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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衛生兵》作者:陌夕月《全書完》

第七十九章

  下午三點,嗓音嘶啞的周維無力的掛斷電話,接過蒙戰遞給自己的大杯水咕咚咕咚灌了個底朝上,放下水杯,抹了一把嘴,擺擺手,沙啞著嗓子輕聲開口,「專家說了,當初研製這個藥主要是為了審訊用的,但沒想損傷人體,尤其是大腦,這個藥他們研究所研究了五年才算正式推出,藥效過了就會清醒,雖然會有短暫的失憶,但時間最多持續一個星期,而且這種失憶是對身體虛弱的人去的,咱們的人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想要解除這種狀態,不可能,雖然不會對大腦有損傷,但這四十八小時也會把人折騰夠嗆,最起碼要修養半個月到一個月。」
  得到準確的答案後,周維是又痛心又覺得一陣陣的慶幸,要是真的出現大的問題,這十六個人就算完了,至少沒有辦法在留在一分隊,嚴重的話能不能留在部隊都是問題,長出了一口氣,周維覺得一直提著的心咣當落地了。
  這邊放心了,周維轉眼間又想起了趕到首都的傅智軍,不知道那邊怎麼樣了?想到這,周維狠狠的瞪了一眼蒙戰,站起身,哼了一聲轉身出了借來的辦公室,出了大門奔著衛生所就去了,蒙戰看著周維帶著點點怒氣的背影,失笑的搖搖頭,晃晃悠悠的跟著往外走。
  剛剛走出辦公樓就遇見急促走來的周曉,周曉微微皺起的眉頭讓蒙戰心底咯噔一下,心底驟然升起不詳的預感。
  停住腳步,等待著周曉,而此時的周曉也看到了等待著自己的蒙戰,無奈的笑了一下,快步走到蒙戰身邊,「出事時都誰在?」
  蒙戰微微眯了下眼睛,眼底快速的閃爍了一下,「我、楊世龍。」
  周曉皺了下眉頭,「誰發現的K26?」
  蒙戰臉色一下沉了下來,「怎麼了?」
  「接受調查,走吧,把發現藥品的衛生員和跟你在一起的楊世龍叫上,我陪著你們進京。」說完話的周曉心底暗自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還有回去的這一天,搖搖頭,甩開心底那絲淡淡的惆悵,快速的往辦公室走去。
  站在門邊的蒙戰覺得心有些冷,蒙戰首先想到的就是進京後,那就是徹底到了人家的地盤,等待自己四人的會是什麼?蒙戰不怕別的,他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大不了脫下軍裝,但蒙戰怕徐濤吃苦受罪,怕徐濤被刑事逼供。
  閉了閉眼睛,蒙戰心底暗暗下了一個決定,那怕拚個魚死網破也要保住徐濤,下定決心的蒙戰,快速的往衛生所走去。
  來到衛生所,蒙戰先把情況跟周維說了一下,周維瞬間變了色的面孔讓蒙戰壓抑的心情越發的沉重。
  周維看了一眼蒙戰,蒙戰平靜的面孔讓周維心底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指了指身後,「去吧,叫上徐濤、趙銘。」
  蒙戰點點頭,越過周維走進衛生所找到在處置室忙碌的徐濤,看著背對門站在處置室內的徐濤,蒙戰心底顫抖了一下,突然升起的心酸,促使蒙戰大步走到徐濤身邊,不管徐濤身邊站著的趙銘,一把從身後抱住徐濤,「小濤,咱們得進京接受調查。」
  徐濤先是被突然來自身後的擁抱驚了一下,感覺到熟悉的懷抱,徐濤下意識看向滿臉驚訝的趙銘,還沒等說話,隨即又被蒙戰的話震住了,迅速在蒙戰懷裡轉身看向蒙戰,「接受調查?」
  蒙戰壓下心酸,扯動嘴角勉強的笑了一下,「是,進京接受調查,你、我、趙銘、楊世龍,咱們四個。」
  徐濤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看向蒙戰的眼底閃過一絲恐慌,徐濤的這絲恐慌讓蒙戰覺得心疼,使勁摟了一下徐濤,低低的在徐濤耳邊輕說說道,「小濤,別怕,沒事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
  低低的耳語帶出一股無人能擋的堅決和銳氣,徐濤有些發顫的心和驟然升起的膽怯被蒙戰語氣中的堅定安撫住,那絲有些丟人的膽怯也瞬間消失,仰起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緊緊抱住自己的蒙戰,徐濤臉上露出一絲笑,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蒙戰的臉頰,「我不怕,我們一起進京。」
  徐濤說完轉頭看向趙銘,「趙銘,咱們要進京接受調查了。」
  趙銘收起看到徐濤蒙戰相擁時的驚異,沉下心,冷靜的點點頭,「我知道,走,一起去。」
  說完趙銘率先離開處置室,蒙戰、徐濤對視了一眼,笑了,蒙戰低頭在徐濤嘴角親了一下,鬆開懷抱,轉身挺直腰板,大步離開,蒙戰挺直的脊背讓徐濤笑了,笑眯眯的臉是周身縈繞著一股驟然升起的無所畏懼的氣勢,跟在蒙戰身後,一前一後離開處置室。
  走到衛生所大門,徐濤看到了站在門邊激動的崔延平,徐濤笑了一下,走到崔延平身邊,「延平,咱們的隊友就交給你們倆了。」
  崔延平臉色有些發白的一把抓住徐濤的胳膊,「我跟你們一起去。」,崔延平眼底的慌張膽怯讓徐濤笑了,心底有著淡淡的感激,站在徐濤身邊的趙銘眼中帶著淡笑與柔和,拍了崔延平一巴掌,「都走了,咱們這些隊友怎麼辦,沒事,等我們的好消息。」說完看向郭文舉,看到郭文舉輕微點頭,趙銘笑了一下,衝著倆人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看著三個人的背影,崔延平心底火燒火燎的難受,胸口好像憋著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的發堵,轉頭看向郭文雅,眼眶微微有些濕潤,敲了敲胸口,「我難受。」郭文舉暗自嘆了一口氣,勉強露出一絲笑,「行了,你去也幫不上忙,咱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裡看好,別讓他們擔心,走吧,進去。」說完郭文舉大步往衛生所內走去,背對著崔延平的眼睛紅了。
  回到訓練營辦公樓前,蒙戰看到了站在門前院子的所有隊友,蒙戰無奈的笑了一下,「都幹什麼,都回去。」
  情緒激動的隊員們,一個個滿臉漲紅的大聲嚷嚷著,全部要跟著進京接受調查,這些不顧個人前途的隊友讓蒙戰情緒激動,眼眶開始發熱,使勁眨了眨眼睛的蒙戰看著眼前這群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們哈哈哈的笑了,「怎麼的,不相信你們的隊長,你們放心,我蒙戰怎麼帶著楊世龍他們三個去的,就會怎麼帶著他們回來。」
  充滿銳氣的豪邁讓陳廣發等人瞬間紅了眼眶,陳廣發眼珠子通紅的一把扯開衣領子,「我艹他祖宗,一幫小人,隊長,不能單獨去,我們跟著你們一起去,要是沒個說法,老子這兵不當了,出生入死的是老子,擋在前面的還是老子,這會功夫因為個卑鄙小人讓老子們接受調查,老子不服。」
  一聲帶著哽咽的大吼不服,喊出了所有戰士們的心聲,「不服、不服、不服。」響徹天際的吼聲中帶著濃濃的無畏與不屈。
  眼前發生的一幕,讓跟著發現S軍區戰士突然激動奔跑的沈建等人震驚了,看著那只有二十幾人的隊伍所迸發出的震撼豪情,聽著那一聲聲響徹天際的大吼。
  被失望沮喪打壓下去屬於軍人的自豪與榮譽感促使沈建做出了一個決定,轉過身,看到跟在自己身後的幾個小隊長,沈建笑了,笑容中帶著決絕,「我要跟著蒙隊長進京。」
  沈建的話讓跟在身邊的幾個人吃驚的瞪大眼睛,金曙光一把抓住沈建,「你瘋了。」
  金曙光的低吼讓沈建低低的笑了起來,使勁抹了一把臉,「我沒瘋,我要是瘋了,我就會昧著良心裝作沒看見沒聽見,老金,我十八歲當兵,至今已經十三年了,這十三年,軍人的職責與榮譽感已經深刻骨子裡,我不能也做不到看不見眼前發生的一幕,咱們都知道,蒙隊長此次進京肯定不會有好下場,我沈建雖然不是什麼人物,但我至少要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否則,這身軍裝不穿也罷。」
  說完話的沈建,一把抽出手臂,大步走到蒙戰的面前,而看到沈建的身影,陳廣發嗖的一下衝出去,照著沈建就是一拳,沈建沒有還手沒有躲閃任由陳廣發的拳頭重重的砸在臉上,止住後退的腳步,「蒙隊長,我跟你們進京。」
  沈建的話讓陳廣發再次揮出的拳頭停住,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沈建「你跟著進京?你要幹什麼?你要是想使壞,老子寧可背上殺人罪今天也崩了你。」
  看著沈建充滿堅毅的眼神,蒙戰喊了一句,「陳廣發。」陳廣發氣急的轉頭看向蒙戰,「隊長。」
  蒙戰搖搖頭,走到沈建面前,沈建完全沒有躲閃的目光讓蒙戰瞬間柔和了五官,伸出手,「沈隊長,謝謝。」蒙戰看出來了,耿直正義的沈建為什麼要陪著進京。
  蒙戰的舉動讓沈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哈哈哈的笑了,一把握住蒙戰的手,「沒事,趕緊走吧。」
  蒙戰點點頭,與沈建並肩走到站在一旁的周曉面前,「教官可以出發了。」
  周曉點點頭,衝著門口的同事點了個頭,帶著蒙戰、徐濤、趙銘、楊世龍、沈建,和匆忙跑出來的周維離開了,出發進京接受調查。
  本以為會在軍區坐飛機進京的蒙戰卻發現周曉帶著他們直奔民航,到了機場門口,接過事先找人定好的機票,周曉帶著六人,登上了晚上六點直飛首都的飛機,蒙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周曉,心底大大的打了一個問號。
  而蒙戰完全不知道,在他們一行人剛剛登上飛往首都的飛機時,一群配備重裝備的警衛衝進了訓練營,手裡拿著命令單,要求訓練營交出S軍區以蒙戰為首的四人,帶著傲氣與囂張的張揚,讓剛剛回到訓練營連杯水都沒喝完的祝守業笑了。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校,祝守業什麼都沒說,只是站起身,拉開衣櫃,拿出自己掛有少將軍銜的軍裝套在身上,指了指身上的海軍少將軍銜,「這裡是中國海軍野外訓練營,這裡是海軍的地盤,我是訓練營最高指揮官,也是用命換來少將軍銜的軍官,你跟誰叫號哪?」
  祝守業的平靜的話語讓站在他面前的警備區司令部的帶隊參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羞憤的看了一眼祝守業,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站在窗戶邊,看著迅速離開的一群人,祝守業臉上掛滿了擔憂,不知道蒙戰等人怎麼樣了?
  晚上九點半,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帶著蒙戰等人走下飛機的周曉,一眼看到了停靠在飛機下的掛著陸字軍牌的兩輛黑色吉普車,周曉無奈的笑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還沒等周曉走下登機梯,第一輛吉普車上走下一個穿著軍裝四十多歲的男人,滿臉激動的看著周曉,當週曉慢慢走過去的時候,男子兩個大步跑到周曉身邊,一把摟住周曉的肩膀,使勁錘了幾拳,「好小子,你可真能躲,要不是你這次自己打電話,自己進京,誰也不敢去看你。」
  周曉笑了一下,拍了拍男子的後背,鬆開手臂,「還好吧?」
  男子哈哈哈哈的笑了,「好,就是想你,走吧,你交代的事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周曉點點頭,回頭看向蒙戰,「走吧。」蒙戰點點頭,男子帶著笑看向蒙戰,眼神中雖然有著親切卻也帶著審視,蒙戰衝著男子點了點頭,帶著沒有一絲好奇一絲波動的心情跟著周曉坐上了第一輛吉普車。
  車駛出機場,周曉轉頭看向老友,眼底閃過一絲感嘆,從於洋離開到現在七年了,而自己也有七年沒有進京,沒想到這次會為了皮小子回到這裡,雖然有著感嘆但周曉並不後悔,自己躲的時間也夠久了,如果於洋還活著,也會做出跟自己相同的舉動,轉頭看向窗外,陌生中又帶著熟悉的畫面讓周曉心情有些複雜。
  就在蒙戰一行人到了首都時,臉色鐵青的傅智軍與時紅軍之間的對峙又一次展開,回到自己地旁的時紅軍看到傅智軍時眼中掩飾不住的得意讓傅智軍一陣嗤笑,一步不退堅決不交出蒙戰,堅決不承認有錯,咬住B軍區流失K26與實彈絲毫不退讓的態度完全讓時紅軍完全失去了一個軍區首長應有的氣度。
  傅智軍強硬的態度讓本以為進了自己地盤會達到目的的時紅軍跳腳,臉紅脖子粗的不斷叫囂著,而傅智軍是無論你叫囂什麼,堅決一步不退。
  而被傅智軍氣的失去理智的時紅軍終於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直接下達命令調集警衛繳械了隨同傅智軍進京警衛的武器,看著被打被卸了武器按在腳下的警衛,傅智軍從進京後第一次變了臉色,沒有一句話,蒲扇大的手掌直接呼在了時紅軍的臉上,自覺找回場面的時紅軍臉上的得意還沒有消失,就被傅智軍沒有言語的耳刮子扇懵了。
  屋內一群人,除了傅智軍帶來的六名警衛員,全部驚呆了,完全沒想到,傅智軍會如此的不給時紅軍面子,完全沒想到身為軍區首長的傅智軍會敢在自己的地盤動手。
  時紅軍回神後瞬間變的通紅的雙眼讓B軍區瞭解他的周愛國等人心底浮現不好的感覺,果然,失去理智的時紅軍一把搶過了身邊警衛員別在腰間的手槍頂在了傅智軍的額頭,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的說出了後悔一生的話,「傅智軍、我今天要你的命。」
  隨著話語還有打開的保險,時紅軍的舉動讓傅智軍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滿臉的狠辣,一把抓住頂在額頭的槍管,「來、時紅軍,你今天要是不要老子命,你就是老子養的。」
  撞開的會議室大門伴隨著「時紅軍。」的一聲大吼讓時紅軍打了個冷戰,還沒等回頭就被人一把扯住領子甩了出去,時紅軍一個踉蹌,被警衛員一把扶住,站穩後的時紅軍看到了擋在傅智軍面前滿臉戾氣的蒙戰還沒等發火。
  「時紅軍,你瘋了?」一聲大吼讓時紅軍轉頭,當看到門邊站著的幾個人時,時紅軍變了臉色,劉源滿臉鐵青的瞪視、谷慶軍的怒眼這些都不是讓時紅軍害怕的原因,真正讓時紅軍懼怕卻是中間那個坐著輪椅笑眯眯的老人。
  看到那個帶著淡笑的老人,時紅軍被怒火沖昏的大腦好像被一盆冰冷的涼水澆下一樣,瞬間從頭涼到腳,「趙老.....。」
  老人拍了拍身後推著輪椅的周曉,周曉推著輪椅慢慢的往前走,老人的舉動讓時紅軍臉色發白想起自己剛剛做出被大家看到的舉動,時紅軍只覺得脊樑骨一涼,後背出了一下冷汗。
  「小時啊,不要太衝動了,不管怎麼說,小傅都是你的老前輩。」老人帶著淡笑的話語讓時紅軍額頭滲出一層汗珠,臉色越發的蒼白。
  時紅軍的一系列表現和舉動讓劉源失望到了極點,為了爭取B軍區司令這個職位,所有的關係全部調到起來,好不容易才藉著要換屆的機會在七大軍區佔有一席之地,沒想到全部被時紅軍毀了,劉源知道這次趙老出面,一切都成了泡水。
  嘆了一口氣,劉源心知這次算是沒有辦法在保住這個職位了,心底快速的做出決斷後,劉源收起臉上的不愉,快步走到老人身邊,彎下腰帶著笑輕聲說著,「趙老,您看咱們坐下談?」
  老人呵呵的笑了,隨即點點頭,「大家都坐吧。」
  一群人等到趙老被推到首位後,互相坐下來,看著涇渭分明的兩方人,老人笑了,「不要鬧的這麼僵嗎?都是軍人,大度一些,沒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小傅啊,你的態度也不要那麼強硬,怎麼也要給B軍區的人一個說法,雖然對方有錯,但畢竟你的人把人家傷的夠嗆。」
  傅智軍啪的一下站起身,「是,老首長。」傅智軍表明態度後看向以劉源為首的B軍區人,「雖事出有因,但畢竟手重了一些,蒙戰全軍通報批評一次,並在第五特殊部隊內部做全面檢查。」
  傅智軍說出的處罰辦法讓劉源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嘴角,看著坐在對面的谷慶軍和傅智軍忍不住笑了,「老傅啊老傅,你可真鬼啊,全軍通報批評一次,你也好意思。」
  傅智軍哈哈哈的笑了,「劉部長,這個處罰就不輕了。」傅智軍面上露出哈哈哈的大笑心底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劉源哼,就這個處罰他傅智軍都不想做,要不是看在趙老的面子,就憑時紅軍的表現,他傅智軍非鬧個底朝天,不過,傅智軍隱晦的看了一眼靜靜的站在老人身後的周曉,這次多虧了周曉,要不然最後雖然會解決,但自己這邊多少要付出點代價吃點虧,但現在自己這邊不閃腰不費勁的只是口頭批評,傅智軍還是在心底嘿嘿的偷笑了起來,而劉源那邊B軍區司令的位置算是保不住了。
  想到這裡,傅智軍心底就說不出的舒坦,傅智軍的處罰口頭承諾後,老人呵呵的笑了,點了點傅智軍什麼都沒說,老人的輕輕一點恰好也代表了他的態度,這份已經做出的態度讓劉源心底一沉,看了一眼老人,目光落在傅智軍身上,「傅司令,K26和實彈的事情,這事交給衛戍區,會一查到底,軍隊是保家衛國的,是光明磊落的,不能因為個別人的徇私而壞了軍人的榮譽。」
  傅智軍大度的擺擺手,「這個我們就不參與了,哈哈哈。」而傅智軍看似大度的話語和最後的笑讓劉源心底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趙老沒有反對就意味著這事必須一查到底了。
  兩個軍區的態度讓老人淡笑了一下,仰起頭看向周曉,周曉臉上的淡笑讓老人呵呵的輕笑出聲,拍了拍周曉的手背,周曉低頭,看著好像孩子討要獎賞的外公,周曉失笑的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周曉的點頭,瞬間讓老人得意的握住了周曉的手微微晃了一下。
  而結果雖然讓劉源覺得心疼,但一定定死的事,劉源只好勉強打起精神,跟著大家湊趣的閒聊,一個小時候,周曉推著老人離開了,老人先行離開的背影消失後,劉源臉上勉強露出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臉色不好的點了點時紅軍等人也離開了。
  整個警備區會議室只剩下谷慶軍、傅智軍、蒙戰和幾位警衛員,傅智軍蹭了蹭頭皮,湊到谷慶軍身邊,「我說,老夥計,你怎麼跟老首長湊到一起了?」
  谷慶軍笑著搖搖頭,「那是我湊過去的,我倒是想,可你也知道,老首長多少年都不露面了,這次是警衛直接把我找來的。」
  傅智軍一下子明白了,嘿嘿笑了兩聲,轉頭看向蒙戰,想起這次的麻煩,傅智軍就氣不打一處來,抬腿踢了蒙戰一腳,「都是你小子,竟惹禍,這次要不是趙老出面,你以為劉源是那麼簡單的嗎?現在丟了這麼大的臉吃了這麼大的虧,雖然不會找麻煩,但你小子以後給我收斂點。」
  蒙戰笑著點點頭,心知這次確實是,要不是教官出面,這事最後會是什麼樣還真不好說,想到周曉把自己等人直接帶到的衛戍區,把藥品、槍支、子彈和一份蒙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書寫的書面材料交給衛戍區的保衛部後,只是簡單的問話,就離開了。
  走出衛戍區保衛部別說蒙戰發懵,自己這方六個人都懵了,不明白周曉是怎麼安排的,而走出衛戍區的大門,周曉帶著自己這群人,暈頭轉向的來到一個四合院,當看到等在院子中間坐著輪椅的老前輩時,所有的人都激動了,那可是給國家立下赫赫戰功至今為止僅存活的兩位老人之一的老元帥。
  當看到院子中間的老人有些激動的表情和周曉招呼的稱呼,蒙戰瞬間明白了,原來周曉之所以敢單槍匹馬的帶著自己這群人來首都,都是因為一切安排妥當甚至連後台都找好了。
  那一刻蒙戰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感覺,有感激有慶幸有....很多很多的感觸不斷的在心間來回撞擊,當不可否認,這一刻蒙戰一直提著的心算是徹底落地了,臉上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雖然被教官戲謔的看了一眼,但蒙戰卻不覺得丟人,只要事情完美解決,只要不牽扯到軍區、五營、戰友和自家徐濤,蒙戰無所謂。
  事情解決,第二天上午蒙戰六人滿臉笑容的回到了訓練營,當看到一個個垂頭喪氣的隊員,蒙戰又感動又好笑,扯著嗓子大吼了一句,「我們回來了。」
  蒙戰的大吼讓發蔫的隊員們驚愕的抬頭當真的看到站在門口的六個人,嗷的一聲,汪進率先蹦著衝了出來,隨即一群人全部衝出,七嘴八舌的問著笑著尖叫著。
  熱鬧的場面讓B軍區衝出來的人也感染了這份喜悅,敵對的兩群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攪合到一起,大聲的笑著,為了慶祝這次事件的結束,祝守業大手一揮,晚上加餐,甚至允許了所有的隊員喝酒。
  時間一天天過去,一個星期、兩個星期,十七個星期的訓練終於結束,當重新踏在五營的土地上時,徐濤心底有著深深的感概,雖然經歷了很多,但最終還是回到了五營,回到了家。
  轉頭看向站在身邊的蒙戰,徐濤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悄悄的碰了一下蒙戰的指尖,彼此用指尖傳遞著只屬於倆人的眷戀與溫暖。
第八十章

