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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想 】不敗戰神〈連載中〉

第一百九十八節 於青

武侯看著面前的猛卒,露出興趣的表情。

小姑娘睜大眼睛,繞着猛卒轉了幾圈,有些不滿:“老師真是的,送一架這麼醜的機關武甲。”

在小姑娘看來,太醜了,就像一個大號的黑色鐵皮罐。如果不是粗白線描出的眼睛鼻子嘴巴,看上去還有幾分呆萌可愛的模樣,簡直是一無是處。

武候卻是覺得不錯,這麼威猛的形象,一看就是能夠耐折騰的皮實貨。在他身邊是剛剛完成任務火急火燎趕回來的冷風。

“誰是機關武者?”武候隨口問。

冷風想了想:“好像有個叫做於青的傢伙,不過實力不行,大概只有四階。”

機關武者水平大多不高,因為一直以來,機關武甲的水平始終上不去。機關武者在很多人看來,都是沒有前途的職業。這年頭願意在機關武者上浪費時間的,大多都出於對這個職業的熱愛。

“喊他來試試。”武侯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喝着茶悠然道:“看看我們的小唐師,送出手的機關武甲怎麼樣。他身邊有一名機關武者,用的可是南十字兵團的機關武甲。”

“南十字兵團的機關武甲?”冷風聳然動容:“這可不容易弄到手。”

“他不是要去南十字座嗎?難道他想尋找南十字兵團失落的機關武甲技術?”武侯有些沉吟:“倒是個有野心的人啊!”

小姑娘不滿地反駁:“爹,那不是野心,是夢想!”

武候回過神來,看著小姑娘嘟起的臉,哈哈大笑:“乖女兒說得對,夢想,那就是夢想!”

冷風沒有多嘴,而是吩咐下去。

沒多時,一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少年來到演武場,他看到武侯,神色有些侷促和拘謹。

“侯爺!”於青行禮。

武侯一擺手:“不必多禮,叫你來,是想你試試這架機關武甲。”

於青一進來,便看到停在眾人面前的機關武甲,心中大致有底,此時聽到侯爺這麼說,頓時鬆一口氣:“是!”

於青出身小康之家,家境算是殷實,否則也支持不了他折騰機關武甲。他對機關武甲十分熟悉,現在市面上流行的機關武甲,大多都玩過一遍。

不過,他在心裡狠狠地鄙視了這具機關武甲的製作者,這麼醜機關武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如果不是侯爺的命令,他絶對是不會多看這具機關武甲一眼的。天啊,他甚至在機關武甲的關節處,看到大量的金屬毛刺,這麼糟糕的做工,可想而知,這具機關武甲的水平會爛到什麼地步。頭部護甲的邊縫歪歪扭扭,活像一隻蚯蚓,把於青噁心到不行。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竟然看到一大塊補丁!

補丁!

尼瑪,這還是機關武甲嗎?

這是乞丐版嗎?

尼瑪,你用補丁你也找塊顏色相近的金屬板啊,這色差大得讓人以為這才是重點,你這是故意的吧!

絶對是故意的吧!

於青強忍着滿腔的厭惡和憤怒,開始檢查猛卒。他甚至已經開始構思,呆會怎麼不露痕跡地抨擊這具破爛機關武甲的製作者。

機關武甲界恥辱!

沒有半點美感可言!

於青在心中一遍遍地咒罵,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點停歇,現在可是在侯爺的眼皮底下,他覺得自己如果表現出半點不專業的模樣,會不會被侯爺轟殺成渣?

武侯看到於青嫻熟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點頭,看得出來是個熟手。他對機關武者相當陌生,不過,這怪不了他。在武侯府,甚至在天興星群的高手之中,就沒有一名機關武者。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機關武者就成了低手的代名詞。

在普通人眼中,雖然機關武者和機關師們口口聲聲說要復興機關時代,但是在大家看來,這只不過一群偏執的傢伙夢囈。

沒人把他們當回事,那就是一群錢多、生活在幻想的可憐蟲而已。

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時代,再響亮的口號,也比不過強有力的拳頭。只要你有實力,你就能擁有讓人眼紅的一切,沒有實力卻說什麼當年的輝煌,只不過是失敗者的自我安慰。

機關武者逐漸成為一個小圈子小群體。

於青的實力不高,但是在武侯府統治的區域,他小有名氣。他的名氣並不在於他的實力,而在於他的半搭子。作為機關武者,他是半搭子,作為機關師,他也是半搭子,但是同時兩個半搭子,在圈子裡也極為少見。

他水平不高,見識卻頗高。

雖然心中強烈的厭惡,但是他卻不敢糊弄武侯。

醜死了、醜死了、醜死了……

一處處粗製濫造的地方,讓他吞了一隻又一隻蒼蠅,忽然,他的目光一呆。

“咦!”

一聲驚呼在安靜的演武場清晰可聞,閉着眼睛的武侯睜開眼睛。武侯是何等老到,於青自以為神色掩飾得很好,但是卻被武侯盡收眼底。

武侯雖然心中微有些失望,但是並沒有太在意,索性閉目養神。若不是這具機關武甲是唐天送的,他早就把它丟進垃圾堆。至於它到底有多厲害,對他而言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重要的是唐天送禮物本身這個舉動。

此時聽到於青的驚呼,他有些意外,隨口問:“出什麼問題?”

“沒、沒有!”於青嚇一跳,慌忙回答。

“哦,那你繼續。”武侯看出來於青臉上的不自在,但他沒有說破,繼續閉目養神。

於青見武侯閉上眼睛,鬆一口氣,他的目光放在機關武甲內部的真力線設計上,神色複雜。和粗製濫造到極致的外形相比,內部真力線路的設計,簡直美得像藝術品!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充滿美感的真力線路,那一道道幽藍的線條,在他眼中就像世上最美麗的存在。

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看不懂!

這把他嚇到了。

他經手的機關武甲,可不下百架。平日裡,誰的機關武甲要是有點小毛病,都會來找他檢修,甚至還專門有機關武者從別的星球跑來求助。在這個小圈子裡,他絶對能算得上見多識廣。

可是,他敢保證,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複雜的真力線路!

當他看到這些真力線路的第一眼,整個人呆住。兩者強烈的反差,讓他不自主地驚呼,等他反應過來頓時臉色大變。

不過見侯爺沒有追究,他便收拾忐忑的心情,開始繼續研究這具機關武甲。於青開始有點冒汗,侯爺素來嚴苛挑剔,若是呆會自己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自己的下場絶對不會好過。

真力線路竟然看不懂,那只有從別處下手了……

於青抹了抹額頭的汗水,他開始感到壓力。睜着眼睛向侯爺說謊,他可沒這個膽量。

然後,他看到了卡槽,這種從來沒有在機關武甲上出現過的東西,讓他感覺到更大的壓力。

汗水打濕後背,於青壓力倍增,什麼時候,機關武甲上竟然有卡槽了?

這卡槽其實是個裝飾物吧……

忽然間,於青的手一抖,他想起來自己曾經聽說過的一個小道消息。黑魂內的機關大師們,已經開始研究機關武甲和魂將卡的融合。

難道……

這一定是假的吧……

於青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即使這種機關術已經開始有人研究,那也一定是當下最先進的機關術,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麼破爛的機關武甲上?

唬人的……一定是唬人的!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驗證一下,隨便取出一張四階魂將卡插了進去。這張四階魂將卡的品質相當一般,四階的【鐵鎚拳】。

滋!

魂將卡陡然亮了起來,緊接着魂將卡和卡槽消失不見。

嘩啦!

面前像鐵皮罐頭一樣的大醜怪物,忽然擺開姿勢,做工不堪入目的一雙大鐵手猛地握緊,在於青愕然的表情中,雙拳如同一雙鐵鎚,重重鎚在地面。

轟!

一雙鐵拳周圍的地面,無數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

“四階鐵鎚拳開啟,剩餘開啟武技數2。”

一個聽上去十分笨拙呆板的聲音,忽然在於青腦海中響起。

鐵鎚拳開啟……剩餘開啟武技數2……

這些卡槽是真的……

於青呆若木雞,忽然,他一個激靈,猛地臉色煞白。

等等!

這個聲音……怎麼會有聲音……

難道……難道是武魂?

忽然間於青想到了另一個傳聞,一股熱血直衝腦門。

武侯眼中陡然爆出一團精芒,四階鐵鎚拳!剛才鐵皮罐頭雙拳的那一錘,是鐵鎚拳!武侯的目光落在一片龜裂紋中的一雙鐵鎚,怔然失神。這一拳只能算得上中規中矩,可是剛才於青插入魂將卡的動作他看在眼裡。看著剩下的兩個卡槽,也就是說,還可以插兩種武技。

任何一名武者,如果能夠多三種中規中矩的武技,那就意味着他的戰術可以極大的豐富!

武侯立即意識到它的價值。

忽然,他霍地站起來——武魂的波動!

這具機關武甲,竟然有類似秘寶的武魂波動……

武侯滿臉震驚。

而受到過度驚嚇的於青很乾脆地兩眼一翻,就像一根木頭樁,直挺挺地昏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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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節 大訂單


     砰砰砰!

    敲門聲讓唐天不得不停止修煉,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被打擾。之前武侯和林長老已經來找過他,唐天打開門,是明侯。

    明侯一臉急切道,唐天作了一個阻止的手勢,自顧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喏,地址已經在這上面,具體的路線,你要自己找。」

    說罷遞給明侯一個小紙條,隨即砰地把門上。

    明侯的目光掃過小紙條,見上面寫著「魂區三魂城賽雷機關武甲店」。明侯精神一振,原來賣家在魂區,雖然他不知道三魂城這個地方,但是只要在魂區,想辦法總是能夠打聽得出來。

    二話不說,他轉身便走,沒走幾步,迎面遇上雲長老。

    雲長老的目光落在明侯手中的小紙條,明侯可不敢得罪雲長老,連忙主動道:「長老可是前去唐師那詢問機關武甲售賣之處?」

    雲長老哦了一聲:「難道你也是?」

    明侯神色恭敬地奉上小紙條:「這是屬下剛剛從唐師手上拿來。」

    雲長老拿過來,掃了一眼,滿意地點頭:「不錯。」說罷便拿著紙條轉身便走,明侯心中暗自慶幸剛剛自己已經把地址記了下來。

    三魂城。賽雷機關武甲店!

    無論如何,他們一定要找到這個店面!

    ※※※※※※※※※※※※※※※※※※※※※※※※※※※※※※

    轉眼間,唐天便把那些瑣碎的事情拋之腦後,他的目標,重新投入到修煉之中。如今他的效率,已經達到一天六塊鐵砧。

    磨得多了,他的經驗也變得豐富起來。附著在他手指上的真力,也不斷地變幻著形狀,他在尋找什麼樣的形狀,才能夠讓效率變得更高。

    鬼爪沒有教他火鐮鬼爪,只讓唐天磨鐵砧,唐天的所有精神也全都投入到磨鐵砧上,他渾然忘卻自己的最終目標是火鐮鬼爪,而他的所有目標,都在一萬塊鐵砧上。

    太遙遠的目標,對頭腦簡單的唐天來說,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但是區區一萬塊鐵砧……

    唐天咬牙切齒地用上「區區」兩個字,然後拚命地修煉。他手指在鐵鐵砧上磨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哪怕有極強的摩擦力,但是他手指在鐵砧上擦過的速度,快得就像一團虛影。

    唐天磨鐵砧的時候,鐵砧完始終籠罩在一團耀眼的火花中。火花消失的速度,比不如火花產生的速度,才形成如此奇妙的一幕。

    加油!

    唐天!

    唐天鼓足勁,拚命地磨著鐵砧,把手指磨成胡蘿蔔,夜以繼日,一絲也不放鬆。每當真力耗盡,他就會用星辰石來修煉。

    再奢侈的行為,用得多了,自然就變成一種習慣。

    讓唐天感到驚訝的是,他能夠明顯感受到他十指相連的經脈,變得粗壯了許多。這引起了他的注意,經脈變得強健,對任何一名武者來說,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強健的經脈,能夠容納更多的真力通行,這也意味著,招式的威力會變大。而且經脈變得強壯,這也會讓它變得更加牢固,可以大大減少受傷和走火入魔的可能性。

    強壯的經脈諸多好處每個人都知道,但是卻極少有人能做到。經脈在人體的深處,很難鍛煉到。

    這個方法竟然能夠讓經脈變得強壯!

    唐天眼前一亮,如果能夠讓全身所有的經脈都變得強壯,那會是什麼效果?

    這個想法冒出來,唐天便若有所思。

    但是很快,唐天便沒有時間去思考,他需要動身了。

    三天的時間一眨眼便消失,到了分別的時候。

    小姑娘哭得稀里嘩啦,但是唐天並沒有太多的傷感,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叮囑道:「別天天想著去玩了,一定要好好修煉!可不要丟你神一樣的老師的臉。」

    小姑娘嚎啕大哭,她認識小老師的時間雖然短,但是唐天已經成為她崇拜的偶像。

    今天這一別,以後還能不能相見,難說得很。

    告別了武侯幾人,唐天和凌旭,便坐著白銀廂車,投入茫茫夜色。

    征途才剛剛開始。

    而此時,重新投入修煉的唐天完全把三魂城的賽雷和兵忘了。

    ※※※※※※※※※※※※※※※※※※※※※※※※※※※※※※

    「注意武魂!」賽雷尖亢的高音,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穿著紅色高跟鞋的賽雷,渾身包裹著緊身皮衣,把她魔鬼般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

    她緊緊盯著場內跌跌撞撞的天空虎,滿臉的不滿。

    「喂!你不是號稱兵團最強大的機關武者嗎?怎麼到現在還只有個這點水平?」賽雷的語氣充滿了嘲諷:「武魂!武魂也不會用嗎?不要用你的身體強行控制機關武甲,那是落後的戰法,你必需要學習如何利用武魂來戰鬥,武魂!」

    機關武甲裡面的兵吹鬍子瞪眼睛,一張撲克臉都氣得變形,什麼進候,他被人這麼批評過?

    身為兵團的首席教官,從來只有他訓別人的份啊。

    這還真不是他謙虛,在南十字兵團,兵不是最強的一位,但是他確實是所有科目完成得最出色的人!

    他有很多驕傲的戰績並沒有向唐天吹噓,基本上一大半的科目紀錄,他依然都是保持者。

    當初他被選來培養新兵,並不是沒有理由。

    兵心中自然有股傲氣。

    新戰法?新戰法又怎麼樣?

    他心裡一發狠,決定無論如何,也要精通這種全新的戰法。

    忽然,花熊貓溜了進來,在賽雷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賽雷的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她隨即走出演武場,來到店內。

    一位中年人早就神色恭敬地在那等候。

    「你找我?」賽雷一臉狐疑地看著對方。

    「在下是天興星群武侯府上管事,奉武侯的命令,希望能夠從貴店採購一批【猛卒】,我們是唐天師傅介紹來的。」管事解釋道。

    生意上門!

    賽雷精神一振,唐天這傢伙還是挺靠譜的嘛,這麼快就找來一個買家。

    她臉上立即堆出笑容:「沒問題!你們要多少架?【猛卒】的售價是20萬星幣一架,看在是唐天介紹來的,打個九折,18萬一架。」

    管事心中鬆一口氣,這個價格比他預計得要低得多,頓時道:「我們需要20架!」

    賽雷大喜,連忙道:「沒問題!」

    20架,那就是360萬星幣,這可是她第一筆大生意!

    很快,管事支付了定金,簽訂契約,約定了交貨的時間。等心滿意足的管事離開,賽雷忍不住跳起來高呼!

    【猛卒】的成本只要3萬星幣,哪怕打個九折賣出去,一架也能賺15萬星幣。20架就是300萬星幣!

    賽雷的眼睛裡頓時有無數星幣在飛舞。

    過了一會,她才從興奮中回過神來。雖然唐天看起來笨得很,但是賣起東西來,倒是個好手啊,看來要好好利用!

    賽雷沒有想到,這才剛剛開始。

    沒多過多久,又有三家前來預訂。

    明侯訂了20架,林長老和雲長老,各訂了10架。

    一天之內,得到60架的訂單,一架15萬的利潤,轉眼間,便是900萬星幣的利潤。

    賽雷幹勁十足,興奮得嗷嗷直叫。

    她之前給唐天的那四架機關武甲,趕時間,所以做得很粗糙。現在拿出來賣,自然不能那麼糟糕,如此一來的話,她一天只能做兩架。

    60架的訂單,她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真是一個好的開始!

    而且有了900萬星幣,她完全可以製作一架中等水平的機關武甲。前段時間一個人在基地相當無聊,她設計了好幾種全新的機關武甲。

    但是好的設計,就往往意味著,高昂的成本。900萬星幣,恰好可以製作其中的一款。

    想及於此,她更加充滿了動力。

    自己的夢想,可是要成為最偉大的機關師啊!

    賽雷只覺得熱血沸騰,充滿鬥志。

    ※※※※※※※※※※※※※※※※※※※※※※※※※※※※※※

    一旦下決心發狠,兵的進度立即變得很快。常規修煉,對他而言,已經沒有難度。武魂的溝通,他已經開始漸漸習慣。

    這種全新的戰鬥模式,對兵來說,還是相當新鮮而陌生。

    不過,正如同他自己的吹噓的那般,他對於戰鬥是相當敏銳的,這往往能讓他迅速地掌握其中關鍵。

    完成了常規修煉的兵,並不滿足。

    深諳戰鬥的兵很清楚,常規修煉對於戰鬥來說,遠遠不夠。

    一名完成常規修煉的士兵,甚至連合格都談不上。

    他需要更高強度的修煉和戰鬥,來磨礪自己,只有這樣,他才能夠開創全新的戰法。兵從一開始,就沒有局限於滿足順利操控天空虎。

    身為教官的兵,對戰法的研究和探索,有著異乎尋常的熱情。

    既然如此,兵決定去獵魂區,去磨礪自己的戰法。

    出於安全的考慮,他先回到光門後,找來魔笛,讓魔笛來駐守保護賽雷,現在賽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安排好一切,兵帶著三魂城附近的地圖,孤身一人一甲,進入獵魂區。

    他要捍衛屬於首席教官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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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節 金剛

嗤嗤嗤!

破空聲不絶於耳,槍尖撕裂空氣,不是尖鋭空靈的嘯音,而是有如布匹撕裂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充滿了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

凌旭神色專注異常,汗水沿著臉頰滑落,從下巴滴落在槍尖海中,旋即被一道道凌亂鋒利的氣息攪成無數細若微塵的晶瑩。

今天的修煉,他沒有打一絲折扣地完成。

他的頭髮完全變成銀白,在燈光下熠熠閃亮。英俊的臉龐像倒映人影的銀霜槍尖那般沉默而冷然,橘紅色的眸子,像火焰在跳動。

一股針扎的寒意,忽然從他的後頸傳到脊柱,他的臉頰和身體不自禁地一顫。

銀化在讓他實力突飛猛進,但開始呈現它猙獰的一面。他不堪重負的骨骼,在這股奇寒無比的氣息滲透下,冰寒和劇痛,開始在他體內蔓延。

凌旭的臉色蒼白,他抱著膝蓋和銀槍,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該死!

他的雙手狠狠地抱著腿,指節發白,他感覺自己在地獄中浮沉。

地獄麼……

他的耳邊彷彿響起老師溫暖的聲音,小的時候,老師經常給他講起地獄和天堂。老師說,身懷敬畏而心有虔誠的人,才能夠進入天堂。

天堂是什麼樣子的呢……是不是很溫暖……沒有痛苦吧……

他忽然想起一件東西,他顫抖着從水瓶武櫃裡找到一本破舊的書。這本書在他的記憶中,老師經常地翻閲,書被翻得很舊。老師的遺物很少,這本書便是其中之一。

顫抖的手隨便翻開一頁,轉移的注意力可以減少痛苦吧……

凌旭用顫抖的聲音,結結巴巴地唸著。

“……我發誓善待弱者,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暴,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

唸著唸著,凌旭顫抖斷續的聲音逐漸變穩,他大聲地念。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我發誓不傷害任何婦人……”

“……我發誓幫助我的兄弟,我發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痛苦和冰冷彷彿離他遠去,一膽陌生溫暖的氣息,從他身體深處緩緩升騰而起,他蜷縮的身體漸漸舒展,他的聲音在房間裡迴蕩。

他橘紅色的眼睛,像燭火一樣明亮。

彷彿若一束陽光如光劍刺穿漫天的烏雲,狂風捲着黑暗和絶望依舊怒號掃過大地,此刻他卻心中儘是感激。

老師,這是您留給我最後的禮物嗎……

※※※※※※※※※※※※※※※※※※※※※※※※※※※※※※

白銀天馬廂車在空中飛行,根據星圖,他們必需先抵達烏鴉座。

唐天對於烏鴉座唯一的印象,還是在星風城時遇到那個冒充烏鴉座的伍大人。除此之外,他對烏鴉座所知近乎於無。

不過現在他手上有這本星圖。

烏鴉座是個小星座,在諸多星座之中,並不算起眼。不過星圖上有寫,烏鴉座劍客盛行,當地人以修劍為榮。

武侯專門派了幾名車伕,來幫助唐天駕駛天馬廂車。

唐天依然在瘋狂地修煉,沒有兵在一旁唧唧歪歪,魔笛也過去幫忙了,鬼爪安靜得像雕塑。他的目光,未曾離開唐天片刻,沉默有如雕塑。

※※※※※※※※※※※※※※※※※※※※※※※※※※※※※※

這已經是兵深入魂區的第二十天。

在離開三魂城的時候,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深入到如此遠的地方。這裡距離三魂城非常遙遠,途中他經過兩個城鎮。一個叫空雨城,一個叫萬寶城。

這是兩個非常小的城鎮,比三魂城還要小。兵在自己的地圖上標註下來,他算是開拓出一條路線。

沿途他不知道遭遇多少兇猛的星魂獸,恍然間,他彷彿回到兵團時代,自己孤身一人萬里潛行。

那段經歷當年他相當驕傲,當時整個兵團,完成的人只有他一個。他到現在還記得當他灰塵僕仆地出現在團長面前時,團長那滿臉的震撼和愕然。

他為此得意了很長時間。

和那時相比,現在的危險和強度完全不值一提,不過還是激發了他不少的激情。

這一路疾行,天空虎速度全開,二十天,距離驚人。

兵和天空虎已經非常默契,自從開始習慣了新機關武甲的戰鬥方法,他重新充滿了興趣,戰鬥力迅速提高。

他把天空虎內的那個武魂取名叫做“虎”。

虎對自己的名字非常滿意。

“休息一下吧,虎。”兵嘀咕了一句,便停了下來。

虎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它會給你反饋,也不會反駁,更不會對兵的碎碎念而不耐煩。

兵越來越喜歡碎碎念和自言自語,連鬼爪這種木然的人,也有些忍受不了。兵自己也覺得有些鬱悶,不知道是受唐天那個二貨的影響,還是其他的原因,兵也覺得自己有越來越二的趨勢。

“哎呀,我現在怎麼和老太婆一樣,話這麼多?”兵隨口道,他發現自己今天,竟然和虎說了一路。

“因為孤獨。”

一個陌生的回答,突然響起。

孤獨……

兵身體一僵,他就像被閃電劈中。孤獨……原來是孤獨……沒錯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過了片刻,他忽然反應過來,不能置通道:“你你你……是虎?”

“是。”虎的回答,非常精準。

“啊啊啊啊……你你你怎麼會說話?”兵的表情就像見鬼了一般,撲克臉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

“試了一下,就說出來了。”虎答道。

兵很快從震驚中醒轉,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哇哇哇,那你豈不是變得更厲害了?哈哈哈哈,太棒了,我是第一個擁有可以說話的機關武甲的人!”