  2004年8月20日,星期五。
  凌晨三點半點,天還沒有亮徐濤就睜開眼睛,今天是蒙戰參加國際特種兵大賽回來的日子,一走就是半個多月,徐濤心裡惦記的不行,對於曾經參加過的比賽,徐濤清楚的知道大賽的殘酷大賽的艱辛,03年因為4月底的軍事演習也因為蒙戰意外的受傷,五營並沒有參加03年的比賽,但不知道是因為第一次參加過於出風頭還是各個國家對於大賽的重視,03年,以沈建為首的B軍區取得的成績並不好,僅僅拿到了一個金獎,甚至連十字勛章都丟了。
  而今年軍委早早的抽出蒙戰,要求五營蒙戰帶隊參加比賽,說實話,知道通知的那一刻,徐濤心裡真的不願意,形式一年比一年嚴峻,從03年大賽回饋回來的錄像帶能看出,不像第一次比賽那樣,03年比賽的時候,設卡的封鎖線已經有重型裝甲車在巡視,這不單單增加了難度,甚至也會給參賽的戰士造成一定的傷害,尤其是最後一關,為了增加難度,大河上方甚至拉上了鐵絲網。
  當看到錄像帶中比賽的情形時,徐濤心底暗暗咋舌,難怪成績沒有達到國家的要求,難度增加了不是一星半點,看到那一個個難了很多的關卡,徐濤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要是第一次參加比賽的時候是這樣的情形,那麼五營不會取得那麼好的成績,但也恰好是過於優異的成績讓軍委對B軍區參加比賽取得的成績不滿意。
  徐濤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滋味,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比賽項目根本沒有辦法放在一起比,那一刻徐濤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吃苦受累的從來都是他們這些普通士兵,雖然有著榮譽有著功勞,但又有誰真正看到戰士訓練的艱辛,付出的艱難,而榮譽往往伴隨著是無法彌補的傷害。
  02年連續兩次的事故促使徐濤快速的成長,心裡也不再是單純的傻小子,徐燕的事情如果沒有軍隊出面如果沒有張志軍找好的後門,那麼等待自家的只能是干吃虧,農村人對於見官一向有著根深蒂固的恐懼,而在D市的時候更是,要不是有周曉,徐濤甚至不敢想像等待蒙戰的會是什麼。
  畢竟蒙戰造成的結果太嚴重了,去年五月,隨著蒙戰去看於洋的徐濤,在那裡見到了周曉,從周曉口中徐濤知道,那次引起的動盪最終的結果是什麼。
  先是劉建陽癱了,不單單是右手徹底殘廢,而且因為耽誤治療,被撞擊後的脊椎骨因為脊髓的流失只能永遠的躺在床上,徐濤不可憐劉建陽的癱瘓,畢竟劉建陽有今天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隨後,隨著演習的結束,時紅軍因病進了干休所,僅僅六十歲的時紅軍,跳著腳囂張的時司令龜縮在干休所,對於一個曾經當過軍區領導的時紅軍來說,或許這個結果比殺了他還難受,干休所是什麼地方?說好聽點就是照顧軍隊幹部,說難聽點就是養老院,而隨著時紅軍落馬的還有周愛國的開除軍籍,一個個因為事件受到牽連的領導們,一個個空缺出的實權職位,即使沒有人說,徐濤也能想像到會引起什麼樣的血雨腥風。
  回到駐地,徐濤擔心的整宿整宿睡不著,雖然蒙戰不斷的安慰著說是已經過去了,但徐濤就是害怕,誰知道那些當官的想什麼?誰知道那些掌權的會不會找茬,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一個星期,徐濤見天的見瘦,要不是周曉趕來,仔仔細細的跟徐濤分析又保證不會牽連到蒙戰,徐濤覺得自己能把自己嚇死。
  想到這裡的徐濤苦笑了一下,他就是一個小人物,從小到大從來不知道特權是什麼也沒有享受過,除了知道想要得到必須付出外,真的不瞭解也不敢去想那些對於自己來說不切實際的特權,乍一遇見這麼大的事,心底怎麼可能沒點想法,心底怎麼會不害怕。
  雖然隨著周曉的開導徐濤慢慢的放下,但直到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兩年,徐濤依然是只要想起就覺得後怕,對於他們掌權的人來說,收拾他們這些人或許比掐死一個螞蟻還簡單。
  而這次點名要求蒙戰帶隊的通知,徐濤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是不是那些人以為事情過去了,想要算計自家蒙戰,徐濤不否認,那一刻他感覺整顆心都涼透了,隨後偷偷的給周曉打電話,被周曉的笑和解釋才打消心底的陰謀論,雖然後來被蒙戰好頓笑話,但提著的心冰冷的心也算放下並慢慢回暖。
  這次大賽,原本徐濤也是要參加的,但也不知道徐濤倒霉還是幸運,訓練的時候先是右腳韌帶拉傷,緊接著右腳好了,左腳又傷了,左右腳都有傷的情況下,經過研究,徐濤被替換下來,由趙銘頂替。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徐濤心情極度低落,沒有和蒙戰一起並肩作戰,沒有和自己的那些隊友一起前行,徐濤心裡有些難受,不是在乎榮譽不是在乎那份獎金,而是徐濤覺得自己當了逃兵,雖然因為傷,但徐濤就是覺得自己成了逃兵,難受了兩天,徐濤自己也就想開了,畢竟徐濤還是希望自己的隊友們能贏,而且如果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而耽誤那些刻苦訓練的戰友,徐濤會更難受,當心裡想開後,徐濤悄悄的把自己的小心思跟累的回家就睡的蒙戰絮叨了一遍,讓清晨起床恢復精力的蒙戰哈哈大笑後大吃了一頓。
  想起那個充滿激情的清晨,徐濤有些臉紅,即使在一起兩年了,即使經歷過很多次讓人羞澀的激情,徐濤依然沒有習慣,農村人骨子裡的那種對性的避諱讓徐濤依然青澀也依然保持著天黑關燈才是過夫妻生活的時間,而清晨,太陽曬進屋內做那種事情,鬧的徐濤一整天都覺得有人看似的。
  亂七八糟的想著,徐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雖然昨天蒙戰已經打回電話說今天回來,但徐濤怕呀,怕蒙戰受傷,怕自己那些參加比賽的戰友受傷,實在躺不住的徐濤爬起床,穿好衣服,把被子整理好,走出房間,直接走進洗手間,刷牙洗臉,裝了半桶水後,徐濤開始收拾屋子,這段時間蒙戰不在家,徐濤又去了軍區總院進修,家裡有些亂,徐濤不希望蒙戰回家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髒亂的房間。
  抹灰、掃地、樓上樓下的擦地,所有的活幹完以後,徐濤看了下時間,才五點半,徐濤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提著換完水的水桶,擦玻璃,蹭蹭蹭的,總算在七點把家裡所有的玻璃擦乾淨,甚至連院子都掃了。
  再次洗把臉,對付一口早飯後,徐濤在家實在呆不住了,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鎖好門,轉身離開了家,直接來到衛生隊。
  剛剛走進隊內,徐濤就看見迎面走來的崔延平,徐濤笑了一下,「幹什麼哪?大早上的。」
  崔延平快步走到徐濤身邊,「今天進新藥品,我去門口看看藥來沒來,對了,趙銘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徐濤臉上的笑微微停頓了一下,「中午吧,對了,進什麼藥了?」
  崔延平搖搖頭,「沒說,等等看就知道了。」說完拉著徐濤往大門走去,站在衛生隊門口,倆人東一句西一句的閒聊著,八點半送藥的大解放駛進,徐濤、崔延平在送藥的戰士幫助下把藥品搬進倉庫,又輕點清楚後,倆人仔細看著這批新進的藥品和設備。
  活幹完了,汗也出了一身,可徐濤還是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洗把臉,徐濤跟崔延平打聲招呼,奔著周維辦公室就去了,徐濤發現自己閒下來就會亂七八糟的想著,為了不讓自己瞎想,徐濤決定去找周維,鼓動周維早點出發。
  而就在徐濤去找李樹坤的時候,李樹坤也在聯繫軍區總院,這次參加比賽的十二人,比第一次參賽的人員要慘的多,雖然成績是相同的,但傷的卻是7人,衛生員趙銘重傷、蒙戰左胳膊骨折、偵察兵於亮重傷、狙擊手唐衛華腿骨折、作戰孫武重傷、作戰張瑞武重傷。
  當接到周維電話的時候,李樹坤覺得腦瓜子嗡嗡直響,尤其是知道重傷的原因是,李樹坤氣的想罵娘,最後沖關的時候,為了增加難度,居然上了實彈,而且還是直升機支援,艹他娘的黃毛子,時間縮短難度增加,李樹坤只要想到這個結果就氣的想拍桌子。
  緊急聯繫好總院十二點接機後,李樹坤掛斷電話想了想又把電話打到了衛生隊,要求衛生隊出幾個衛生員,再次掛斷電話,敲門聲響起,李樹坤吼了一句,「進來。」
  徐濤帶著淡笑推門進來,看到徐濤李樹坤臉上的怒氣微微停頓了一下,徐濤還不知道蒙戰受傷,對於徐濤和蒙戰的事情,周維已經悄悄的跟作為指導員的李樹坤通氣,雖然不讚同,但李樹坤並沒有多說,五營的實際情況讓李樹坤無法去職責他們這種感情是對還是錯,就連他自己都離婚了,還能說些什麼?找個女孩子,結果不見得比現在好,既然倆人沒有明面上見光,李樹坤就抱著跟周維一個想法,裝作不知道。
  李樹坤臉上的怒氣擔憂讓徐濤心底咯噔一下,心底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甚至連臉上的笑僵住,「指導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徐濤試探的口氣中帶著濃濃的不安,李樹坤暗自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點點頭,「坐下吧,趙銘中彈重傷、蒙戰胳膊骨折、於亮重傷、孫武重傷、張瑞武重傷、唐衛華骨折。」
  李樹坤的回答讓徐濤腦瓜子砰的一下好像炸鍋了似的,心臟也突突突的急促跳動著,額頭很快出了一層汗珠,徐濤驟然突變的臉色讓李樹坤沉重的心情越發的低落,「徐濤,坐下吧。」
  說完把傻住的徐濤拉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徐濤強行壓住好像被誰用重力劈開的心疼,蒼白著臉看向李樹坤,「指導員、怎麼會......?」
  徐濤有些哆嗦的嘴唇,蒼白的臉色讓李樹坤突然覺得心酸酸的,他們這些人難怪沒人嫁,難怪是個姑娘就受不了,今個有明個沒的生活,誰受得了?出生入死不說,掙的那點工資還不夠人家大款吃頓飯,難怪老百姓說他們當兵的是傻大兵傻大兵,可不就是傻大兵嗎?揉了揉疼痛的額頭,李樹坤扯動嘴角,勉強笑了一下,「雖然傷的都挺重,但都沒有生命危險。」
  徐濤恩恩的點頭,嘴裡不斷的念叨,「沒事、沒事,有命就行有命就行。」
  徐濤降到極點的要求讓李樹坤眼淚好懸沒下來,站起身使勁按了下徐濤的肩膀,「冷靜一下,咱們馬上出發去機場。」
  徐濤哎的答應一聲,好像沒聽見李樹坤說什麼似的,嘴裡還念叨著,突然騰的一下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邊跑嘴裡還邊念叨著「有命就行。」
  徐濤的慌張徐濤的話讓李樹坤使勁抹了把臉,大步跟著走出辦公室,走到樓下,看到匆忙趕來的幾個衛生兵,李樹坤多餘的話一句沒有,只是交代一聲,帶著幾個人登上了去機場的吉普車。
  一路上,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的徐濤,死死握住雙手抑制住想要顫抖的欲/望,緊抿雙唇,眼睛盯住前方,心底不斷的念叨快點再快點。
  十一點二十,吉普車駛進軍區機場門口,沒等車停下,徐濤拉著車門跳下了車,衝進機場,焦急的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隨著時間的推移,徐濤臉色越發的蒼白,嘴唇已經完全失去血色,別說徐濤,就是同來的幾個衛生員臉色也極其的不好,知道消息心裡的擔憂是無以言表的,那些不是別人,那些是一起並肩作戰的生死之交啊。
  十二點整,飛機降落在S軍區機場,隨著飛機的降落還有沖上飛機的軍區總院的急救人員,徐濤等人沒有沖上飛機,只是被攔在機下,當看到第一個被擔架抬下飛機的趙銘時,徐濤的眼睛濕潤,擔架上的趙銘讓在場的五營接機人員全都紅了眼眶眼眶,呼啦一下衝到趙銘身邊,臉色雪白雪白的趙銘意識並不是很清醒,被單下的身體起伏的很微弱,要不是帶著氧氣、要不是下機後那微微睜開的雙眼,所有的人會以為趙銘已經犧牲了。
  一個又一個抬下飛機的受傷戰士讓場內跟來接機的五營衛生員和李樹坤急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當徐濤終於看到吊著胳膊走下飛機的蒙戰時,腳下一個踉蹌,哆嗦著嘴唇看著臉色蒼白,鬍子拉碴的蒙戰,模糊的雙眼看著一步一步走下飛機的蒙戰,瘦了黑了,徐濤死死的攥緊拳頭,強行抑制住想要沖上去的衝動,看著蒙戰慢慢的走過來。
  從走出艙門就看見徐濤的蒙戰,心底顫抖的厲害,貪婪的看著自己的愛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著,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似的,連短短的登機梯都好像變的長了很多,一步步走近,愛人蒼白的臉龐,哆嗦著沒有血色的雙唇,含著淚的雙眼讓蒙戰眼眶微微紅了,炮彈炸響的那一刻,蒙戰心底第一次知道什麼是怕,他怕沒有做到承諾的那樣守護在徐濤身邊,陪著徐濤慢慢走下去,被飛來的枯樹砸中時,斷裂聲在蒙戰耳中好像天籟之音一樣,就是連劇痛都讓蒙戰露出了笑容,因為蒙戰知道那是生的證明。
  一步步走到徐濤身邊,站在徐濤面前,蒙戰紅著眼眶笑了,「我回來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徐濤哭了,不想管不想在壓抑,一把抱住蒙戰,嘴裡囔囔著,「回來了,回來了。」
  徐濤的哭聲與呢喃聲,蒙戰紅了的眼眶讓五營的人一起轉過身,偷偷的擦拭著湧出的淚水,生死相交的戰友,一起並肩作戰的知己滿身傷痕的回到祖國,他們不想去述說付出了多少的艱辛,他們不想去表白心底壓抑的傷痛,代價,那一個個帶血的榮譽五營的人付出了多少?滿山頭的烈士墓碑就是五營為此付出的代價。
  好一會蒙戰才壓下心底的激動與酸澀,拍了拍徐濤的後背,輕輕推開,徐濤控制住失控的情緒,抬起頭看著滿臉鬍子拉碴的蒙戰,露出了看到蒙戰的第一個笑容,「蒙戰,歡迎回家。」
  「回家了。」接機的、參賽回來的,一起大聲的喊出了他們的心聲,是啊,回家了,回到了祖國,回到了屬於他們用鮮血和熱淚鑄就的S軍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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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濤子,快點,車來了。」汪進站在徐濤家大門外大聲喊著,徐濤邊大聲回答,邊快速的把熬了一夜的骨頭湯和小雞裝進砂鍋裡,受傷歸來的戰友們回來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把所有受傷的戰友送到醫院後,所有留守沒任務的衛生員和作戰們,輪流的照顧著六名受傷的戰友。
  徐濤除了白天在醫院,晚上回家就給大家熬湯,雖然手藝談不上多好,但怎麼的也比醫院清湯寡水的病號飯好了很多,雞湯、骨頭湯、鯽魚湯、徐濤把自己所有會做的,輪著做,徐濤其實並不認同醫生說的要清淡,天天喝粥別說病人,就是好人都喝抽了,一點營養都沒有,徐濤在跟趙軍打過招呼後,偷偷著天天給六名住院的隊友帶著各種肉食,看著臉色明顯好了許多的戰友們,徐濤臉上的笑也越來越多。
  大包小包的拿著所有葷菜和湯類的徐濤走出家門,看到站在門口的汪進、陳寧、吳寶峰,徐濤笑了一下,汪進嘿嘿笑著衝到徐濤身邊,接過徐濤左手提著的大袋子,「你又做什麼了,我在門外都聞到味了,我說哥們,你夠賢惠的,你沒發現蒙大那臉蛋子一個星期就大了一圈嗎?」
  汪進的調侃讓徐濤微微有些不自在,接機時自己的表現讓所有在場的人看在眼裡,雖然沒有人說什麼,但過後第三天汪進、陳廣發這些關係好的朋友還是從蒙戰那裡知道了倆人的關係,當時知道蒙戰告訴這些好友的時徐濤有些緊張,怕戰友們接受不了,要是那樣,徐濤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好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按照陳廣發的話就是,別管誰跟誰好,只要能順順當當的別這事那事就行,徐濤好笑的同時心底也有著淡淡的感激,徐濤知道對於他和蒙戰戀人的這個事實大家其實並沒有表現出的那麼淡然,連大咧咧的陳廣發都躲了兩天,好在一個星期過去了,無論是汪進還是陳廣發都在沒有了那絲不自在和微微的躲閃。
  徐濤心底對這些戰友的包容有著濃濃的感激,不管他們心底怎麼想,至少沒有當面讓他和蒙戰難堪,雖然知道不能強求,但徐濤還是希望戰友們不要拿異樣好像他們是病毒一樣的眼光看待他和蒙戰,好在,徐濤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陳寧、吳寶峰,倆人臉上的笑讓徐濤心底熱乎乎的。
  幾個人趕到醫院正好是上午十點,提著大包小包的四個人剛剛走進病房,就被統一安排在一個病房的六個人突然變的鋥亮鋥亮的眼神逗笑了,一直是肉食動物的孫東這段時間醫院住的都快哭了,天天都是粥,他是傷在前胸又不是傷在胃,孫武想不明白為啥醫生不讓他吃肉,好在濤子天天給帶吃的,要不然孫武覺得自己絕對堅持不到出院就會偷跑。
  徐濤滿眼笑意的看著眼睛閃閃發光的隊友們,留下吳寶峰在門口守著,把所有的飯菜都拿出,分好後,留守看護的加上徐濤、汪進、陳寧給幾個人喂飯。
  徐濤端著飯盔走到蒙戰身邊,先把手裡裝飯菜的放在一旁,把大骨頭湯遞給蒙戰,「先喝湯?」
  蒙戰盯著飯盔裡的紅燒排骨搖搖頭,「先吃肉,為了等著吃這頓我早上沒吃飯。」
  徐濤微微皺了下眉頭,「下次別不吃,早上多少喝點粥。」蒙戰恩恩的點頭,算是答應,伸出沒有受傷的右手抓了一塊帶脆骨的排骨塞到嘴裡,咯吱咯吱咬著,邊咬邊點頭,「也不知道老趙咋想的,我就覺得那傢伙故意整我,我一個骨折的就應該多吃骨頭多吃肉,他老讓我喝粥。」
  徐濤笑著不說話,只是端著飯盔,讓蒙戰好方便吃飯,一大飯盔的飯菜,蒙戰短短幾分鐘就打掃的乾乾淨淨,徐濤放下飯盔,把大碗骨頭湯遞給蒙戰,蒙戰端著碗,吹了吹,慢慢的喝著。
  「你個犢子玩意,那是老子的肉,你給我吐出來。」孫武的哀嚎聲讓徐濤呵呵的笑了,每次只要汪進負責給孫武喂飯,肯定會搶兩塊肉,而孫武就會氣的大聲嚷嚷,不過對幾個人快速的恢復精神,徐濤還是很高興,能嚷嚷,能吵架就意味著身體好了許多,徐濤有的時候心底也感嘆,到底是特種兵出身,身體素質就是比普通人好的多,像趙銘他們幾個人受的那麼重的傷,要是換了普通人,別說一個多星期,就是半個多月能有精神就不錯了,可這幾個人,也就五天的功夫就能嚷嚷了。
  「累了吧。」耳邊傳來的低低詢問讓徐濤分散的精力重新回到蒙戰身上,抬頭看向臉色好了許多的蒙戰,徐濤微微眯了眯眼睛,搖搖頭,「沒有,怎麼樣?明天想吃什麼?」
  蒙戰看了一眼笑鬧中的幾個人,伸出右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徐濤有些黑的眼圈,「沒睡好?」
  徐濤想了一下,還行吧,就是晚上睡覺老做夢,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是,就是可能做夢的事,這幾天晚上老做夢。」
  徐濤的話讓蒙戰眼底劃過一抹心疼,蒙戰知道還是嚇到徐濤了,彎曲著食指蹭了蹭徐濤的臉頰,「我在待幾天就能出院了。」
  徐濤詫異的看著臉上帶著笑的蒙戰,「可以嗎?」
  蒙戰收回手臂點點頭,靠在了身後的枕頭上,「可以,老趙說了,我回去養也行,我在這是待不住了。」
  徐濤想了一下,蒙戰是左胳膊骨折,一個星期後出院,那麼前前後後也住了近二十天的醫院,也可以,回家自己還能好好給蒙戰補補,想到這裡徐濤緩慢的點點頭,「也行,我一會在問問趙軍。」
  蒙戰呵呵的笑著,「行,你在問問,省著你不放心。」徐濤笑眯眯的點頭,徐濤笑眯的眼讓蒙戰眼底閃爍了一下,好久沒抱自家徐濤了,真想抱抱他,不過隔壁笑鬧的聲音讓蒙戰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徐濤挑了下眉頭,「怎麼了?」徐濤不知道蒙戰為什麼突然嘆起氣了,蒙戰撇了下嘴,看向笑鬧中的幾個人,「我想抱你。」
  蒙戰的話讓徐濤微微有些臉紅,但不可否認,徐濤也想抱抱蒙戰,雖然每天能看見,但徐濤還是覺得心底有些發空,尤其是晚上回到家的時候,空蕩蕩的屋子更是讓徐濤心裡覺得酸溜溜的。
  一直待到晚上八點,徐濤跟著換回去的崔延平等人離開了醫院,在路口跟幾個人打聲招呼,徐濤提著空空的砂鍋飯盆往家走,家屬區的小道靜悄悄的,這一溜十二棟小樓,除了住院的、陪護的,只有徐濤一個人在家住,晃悠到走到家門口,徐濤看到了掛在門上的一兜菜,拿下後打開看了一下,三條大鯉子,三個豬肘子,徐濤笑了,知道這是下午炊事班給捎回來的。
  拿著東西打開房門,還沒等徐濤關上門,急促的電話鈴聲讓徐濤來不及換鞋,把手裡提著的東西放下,快速的跑到客廳沙發邊上的電話邊,一把抓起電話,「喂?」
  「小濤,我是大姐。」「小舅,我是小瑞。」電話裡傳來徐燕和王瑞的喊聲,徐濤臉上露出笑容,拿過電話坐在了沙發上,「姐,什麼事?」
  「咋的,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啊?」徐燕的嗔怪讓徐濤呵呵的笑了,「沒有,姐,家裡都好嗎?」
  「好,你咋樣?身體好不好?」「好著哪。」姐弟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問候著彼此,說了半天徐燕才想起打電話的目的,拍了一下在旁邊搗亂的王瑞,看著王瑞撅嘴離開徐燕才笑著收回目光,「小濤,你虛歲二十五了吧。」
  徐濤點著點點笑意的嗯了一聲,「姐,怎麼了?什麼事?」
  「小濤啊,你有對象嗎?姐相中個姑娘,人品好長的還俊,你....。」徐燕的話好像一盆涼水一下子把徐濤從頭澆到腳,「姐。」
  徐濤的一聲大喊打斷了徐燕的介紹,甚至嚇了徐燕一跳,拍拍胸口,「死孩子,你喊啥喊,想嚇死我啊。」
  徐濤閉了閉眼睛,「姐,我這邊有事,明天給你打電話。」徐濤說完第一次掛斷了徐燕的電話,徐濤的態度讓徐燕愣了一下神,隨即怒了,轉頭看向王貴柱,「你說小濤啥意思?咋還掛我電話哪?我還沒說完哪?」
  王貴柱呵呵的笑著,「忙唄,咱家濤是干部,哪能跟咱似的到了晚上就沒事,你沒看電視都演的,當兵的晚上要檢查的。」
  王貴柱提起徐濤是干部這事,瞬間讓徐燕笑眯了眼,贊同的點點頭,「可不咋的,咱家濤是干部,可不就是忙,對了二柱,你說哪姑娘咋樣?」
  掛斷電話的徐濤坐在黑暗中,緊緊攥緊的雙手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徐濤知道,自己一直躲著逃避的問題終於擺在了面前,徐濤甚至知道如果不給徐燕一個答案,徐燕會直接把人帶到部隊。
  二十五了,在農村二十五歲孩子都已經能打醬油了,可自己在徐燕眼裡還是單身,難怪,徐濤不怪徐燕的操心,畢竟從小到大他們姐弟倆相依為命,徐燕惦記自己的心情徐濤可以理解,但徐濤真的沒辦法接受徐燕說的事情,更何況,現在的他,不是單身,他有了一個能夠相伴終生的愛人,是的,到了這一刻,徐濤真正的承認他愛蒙戰,深深的愛著那個擋在他前面為他遮風擋雨的男人,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超越了單純的愛,很多感情融合在一起才有了今天的彼此相伴。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濤長出了一口氣,慢慢的站起身走到門邊,把放在門口的菜和空盆拿起又把房門鎖好。
  打開燈,徐濤走進廚房,把肘子洗洗後,放在了大鍋裡開始乎肘子,站在鍋前,看著咕咚咕咚冒著熱氣的大鍋,徐濤突然做出了決定,他要回家,他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徐燕,那怕徐燕不同意,那怕徐燕生氣,他也要把自己的感情告訴徐燕。
  蒙戰這次的受傷讓徐濤知道,不是蒙戰離不開他,而是他徐濤離不開蒙戰,徐濤不忍心也不想在讓蒙戰躲在後面好像見不得人似的,雖然知道會很難,但徐濤還是想讓徐燕知道進而接受。
  做好決定的徐濤把火關小後,轉身離開了廚房,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後,靜靜的在黑暗中坐了半宿,一夜沒睡好的徐濤第二天早晨早早的趕到周維辦公室等待著周維,七點周維來到辦公樓,剛剛上樓就看見好像柱子似的等在門邊的徐濤,周維挑動了下眉梢,「今個怎麼了?怎麼跑我這來了,你不是天天給幾個病號偷渡小灶嗎?」
  周維的調侃讓徐濤扯動了一下嘴角,徐濤有些灰敗的氣色讓周維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快步走到徐濤身邊,打開房門把徐濤扯進屋,「出什麼事了?」
  徐濤苦笑了一下,「周隊,我請假,我要回家一趟。」
  徐濤沒頭沒尾的話讓周維嚇了一跳,「家裡出事了?什麼事,用不用部隊出面。」
  徐濤坐在沙發上,搖搖頭,「不是,隊長,我姐要給我介紹對象,我要回家跟我姐說清楚。」
  徐濤話裡的決絕讓周維頓了一下,看著滿臉倔強的徐濤周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兩年下來,他算看出來了,徐濤、蒙戰誰也離不了誰,與其這樣瞞著躲著,說清楚或許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有些沉重的點點頭,周維給了徐濤一個星期的假,徐濤感謝之後又拜託周維幫著隱瞞蒙戰,無論是臨時外派訓練還是出任務,只要周維找到一個別讓蒙戰懷疑的理由就行,周維再一次無言的點頭,徐濤勉強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周維辦公室,看著徐濤明顯沉重了許多的背影,周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周維知道這事無論說什麼,畢竟牽扯到了家事,只能靠徐濤自己去解決。
  回到家,收拾東西,又找來崔延平把準備帶去醫院的東西交給小崔後,徐濤提著簡單的行李離開了五營。
  徐濤不敢去見蒙戰,徐濤知道自己面對蒙戰肯定無法隱瞞自己要回家的事情,而這件事必須自己去解決,走之前,徐濤坐著出租車特意繞了一下總院,看著蒙戰病房的窗戶,帶著義無反顧的決心,徐濤踏上了回家攤牌的旅程。
第八十二章