“你是魂將。”虎提醒兵話裡的錯誤。

兵身體一僵。

雖然虎總是耿直得讓人傷心,但是能多了一個說話的夥伴,兵也非常開心,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

忽然,兵突然停了下來,他露出戒備的姿態。

“有人靠近!”兵低聲道。

虎沒有回答,但是天空虎立即進入戰鬥狀態,他們的配合默契無比。

對方的速度極快。

幾乎是兵剛作好準備,對方就出現在他的視野內。

這片地形十分平坦開闊,視野沒有任何阻擋,當兵看到來者的模樣,頓時愣住了。

機關武者!

對方竟然也是一名機關武者!

兵的目光觸及到對方的機關武甲,頓時瞳孔一縮。

好奇特的機關武甲!

對方的機關武甲,他甚至看不到任何機械金屬,反而像一隻模樣奇怪的星魂獸,宛如活物。

如果不是兵對機關武甲實在太熟悉,浸淫多年,他絶不會把眼前的這隻怪物,和機關武甲聯繫起來。

眼前的怪物,體形像一隻鐵皮猿,但是手腿異常的粗大,渾身有類似火焰形的紅色斑紋,唯獨它的眼睛,像空霧一般的灰色,沒有半點生機。

它奔跑的速度奇快,看似如小山一般的身體,奔跑起來卻悄無聲息。

眼前的大傢伙,身上沒有半點星魂獸的氣息,而且它奔跑的速度雖然很快,但是細看的話,還是能發現它的動作有些僵硬,遠沒有真正鐵皮猿的靈動。

好奇怪的機關武甲!

※※※※※※※※※※※※※※※※※※※※※※※※※※※※※※

柳亞之一臉震驚地看著面前的藍色機關武甲!

他目光熾熱得幾乎想把眼前這具藍色機關武甲融化,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美麗如此令人怦然心動的機關武甲!

藍色機關武甲上還能看得出來明顯的南十字兵團風格,但是這絶對是仿南十字兵團仿得最好的作品。不,它已經超越了南十字兵團的水平!

柳亞之在機關武甲上的造詣極深,他一眼便看出來,這具機關武甲代表的水平!那藍色的金屬翎甲,閃耀着迷人的光澤,在柳亞之的眼中,比任何一位美女的肌膚,都更美麗誘惑。完美優雅的結構,竟然還有羽翼!

這是誰的作品?

什麼時候,又出了一個如此厲害的機關師?

相比之下,自己的機關武甲,就像一團醜陋的血肉。

柳亞之目光暴漲,眼前的機關武甲,是他見過最出色的機關武甲。如果這樣的機關師能夠和自己合作,那一定創造出這個世界上最完美最強大的機關武甲!

他無比肯定這點!

柳亞之的眼中儘是狂熱,他心中還有一絲警惕。自己花費了那麼多時間那麼多精力創造出來的新機關武甲,馬上就要推出市場了,他和所有的同伴都堅信,他們絶無對手。他們會像風暴一樣,橫掃整個世界,開創一個新的時代。

柳亞之亦是堅信這一點。

他今天出來,是給自己的【金剛】做最後一輪的測試,完成這輪測試,他們的血脈戰甲,就會推出市場!

他怎麼也沒不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一具完全不遜色於金剛的機關武甲!

幸好,自己還是一位實力強勁的機關武者!

柳亞之眼中爆出一團精芒,目光牢牢鎖定藍色機關武甲,他心中信心十足,連老天都在幫他,把競爭對手送到自己嘴邊。

俘虜對方!

幾乎瞬間,柳亞之便做出了這個決定。

金剛猱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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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一節 烏鴉座

面對如同一座小山般碾壓而來的金剛,兵的撲克臉無動於衷,只有兩撇濃眉下,那雙小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剛剛的休息讓他和虎都從疲勞中恢復過來,這是他從兵團時代遺留下來的習慣。對於長途奔襲,休息比埋頭狂奔更加重要。不過份地壓榨體力,讓自己處在隨時有體力戰鬥的狀態,對對兵來說,這幾乎成為本能。

當他面對氣勢洶洶的金剛,沒有半點懼意。

若是一般的武者,或許還在心裡疑惑,對方為何突然動手。但是對於經歷無數大戰的兵來說,沒有半點遲疑,幾乎瞬間,他就做出了反擊。

天空虎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金剛龐大的身體出現一個本能的反應,就在此時,天空虎身形一伏,猶如一道藍色的閃電,瞬間出現在金剛的肋下!

好快!

柳亞之的心猛地一跳,臉色微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柳亞之對自己的實力,有着相當的自信,自然不是無能之輩,眼力也絶非普通人能比。

遇到硬手!

柳亞之的變化亦是極快,金剛衝勢不變,左膝有如飛起的巨岩,呼嘯而至。

兵的撲克臉神情平靜,恍如對迎面而至的膝撞視若未睹。

金剛的腿部粗壯得驚人,這一記膝撞,勢大力沉,便是擦一點邊,那也是斷胳膊少腿的命。柳亞之對金剛的強大瞭如指掌,這類全新的機關武甲,是他們費了無數心血研究出來,融合了星魂獸和血脈力量的傑作。

血脈武甲的力量之強,絶對不是人類能夠比擬,金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他們已經試製出來的血脈武甲中,金剛並不是最強的機關武甲,但若論力量,卻是無人能出其右。

金剛所展現的非人力量,所有見過的,無不駭然。

只要挨了一記,再強悍的機關武甲,也會失去戰鬥力。

對方竟然不閃躲!

柳亞之眼中閃過嘲諷之色,他幾乎可以想像出,這架美麗的機關武甲會瞬間崩散,那些翎甲會有如暴雨般轟然暴綻!

在他試驗過的機關武甲,無一不是這個下場。

金剛膝撞帶起的龐大陰影,把藍色機關武甲吞噬。

柳亞之的瞳孔卻驟然一縮,不好,殘影!

就在同時,後頸傳來一陣劇痛,金剛龐大的身體不自禁向前一跌。心中駭然的柳亞之此時卻顧不得狼狽,趁勢向前一滾。

噗噗噗!

三記連續的斬擊,擦着金剛滾動的身體,沒入泥土,三道泥柱揚起。

兵微微有些訝異,剛才他擊中的應該是要害,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沒事,看來這種古怪的機關武甲,還是有些奇妙之處。

剛剛從鬼門關撿了一條命的柳亞之臉色慘白,他臉上還殘留着驚懼。剛才那一刻,他距離死亡是如此之近!

若不是他恰巧在金剛的後頸,加厚了肌肉以增加防禦,剛才那一下,他絶對失去抵抗之力。面對這樣的高手,失去抵抗唯一的下場,就是死亡。

恰在此時,幾聲尖嘯遙遙傳來,柳亞之精神一振,同伴來了!

金剛陡然發出一聲震天怒吼,給同伴指明方向。

心中大定的柳亞之心中驚懼一掃而空,此時最得要的是纏住對方,怒吼一聲,朝天空虎撲去。

這麼大的動靜,兵哪會猜不到?不過他的撲克臉依然平淡如水,就連那雙小眼睛,也沒有半點波瀾。

從容鎮定,哪怕在如此緊急的時候,兵依然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可見他此時是何等的冷靜。

天空虎帶起一連串的殘影,金剛帶起的狂風,忽隱忽現。

啪啪啪!

天空虎的攻擊,不時落在金剛身上,碎毛亂飛。但是柳亞之此時咬牙硬撐,他打定主意,想要借金剛強悍的防禦,用悍不畏死的打法纏住對方。

兵對柳亞之的意圖洞若燭火,雙方在戰鬥的經驗上,根本不在一個等級。

皮厚肉粗的金剛,確實防禦驚人,它的肌肉強過大幅度的強化,比起一般的金屬更加堅韌。

兵想也不想,化拳為掌,掌刀鋒利!

嗤!

藍芒閃過,金剛身上多了一道刀痕,一小股鮮血飛濺而出。

兵終於有些驚訝,金剛的防禦強度讓他非常意外。天空虎的斬擊非常出色,可以輕易破開那些皮厚肉粗的星魂獸身體,但是沒有想到,竟然只在金剛身上留下如此淺的一個傷口。

雖然驚訝,但是兵卻沒有作任何停留,在金剛的咆哮中,身形一轉,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金剛的死角。

嗤嗤嗤!

如同刀鋒般的藍光不時閃亮,每一記藍芒,必然伴隨着一道鮮血迸濺。

兵就像一個充滿耐心的畫家,不時在金剛身上塗上鮮紅的一筆。

轉眼間,金剛如小山般的身體,便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沾染全身,模樣極其可怖。

當柳亞之的同伴趕到時,看到眼前的場景,無不駭然失色。

血脈武甲花費了組織極大的精力,從五年前,組織就開始有目的地培養機關武者。花了無數精力和星幣,終於培養出來一批實力強勁的機關武者。

這年頭,機關武者的實力普遍不高,組織裡隨意一名機關武者,放在外面那絶對都是最頂尖的水準。而柳亞之有能力使用【金剛】,也足以說明,哪怕在天才雲集的組織裡,他也依然相當出色。

否則的話,組織絶不會因為他是【金剛】的製作者,而把一架名甲浪費在一位實力糟糕的機關師身上。

可是這樣一位組織裡公認的高手,竟然被另一位機關武者死死壓制。

若是對方是一名武者,眾人絶不會如此吃驚,他們驚訝的是,對方也是一名機關武者。

每個星座都是高手如雲,哪怕柳亞之他們再自大,也不敢認為他們,能比那些真正強大的武者更強大。哪怕他們自認為血脈武甲是現在最好的機關武甲,也絶不敢挑戰天下的英雄。

機關武者只不過是龐大武者中的一個分支,這點自知之明,他們還是有的。

可是對方竟然也是一位機關武者!

在機關武者界,這樣的戰鬥,柳亞之已經輸了。

柳亞之是組織裡有名的高手,而【金剛】同樣是組織裡的名甲之一。

可是……

他們看著渾身鮮血淋漓的金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強的武者!好強的機關武甲!

金剛的步伐已經開始變得笨拙,血脈武甲和血脈息息相關,大量的失血,讓金剛的力量迅速地流逝。

該死!

柳亞之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哪怕他知道對方的實力比自己更強,但是驕傲的性格,依然讓他感到無比的羞愧。

“攔住他!”

柳亞之的怒吼傳遍全場,那些趕來支援的同伴們,才如夢初醒,紛紛投入戰場。

兵看著完全呈現在自己面前的後背,縱橫交錯的傷痕十分可怖,這是到目前為止,柳亞之露出的最大破綻。

只要在補一刀,就可以完美地擊殺!

不過,兵沒有半點戀戰,天空虎背後的翎翼一展,在對方包圍圈成形的前一秒,整個人騰空而起,半空中一個連續地晃動,騙得幾人下意識地堵截。原本緊密的包圍圈,被兵輕鬆地撕開一條裂縫,衝出包圍圈,揚長而去。

所有人無不駭然。

這個世上,竟然有如此強大的機關武者嗎?

看著天空虎藍色的背影,竟然沒有一個人敢追。

※※※※※※※※※※※※※※※※※※※※※※※※※※※※※※

唐天被車伕叫了出來。

“大人,我們已經踏入烏鴉座境內。”車伕恭敬道。

“這麼快啊。”一臉茫然的唐天,已經被修煉,折磨得欲仙欲死。如今他滿腦子裡都是鐵砧,密密麻麻望不到盡頭的鐵砧。

他一直在進步,如今已經突破一天二十個鐵砧。

進步非常之大,但是勞累程度,也在水漲船高。每天唐天只有半天是清醒的,剩下的半天,必然在渾渾噩噩和咬牙堅持中度過。

虛脫、昏迷這些都是家常便飯。

但是唐天硬生生堅持下來,竟然沒有一天浪費。如此非人的毅力和韌性,連鬼爪都非常吃驚。

一天二十個鐵砧,加上光門的時間差,相當於現實中一天,唐天能夠消滅八十個鐵砧。而一個月的時間,就是2400個鐵砧。

這個速度,立即變得非常驚人。

火鐮鬼爪好像一下子變得不那麼遙不可及。

車伕猶豫了一下,道:“大人,烏鴉座不是很太平……”

“不太平?”唐天還沒有回過神來。

“是的,大人。”車伕解釋道:“烏鴉座盛產劍客,但是這裡並沒有一個強有力的統治者,因此滋生了大量的流浪劍客。這些流浪劍客大多十分貧窮,居無定所,明地裡受人僱傭,暗地裡卻是打家劫舍,壞事做盡。烏鴉劍客在外面的名聲,非常不好。”

唐天漸漸清醒過來,有些驚訝:“那豈不是,烏鴉座很亂?”

“是的,大人。”車伕提醒道:“雖然白銀廂車一般的流浪劍客不敢打主意,但是一些實力強勁的流浪劍客,卻會把我們視作肥肉……”

唐天打斷車伕的話,他的目光注視着前方,嘴上嘀咕道:“看來已經有人把我們視作肥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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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二節 火鴉渡

五名灰衣劍客,猶如一群灰鴉,向白銀廂車包抄而來。這些灰衣劍客,個個神色冷漠,瞳色赤紅,清一色的灰色長劍。

赤紅的火瞳中,唐天能夠清晰地看到,貪婪、驚嘆、熾熱。

“有罪之身,吾槍所向。”

一個沉靜的聲音,忽然一旁響起,唐天轉過臉,便看到凌旭。唐天有些怔然,眼前的凌旭,異常沉靜,橘紅色的眸子再也不見半點平日裡的暴躁和憤怒。

他就像換了一個人。

金線白袍的凌旭,挺直如槍,卻不會給人半點鋭氣逼人之感,反倒讓人覺得異常的寧靜,就像一團靜止的風暴。

這傢伙……

便在唐天震驚的目光中,右手持槍的凌旭忽然一隻腳踏上廂車邊緣的護欄,英俊的側臉在陽光的映照下,寧靜平和。

刷,踩着護欄,飛出廂車。銀髮在空中飄揚,他就像一隻雪白的大鳥,迎着五名灰衣劍客衝去。

五名灰衣劍客,倏地散開,其中兩名迎面而上,另外三人掠起三道弧線,從左、右、上方朝凌旭撲來。

半空中的凌旭,注視着正朝自己撲來的五人,身形紋絲不動。

五人手中的灰劍揚起,每一把灰劍劍身亮起一抹赤紅流焰。嗚嗚劍嘯幾乎同時響起,五道扁平的流焰劍芒在空中舒展變幻,有如五隻火鴉帶起五道火光,呼嘯朝凌旭撲來。

烏鴉座的【火鴉劍】!

五人的劍法如出一轍,配合默契,五道火鴉劍芒,相互呼應,所取方位都十分巧妙。

嗚嗚嗚劍嘯不絶於耳!

五人不斷揮出火鴉劍芒,一道道火鴉劍芒如同雨點般,朝凌旭蜂擁而去!

凌旭渾若未睹,半空中的身形巍然不動。

漫天火鴉呼嘯而至,佔據他的視野,他避無可避。五名灰衣劍客臉上露出難以遏制的喜色,對方竟然自大到完全不閃躲!

沒想到遇到一位如此自大而愚蠢的敵人……

他們五人從一個劍村裡出來,從小一起長大,接受的是一位老師的傳授。五人的配合默契無雙,火鴉劍並不是什麼太高深的劍法,但是五人卻研究出一套合擊的技巧。加之五人水平非常接近,這套火鴉合擊之陣,威力奇大。

這輛白銀廂車豪奢得驚人,一看對方就是來歷非富即貴。廂車一進入烏鴉座,就猶如平靜的湖面丟進一顆石子,泛起無數漣漪。

不知有多少人盯上了它,但是絶大多數都自忖實力不夠,而沒有動手。

五人也猶豫商量了很久,才決定動手試探一下。如果能夠得手,那這一票絶對賺到盆滿鉢滿,別的不說,光這輛廂車,就足以賣個大價錢。

當凌旭飛出廂車,五人如臨大敵。

但是緊接着,看到凌旭託大,他們立即意識這是一個絶佳的機會。

五人毫不猶豫用上殺招。

五人手中灰劍同時抖成一個圓,口中齊聲厲喝:“殺!”

只見漫天撲擊的火鴉劍芒,忽然消失不見,化作一道寬約丈餘的火紅劍芒,猶如一隻凶悍的巨形火鴉,凌空撲殺而至!

【火鴉渡】!

火鴉身形駭人,周身流焰獵獵,劍意流淌,凶厲之氣,籠罩全場!

唐天猛地瞳孔一縮,哪怕他呆在廂車上,也能夠感受到那股迎面撲來的凶悍暴戾之氣。熾熱的氣浪讓周圍的空氣溫度急劇升高。

五人實力一般,但是這招合擊,卻絶對是天路級武者的威力!

火光倒映在凌旭英俊的臉龐和滿頭銀髮,那張平靜如湖的臉,猶如泛起漣漪,憤怒的火焰,從他橘紅色的眸子裡亮起,隨着漣漪,擴散他臉龐的每個角落。

平靜被撕得粉碎,風暴轟鳴,橘紅色的眼睛熊熊燃燒。只不過短短的一瞬間,唐天就目睹凌旭從平靜到憤怒變化的整個過程。

“殺!”

怒吼如雷,聲徹全場。

銀槍從凌旭手中消失,同時槍尖海在空中綻放。

如同撕裂厚布的嘯音壓制了嗚嗚的劍音。

火鴉撞上槍尖海。

一點耀眼的火光,在火鴉的身體上亮起,凶悍的火鴉恍如未覺,面前的槍尖海,在凶悍的火鴉面前,彷彿脆弱無比。

緊接着,一團團火光,驟然在火鴉身上亮起,此起彼伏,密集無比。

五人心中大定,雖然看上去火光很密集,看上去十分嚇人,但是他們能夠感受到,火鴉受到的攻擊並不強烈。

只要穿透這層薄薄的槍尖海,那對方就再也沒有半點保護。

五人當機立斷,手中的灰劍不斷地變幻,一道道耀眼的火鴉劍芒,不斷沒入巨火鴉的體內,巨火鴉的黯淡了幾分身形立即變得熾亮耀眼,威勢轟然暴漲。

嗤嗤嗤!

猶如撕裂厚布的聲音,就像陰魂不散般,始終在眾人耳邊縈繞。

槍尖海如同漲潮的大海,沒有盡頭。耀眼的火光,始終在巨火鴉身上閃亮,密集得令人心悸。

五人的面色凝重起來,巨火鴉承受的攻擊,在急劇地提升。

他們不得不再次提升出劍速度,更加密集的火鴉劍意,如同一只只焦急的火鴉,投入巨火鴉的身體。

然而讓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巨火鴉的身體,依然一點點變得黯淡。

無論有多少火鴉劍芒不斷瘋狂地加入,它依然一點點變得黯淡。

五人的劍,揮舞得越來越快。

這種節奏的變化,完全不受他們的控制,巨大的壓力迫使他們只能不斷地提升揮劍的速度。

他們的臉色,迅速變白。

原本以為,脆弱的槍尖海,卻出乎意料的強韌。巨火鴉就像一隻掉入網中的星魂獸,無論它怎麼掙扎,都無法衝出這張網。

槍尖湧現的速度,在不斷地飆升,五人承受的壓力,也在不斷地提升。

五人此時已經是面色如土。

他們的戰鬥經驗相當豐富,他們知道,他們已經失去了節奏,戰鬥的節奏完全被對方主導。

那層細密的槍尖海在他們眼中,並不是那麼高深。

這場戰鬥沒有什麼奧秘可言,雙方的較量,是數字上的較量——出手次數。當五人失去對節奏的主導權,那就意味着對方一個人出槍的次數,超過他們五個人的總和!

不可能……

五個人臉上驚駭絶倫。

為了這招【火鴉渡】,他們專門針對出手速度做過大量的修煉,他們五人的火鴉劍出手速度,超出標準火鴉劍,起碼兩個等級。

可是……對方出手竟然快到,超出他們五人的總和!

若不是親身經歷,他們絶對無法相信!

如此毫無花巧的相持,一旦陷入劣勢,就根本沒有半點挽回辦法。勝利的天平已經向對方傾斜。

巨火鴉一點點變黯淡,變得更黯淡。

轟!

巨火鴉炸成一蓬火雨,五人齊齊悶哼一聲,臉色駭然。

但是他們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漫無邊際的槍尖海瞬間把五人吞噬。

收槍而立,漫天槍尖海驟然消失不見,凌旭眼中的怒火一點點褪去,他重新恢復平靜。

靜靜地立在空中,目光緩緩掃過周圍,一言不發,轉身飄回到廂車。

銀髮銀槍,風姿卓絶!

腳尖輕巧地落在廂車甲板上,銀髮飄揚。

“哇,小旭旭,進步挺大的啊!”唐天睜大眼睛,但是下一句卻問:“可是,為什麼你不用那個什麼一本正經刺?”

腳步一滯,表情一僵,凌旭眼角抽動。

一本正經刺……平心靜氣,平心靜氣,不要和這樣的爛貨一般計較……

“那個一本正經刺的威力挺強啊,你不會忘了吧。”唐天摸着下巴,一臉遺憾:“要是忘了,那就真可惜了!挺厲害的一招啊!不過沒事,你用力想想,說不定能想起來……”

“哇哇哇,看我一本正經刺!”

唐天手舞足蹈。

凌旭的臉就像烏雲彙集,越來越黑。

平心靜氣……平……不下去了!

凌旭暴怒的咆哮毫無徵兆在唐天耳邊炸開,沒有防備的唐天脖子一縮。

“住口!你這個混蛋!故意的!你絶對是故意的!”神色猙獰的凌旭,抓起銀槍,砰砰砰拍着胸膛,暴跳如雷:“來吧,決戰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阿嘞……”唐天一臉詫異地看著凌旭,滿臉無辜:“為什麼啊?我這是誇你啊!”

唐天一臉關切地湊過來:“小旭旭,你不會最近修煉過頭了,把腦子也練壞了吧!哎呀,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把一本正經刺給忘了?”

凌旭感覺自己渾身都在拚命地冒火焰,他已經完全暴走了,滿頭銀髮轟地炸開,銀槍刷地直指唐天,怒吼道:“你你你!來吧,痛痛快快打一場!”

唐天愈發相信自己的判斷,一臉同情地看著凌旭,搖頭:“不打不打。小旭旭,生病了就要去治病,你這樣下去,很危險,我和你講,腦子很重要的。放心,我不會拋棄你的,烏鴉座肯定有厲害的醫生……”

腦子……生病……

凌旭感覺自己快瘋了,暴跳如雷:“閉嘴!決戰!”

唐天眼中同情之色愈發重了,連連搖頭,一臉真誠道:“小旭旭,雖然你腦子不好了,我也不會看不起你的。好兄弟講義氣……”

“啊啊啊啊……”

凌旭憤怒到極至的咆哮,如滾滾雷聲,遠遠傳開,那些在暗中窺視的人無不心驚膽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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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三節 風暴6

路上的小插曲對於唐天他們來說,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而那些暗中窺伺的流浪劍客們,全都被凌旭震懾住,凌旭的手段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巧妙之處,卻把實力展現得淋漓盡致。這種純粹的力量,反而更令人畏懼。

每一位目睹這一戰的流浪劍客們,腦海都不自主地浮現一個詞——天路級武者!

被凌旭幹掉的五人並不是無名之輩,郭氏五虎,在流浪劍客之中頗有幾分聲名,他們聯手之威,堪比天路級武者。

能夠幹掉他們的凌旭,表現出來的絶強實力,讓人毫不懷疑,凌旭就是天路級武者。

天路級武者在烏鴉座同樣有著極強的威懾力,沿途宵小禁絶。

但是同樣引起一些強者的注意。

唐天想不到的是,在另一處,由兵同樣引起了一場風暴。

※※※※※※※※※※※※※※※※※※※※※※※※※※※※※※

柳亞之臉色陰沉,他身邊的同伴,識趣地閉嘴。

在剛剛,柳亞之被盤問了整整兩個時辰。這次的事情,實在鬧得太大。組織從建立到現在,已經超過上千年。這個由機關師組成的組織,有著悠久的歷史,從建立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在為如何復興機關武甲時代而努力。

終於,他們把星魂獸和血脈力量成功的融合,創造出來另類的機關武甲。這種全新的武甲被命名為血脈武甲,它雖然另類,卻強大無比。

蟄伏了多年的組織,正是雄心勃勃,等著一鳴驚人,震驚天下。

沒想到卻在這個關頭栽了個跟頭,整個組織的高層大為震動。金剛在組織的機關武甲裡,已經是出類拔萃,柳亞之也是組織內有名的高手,但是竟然被另一個名機關武者打敗。

可見對方的機關武甲,竟然同樣出色,甚至有可能更加出色!

震動可想而知。

“查清楚!一定要查清楚!這具機關武甲絶對不可能憑空冒出來,它背後一定有機關師!我們要找到這個機關師和它所屬的勢力!不惜一切代價!”一名長老沉聲道。

在座每位長老的臉色都陰沉無比。

如果這名機關師一個人倒也好辦,如果對方也是一個勢力,那對他們來說,就是意味著多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

組織裡強大的機關武者都被派了出去,沿著目標逃逸方向追擊。

好在據說前方已經找到對方的蹤跡。

※※※※※※※※※※※※※※※※※※※※※※※※※※※※※※

兵瞥了一眼遠處,他眼睛裡閃過一絲冷意。

“玩得差不多了,該回去了。”兵的語氣裡有些懶洋洋,在他眼裡,後面追擊的那幫人,就是一幫不折不扣的菜鳥。

他帶著他們兜了一個大圈子,兜到一個連他都不知道的地方。

“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創出這麼古怪的機關武甲。”兵臉上浮現不屑之色:“不過真夠醜的。”

出身南十字兵團的兵,對血脈武甲的厭惡,當然不需要理由,在他眼裡,這簡直是一種怪胎。

“不過,看起來,機關武者的黃金時代,要開始來臨了啊。”兵喃喃自語:“看來要抓小唐唐來練練,不能讓這傢伙完全被鬼爪拐走了。以這傢伙的變態,應該上手也不難吧,唔,肯定是這樣。”

兵很不負責地決定了這個想法。

以前他不希望唐天把精力放在機關上面,是因為他覺得機關武甲已經落伍了,那是一個被時代驗證過錯誤的道路。

但是這段時間接觸天空虎,還有遭遇金剛,都讓他意識到,新的機關時代到了。這些新生的機關武甲,比起他那個時代,更加強大。

他不知道這條道路的終點在哪。

但是只要有一點希望,他又豈會放棄?

兵有些出神。

忽然他回過神來,那張充滿了繪製風格的撲克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以他們現在這般窮,讓賽雷給唐天製作機關武甲,還不知道到哪年哪月。

聽到聲音由遠及近,兵停止胡思亂想,看著遠處的黑點,不禁咧嘴嘿然。

他特意帶著這些人,走了反方向,此地距離三魂城,有多遠連兵都不清楚。這些人絶對想不到,只要在魂區,他可以隨意回到武魂殿的入口。在魂區,魂將和主人之間的聯繫,更加密切。兵就發現,在魂區,哪怕再遙遠,他也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唐天和武魂殿入口的位置。讓他感到最意外的是,他能夠回到武魂殿入口。

自己終究只是一名魂將啊……

兵談不上高興也談不上悲傷,只是有些唏噓。

他的身影逐漸變淡,直至消失。

兵的回歸,沒有驚動唐天,唐天正專注埋頭磨鐵砧。

兵一臉散漫地走到鬼爪身邊:“看上去進步不小啊,再過段時間,他就練成了吧。”

“現實時間的話,還有一個半月。”鬼爪目光沒有從唐天身上挪開分毫,但是兵卻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來極難掩的喜悅和激動。

“速度挺快的啊。”兵瞥了唐天一眼,有些意外。

“他很努力。”鬼爪冷冷道。

“真是讓人期待啊,這麼出來的傢伙,會有多厲害。”兵也有些期待起來,唐天如果能夠練成大師級的火鐮鬼爪,再配合孔雀具裝,那實力該有多強!

鬼爪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場內那個在火花中喘息的身影。

鬼爪生平沒有弟子,眼前這個少年,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和汗水。

唐天完全投入地修煉,他的十指雖然顏色沒有太多的變化,但是在他體內,和十指相連的經脈,強壯了整整五倍!

他變強的並不僅僅只有十指,他現在無論是拳和掌,威力都比以前要大得多。

這也是讓他動力十足的重要原因。

如果磨完一萬塊鐵砧,那自己雙臂的經脈,該強化到什麼地步?

唐天充滿了期待。

※※※※※※※※※※※※※※※※※※※※※※※※※※※※※※

“郭氏五虎被人幹掉了。”說話的人個頭高挑,穿著一身黑色劍客服,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

“五虎?他們也配?”說話的人頭也不抬,但是言語中的不屑,卻是流露無遺。

他小心地磨著長劍,不時地把長劍拿在手上,對著劍脊查看。

黑衣劍客對自己好友的性格非常熟悉,無聲地笑了笑,接著道:“他們是被一個人幹掉的。”

“一個人?”磨劍男手上動作一頓。

“嗯,他們用上火鴉渡,本來以為能以多打少,哪知道對方出手速度快得驚人,把他們耗死了。”黑衣劍客伸了個懶腰,嘴上道。

“利用出手速度,把五人耗死?他一個人?”磨劍男聳然動容。

“嗯,那傢伙用槍。”黑衣劍客打了個哈欠道:“應該是天路級,不是天路級,也絶對相差不遠。”

磨劍男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神色卻平靜得很:“你來找我,不會就是想和我說這個吧。”

“哈哈!還是你瞭解我!”黑衣劍客哈哈大笑:“馬上墨師就要過生日了,我們兩個窮鱉,可沒有什麼送得出手。我看那廂車不錯,白銀天馬,拿來送給墨師,倒是拿得出手。”

磨劍男皺起眉頭:“你打墨師什麼主意?”

被揭穿的黑衣劍客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聽說墨師手上有把白銀階的南魚劍,我可是眼紅了很久。反正墨師又用不上,白銀天馬車,這多拉風,我想墨師肯定是願意換的。”

“對方是天路級武者。”磨劍男提醒他。

“所以,我不是來找你了嘛!”黑衣劍客嬉皮笑臉,嘴上飛快道:“再說,真要是打不過,我們也可以跑嘛。”

磨劍男想了想,道:“彆著急。郭氏五虎是從郭氏劍村出來的。郭氏一族,最是蠻橫不講道理,豈會如此輕易善罷甘休。我記得郭氏五虎的老師,應該是郭冬。”

“郭冬!”黑衣劍客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神色露出凝重之色:“那可是個硬茬。”

“沒錯。”磨劍男點頭道:“他的天路級武者排名,一直在一萬名以內。他在郭村呆了五年,排名還沒有掉出一萬,這傢伙太強悍了!”

黑衣劍客點頭贊同,在所有天路級武者中,能夠殺進一萬名,那是真正的高手。剛剛踏入天路級的武者,是沒有排名的。只有當你不斷地戰鬥、發現新航線等等,你的排名才會逐漸上升。

天路排名,是仙王座和仙后座兩大星座聯手制訂,它有著一套複雜的計算方法。

仙王座和仙后座都有絶世強者,但又偏偏與世無爭,他們攜手在各個星球建立仙武館。經過歷代經營,這些仙武館已經開遍天路各個星球。

天路排名從一開始的不為人知,到現在的權威,也經過了七百多年的發展。

歷代仙王仙后,都始終保持公正的立場,從來不參與地方勢力的鬥爭。因此天路排名,也變得深受人們信賴。

“郭氏五虎原來是他的學生。”黑衣劍客沉聲道:“那他們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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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四節 石砂獸

唐天睜開眼睛,只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剛剛那一覺睡得極香,他每連續修煉七天,便會美美地睡一覺。

體力能夠從打坐恢復,但是心理上的勞累疲倦,卻無法消除,睡眠在這方面卻非常出色。而且,長時間高強度的修煉,經脈在被強化的同時,也會留下一些暗傷,睡眠時真力會修補這些暗傷。

哪怕再厲害的高手,每過一段時間,也會睡一覺。

看著天花板,唐天思緒有些飄遠。

又是新的一天啊!

刷,雙臂高舉,躺在床上的唐天大喊一聲:“唐天,加油!”

喊完之後,他利索起床,洗漱完畢,便朝車頭走去。走到車頭,一隻雄駿的銀色天馬,映入他的視野,這只天馬並非實物,而是星辰石裡的真力幻化而成。

銀色天馬拉著銀色車廂,在雲層中穿梭,速度飛快。

唐天看著下方的景色飛快地向後倒退,車廂有一層真力層,風吹不進來。在有如棉花堆一般的雲層中穿梭往來,非常有意思。唐天有些撓頭,自己坐了這麼多天,竟然才發現飛行的感覺這麼有意思。

白銀天馬車,比他以前坐過的任何一輛廂車,都要高級得多。無論是飛行高度,還是飛行速度,都要出色許多。

“大人!”車伕注意到唐天,連忙行禮。

唐天嘿嘿道:“這車不錯吧。”

“非常棒!”車伕忍不住讚道:“果然不愧是白銀天馬啊,屬下第一次駕駛如此高級的廂車,感覺太棒了!”

“哈哈哈哈!”唐天非常得意,叉腰仰天大笑。

“不過大人。”車伕道:“我們需要找個地方補充一下子水和食物,車上的用水食物不是太夠了。”

“這附近有什麼城市嗎?”唐天問。

“沒有。”車伕經驗非常豐富,立即給出了建議:“不過,補給食物和飲水,我們找一處劍村就可以。”

“劍村?”唐天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嗯。”車伕道:“烏鴉座很荒涼,也很貧瘠,這裡幾乎沒有什麼出產,而且飲水和耕地都很少,所以很少有城市,最多的是一個個村莊,烏鴉座的村莊大多都是劍村。烏鴉座不知怎麼回事,根本不適合耕種。”

“那他們的食物從哪裡來?”唐天有些驚訝地問。

“大多是外面的商隊運來的。”車伕道:“他們需要用烏鴉金去換取食物。”

“烏鴉金?那是什麼東西?”唐天更加好奇。

“烏鴉座有一種很奇特的星魂獸,當地人稱之為石砂獸。石砂獸喜歡吞食各種砂石,它們體內往往留存大量的金屬塊,這些金屬塊只有烏鴉座才有,所以大家都叫烏鴉金。外面的商人,很喜歡收購烏鴉金,大家都用它來換取食物。”

“真是神奇的地方啊。”唐天一臉驚嘆,忽然他注意到下方有動靜:“咦,那是幹什麼?”

下方一個村子,正在發生激烈的戰鬥。

“不好!”車伕臉色大變:“是石砂獸!它們在圍攻村子!天啊,怎麼這麼多的石砂獸?難道有石砂獸王嗎?”

“那就是石砂獸嗎?”唐天睜大眼睛,好奇地打量。

石砂獸的體形高大,有腦袋和四肢,差不多有四五米高,一些高大的甚至能夠達到七米高。它們的身體完全由石砂混合物組成,相貌醜陋。雖然談不上靈活,但動作一點也不遲緩,而且力量出奇的大。它們的拳頭,都是整塊的岩石,一拳下去,必然是地動山搖,泥土飛濺。

下方的那些村民們,節節敗退。

“石砂獸一般都很蠢,他們絶對不會組織這樣的攻勢,一定是有一隻石砂獸王!”車伕臉色露出驚懼之色。

唐天覺得車伕說得很有道理,下面的石砂獸如同潮水一般,數目只怕有上千隻。村子的防禦,已經被摧毀得千瘡百孔,形勢岌岌可危。

這麼大規模的攻勢,極有可能有一隻獸王在指揮。

但是唐天的目光不斷在石砂獸群中掃了一遍,卻沒有發現半點獸王的蹤跡。而下面的村民已經堅持不住,隱隱有崩潰的跡象。

“小旭旭!出來!”

唐天高喊,一隻腳踏上護欄,孔雀的翎翼展開。他的神色有些興奮,磨了這麼多天的鐵砧,枯燥乏味得他都想吐。

看著下面激烈的戰場,唐天只覺得血脈賁張,戰意澎湃。

踏着護欄,唐天張開雙臂,縱身躍下。

※※※※※※※※※※※※※※※※※※※※※※※※※※※※※※

謝清一劍刺入面前石砂獸的體內,真力噴湧而出,砰,石砂獸身體上多了一個碗口大小的深洞。

石砂獸身體一滯,眼中光芒褪去,在他面前化作一灘砂石。

謝清顧不得擦汗水,他注意到小妹險象環生,腳下驟然發力,身形如電,瞬間出現在石砂獸體側,手中的長劍沒入石砂獸體內。

劍尖傳來堅硬的質感,謝清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真力灌注其中。

砰!

石砂獸身上多了一個碗口粗的深洞,石砂獸化作一灘砂石。

“哥!”謝婉喘着粗氣,她香汗淋漓,握劍的手在不自主地顫抖,她的臉色有些發白。

“到後面去!”謝清沉聲道,小妹畢竟是女孩子,體力偏弱,這樣的激戰,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在拚命。

看著狼煙四起的村莊,謝清眼中閃過一絲悲愴,他已經不記得幹掉多少石砂獸,但是眼前的石砂獸,還是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望不到盡頭。

難道今天劍村真的要滅亡了嗎?

忽然,謝清一個激靈,一隻石砂獸闖進他的視野,像水桶一樣粗的砂石手臂,轟然朝謝婉砸去!

該死!

謝清眼中陡然浮起一抹血色,想也不想,身隨劍走,一道白虹貫空!

石砂獸僵在原地,胸口赫然多了一個水盆大小的大洞。

謝清喘着粗氣,他的真力消耗也快見底,村子看來是保不住了。他一咬牙,轉臉對謝婉道:“告訴二叔,全村往後山……”

謝清的話驟然停住,他的瞳孔一凝,

那是……

※※※※※※※※※※※※※※※※※※※※※※※※※※※※※※

唐天就像一顆殞石般朝下方墜落,強烈的風吹得臉上如同刀割,下方的景色在他眼中急劇放大,他的戰意更加興奮。

眼看他就要砸進地面,一聲怒吼:“孔雀!”

背上的孔雀翎翼呼地張開,唐天墜勢一滯,他只覺得背部陡然傳來一股強大的力量,他的身體在空中一頓。

藉著翎翼傳來的力量,唐天雙腳重重踏上地面。

轟!

驚人的氣浪四溢,他雙腳周圍地面,裂紋有如蛛網一般。

他直接跳入石砂獸群之中,前後左右都是石砂獸。周圍的石砂獸怒吼着,揮舞着巨石,朝唐天砸來。

唐天不甘示弱地怒吼一聲,主動發難。

滋啦啦!

耀眼的火花在空中綻放,唐天五指如鈎,瞬間沒入面前的石砂獸體內!

咚!

爆音有如低沉的雷音,驟然從石砂獸體內響起。石砂獸的身體轟然爆開,石砂如雨點般四下飛濺。

謝清和謝婉看得呆立當場,一時間竟然忘了還在戰鬥中!

一招擊殺石砂獸沒有什麼了不起,謝清也能做到。

但是像這樣,直接轟爆石砂獸,謝清自忖絶對做不到!

他們幾乎天天和石砂獸打交道,石砂獸的特性他們瞭如指掌。石砂獸不難殺死,只要破壞它體內的魂核,它就會死亡化作一灘砂石。但是它們的身體,卻比一般人想像的更加堅韌。這那些砂石混合物,被一種奇異的液體黏在一起,想要轟爆非常困難。

唐天的火鐮鬼爪,雖然還沒有達到大師級,但是已經頗有火候。

另一隻石砂獸高高揚起右臂,岩石拳頭呼嘯砸唐天。

唐天沒有半點閃躲的意思,不退反進,悍然闖入石砂獸的懷中。

轟!

岩石拳頭重重砸進唐天身後的泥土,唐天的五指帶著一溜耀眼的火花,狠狠扎入石砂獸的胸膛。

砰!

石砂獸驀地在他面前炸開!

火鐮鬼爪本來就是一種以剛猛暴烈而著稱的爪法,唐天此時的火鐮鬼爪,還未到收發自如的境界,每一爪都會不自主用上全力。這說明他對力量的控制,還有相當的差距。

但是這個缺點,用在此處,卻是再合適不過。

唐天就像殺入羊群的猛虎,身形在耀眼絢麗的火花中若隱若現,每一爪卻恍如霹靂重鎚!

竟然沒有一隻石砂獸,能夠擋住他一擊!

不時響起低沉的雷音,砂石和火花混雜的大雨中,唐天悍然前行,所向披靡,勢如摧枯拉朽。

鐺!

唐天的火鐮鬼爪,被一隻石砂獸擋下。

火花四濺中,唐天和石砂獸身形齊齊後退。

這只石砂獸和前面唐天所遇到的任何一隻石砂獸都不一樣,它的體形和普通人類差不多,眼睛是兩顆褐色晶瑩的石頭,它的身體混雜着星星點點的金屬砂。它的體形沒有半點臃腫粗,反而有着一分難言美感。

當謝清看清這只石砂獸,失聲驚呼:“石砂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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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節 武人當如斯

唐天盯着面前石砂獸,神色凝重起來,面前石砂獸王透着一股危險的氣息。

十八倍級的直覺,讓唐天對危險敏鋭程度,遠非常人可及。從他落地到現在,普通的石砂獸在他手下猶如切瓜砍菜,沒有一隻石砂獸給他半點危險的氣息。

看上去,是個厲害的傢伙啊!

唐天眼中流露出興奮之色,胸中的戰意愈發熾烈。

能夠和厲害的傢伙交手,總會讓唐天不自主地興奮。

想也不想,唐天腳下發力,身形一矮,猶如離弦之箭,朝石砂獸王撲去。垂在身旁的五指掠過空氣,驀地他的指尖亮起一點猶如燒紅烙印的光芒,光芒急劇提升,噼啪,一溜火花在唐天的指尖綻放,火花迅速變得熾烈耀眼。

如風的身影,帶起一抹耀眼華麗的火花光帶!

石砂獸王褐色晶瑩的眼睛一抹光芒閃過,揚起右拳。

右拳黝黑的金屬手掌,在唐天的眼中,是如此清晰。唐天的瞳孔不禁一縮,全金屬手掌!

石砂獸王的拳頭,竟然全都金屬化!黑色的金屬手掌佈滿星星點點的牛毛金星,看上去像夜晚的星空,神秘而美麗。

火鐮鬼爪和石砂獸王的拳頭毫無花巧地撞上。

轟!

無數火花驟然從唐天的火鐮鬼爪中爆裂,就像點燃的煙花。而澎湃的土行真力,在石砂獸王的拳頭中驟然暴裂,堅硬的地面就像水波一般,一圈波紋向四周擴散。

唐天的五指一麻,澎湃的土行真力挾着巨大的力量,唐天感覺自己就像和一把重鎚拼了一記。

不過,對方顯然也不好過,唐天十分陰險地在剛猛暴烈的火鐮鬼爪中加了尖鋭鋒利的鶴身勁。

本身爪功就擅長攻堅執鋭以點破面,這一爪,石砂獸王的身形也不禁一晃。

唐天長嘯一聲,爪影如風,以快打快。

叮叮叮!

就好似燒紅的鐵爪不斷地擊打着重鎚,每一爪都是火花四濺,撞擊聲密集得讓人喘不過氣。

火花籠罩兩人的身影,謝清他們只能看得清楚火花中有兩團影子。

凌旭此時殺到。

唐天剛剛喊他的時候,他正在埋頭修煉,此時他渾身還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樣。凌旭掃了一眼,手中銀槍如毒龍出洞,嘶嘶嘶,長槍破空聲不絶於耳。

凌旭在外流浪的時間很長,戰鬥經驗非常老到,雖然第一次見到石砂獸,但是幾個來回,他便摸清了這些大塊頭的弱點。

他的身形矯健,來去如電,每一槍都從不落空。

槍法本就擅長戰場搏殺,他恍如殺神,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好厲害!”謝婉看得呆住,她的目光被凌旭牢牢吸引。

槍若流星,紅纓烈火,銀髮披肩,金線白袍。

如此少年!

甫一出現,就把謝婉的目光吸引過去。

凌旭沿著劍村的土牆來回衝殺,幾個來回,搖搖欲墜的土牆頓時壓力頓消。

謝清神色駭然,他的目光,更多的被激戰中的唐天和石砂獸王吸引。一人一獸,激鬥正酣,場面極其火爆。

連那些悍不畏死的石砂獸,都紛紛讓開,稍有不慎被圈入戰場,立即粉身碎骨。

唐天打得舒暢至極。

他完全沒有保留,事實上,以他現在在火鐮鬼爪上的造詣,他也無法保留。每一擊必全力以赴,戰鬥節奏快到他完全依靠本能。

但是……真是痛快啊!

唐天恨不得仰天長嘯,他已經記不得磨了多少天的鐵砧,枯燥到極點的修煉,日復一日。壓抑的戰意,到此時完全爆發。

鬼爪沒有教唐天任何火鐮鬼爪的招式,唐天只懂怎麼和空氣擦出火花。但是唐天並沒有因此而有半點畏首畏尾,反而各種招式,沒頭沒腦地使出來。

他幾乎完全依靠他的直覺,這也令他的出招無跡可循。

暴烈的火花,變得捉摸不定起來。

石砂獸王只覺得壓力陡然增加。

忽然,遠方傳來一聲尖厲的長嘯,嘯音尖鋭刺耳,讓唐天心神一個恍惚。面前的石砂獸王眼中亮起幽亮的光芒,猛地抽身疾退,看也不看唐天一眼,便朝遠處飛掠。

轟隆隆!

所有的石砂獸,猶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滿地砂石。

地面在顫抖,聲勢駭人至極。

便是唐天和凌旭,也被如此驚人的聲勢震住,不過兩人都沒有追擊。唐天的目光緊緊盯着那只石砂獸王,石砂獸王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

凌旭鬆一口氣,額頭的銀髮,完全被汗水打濕。

他本來體力就沒剩多少,這番拚殺,也累得直喘氣。

“退了!”

“石砂獸退了!”

……

村民的歡呼轟然爆發,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在他嘴角綻放。

這種感覺,真好……

忽然,一隻柔荑遞來一塊手帕。

“謝謝你!”

女孩的聲音溫柔如水,帶著一絲羞怯。

凌旭有些意外,他抬起頭,一張清秀可人的臉龐映入他的視野。謝婉觸及到凌旭的目光,頓時有些慌亂,手中的手帕往凌旭手上一塞,便轉身跑開了。

凌旭一臉納悶,他看了看雪白的手帕,再看看自己渾身汗水淋漓。

這麼一小塊,擦了也白擦……

凌旭心裡嘀咕了一句,胡亂塞入口袋,他決定呆會還是痛痛快快洗個澡比較乾脆一點。

他的目光撇向唐天,唐天依然注視着石砂獸王離開的方向,好像在出神。

凌旭扛着槍,走到唐天身邊:“喂,在看什麼呢?”

“我的身體動不了……”

唐天的表情就像憋大便一般。剛才打得太投入太忘我,唐天完全沒有半點保留。打的時候不覺得,這一打完,唐天就發現沒有留力的打法,固然痛快,但是對自己的身體還是有一定程度的損傷。

他身上的肌肉,緊繃如鐵,他竟然無法放鬆下來。

他就像雕塑般立在那,一動不動。

凌旭愣了一下,旋即爆笑:“哈哈哈哈!”

他拍拍唐天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這裡風景挺不錯的,你好好欣賞欣賞!”

“喂喂喂!小旭旭,你怎麼可以這樣!”

“喂喂喂!你這個混蛋……”

……

凌旭在唐天破口大罵中十分瀟灑地轉身離開,走出十多丈,攔住正欲上前的謝清,一本正經道:“請不要打擾他,他正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

謝清聞言,忙不迭地點頭:“好的好的。”

謝清連忙囑咐村民,不要靠近打擾到唐天。

忽然,一陣風吹過,豆大的雨點噼啪落下,轉眼間,就變成瓢潑大雨。

可憐的唐天,立即變得落湯雞。

“小旭旭,你死定了!”