  坐火車到汽車,第二天下午兩點,徐濤回到了闊別已久的老家,遠遠的看到徐燕家的房子,徐濤沒有了以往回家的迫切,心情有些複雜,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慢,可再慢的步伐再長的路程也有結束的時候,無論徐濤心情怎樣的複雜,還是走到徐燕家大門前。
  看著虛掩的大門,徐濤深吸一口氣,輕輕的推開,站在院子中喊了一句,「姐、姐夫,我回來了。」
  徐濤的喊聲讓在屋裡跟自己相中的那姑娘閒聊的徐燕楞一下後,隨即驚喜的一下子蹦下炕,咚咚咚的往外跑,掀開簾子一眼看到提著簡單行李一身軍裝的徐濤,徐燕瞬間笑眯了眼,怎麼看徐濤怎麼順眼。
  大步迎上徐濤,一把抓住徐濤的胳膊,「咋回來也不打聲招呼?」
  徐濤勉強笑了一下,沒有接話,只是在院子裡看了一下,「小瑞哪?」
  徐濤的話讓徐燕瞪了一下,「上學哪,啥時候不上學,走進屋,濤啊,姐跟你說,趕巧了,那姑娘就在屋,你看看。」
  徐燕的話讓原本抬腿的徐濤頓時停住了腳步,把手裡的行李塞給徐燕,「姐,我出去買點東西。」說完不等徐燕反應快速的離開了,走出徐燕家大門好遠,徐濤才停住腳步,心情越發的沉重,徐濤知道真的不能再拖了。
  而從昨天知道徐濤被臨時抽調出去參加衛生兵集訓的蒙戰則滿臉不樂意的看著眼前的病號飯,心底暗暗的埋怨周維,明知道自己受傷了還把徐濤抽出去,不情不願的吃著沒有味道的病號飯,想著昨天徐濤給做的醬肘子,這一想,沒滋沒味的病號飯更吃不下了,轉頭看向汪進,「徐濤去幾天?」
  汪進翻了個白眼,已經問七遍了,「一個星期。」說完話跟身邊的陳廣發擠眉弄眼了一下,陳廣發嘿嘿的偷笑著,從昨天徐濤沒來送飯又知道徐濤臨時被抽走,蒙戰就一遍一遍的問著,雖然讓他們看足了笑話但也煩的夠嗆。
  徐濤在外面晃悠了一會,看了看時間,不到三點,徐濤怕徐燕留人家在家等著,琢磨了一下後,轉身往老房子走去,半個小時後,回到老房子,打開遠門,走進院子,看著整潔的院子,徐濤眼底有著懷念,走到小土房前,從窗戶底下拿出鑰匙,打開房門,推門走了進去,還是原來的老房子,雖然已經破的不像樣,但這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家,坐在灶坑邊,徐濤扯過身後的枯樹枝小心的把灶坑點著,等火大了以後,徐濤走進屋坐在了炕沿上,愣愣的坐著,徐濤想蒙戰了,雖然僅僅離開一天,但徐濤就是想蒙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濤回神發現自己在發呆後苦笑了一下,使勁抹了一把臉,感覺屋內的潮氣沒那麼重了,徐濤走到灶坑邊看了下里面的火,已經只剩下點木頭絆子在冒著點點火星,燒的發焦的木頭已經不起什麼作用,關上擋板,徐濤站起身看了下時間,五點了,徐濤嘆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出家門把門鎖好,離開了老房子。
  用了一個小時,徐濤才挪回徐燕家,走進大門喊了一句,徐濤先看到衝出一個小炮彈然後才看見姐夫臉上帶著笑走出,走出屋門的王貴柱看了一眼屋內,大步走到抱著王瑞的徐濤身邊,好像做賊似的,低低的說道,「你姐生氣了。」
  徐濤臉上的笑微微頓了一下,變成了苦笑,而王瑞也摟著徐濤的脖子學這王貴柱趴在徐濤耳邊,「小舅,我媽生氣了,下午的時候揮小棍子了,說你回來要打屁股,我告訴你,我媽打人可疼了。」
  王瑞的童言童語讓徐濤緊張的心慢慢的鬆弛下來,抱著王瑞扔了一下,看著咯咯笑的大眼睛都眯起來的王瑞,「小瑞,媽媽要是打舅舅,你記得來救小舅。」
  被扔高興的王瑞點著小腦袋,拍了拍小胸脯,「小舅,你放心,我肯定救你。」
  徐濤呵呵的笑著跟著滿臉笑的王貴柱走進屋,剛剛走進裡屋就看見滿臉沉的徐燕坐在炕梢瞪著自己,徐濤放下王瑞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笑著湊到徐燕身邊,「姐,我回來了。」
  徐燕哼哼兩聲,「我又不瞎,說、幹啥去了?」
  徐濤一看徐燕看口就知道徐燕並沒有真生氣,坐在徐燕身邊,「回老房子了,姐,咱家老房子太舊了,你們冬天去遭罪,要不我出錢收拾一下吧,不管住不住人,也是咱倆的家。」
  徐濤提起老房子讓徐燕板著的臉鬆了下來,搖搖頭,「算了,你姐夫也說過要給收拾收拾,收拾幹啥?又沒人住,你要是回來結婚,姐出錢給你蓋五間大瓦房都行,可你回來嗎?你看下午趕上了想讓你看看人家姑娘,你跑的比兔子都快。」
  說著說著又說到這事,徐燕想起自己滿臉尷尬的進屋都不知道跟人家姑娘說啥,好在只是自己有這個心思還沒有正式找中間人,這要是找好丟人可就丟大了。
  徐濤笑了一下沒接話,徐燕磨嘰完轉頭看向徐濤,「也不早點回來,都等你吃飯哪。」
  徐濤故意揉了揉肚子,「姐,我還真餓了,我們單位這段時間忙,我都沒咋好好吃飯,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徐燕到底心疼,伸手摸著徐濤其實沒瘦的臉附和的點頭,「我就說今個看到你就覺得你瘦多了,你姐夫下午還給殺隻雞,我熬了好幾個小時,可爛糊了,晚上多吃點,對了,你在家待幾天?」
  徐濤比劃了五個手指頭,「五天。」徐濤說的假期讓徐燕皺了下眉頭,「你們部隊真摳,使大勁就給五天假。」
  邊說邊下炕招呼著王貴柱放桌子吃飯,現成的飯菜很快上桌,徐濤低頭快速的吃著,徐燕在旁邊忙活著招呼兒子和弟弟,嘴裡還一個勁說著那姑娘家哪的,長的多俊,人品多好,徐燕越是說,低頭吃飯的徐濤越覺得發堵,心底好像有股氣要衝出來似的,強忍著把飯吃完,又陪王瑞待一會孩子睡覺了,徐濤才消停的坐在炕邊。
  徐燕坐在徐濤身邊,邊洗腳邊又提起那姑娘,徐濤低頭看著洗腳的徐燕,忍了一天的話終於忍不住,帶著義無反顧的心情,徐濤終於張口了。
  「姐,我有對象。」徐濤輕聲的話語讓彎腰的徐燕僵住了,蹭的一下直起腰瞪大眼睛看向徐濤,「有對象?」
  徐濤緩慢的點點頭,坐在姐弟倆對面的王貴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要出大事的感覺,徐燕可能沒注意,但是坐在徐濤對面的王貴柱卻清楚的看到徐濤的不對勁,看看徐燕又看了看徐濤,王貴柱站起身把房門關好。
  徐濤的肯定頓時讓徐燕覺得有些驚喜,有對象了?那麼就是城裡掛娘?抱著這樣的想法,徐燕腳丫子也不洗了,擦巴擦巴上炕湊到徐濤身邊,滿臉興奮的看著徐濤,「多大了?家哪的?長的咋樣?對你好不好?『
  一連串的問題讓徐濤心微微頓了一下,看著滿臉興奮眼睛都跟著閃閃發光的徐燕,徐濤咬了咬牙,「32、一米82、家是咱們省的、長的還成。」
  徐濤的回答讓徐燕臉上的興奮僵住了,好一會回不了神,腦子完全僵住了,32歲,徐燕有些發愣的轉頭看向王貴柱,「小濤是說三十二吧?」
  王貴柱也有些發傻,愣愣的點點頭,「是三十二。」
  徐燕眨了眨眼睛低頭開始算三十二歲比徐濤大多少,漿糊似的腦子好一會才算明白,七歲,當這個信息準確的傳遞出來後,徐燕騰的一下站起身,瞪著眼睛看向徐濤,「我不同意,人家找對象都找個比自己小的姑娘,你咋還找個大的,大的也行,可也不能大那麼多,女大三包金裝,女大五賽老母,你缺媽了,找個媽回來伺候著。」
  徐燕的大吼讓徐濤騰的一下攥緊了拳頭,「不是女的。」
  簡單明了的四個字讓徐燕腦瓜子一下炸開了,站在炕上,看著坐在炕沿低著頭的徐濤,手開始有些哆嗦,乾笑了一下,「小、小濤、啊,那個、那個啥、姐沒、沒聽清。」
  徐濤緩緩抬起頭看著徐燕明顯變了的臉色和強撐著不相信的眼神,徐濤心底開始揪著疼,咬著牙又說了一遍,「不是女的,我對象是男的。」
  徐濤再次肯定的話讓徐燕腦瓜子嗡嗡嗡的直響,心也跟著直突突突,身體不自覺晃悠了一下,徐燕突然的晃悠把徐濤嚇了一跳,蹭的一下跳起來扶住徐燕,可隨即就被徐燕一把推開,推開徐濤的徐燕,一個踉蹌,扶住了身後的被跺,滿眼通紅瞪視著徐濤,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男、的?」
  徐濤有些沉重但毫不猶豫的點頭讓徐燕急了,只覺得眼前全是星星,一步竄到徐濤,抬手啪的一聲,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在了徐濤右臉上,這一巴掌,把徐濤打愣了,也把徐燕自己打傻了,哆嗦著嘴唇,看著徐濤快速腫了起來的臉頰。
  徐燕的這一巴掌也同時把被消息驚住的王貴柱打的楞了一下,回過神王貴柱騰的一下站起身,快步衝到炕邊跳上炕,一把抓住徐燕的胳膊,「你幹啥啊,你打小濤幹啥?」
  王貴柱的低呵讓徐燕突然哭了,眼淚好像壞了閘門的水龍頭,不斷的湧出,看著淚流不止的徐燕,徐濤眼眶紅了,徐濤知道徐燕這是真傷心了,這些年,除了小時候他們扔下他們姐弟倆以來,這是徐燕第二次這麼無聲無息的流眼淚。
  對於徐燕,徐濤有著很深的感情,可以說徐燕在徐濤心底就是家的代名詞,沒有徐燕就沒有家,傷了徐燕的心讓徐濤很心疼,可放棄蒙戰,他徐濤除非是挖心剔骨否則他這輩子不可能離開蒙戰。
  抱著這樣的心情徐濤義無反顧的回來了,鼓足了勇氣跟徐燕攤牌,知道是一回事,但真正面對淚流滿面的徐燕,徐濤才知道,這種痛好像能讓人窒息一樣。
  王貴柱小心的扶著徐燕坐在炕上,靠坐在被跺上,又站起身走到徐濤身邊,拉著徐濤,「濤啊,先坐下,你跟姐夫說到底咋回事?」
  徐濤哽嚥著坐下,帶著顫抖的語氣把他和蒙戰之間的感情當著王貴柱和徐燕說的清清楚楚,最後,徐濤滿眼血絲的看著王貴柱,「姐夫,我離不開他,這些年的感情摻雜在一起已經不是單純的愛,要是有一點可能,我都不會走這條路,可現在不行,我愛他,是真的愛,我這輩子就想跟他過。」
  徐濤語氣中的堅決,徐濤言語中的至死不放讓徐燕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抬起不斷顫抖的手指著門邊,「走、徐濤,你大了,不聽話了,姐管不了你,也不想再見到你,走吧,離開我家,我、徐燕、就當沒、你、這、個、弟、弟。」
  流著淚帶著決絕的話語讓徐濤瞬間白了臉,徐濤臉色煞白煞白的看著徐燕,閉上眼的徐燕讓徐濤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王貴柱,爬到徐燕身邊,死死抓住徐燕的胳膊,顫抖著,「姐,你不要我了?」
  徐燕沒有睜開眼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閉著眼流眼淚,徐濤急了,使勁晃悠著徐燕,「姐,你睜開眼,姐,你別不要我,你睜開眼看看我,你看看我。」
  可無論徐濤怎麼晃悠怎麼說徐燕就是不睜眼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流著眼淚,徐濤手足無措的帶著膽怯和慌張看向王貴柱,「姐夫,你勸勸我姐,你幫我勸勸我姐,姐夫我求你,你過來幫我勸勸。」
  徐燕臉上的倔強、徐濤眼底的哀求讓王貴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挪到倆人之間,王貴柱小心的抽出被徐濤抓住的徐燕的胳膊,拉著徐濤,「先回去,讓你姐冷靜冷靜。」
  徐濤使勁搖頭,不動,只是跪坐在徐燕身邊,等待著祈求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黑夜過去黎明到來,一夜的時間,當天濛濛亮的時候,徐燕睜開眼睛,看著坐在自己旁邊滿眼血絲神情憔悴的徐濤,心底一疼,可徐燕無法原諒徐濤。
  勉強的坐起身,看著滿眼祈求的徐濤,「徐濤,走吧,離開我家,我不想看到你,以後也別回來。」
  徐燕說完抓過一床大被蓋在頭上,捂的嚴嚴實實的背過身在沒看徐濤一眼,徐濤感覺眼前一黑,脊樑骨瞬間出了一層冷汗,愣愣的看著徐燕決絕的背影,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徐燕不要自己了,姐不要他了。」
  這個念頭在徐濤的心間一遍一遍的撞擊著,讓人窒息的疼痛再次襲來,徐濤忍不住晃悠了一下,一屁股坐在炕邊,輕輕的叫了一聲,「姐。」可依然背對著他的背影連動都沒動一下。
  失神的徐濤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才慢慢的轉過身挪到炕邊,晃晃悠悠的穿上鞋,拿著放在地上的行李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徐燕家。
  清晨,天剛有些發白,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街道好像自己被挖空的心,徐濤心疼的厲害,眼前一陣陣的黑讓徐濤扶住牆緩了一會,才抬起沉重的步伐往老房子走去。
  深一腳淺一腳,徐濤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老家,徐濤也不知道這一路上遇沒遇見人,好不容易回到老房子,拿到鑰匙,徐濤捅了好幾次才勉強把房門打開,撞到門框撞到灶台,疊撞中,徐濤一下子倒在了炕上。
  咚的一聲,徐濤砸在炕上發出一聲悶響,躺在炕上徐濤眼淚就下來了,順著兩鬢不斷流淌的淚在這個無人潮濕的小屋裡偷偷的訴說著徐濤的痛苦與悲傷。
  而王貴柱只是想著一宿沒睡,給較勁的姐弟倆熱口飯的功夫,回來就發現徐濤不見了,看著躺在炕上蓋著大被蒙著頭的徐燕,王貴柱皺了下眉頭,王貴柱不瞭解徐濤的感情,在他看來,只有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才是正經日子,這兩個男人叫啥?但同樣王貴柱也瞭解徐濤,徐濤跟徐燕其實在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死心眼,認準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夾在倆人中間,王貴柱也為難,既心疼媳婦又心疼小舅子。
  不過,沒有了人影的徐濤還是讓王貴柱皺起了眉頭,這大早上的把人趕哪去了,想到這裡,王貴柱上炕,手抓住了棉被,「媳婦,孩子他娘,先別睡,生氣睡覺做病,小濤哪?」
  被子拉下,露出了徐燕滿是淚水的臉,這樣的徐燕讓王貴柱又心疼又不忍心責怪,托起徐燕抱在懷裡,安慰似的拍著徐燕的後背,這一拍,徐燕哇的哭了,哭對徐濤的失望、哭對徐濤的心疼、哭命運的不公、哭心底的委屈,哭對未來的恐懼。
  徐燕的失聲痛哭讓王貴柱心疼的拍著徐燕的後心,沒有人比王貴柱更瞭解徐燕了,這些年因為徐燕的出眾長相,因為他的殘疾,也因為家裡賺錢的營生,其實閒話不少,尤其是去年燕子她媽突然回來,濃妝豔抹一看就不是正經人的王桂榮回來了,找徐濤雖然費勁,但找徐燕卻是一找一個准。
  那幾天,天天來自家鬧的王桂榮讓徐燕在大隊丟盡了臉,話裡話外就是老娘沒錢了,不管你認不認,你是我生的,現在日子好了,借點錢,順便打聽徐濤的地址,無論徐燕怎麼拒絕,可風言風語還是很快傳遍了整個大隊,要不是後來徐燕發狠拿著大菜刀要砍人,王桂榮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可就是這樣,還是有人說出了姑娘像媽,以後徐燕肯定會跟人跑了,因為這事徐燕偷著哭了好長時間,可嘴長在別人身上,堵都堵不住,那段時間,燕子連門都不敢出。
  痛哭中的徐燕心底有著濃濃的懷疑,是不是孩子真的都像父母,要不然徐濤怎麼會變壞,好好的媳婦不找,好不容易找了個對象還是個男人,徐燕想起那對不負責人的父母,想到直到今年才消停的流言蜚語,徐燕心裡覺得憋屈的厲害,越是這樣徐燕越覺得無法原諒徐濤,甚至後悔了,後悔當初答應徐濤去當兵,徐燕甚至覺得如果不去當兵,守在家裡肯定不會有這事。
  其後的幾天,徐濤是打起精神天天去見徐燕,可徐燕就是不見,只要徐濤來,徐燕就走或是躲在屋裡不出來,一天又一天五天的假期轉眼就到了,再次站在徐燕躲進的裡屋門口,徐濤看著緊閉的大門,滿臉的憔悴。
  輕輕的敲了敲門,「姐,我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身體,有時間我就回來看你。」徐濤說完靜靜的站了一會,寂靜的房間內沒有一點聲響傳來,這樣的拒絕讓徐濤又一次紅了眼眶,轉身看向站在一旁幫著叫門的王貴柱,徐濤眼淚下來了,趕緊抬起手,摀住眼眶忍耐了一下,徐濤抹了把臉把手放下,「姐夫,你幫我多勸勸我姐,有時間我就回來。」
  王貴柱看著臉頰有些塌窩的徐濤,心底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濤啊,別生你姐的氣,你姐不容易,讓你姐好好想想,你姐能想開的。」
  徐濤哽咽的點點頭,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徐燕家,站在門口看著徐濤依依不捨的背影,王貴柱有些生氣,徐燕不容易,可小濤也不容易,一個農村孩子熬到現在得吃多少苦,可轉身回院子的時候王貴柱看到了悄悄的站在梯子上哭的直抽搭的徐燕,王貴柱一下子洩氣了,這姐弟倆啊,搖搖頭,王貴柱走到梯子邊扶住梯子,小心的把哭的直不起腰的徐燕扶下梯子送回屋裡。
  第二天下午,徐濤回到了部隊,先找周維銷假,看著嘴邊一圈大泡,眼底烏青,明顯瘦了一圈的徐濤,周維心底咯噔一下,知道這是砸了,周維只是安慰似的拍了拍徐濤的肩膀什麼都沒說。
  徐濤提著行李慢慢的往家走,好不容易回到家,打開房門,徐濤就沒有了一絲力氣,勉強關上門,坐在門口,頭靠在門上,忍了一路的淚又悄悄的下來了。
  算計著徐濤今天回來的蒙戰早早的把家裡收拾了一下,已經與昨天出院的蒙戰早晨起床後就沒完沒了一趟又一趟的去門口看著等著。
  到了下午四點徐濤還沒回來,失望的蒙戰以為訓練延長了,有些低落的回到書房拿出自己的軍事教材看著,隱約中的開門聲讓蒙戰手上翻書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大步走出,看著空空的客廳,蒙戰楞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嘲的笑了一下,轉身就要往屋走,突然,蒙戰感覺門鬥邊上好像坐著一個人,蒙戰心咯噔一下,快速的走到門鬥,一眼看到坐在地上靠著門悄悄流眼淚的徐濤。
  默默流著眼淚完全沒有了精氣神的徐濤讓蒙戰臉色突變,一個大步竄到徐濤,一把抱住徐濤,「小濤、小濤、出啥事了?」
  徐濤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滿臉焦急額頭帶著點點汗珠的蒙戰,扯動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蒙戰、我姐不要我了。」
  徐濤說完心疼的捲曲著身體失聲哭了出來,蒙戰來不及細想,一隻手抱起徐濤大步衝回臥室,把徐濤放下,蒙戰半躺徐濤身旁,小心的抱著徐濤不斷的撫摸著徐濤的後背,一下又一下親著徐濤的額頭,頭心位置,安慰著哄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徐濤帶著偶爾的抽搭睡過去的時候,蒙戰小心把徐濤用被子蓋好,臉色陰沉的走出臥室,直接打電話問周維,徐濤一個星期到底幹什麼去了。