唐天咬牙切齒的咒罵在雨中飄揚。

百丈外的一處涼亭,凌旭一臉微笑地接過謝婉遞上的熱茶,悠然品茗。剛剛洗完熱水澡,換上乾淨衣服,熱茶入喉,說不出的舒服享受。

謝清看了一眼大雨中的那個孤零零的身影,眼中儘是欽佩,由衷道:“唐前輩果然武心堅定,如此暴雨,悟道忘我,實在我輩楷模啊!”

雨非常大,天地水茫茫一片,隔了百丈,暴雨中的那個身影,都有些模糊不清。若不是在座都是眼力驚人之輩,都很難看得到。

凌旭肚子都要笑得抽筋,臉上卻強自保持附和:“是啊,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他一心向武,崇尚苦修。你們要給他準備食物的時候,一定要清湯寡水,尤其不能見一點油腥,不能有肉。半個饅頭,一碗涼水,便足矣。”

今天難得打個翻身仗,連凌旭都覺自己超水平發揮了。

這種壞事,不應該是兵做的麼?果然近墨者黑啊……

謝清聳然動容:“如此磨礪意志,心志該何等堅毅,如此實力,還能如此自律苦修,太了不起了。”

凌旭一臉悲天憫人:“沒辦法,這就是他選擇的道路啊!”

就在此時,忽然謝清婉注意到雨中那個身影一動,不由驚呼:“唐大人動了!”

謝清連忙望去,果然,雨中那個孤零零的身影一顫,旋即跌跌撞撞地朝這走來。

撲通,大雨中的唐天摔了一跤。

此時的唐天看上去狼狽落魄,但是在謝清眼中,一個立志苦修胸懷遠大、放棄所有享受的孤獨武者身影,是如此鮮明,如此偉岸!

“武人當如斯!”

謝清喃喃自語,他眼中儘是狂熱的崇拜。

他猛地回過神來,連忙吩咐下去:“小妹,快去準備食物!記住,半個饅頭,一碗涼水!”

謝婉應了聲,連忙去準備。

風雨中,唐天跌跌撞撞而行,一路還摔了幾個跟頭,身上又是水又是泥。

這才是真正的武者啊!

謝清心中激動莫名。

當唐天衝到涼亭,一屁股坐在一個石凳上,拚命地喘着粗氣。全力催動火鐮鬼爪,持續如此高強度的戰鬥,對現在的唐天來說,還力有未逮。

唐天此時才意識,難怪火鐮鬼爪是七階武技!

他如今身上每根肌肉都在抖,體內經脈也全是暗傷密佈,自己得花好幾天的時間,才能完全恢復。

就連臉上的肌肉,都不同程度受傷。

他狠狠地瞪着凌旭,雙目直欲噴火。

但是因為臉部肌肉受傷的緣故,他此時的表情,說不出的呆。

“大人,請用餐。”謝清畢恭畢敬道。

用餐!

唐天精神一振,好,等哥先吃飽,我們再好好算這筆帳!

唐天激動無比把目光投向面前的餐盒,餐盒華美異常,體積很大,謝清恭敬無比地打開盒蓋。

一碗涼水,半個饅頭。

唐天眼睛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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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六節 劍令

可憐的唐天沒有力氣找凌旭的麻煩,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緩過勁來。這深深提醒了他,以他現在的真力,如此沒有節制地催動火鐮鬼爪,他的身體還吃不消。

他這才想起來,鬼爪看上去枯瘦的身體,卻蘊含著驚人的力量。

當唐天從床上爬起來,走出房間,看著一片狼籍的劍村,不由有些默然。

村後的孤峰聳立,投下影子,讓劍村彷彿籠罩一層悲傷。

距離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已經三天過去,但是對於劍村來說,這並沒有意味着結束。許多的房屋門口都掛着黑紗,唐天知道,那代表着這家人有人死亡。

人們的臉上,還殘留着悲傷,但是此時,大家卻顧不上悲傷,而是拚命地幹活。保護劍村的土牆有許多地方倒塌,村民們需要儘快地加固土牆,在下次石砂獸來的時候,才能夠有所依靠。

當唐天找到謝清時,他正赤着上身,扛着巨木,不斷地夯實土牆。

唐天的到來,讓村民一陣騷動,很快有人向謝清報告。謝清連忙跳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人,您怎麼到這來了?這裡太髒亂了……”

“呃,我不是什麼大人,叫我阿天就好了。”唐天有些汗顏,他旋即好奇道:“你們建土牆,是為了抵抗石砂獸嗎?”

“不是。”謝清有些苦笑:“平時石砂獸幾乎從來不會攻擊村子,它們很笨的。土牆只為了防止一些野獸。”

“那這次?”唐天有些意外。

“是那只石砂獸王。”謝清佈滿風霜的臉龐,充滿擔憂:“石砂獸王十分少見,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一隻。沒有獸王,石砂獸只是一群蠢物,有了獸王,那就危險了。不過幸虧大人出手,要不然,村子這次凶多吉少了!”

“哈哈!舉手之勞!不必掛懷!”唐天雙手叉腰哈哈大笑謙虛,臉上卻是難抑得意之色。

謝清一巴掌拍了腦門:“對了,大人請跟我來。”

謝清帶著唐天,來到一處倉庫,打開倉庫,感激道:“這些烏鴉金都是上次清理出來,這些都是大人的戰利品。村子太窮了,沒有什麼東西能感謝大人,實在是……”

謝清說到這,老臉漲得通紅。

天路級武者出手一次,起碼幾十萬星幣,這是行情啊……

唐天壓根沒有想到收取報酬,而且他看得出,村子非常貧窮,這裡的房屋都很矮破。他的目光落在倉庫裡一小堆金屬上,大感興趣:“這就是烏鴉金?”

烏鴉金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金屬圓疙瘩,通體深灰,表面有一個個金色斑塊,入手感覺卻是異常的輕。

好輕的金屬!

謝清看唐天的神情,就知道唐天是第一次接觸烏鴉金,便笑着介紹道:“嗯。烏鴉金我們本地人沒什麼用,基本都被商人收購。據說機關師很喜歡,我們一般用來換糧食。這些烏鴉金的品質相當不錯,若是大人有機關師的朋友,或許能有些用。賣的話,不值什麼錢。”

機關師?

唐天第一個便想到賽雷,爽快道:“我正好有個機關師的朋友,那我就全拿去了。”

“本來就是大人的戰利品!”謝清郝然道:“實在是……”

“哈哈,不要在意!”唐天忽然有些好奇道:“你們為什麼不換個地方呢?我看這周圍的地勢很平坦,無險可守,好像也不在交通要道上。你們為什麼不搬到後面上山,我看那座山山勢險峻,易守難攻。”

謝清嘆息一聲:“這說來話長。我們謝氏一族,是守劍人。”

“守劍人?”唐天愣住了,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謝清苦笑:“和大人剛剛提及的後山有關。”

“那座很險峻的山峰嗎?”唐天不禁訝然,那座山峰孤峰高聳,險峻無比,如同一把劍直指天空。

“是。”謝清解釋道:“那座山峰叫石劍峰,祖上一直流傳着,山下鎮壓着一把大有來歷的寶劍。而我謝氏一族的使命,便是看守這把寶劍。”

“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唐天聽得兩眼放光。

謝清那張歷經風霜的臉,不由露出無奈的笑容:“可實際上,從來沒有人看到有什麼寶劍。我從小就在那座山上尋找寶劍,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半點蛛絲馬跡。祖上也從未有人看到過寶劍,我們都懷疑,流傳下來的這分職責,究竟是真是假。”

“呃,你們就是因為這個,而沒有搬走?”唐天忍不住道。

謝清臉上的笑容更苦了幾分,卻顯然是默認了。

就在此時,忽然一位村民跌跌撞撞闖了進來:“清大哥,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情?”謝清目光陡然鋭利如劍:“可是石砂獸又來了?”

“不是…不是。”村民跑得太急,有些喘不過氣來,斷斷續續道:“劍令……清大哥你看這劍令……”

“劍令?”謝清目光驟然一凝。

一張銀色劍形的卡片,上面寫着一個“郭”字。

“郭氏劍令!”謝清臉色微變,不禁喃喃自語:“誰又惹了郭冬這個瘟神?”

他朝劍令中注入真力,一束光芒從劍令中投射出來,光芒中,一輛銀色華貴的廂車,一位銀髮少年和一個看上去邋遢無比的少年並肩站在車前。

謝清和那位村民的臉色大變,兩人的目光,不自主地投向唐天。

“咦,這就是我和小旭旭嗎?”唐天指着光束裡面的銀車和小人,兩眼放光,充滿驚喜。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殺氣四溢兇狠無比的聲音,從劍令中轟然響起。

“有見此車此人者,速報,若有隱瞞不報者,全村株連,雞犬不留!”

村民的臉色刷地白了,而謝清的臉上,也浮現驚恐之色。

劍令光芒消散,掉落回謝清的手掌。

本來大感好奇的唐天,聽到這個聲音,眉頭立即擰成一團,不高興了:“這傢伙是誰?口氣很大啊!”

“火鴉劊子手,郭氏劍村的劍主郭冬!”謝清的臉色漸漸恢復平靜,但是眸子深處,依然殘留着一抹恐懼。

唐天一臉茫然:“沒有聽過啊……”

“郭冬成名很早,大約十年前,他就成為天路級武者。”謝清咬了咬嘴唇:“而在七年前,他就殺入天路榜一萬名。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掉出過天路榜,他現在排名第9928名!”

“天路榜?”唐天兩眼放光,充滿好奇:“那是什麼?高手的排名榜嗎?”

謝清看著唐天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偽,但是心中卻十分奇怪,大人的實力這麼強,怎麼連這樣的常識也不知道呢?

他還是耐心地解釋:“是的,天路榜是現在最權威的榜單,但是只有天路級武者,才有可能名列其上。天路榜是仙王座和仙后座兩大星座聯手諦造,他們通過遍佈天路的仙武館收集信息,根據境界、武技、戰績,來制訂的榜單。”

“哇哇哇,快看看,有沒有我?”唐天一聽還有這樣好玩的東西,頓時來勁了。

“大人要去仙武館買一份專門的仙武消息,就知道了。”謝清介紹道:“上面會很多天路的消息,有什麼高手橫空出世,哪個世家哪個星座的天才最近做了什麼大事,上面都會有介紹。如果大人想更多的瞭解天路,仙武消息是個不錯的選擇。”

“哪裡有仙武館啊?”唐天心裡癢癢的,最近自己實力大漲,應該踏入了天路級,那豈不是自己的名字,可以出現在全世界面前?

哇,那樣的話,簡直不能更棒了!

至於什麼郭冬,哦,他是誰?

排名快一萬的小屁屁,也敢這麼囂張?哼哼!

謝清搖頭:“我們村子太偏僻了,沒有仙武館,大人若想買仙武消息,要去大城市。我很久沒有關注這方面的事情了。”

謝清心中輕嘆,以前的時候,他也曾充滿鬥志,野心勃勃,但是現實讓他明白,他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距離天才十萬八千里。

天路榜,那是天才們的戰場,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自己只是一個窮山溝裡窮劍村裡的一個窮小子!

只有大人這樣人物,才能夠和仙武消息掛上鈎吧,謝清心中艷羡無比。

唐天聽到謝清如此說,不由大為失落,忽然他靈機一動,自己不是有光明牌嗎?

說不定裡面有賣呢?

光明牌賣家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給唐天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想及於此,唐天連忙和謝清告別,衝回到自己房間裡,立即朝光明牌裡注入真力。

他有很久沒有關注光明牌了,不是修煉,就是戰鬥,光明武會什麼的,早就被他拋之腦後。

光明牌積累了不少積分,他每個月有一定的積分,攢到現在,倒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不過此時已經顧不得其他,連忙找有沒有賣仙武消息。

沒想到,賣的人還不少,而且價格相當便宜,唐天二話不說,買了最近一期。

光明武會的武者,經常會在荒郊野嶺,那種地方可買不到仙武消息。而光明牌的傳送雖然昂貴了點,但是對於身家豐富的有錢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唐天是個窮鬼,但此時仙武消息對他的興趣更大。

很快,一張繪製了仙王座和仙后座的藍色卡片,出現在唐天的光明牌裡面。

天藍色的卡片,頗為漂亮。

唐天迫不及待地往卡片裡灌注了真力。

自己會排多少名呢?真讓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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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七節 仙武消息

“啊哦!”

唐天張大嘴巴,看著眼前像瀑布一樣的文字,傻眼了。一張小小的卡片,裡面所蘊含的消息卻龐大得超乎唐天想像。

唐天不知道,集合兩大星座之力的仙武消息,一向是整個天路最權威的消息。每天都有海量信息,從各個星座各個星球的仙武館彙集,無數人力篩選、求證,所蘊含的消息,自然龐大得驚人。

在兩大星座的歷經數代的打造之下,仙武成為天下最強的情報中心。正是憑藉強大無比的情報能力,仙武逐漸成為能夠與黃道十二宮抗衡的龐然大物。

天路榜,已經成為人們心中最權威的榜單。

無數人為了榜單上的一個名次,而揮灑熱血。在許多人的眼中,廣袤遙遠的天路,就是仙武消息上一個個名字,那一個個數字構成。

但是對唐天來說,這絶對是項糟糕的事情。

他費勁地在數目驚人的消息裡掙扎,終於被他找到天路榜。

他精神一振,開始尋找起來。

很快,他找到了郭冬,第9928名赫然在列。

然後他開始找自己的名字,卻一無所獲,整個榜單,竟然沒有自己的名字。

唐天隨即又找到天路榜候補名單,唔,也有可能在這上面嘛,畢竟自己的聲名不顯嘛。要仔細找找,不能錯過……

真是的,像哥這樣的天才,應該是重點照顧的對象才對嘛!

唐天嘴裡碎碎唸著,目光來回掃視,一個字一個字地不肯放過。

把候補名單翻了底朝天,卻依然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唐天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幫傢伙太不識貨了!哥這樣光芒萬丈的高手,他們竟然一無所知,哼,水平看來有限得很啊!”

唐天正準備把手中的仙武消息扔掉,忽然眼角餘光瞥見了一個名字,動作一滯。

上官千惠,第9563名。

千惠!

唐天精神一振,他竟然在這上面看到千惠的名字。唐天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開始瘋狂地在如同汪洋的消息中尋找到千惠的消息。

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個小小的消息。

“上官千惠,秘寶為英仙王冠(未證實)。英仙王座所屬秘寶,水平在全面恢復,英仙王冠正在逐漸甦醒。”

只有短短的兩句,但是唐天卻是如獲至寶,他貪婪地一字一句反覆看了很多遍。雖然他一直相信,千惠絶不會有事,但是如今看到千惠的消息,他心中被滿滿的喜悅填滿。

不過……

千惠都第9563名了!

千惠竟然都已經殺進一萬名之內了……

這份該死破消息,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太有眼無珠了!

唐天哼了一聲,自己一定要趕上千惠。他渾身充滿了力量,一抹笑容和滿滿的鬥志,浮現在他臉上。

今天修煉量加倍!

神一樣的少年,沖沖衝!

※※※※※※※※※※※※※※※※※※※※※※※※※※※※※※

“我們怎麼辦?”之前報信的村民看著謝清,眼中流露出恐懼。

他們都很清楚郭冬是個什麼樣的人,郭冬冷酷無情,殺人如麻。他既然在劍令內說出“雞犬不留”,那……

那個場面,光想想就讓村民不寒而慄,雙腿不自主地哆嗦。

謝清反而平靜下來,壓低聲音道:“不要聲張,最近,誰也不准出村!”

“我們……”村民聽到謝清的話,眼中的恐懼愈發濃重,欲言又止。

謝清平靜道:“如果沒有大人,我們已經死了。我們是已經死了一回的人,哪怕我們全村都死了,也不過和之前一樣。我們是守劍人,違背道義的事情,如果做了,我們有什麼臉面去見泉下的祖先們。”

聽到“守劍人”三個字,村民眼中的恐懼也漸漸消去,顫抖的腿也停了下來,他的目光變得毅然:“清大哥說得沒錯,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辱沒這三個字。”

謝清點頭,眼中殺機浮動:“大不了就拚命。我們謝氏劍村,手中還有劍!”

“嗯!”村民重重點頭:“我吩咐下去!”

他剛走出去沒多久,忽然神色張皇地跑進來:“清大哥,郭林帶著一批人朝我們村的方向過來了。”

“郭林!”謝清臉色微變,低聲道:“你先去想辦法纏住他們一會!”

“好!”村民不敢磨蹭,飛奔而去。

謝清連忙朝唐天他們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

天馬廂車,謝清只找到車伕,他劈頭便問:“兩位大人可在?”

車伕道:“兩位大人都在閉關。”

“閉關?”謝清失聲驚呼,臉色卻煞白如紙,這個時候閉關,完了!

就在此時,忽然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謝清轉頭一看,臉色更變,郭林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衝過來。在隊伍最前面,剛剛派去的村民,五花大綁,渾身是傷,鮮血淋漓。

謝清臉色陡然陰沉下來,雙目殺機四溢:“郭林,你竟然敢對我謝氏劍村的人動手!”

郭林的目光落在銀色廂車上,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但是旋即臉色一沉,陰笑道:“謝清,你好大膽!竟然敢公然違背劍令,你們整個謝家,都要給你陪葬!”

謝清知道今天絶難善了,胸中殺機愈森然,忽然抽劍一揮,劍吟遠近可聞。

幾乎劍吟剛響,整個謝氏劍村村民,紛紛提劍朝這邊彙集。

轉眼間,村民便把郭林他們圍得個水洩不通。尤其眾人看到渾身是傷鮮血淋漓的村民,眼眼一下子紅了。

郭林臉色大變:“謝清!你不想活了!我們來謝氏劍村,老祖可是知道!”

他旋即面朝其他村民,嘶聲道:“你們不要被謝清矇蔽,老祖劍令可是說得很清楚,膽敢窩藏逃犯,全村株連!你們若是現在識趣,我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老祖真要是發怒了,當年的雲村,就是你們的榜樣!”

村民一陣騷動,當年的雲村,曾經盛興一時,人丁興旺。但是觸怒了郭冬,結果導致全族被滅,如今的雲村只剩下一片廢墟和野草。

郭林看到村民們臉上露出畏懼之色,頓時心中大定,冷笑道:“謝清意圖窩藏逃犯,誰要是把謝清拿下,不僅既往不咎,還立首功,我會親自向老祖彙報,必有重賞!”

他太清楚這幫村民的德行了,這幫人懦弱自私,最不經嚇。

郭林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冷笑,他要讓謝清看看,在關鍵時候,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四週一片寂靜。

郭林嘴角的嘲諷冷笑漸漸凝固,他心中有些不安,厲聲道:“你們都想陪這傢伙一起死嗎?你們可想清楚,你們的親人呢,不要一時衝動……”

忽然,一聲冷笑響起。

謝清臉上浮現一絲嘲諷,是如此刺眼。

“我數三秒,誰要沒動手,誰就等着死吧!”郭林心中更加不安,這令他感聲嘶力竭怒吼:“老祖劍下,可從來沒有活口……”

謝清搖頭,他的神情已經恢復平靜,沉着道:“謝氏劍村,守劍七百年,為是守劍人。可以死,可以亡,但絶不會做忘恩負義之事!祖先之名不可辱,手中之劍寧折不彎!”

守劍人……

郭林驀地睜大眼睛,他忽然想起關於守劍人的傳聞。他一直以為這個傳聞是假的,沒想到,這幫謝家人,竟然真的是什麼守劍人!

他的臉色驟變。

“沒錯,謝家雖然沒落,但我們不能沒臉去見自己的祖宗!”

“我們是守劍人!郭家,那是什麼東西?”

……

村民紛紛嚷了起來,他們臉上的畏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驕傲,彷彿沉睡太久卻被喚醒的驕傲。

每個人只覺得熱血沸騰,不自禁地握緊手中長劍。

謝清心中暗嘆,這次和郭氏劍村,只怕不死不休了。不過,沒有退路,他心中反而一片坦然,他說的那些話,並不是什麼計謀,而是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謝家人,守劍人,守的並不僅僅是傳說中的那把寶劍,守的是自己心中的那把劍!

心頭一片坦蕩,謝清若有所悟,停滯許久的境界,豁然而通。

念頭通達,手中的劍,彷彿在回應他一般,嗡嗡地輕顫。

其他村民,被謝清手中輕顫的劍鳴吸引,四周頓時安靜下來,長劍嗡鳴之聲,愈發清晰。

“守心劍!”

“這是守心劍鳴!”

“清大哥練了守心劍鳴……天啊,守心劍鳴!”

陷入沉寂的謝家村民,轟地炸開了,每個人臉上都是無法遏制的狂喜。

反而謝清一臉平靜,此時他心中說不出的寧靜,他感應到手中的長劍和他寧境的心,正在發生一種難言的共鳴。

守心劍鳴,守劍境登堂入室的徵兆。

謝家消失了三百年的守心劍鳴,竟然在今天,出現在謝清手中。

沒有人再害怕,沒有人再恐懼。

謝家當年的強大已經消逝得太久,但是謝家人口口流傳着一句話,對每一位謝家人都是如此熟悉。

守心共劍鳴,謝子天下行!

三百年了,謝家終於有人練成守心劍鳴!

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難言的喜悅,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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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八節 守心劍鳴


     郭林嚇傻了,他到現在,也弄不清楚,為什麼這些謝氏劍村的人這麼悍不畏死。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沙啞低沉的聲音。

    所有人一下子安靜下來,郭林心中狂跳,難道是老祖來了?

    就在此時,一名村民跌跌撞撞跑來,滿臉恐懼:「石砂獸!石砂獸來了!」

    話音未落,轟隆轟隆的聲音,由遠而近,地面像篩子一樣顫抖。

    還沒有等大家反應過來,便聽到轟地一聲巨響,還未完工的土牆,瞬間四分五裂。幾隻個頭有如小山般的石砂獸,有如摧枯拉朽般,衝進的村子裡。

    石砂獸像潮水一般,令人頭皮發麻。

    謝清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嘶聲道:「謝家所有男人斷後!謝婉,帶著其他人,向後山撤!」

    終於……存在七百年的謝氏劍村,到了結束的一天嗎……

    謝清心中莫名悲傷,但他知道此時不是悲傷的時候,他劍指郭林,沉聲道:「你們也一起上,如果你們能活下來,饒你們不死!」

    郭林臉色慘白,兩腳發白,可是謝清的劍尖指著他的喉嚨,那股逼人的寒意讓他瞬間清醒過來,他臉色變幻,一咬牙:「好!」

    他心中發狠,若是這次能活下來,謝氏劍村一個都不留。

    謝氏劍村,所有能拿得起劍的男人,都紅著眼睛,怒吼返身朝石砂獸潮衝去。

    ※※※※※※※※※※※※※※※※※※※※※※※※※※※※※※

    看著漫山遍野的石砂獸如同潮水般,湧進謝氏劍村,黑衣女子面具後的臉龐露出駭然之色。在她身旁,全位盲眼老人,坐在輪椅上,一位中年男子在後面推著輪椅。

    老人枯瘦,眼睛雙盲,膝上放著一把老舊的二胡。

    「謝村破了嗎?」老人忽然問,他的聲音沙啞乾癟,十分難聽。

    枇杷一個激靈,連忙回答:「土牆已經破了,石砂獸已經進村了。」

    「希望你的消息準確。」老人淡淡道。

    黑衣女子的臉色微變,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勉強露出笑容:「盲老放心,黑魂馬的消息絕不會出錯。」

    如果唐天看到這名黑衣女子,一定會認出來。這名少女就是他和井豪遇到的那位黑魂馬。

    「聽說你找到了天琴寶庫?」老人忽然問。

    黑衣女子恨恨道:「可惜遇到光明武會的人,泡湯了!」

    一想起上次的遭遇,她的心情就非常糟糕。她花費了無數精力,才找到天琴寶庫的線索,沒有想到卻是便宜那兩個混蛋!

    「光明武會的人?」老人淡淡道:「你想吃獨食,怪不得別人。」

    黑衣女子沉默不語,

    「放心,如果真的能找到那把劍,那滴血就歸你。」老人淡淡道:「你妹妹能有你這個姐姐,命好。」

    黑衣女子嬌軀一震,她的眼睛驀地睜圓,憤怒道:「你查我?」

    「我為什麼不查?」老人反問。

    黑衣女子啞然,她緊緊地咬住嘴唇,直咬得有些發白。

    「為什麼要用石砂獸?」老人無視她的憤怒,逕直問道。

    黑衣女子沉默片刻,方道:「石砂獸是土行星魂獸,可以在地下潛行無礙,雖然它們在地下的速度很慢。它們無法靠近的地方,就是寶劍所在的地方。」

    她旋即解釋道:「幾百年的時間,寶劍周圍的泥土,會被寶劍的力量改變屬性,石砂獸無法靠近。」

    「很巧妙的方法。」老人淡淡讚了一句。

    黑衣女子咬著嘴唇,忽然道:「這裡是郭冬的地盤。」

    「我知道他。」老人點頭,空洞的眼眶,像一片虛無,沙啞難聽的聲音,就像在虛無中飄蕩:「火鴉劊子手。呵呵。」

    他忽然發出兩聲怪異的「呵呵」,讓黑衣女子嚇一跳。

    黑衣女子不敢多說,面前這位老人,性情變化無常,可是真正的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而且對方還調查了她,這也令她更加忌憚。

    老人忽然發出一聲輕咦。

    空洞的眼眶,投向謝氏劍村的方向。黑衣女子注意到老人的異樣,也連忙順著老人的目光望了過去。她今天剛剛抵達,老人雖然沒有明說,但她聽得出來,上次的行動並不順利。

    一道矯健的身影,在石砂獸之中穿梭,每一劍必然伴隨著一隻石砂獸倒下。

    劍聲輕鳴哪怕隔得如此之遠,亦能夠清晰無礙地聽到。

    老人側耳傾聽,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露出讚歎之色:「真是美妙的劍吟!若是給他時間,前途不可限量。」

    「你會給他時間?」黑衣女子反問。

    老人搖頭,卻是很乾脆回答:「不會。」

    他自顧自道:「上次遇到兩個也很出色的年輕人,這次居然沒有出現,真是奇怪。」

    他像是感慨,又像是歎息。

    ※※※※※※※※※※※※※※※※※※※※※※※※※※※※※※

    謝清劍出如風,劍鳴之聲,如細潮不絕於耳。

    忽然,叮,一隻鐵拳,擋住他的劍。

    謝清瞳孔一縮,石砂獸王!這就是那天與唐天苦戰的那只石砂獸王!剛剛突破的謝清夷然不懼,手腕一抖,長劍帶著嗡鳴之聲,一劍刺出!

    石砂獸王褐色眼睛閃過一抹光芒,金屬拳頭挾著澎湃的土行真力,朝謝清轟至。

    劍拳相交瞬間,一股無形波動,驟然爆發!

    氣浪如同風暴,向四周轟然席拳。

    那些有如小山般的石砂獸,被這股氣浪掃到,也個個東倒西歪。

    石砂獸王靈智頗高,見前幾天還是自己手下敗將的謝清,竟然今天和自己平分秋分,頓時大怒,凶性大發。

    怒吼連連,朝謝清撲去。

    謝清凝神以待,手中的長劍,連續地顫動,劍鳴之音,不絕於耳。

    土行真力和守心劍之間每一記碰撞,都有無數勁氣激盪。

    轟轟轟!

    一道道圓形氣浪,以他們以為中心,不斷地閃現。

    一場場勁氣形成的風暴,一遍遍橫掃戰場。

    兩道不斷碰撞的身影吸引整個戰場的目光,他們勢均力敵,旗鼓相當。但是戰場的天平,卻在迅速地向石砂獸這邊傾斜。謝氏劍村村民的力量,根本無法阻擋如同潮水一般的石砂獸。

    ※※※※※※※※※※※※※※※※※※※※※※※※※※※※※※

    天馬銀車內,唐天一把拉住正準備衝出去的凌旭。

    他們都從修煉狀態被驚動。

    「放開我!」凌旭怒目而視:「你這個冷血的傢伙,你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他們被石砂獸殺死?」

    唐天翻了個白眼,就像在看白癡一樣看著凌旭:「你難道看不出來這群石砂獸後面有人嗎?」

    「那我們眼睜睜地看著村民去死?」凌旭毫不客氣地反擊。

    「當然不是!」唐天一臉正義凜然道:「只要你一個人,就能夠幫他們穩住局勢!我在後面伺機而動,把這群石砂獸後面的混蛋揪出來。」

    「那你拉住我幹嘛?」凌旭瞪大眼睛。

    「聽說古代的槍法,都有專門配合座騎的,你會不會?」唐天問。

    「咦,你怎麼知道?」凌旭有些驚訝,隨即道:「座騎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而且那玩意很貴,玩不起。」

    「嘿,對於神一樣的少年來說,座騎簡直就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問題。」唐天在凌旭狐疑的目光中,取出火烈鳥,很大方道:「送給你了!」

    凌旭一愣,但是他的目光立即被火烈鳥牢牢吸引。

    唐天不識貨,他是識貨的。

    「你今天生病了?」凌旭有些懷疑地看著唐天:「還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唐天一臉無辜:「我是那種人嗎?」

    「是!」凌旭很肯定道。

    唐天怒目而視:「那我就收回了!」

    凌旭哈哈一笑,翻身而上,催動火烈鳥,如同一陣旋風,衝出廂車。

    兵忽然出現在唐天身邊:「你怎麼會想到座騎的?」

    唐天一臉得意道:「神一樣的少年火眼金睛!你這樣的腦袋,是無法理解的!」

    兵:「……」

    唐天在上次戰鬥中,就注意到凌旭的戰鬥方式。唐天的直覺敏銳無比,他察覺到凌旭的攻擊節奏,有一些遲滯。按理說,以小旭旭的實力,這樣的遲滯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後來唐天才意識到,凌旭在那天用的槍法,和平時有著細微的區別。

    細細推敲,唐天就意識到,凌旭這種攻擊方式的不連貫,就是因為缺少座騎。唐天第一時間想到由青銅機械鴕鳥改進而成的火烈鳥。

    現在有天馬銀車,火烈鳥在他手上閒置,所以他今天才有這麼一問。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被他拋到腦後,他有些疑惑地問兵:「大叔,你說指揮石砂獸的,會是什麼人?」

    「很厲害的傢伙。」兵的撲克臉一臉深沉:「摸過去就知道了,他們肯定不會很遠。」

    唐天躍躍欲試,信心爆棚:「這樣高難度的事情,只有交給神一樣的少年,才有可能完成啊!」

    說罷,他便從天馬銀車跳下來,從村子後面,悄悄溜出去。

    為了避開石砂獸群,唐天從村子後出來,繞了一個大圈子裡,朝石砂獸群後方摸去。

    沒過多久,忽然,幾個身影,映入他的視野。

    唐天精神一振。

    這些人就是罪魁禍首!

    他心中殺機湧動,悄無聲息地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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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九節 火烈鳥,衝鋒!

一處高地。

郭冬注視着遠處混亂的戰場,他的神色漠然,瘦削的下巴佈滿堅硬的胡茬,讓人不由想起戰場尖鋭的鹿角,充滿了侵略性。

黑色的披風被風吹起,披風上綉着的暗紅色火鴉,宛如活過來一般。

他身邊,一位少年肅手而立。少年一如郭冬般的穿著,臉色呈現出病態的蒼白,眼睛黑亮,雙手瘦而長。

“來者不善啊。”郭冬的聲音就像他披風上的那只火鴉,冰冷而妖異:“沒想到,石劍峰的秘密,終還是被人察覺了。”

他的輕嘆在風中飄揚。

少年好奇地問:“難道阿叔你早就發現了?”

“我也是無意中知道。”郭冬望向少年的目光,柔和而溫暖。這是他的親侄子,亦是這些年他沉寂在劍村的唯一原因。

他一生未娶,唯一的侄子和他親生兒子沒有半點區別。這些年,忍受着劍村的寂寞,就是為了小宇。

不過,小宇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在郭冬悉心培養下,小宇的實力,已經和他非常接近。

而小宇,現在才十九歲,便是那些仙武消息上聲名頗著的天才少年,小宇也絲毫不遜色。

“這座石劍峰,這些年我來過無數次,但依然沒有找到那把寶劍。”郭冬重新把目光投向激烈的戰場,輕嘆道:“謝家人好像也不知道寶劍的位置,所以,我很好奇,這次這群人會用什麼辦法來找出寶劍。”

“阿叔,到底是什麼寶劍啊?”郭宇兩顆靈動的眼睛充滿好奇。

“我也不知道。”郭冬莞爾,旋即恢復冷酷:“但是值得謝家守護七百年的,絶對是一件了不得的寶劍。”

“哦。”郭宇有些失望,不過他馬上想到另外一個疑問:“阿叔,來的是誰呢?好厲害,他居然能夠馭使石砂獸!他要進攻咱們村子,咱們也攔不住啊。”

郭冬眼中浮起一抹殺機,下巴的胡茬動了一下,聲音變得肅殺冷酷:“他叫【悲傷的盲弦】。”

“悲傷的……盲弦……”郭宇睜大眼睛,結結巴巴道,他病態蒼白的臉上,露出驚駭絶倫之色:“盲弦老人,他怎麼來了?”

【悲傷的盲弦】,天路榜排名第9900名!

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都稱其為盲弦老人。關於他的消息很少,而他殺入天路榜的時間,比郭冬還早。

人們只知道,他從小雙眼皆盲,但是修煉天賦卻十分出眾,精通音律。直到他一次無意中聽到低沉沙啞的二胡,立即喜歡上這種樂器。

他的弦音,充滿悲傷,令人無法自拔。

他的性情乖張冷酷,殺人如麻。他最著名的事蹟,便是曾經轟動一時的悲傷血夜。當年他路過一個城市,恰巧當地正在舉辦的比武大會,高手雲集。

他不知為何,拉動胡弦。

濃濃的悲傷,籠罩全城,那一晚,有一百零九人自殺而亡,其中包括近二十名實力超過六階的參賽武者。

他極少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戰跡亦罕為人知。但是,他的排名,卻從未跌過天路榜,實力強勁,可見一斑。

“不知道。”郭冬搖頭:“他有他的渠道吧。不過,像這樣的辦法,只有他能做到吧。你以後要小心,音武者的很多手段,都匪夷所思。”

“那我們……”郭宇有些信心不足。

“不用擔心。”郭冬冷酷的臉龐露出一絲笑容:“他的弱點很少有人知道,不過阿叔恰巧是知道的人之一。”

“那郭林他們?”郭宇看了一眼戰場上苦苦掙扎、遍體鱗傷的郭林,忍不住問。

“村子會照顧好他的家人。”郭冬冷冷道。

忽然,他的目光一凝。

郭宇注意到郭冬神色變化,順着郭冬的目光看去,不由驚呼:“那是誰?”

一道火紅和銀白交織的身影,如同一道犀利無匹的槍,刺進石砂獸群之中!

※※※※※※※※※※※※※※※※※※※※※※※※※※※※※※

感受着身下火烈鳥澎湃的力量,凌旭心中激動無比。槍法從戰場而來,古代槍法大多都用於征戰沙場,而非個人比武。

他的槍尖海,歷史悠久,依然保留着大量古槍法的特點。

槍尖海裡面有好幾招,都是需要座騎。可是自從學會之後,凌旭就幾乎沒有使用的機會。他四處流浪,飽一頓餓一頓,餐風宿露,哪有錢去買座騎?

身下的機關獸,製作之精良,絶對是他生平僅見。

沒有半點臃腫,反而精巧得像藝術品,但是力量卻異常的強大,奔跑起來,就像一陣狂野的火風。

風吹在臉龐,在耳邊呼嘯,胸中萬丈豪情!

古代的騎士們,就是這樣端着槍,無所畏懼在號角聲中,向前方的敵人踐踏而去吧!

銀色的長髮飄揚,橘紅色的眸子,烈火如燃。

忽然老師那本舊上的文字在他心中流淌,在風聲中,他情不自禁高聲唸誦。

“……我發誓善待弱者,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暴,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我發誓不傷害任何婦人……”

“……我發誓幫助我的兄弟,我發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溫暖的氣息,從心中升騰而起。它就像老師身上的氣味,凌旭一直覺得老師身上有着獨特的味道,而到現在,他終於知道老師的味道是什麼。

信念!

老師,小旭現在還做不到像您那樣,但小旭一定會追隨您的腳步,努力地走下去!

那個和藹溫和的背影,浮現在凌旭的心頭,溫暖親切的目光,如同照在他的背上。

凌旭,衝鋒!

凌旭驀地伏地身體,火烈鳥彷彿感受到他的意志,猛地加速,掠過一道肆意狂野的火紅!

視野的景色劇烈地抖動,凌旭卻不為所動。

幾乎瞬間,凌旭就衝到土牆下。

火烈鳥細瘦的鳥腿一彎,鋒利的鳥爪深深陷進泥土裡。

啪,火烈鳥騰空而起,凌旭眼前的視野驟然開闊,整個戰場盡收眼底,難以言喻的豪情如同烈焰般炙燒他身體的每個部分,他用力地握緊手中銀槍。

所有人都被突然殺出來的凌旭驚得呆住。

天空中的凌旭,如踏烈焰而至,銀髮披散,橫槍睥睨天下,霸氣絶倫!

轟!

火烈鳥重重落在地面,小而纖瘦的身形,落在地面的聲勢卻極為駭人。猶如一記重鼓敲在人們心底,心神俱是一顫。

眼前俱是飛濺揚起的泥土,但是凌旭絲毫不受影響,身形伏低,銀槍端平,舌綻春雷:“殺!”

火烈鳥頓時化作一道熾烈狂爆的火影,倏地朝前疾衝。

手腕一抖,藉著前衝的力量,槍尖毫不費力地沒入一隻石砂獸體內。火烈鳥沒有半點停留,如同一陣熾烈的火風,從石砂獸身邊掠過。

當凌旭手中的銀槍洞穿第三隻石砂獸,第一隻石砂獸才轟然倒地。

有火烈鳥之後,凌旭發現一切似乎都變得簡單起來,他只需要不斷抽槍、出槍,輕鬆無比。如此高速突進中的準確地刺槍,對於一般的武者來說,或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是對於凌旭,卻沒有半點難度。

反而因為高速突進的強大沖擊力,同樣的出槍,威力暴增數倍!

所過之處,石砂獸就像割麥子一樣倒下。

前所未有的酣暢淋漓,讓凌旭體內的戰意徹底點燃。心念一動,高速奔跑的火烈鳥身形一折,朝土牆返身衝殺而去!

火紅和銀色交織的絢麗光影,美麗得令人窒息,也危險得令人窒息!

光影貼著土牆掠過,就像一隻筆,飽蘸着紅銀交織的發光顏料,沿著土牆抹過。

眼前的石砂獸以驚人的頻率出現,凌旭的注意高度集中,手中長槍永遠只有一個動作,刺!

沒有任何花哨,沒有任何多餘動作的刺!

狂野和簡潔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混雜在一起,卻如此危險如此致命!

謝氏村民只覺得一陣火紅的風從身邊掠過,面前的石砂獸轟然倒地。

凌旭幾個起落間,土牆周圍的石砂獸便被清空。

與石砂獸王正在激戰的謝清定下心來,兩位大人終是出手了!凌旭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比起上次更加驚人。

有凌旭的相助,局勢立即穩定下來。

凌旭所向披靡,來回衝殺幾次,村民們的壓力頓時大減。

而此時,凌旭心中卻升起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

藏在幕後的那些混蛋,一定就藏在這些石砂獸身後,如果自己洞穿對方的防線,那一定可以逼出對方的身形!

酣暢淋漓痛快無比的衝殺,讓凌旭體內的戰意飆升到極致,他只覺得全身猶如一團火焰包裹,渾然無懼。

目光投向漫無邊際的石砂獸後方,橘紅色的眸子,戰意湧動。

他的左掌輕輕地摩挲着火烈鳥的腦袋。

你叫火烈鳥麼?真是不錯的名字啊,那我們一起沖吧!

衝垮它們整條防線!

火烈鳥,衝鋒!

凌旭驀了伏低身形,手中銀槍橫在身後,火紅的長纓垂下,如同一團飄動的紅色怒焰。

火烈鳥同樣身形一低,深陷泥土裡的鳥爪驟然發力。

火紅和銀色交織的光影,再次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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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節 火鴉凜冬

凌旭的舉動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整個戰場,都被凌旭的這個行為打亂。石砂獸王怒吼一聲,便要撲向凌旭,但是謝清立即明白凌旭的意圖,手中長劍劍鳴驟響,劍光暴漲,死死纏住石砂獸王。

轟然的爆音,瞬間響徹全場,氣浪比剛才強烈數倍,如同風暴般橫掃。

周圍的石砂獸被氣浪的餘波掃中,都有如被一把重鎚擊中,萎頓倒地,迅速化作一灘泥沙。

凌旭就像一道紅銀交織的刀,划過豆腐。

全力狂奔的火烈鳥,猶如一團狂野怒放的火焰風,而它身上的凌旭,卻有如同火焰上冰冷鋒利的刀鋒。

那些體形龐大的石砂獸,在他們面前,脆弱猶如紙糊。

紅銀流光,筆直如刀!

忽然,凌旭劇烈抖動的視野,露出幾個身形,他瞳孔驀地一縮。

找到你們了!

十幾米的斷崖上,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者,空洞的眼眶,還有嘴角露出的玩味笑容。

“火烈鳥,上!”

凌旭的怒吼,在風中迴蕩。

火烈鳥眼中亮起一抹光華,原本就如同風一般的速度,驟然再度提升,鳥背上的凌旭只覺得眼中飛快倒退的景色,變成模糊不清的線條。

迎面的風,驟然變得充滿壓迫感,令人窒息。耳邊的呼嘯聲,轟隆如雷,他什麼都聽不見。

但是凌旭不僅沒有半點畏懼,反而覺得血脈賁張,戰意熾烈到燃燒的地步!

他能夠看得出,對方的實力比他更強,甚至會強不少。

對方的氣息就像深不可測的寒潭,幽深冰冷,凌旭竟然生出無處下手之感。這麼多年的流浪,摸爬滾打,凌旭的眼光毒辣無比,經驗亦極其老到。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他很清楚。他脾氣暴躁,但是絶對不會去招惹那些不能招惹的對手,這是他能夠活到現在的原因。

眼前這位盲人老頭,是絶對不能惹的對象,如果是以前,他絶對掉頭便走。

然而,洶湧澎湃戰意充斥他的心。

是啊,你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

凌旭,你害怕嗎?

你畏懼嗎?

你懦弱不前嗎?

你手中的槍在顫抖嗎?

你心中的意志還那樣堅硬嗎?

你的理想還在閃耀着光輝嗎?

耳畔的轟鳴氣流,如雷電之音,把外面的一切都隔絶開來,卻又讓他心中的聲音,愈發清晰。

彷彿感受到凌旭的意志,身下火烈鳥驀地一聲尖吭,如同刀鋒般的鋭音直入雲端,決絶得令人心顫!

火烈鳥,你也在渴望衝鋒嗎?

火烈鳥,你也在渴望戰鬥嗎?

火烈鳥,你也永遠勇敢無畏嗎?

高速奔跑而帶來劇烈抖動的視野是如此模糊,但是凌旭臉上,卻忽然露出灑然的笑容。笑容如陽光,如烈火,少年狂野豪邁,少年堅毅如鐵。

火烈鳥藉著衝勢,枯瘦堅硬的鳥爪,五指張張,狠狠扎進泥土,火紅的身影驀地拔地而起,如同一抹肆意的怒焰,帶著銀髮少年,悍然朝崖壁上輪椅上的那個老人撲去。

銀發狂舞,槍出如龍,厲嘯貫空!

漫天銀光化作一點熾亮刺目的光點,忽倏而至。

天地黯然失色,唯橘瞳澄澈。

那一槍,名叫

——正義本心刺!

※※※※※※※※※※※※※※※※※※※※※※※※※※※※※※

唐天沒有注意戰場,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面前的兩個人身上。他能聽到小旭旭的怒吼,但是,他的心神並沒有因之而有任何分神。

戰鬥中的唐天是最可怕的。

他就像老練的獵手,盯着面前的獵物,心中飛快地盤算,尋找下手的機會。

兩名敵人的絶非弱手,但自己兵和鬼爪作幫手,可惜魔笛不在,否則的話勝算更大。不過唐天對此倒沒有太在意。

唐天的目光落在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年身上,看起來,病少年是個不錯的突破對象。

“大叔,你和鬼爪,幹掉那個小的,大概要多久?”唐天問。

有了天空虎的兵大叔,如虎添翼,實力更進一步。加上的鬼爪,幹掉病少年,應該沒有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兩人聯手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幹掉病少年。

唐天知道自己的實力絶對不如那個看上去得很兇狠的傢伙。兵和鬼爪需要花多少時間幹掉病少年,自己就需要纏住對方多久。

“五分鐘。”兵想了想,道。

他沒有反駁唐天的戰鬥計劃,因為這個計劃看上去還是十分靠譜。以唐天現在的實力,作一名終結者,還是相當困難。但是這傢伙強悍無雙的直覺,讓他成為纏鬥的不二人選。

而且……

想到即將到來的戰鬥,兵心中充滿期待。上次與金剛那一戰,讓他有些意猶未盡。他行伍出身,對戰鬥的熱衷,是普通武者根本無法想像。

而且如今有【天空虎】這樣利器,他的戰鬥慾望更加強烈。

五分鐘……

唐天的目光,牢牢盯着那個披着黑披風的中年人,披風上的火鴉表明了對方的身份。

火鴉劊子手,郭冬,天路榜第9928名!

天路榜上的強者,光想想,就讓唐天充滿興奮。能夠和這樣的強者交手,就能夠知道自己的實力,就能夠知道自己的實力究竟到什麼地步吧!

這是他遇到的第一位上榜的強者。

天路榜,第9928名!

來吧,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強!

唐天的戰意沸騰,眼睛升上一抹血色,驀地衝了出去。

唐天衝過來的瞬間,郭冬驀然察覺。

郭冬的臉色微變,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人摸到這麼近的地方。固然因為剛才自己被那名騎着火鳥騎士霸氣絶倫的衝鋒吸引,一時不察,但是偷襲者的實力,也絶對不低。

有着火鴉劊子手之稱的郭冬,殺人盈野,戰鬥經驗何其豐富。當時心中便凜然,知道危險。

郭冬雖驚不亂,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把暗紅色長劍。

烏鴉座白銀寶器之一,凜火鴉劍!

呼,一蓬暗紅幽然的火焰,從劍身上浮現。

郭冬看也不看,一劍朝身後揮斬而去。凜火鴉劍揮出的暗紅劍弧如同展翅的火鴉,悄無聲息地朝唐天迎面飛去。

唐天怒吼一聲,右掌一翻,五指如鈎,帶著一蓬耀眼的火花,直取火鴉劍芒!

噗!

碰撞的聲音輕得就像吹滅蠟燭。

但是唐天只覺得一股奇陰無比的氣息,完全無視他的真力,直鑽入他手臂,幾乎瞬間,他的右臂幾乎被凍僵。

唐天心中駭然,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古怪的氣息。

這是什麼……

郭冬亦是輕咦一聲,對方的爪功竟然能夠與空氣擦出火花,讓他有些意外。但是隨即從指尖爆發的強悍力量,讓他更加驚訝。

不過,凜火的滋味,也不是那麼好受!

郭冬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凜火鴉劍本身所帶的凜火,是一種極其陰寒邪異的火焰,沒有經驗的人,第一次都會中招。

一旦被凜火侵入經脈,凜火就會像劇毒一般蔓延。

咦!