  掛斷電話的蒙戰臉色不再陰沉而是有著濃濃的心疼,這個傻子,怎麼能自己回去,蒙戰雖然沒有跟著一起回去,但完全能想像到徐濤肯定是直說,甚至沒有點轉彎的直說。
  嘆了一口氣,蒙戰帶著濃濃的心疼和些許的愧疚回到臥室,小心的躺在徐濤身邊抱著徐濤,輕輕的撫摸著偶爾抽搭的徐濤後背,無聲的安慰著。
  或許是知道回到了最後的避風港,身心疲憊的徐濤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睜開眼,當看到滿眼愛意的蒙戰時,徐濤眼眶微微紅了,伸出手臂抱著蒙戰,什麼都不說,只是死死的抱著,蒙戰知道徐濤心底的疼,眼底閃過心疼,緊緊的回抱著,間或輕輕的拍著。
  慢慢的,徐濤情緒微微穩定一些,緩慢的,帶著些許的哽咽把徐燕不要他了的話說出,說完徐濤眼圈的淚讓蒙戰心疼夠嗆,可這時候不能說心疼,只能鼓勵,而且以蒙戰對徐燕的直觀瞭解,徐燕肯定生氣,但只要徐濤別放棄,徐燕總有一天會接受,想到這裡,蒙戰輕笑了一下,伸出大手使勁擦了擦徐濤的眼眶,「行了行了,多大點事,你想想,姐要是真的不要你,以姐夫那麼聽姐話的人,他敢送你嗎?再說了,生氣也正常,以後你沒事就給姐打電話,不管他接不接,說不說話,你就把你這段時間的表現啊,發生的事之類的說給姐聽,時間長了,姐消氣就好了。」
  徐濤紅著眼眶從蒙戰懷裡抬頭,眼神中帶著些許的不確定和濃濃的期望,「會嗎?」
  蒙戰肯定的點點頭,「一定會。」徐濤扯動嘴角又一次抱住了蒙戰脖子,低低的囔囔著,「會的,會的。」徐濤話裡的期盼與內疚讓蒙戰心疼的輕輕的晃悠著。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一個月、兩月、一年、一年半,徐濤只要留守在五營每個星期都會給徐燕打一次電話,從開始的完全不接徐濤電話到現在的接電話但不說話,徐濤雖然每次打完電話都會情緒低落一整天,但下個星期還會繼續重複著上星期的舉動,蒙戰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悄悄的藉著機會去了好幾次徐燕那裡,雖然每次都被打出來,但蒙戰還是找到機會就去,一次又一次的登門,一個又一個的電話,蒙戰能看出徐燕態度在軟化,只是現在缺少一個台階或是可以說缺少一個契機讓徐濤徐燕再次見面。
  這個契機或是台階在又經過了半年後才來,2006年11月26日後半夜,出任務回來的徐濤還沒等休息,突然感覺腹部疼痛的厲害,被蒙戰緊急送到醫院後,才知道是急性闌尾炎,看著做完手術被退出手術室還沒有清醒的徐濤,蒙戰鬆口氣的同時突然覺得機會來了,看了下時間,清晨五點半,蒙戰看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徐濤,摸了摸下巴,暗自點點頭,轉身離開了病房。
  清晨的急促的電話鈴聲讓還躺在被窩的徐燕嚇了一跳,踢了一腳王貴柱,王貴柱笑呵呵的爬出被窩,下炕接電話,當電話裡說到徐濤住院了,剛剛做完手術,需要家裡來人時,急促的聲音,驚人的消息,讓王貴柱手裡的電話咣當一下掉地上了。
  王貴柱突然變了色的臉龐和掉地的電話讓徐燕覺得出事了,騰的一下爬起來,跳下炕跑到電話旁,撿起電話急促的喊了一句「喂。」
  蒙戰一聽是徐燕,故意嘆了一口氣,「大姐,我是蒙戰,小濤在醫院哪,剛剛做完手術,還在昏迷中,你看...。」
  蒙戰的話還沒等說完,徐燕眼淚就下來了,腦子裡全是徐濤不好的念頭,「等著我,讓小濤等著我,我馬上就去。」
  說完不管電話那頭聽沒聽見,扔下電話掉身就要往外跑,徐燕的喊聲讓王貴柱回神,一把抓住徐燕,徐燕激動的使勁掙了一下,「撒手,小濤出事了,都怨我,都怨我,你說我跟我弟弟叫什麼勁,完了完了,小濤肯定出大事了,要不然蒙戰哪能打電話哪。」
  邊說邊哭,邊哭邊要往外跑,嘴裡還嚷嚷著趕緊去部隊去醫院,王貴柱抹了一把臉,強行拉住徐燕,「我知道,咱們馬上走,可你得穿衣服。」
  徐燕哎哎的答應著,邊哭邊穿衣服,王貴柱強行冷靜下來後,看著徐燕哆嗦著手連衣服扣子都扣不上,趕緊上前幫著把衣服穿好,又上炕從炕櫃抽屜裡把家裡的錢都帶上,王貴柱站在院子裡喊了一聲隔壁住著的自家父母,簡單交代一聲,兩口子著急忙慌的就往徐濤所在駐軍總院趕。
  而掛斷電話的蒙戰,臉上帶著絲絲的笑意重新回到病房,摸了摸自家小傻子的臉頰,趴在耳邊低低的說了一句,「小濤,姐來了,姐原諒你了。」
  徐燕扔電話時喊的那句都怨我蒙戰可是聽的清清楚楚,雖然有些抱歉,但兩年多了,夠了,兩年多的時間,徐濤經常會走神,甚至連笑的時候都很少,而聽王貴柱說過,徐燕與徐濤是相同的狀況,這場對於姐弟是相同的煎熬應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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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早晨八點多,當徐濤在一陣陣疼痛中醒來的時候,眨了眨發澀的眼睛,看到的就是蒙戰滿是胡茬在自己眼前的臉,徐濤微微楞了一下,隨即想起昨天進醫院了,有些心虛的笑了一下,徐濤帶著心虛的笑讓蒙戰挑動了一下眉梢,看了看房門,緊閉的房門讓蒙戰露著大白牙笑了,趙軍給安排的單人病房,現在只有他和徐濤兩個人。
  蒙戰低頭照著徐濤下巴使勁咬了一口,徐濤咧了下嘴,沒敢動,抬起頭的蒙戰,伸手揉著徐濤的下巴,「趙軍可是說了,你這闌尾炎差點穿孔,疼的時間肯定不短了,你怎麼回事,身體不舒服怎麼不說?要是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徐濤有些虛弱的笑了,「也不是不說,前天肚子就不舒服,我以為涼到了,沒在意,昨天疼的厲害還有些拉肚子,我以為吃壞了,我沒往這上想。」
  徐濤的解釋讓蒙戰狠狠的瞪了一眼,輕輕的敲了徐濤一下,「傻子,自己是衛生員都不知道,幸好是回來早,要是晚點我看荒郊野外的怎麼辦?你讓我們誰幫你?」
  徐濤也知道自己疏忽了,輕輕的握住蒙戰的手指,「下次不會了。」
  蒙戰摸了摸徐濤的臉頰,微微皺了下眉頭,「我發現了,你呀,每次養出點肉肯定出點事,每次都是這樣。」
  徐濤笑著不說話,聽著蒙戰難得的絮叨,絮絮叨叨聲中,徐濤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了,一天的時間,徐濤始終是一會睡一會醒,這次任務足足走了半個多月,徐濤疲憊的身體還沒等得到休息,又遇見闌尾炎開刀,蒙戰有些擔心,找來趙軍給仔細檢查後,被趙軍好頓數落,按照趙軍的話就是徐濤身體太累,他這麼睡一個是身體需要休息,一個是開刀畢竟有些傷身,他要睡就讓他睡。
  睡睡醒醒,一夜過去,迷迷糊糊中,直到一陣陣壓抑的哭聲才讓徐濤再次睜開眼,當看到頭髮亂糟糟,臉上帶著淚痕,雙眼腫的跟一對大桃子似的徐燕,徐濤楞住了,隨即徐濤突然覺得委屈,特別特別的委屈,隨著徐燕的哭聲,徐濤眼睛紅了,沙啞著喊了一句,「姐」。
  王貴柱、徐燕從家跑出後,為了儘早趕到部隊,夫妻倆直接趕到縣裡,花了一千五百塊錢包車趕到徐濤所在部隊的S市,一路疾駛,總算在第二天上午八點趕到醫院,沒等車停穩,徐燕拉開車門就跳下來,坐了一晚上車的僵硬雙腿讓徐燕下車就摔倒了,可徐燕顧不上疼痛的手掌和膝蓋,爬起身就往醫院裡跑,衝進醫院,邊哭邊問徐濤住在那裡。
  也虧的徐濤在總院認識的人多,在小護士的帶領下,徐燕和身後匆忙追過來的王貴柱來到了住院部二樓外科病房。
  當徐燕來到門邊,突然怕了,徐燕怕看到的是蓋著白被單已經無法挽回的徐濤,轉頭看向身後的王貴柱,「柱子,我害怕。」
  王貴柱也怕啊,不清不楚的只是知道住院了,而且還做手術了,在王貴柱的思想裡,只有出大事得大病才會做手術,可這會王貴柱只能挺著,伸出有些發顫的手臂,越過徐燕,咬著牙一把把門推開,拉著徐燕雙腿發軟的互相攙扶著進屋。
  剛剛走過洗手間,就看見蓋著白被子緊閉雙眼的徐濤,徐燕哇的一聲哭了,跌跌撞撞的衝到徐濤身邊,「濤啊、姐來了,姐來了,你咋了?你咋了?你說話、你說話。」
  邊哭邊死死的抓住徐濤蓋在身上的被子,蒙戰從趙軍辦公室出來,還沒等走進病房,迎面走來的小護士就告訴蒙戰有人來看徐濤,還是哭著來的,蒙戰一尋思就知道是徐燕,蒙戰心底暗自咋舌,夠快的,他還以為怎麼也要中午或是下午才能到哪,沒想到才八點就來了。
  邊想腳下的步伐加快,沒等走到門邊一陣陣哭聲就已經從病房傳出,蒙戰快步走進屋,看到了趴在徐濤身上哭著的徐燕和站在旁邊紅了眼眶的王貴柱。
  而自家徐濤也紅著眼眶,眼睛裡還帶著淚,蒙戰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快步走上前,小心的扶起徐燕,「姐、小濤後半夜才做完手術。」
  徐燕騰的抓住徐濤放在外面的手,滿臉淚痕的看著徐濤,「濤、小濤、姐錯了,姐不該跟你較勁,其實姐早就原諒你了,你別生氣,別不要姐。」
  邊哭邊說的徐燕,情緒激動的身體直抽,徐燕的話讓徐濤忍了半天的眼淚也下來了,回握住徐燕的手,「姐,你咋才來哪?你咋不跟我說話,你咋就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一聲聲帶著濃濃委屈的哽咽質問讓徐燕覺得心像被火燒似的,火燒火燎的疼的難受,恨不得使勁錘自己一頓,越想越難受的徐燕邊哭邊使勁搖頭,「沒有、姐沒不要你,姐沒有,姐沒有。」
  姐弟倆你一句我一句,你一聲我一聲哭的門口直轉悠人往屋裡看,蒙戰看著這姐倆又好笑又心疼,繞到徐濤另一面,輕輕的擦著徐濤順著鬢角流淌的淚,「小濤,先別激動,別把刀口抻到,你看看大姐,都要上不來氣了,趕緊勸勸,大姐接到消息就往著趕,你要是在這麼跟著湊,大姐會得病的。」
  也不知道蒙戰那句話觸動了徐濤,徐濤趕緊擦擦眼淚,接著蒙戰的手,勉強的坐起身,靠在了身後的枕頭上,蒙戰走到床尾又把病床往上搖了搖,讓徐濤坐著能舒服些,而從始至終徐濤抓住徐燕的手始終沒有撒開,這兩年徐濤只要想起徐燕不要他,這心底就像被挖空了一大塊似的疼。
  做好這一切,蒙戰看了一眼控制住情緒的徐濤,笑了一下,走到王貴柱身邊,輕輕的拉了一下,王貴柱低頭抹了把臉,放下手臂,有些不好意思的衝著蒙戰笑了一下,蒙戰低低的笑了,「姐夫,走,我帶你去小濤主治醫那裡。」
  王貴柱一聽趕緊點頭,徐燕現在明顯想不起來,這小濤啥病他的心裡有數,還不知道錢帶的夠不夠,要是不夠趕緊給家打電話,不管多少錢,先給小濤治病,實在不行,他家有車有房子,這些都賣了怎麼也能把小濤看病的錢湊上,王貴柱邊琢磨邊跟著蒙戰走,當來到醫生辦門口,王貴柱甚至已經打算好了,那怕抬錢(在農村,誰家要是急用錢,就從條件寬裕的家庭那裡拿錢,但是不白拿,要給人家利息,有三分利的有兩分利的,端看關係近不近,在農村這種借錢叫做抬錢)也要給小濤治病。
  帶著些許忐忑不安的心情,王貴柱跟著蒙戰走進了醫生辦公室,邊走王貴柱邊緊張的拉了拉皺巴的衣服,走到趙軍身邊,一門心思想著怎麼湊錢的王貴柱完全沒看到蒙戰趙軍之間的打招呼,「大夫,不管花多少錢你可一定要救我們家徐濤啊,徐濤是好孩子,你們別怕花錢,我家有,不會欠部隊一分錢的,給用好藥。」
  鼓足勇氣的王貴柱突然拉住趙軍的手,沒有停頓的把心裡的話禿嚕出來,趙軍楞了一下後,隨即哈哈哈哈的笑了,一把拉著王貴柱的手,把人按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你、得,我跟徐濤一樣叫你姐夫吧,姐夫,你放心,徐濤就是得闌尾炎了,手術切除後就沒事了,再說不用家裡花錢,部隊全包了。」
  王貴柱雖然沒聽明白切除什麼,但趙軍有一句話他挺清楚了,就是自家小濤沒事,沒生命危險,這個信息傳遞過來後,王貴柱楞了一下後,咧著嘴笑了,握住趙軍的手一個勁說謝謝。
  徐濤這兩年的事,趙軍也知道,看到如此樸實的王貴柱,趙軍多少有些明白徐濤為什麼那麼眷戀姐姐和姐夫,都是普通農民,有著農民最樸實的誠摯,趙軍能看出來,眼前這個殘疾的男人是打心眼裡感激他,這種感激沒有一絲雜質,純粹的讓人心酸,趙軍帶著溫和的笑慢慢的說著跟徐濤之間的情誼,看著王貴柱只知道咧嘴笑,神色還帶著驕傲,趙軍心底是真的替徐濤高興,至少證明了徐濤真心付出是值得的。
  趙軍抬頭看了一眼站在王貴柱後面的蒙戰,看到蒙戰微微點頭,趙軍臉上的笑越發的溫和,輕聲細語的解釋,在趙軍和蒙戰耐心細緻互相配合的解釋後,王貴柱總算鬧明白了,徐濤沒事,就是把身體裡一個多餘的東西切掉,還有就是當兵有病不用花錢,王貴柱直吧嗒嘴,一個勁說當兵好,他可是知道看病有多貴,小瑞有一次發燒,在大隊打針沒好,他兩口子帶著孩子去縣裡看病,上上下下跑了一圈,病沒看好花了小一千,出了醫院門,他們兩口子嚇的都直抽抽,他們家雖然不缺錢,但那錢是他們兩口子一分一分從地裡刨出來的,醫院樓上樓下跑一圈,一句沒聽明白,錢沒了,而孩子還沒好,還是回家後吃點小藥才好利索。
  這邊三個人慢慢的聊著,屋裡徐濤姐弟倆一會哭一會說一會哭一會說,等情緒穩定些,徐濤把自己什麼病說了一頓,徐燕不管重不重,她就知道一點,自家小濤做手術了,身上開了個口子,當徐燕強行看了看刀口後,紅紅的縫著線的刀口又讓徐燕哭了一陣。
  好在在徐濤的勸解下徐燕算是徹底平靜下來,徐燕睜著紅腫的都成縫的雙眼,輕輕的摸著徐濤的頭頂,臉上帶著懊悔帶著釋然,「濤啊,姐再也不反對你倆的事了,這兩年姐算看出來了,蒙戰對你是真不錯,這兩年一趟又一趟的往咱家跑,不斷的解釋,要是對你沒心,人家至於沒完沒了的上門找揍嗎,你倆跟別人不一樣,要是決定了,就好好相處,別鬧彆扭,要是萬一有一天蒙戰對你不好了,你就回家,姐養活你,姐能掙錢,咱們姐倆還在一起生活,就跟小時候一樣。」
  徐濤真不知道蒙戰去自家的事,心底帶著感動帶著被接受的欣喜,含著淚笑了,使勁點點頭,「姐,你放心吧。」
  徐濤的笑感染了徐燕,徐燕也扯動嘴角笑了,沒在多說,姐弟倆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好像又回到了那相依為命相互扶持的日子。
  時間一天天過去,徐濤終於出院了,跟著回家的徐燕臉上滿臉的笑容,走之前甚至跑到外面買了很多水果送給趙軍,臨走時更是拉著趙軍的手一個勁的鞠躬感謝,把趙軍弄的滿臉的尷尬,而徐濤只是笑卻沒有阻止,徐濤知道東西不再多少,而是徐燕的一份感激之情,不瞭解的異樣眼神徐濤不在意,只要徐濤自己心裡明白徐燕心裡有自己就夠了。
  回到家,徐燕挽起袖子開始每天調方給徐濤補身體,天天大魚大肉的吃,而徐濤是不管徐燕做什麼,端來就吃,把徐燕美的更加有了勁頭,姐弟倆的這種相處模式讓蒙戰好笑的同時卻覺得有些心酸,這姐弟倆是真的只有彼此這麼一個親人。
  坐在沙發上聽著廚房裡叮叮噹噹剁菜的聲音,徐濤臉上掛著暖暖的笑,出院已經十天了,徐濤一直沒有恢復訓練,而因為這兩年徐濤一直沒有休息,而周維也知道徐燕原諒了徐濤更是趕到部隊照顧手術後的徐濤,周維一樂呵,大手一揮,特批一個月假期,徐濤感激的同時也越發的不喜歡出屋,就在家裡守著徐燕,也讓徐燕也守著他,姐弟倆好像要把這兩年的空缺補回來似的,天天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把蒙戰酸的直想翻白眼,無奈又好笑的接受了自家小傻子跟小黑狗似的跟在徐燕身後轉悠。
  12月13日下午,忙活一天的剛從隊裡回來的蒙戰一眼看到自家徐濤坐在沙發上滿臉溫柔的笑,臉上的表情瞬間變的柔和,換上拖鞋走到徐濤身邊,低頭先在徐濤嘴角親了一下,得到一個白眼後,蒙戰呵呵的笑著往廚房走去。
  拉開廚房門,蒙戰看到紮著圍裙咚咚咚剁菜的徐燕,蒙戰帶著笑喊了一聲,「大姐,你準備做啥好吃的?」
  聽到蒙戰的招呼聲,徐燕回頭,看到一身迷彩服的蒙戰,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的汗,露出滿臉的笑,「小戰回來了,姐晚上給你們包餃子,餓了吧,別著急,一會就好。」
  蒙戰呵呵的笑著搖頭,「不餓,姐,一會我跟你一起包。」
  徐燕一瞪眼,「不行,老爺們家家的,等著吃。」
  徐燕的拒絕讓蒙戰揉了揉鼻子,呵呵的笑著,看了一眼站在徐燕邊上的王貴柱,王貴柱傻笑著,走到蒙戰身邊推了推,「上一天班了,歇著去,我跟你姐包就行。」
  徐燕蹭的一下轉身,拿著菜刀的手指了指王貴柱、蒙戰,「都出去,我自己來就行,老爺們別老圍著鍋台轉。」
  王貴柱趕緊點頭,推著蒙戰就出去了,看著從廚房出來的王貴柱、蒙戰,徐濤呵呵的笑了,「被姐攆出來了吧,我告訴你們,我姐幹活的時候,最討厭男人在一旁,現在好多了,以前小的時候,我連進灶房都不行。」
  蒙戰有些好奇,拉著王貴柱走到沙發邊上坐下,「為什麼?」蒙戰有些不解男人為什麼不能進廚房,在他家,他那幾個哥哥都是會幫著媳婦做飯的,徐濤呵呵的笑了,看了一眼王貴柱,「姐夫咱家那邊現在還那樣嗎?」
  王貴柱憨憨的笑著撓撓後腦勺,點點頭,「還那樣。」
  徐濤好笑的搖搖頭,「我就說嗎。」停頓住轉頭看向蒙戰,「我家那,男人不能進灶房,否則會被人銼脊樑骨的。」
  蒙戰挑動了一下眉梢,「全不進?打下手也不行?」
  徐濤點點頭,「不行,最多幫著抱點柴火之類的。」徐濤的話讓蒙戰笑了,「這東北也不全是一樣,我家那就可以,好多人家都是男的下廚。」
  蒙戰的話徐濤只是笑卻沒接,沒想到王貴柱卻看了一眼廚房悄悄的探出身體,「我跟你們說,其實我喜歡下廚房,做飯挺有意思,不過你姐不讓,還嚇唬我。」
  王貴柱的特意小聲說出的話讓徐濤、蒙戰楞了一下後哈哈哈哈的笑了,徐濤看了一眼廚房,收回目光帶著滿滿的笑意與些許的好奇看著王貴柱,「姐夫、我姐知道你喜歡進廚房嗎?」
  徐濤好奇的問話讓王貴柱有些尷尬的笑了,微微點點頭,「知道,又一次我尋思燕兒不在家我就進去了,還打算做飯,沒想到做到半截燕兒回來了,燕兒拿菜刀比劃我,說我要是再敢進去,就不讓我上炕。」
  王貴柱的話讓蒙戰、徐濤又是一陣大笑,徐濤笑王貴柱始終如一的對待徐燕,而蒙戰則笑徐燕聰明的知道從那下手制住自己丈夫,想到這裡的蒙戰隱晦的看了一眼笑眯了眼的徐濤,暗自點點頭,小濤的話要聽,否則沒準那天就跟大姐一樣,不讓自己進屋了。
  幾個人聊著笑著,而徐燕在廚房聽到一陣陣的笑聲,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就這樣吧,只要小濤心裡樂呵,就夠了,日子怎麼過靠的是自己,畢竟陪在小濤身邊的人不是自己。
  徹底想開的徐燕從想明白那一刻開始也試著真心對待蒙戰,徐燕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以心換心,徐燕希望蒙戰能看到自己對他的好,進而好好照顧徐濤,那怕知道這份心思多餘,但這是徐燕疼徐濤的方式,不過徐燕心裡也想好了,要是有一天蒙戰不要徐濤了,或是傷害徐濤了,那怕拼了這條命不要,也要替徐濤討回一個說法。
  徐燕的這份心思誰都沒說,直到很久以後,看到相互扶持走過人生歲月的徐濤、蒙戰,才當笑話講給倆人聽,得到的是兩個人緊握的手和相似的笑。
  徐燕、王貴柱在徐濤這裡足足待滿徐濤假期結束才離開,看著已經看不到車身的空空軌道,徐濤心裡有不捨還有著滿足,收回目光的徐濤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蒙戰,「回家吧。」蒙戰笑了,使勁握了一下徐濤的手,「回家。」
第八十四章