郭冬目光一縮,對面的唐天,又朝他撲來。

這傢伙……竟然不受凜火的影響?

有古怪!

郭冬不自主地皺起眉頭,對方比他想像得要更加棘手。不過,他能夠殺入天路榜,靠的可不僅僅只是這把凜火鴉劍!

他正欲出手,忽然眼角餘光瞥見兩道身影出現在郭宇身邊,頓時臉色大變。

對方的目標,是小宇!

幾乎瞬間,他便看穿唐天他們的意圖。

郭冬隨即勃然大怒,郭宇不僅是他的親侄子,還是他的傳人,他所有的希望全都寄託在郭宇身上。

而這些傢伙,竟然敢打小宇的主意!

郭冬長嘯一聲,手中的凜火鴉劍火焰暴漲,恐怖的威壓有如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籠罩全場!暗紅色的火鴉劍芒,從劍身噴湧而出,衝天而起。

這道暗紅的火鴉劍芒,從天而降,轟然炸開。

【火鴉凜冬】!

無數暗紅冰霜挾着難以言喻的森然寒潮,迅速蔓延開來。以驚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暗紅冰霜所過之處,一切都被凍結。

郭冬這一劍,竟然把所有人都籠罩在內。

幾乎瞬間,唐天渾身便佈滿暗紅冰霜,他的身體凍得僵住。更讓他感到駭然的是,他發現體內的真力,竟然也被凍住!

真力凍結!

就在唐天驚駭時,體內的白銀武魂焰,驀地劇烈跳動,散發出銀白光芒。

銀光所照之處,凍結的真力迅速恢復流動。

唐天松微一口氣,他的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兩道如風的身影,兵和鬼爪!

他精神一振,鬥志昂揚。

不愧是天路榜第9928名的強者揮出的劍招,果然強悍啊!

唐天不僅沒有半點退縮畏懼,反而更加亢奮。能夠和這樣的強者戰鬥,這是一件多麼痛快多麼令人興奮的事啊!

打敗他!

一定要打敗他!

彷彿有個聲音在自己心中吶喊,這令唐天渾身每個細胞都興奮得顫慄。

理智告訴他,現在的自己,是不可能打敗對手。

但是,現在的唐天,就是一座熊熊燃燒的火山,噴湧是戰意,沸騰的是血液,連骨骼都是燒紅的鋼鐵!

理智?那是什麼?

唐天桀驁的臉龐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森然白牙。

老烏鴉,現在輪到神一樣的少年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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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一節 零式斬和悲傷的盲弦

唐天的火鐮鬼爪帶起一抹熾亮的火花,他的把速度發揮到極致,眨眼間,郭冬四面八方全都是銀色的殘影和熾亮的火花。

唐天沒有被熱血沖昏頭腦,哪怕戰意何等熾烈。

剛剛兩劍,就讓唐天明白,對方的實力相當強勁。光憑自己還沒有修煉到大師級的火鐮鬼爪,根本無法給郭冬實質行的傷害。

不過,唐天也並非沒有倚仗,除了驚人的直覺外,他的速度飛快,吸收羽人血和侏儒血之後,他的速度便一夜之間躍升至一流行列。而他突破六階之後,全身各方面的素質,都有一個全面的提升。

他的速度,更是達到一個極其驚人的地步。

唐天把他的速度發揮得淋漓盡致,速度的提升除了能夠讓他占取主動外,更重要的是把戰鬥節奏變得更快。戰鬥節奏越快,給人思考的時間就會越短,如此一來,自己直覺方面的優勢,也能夠更加充分地發揮。

唐天滴溜溜地繞着的郭冬打轉,火鐮鬼爪沒頭沒腦地從各個方向,朝郭冬抓去。

孔雀具裝讓唐天的身法變得更加輕靈,完全彌補了唐天輕功不足的缺點。孔雀具裝片片翎甲,不斷地變幻着,唐天感覺自己就像一條魚,無論朝哪個方向,都是輕靈而自如。

郭冬的感覺,就是四面八方全都是對方的身影。

郭冬暗自驚訝,好快的速度!

他不是沒有見過輕功好的武者,但依然被唐天的速度給驚到一下。

不過,郭冬迅速鎮定下來,手中的凜火鴉劍連續揮出,一道暗紅火圈,驟然從他腳底噴而出,迅速蔓延到周圍。

呼!

腳下的火焰,忽然噴出一道火線,火線繞着郭冬的身體轉了一圈,重新鑽腳下的火焰。

幾乎同時,數十數火線噴湧而出,在郭冬周圍形成一個圓形的火網。

叮叮叮!

密集的撞擊聲,不斷地擊中火網,無數火花迸濺,煞是好看。

唐天的身形,繞着郭冬的周圍飛快地轉動,但是無論他如何揮爪,這層看上去簡陋無比的火網,巍然不動。

郭冬冷冷地注視着唐天,眼前的少年雖然擁有驚人的速度,但是缺乏有力的攻堅手段,速度的威力也發揮不出來。

郭冬目光立即投向郭宇。

當他看到天空虎,不禁微鬆一口氣,機關武者的水平都不高。倒是那名枯瘦的魂將,吸引了郭冬的注意力。

魂將所用的武技,和攻擊自己的傢伙如出一轍。

不過……

郭冬聳然動容,大師級武技!

同樣一種武技,但是在兩個手上施展起來,威力完全不同。這足以說明,兩人對武技的理解,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好剛猛暴烈的爪法!

郭冬不由眼前一亮,如此剛猛的爪法,真是罕見得很。

這名魂將,絶非無名之輩。

讚歎之餘,郭冬卻是放下心來,魂將雖然厲害,但想憑區區一名魂將,就打敗小宇,可沒有那麼容易。

你們太小看小宇了。

郭冬放鬆下來,目光落在小宇身上,充滿了期待。

小宇睜大黑亮的眼睛,瘦長的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薄薄的長劍。這把劍薄如蟬翼,接近透明。

手腕一轉,長劍沒有半點煙火氣息地一刺!

叮!

劍尖和鬼爪之間,驟然爆起一團熾亮的光芒,勁氣四溢。

以鬼爪的爪力,這一擊竟然沒有討到半點便宜。

鬼爪目光暴漲,枯瘦如柴的十指,驟然帶起無數耀眼的火花和漫天爪影,淒厲的尖嘯,不絶於耳。

郭宇不驚不慌,手中長劍輕顫,一蓬暗紅色的火鴉,驟然從他的劍雨中飛出,撞進鬼爪的漫天爪影之中。

轟轟轟!

每一記火鴉和火鐮鬼爪碰撞,兩人俱是一顫。

眨眼間,兩人便碰撞了幾十次,無數驚人的勁氣從兩人之間爆發!

郭宇病態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酡紅,黑亮的眼睛,卻是瀰漫著殺機。對方的頑強,超出他的想像。

手中透明長劍呼地亮起一蓬暗紅流焰。

火紅長劍豎舉在眉眼前,神色莊重,口中低喝:“零式!”

郭冬的眼睛忽然一亮,他早就知道小宇自己琢磨了一招殺招,但是從來沒有看到小宇用過。問起小宇的時候,這傢伙也總睜着大眼睛,一臉無辜。

真是讓人期待啊!

零式……不錯的名字啊……

轟!

暗紅色的流焰驟然劍身噴湧炸開,瞬間吞沒郭宇的身體。

這是……

郭冬的瞳孔驟然擴張。

火焰散去,一道暗紅色火鴉,出現在郭宇的背後。火鴉身形暗紅,展翅而立,黑色的瞳孔,彷彿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郭宇身體的周圍,散發着淡淡的波動,空氣如炙烤般扭曲,讓郭宇的身形,看上去有些模糊。

郭宇的神色莊嚴,口中低喝:“零式斬!”

豎在臉前的長劍,驀地下斬。

一道透明的劍幕,從斬下的劍尖前方噴湧而出,轟然直取鬼爪。

劍幕所過之處,泥土飛濺,一道深不見底的筆直深溝,以同樣的速度向前急速推進!

鬼爪眼中驟然爆出一團光芒,雙抓帶起的火花,從紅色變得刺目的銀色,兩道熾目的光帶,從他身體兩側,急遽向他面前彙集。

兩道銀光匯合的瞬間,透明的劍幕衝到鬼爪身前,恰好與鬼爪的雙爪,撞在一起。

耀眼熾目的光芒,瞬間亮起,把鬼爪和郭宇的身形全都吞噬。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

黑衣女子大腦一片空白,凌旭凶悍無比的衝鋒,如同一道電芒,直刺到她面前,她甚至來不及升起半點抵抗的念頭。

槍尖亮起那點耀眼的銀芒,夜晚蒼穹唯一的星辰。

她神色茫然。

嗡!

一聲低沉雄渾的弦音,忽然響起。

盲弦老人渾然未覺,地拉動二胡的胡弓。低沉悲愴的聲音,從他的指間流淌出來。時間彷彿都有如凝固,凌旭那霸氣絶倫的一槍,竟然一點點慢了下來!

這一槍,彷彿刺進黏稠的空氣中。

從盲弦老人拉到胡弓的瞬間,整個戰場就安靜下來。無論是石砂獸,還是村民,全都停了下來。

悲傷的旋律,籠罩戰場。

弓弦摩挲如流水。

盲弦老人的臉龐,露出深深的悲怮,空洞的眼眶,滑落兩道淚痕。

黑衣女子心中駭然,她的身體完全動不了,連動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她感覺身體被人操縱,她的眼淚,控制不住下地往下流。

有如夢魘,這種感覺,讓她的心中充滿恐懼!

不,不要!

石砂獸們呆呆地立在那,而所有的村民,此時都淚流滿面,充滿悲傷。

謝清驚駭無比地看著那個輪椅上的身影,他終於認出來,那個老人是誰!

【悲傷的盲弦】!

他就是被稱為【悲傷的盲弦】的盲弦老人!

天路榜第9900的強者,實力比郭冬還強大的音武者!

悲傷的盲弦……

這就是悲傷的感覺麼……

謝清竭力讓自己不要受旋律影響,他的腦子依然清醒,但是臉上濕涼,卻是不知不覺中,他淚流滿面。記憶中許多已經被遺忘的悲傷,好似塵封已久的故物,一點點打開在他面前。

太可怕了……

凌旭這一槍,遞出去竟然如此緩慢。

當旋律響起的瞬間,凌旭的心,就驀地被一隻無形的手抓緊。

無盡的悲傷,瞬間湧上心頭。

老師的臉龐……失望的眼神……無盡的黑暗……永遠提醒着他的痛苦……自我的放逐……

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傾泄而下。

老師……小旭想你了!

凌旭眼前一片模糊,他知道這是對方的手段,他依然努力的地向前刺去,但是如何也無法遏制的悲傷,卻氾濫在他心中每個角落。

老師的身影是如此清晰,清晰得就像觸手可危。

凌旭痴痴地看著,哪怕是幻象,能夠讓自己看到老師這一面,自己也願意啊!

忽然,凌旭驚恐地看到,一截槍尖驟然從老師的胸膛冒出來。

“不!”凌旭目眥欲裂。

老師不能置信地倒在血泊中,一個高大魁梧的背影,籠罩在陰影中,充滿遺憾的聲音響起:“這就是槍尖海麼?真是可惜,我還以為有多強,無法滿足我啊。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辱沒它的,因為,它配不上我。”

“不!你這個混蛋!你這個人渣!”凌旭淚流滿面,聲嘶力竭地怒吼。

然而那個身影,卻聽不到他的聲音,徑直轉身離去。

過了片刻,老師從血泊中掙扎着起來,他捂着胸口,鮮血不斷地從他的指尖冒出來。他取出一顆藥丸,吞了進去。

奇蹟般,血停止向外冒,老師卻在一夜之間衰老。

老師熟悉的衰老和日復一日的咳嗽,讓凌旭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老師一直那麼病懨懨。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凌旭喃喃自語,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下。

雪林之中,老師忽然停下腳步,看到一個嬰兒。嬰兒渾身是傷,小臉已經凍僵。老師抱起嬰兒,摸了一會,忽然笑道:“小傢伙,你要好好活着啊。最後一顆藥了哦,別讓我白白少活幾年哦。”

他手中多了一顆藥丸,嚼碎了,和着酒,喂到嬰兒嘴裡。

凌旭如同被雷擊中。

那顆藥丸,赫然和之前老師在血泊中吞下的那顆救命藥丸一模一樣!

自己的命,是老師的命,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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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二節 魔笛

“終於做好了。”賽雷看著面前的新機關武甲,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魔笛欣賞了一下,評價道:“很漂亮。”

“很漂亮?”賽雷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這樣的評價她可不喜歡,嘴裡嘟囔道:“不是漂亮,而是厲害。魔笛大叔幫我試試。”

“我?”魔笛指着自己的臉,呆了一呆,過了片刻,他才啞然失笑:“很抱歉啊,我可從來不會操控機關武甲。”

“那怎麼辦?”賽雷苦頭臉:“撲克大叔又不在……”

撲克大叔……

魔笛臉上露出笑容,他溫聲道:“請不用擔心,我去換他回來,他已經回駐地了。”

“太好了!”賽雷興奮得跳起來,小馬尾在空中划起一個美麗的弧線:“笛大叔最好了!”

魔笛莞爾,揚身而起,頎長的身形和溫暖的笑容,說不出的儒雅。他朝賽雷點頭示意,微笑道:“我走了,請一定注意安全。”

說罷,緩步而行。

瀟灑而儒雅的身影,讓賽雷眼中亮起無數星星,賽雷一臉花痴,雙手握在胸前:“哇,大叔好帥!”

當魔笛回到新兵營,不禁咦了一聲,這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出事了?

魔笛臉上的笑容消失,他朝光門走去。

當魔笛出現在唐天的身旁時,他第一反應,並非鬼爪和郭宇硬拚爆起的銀光,也並非唐天狂攻不下的火網,而是那充滿悲傷的咿呀二胡弦音!

漫天銀芒中,修長如竹的身影,寂然而立。

他偏過臉,清澈的目光投向遠處的小黑點,他的目光,落在輪椅上的那個盲人。

真是悲傷的聲音啊,他的一生,一定很不幸吧。

魔笛怔怔地想著,眼中升起淡淡的悲傷和嘆息。

哪怕隔得老遠,魔笛依然能夠看到,挺槍刺向盲人的凌旭如同被重鎚迎面擊中,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呼地倒飛出去。

半空中,鮮血灑落,凌旭的雙目緊閉,昏迷不醒。

魔笛目光深沉,一聲輕嘆如同風。

漫天銀光中,他微微低下頭,手中的銅笛,湊到唇邊。

※※※※※※※※※※※※※※※※※※※※※※※※※※※※※※

倒飛的凌旭眼看就要跌入石砂獸群中,忽然一抹火紅的身影斜裡殺出來,赫然是火烈鳥!

火烈鳥用嘴叨住昏迷的凌旭,便發力狂奔。

盲弦老人臉上的悲傷之色更重,手中的弓弦驀地一沉,悲傷中便多了一份肅殺的之音。

呆如木雞的石砂獸,忽然眼中齊齊泛起可怖的紅光,咆哮怒吼連連,一隻石砂獸猛地一拳揮向火烈鳥。

火烈鳥敏捷地一跳,轟,岩石拳頭砸進它剛剛所立的位置,泥土飛濺。

石砂獸們好似突然醒了過來,紛紛向火烈鳥發起攻擊。

轉眼間,火烈鳥險象環生。

忽然,一縷清越的笛音,悠然飄揚而至。笛音就像一陣和煦的風,吹遍整個戰場。

所有的石砂獸動作一滯,眼中的紅芒,開始變淡。

火烈鳥趁機衝出一大段。

輪椅上了盲弦老人“咦”地一聲,他手中的弓弦停了來,空洞的眼眶朝笛音的方向望去。

悠揚的笛音,讓黑衣女子渾身說不出的舒服,心中的殺機戰意煙消雲散,竟然提不半點戰意。

她識得厲害,心中不由駭然。

盲弦老人的弦音,有如夢魘,而這縷笛音,卻彷彿有股魔力,真指人心。

好厲害的音武者!

她的腦子轉得飛快,她在想,還有哪名音武者,能夠抗衡盲弦老人。

身為黑魂馬,她對天路榜的瞭解,遠比普通武者要深得多。如果對天路榜稍有些研究,就會發現,盲弦老人的排名在幾十年的時間裡,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第9900名!

這是一個非常獨特的排名。

從第9901名到第10000名,這一百名,被稱為百戰區。

進入天榜,成為整個天路前一萬名的強者,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億萬人面前。榮譽、金錢、秘寶、武技,一切都變得唾手可得。這是無數武者的夢想。

那長長的候補名單上,每一個人都有潛力,殺入天路榜。他們紅着眼睛,想盡一切辦法,不斷地試圖挑戰天路榜上的高手,想獲得晉身之階。

百戰區的競爭之激烈,是整個天路榜最強的區域,亦是天路榜變動最快最劇烈的區域。

郭冬在百戰區的排名雖然有所變化,但是始終沒有跌出過天路榜,他的實力可想而知。

而一直被釘在第9900名的盲弦老人,更耐人尋味。這個排名,說明仙武認為,他的實力,足以離開百戰區。

單從排名上來看,盲弦老人的實力,絶對要強於郭冬。

而盲弦老人表現出來的實力,也完全配得上他的排名。

可是,黑衣女子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硬生生殺進來一位,實力絲毫不遜色於盲弦老人的音武者!

音武者是一種相當偏門的武者,因為音武者除了需要有修煉的天賦,還需要精通音律,在音律上有所領悟。

這也導致在任何一個時代,強大的音武者,都十分稀少。

到底是誰……

驚駭莫名的黑衣女子忽然眼角餘光瞥見盲弦老人,她不禁怔住。

盲弦老人枯坐不動,安靜地傾聽。

※※※※※※※※※※※※※※※※※※※※※※※※※※※※※※

魔笛的憑空出現,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尤其是魔笛在郭宇和鬼爪硬拚最火爆的時候出現,那縷笛音響起的瞬間,他奪去了所有人的光芒。

但是,兩記殺招之間的碰撞,卻沒有因為他的笛音而有任何變化。

漫天銀光消散。

郭宇蒼白的臉龐酡紅更嬌艷了幾分,他緊緊抿住嘴唇,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鬼爪,他握劍的手,在微不可察的顫抖。

好強的爪功!

他整支手臂,都酸麻不堪,胸中氣血翻騰。他的零式斬,從領悟那天開始,從來沒有在戰鬥中用過。

沒想到第一次用,就遇到如此厲害的傢伙。

信心受挫的郭宇忽然眼前一亮,他面前的鬼爪,身形正在逐漸變淡。

火網中始終關注這場戰鬥的郭冬,此時終於鬆一口氣,這名魂將的實力,確實很強!不過,小宇那一劍更強!

郭冬的臉色露出欣慰之色。

鬼爪的身形變淡,他的眸子冷冷地看著郭宇,一言不發。

當鬼爪的身形徹底消失,郭宇不自禁地露出勝利的笑容,剩下的那名機關武者,完全不足慮。

這年頭的機關武者,水平普遍不高。

整個天路榜,就沒有一名機關武者,可見機關武者沒落到何等地步!

倒是那名音武者,需要重點照顧一下,不過,郭宇還沉浸在剛才自己的一劍消滅對方強大魂將的勝利之中。

他對零式充滿信心!

零式,從今天開始,必定要揚名天下。

手中透明長劍一振,嗡地輕顫,一劍朝正在專心吹奏的魔笛斬去。

先把這個音武者幹掉,音武者最忌諱的便是被敵人近身,這名音武魂將腦子不好使,竟然跑到這麼近的地方,實在太蠢了。

劍芒劃破空氣,帶著尖嘯,朝魔笛斬去。

忽然一道藍色人影衝到魔笛前,赫然是那名機關武者。

郭宇嘴角泛起一絲不以為然的笑容,機關武者保護音武者,這樣的策略倒是相當正確。不過,一名機關武者,怎麼可能攔得住自己?

痴心妄想!

郭宇目光驟然變冷,手中長劍再次豎起。

※※※※※※※※※※※※※※※※※※※※※※※※※※※※※※

在鬼爪消失的瞬間,唐天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怒意,對自己的怒意。

火鐮鬼爪!

自己的火鐮鬼爪,為什麼如此之弱。

唐天,你怎麼可以如此之弱?

鬼爪此時,心情一定很失落吧……

眼前的火網,在唐天眼中變得愈發可憎起來。他的速度變得更快,手中的火鐮鬼爪,再沒有半點保留。

之前因為用火鐮鬼爪過度,全身受損的深刻教訓,讓唐天始終有所保留。

此時怒火轟然中燒,所有的顧忌,全都灰飛煙滅。

唐天知道,火鐮鬼爪是鬼爪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寄託。沒有什麼比一對一的硬拚中,火鐮鬼爪被人擊敗,會讓鬼爪更加難過。哪怕是因為鬼爪的力量未曾全部恢復,鬼爪的等階沒有恢復。

鬼爪此時,一心灰若死吧……

可惡!

感同身受的唐天憤怒異常,他的注意力,空前集中。他所有的心神,全都在面前的火網和指類的火鐮鬼爪上。

他的身形越來越快,指尖的真力越來越多!

體內的鶴身真力,前所未有的洶湧澎湃。

出爪再快一點!

真力再多一點!

紅着眼睛的唐天,在心中吶喊怒吼。

咆哮吧,火鐮鬼爪!

怒吼吧,火鐮鬼爪!

他指尖的火鐮鬼爪,悄然發生出變化。

※※※※※※※※※※※※※※※※※※※※※※※※※※※※※※

郭冬隔着火網,注視着郭宇,心中無比欣慰。他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終於把小宇培養出來。

小宇的未來,會比自己更加光明。

這場戰鬥,有驚無險,對小宇倒是個不錯的磨煉。剩下的那名機關武者,根本無法對小宇構成威脅。

而至於那名音魂將……

郭冬滿是胡茬的臉龐,森然冷冽,他有足夠的把握幹掉他,只要他想出手。

現在留着他們,只不過給小宇增加一個實戰的機會。

至於那個始終圍繞着火網,卻無可奈何的唐天,郭冬完全沒有在意。不時亮起、飛濺的火花,在郭冬眼中,只不過徒具其表而已。

這種中看不中用的武技,沒有任何價值。

同樣是年輕人,小宇的實力,明顯高出唐天許多。在郭冬看來,小宇已經有角逐天榜百戰區的資格。

忽然,郭冬若有所覺,咦地一聲。

下一秒,他的瞳孔驟然擴張!

周圍的火網,轟然崩碎,化作漫天火花。

一個氣喘吁吁的身影,瞪大通紅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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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三節 火鐮鬼爪的光芒

    唐天喘著粗氣,瞪大眼睛,狠狠地盯著郭冬。他雙手自然垂在身側,十根手指就像十根煙花一般,不斷冒著耀眼的火花。

    郭冬不能置信地看著唐天冒著火花的十指。

    這傢伙……竟然……竟然攻破了火網……

    不可能!

    這不可能!

    郭冬幾乎失聲驚呼,剛剛的交鋒,他已經把唐天的實力摸了一遍。以唐天的實力,絕對不可能攻破自己的火網。

    這傢伙……怎麼做到的!

    唐天喘著粗氣,體內的真力,滾燙無比。紅著眼睛,他就像憤怒的公牛,盯著郭冬。

    鬼爪,火鐮鬼爪一定能打敗他們!

    唐天腦海中只有這一個念頭,冒著火花的十指他渾然未覺。滾燙的鶴真力,注入到他的十根手指,不斷地滋生著火花。

    噴湧的火花,緩緩收斂、凝實,轉眼前,一層細密的火花,組成一張火花細網,籠罩著唐天的手掌。

    閃亮的火花手套,美麗得令人窒息。

    火鐮鬼爪,這是屬於自己的火鐮鬼爪!

    唐天喘著粗氣,剛才拚命攻擊火網的時候,體內的真力運行突破了一個臨界值,鶴身勁便生出奇妙的反應,細碎的鶴真力噴湧而出,在火鐮鬼爪的路線催動下,形成無數火花。

    唐天發現這些由真力燃燒而成的火花,威力比起摩擦空氣產生的火花,要強得多。

    但是真力燃燒,對真力的消耗太大,唐天控制真力燃燒的速度,形成這麼一個火花手套。

    【火鐮手套】!

    以後這一招,就叫【火鐮手套】!

    唐天體內的鶴身勁,奔流不息,彷彿有一隻雄壯的白鶴,在不斷扇動翅膀,澎湃的真力激盪不休。

    耀眼的火花手套,閃爍不定。

    唐天的心中,浮現鬼爪落寞的枯瘦佝僂背影。那人把自己一生的驕傲、榮耀和對生命所有的熱忱,都寄托在這門武技上的男人!

    那個未曾把這門武技完善到讓自己滿意而連死都不甘心的男人!

    鬼爪,不要灰心!

    唐天在心裡大聲地喊,不知為何,他覺得很難過。在他心中,鬼爪亦師亦友,就像自己的親人,而並不僅僅只是一名魂將。

    唐天知道,說什麼等階下降、元氣未恢復、武魂殘缺不齊,對於鬼爪來說,並沒有任何意義。這個驕傲冷漠的男人,無法容忍任何失敗。

    可是……一旦失去希望,本來就殘缺不齊的武魂,就會面臨消亡,徹底的消亡。

    唐天不願意鬼爪消亡,一點也不願意啊!

    鬼爪,就讓我來證明火鐮鬼爪的強大吧!

    無論如何……

    鬼爪,一定不要失去希望啊!

    唐天的心倏地平靜下來,通紅的眼睛恢復冷靜,那冰冷的光芒,滲著駭人的鋒芒。

    他直視郭冬,挺直腰板,開始有條不紊地穿戴著鐮血貓刃。平日裡修煉,唐天都是徒手,沒有穿戴任何爪具。

    但是此時,他取出了鐮血貓刃。

    郭冬瞳孔一縮,沉聲道:「鐮血貓刃!天貓座的白銀寶器!」

    他旋即輕笑一聲:「此劍名為凜火鴉劍,烏鴉座白銀寶器。寶器對寶器,公平得很!」

    唐天一言不發,火鐮手套重新浮現在鐮血貓刃上。

    錚!

    一聲輕鳴,爪刃交錯銳音,猶如黑夜中野貓眼瞳睜開露出的那一絲血色暗紅。

    ※※※※※※※※※※※※※※※※※※※※※※※※※※※※※※

    郭宇呆呆地看著面前毫髮未傷的天空虎。

    剛才自己的那一劍,竟然被眼前的機關武者,擋了下來!

    兵看著郭宇,心情複雜。剛才郭宇那驚艷無比的一斬,便是他,也覺得驚艷,但是他沒有想到,那一劍,竟然直接打得鬼爪身形消失。

    他知道,這對鬼爪的打擊之大,是超乎想像的。

    鬼爪的武魂殘缺不齊,按理說,殘缺如此嚴重的武魂,是根本不可能顯形的。但是鬼爪的武魂中,有強烈的執念和不甘,才讓他重新幻化成形。

    如此嚴重的打擊,鬼爪能不能恢復過來,他亦不確定。

    兵心中殺機瀰漫。他知道鬼爪素來驕傲,所以兵也從來不會插手鬼爪的戰鬥。

    但是……

    為什麼會有自己戰友陣亡的感覺?

    兵低垂眼睛,天空虎展開藍色翎翅。

    他驟然發動。

    呼!

    郭宇只覺眼前一花,天空虎瞬間衝到他面前,頓時心中駭然,好快!

    想也不想,怒吼一手,手中透明長劍籠罩著暗紅火焰,一劍蕩去!

    一道暗紅色的火芒,攔腰朝天空虎斬去。

    雙方距離太近,這一斬,天空虎根本無法躲避,挨了個結結實實。

    郭宇心中大喜。

    忽然,背後的風聲,讓他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幾乎同時,面前被斬中的天空虎漸漸淡了下去。

    不好!殘影!

    郭宇顧不得細想,猛地朝前撲去。

    呼!

    拳風擦著他的後腦掃過,他的後腦一麻,心中更是駭然。

    沒有等他起身,連環攻擊接踵而至。

    頓時郭宇有如突然置身狂風暴雨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敵人的攻擊,根本喘不過氣來。

    好強!

    ※※※※※※※※※※※※※※※※※※※※※※※※※※※※※※

    唐天和郭冬戰況極其激烈。

    穿戴了鐮血貓刃之後,火鐮手套威力暴漲。鐮血貓刃果然不愧是天貓座白銀寶器,自帶血鐮效果,每一爪必然都有血鐮。

    火鐮和血鐮交織在一起,唐天每一爪,聲勢都駭然至極。

    郭冬也不示弱,凜火鴉劍上自帶的凜火,陰損詭異,讓人防不勝防,而他在火鴉劍上的造詣極深,舉手投足間的威力,都相當驚人。

    若以實力論,哪怕唐天剛剛領悟了火鐮手套,也無法和天路榜排名9928名的郭冬抗衡,但是再加上孔雀白銀具裝和兩種血脈的威能,唐天竟然硬生生擋住郭冬的攻擊。

    郭冬心中的震撼,是何等強烈。

    唐天一身裝備,看得他直流口水。他簡直想不明白,唐天從哪裡弄來這麼多的寶貝。想到自己花費那麼多的力氣,才得到一把凜火鴉劍。再看看唐天,鐮血貓刃是天貓座寶器,更讓他覺得無法想像的是那一身銀色具裝。

    具裝,一種被稱為秘寶中的秘寶,比起寶器,它亦毫不遜色。

    白銀具裝!

    這一身堪稱豪華的裝備,郭冬不眼紅是不可能的。

    郭冬自然能看得出來,唐天和鬼爪用的是同一種武技。不過,同一種武技在不同的人手上,用出來的感覺完全不同。

    尤其是唐天剛剛悟出的那種閃亮的手套,和鬼爪的火鐮鬼爪,已經有明顯的區別。

    郭冬不會覺得詫異,這才是正常。對於一般的武者,修煉同一種武技,或許會非常相近,但是對於真正的高手,同一種武技,理解和詮釋,都會截然不同。

    他把火鴉劍傳授給郭宇,而郭宇的領悟出的【零式】,和他就完全不同。

    火鐮手套,說明唐天對於火鐮鬼爪,已經有自己的領悟。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很快壓制信唐天,而且是全面壓制。郭冬的真力達到七階,面對剛剛突破六階不久的唐天有著絕對的優勢。他在劍法上浸淫數十年,比起唐天在爪功上的造詣,要深厚得多。

    他壓制唐天,並不奇怪。

    讓他真正感到詫異的是,從劍端傳來的反抗力量,正在不斷地變強!

    這種變強的幅度並不大,但是在一場戰鬥發生,在郭冬豐富的戰鬥生涯中,從未見過。

    這傢伙……在進步!

    郭冬心中駭然,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怪胎,能夠在一場戰鬥中,如此迅猛地進步!

    真是可怕的……傢伙!

    郭冬深吸一口氣,他已經不確定,繼續壓制下去,能不能把唐天壓垮。

    唐天零星的反擊,開始讓他覺得危險。

    速戰速決!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便無法遏制地佔據了他的腦海。

    那就速戰速決吧!

    郭冬亦是果決之人,一旦下定決心,便不再猶豫,手中的凜火鴉劍驀地火焰暴漲,陡然竄起的凜火,就像張開翅膀的火鴉,卻又奇寒無比。

    郭冬神色肅穆,手腕一抖,呼,凜火脫劍直飛沖天,有如火鴉展翅!

    郭冬劍身隨即下壓,直指唐天,口中低喝:「殺!」

    凜火在天空劃出一道弧線,倏地俯衝,凜火獵獵,火光中,一隻黑色紅眼火鴉若隱若現,紅色冰冷的眸子,冰冷得令人心悸,張開的翅膀,泛著冰冷的鋒芒,如同黑色的鍘刀!

    火鴉劊子手震懾群雄的最強殺招

    【火鴉鍘刀】!

    天空彷彿一下子暗了下來。

    嗡!

    懾人心魄的低沉顫音遍佈全場,就連魔笛的笛聲,也被壓制。腳下地面在劇烈地顫抖,可怖的無形波動從火鴉鍘刀散逸開來。

    所有人不禁駭人抬頭,看著從天而降的那道可怖烏光!

    唐天也抬起頭,揚著臉龐。

    但是他的臉上,沒有半點畏懼。

    他的眼睛,亮得彷彿能直刺進人心中。

    他手中的鐮血貓刃不被人察覺地輕顫,像夜貓無聲呲嘴,飢渴難耐。

    終於要來了嗎……

    唐天仰起的臉龐堅硬得像岩石,眉間的桀驁帶著瘋狂。洶湧真力,毫無保留從指尖噴湧而出,瞬間如同亮起一個個小小的火花噴泉。

    熾目的光芒在十指醞釀、彙集!

    無聲吶喊在唐天心中激盪。

    鬼爪,你一定要看見啊!

    一定要看見!

    看見,火鐮鬼爪的光芒!

    那是你從沒有放棄過的驕傲啊!

    怒吼一聲,眼睛通紅的唐天面目猙獰,悍不畏死迎著那道窒息的烏光,猱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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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四節 綻放吧,鬼王火流螢

光門後,鬼爪變得淡薄的身形飄浮在空中。

他怔怔地看著,看著唐天怒吼,看著唐天的火鐮手套,看著唐天手中的耀眼熾目的光團,看著唐天就像撲火的飛蛾,迎面向從天而降的烏光衝殺而去。

耀眼的銀光,從唐天的十指綻放,十點熾目的光團,就像十顆閃亮的星辰。

那是……火鐮鬼爪麼……

鬼爪怔怔地看著。

時間彷彿凝固,眼前閃亮的星辰,那些噴湧的火花。比起他摩擦空氣產生的火花,威能強得多,哪怕隔得老遠,他依然能夠感受到唐天手掌上跳動那些火花驚人的氣息。

強……真的要強很多啊……

原來……真力燃燒才是火鐮鬼爪的奧義啊!

這才是真正的火鐮鬼爪啊!

唐天,幹得不錯!

鬼爪的嘴角忽然露出一絲乾澀的笑容,漸漸,笑容有如漣漪般蔓延擴散,直至變成爽朗無比的大笑。

“哈哈哈哈!”

他猛地收聲,枯瘦如鐵的手指啪地緊握成拳,木然的臉龐儘是由衷的喜悅開心,他對著光門,重重道:“唐天,幹得好!”

他如同煥發了新生,滿臉的陰晦和木然消失不見,皺紋舒展開來,佝僂的背也挺直,

少年,我都看見了呢……

神一樣的少年,謝謝你!

少年,真的很感謝你呢……

鬼爪枯瘦的臉龐,露出溫暖的笑容,所有的心結和執念,全都消失不見。他心裡只有無以倫比的滿足和前所未有的釋然。

少年,以後我不能和你並肩作戰了。

但是請不要悲傷,我這殘缺的魂魄,已經無比的滿足啊。

少年,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

請收我最後的禮物。

雖然我的武魂已經黯淡無光,雖然我的執念已消,雖然我馬上就要消散成霧氣和風,雖然我得到徹底的解脫要重新進入生命的輪迴。

但是少年,在沒有消散前,請接受我最後一絲力量吧。

在唐天的怒吼聲中,在火鐮手套亮起的耀眼光芒中,在火鴉鍘刀令人可怖的顫動中,鬼爪平靜地走到光門背後。

光門背後,一張張金色的卡片,排列整齊。

閃拳、小崩拳、譚腿、漩渦散手……

唐天每修習一種武技,領悟殺招,這種武技便化在光門背面,化作一張金色的卡片。如今,整個光門後的卡片,數目不少。

但是唯一令人遺憾的是,這些武技,沒有一種頂尖的武技。

鬼爪的目光,落在剛剛浮現的【火鐮鬼爪】卡片。兵說起過光門,光門背面以前是武技牆,整個兵團的武技,全都在上面。但是現在,這些武技全都消失了。這也是為什麼,他想教唐天武技,都沒有辦法,而只能開展科目修煉。

兵還說起過光門的另一個作用,推衍武技。

當年的武技牆上佈滿武技,武技卡之間的融合,形成許多全新的武技。但是這種融合,需要有武魂來介入。

看著光門背後的武技牆,鬼爪揚起手指,摸上那張【火鐮鬼爪】的卡片。

鬼爪稀薄的身影,亮起濛濛光芒,光芒順着他的指尖,沒入那張【火鐮鬼爪】中。

光芒中,鬼爪的身影,迅速地變淡,變得更加稀薄。

鬼爪臉上忽然露出一絲不捨,他驀地大喝:“神一樣的少年,一定要加油啊!”

鬼爪的身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直至虛無。

光門後,空無一人。

武技牆上的【火鐮鬼爪】卡片,多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神一樣的少年,一定要加油啊!”

裊裊餘音,在空中飄蕩。

※※※※※※※※※※※※※※※※※※※※※※※※※※※※※※

唐天瞪大眼睛,風聲在耳邊呼嘯,他的眼中,只有那道從天而降的火鴉鍘刀!

洶湧真力在指尖肆意燃燒,體內的鶴真力鼓蕩到極致,垂在身側的手掌五指虛張。每要手指都包裹着一點熾亮的火紅光團。

每一顆火紅光團就像一顆紅色星辰,張開的十指,猶如十顆星辰。

真力不斷地湧入光團,不斷地劇烈燃燒。

不行!

還是不夠!

唐天滿臉的猙獰兇狠,瞪大的眼睛里佈滿血絲,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一定、一定要讓鬼爪看見!

看見火鐮鬼爪的光芒!

一定啊!

唐天就像野獸一般怒吼,全身真力瘋狂地注入到十指之中,他已經完全不考慮這有可能會對身體造成什麼損傷。

真力,真力,所有的真力!

不夠,不夠,還不夠!

忽然,唐天的瞳孔猛地收縮,體內的真力,竟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候,點滴不剩!

一怔之後,唐天立即陷入暴怒。

不!

他更加瘋狂地催動鶴氣訣,真力,他需要更多的真力!

但是乾涸的經脈,卻沒有點滴真力。

火鴉鍘刀越來越近,唐天心中的絶望,越來越強烈,他知道自己這一招一定可以打敗對方,但前提是真力足夠!

越多的真力燃燒,這一招的威力就會越強!

唐天死死咬緊嘴唇,他的目光緊緊盯着越來越近的烏刀,臉上沒有半點退縮,他繼續拚命地催動鶴氣訣!

水瓶武櫃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一隻青銅小鶴,忽然亮起濛濛光芒。那是唐天在三魂城得到的青銅小鶴。

青銅小鶴化作一道青色的光芒,沒入唐天體內。

唐天如同被箭射中,身體一僵,瞳孔驟然擴張,這是……

排山倒海的真力,毫無徵兆從丹田爆發。猶如奔騰的洪水,摧枯拉朽般,沿著他體內的經脈,呼嘯前進。

經脈就像一條條幹涸的枯河河床。

真力洪流,沿著這一條條幹涸的河床,轟然前進,勢無可擋,唐天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真力每經過一處經脈要穴,他的身體便是一顫。

他的身體如同篩子般,劇烈顫抖。

顫動以丹田為中心,向他身體每個角落蔓延。如果此時唐天沒有穿衣服,便會看到,抖動的波紋,像漣漪般,以丹田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當洶湧的真力,沿著頸柱沒入唐天的腦袋時,唐天身體驟然一僵,佈滿血色的眼睛失去焦距,但是瞳仁中,赫然有一隻雪白的鶴影。

一聲清亮的鶴唳在唐天腦海中響起。

轟!

真力洪流沿著他的手臂,衝過手腕,貫通十指!

包裹着唐天手指的光團,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火紅變成熾亮的銀白。

指尖的十個光團,光芒刺眼,猶如天空最閃亮的星辰。

失去焦距的唐天,彷彿看一隻漂亮的白鶴,在舞動身影。

指尖傳來的熾熱,帶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這就是真力麼……

沒錯!這就是真力!

唐天陡然回過神來,眼前舞動的白鶴,消失不見,那道呼嘯的烏光已經逼到眼前,鋒芒直指他臉龐。

唐天的眼睛倏地瞪圓!

來吧!

想也不想,在身側虛張的雙掌十指,驀地朝那道烏光抓去!

十顆星辰,從指尖飛出,在空中旋轉,化作十道流光,飛出的流光,反而收斂了鋒芒,猶如十隻螢火蟲,朝那記烏光飛去。

看著飛出的十道熾亮流光,唐天的心忽然平靜下來。

鬼爪,你看見了嗎?

火鐮鬼爪,這就是火鐮鬼爪的光芒啊!

是不是很漂亮啊!

它叫【鬼王火流螢】,很好聽的名字吧……

不知為什麼,唐天的鼻子一陣酸楚,他死死咬住嘴唇,看著前方飛起來,如同飛旋流星般十點光芒。

十點流光和烏光越來越近。

憤怒已經消失的唐天,在心裡默默地喊。

綻放吧,鬼王火流螢!

轟轟轟!

無數光芒在他面前綻放,面前的空氣直接爆炸,無數氣浪從爆炸中心轟然向四周席捲,飄浮在空中的猶如中風中的枯葉,視野劇烈地抖動。

忽然,三點流螢,從爆炸中飛出,朝郭冬飛去。

郭冬臉色大變,倉皇之下,手中的凜火鴉劍擋在身前。三點光芒,飄落在劍身,啪啪啪,凜火鴉劍轟然炸成三截。

郭冬如遭重擊,身體倒飛出去,口吐鮮血,他的眼中儘是駭然不能置信之色。

不可能……

唐天不知為何,心中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

他呆呆地看著飛出去的郭冬。

看著郭冬強自催動真力,渾身佈滿暗焰,有如一隻火鴉,衝到兵面前,硬擋了兵一記重鎚,卻趁機把受傷的郭宇救走。

唐天沒有追擊,他呆呆地立在那,他的心中充滿哀傷。

鬼爪,你看見了嗎?

鬼爪,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你的氣息?

鬼爪……

忽然,一聲裊裊餘音似乎從風中傳來。

“神一樣的少年,一定要加油啊!”

唐天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他嚎啕大哭。

※※※※※※※※※※※※※※※※※※※※※※※※※※※※※※

正在跋山涉水的鶴,忽然,腰間劍劇烈顫抖。

鶴神情一怔,旋即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一把抓住長劍。緊接着,他的臉上露出不能置信之色,喃喃自語:“天青丹鶴!他竟然得到了天青丹鶴!”

鶴神色肅穆,雙手持劍,高高揚起,口中沉喝。

“天鶴同源,以天鶴座之名,開!”

手中長劍陡然亮起耀眼的金色光芒,倒映着鶴的臉龐,一片金黃。

鶴雙手持劍,緩緩劃下。

一道金色光痕,在空中凝而不散,一秒後,光痕化門。

鶴把劍重新掛回腰間,整了整衣襟,神色肅穆,邁步走入光門。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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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五節 送上門來的鶴

盲弦老人專注地傾聽,直至笛音消失。

他輕嘆一聲:“真是充滿魔力的笛音啊,讓我想起了已故去的魔笛前輩。沒想到,竟然能聽到這等天籟之音,這次沒有白來。”

黑衣女子大急:“大人……”

如果盲弦老人突然改變主意,那她這次的目的,也必然落空。

盲弦老人揚起手掌,阻止了黑衣女子繼續說下去,他自顧自道:“這笛音裡,有離別的淡淡哀傷,有像陽光一樣的祝福,還有時間,知道時間麼?是歲月的痕跡,這是一位飽經滄桑的智者,我不如他。”

“走吧。”盲弦老人淡淡道:“衝著這曲笛樂,今天不動兵戈!”

黑衣女子面具臉的臉龐,露出掙扎之色,但是她咬緊嘴唇,沒有出聲反對。事實上,她也知道自己沒有出聲反對的權力。

就在他們轉身欲離去時,忽然天空亮起一道金色的光線。

金光大開,化作一作星門。

“這是……”黑衣女子呆若木雞,她的嘴唇顫抖兩下,剩下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星門震撼到。

有什麼比頭頂天空忽然出現一座星門更加震撼人心?

每個人都呆呆地仰臉看著天空忽然出現的星門,震撼得說不出話來。星門洞開的瞬間,一股陌生的氣息,瞬間恍如實質般籠罩全場。

星門!

所有人又是震駭,又是好奇地注視着星門,星門會出現的是什麼?

一隻腳從天空中的星門中伸出來。

是個人!

大家精神一振,就連目不視物的盲弦老人,也歪着頭,雙耳微微顫動,顯然在仔細傾聽。

※※※※※※※※※※※※※※※※※※※※※※※※※※※※※※

鶴的一隻腳跨過星門。

他的心情激動無比,終於快要見到自己的目標了!這麼久的四下打聽,和大海撈針沒什麼兩樣,結果也是沒有意外的一無所獲。

不過,鶴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竟然得到天青丹鶴!

那可是失傳多年,天鶴座三大白銀寶器之一。每個星座的星辰秘寶,都是一個龐大的系列,它們的數目眾多,以青銅、白銀、黃金來劃分。

但是其中,會有一些特殊的存在,比如寶器,比如具裝。

所謂寶器,便是指此星座中每一階秘寶中的精品秘寶。這些精品秘寶,威力比起同階普通秘寶,威力要強大得多。

而具裝,則同樣非常特殊,泛着能夠籠罩全身的鎧甲類秘寶。具裝的成形,遠比其他秘寶要艱難得多,因此它的威力,也要比一般秘寶強得多。

天青丹鶴是天鶴座的白銀寶器,亦是整個天鶴座最強大的秘寶之一。天鶴座只是個小星座,唯一一件黃金秘寶,便是鶴劍。三大白銀寶器,自然是整個天鶴座秘寶的頂尖存在。

若不是天青丹鶴,鶴劍也不會感應如此強烈。

能夠激活天青丹鶴,必需在鶴身勁上有極深的造詣,這才是為什麼鶴會毫不猶豫利用鶴劍的力量,開啟星門。

當鶴跨出星門,他表情凝固。

這視野有點不太對勁,好像有點高啊……

等等!

他陡然反應過來,臉色大變,自己在高空,很高的高空!

他就像一塊石頭般,迅速往下墜,強勁的氣流吹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不過,他沒有半點驚慌,很快平靜下來,在快接近地面的時候,手扶腰間的鶴劍,清喝一聲:“雪鶴翅!”

他背上驀地多了一雙雪白的鶴翅,墜勢陡然一滯。

轟!

他單膝微蹲,雙腿重重落在地面,落地的瞬間,身形紋絲不動,圓形氣浪轟然向周圍橫掃。

氣浪中間,白衣勝雪的鶴,纖塵不染。

一片鴉雀無聲中,鶴的目光,緩緩在眾人身上掃過。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唐天身上。

※※※※※※※※※※※※※※※※※※※※※※※※※※※※※※

唐天對從天而降的鶴,看都沒看一眼,他還沉浸在鬼爪消失的悲傷之中,剛剛嚎啕大哭的他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嗚嗚地抽動。

哭完了的唐天,開始恢復勇氣。

“鬼爪,嗚嗚嗚……”

“我一定會加油!”

“神一樣的少年,一定會加油的!”

唐天自言自語,聲音越來越大,語氣也越來越堅定。

不哭了,神一樣的少年怎麼可以流眼淚呢,真丟人!

唐天抹了把眼淚,他的眼睛重新恢復堅定,正準備爬起來。忽然,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他視野。

唐天一愣,他連忙又抹了一把眼睛,眼前的人影更加清晰了。

唐天呆了一呆,脫口而出:“小旭旭,快來看啊,你雙胞胎兄弟!”

天空虎湊了過來,兵大驚小叫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哎呀,還真有點像啊!”