  2008年,4月6日,接到周維電話的蒙戰,走出辦公室,慢悠悠的往周維辦公室走去,這兩年,隨著年紀的增長和身體以前老傷的偶爾發作,蒙戰出任務的時候少了很多,除非特別重要的任務,否則,蒙戰一般都是留守。
  兩年的時間轉眼即逝,從徐燕離開部隊已經過去了近兩年,這兩年,蒙戰覺得日子過的有滋有味,雖然隊裡差不多都知道了他和徐濤那點事,但好像被統一了口徑了一樣,所有的人都裝作不知道似的,其實蒙戰知道,大家只是用一顆寬容的心在包容他們,感激的同時,蒙戰也在慢慢的改變著自己的態度,留守的時候主動承擔了大部分的訓練任務,手裡的絕活一個一個往外抖摟。
  蒙戰沒別的想法,只是想讓出任務的隊友們多一份保命的技能而已,人都是一樣的,你對我用心,我自然全心全意的回報,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成果很顯著,保命技能多了,傷亡自然也就降低了,領導高興、蒙戰高興、下面的隊員也高興。
  或許是現在的生活太美好,蒙戰的心沒有了以前的冷硬,甚至沒有了以前的不怕死的勇氣,人一旦多了牽掛,就會留戀生活珍惜生命,尤其是去年有了兒子之後,蒙戰越發的珍惜自己的生命,雖然兒子跟他沒有血源關係,但那卻是實實在在的老徐家人,蒙戰只要想起那個小小的,嘴角吐著泡泡乖巧躺在自己懷裡的小不點,心底就一片柔軟。
  別人怎麼想,蒙戰不瞭解也不知道,但對於他來說,現在的生活很好,好的他只想好好的活著,因為怕了,所以也越發的珍惜生命,蒙戰知道,他的命不在是他自己的,而是他的身上還背著另外一條命,他和徐濤彼此之間相溶,有他有徐濤,沒他沒徐濤,而相同,有徐濤也就有他蒙戰,正是因為這樣,每次任務,蒙戰都要謹慎在謹慎。
  好在兩年的時間過去,雖然每次大型任務高危任務還是會出去,但蒙戰卻連個油皮都沒破,這不禁不讓蒙戰感到幸運。
  晃悠到周維辦公室,推開門看到周維坐在辦公桌前皺著眉頭不知道看著什麼,蒙戰挑了下眉頭,這兩年已經很少能看見周維露出這樣嚴肅的表情了。
  走進屋坐到沙發上,「周隊,什麼事電話不能說還非要把我弄過來。」
  周維抬頭看了一眼蒙戰,心底有為難有氣憤,半個小時前,通訊員把軍委下達的通知直接送到了他的桌前,當看到通知上,點名要求蒙戰帶隊出賽的時候,周維真的感覺有些憋火,這些年,每次大賽都是他們,愛爾納國際特種兵大賽他們已經參加了五屆,有的時候,周維甚至有種感覺,是不是軍隊沒人了,每次這種大賽都推給他們。
  雖然有著被人仰望的榮譽,但只有周維自己知道這份榮譽是怎麼來的,一次比一次多的傷員,一次比一次重的傷勢就是他們五營為此付出的代價,到了今天,周維是真的不想再讓五營的人參加這樣的比賽了,隨著國際形勢的嚴峻,每次大賽到了後期都會打出真火,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把命都留在異國他鄉。
  周維暗自嘆了一口氣,心底感覺憋屈,完全沒有打招呼,通知就已經到了五營,這樣不允許拒絕的通知達到,就意味著他們五營必須出賽,而且還必須要把榮譽再次拿回,一言不發的周維把手裡的通知遞給蒙戰,讓蒙戰自己看,蒙戰微微皺了下眉頭,接過後,低頭看了起來。
  幾分鐘後蒙戰緊鎖眉頭抬起頭看向周維,臉色有些發沉,「周隊,我都什麼歲數了,還讓我上。」坐在周維辦公室的蒙戰心底有著濃濃的不悅,已經三十六歲的蒙戰,根本不可能也不想再要這份榮譽,前前後後參加了五次國際特種兵大賽,雖然有榮譽雖然有功勞,但蒙戰卻已經感覺到了疲憊,那種緊張刺激已經不是現在渴望平靜的蒙戰所喜歡的。
  蒙戰說的何嘗不是周維擔心的,這兩年,隨著年紀的增長,年輕時拚命的蒙戰,時常會有老傷發作,正是因為這樣,周維和軍區首長才會把蒙戰抽出,儘量減少蒙戰出任務的機會,可沒想到這次上面竟然沒有通過軍區直接把通知下達到五營。
  「蒙戰,你說的問題,你知道我知道,軍區都知道,但你看看後面的紅章,沒有軍區的鋼印,是直接過來的。」周維無奈的說著。
  蒙戰翻到通知最後一頁,看到通知上只有一個軍委的鋼印,臉色瞬間黑了,抖摟著手裡的通知,「沒人了,又把這事推給咱們。」
  周維苦笑了一下,「我也懷疑是不是整個軍隊只有五營一個單位。」
  周維的苦笑讓蒙戰知道,周維也是為難,想了一下,蒙戰站起身,「周隊,咱們去一趟軍區,看看老傅怎麼說。」
  周維點點頭,站起身,回身拿過掛在衣架上的帽子,與蒙戰一起趕往軍區,當倆人趕到軍區的時候,傅智軍剛剛掛斷電話,臉上有著疲憊有著無力,指了指沙發,有些沙啞的說了一句,「坐下吧,我知道你倆來幹什麼。」
  傅智軍的無力讓蒙戰有些愧疚,這些年明裡暗裡傅智軍沒少護著他護著他們五營,七十歲的人了,精力明顯差了許多,這一刻,無力的傅智軍讓蒙戰來時所打算的寧可住院也不參賽的決定打消了,算了,下定決心的蒙戰臉色慢慢鬆弛,臉上也露出了淡笑,「司令員,這次參賽回來要是得獎,你一定記得給我請立個人一等功。」
  蒙戰的笑語讓傅智軍瞬間明白蒙戰這是打算出賽了,看著眼神中透著堅毅的蒙戰,傅智軍突然覺得心疼,這一年又一年,蒙戰付出怎樣的艱辛才有了今天的輕鬆?滿身的傷痕,時常發作的老傷,傅智軍閉了閉眼睛,壓下心底的酸澀,露出笑容,「行,給你請立一等功。」
  蒙戰呵呵的笑了,蒙戰的笑讓傅智軍臉色柔和,「蒙戰啊,這次大賽之所以抽你出來,是因為前兩次咱們國家的成績不好,最好的一次才拿了一個第三,而帶隊的沈建卻不得不退伍。」
  傅智軍的話讓蒙戰驚的一下子坐直,瞪大眼睛,「司令員什麼比賽這麼殘酷?沈建可是特種老人了。」
  傅智軍苦笑了一下,「藍銳特種兵大賽,兩年一次,人數八人,這個比賽與別的比賽不同的是全部是實彈,而且死亡人數不限,就是因為殘酷,所以前兩次沒有抽調咱們五營,但現在卻不得不抽出你們,上次大賽沈建失去了右臂,沒有辦法只能退伍,今年大賽邀請函一來各個軍區都不敢接這個任務,經上級研究,決定讓五營出賽,而你就是這次大賽帶隊的隊長。」
  傅智軍的話讓周維心底咯噔一下,「司令員有音像資料嗎?」
  傅智軍苦笑了一下,「沒有用的,這個比賽之所以殘酷就在於從來不是重複的模式,每一次比賽的地點不同,所比賽項目也不同,要求,隊長一名、狙擊手一名、偵察兵兩名、作戰三名、衛生員一名。」
  傅智軍最後提到的參賽配置人員讓蒙戰深深的皺起了眉頭,認真的看著傅智軍,「司令員,既然大賽這麼殘酷,衛生員就不應該上。」
  傅智軍無奈的擺擺手,「你說的問題我知道,但咱們說的不算,按照要求,八人小隊,必須帶一名衛生員。」
  傅智軍的話讓三個人沉默了,蒙戰看了一眼周維,周維緊鎖著眉頭正在看他,倆人同時想到了徐濤,從理智上講,單論技術和經驗,此次比賽徐濤必然是唯一參賽的衛生員,但從感情上來論,蒙戰是一萬個不願意,可蒙戰知道,只要自己上,徐濤必然會上,這些年,除了那次意外受傷不得不退出訓練,沒有並肩作戰,後來的所有任務比賽站在自己身後的從來都是徐濤。
  暗自嘆了一口氣,蒙戰沉重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周維讓徐濤參賽的要求,周維知道蒙戰做出這個決定有多難,但徐濤的技術實在是太紮實也太出色了,這些年只要徐濤跟出的任務,就沒死過人,這會功夫說他周維迷信也好,自欺欺人也罷,周維就想藉著徐濤的好運讓整支隊伍完整的歸來。
  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到五營的蒙戰、周維拿出所有一隊的人員名單開始挨個找,經過幾年的發展,一隊人員配置已經上升到60人,雖然還是不多,但畢竟已經比以前多了近半的人數,有年輕的有年老的,按照周維的意思儘量要新隊員,但蒙戰卻不同意,蒙戰需要能夠完全配合他的隊員,研究來研究去,最後定下參賽的名單。
  名單如下,:隊長蒙戰、狙擊手陳寧、偵察兵汪進、偵察兵區建華。作戰楊世龍、陳廣發、張瑞武,衛生兵徐濤,偵察兵不是沒想過讓於亮上,但於亮三個月前受傷至今還在做恢復性訓練,而區建華雖然屬於新戰士,但卻是於亮、汪進手把手教出來的,技術過硬不說,而且為人極其機靈,八名參賽人員算是確定下來,除了區建華都是老隊員,平均年齡在三十歲。
  看著手裡寫著參賽名單的薄薄紙張,周維卻感覺異常的壓抑,深吸一口氣,周維電話通知通知所有準備參賽隊員開會,人聚齊後,周維一句廢話沒有,只是告知三個月後,準備參加藍銳特種兵大賽,沒有比賽內容沒有地點甚至沒有具體那些國家參賽。
  對於已經參加過許多次大賽的隊員來說,這樣三不知的比賽還是第一次遇見,拿著複印好的簡單通知除了蒙戰所有人離開了,而蒙戰又和周維商量了一下訓練內容後離開了周維辦公室,走在回家的路上,蒙戰心情說不出的沉重。
  回到家看到亮燈的書房,蒙戰搖搖頭甩掉那絲沉重,沒急著進書房找徐濤,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開始四處打電話,蒙戰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最好的教官最瞭解大賽的人員,周曉、沈建、祝守業....,一個又一個電話打出,一個又一個答應請求的朋友,讓蒙戰心底的沉重消退了許多。
  當徹底掛下電話的時候,蒙戰仰頭靠在了沙發靠背上,閉上眼休息,而客廳傳來的不斷請求話語讓看資料的徐濤走出書房,看到緊鎖眉頭撥號碼說請求掛電話在撥電話的蒙戰,徐濤心底有些揪著疼,從看到通知開始,徐濤心底就不舒服,這兩年蒙戰身體以前受過傷的地方經常會疼或是酸,徐濤知道這都是以前落下的病根,原本軍區照顧蒙戰,把蒙戰抽出很少參加任務,徐濤心裡還挺感激的。
  但這次這三不知的比賽指明要蒙戰,徐濤心底有些埋怨,難道沒有人了嗎?非要蒙戰出賽?蒙戰已經不再年輕,三十六歲的蒙戰其實已經過了特種兵兵種的最佳年齡,難道就因為技術過硬、經驗豐富就可以罔顧身體狀況已經過了最佳狀態的這個事實嗎?
  徐濤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雖然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但軍人也是人,軍人也會流血也會感覺到疲憊,為什麼只看到蒙戰的優秀卻沒有看到優秀背後所付出的代價?閉了閉眼睛,緊抿著雙唇的徐濤緩步走到蒙戰身邊,伸出右手輕輕的按在了蒙戰緊鎖的雙眉中間,被蓋住的手背讓徐濤突然覺得心底有些酸澀。
  翻轉著手心握住蒙戰的手,坐在蒙戰身邊,靠在了蒙戰的肩膀,「蒙戰,我們一起。」
  蒙戰微微歪頭看著靠在自己肩膀的徐濤,眼底閃過一絲心疼,抽出被握住的手指,摟住徐濤,慢慢收緊的雙臂顯示著蒙戰不平靜的心情,「我們一起。」
  蒙戰的輕語讓徐濤露出一絲笑,把自己的身體往蒙戰懷裡縮了縮,靜靜的享受著風暴前的平靜。
  4月8日,所有邀請來的教官與曾經參加過藍銳大賽的戰友們聚集到了一起,通過沈建的敘述,周曉等人為蒙戰等人制定了一套最詳細的訓練計劃,苦、累已經不足以形容訓練的嚴酷,每天二十四小時,訓練的時間達到17個小時,而徐濤不單單訓練體能、技術,還要不斷的反覆著訓練著已經熟記於心的衛生兵技能,甚至每當總院有大型外科手術,徐濤都會趕過去。
  時間一天天過去,即使是已經經過嚴格訓練的隊員們,對於三個月的魔鬼式訓練也已經撐到了極限,但沒有一個人退縮也沒有一個人叫苦,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只有現在付出最大的努力才能從殘酷的比賽中活著走回來。
  2008年7月9日,以蒙戰為首的八名參加藍銳特種兵大賽的成員由首都登上了飛往北約斯洛伐克的飛機,機場登機前,蒙戰、徐濤、汪進、區建華、陳寧、陳廣發、楊世龍、張瑞武,鄭重而又莊嚴的在國旗下敬下代表著勇往直前永不退縮的軍禮。
  挺拔的身影、堅強不屈的目光,讓站在送行人員中的周維眼眶濕潤了,周維不知道這次出去的八名隊員到底能回來幾個,周維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機會在看到那一張張充滿堅毅的面孔,周維只是清楚的記住了一句話,「只有冠軍沒有亞軍,在維護國旗的尊嚴下,至死不退。」簡短的一段話代表了以蒙戰為首的八名隊員堅定不移的決心。
  飛機緩緩滑動,越飛越高,在人們的眼中巨大的飛機慢慢的模糊直至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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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大結局)