啪嗒啪嗒,一陣碎步聲在眾人身後響起,卻是火烈鳥馱着昏迷的凌旭跑了過來。

唐天大驚失色,一下子跳了起來:“小旭旭!”

凌旭雙目緊閉,身體蜷縮成一團,微微顫抖。

魔笛開口道:“他中了心魔。”

“心魔?”唐天驀地抬頭。

“嗯。”魔笛溫和的聲音帶著一絲肅然:“音武者最常用的手段,便是喚醒心魔。音樂天生便有感染人心的能力,而音武者更勝一籌,他們能夠喚醒人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心魔。心魔幾乎每個人都有,有的是執念,有的是情感,形形色色。平時人們都會處在冷靜理智的狀態,心魔往往被壓制。但壓制卻不代表能夠消滅,心魔很難消滅。一旦心魔覺醒,若是不能從中掙脫,那就相當危險!”

唐天忽然想起上次和魔笛交手的時候情景,恍然大悟:“難道上次你用的也是心魔?”

“沒錯。”魔笛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點頭道:“不過,似乎對你沒有效。”

魔笛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出來,心魔不是對唐天沒有效,唐天當時已經陷入心魔之中。但是讓魔笛沒有想到的是,唐天的心魔,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每個人的心魔,都必然是陰晦、暴戾、兇殘等等,這也是為什麼心魔如此可怕。

可是唐天的心魔卻非常奇怪,他的心魔也有悲傷、寂寞,但是卻像他一樣,充滿陽光。

唐天不是自己掙脫心魔,而是他的心魔,本身就在不斷地消除那些負面的情緒。

好奇怪的心魔,好奇怪的少年!

魔笛若有所思。

若是在平時,唐天肯定會很臭屁得意洋洋地贊自我讚美幾聲,但是此時,他卻一臉焦急:“有什麼辦法能幫助小旭旭嗎?”

“沒有!”魔笛很乾脆地搖頭:“每個人的心魔,只有每個人自己,才能掙扎出來。”

“那個可惡的二胡老頭!”唐天怒氣勃發:“下次要被我撞上,我一定要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不過,遠處的斷崖,空無一人,盲弦老人已經離開。

隨即他對昏迷不醒的凌旭舞動拳頭,大聲道:“小旭旭!一定要勇敢啊!什麼心魔,那都是狗屁胡說,統統把他們打倒!用一本正經刺……”

忽然,一個溫潤有禮貌的聲音插了進來:“您好,請問,您是修煉了鶴身勁嗎?”

“啊嘞!”唐天反應過來,他轉過臉,看著鶴,好奇地問:“你是小旭旭的哥哥,還是弟弟?”

在他看來,兩人簡直太像了。

同樣的銀髮披肩,同樣的白衣勝雪,同樣的娘炮!

唐天的字典裡,沒有英俊這兩個字,就算有,那也只能是給他自己用的。

只有神一樣的少年,才有資格有英俊帥氣這樣的字眼啊,其他人,統統都是娘炮!

鶴瞥了一眼昏迷中的凌旭,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和自己裝扮如此相像的傢伙。

但他很快收回目光,面對唐天,搖頭道:“很抱歉,我和他沒有關係。請問,您是修煉了鶴身勁嗎?”

“咦,你想幹嘛?”唐天一臉警惕地看著鶴。

“我是鶴派弟子,您可以稱呼我鶴。”鶴依然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十分有禮貌道。

“啊,你是鶴派弟子!”唐天一愣之下,旋即兩眼放光:“你有沒有六階的鶴氣訣魂將卡?七階的呢?”

鶴歉意地搖頭:“很抱歉,敝派沒落已久,六階和六階以上的鶴氣訣,已經失傳了。”

唐天頓時大失所望,嘟囔道:“那你有什麼用?”

我有什麼用……

鶴表情一滯。

唐天揮了揮手,大大咧咧道:“好吧,你來找我什麼事?”

鶴回過神,連忙認真一躬,誠懇道:“敝派的鶴身勁已經失傳,我想從閣下這裡,找回敝派的真傳!請閣下一定成全!”

“你們連鶴身勁都不會?”唐天一愣,心中更加失望,他領悟鶴身勁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他從來沒覺得鶴身勁是什麼高級貨,沒想到,偌大的鶴派,竟然連鶴身勁都不會,唐天一下子意興闌珊了。

連鶴身勁都不會的鶴派,哪還會有什麼高級貨?

這幫鶴派弟子真是不爭氣!

心中不爽的唐天瞪了一眼鶴,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這傢伙竟然長得和凌旭一樣娘炮,娘炮什麼的,最不討人喜歡了。

唐天腹誹不斷,神情散漫道:“鶴身勁教你也不是不行,但這是我辛辛苦苦領悟出來的,你拿什麼東西來換?”

“您請說!”鶴正色肅容道:“只要鶴擁有,或者能做到,絶沒有問題!”

看上去,是個肥羊啊!唐天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看上去,是個菜鳥啊!天空虎裡的兵,那張撲克臉,也一下子舒展開來。

“呵呵!”

“嘿嘿!”

心念想通的唐天和兵,十分默契地同時發出純良無害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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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六節 兵的建議

“這個好說。”唐天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滿臉陽光燦爛的笑容:“先說說你有什麼。這樣我們才好商量着,怎麼交易的問題。”

魔笛目瞪口呆地看著滿臉陽光燦爛的唐天,這滿臉的陽光,也半點不像作偽!

忽然,他有點懷疑之前自己的推論。

魔笛一直認為,唐天能夠不受心魔干擾,就是因為他的心地純淨,像陽光一樣的純淨。可是,入目所及,唐天滿臉的陽光,卻是令魔笛不禁打了個寒顫。

難道,這傢伙連宰人起來,也是那麼心靈純淨……

受到驚嚇的魔笛,不動聲色地挪開腳步,遠離了唐天幾步。他充滿同情地看著鶴,多好一個年輕人啊,可惜即將落入魔掌……

魔笛對於鶴,非常欣賞。

他一眼便看出來,鶴有着良好的出身,絶非小門小戶能夠培養出來的。舉手投足的展現出優雅和高貴,騙不了人。他甚至可以猜出來,鶴有着一位優秀的母親,這位高貴的母親才是培養出這位傑出年輕人的真正英雄。

同樣的氣質,令同樣世家出身的魔笛感到很親切。

不過……

他很識趣地閉上嘴巴,放棄了拯救這位可憐羔羊的想法。如果只有唐少年一個人還好辦,旁邊還有撲克臉虎視眈眈,可憐的美少年,是絶對無法掙脫這兩人的魔掌。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唐少年不好說,撲克臉這樣的老兵油子,絶對不會和他善罷甘休的。

請自求多福吧,美少年。

鶴面對唐天燦爛陽光的笑臉,果然沒有防備。他甚至收回剛才的偏見,剛才那個滿臉鼻涕和眼淚的泥腿子,其實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開朗少年啊。

面對唐天踢過來的皮球,鶴菜鳥本性立即暴露出來,他露出苦笑:“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可以交易啊。”

這是他的真心話。

鶴劍是鶴派傳承聖物,是絶對不能拿來換的。天鶴座三大寶器,唯一出現的天青丹鶴,也出現在對方手上。

鶴忽然發現,他這麼來找唐天,實在有點傻。人找到了,自己居然找不到可以換回鶴身勁的東西。

“寶器?有沒有?鶴派也是個大派啊!”唐天放慢語氣,一副為對方考慮的模樣:“寶器怎麼也會有幾件吧。”

鶴苦笑,老老實實道:“天鶴座三大寶器,唯一出現的一件,就是您的天青丹鶴。”

唐天心中一動,原來那件青銅小鶴,是什麼天青丹鶴,唐天正愁不知道這玩意的來歷和用法,沒想到鶴送上門來。

不過唐天不動聲色,雖然他的算術爛到一塌糟糕,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擁有成為一名奸商的天賦。

唐天故作為難的皺了皺眉頭:“寶器沒有,這有點傷腦筋了。難不成只有星幣?我還是更喜歡寶器啊,星幣多了也沒什麼太大的用處。什麼?你真的沒有寶器?罷罷罷,那就星幣吧!”

就在鶴微鬆一口氣的時候,唐天揚了揚眉毛:“不過,你可別用區區幾百萬星幣來糊弄我!”

鶴整個人就像被一道閃電劈中。

區區幾百萬星幣……還只是糊弄……

他臉色終於白了。

鶴派雖然占着天鶴座,但是天鶴座只是個沒落的小星座,鶴派的家底本來就少得可憐。而且由於鶴派的沒落,鶴派與外界的交流基本處於隔絶狀態。天鶴座內流通的都是本地的貨幣,星幣幾乎沒人用。別說幾百萬星幣,就是丟出去幾十萬星幣,派裡的那些長老們,絶對就像紅了眼睛的狼狗,一窩蜂衝上去了!

罪過罪過,用狼狗來形容長老們,實在不妥……

幾百萬星幣,門派是絶對拿不出來。

這筆巨款,唯一的可能,便是去求母親或者大姨。但是……

鶴臉上的苦笑更重了幾分,他暗自搖頭,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拋之腦後。

“我沒有那麼多錢。”鶴老實道。

這下唐天的眉頭真的皺了起來,寶器什麼的,他純粹說說。他的目標,就是星幣!神一樣的少年,也缺錢啊!他的錢,全都投入賽雷機關武甲那個無底洞裡去了,現在身無分文。

看鶴這一手裝扮,他以為肯定非富即貴,這樣的人身上什麼都沒有,但絶對不會沒有錢。

“沒事,你讓你家人送也成,我們可以等你幾天。”兵忽然接了一句。

唐天恍然大悟,精神重振,沒錯,現金!這傢伙肯定是現金不夠!果然薑是老的辣啊,撲克大叔出馬,一個頂倆。

鶴輕嘆一聲:“敝派拿不出這麼多錢。”

唐天的臉垮下來,發財大計泡湯,他的心情頓時糟糕起來:“那怎麼辦?先說好,鶴身勁我肯定不會白白告訴你的。我也費了力氣才琢磨出來,哪能白白告訴你?”

鶴苦笑,唐天的話,從道理上完全無可辯駁。

歷代鶴派弟子都沒悟出來的鶴身勁,在他想來,必然複雜無比,唐天也定然花費了無數心力,才琢磨出來。

這樣的武技真傳,人家願意交易,就已經是天大的人情。

想要別人白送?連鶴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

沉默的鶴眸子黯淡下來。

兵忽然開口道:“既沒有寶器,也沒有錢,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

鶴如同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頭,激動道:“什麼辦法?”

“以工代酬。”藍色的天空虎攤了攤金屬雙臂,兵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喏,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辦法?”

唐天脫口而出:“這傢伙做工?”

他反而來勸說兵:“喂,大叔,像這樣中看不中用的傢伙,實力一般都不怎麼樣的。”

忽然唐天的目光看到不遠處的魔笛,語氣連忙一轉:“當然,笛大叔這樣有實力的大叔,還是很少見的。”

魔笛僵硬地笑了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在意。

“我願意以工代酬。”鶴忽然沉聲道。

為了鶴派的復興,為了父親的遺願,做工在鶴眼中,根本不算什麼。

“我可不願意路上帶一個拖油瓶。”顯然掉進錢眼裡的唐少年,只時心中強烈的不滿:“喂,大叔,你提的建議,那你來考核。實力有個差不多,才有以工代酬的資格。”

鶴向前一步,扶劍而立,白衣勝雪,神色肅然莊重,微一躬身:“請出手!”

兵對於這個突然從天空中掉下來的傢伙,也非常感興趣,見狀也不客氣,沉聲道:“那我來了!”

說罷,天空虎的身形驟然消失不見。

鶴神色鎮定從容,手中的古劍並不出鞘,連鞘朝右刺去!

嗤!

一道白色劍芒,呼嘯而出。

天空虎模糊的身影,恰好出現在劍芒前。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唐天臉上的不爽消失不見,他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鶴的這一劍,委實精妙,白色劍芒帶著淡淡的白霧,像山間飄動的白色雲霧,竟然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之意。

唐天看得出來,這一劍是典型的鶴派劍芒,裡面有鶴舞的意藴。

更關鍵的是,他竟然能夠準確地捕捉到兵的身影!

天空虎的速度奇快,而兵又是一個能把這一點利用得淋漓盡致的優秀機關武者,很少會有人能夠第一個照面下,第一次出手,便能夠準確地捕捉到兵的身影。

這傢伙,有幾把刷子啊!

唐天能看得出來的東西,魔笛自然也看得出來。

兵也些驚訝,天空虎翎翼微張,速度猛然暴增。

鶴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手中的古劍似乎也變得沉重起來,動作遲緩了許多,但是依然沒有出鞘。

劍芒破空聲,也變得更加清晰響亮。

白茫茫的劍芒,鶴影隱現。

漸漸,鶴的額頭浮現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噴出的白氣凝而不散,他神色變得更加凝重,出劍更加遲緩。

他心中震驚無比。

好強!

機關武者竟然能夠強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鶴派沒有一名弟子的實力能夠超過他,便是門派內那些苦修了幾十年的長老,能夠超出他的也屈指可數。

除了他本身的天賦出色和刻苦之外,這和他另有傳承有關。母親一系的傳承,比起鶴派,要強大得太多。

他從小就兼修鶴派武技和母親一系的傳承,第一次遇到今天這麼狼狽的情況。

偏偏又是關於鶴身勁的問題,他絶對不會退縮。

對方的速度,快得他根本難以捕捉,而且越來越飄忽。

可是……絶對不能放棄!

這是唯一的機會啊!

鶴汗如雨下,渾身霧氣蒸騰,咬牙苦撐。

忽然,天空虎的身形驟然靜止,一個平淡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好了,你通過了。三年時間,你需要三年時間為他服務,換得鶴身勁。”

鶴渾身險些脫力,但他心中儘是欣喜,他深吸一口氣,毅然點頭:“好!”

唐天屁顛屁顛跑過來,丟出他的殺手鐧:“武魂契約!”

見識了鶴的實力,唐天知道這次賺大了!

他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推出天路級武者僱傭服務,而自己只需要收錢。三年,這該能賺多少錢啊!

唐天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算不過來,但是,肯定是好多好多。

忽然,一聲呻吟在眾人耳邊響起。

唐天一愣,旋即無比驚喜:“小旭旭!你醒了!”

他立即把鶴丟到一旁,飛奔到凌旭身邊。

凌旭緩緩睜開的眼睛,橘瞳中頑強的鬥志就像烈焰般,無聲地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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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七節 我不會悲傷

“小旭旭,你感覺怎麼樣?”唐天睜大眼睛,連忙問。

“我沒事。”凌旭看到唐天眼中關切,心中一暖,他的聲音沙啞乾澀,聽上去充滿疲倦。

“恭喜你。”魔笛悠悠的聲音傳來,能聽得出來他有些詫異:“每一次掙脫心魔,便是一次涅槃,你的心境會變得更加純淨,無論是對於你修煉武技還武魂,都有着莫大的好處。”

“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唐天眼前一亮,有些躍躍欲試:“那我要心魔!哇哇哇,幹掉心魔,就能變得更厲害!”

魔笛看到唐天那副摩拳擦掌的模樣,再想到這傢伙怪異無比的心魔,饒是見多識廣博學睿智而著稱的魔笛,此時也生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想法。

凌旭掙扎着坐了起來,他的目光,落在靜靜立在一旁的火烈鳥。

火烈鳥渾身許多地方破損不堪,火烈鳥雖然腳力驚人,但是它沒有戰鬥力。在馱着凌旭逃回來的路上,受了不少傷。

“謝謝你。”凌旭對火烈鳥輕聲道,明明沒有生命的機關獸,在他心中已經是他的夥伴。

“喂,唐少年,哪裡可以修阿火?”凌旭轉過臉問。

“阿火?”唐天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火烈鳥啊,這要找賽雷,唔,交給我吧,對神一樣的少年來說,這是小問題。”

“謝謝。”

唐天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凌旭竟然會對他說謝謝,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不會這傢伙受傷了,壞了腦子吧。

“我告訴你,你要敢弄壞阿火一根腿毛,你就死定了!”

凌旭惡狠狠的話接踵而至,唐天反而放心下來,看樣子小旭旭腦子只壞了一點點。

“放心了。賽雷很厲害的!”唐天對賽雷在機關術方面的信心爆棚。

凌旭哼一聲,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鶴身上,呆了一呆。

“這傢伙是誰?”

“哦,他叫鶴。”唐天介紹道:“放心,他不是你兄弟,我已經問過了。他現在是我們的人了,實力很不錯,肯定不比你差。”

“不比我差?你什麼意思?來吧!打一場吧,神經病少年!”

“你能站得穩嗎……”

默默注視着這群人,鶴的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但是他忽然有一種,這今後三年,自己只怕的日子不會乏味。

謝清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看到凌旭,臉上露出喜色:“凌先生醒了!太好了!”

他和石砂獸王激戰良機,盲弦老人離開後,石砂獸王也想逃,謝清追出老遠,但還是被石砂獸王逃掉。

他看向凌旭的目光充滿崇敬,凌旭單槍匹鳥,貫空整個石砂獸群,強悍得一塌糊塗。雖然敗在盲弦老人手上,但是在他看來,卻是雖敗猶榮。

“能查得到郭冬他們逃到哪裡嗎?”唐天忽然問,他的眼中殺機一閃而逝。

這件事,怎麼可以就這樣結束?

“我這就派人去查!”謝清很乾脆地應了下來,郭冬和郭宇負傷逃離,對謝氏劍村來說,依然危險無比。一旦兩人傷勢痊癒,殺個回馬槍,那謝氏劍村就完蛋了。

雖然謝清如今領悟了守心劍鳴,但是他依然沒有信心,能夠擋得住郭冬,更何況還有一個實力不弱的郭宇。

※※※※※※※※※※※※※※※※※※※※※※※※※※※※※※

這場大戰的影響,遠遠超乎眾人的想像。

郭冬近十年從未掉出過天路榜,只要對天路榜稍有研究的人,必然會對火鴉劊子手熟悉無比。所以當郭冬的名字從天路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對所有人都陌生無比的名字,大家都愣住。

唐天,他是誰?

很多人甚至找到了幾期前的天路榜候補名單,那長長的候補名單上,唐天這個名字從來沒有出現過。

而且仙武消息更是披露出,唐天是如何擊敗郭冬。火鴉鍘刀,郭冬賴以成名的絶技,敗在這招上,所有人便不會再有半點疑問。

可是,唐天是誰?

沒有人知道。

唐天得意洋洋地拿着仙武消息,在凌旭面前顯擺。

“小旭旭,你要加油啊!不過,以你的水平,進入候補名單,已經不容易了!”

正在看書的凌旭,眼角抽動了一下。

“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唐天舉起雙臂,作了一個展示肌肉的動作:“神一樣的少年,注定是你一生永遠要追逐的背影啊!”

眼角一直在抽動的凌旭,終於無法忍受,勃然大怒:“滾!”

唐天嘻嘻笑,有些好奇地問:“小旭旭,你怎麼現在變成書呆子了?老實說,你的智商,這條路對你來說,難度太高了吧。”

凌旭自從上次醒來,每天一修煉完,就抱著書狂啃。

聽到這傢伙笨拙地無比的念出來,磕磕巴巴,實在是種折磨。

凌旭哼一聲:“你懂個屁,我這是在尋找內心的寧靜。”

“難道你內心很躁動嗎?”唐天不解。

凌旭剛想說話,忽然目光呆住,唐天見狀,連忙扭過腦袋,他也呆住。

鶴一身黑色素衣,出現在兩人面前。

“鶴,你你你這是……”唐天指着鶴身上的黑色衣服,結結巴巴地問。

鶴十分有禮貌地解釋道:“為了避免撞衫,我覺得我還是穿黑色比較好。”

“撞衫……”

唐天和凌旭一臉呆滯。

“很抱歉,我要去修煉了,不能陪兩位,請包涵。”鶴朝兩人行禮致歉,按劍昂首,不徐不疾。鶴的身形本來就挺拔,走路也和常人不太一樣,頗有一副正襟端正而行模樣。

“還撞衫,這個娘炮!”凌旭撇撇嘴,十分不屑,他相當不喜歡鶴的那副作派。

鶴身上永遠纖塵不染,走路永遠不快不慢,坐著的時候永遠是正襟端坐,臉上永遠掛着有禮貌的笑容,永遠先行禮先致謝先致歉。更讓凌旭看不慣的是,這傢伙吃東西的時候,斯文得像女人。

凌旭第一次見到男人吃烤肉,抽出一把小刀,把肉從骨頭十分細緻地切下來,然後切成薄片,整齊地擺成三排,然後用筷子夾着肉片,醮着調料,細嚼慢嚥。

反正只要和鶴坐在一起,凌旭和唐天就是兩個土鱉。

但是無論凌旭怎麼看鶴不順眼,但是鶴的刻苦勤奮,卻是他不得不承認。

看到鶴去修煉了,凌旭頓時覺得有壓力,怎麼可以輸給這個娘炮?二話不說,把書往懷裡一卷。

去修煉!

專門跑來顯擺的唐天,轉眼就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那。

唐天只好夾着尾巴回到住處。

進入光門,光門後空蕩蕩的。

兵和魔笛都去賽雷那了,把火烈鳥和烏鴉金都帶去。據說是賽雷做了一架新的機關武甲,讓兵去試試。

環顧空蕩蕩,安靜無比的新兵營,唐天忽然覺得有些不適應。

默然了片刻,他便開始了修煉。

耀眼的火花,和鐵砧摩擦的聲音,再次出現。

他悟出了火鐮手套,真力燃燒比起摩擦空氣,威力要更強,這樣的修煉對他已經沒有太多作用。

但是唐天還是堅持每天磨鐵砧,和以前一樣。他沒有選擇去問鶴,天青丹鶴需要如何使用,也沒有去琢磨火鐮手套又如此提升。

他繼續他之前沒有完成的修煉,磨鐵砧。

投入修煉的唐天,專注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唐天終於休息,他渾身如同從水裡撈出來,喘着粗氣。目光掃過越來越少的鐵砧,茫然的唐天忽然鼻子一酸。

鬼爪……

唐天強忍心中酸楚,深吸一口氣,對著所剩無幾的鐵砧,就像對著鬼爪一般,猛地握緊拳頭,臉上擠出笑容,大聲道。

“鬼爪,我就要磨完一萬塊鐵砧了!”

“是不是很厲害啊!”

“哇哈哈,神一樣的少年,當然這麼厲害啊!”

“放心了!鬼爪,火鐮鬼爪一定會在我手上發揚光大!”

“神一樣的少年,一定會變得很強很強!”

唐天呆呆地看了剩下的鐵砧一會,抹了把汗,繼續投入修煉。

我不會悲傷,我真的不會悲傷,我的臉上只有陽光,我的心中只有希望,我會在風雨裡大聲歌唱,我會用拳頭說,有些光芒,一定會綻放。

我不會悲傷,我真的不會悲傷,你站在那裡注視我的目光,溫暖得像春天一樣,火鐮鬼爪的火光,從你的手燃燒到我的手掌,你說這是你的驕傲你的堅強。

我不會悲傷,我真的不會悲傷,我從來不把它放在臉上。

當最後一塊鐵砧磨完,唐天直接躺在地上,雙手張開,望着頭頂虛空。

“鬼爪,我完成了!”

唐天喃喃自語,說完這句,累得到接近虛脫的唐天,眼皮一陣發沉,很快睡着了。

當兵的身影從武神殿裡走出來時,看到睡得正香的唐天,再看到滿地的鐵屑,以前擺滿鐵砧的地方,如今空無一物。

兵默然無語。

“鬼爪,我們的運氣挺好。”兵忽然輕聲自言自語。

他開始清掃起新兵營,一萬塊鐵砧,碎鐵屑可想而知。

當他的目光,無意中掃過光門,整個人如同被閃電劈中,呆立當場。光門後面以前密密麻麻的卡片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張卡片,正在不斷地散發着淡淡光芒。

鬼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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