  2008年7月17日午夜,為其五天的藍銳特種兵大賽已經進行到第四天,這四天裡,黃皮膚黑眼睛的中國軍人以頑強的意志,過硬的軍事素質,狙敵十二波,在這四天裡,震耳欲聾的炮彈聲從來沒有停止過。
  比賽的殘酷讓所有的隊員無論是從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已經疲憊不堪,而各國參加比賽人員的軍事素質也讓蒙戰等人吃驚,從到達賽場看到那一個個飄揚在上空的國旗開始,蒙戰就知道,這次比賽標準完全與愛爾納不是一個級別的,果然,從進場開始,爭奪、搶要塞、槍擊就沒有停止過。
  而他們面對的不僅僅是一群群紅眼的參賽隊員,還有來自天空的無差別攻擊,每一分鐘都成了一種煎熬。
  躲在崖壁下的蒙戰喝著最後一點水,吃著最後三塊餅乾,明天就是大賽的最後一天,而能走到最後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蒙戰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但除了做好準備調整好疲憊不堪的狀態外,他們能做的已經少的可憐。
  「蒙戰,把藥換一下。」滿臉血污的徐濤拿著藥箱走到蒙戰身邊,蹲□邊,小心的解開蒙戰的上衣,左肩窩的一個槍擊傷口讓再次看到這個猙獰傷口的徐濤眼底有著發熱,這幾天,徐濤覺得是自己進入五營以來最艱難的日子。
  八名參賽隊員,每一個人都帶傷,包括他自己左側胳膊都帶著一個穿透性的槍傷,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低頭給蒙戰換藥的徐濤心底充滿了擔憂,最後的瘋狂會是什麼結果,到了如今徐濤連想都不敢去想。
  而且最讓徐濤擔心的是,藥箱裡的藥已經不多了,除了救命用的強心針之類的藥品,藥箱基本上要空了,徐濤擔心一旦明天出現意外,那麼真的是彈盡糧絕了。
  徐濤眼底的擔憂讓默默看著他的蒙戰心底有了一絲後悔,後悔同意徐濤參加這次的大賽,後悔帶著徐濤走進這個殘酷的戰場,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徐濤滿是污泥血跡的臉頰,「小濤,怕嗎?」
  蒙戰輕聲的低語讓徐濤抬起頭,看著蒙戰滿臉的心疼,徐濤笑了一下,微微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怕也不怕。」
  蒙戰心底一陣劇痛,一把抱住徐濤,「小濤,無論如何,我都會帶著你們衝出戰場。」
  徐濤抱住蒙戰的腰,輕輕的點點頭,「我相信。」
  是啊,相信,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定會做到當初說的那樣,帶著他們闖過鬼門關,輕輕的撫摸著蒙戰堅實的後背,「蒙戰,答應我,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在一起。」
  徐濤的低語在蒙戰耳邊響起,蒙戰心底顫抖了一下,收緊懷抱,輕輕的嗯了一聲,在蒙戰心底從來沒有打算放開徐濤的手,那怕死也要帶著徐濤,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太毒也罷,在蒙戰心裡,他和徐濤是一體,有他就有徐濤有徐濤就有他蒙戰,他們之間無論扔下誰都無法堅強的活下去,而且蒙戰知道,想要衝出去,不拚命是不行的,只有有著必死之心的勇氣,才有一線生機。
  緊緊相擁的兩個人靠在崖壁邊上的巨石享受著最後的寧靜,當天空漸漸發白,黑夜過去,黎明迎來,蒙戰眨了眨一夜沒合上的雙眼,低頭看著靜靜的靠在懷裡沉睡的徐濤,蒙戰添了添乾裂滿是口子的嘴唇,低頭在徐濤頭頂親了一下後,輕輕的拍了一下徐濤。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徐濤被蒙戰輕輕的一拍瞬間睜開雙眼,警惕的四處看了一下後才發現自己在蒙戰懷裡,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了下來,衝著蒙戰笑了一下,從蒙戰懷裡站起身活動了一□體,到了最後沖關卡的時候,無論是蒙戰還是徐濤,每個人都知道在崖壁後的要塞前,肯定隱藏著走到最後的幾支隊伍,按照蒙戰的預計,隊伍應該不超過六個,但蒙戰同時也知道,就是這走到最後的六支隊伍才是強者中的強者。
  不能有絲毫的疏忽,否則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一條路,跟著徐濤站起身的蒙戰晃悠了一下,身體各處傳來一陣啪啪的骨響,活動開後,蒙戰看向紛紛準備的隊友們。
  一個個身上臉上帶著血跡的隊友們,神情的疲憊,眼神中的不屈讓蒙戰笑了,指了指身後,「繞過這個崖壁就是最後一個要塞,只有衝過要塞才能達到終點,我相信各位跟我一樣想家想咱五營的紅燒肉了吧,把心放到肚子裡,只要過去後,回去紅燒肉管夠。」
  蒙戰帶著輕鬆的話語讓所有的隊員都笑了,陳廣發湊到蒙戰身邊,比劃了一個大盆的面積,「我要吃一盆。」
  蒙戰低低的笑了,點點頭,「行,給你兩盆。」面對面站立的兩個人,嘴裡說著笑話,眼神中卻傳遞這一個彼此明白的信息,陳廣發笑著,眼底卻有些濕潤,他讀懂了蒙戰眼底傳遞過來的信息,假如他死了,接替他帶著剩下的隊員回家。
  陳廣發伸出右手,砰砰砰的擊打了蒙戰右肩窩三下,蒙戰笑著越過陳廣發,走到隊友面前,一個挨一個整理著隊友們凌亂的衣服。
  一個又一個隊友走過後,蒙戰整理好自己的裝束,笑著看向身後,「出發。」隨著兩個字的落下,還有蒙戰身上突然迸發出的銳不可當的氣勢,一個個跟在蒙戰身後的隊友,眼底閃爍著瘋狂,每個人心底腦海中只有一句話,「我要回家。」
  繞過崖壁,奔跑在第一位的蒙戰,快速的變換著手勢,隨著蒙戰手勢的變化,奔跑中的隊形變了,從原來的一二三二變化成,二二前行,左右兩側互相呼應的隊形沒有停留的快速前行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要塞越來越近,而空中的直升機再次響起,蒙戰沒有抬頭而是壓低手勢,奔跑中的隊員們,快速的彎腰潛行,不斷的在茂密的草叢中快速的滑動,砰的一聲爆炸聲在距離蒙戰等人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想起,快速指了指右側,打出右移的手勢後,陳廣發迅速竄出接替蒙戰帶隊的位置,而蒙戰卻帶著汪進往左側奔跑著。
  當趕到距離爆炸地點不足五十米的時候,蒙戰看到看到帶著M標誌袖標的此次參賽特種部隊簡稱Delta的成員,倒在血泊中的隊員,連哀嚎都沒有,除了隱約的呻/吟聲,和斷肢殘臂,這裡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互相對視了一眼,蒙戰快速的記住人數後,提著心越發謹慎的帶著汪進趕回隊伍,重新回到隊伍中,無論是蒙戰還是汪進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蒙戰腳下的步伐越發的快了起來,當要塞的鼓樓隱約能看到的時候,蒙戰打著手勢讓大家提高警惕,距離要塞越近就意味著危險越高。
  慢慢的要塞越來越近,而前行的速度卻越來越慢,當終於來到距離要塞不足三公里的地方,所有的隊員全部停住了潛行的腳步,快速的做好隱藏。
  努力的放緩急促的呼吸,徐濤滿頭滿臉都是汗水,突突突的心跳聲好像離的老遠就能聽見似的,蒙戰看了一眼前方的要塞,打出一個二的手勢,隨著手勢的落下,汪進、區建華一左一右出發了,實地偵查要塞內部的人員分佈武器配置。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汪進、區建華已經出發了一個小時,蒙戰心底有些焦急,拿出微型望遠鏡看向前方,可完全沒有波動的草叢讓蒙戰抹了一把順著額頭流淌下來的汗水,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了,十分鐘,要是十分鐘之內汪進、區建華還不回來,那麼只能出去由他出去探查。
  再次舉起望遠鏡的蒙戰剛剛把望遠鏡放在眼睛上,就看到了草叢中快速的滑動,緊皺著眉頭,蒙戰一手舉著望遠鏡一手做出準備攻擊的手勢,當來人近了以後,蒙戰鬆了一口氣,重新收回手勢讓大家繼續做好隱蔽。
  當汪進、區建華終於趕回來的時候,兩個人急促的呼吸和區建華明顯變了色的臉讓蒙戰心底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喘了一口氣後,汪進低低的把探查後的結果說了,前面有三支隊伍、分別是E、Y、D三國的,要塞內配有直升機一台,重型裝甲車三台,人員三十人,配有機槍。
  蒙戰驚的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表示知道,想了一下看向汪進,「完全沒有漏洞嗎?」
  汪進仔細回想著,緩慢的搖搖頭,「沒有,只能衝擊。」
  蒙戰沒有說話,腦子裡卻快速的轉著,要塞要塞,突然蒙戰回想起大賽對要塞通知的介紹,最後一個要塞裡有一段話,「手段不限,只要穿過二百米的要塞黃線就算通過。」
  蒙戰翻來覆去的想著這段話,二百米、二百米,蒙戰突然瞪大雙眼,看了一眼汪進,「原地待命,保持警惕。」
  蒙戰說完彎著腰衝出了休息地,一路疾駛蒙戰來到了要塞三百米的地方,掩護好後,蒙戰悄悄的舉起望遠鏡仔細看著,蒙戰不相信要塞完全沒有一絲的漏洞或是說蒙戰不相信二百米的要塞沒有通行通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蒙戰不斷的觀察著,換班、總算在一個小時後,蒙戰發現了唯一的漏洞,換班的時間差,只要抓住換班的時間差,一分鐘之內,全速衝擊完全可以衝過黃線。
  確認後,蒙戰悄悄的後退,回到了駐地,看了下時間,四點半,召集所有的隊員,蒙戰指了指地圖上鼓樓的位置,「這裡,換班的時間有一到三分鐘的時間差,我們五點半出發,趕在六點的換班通過,就在鼓樓底下闖關。」
  汪進有些不解,別的隊友不知道,但汪進清楚的記得,鼓樓至少有十人在把守,帶著點點疑惑,汪進看向蒙戰,蒙戰點了點地圖,「看似人多的地方其實才是最松的地方,鼓樓完全擋住了前方的視線,而換崗是從鼓樓正門,咱們繞過去後,從鼓樓後通行,只有二百米的距離,而且通知上也清楚的寫到,只要越過二百米外的黃線就算通過。」
  又研究了一會後,全員進行最後的調整,坐在蒙戰身邊,徐濤從上衣口袋拿出自己留出的四塊壓縮餅乾,遞給蒙戰,蒙戰看了一眼徐濤,什麼都沒說,只是拿過,撕開後,塞到徐濤嘴裡一塊,徐濤瞪了蒙戰一眼後,在蒙戰的注視下快速的嚼巴幾下嚥下去,乾乾的餅乾,劃過本就發乾的喉部,有著絲絲的疼痛,徐濤抿了抿干的厲害的唇,盯著蒙戰,蒙戰笑了一下,把剩下的餅乾吃了,看到這裡,徐濤笑了,又把自己的水壺遞給蒙戰,蒙戰楞了,看著歪頭帶著笑看著自己的徐濤,蒙戰心底酸酸的,依然什麼都沒說,把水壺裡剩下的水喝下,把空了的水壺重新遞給徐濤時,徐濤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陽光下,徐濤的笑讓蒙戰心底又疼又澀,伸手右手把手放在徐濤髒兮兮的臉頰上,徐濤歪頭蹭了蹭,帶著眷戀帶著依賴。
  五點整,出發的時間到了,蒙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七名隊員,眼底慢慢湧上狠戾,「我們回家。」
  「我們回家。」低低的回答帶著義無反顧的決絕,八個人迅速的竄出,剛剛竄出一里地,右側突然槍聲大作,尖叫聲、跑步聲、直升機的轟鳴聲瞬間打破了最後的寧靜,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速度再次提升,沒有去看沒有去管右側的尖叫聲與槍聲,而是快速的跟在蒙戰身後往預定地點跑去。
  到達臨時隱蔽點後,靜靜的等待著,十分鐘後,當一隊排列的並不是很整齊的守關人員出現在蒙戰眼中時,蒙戰眼底突然迸出耀眼的精光,到了,出發的手勢再次打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沖關順序,陳廣發、汪進第一對竄出,彎腰潛行的陳廣發、汪進速度極快,緊跟其後是張瑞武、區建華,第三對楊世龍、徐濤,最後是陳寧、蒙戰,按照這個順序,八個人,一組挨著一組,悄悄的靠近要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潛行進要塞,所有人越發的謹慎,左側不足一百米就是要塞鼓樓正門,總算藉著交班空擋這個時間差,所有人從草叢中繞道鼓樓後身,嘰裡呱啦的話語聲隱約傳來,當陳廣發、汪進繞過要塞奔著黃線衝過時,後面的蒙戰眼底閃過一絲放心,隨後張瑞武帶著區建華也衝出,已經沖關的隊伍並沒有繼續前進,而是迅速的找好最佳射擊點隱蔽好。
  當楊世龍、徐濤衝過黃線後,蒙戰的心微微放了一些,還沒來得及多想,突然鼓樓裡換班的所有人員跑出,身後傳來大喊聲與炮彈的爆炸聲,蒙戰臉色突變,與陳寧一起迅速的躍出,飛一般的往黃線衝去。
  而此時的陳廣發等人則已經開始射擊,在蒙戰、陳寧身後,十幾名參賽隊員同時闖關,就是這樣突然暴起的闖關讓要塞內所有人動了起來,甚至牽扯到還沒有通關的蒙戰、陳寧。
  身後是同時闖關的兩支隊伍,左側是要塞發現的守關人員,徐濤眼底充血的看著奔跑中的兩個人,舉著手中的槍突突突的不斷射擊,啪的一聲,空空的彈夾讓徐濤迅速變了臉色。
  近了近了,突然奔跑中的陳寧突然想被人從身後大力撞擊了一樣,一下子彈了出去,徐濤心底咯噔一下,徐濤知道陳寧中彈了,來不及多想,徐濤就要衝出,可就在這時,楊世龍、張瑞武突然躍起衝出。
  而奔跑在陳寧左側的蒙戰也已經發現被子彈擊中的陳寧,一個大跨步移到陳寧身邊,抓起陳寧甩到肩膀,繼續衝擊,馬上接近黃線的時候,蒙戰被隱藏在污泥下的臉色突然一白,奔跑中的身體前衝了一下後,隨即穩住,與接應的楊世龍、張瑞武匯合後,把身上陳寧遞交到楊世龍手裡。
  雖然有些不解,但卻並沒有停留,衝過黃線,在汪進等人的掩護下又沖出幾百米才停留,而緊跟在楊世龍身後趕過來的徐濤快速的翻過陳寧,當陳寧身後咕嘟咕嘟不斷冒著鮮血的黑洞出現在眼前時,徐濤只覺得眼前一黑。
  左後心,這個位置靠近心臟啊,徐濤額頭瞬間出了一層冷汗,來不及多想,一手打開藥箱,迅速的拿出急救藥品,另外一隻手直接放在陳寧脖頸的大動脈上,微弱的心跳聲讓徐濤心不斷的下沉,快速的把急救的強心針推進陳寧體內,拿出三角巾和紗布快速的壓死陳寧的傷口,抬頭看向楊世龍,「快點送小寧出去,後心心臟位置中彈,這裡來不及做手術。」
  徐濤的話讓楊世龍臉色突變,抓起陳寧就往前方不足一公里的終點衝去,隨著楊世龍衝出的還有身後蒙戰突然倒地的身影。
  蒙戰的倒地讓所有人驚了一下,「濤子。」一聲尖銳的帶著顫抖的喊聲讓徐濤收回看向楊世龍的身影,轉身之際,徐濤臉色突然變的煞白,抓住藥箱衝回,在張瑞武身上完全耷拉著腦袋的蒙戰不用看就已經知道完全失去了知覺。
  徐濤衝到蒙戰身邊,迅速的上下看了一眼,徐濤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極點,三處槍傷,腿部一槍、後背兩槍,其中一處應該是在左側肺葉位置,從蒙戰有些痙攣的身體和口中湧出的鮮血能看出,肺部應該是擊穿了,另外一處槍傷也是左後心,距離心臟不遠。
  查看的結果讓徐濤眼前一陣陣黑,身體的疲憊,心底的巨大衝擊讓徐濤不自覺的晃動了一下,心底不斷的念叨著冷靜,手卻有意識的再次打開藥箱,急救藥凝血藥直推,簡單壓死三處傷口,抬起頭的徐濤來不及多說,「必須把蒙戰送回出口。」
  隨著徐濤話音落下,張瑞武背起蒙戰就跑,而剩下的隊員沒有再去管身後的槍聲,而是在陳廣發的壓後掩護下迅速的跟著往出口衝去。
  奔跑中的徐濤看著蒙戰身上被染紅的紗布,眼底一片幽深,死死咬住的下唇預示徐濤心底的洶湧。
  先後衝回終點的隊員沒有讓等待中的人們驚喜,快速沖上的醫療隊先接過背部中槍的陳寧,剛剛把人送上手術台,緊接著蒙戰就被送回,連續兩個被帶回的重傷,讓所有醫療隊成員全部動了起來,隨隊出征的軍醫護士全力搶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焦急的等待好像能把人逼瘋了一樣,死死的盯住臨時手術室的大門,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天空佈滿星斗的時候,第一手術室的門開了,走出兩個帶著口罩的軍醫,滿身傷痕滿臉血跡污泥的汪進、徐濤等人沖上去,用期盼的眼神看著醫生,可等待他們的只是輕輕搖動的頭顱,「太晚了,直擊心臟,鏈接心臟的動脈血管爆裂。全力搶救但還是.....」
  砰的一聲,醫生的話讓徐濤腦子裡像是炸開了一樣,心疼的厲害,陳寧、小寧才剛剛過完三十歲生日啊。
  「啊。」的一聲充滿悲傷的嚎叫聲,打破了暫時的寂靜,被推開的醫生,衝進手術室的隊員們,看到了光著身體靜靜的躺在手術台上卻永遠閉上雙眼的陳寧。
  徐濤渾身開始發抖,跌跌撞撞的衝到陳寧身邊,「小寧、小寧,咱要回家了,你睜開眼,睜開眼看看,咱們要回家了。」
  一聲聲帶著濃濃期盼的低吼讓場內的醫護全都紅了眼眶,徐濤不相信,不相信陳寧犧牲了,抖著手放在陳寧脖頸、下顎,所有能摸到心跳的位置徐濤全部摸著,心底不斷的告訴自己冷靜冷靜,肯定是因為手抖的事所以才摸不到,突然徐濤猛的給自己一拳,低吼了一句,「冷靜。」
  隨即雙手按在陳寧心臟大力按壓著,捶打按壓不斷的做著心臟復甦,汗水一滴滴的掉落在陳寧光裸的胸口,低著頭的徐濤已經分不清臉上是汗水還是淚水,沒有反應,完全沒有反應,徐濤瘋了一樣一拳又一拳錘在陳寧胸口,「你給我起來。」一聲好像能撕裂人心的大吼讓手術內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徐濤,陳寧已經犧牲了。」主刀的總院外科醫生王慶利走到徐濤身邊一把抓住徐濤再次準備錘擊的胳膊,說出了殘忍卻再也無法迴避的事實。
  愣愣的看著陳寧滿臉的污泥血跡,心底一陣真劇痛,徐濤突然冷靜下來,「我要一盆清水。」低低的沙啞的聲音響起,徐濤伸手摸著陳寧滿臉的血污,瞬間閉上了眼睛,擋住了要湧出的熱淚。
  清水端來了,盆裡放著兩條毛巾,徐濤抖著手接過臉盆,洗了洗毛巾,輕輕的擦拭著陳寧血污的臉頰,汪進走上前,拿起另外一條毛巾流著淚清洗著陳寧漆黑還帶著泥點和血跡的手背。
  穿著乾淨的軍裝、擦拭掉血污的陳寧露出了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頰與雙唇,緊閉的雙眼讓徐濤清晰的意識到,陳寧真的犧牲了,眼前閃過與陳寧在一起的一幕幕,爽朗的笑、內斂的包容、一幕幕快速的閃過。
  慢慢的握緊陳寧被清洗乾淨的手指,冰冷的指尖順著掌心慢慢的蔓延到整顆心,忍住淚,徐濤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不哭,不能把眼淚掉落在陳寧身上,否則陳寧的英靈會遺落在這個異國他鄉永遠無法回到家鄉,抱著這個念頭,徐濤一直忍耐著。
  19日清晨六點半,經過十二個小時的搶救,蒙戰的手術結束,當徐濤顫抖著心看著走出手術室的趙軍時,心底的恐懼讓徐濤身體不自覺顫抖著,這樣的徐濤,讓趙軍做手術時一直穩穩的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沙啞著嗓子,「子彈雖然全部取出,但沒有脫離危險,三處槍傷、一處在腿部、直接擊碎腿骨,一處在左後心,左側肺葉摘除、一處在後心,距離心臟不足三釐米,雖然子彈取出,但中途蒙戰兩次出現休克,能不能清醒什麼時候清醒還不知道,這裡的條件太簡陋了,蒙戰最好快速回國或是送到附近的大醫院。」
  說完話的趙軍沒有再看徐濤一眼,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有些踉蹌的腳步快速的走到帶隊總指揮面前,低低的把自己的建議說出。
  此時此刻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徐濤的感受,「疼」只有這一個字可以正確的形容徐濤的疼,陳寧的犧牲、蒙戰的生死不明,一切的一切讓徐濤疼的厲害,忍住不知道從那裡開始升起的劇痛,疼痛中,徐濤只有一個念頭,帶著蒙戰回家、帶著陳寧回家。
  緊急安排後,2008年7月20日凌晨1點,昏迷不醒的蒙戰和被冰塊圍住的陳寧遺體被抬上了專機,沉重悲傷至始至終沒有離開眾人,緊緊握住蒙戰沒有知覺的手指,瞪著滿是血絲的雙眼,徐濤只是一動不動的坐在蒙戰身邊。
  十二個小時候,首都時間7月20日晚上7點,專機降落在B軍區機場,陳寧犧牲的時候徐濤沒有哭,蒙戰昏迷不醒的時候徐濤依然沒有哭,但當飛機降落在祖國機場的時候,徐濤哭了,淚流滿面的徐濤緊緊握住陳寧冰冷的手指和蒙戰沒有知覺的指尖低低的呢喃著,「小寧、蒙戰我們回家了。」
由於作者隔三岔五會在每章結束來個場景或者日誌世的番外,整理成以下:

場景番外集


1.
背著軍用背包從大客車下來的徐濤衝著野戰醫院的戰友擺擺手,轉身往營區內走去,被借調到野戰醫院參加四大軍區演習的徐濤,今天才回到S市回到自己直屬部隊。

疲憊的穿過營區側面的小路,徐濤來到了位於營區最裡面的家屬區,一直走到頭當徐濤抬頭看見自家的小院時,眼神閃過一絲想念與喜悅。

一走就是一個半月,徐濤覺得自己對屋內的那個等待自己的男人的想唸好像要溢出了似的,加快步伐走進院子,拿出鑰匙打開房門時,徐濤使勁吸了一口氣,濃濃的香氣瀰漫在整個房間,徐濤把身後的背包取下放在門口的櫃子上,換下軍靴,穿上專屬自己的棉拖鞋,靜悄悄的直奔廚房走去。

站在廚房邊,徐濤看見了那個站在灶台前手裡拿著勺子輕輕撇湯的男人,「回來了?」

低低的帶著些許沙啞的嗓音響起,徐濤臉上露出笑容,走到男人身後抱住男人的腰,把頭靠在了男人的後背,蹭了蹭,「嗯,回來了。」

男人微微回頭,平凡到極點的面孔,卻帶著暖暖的笑意,拍了拍徐濤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去洗洗,一會吃飯了。」徐濤抬頭看向男人,露出笑容,「好。」

男人輕輕拉開徐濤的手臂,轉身抱住面前的徐濤,低頭吻著離家一個多月的愛人,徐濤回應著飽含溫情的吻,相識十二年相戀七年的愛人,放下在外的那絲匪氣,回到這裡只是屬於他徐濤一個人的愛人。





2.
對外編號81587部隊,對內俗稱第五特殊戰隊的營區內,新分來的三名戰士在一分隊隊長丁建濤的帶領下剛剛轉完屬於戰隊範圍的訓練場走回營區,迎面走來的一個一手提著排骨一手提著菜籃子的男人讓三名戰士有些發愣,這不是營區嗎?這不是號稱華夏第一戰隊的特殊部隊嗎?怎麼會遇見這麼一個像是剛剛逛完菜市場的居家男人?

還沒等三人反應過來,在他們眼裡英雄一樣的隊長啪的一下站直衝著低頭看手裡排骨的男人敬了個軍禮,「教官好。」

男子抬頭看向丁建濤,微微點了點頭,提著菜籃子晃晃悠悠的與四人擦身而過。

三名戰士回頭看向男子慢慢消失的身影,有些不解的收回目光看向丁建濤,丁建濤眼神中狂熱的崇拜讓三人心底不自覺顫抖了一下,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個子的魯健蹭到丁建濤身邊,「隊長,那個人是誰啊?」

丁建濤收回目光,斜眼看了一眼三名新戰士,「總教官,戰隊的精神支柱,排名第一的兵王。」

三個人還是不明白,丁建濤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轉身往前走,說的多沒用,只要能在戰隊待滿三年都會知道蒙教官的事。

提著排骨回到家裡的蒙戰把手裡的排骨與蔬菜放到廚房,悄悄的走回臥室,大大的木板床上躺著沉睡中的徐濤,坐在床邊,蒙戰小心的伸手摸了摸徐濤眼底的烏黑,眼神有著一抹淡淡的心疼,這人啊,都多大歲數了,還這麼拼,這些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自己還不注意,把徐濤身上有些滑落的被子往上拽了拽,蒙戰轉身離開了臥室。




3.
「小濤。」蒙戰抱著一個大箱子走進家門,招呼著出任務回來在家休整的徐濤,徐濤從廚房走出看到抱著大箱子的蒙戰有些好奇,「什麼東西?」

「你的,今天值班室打電話給我讓我捎回來。」徐濤一聽自己的,越發的好奇,誰能給自己郵寄這麼大的一個箱子。

蒙戰把箱子放在沙發桌上,徐濤拿出抽屜裡的小刀把箱子打開,露出裡面包裝的整整齊齊的臘肉臘腸之類的食物,徐濤想了一下,突然拍了一下額頭,「我想起來了,這是老班長給我郵的,我這次不是去四川了嗎,走之前去看了老班長,當時他請我吃飯的時候,我順嘴說這些東西不錯,沒想到竟然給我郵這麼多。」

徐濤說完臉上帶著笑把東西全部拿出來,擺放了一桌子的的食物讓徐濤有些不好意思,抬頭看向蒙戰,「這麼多東西咱倆也吃不完,請大家回來吃飯吧,前幾天周隊還說要咱們請吃飯哪。」

蒙戰無所謂的點點頭,「你看吧,要是想熱鬧一下就把大夥找來熱鬧一下。」

徐濤想了一下,「好久沒聚了,雖然在一個大院,但個忙個的,正好我難得休息,大家湊一起好好熱鬧一下。」

蒙戰看了一眼臉上帶著笑的徐濤點點頭,「行,你給大家打電話,我去做飯。」

說完站起身就要往廚房走去,徐濤一把拉住蒙戰,「我都弄的差不多了,你坐下休息一會,你是不是要出任務了?」

蒙戰坐在沙發上摟住徐濤的肩膀,「你怎麼知道?」徐濤指了指蒙戰衣服上的灰塵,「我今天看見你們加練課程了,你每次出任務,你們都會加練。」

蒙戰笑著點了點頭,「這次要去上海,有沒有想要捎回來的東西?」徐濤想了一下,自己還真不缺什麼東西,突然,徐濤轉頭看向蒙戰,「給小瑞帶個遙控車吧,上次打電話那孩子說電視上小孩子玩的玩具車好,你要是有時間就給小瑞買一個。」

蒙戰點點頭,「我知道,你那?你想要什麼?」徐濤搖搖頭,「我啥都不缺就不用了。」

蒙戰笑了一下沒在說什麼,第三天蒙戰離家出任務,半個月後才回來,灰頭土臉回到家的蒙戰打開房門,聞到一陣飯香,緊繃的心一下的鬆弛下來,像他們這樣的人,每次出任務都是提著腦袋走,家對於他們來說是最後的港灣,來不及梳洗的蒙戰走進廚房,看到穿著襯衫紮著圍裙站在鍋台前翻炒著的徐濤,悄悄的走到徐濤身後,環住徐濤的肩膀,把頭放在了徐濤的頸窩,「小濤,我回來了。」

徐濤手上的動作一頓,露出放心的笑,「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蒙戰微微點點頭,沒有說話,埋在頸窩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安心的笑。





4.
自從身體好轉了以後,蒙戰重新回到訓練場,雖然不能在出任務,但比起前幾年沒完沒了的四處療養靜修,現在的生活已經讓蒙戰很開心,年近四十,蒙戰沒有了年輕時的衝動與好強,更多的是對平靜安寧生活的契合。

而因為徹底放心徐濤每天都眉開眼笑的,時不時的看著蒙戰露出讓蒙戰心癢癢的笑容,三十晚上,會餐結束,蒙戰拉著一臉笑意徐濤慢慢的往家走,回到家,徐濤聞了聞身上的酒味,「蒙戰,我去洗澡,你把電視打著,咱們一會看晚會。」邊說邊走的徐濤沒有看到蒙戰聽到洗澡時突然蹦出的一股閃閃發光的眼神。

站在客廳的蒙戰聽著浴室內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低頭看了一下支起的帳篷,點點頭,「夫人需要我搓後背。」

給自己找到合理的理由後,蒙戰邊脫衣服邊往浴室走去,輕輕推開浴室門,煙霧瀰漫的浴室內,徐濤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悄悄的關上浴室門,蒙戰走到徐濤身邊,摟住了徐濤肌肉緊實的腰身,低頭輕輕的吻在了徐濤小麥色的肩膀。

徐濤微微轉頭看向站在身後摟住自己的蒙戰,「訓練一天,不累嗎?」

蒙戰挑動眉梢,「夫人這是在質疑為夫的能力?」

徐濤噗嗤一下笑了,光滑的身軀在蒙戰懷裡轉了個圈,伸出結實的手臂摟住蒙戰的脖子,「豈敢。」

徐濤的舉動讓蒙戰眼神越發的幽暗,雙手握住徐濤的腰,微微一用力,把懷裡的徐濤舉起,徐濤雙腿劈開夾住了蒙戰那有著六塊腹肌的腰,手臂越發的用力,緊緊的摟住蒙戰的脖頸。

親吻、交纏、肌膚相親間心理上得到了最大的慰藉,足足一個小時,徐濤才被蒙戰抱出浴室,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蒙戰邊走邊不斷的親吻著,歡愛後的餘韻在徐濤眼中不斷的閃爍著,這樣的徐濤讓蒙戰越發的捨不得放開懷抱,直接抱著徐濤回到臥室,輕輕關上的房門預示著又一場歡愛的開始。




5.
清晨五點,蒙戰迷迷糊糊要醒不醒之際,下意識的收緊懷抱,蹭的一下睜開眼睛,空空的身邊顯示徐濤已經起床,蒙戰皺了下眉頭,坐起身,沒急著穿衣服而是先想這是第幾次了,算計下時間竟然有半個月的時間徐濤都比自己起得早。

蒙戰皺著眉頭穿衣服起床,在屋內轉了一圈,沒有看到徐濤的身影,蒙戰進廚房開始做飯,直到六點,才聽見開門聲,蒙戰走到廚房門口,看到站在門邊換鞋的徐濤,滿臉汗水,蒙戰皺著眉頭走過去。

伸手擦了擦徐濤的額頭,「鍛鍊去了?」

徐濤喘著粗氣點點頭,「嗯,現在體力可沒以前好了,以前跑二十圈跟玩似的,現在一個勁的喘。」

邊說邊拉著蒙戰往客廳走,坐在沙發上不斷的平緩著砰砰砰直跳的心臟,蒙戰上下打量起徐濤,不對勁,這人怎麼突然開始加大訓練量了。

而蒙戰不住的打量也讓徐濤有些不自在,站起身往洗手間走去,「我洗洗臉。」蹭蹭的幾步就竄進洗手間,把門關上,徐濤站在了大鏡子前,掀開衣服看著自己的腹肌,可左看右看還是覺得有小肚腩,撇了撇嘴,放下衣服開始洗漱。

收拾利索的徐濤吃過早飯直接去衛生隊,忙活一天直到晚上七點多才回家,看回電視洗洗澡直接回臥室了,蒙戰走出書房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動了動眉梢,笑了,直接推開臥室門,看到躺在地上做仰臥起坐的徐濤。

蒙戰走過去蹲下壓住徐濤的腿,「小濤,你怎麼了?早上又是加大訓練量,晚上又是做仰臥起坐的。」

徐濤悶著不說話,蒙戰鬆開手拉起徐濤,抱著徐濤坐在自己腿上,低頭碰了碰徐濤的額頭,「怎麼了?」

徐濤抬頭看了一眼蒙戰,掀開衣服露出肚皮,「延平說我到了中年發福的時候,說我有啤酒肚了,你看看,我肚子上的腹肌都沒有了,全是肥肉。」

徐濤的話讓蒙戰一下子噴笑出來,拍了拍徐濤軟軟的肚皮,「你以前也沒有,你忘了,你鍛鍊的一直都是臂力,也沒特意鍛鍊腹肌,你衛生員一出任務經常蹲著,能有什麼腹肌,小崔故意逗你哪,不信,你明天讓他把肚皮露出來看看,比你的還大。」

徐濤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要不,我明天看看再說。」蒙戰笑著點點他,把頭低下,用頭撞了下徐濤的額頭,「傻瓜。」徐濤呵呵的笑了。





6.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叫著教官的自己招收進來的兩名衛生兵,徐濤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咱們衛生隊人數雖然不多,但每一個老隊員都有屬於自己的絕技,你們認真的請教,好好的學習,三個月後有一次考核,到時候看成績說話。」

說完交代好新衛生兵們需要熟記的各項規章制度,徐濤轉身離開了小會議室。

回到辦公室看到等在辦公室的趙銘和擠眉弄眼的崔延平,徐濤失笑的搖搖頭,「我說你倆閒的?」

崔延平一步竄到徐濤身邊,「濤子,咋樣?」

徐濤坐在座位上看著在自己身邊等著回話的崔延平,淡定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溫茶水,皺了下眉頭,「茶水涼了不好喝,哎,怎麼沒人給我倒點熱水哪?」

崔延平蹭的一下搶過徐濤的水杯跑到飲水機邊接滿熱水,重新交到徐濤手裡,徐濤又喝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放下水杯看向崔延平,「想知道?」

崔延平點點頭,徐濤呵呵的笑了,「不告訴你。」噗,一聲噴笑聲響起,徐濤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崔延平一下子蹦了起來,一把用胳膊勒住徐濤的脖子,「混蛋玩意,你什麼時候學壞了?都是跟老蒙學的,越來越壞。」

徐濤邊笑邊拍著崔延平的胳膊,「好了好了,晚上去我家吃飯,別人給老陸送了幾條野生魚,李班長給我拿來三條,晚上一起過去吃了。」

崔延平收回手臂,「這還差不多,我說都多少年了,你怎麼還李班長李班長的。」

徐濤白了崔延平一眼,「我樂意。」

趙銘坐在徐濤對面,看著加起來七十的倆人幼稚的行為,呵呵的笑著,這兩年,徐濤性格越來越像小孩,雖然在外還是那個穩重的徐衛,但面對他們這些熟悉的朋友隱藏在內的小孩性格顯露無疑,對於這兩年徐濤的改變,趙銘只有替徐濤高興的份,這只是說明好友終於苦盡甘來了。

下班的三個人嘻嘻哈哈的走到徐濤家,推開大門,一陣濃郁的魚湯味道瀰漫在屋內,崔延平擠眉弄眼的衝著徐濤笑著,徐濤抬腿踢了搞怪的崔延平一腳,崔延平一蹦,「行啊濤子,把蒙教調教的真賢惠。」

崔延平的話讓從屋內走出的汪進噗嗤一聲噴笑出來,「平子,你小心蒙教踢你,蒙教的腳丫子可比濤子有勁多了,蒙教心疼濤子可不會心疼你。」

崔延平臉上的嬉笑一僵,瞬間收起臉上的表情,咳嗽一下,「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這麼正經的人蒙教怎麼會跟我動手,濤子會生氣的。」最後一句的調笑讓徐濤老臉發燒,一人給了汪進、崔延平一腳,換鞋走進廚房,看到站在菜板邊咚咚咚的切菜的蒙戰,走過去看了一眼,細細的土豆絲切的整整齊齊,「我不是說我回來做嗎?」

蒙戰轉頭看了一眼徐濤,「你們不是來新人了嗎,我怕你累到,再說誰做不是做,對了,周隊一會也過來,菜我都準備出來了,你把桌子收拾出來,讓汪進搬到客廳,你別自己搬,咱家桌子沉,讓勁大光吃不幹活的去幹。」

徐濤呵呵的笑著,還沒等說話,廚房門邊傳來搞怪的對話聲,「濤啊,你別幹,累壞了。」

「好的,蒙啊,我會的,我找汪汪去幹。」噗噗兩聲噴笑聲後,哈哈哈的大笑聲響起,徐濤哭笑不得的走到門邊,看到站在門兩邊的汪進、崔延平正在對著哈哈哈大笑。

徐濤一人敲了一下,「趕緊幹活,小心不給魚湯喝。」嘻嘻哈哈哈的汪進、崔延平嬉笑著跑到餐廳收拾桌子又把桌子抬到客廳,徐濤笑著回到廚房,站在蒙戰身邊看著手腳麻利的蒙戰快速的熱油下鍋炒菜。

一盤又一盤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端上桌,徐濤一趟一趟的走著,到了晚上六點半,人齊全後,坐在大桌子前看著滿滿一桌子菜,周維笑呵呵的端起飲料杯子,衝著蒙戰比劃一下,「兄弟,以後再有這好事千萬記得招呼哥一聲。」

蒙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周維,沒搭理,而是先給徐濤盛了一碗魚湯遞過去,你接我遞,你給我夾菜,我給你挑魚刺,一頓飯給大家酸的,不斷的調笑倆人,對於大家的調侃嬉笑,蒙戰是面不改色,但卻很喜歡自家徐濤紅光滿面的臉色,眼色柔和的看著邊吃邊笑著的愛人,蒙戰對自己當初學做飯的決定無比的慶幸,要不然累到的就是自家小傻子。





7.
「濤子,哥跟你商量點事。」徐濤好笑的看著自己對面笑嘻嘻的汪進,「桶子,你別弄的這麼獻媚成不,有事說事,商量啥?」
  汪進翻了個白眼,「那我不來噓的直接說了,我想讓我侄子進咱五營,但現在他的技能稍微差點,你給吃點小灶。」
  徐濤挑眉看向汪進,「你侄子是衛生兵?」
  汪進得意的點點頭,「正規大學生兵,自從前三年來咱這探親無意中看到趙銘訓練衛生兵也不知道怎麼就喜歡上了,年底就找人參軍了,軍訓後直接進了衛生隊,這不是明年就是大比年了嗎,他想進五營,但這事必須他自己考進來,所以我想讓你給吃點小灶。」
  徐濤呵呵的笑了,「行啊,你看他什麼時候有時間,對了,他那個部隊的?」
  汪進擠眉弄眼的看著徐濤,「你猜。」徐濤挑動眉梢看著作怪的汪進,突然瞪大眼睛,「不會是我的老部隊吧?」
  汪進哈哈哈的笑了,點點頭,「就是你老部隊,怎麼樣,幫不幫忙。」
  徐濤趕緊點頭,「幫,你讓他跟衛生隊隊長打聲招呼,讓他來咱們這訓練,我帶他。」
  汪進蹭的一下站起身,「已經來了,在門外等著哪。」
  徐濤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竄出去的汪進,沒一會領進一個小夥子,徐濤打量一下,笑了,小夥子跟汪進有七分相,一看就透著一股機靈勁,徐濤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汪進,「桶子,你侄子跟你夠像的。」
  徐濤的話頓時讓汪進得意的仰起頭,「那是啊,我們老汪家種能不像嗎,來,二勝,這是你徐叔叔。」
  徐濤噗的一下樂了,抬腿踢了汪進一腳,「你可得了,還徐叔叔哪,把我都叫老了。」
  汪進撇嘴斜眼看了一眼徐濤,「你家小卓也叫我汪叔叔我都沒說叫老了,行了,我可把二勝交給你了,要是明年大比進不來,我可找你算賬。」
  徐濤笑呵呵的點頭答應,送走汪進,徐濤招呼汪進侄子坐下,看著對面有些緊張的孩子,徐濤心底暗暗感嘆自己也老了,帶著柔和的笑看向孩子,「在這裡可不能叫徐叔叔,你既然想進這裡,就要好好學,你叔叔給你帶進來不容易,五營很少有這個先例。」
  小名二勝,大名汪皓鑫的小夥子點頭,「教官,我知道,這次我也是求了我小叔好久,對了教官你能別叫我二勝嗎?我大名叫汪皓鑫。」
  徐濤呵呵的笑了點點頭,聊了一會,又帶著汪皓鑫去了訓練場做了測試,徐濤做到心裡有數後,定好明天開始正式學習,徐濤帶著笑回家了。
  晚上吃過晚飯徐濤把汪皓鑫的事說了,徐濤話音剛落,蒙戰搖頭笑了,「這幫人,我也收個學員,也是想進五營讓我給吃小灶的,你猜是誰?」
  徐濤挑動眉梢看向蒙戰,「誰呀?」
  蒙戰呵呵的笑了,「老陸的外甥,這都擠到一起了。」徐濤想想這段時間蒙戰給吃小灶的學員忍不住笑了,周維的兒子、老陸的外甥、軍區總院陳主任的小兒子,這些都是人情都是關係戶,雖說招人的時候不會鬆手,但吃小灶還是可以,徐濤笑著搖搖頭,「這五營怎麼都往裡進,任務多不說還危險,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怎麼想的。」
  蒙戰笑了,看了一眼不理解的徐濤,沒有說什麼,不過心裡卻打算等王瑞畢業想辦法弄個好單位,說什麼也不能讓王瑞進五營,要不然有個意外自家徐濤可受不了,他蒙戰這輩子就這麼一個放在心底的人,可不能讓這個小傻子有一點閃失,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他還想老的時候帶著這個傻瓜四處走走看看祖國大好河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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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番外集:




1992年2月,晚上八點,李建華告別父母,登上了開往S市的火車,坐在座位上,李建華看著手裡的書,吵鬧的車廂內四處都是人,過年期間車內人多,帶的東西也多,李建華慶幸自己買的是靠窗戶的座位,要不然坐在邊上,要是站個歲數大的是給讓座還是不讓座,別說李建華沒有覺悟,一夜的火車,車上人擠人,覺悟不能當飯吃。
  到了後半夜,李建華趴在靠在座位靠背上迷糊著,感覺一陣尿急,李建華本想人多懶的往外擠,憋著,沒想到越憋越難受,嘆了一口氣,李建華站起身擠出了人群,好不容易來到廁所,卻有不少人在排隊,李建華站在了旁邊的車廂門口等待著,無聊的李建華四處看了看,突然眼睛瞪的老大。
  距離李建華不不遠的地方,一個小姑娘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明目張膽的被掏著兜,小姑娘被嚇的刷刷直掉眼淚,不知道是李建華的眼神過於熱切還是發現了那一抹綠色,祈求的眼神死死的盯住李建華,李建華想轉頭裝作看不見,但心底那點僅有的正義感卻冒了出來,李建華暗自罵了自己兩句,大步往前方擠去,一把抓住其中一個已經把手伸進人家小姑娘內衣的手腕,一使勁拽了出來,「放手。」
  李建華的一聲低吼讓周圍眯著眼看熱鬧的蹭的瞪大雙眼看著,而被抓住的男人抬頭先看到的是一身綠軍裝,順著李建華手勁站起身,「哥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多管閒事。」
  或許是李建華挺身而出了,小姑娘騰的一下站起身竄到了李建華身後,死死的抓住了李建華的衣服,「解放軍叔叔,他們是小偷。」
  女孩的話讓兩個男人臉色瞬間露出凶狠,瞪著躲在李建華身後的臉上還有淚痕的女孩,而李建華卻在心底大罵,誰是解放軍叔叔,早知道說什麼也不穿軍裝,自己一個衛生隊的菜鳥那能抗的住對面倆個傻大黑粗的小偷。
  李建華心底快速的轉著,突然想起女孩說的小偷,李建華突然衝著瞪眼珠子的倆人笑了一下,「大家趕緊看看自己兜裡的錢丟沒丟,馬上過年了,都是辛苦賺來的,可別便宜這些偷雞摸狗的東西。」
  李建華的一聲大喊立馬得到了回應,查看錢包的,指責的讓兩個在這條線橫行的男子惱羞成怒,舉起拳頭奔著李建華就衝了過來。
  李建華一把推開站在自己身後的女孩,本想瀟灑的跳開,可惜沒跳明白一下子摔地上了,李建華就著躺地上的姿勢直接踢了過去,把人踹開趕緊蹦了起來大步退了幾步,「怎麼的?看來你們沒少偷啊,大家趕緊查看錢包和帶著的行李,這幫人肯定沒少拿大傢伙的東西,別光看錢,還有值錢的東西也看看。」邊喊邊往自己車廂跑的李建華也不管丟人不丟人,自己別吃虧就行了。
  仗著體型瘦,李建華順著人群擠了過去,邊跑邊喊,「小偷來車廂了,大家都別睡覺,看看自己兜裡的錢,要是..。」砰的一聲,李建華還沒反應過來,被人一拳削地上了,李建華抬頭看到自己車廂盡頭也走過來兩個人,李建華心底咯噔一下,知道這是遇見團夥了,還沒等李建華想出辦法,突然發現從自己作為前排站起一個人一胳膊攔住了奔著自己衝過來的兩個人,李建華上下一打量,好懸沒在摔了,這兄弟穿著大棉襖不說還帶著個狗屁帽子,「兄弟,趕緊閃開,這夥人是團夥,人多。」
  可李建華剛想衝過去卻發現這節車廂的倆小偷已經躺地上了,手上還帶著手銬,李建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人不可貌相啊,李建華心底只有這句話,或許是被傻大個兩拳鎮住了,或許是沒有別的人,一直等到乘警過來,李建華再沒發現小偷。
  看了一眼重新坐回座位的傻大個,李建華跟人調換了下座位,坐到了傻大個身邊,這一細打量,李建華發現這哥們塊頭不小,李建華笑著打了聲招呼,「哥們,警察?」
  皮皮的李建華讓傻大個笑了,點點頭,「是,我是S市刑警隊的,你那?」
  李建華笑呵呵的伸出右手,「S市地炮旅衛生隊的,李建華。」
  「陸建波。」後半夜,在也睡不著的李建華拉著陸建波聊開了,到了下車的時候,李建華已經跟著陸建波稱兄道弟。




2009年7月29日,下午三點,W縣汽車站。

坐了一天汽車的蒙戰徐濤總算回到了家鄉,走下車的徐濤看了一眼蒙戰有些發白的臉色,「怎麼樣?」

蒙戰露出一絲笑搖搖頭,「沒事。」徐濤握住蒙戰的手,「等會就到家了,到家好好歇歇,姐、姐夫肯定給咱燒炕了,你也睡睡熱炕頭,肯定舒服。」

蒙戰點點頭,回握了下徐濤的手掌,「別擔心。」蒙戰知道徐濤惦記自己的身體,去年年底的參與的大型任務蒙戰重傷,足足在醫院住了四個月才出院,趁著這次大隊沒事,而徐濤也好幾年沒回家了,倆人商量一下,回家看看,而蒙戰也想回家,回那個雖然只有簡陋的平房的老家看看,當初住院的時候,徐燕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像雖然讓蒙戰有些手足無措,但對於徐燕從接受後對自己的那份不比徐濤少一分的關心蒙戰也想回來看看。

王貴柱抻著脖子使勁看向車站內,小濤說回家,怎麼還沒到,想到徐濤自然想到差點犧牲的蒙戰,王貴柱不知道是不是蒙戰身體有啥意外不能回來了,可想想沒有接到電話,王貴柱甩開心底的擔憂繼續抻著脖子看。

突然王貴柱的眼睛一亮,兩個穿著軍裝的男子慢慢的往外走,王貴柱使勁揮著手,「小濤,蒙戰,這裡,姐夫在這哪。」

徐濤抬頭看向車站外,王貴柱揮舞著手臂大叫著倆人,徐濤笑了,「姐夫來接咱倆了。」蒙戰已經看到,眼神暖暖的看向歪著身子揮舞手臂的憨厚男人。

走出車站,王貴柱一把搶過徐濤手裡的行李,「可回來了,你姐惦記你倆,從接到信就開始收拾,家裡都收拾的利索的,還給重新做的被縟。」

徐濤滿臉笑的邊走邊聽著王貴柱念叨著家裡的事,從徐燕說到王瑞,從王瑞說到徐卓,絮絮叨叨中帶著徐濤蒙戰夢想的平靜。

回到老房子,車剛剛拐進小道,徐濤就看見抱著孩子站在門口使勁抻脖看的徐燕,徐濤臉上的笑越發的明顯,車剛剛停下,還沒等徐濤拉開車門,車門一下子就被徐燕打開,徐燕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住蒙戰,看到蒙戰依然有些蒼白的臉,徐燕沒等說話眼圈先紅了。

蒙戰笑了,「姐,我回來了。」徐燕哽咽的點點頭,「哎,姐看見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徐濤看到激動的徐燕,偷偷的在心底酸了一下,從蒙戰身後探出頭,「姐,我也回來了。」

徐燕擦了擦眼淚,「我看見了,我又不瞎。」徐濤嘿嘿笑了兩聲,揉了揉鼻子,徐濤知道徐燕還是沒消氣,蒙戰重傷,徐濤沒跟家裡說,也是趕巧,徐燕帶著孩子去部隊探親趕個正著,看到蒙戰開始,徐燕就開始哭,要不是家裡事多,姐夫自己忙不過來,徐燕也不會依依不捨的離開,但對於徐濤隱瞞自己的事情,徐燕還是跟徐濤發火了,想到徐燕邊哭邊說啥事都瞞他,徐濤就覺得心虛。

吃過晚飯,送走徐燕一家,徐濤把褥子鋪好,扶著蒙戰躺在熱乎乎的炕上,沒一會,蒙戰就感覺到身底下傳來的熱乎氣,輕輕的拉了一把徐濤,徐濤抬頭看向靜靜看著自己的蒙戰笑了一下,趴在蒙戰懷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蒙戰,終於回家了。」蒙戰輕輕的嗯了一聲。

靜靜的抱著徐濤,這一刻無論是徐濤還是蒙戰都覺得心底一陣安寧,難得的安寧。





2010年11月29日,陰曆10月24日,早晨七點半送走徐濤,蒙戰趕緊打電話給汪進,今天是自家徐濤的生日,雖然知道徐濤因為父母的原因從來不過生日,但今年是徐濤三十歲生日,這兩年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徐濤連個輕鬆的時候都沒有,總算今年下半年自己的情況好轉了一些,蒙戰決定趁著這個機會把所有的朋友找來熱鬧一下。
  早在一個星期前,蒙戰就悄悄的給所有認識的朋友打電話,三十歲,到了而立之年,蒙戰想給從沒過過生日的徐濤過一個特別的,有所有朋友祝福的生日。
  二十分鐘後,汪進開車來接蒙戰,倆人直接開到市區最大的蛋糕店,定了一個三層蛋糕,等待間隙,汪進看著兩手空空的蒙戰,「蒙大,你沒給濤子準備點什麼禮物?」
  蒙戰笑了,沒有說話,蒙戰的神神秘秘讓汪進一下子樂了,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蒙戰,「怎麼的,跟我還保密哪?」
  蒙戰轉頭看向窗戶外,就是不說話,蒙戰越不說汪進越好奇,一個半小時後,蛋糕好了,蒙戰交完錢,提著蛋糕趕緊離開蛋糕店,汪進磨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得到答案,鬱悶的跟在蒙戰身後直接來到車前,坐在駕駛座看著副駕駛的蒙戰,汪進齜了下牙,「我明天問濤子,濤子肯定會說。」
  蒙戰白了汪進一眼,「開車,回家,你告訴他們去我家佈置客廳了吧,別給我搞砸了,我家徐濤這輩子第一個生日。」
  汪進嘿嘿笑了,發動車慢慢駛離蛋糕店門口,「你就放心吧,燈泡看著哪,肯定沒事。」
  蒙戰鬆了一口氣,「那就行,我家徐濤這輩子第一個生日,我想讓他高興。」
  汪進笑了,沒有說話,風風雨雨這些年,無論是蒙戰對徐濤的深情還是徐濤對蒙戰的不離不棄,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已經從最初的感動羨慕到如今的泰然處之,用周隊的話講,這倆人天生就應該在一起。
  重新回到家屬區,蒙戰小心翼翼捧著蛋糕走進屋內,把蛋糕放回臥室,客廳廚房人來人往的,別在把自己定好的蛋糕碰壞了。
  重新走出臥室,看到屋內忙碌的戰友,蒙戰笑了,心底有著淡淡的感激,這兩年因為身體的關係,隊裡這些老哥們弟兄,有時間就會過來看看,幫著幹點活,雖然自家徐濤從來都是拒絕,但每個人來家裡都會找好讓自家徐濤不能拒絕的理由。
  要說蒙戰這輩子是真的知足了,有不離不棄的愛人,有生死相交的朋友,有理解的親人,有支持的岳家,雖然吃了很多苦,雖然受了很多傷,但到了今天,蒙戰真的知足了,人這輩子,到了自己這步也算圓滿了,愛人、朋友、親人他都有也都得到了最大的回報。
  忙活了一小天,下午四點,蒙戰換好新軍裝,帶上自己所有的軍功章站在了大門口等待著。
  忙活了一天的徐濤,剛剛拐過小道,就看見站在家門口等待著的蒙戰,以為蒙戰有事,嚇的乾淨往蒙戰身邊跑去,跑進了才看到穿著軍大衣的蒙戰眼毛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徐濤皺著眉擔憂的先摸摸蒙戰的手,溫溫的手掌溫度讓徐濤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挽住蒙戰的胳膊就往屋裡走,「怎麼了?怎麼出來了,天冷了,被感冒。」
  蒙戰笑呵呵的點頭,「沒事,剛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不能感冒。」
  徐濤笑了笑,拉開房門,側身讓蒙戰先進屋,自己跟著把大門關好,看著有些黑的房間,徐濤按了下開關,突然亮起的房間內掛滿了拉花,還有一個大大的條幅,《祝愛人徐濤生日快樂》有著九個大大紅字的條幅讓徐濤愣住了。
  隨後從各個屋內走出了很多人,邊走邊大聲唱著生日快樂,汪進抬著一個大大的三層蛋糕走在中間,徐濤驚喜的回頭看向蒙戰,已經脫下軍大衣的蒙戰一身少將軍裝,胸前掛滿了軍功章。
  蒙戰拉著有些驚喜的手足無措的徐濤走到中間,站在徐濤面前,蒙戰低頭在徐濤的額頭親了一下,不管一陣陣的叫好聲,蒙戰抬起頭笑了,「小濤,生日快樂。」
  眼前的一幕幕讓徐濤又驚又喜,看著蒙戰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全,「禮物、禮物、禮物。」一聲又一聲的大喊聲讓徐濤有些期待的看著蒙戰。
  蒙戰回頭看向大喊的戰友們,所有人的聲音消失了,蒙戰轉回頭看向徐濤,把手放在了胸前的一等功的軍功章上,解下掛在了徐濤胸前,「小濤,我這輩子最值錢也最得意的就是我身上的軍功章,這每一枚軍功章都是我蒙戰用自己的雙手一枚一枚掙回來的,但我知道,這些軍功章裡不光光是我自己的努力,還有默默在支持我的你,小濤,我用這些軍功章當做禮物,當做你三十歲生日的禮物,這些代表著我蒙戰對你徐濤最深的感情。」
  徐濤看著一枚又一枚掛在自己胸前的軍功章,眼眶紅了,這些染血的軍功章,是蒙戰的驕傲也是自己的驕傲,軍功章裡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徐濤轉身蹬蹬蹬的跑回屋,把屬於自己的軍功章全抱了出來,一枚枚的掛在了蒙戰身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你一半我一半。」
  徐濤哽咽的話語讓蒙戰笑了,眼眶中帶著淚笑了,伸出手臂緩緩的抱住徐濤越抱越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依相伴不離不棄。
  今天有些晚,小陌昨天晚上無意中看到一個論壇發的討論被氣的半宿沒睡著,昨天是一個字都寫不下去。
  軍嫂是小陌人生中的第一本書,可以說是練筆之作,其實對於自己的文筆小陌心知肚明,只是很一般,之所以寫小說有自己喜歡的原因,也有給孩子賺零花錢的目的,但沒想到一本軍嫂卻值得那些大人專門開一個版塊說小陌的書,小陌何其幸運,竟然能勞動那些大人。
  那個發表討論的大人說小陌的書,看了主角的眼神能把人眼睛閃瞎了,說小陌是垃圾,小陌當時都氣樂了,好與不好,小說中的每一個字都是小陌一個字一個字打出來的,辛苦不辛苦各種滋味只有小陌自己知道,但你看盜文竟然給我批個啥都不是,是不是太過了?還說什麼只夠資格看盜版,小陌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文,是小陌自己想出來的,字是小陌一個一個打出來的,好與不好,是我自己的事,批評別人的時候能否低頭看看自己。





2011年3月6號早晨,徐濤起床跑完步回來,收拾利索剛剛回到衛生隊,就看見值班衛生員抱著小箱子走出值班室,徐濤微微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徐衛,你得包裹。」值班衛生員的喊聲叫住了徐濤,徐濤驚訝的看著小箱子和值班員,「我的?」

值班員點點頭,快走了兩步交給徐濤,「昨天晚上來的,那時候你回家了。」

徐濤點點頭,道謝後夾著箱子回到辦公室,還沒等拆開看,一陣敲門聲響起,徐濤喊了一聲進來,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陌生少尉,「有什麼事嗎?」

「我找徐濤。」門口的少尉說出的話讓徐濤有些奇怪,上下打量了一下門邊的戰士,不認識啊。

「我是,進來吧。」徐濤說完站起身把人迎接辦公室,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戰士,「有什麼事嗎?」

坐在沙發上的士兵半天沒說話,而徐濤則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微微皺起的眉頭,這人怎麼好像見過似的?

徐濤的疑惑好像取悅了戰士,突然來人咧著嘴笑了,「小叔叔,你在仔細看看我是誰。」

徐濤一愣,稱呼自己小叔叔的只有蒙戰的晚輩,徐濤上前一步仔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熟悉,可就是覺得熟悉想不起來是誰。

徐濤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你等會我給你倒點熱水。」說完提著水壺蹭的一下竄了出去,跑到隔壁辦公室趕緊給蒙戰打電話,電話裡的蒙戰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對於自家徐濤記人的缺點蒙戰是清清楚楚,有些無奈的蒙戰只是說了一句,「等著,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的徐濤接完熱水,回到辦公室轉身給來人倒水,沒有看到坐在沙發的少尉露出一絲玩味的笑,與徐濤熟悉的人都知道徐濤在記人方面完全沒有辦法,很多時候記住名字記不住臉記住臉記不住名字。

匆匆趕到衛生隊的蒙戰直接來到徐濤辦公室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侄子,上去就是一腳,「明知道你小叔叔不記人你還逗人,你自己說說,你幹幾次這事了。」說完不管齜牙咧嘴的蒙建國拉過徐濤,指了指蒙建國,「大哥家的小兒子,前幾年咱們回去的時候看見的那個高中生記得嗎?」

徐濤皺著眉仔細回想著,慢慢的出現在記憶中的一張相似的臉讓徐濤有了印象,徐濤抬頭看向蒙戰,笑著點頭,「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出去玩把褲襠裂開的最小的那個,對吧。」

徐濤的話讓蒙戰笑了卻讓蒙建國露出一絲僵硬,一下子站起身湊到倆人身邊,「小叔叔,別老記住我的糗事,你記住我的臉就行,你看看,我的臉長的多帥。」說完臭美的把臉湊近一些,被蒙戰一巴掌拍在了腦門上。

知道來人是誰,三個人聊了一會,徐濤送蒙戰出去,走出大門,蒙戰四處看了一下,拉過徐濤,低頭碰了碰徐濤的額頭,「記不住就記不住,不是你的錯,主要是建國的臉長的不對,再說冷不丁換個形象肯定認不出,你只要記得他是褲襠開的高中生就行。」

徐濤收起對自己記憶力的那絲懷疑點頭笑了,蒙戰看到徐濤真的不在意也沒多想後,使勁握了握徐濤的手,摟了一下轉身離開了,看著蒙戰挺直的脊背,徐濤笑了,對於蒙戰每時每刻對自己的維護,徐濤覺得很窩心。





2011年4月,下午兩點。

徐濤手裡拿著急救箱,正在給新分來的衛生兵講解怎樣用最少的急救物品搶救更多的傷員,突然轟隆一聲炸雷響徹天空,徐濤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陰沉下來的天空中,已經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徐濤皺起眉頭,快速的收拾好急救箱,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五名衛生兵,「你們自己互相練習一下我上午講解的急救知識,我先回去了。」

徐濤說完不等學員反應過來,跑到旁邊的辦公室,打開櫃子拿出雨衣跟同戰友趙銘打聲招呼快速的衝出屋內,趙銘看到著急忙慌往外跑的徐濤,微微嘆了一口氣。

急急忙忙往家趕的徐濤惦記家裡的蒙戰,第一場春雨的到來預示著,蒙戰遭罪的日子到來了,在雨中奔跑的徐濤對蒙戰有著濃濃的心疼。

前前後後帶隊參加六次世界軍事大賽的蒙戰,人們看到的只是鮮花與榮譽,和哪一枚枚軍功章,可有誰知道蒙戰隱藏在軍裝下哪滿身的傷痕,又有誰知道午夜時分那壓抑的呻/吟與滿頭汗水,那一枚又一枚的一等功的勛章是蒙戰那命換回來的,尤其最後一次的世界軍事大賽,蒙戰是被抬回祖國的,鮮花與榮譽背後蒙戰付出了常人無法想像的艱辛。

軍人的使命、祖國的榮譽讓這個堅毅粗狂的男人拼著命去拼去斗,「兵王」,多麼讓人驕傲的稱號,可要是可能,徐濤寧可不要這個稱號也要讓蒙戰身上那些傷痕消失。

分不清臉上流淌的是汗水還是雨水,匆忙趕回家裡的徐濤,打開房門脫下雨衣衝進臥室,看到的就是半靠在床頭滿頭汗水閉著眼忍耐痛苦的蒙戰,徐濤快速的衝過去,輕輕的擦了擦蒙戰額頭的汗水,打開床頭櫃,拿出一大瓶藥水,徐濤脫下蒙戰的褲子,露出蒙戰佈滿傷痕的雙腿,徐濤把藥水倒在手上,快速的搓熱,塗抹在蒙戰雙腿上,不斷的按摩、讓已經搓熱的藥水快速的滲透到蒙戰的體內。

雙腿、後背、雙臂、肩胛骨,一個又一個有著舊傷的地方,當徐濤滿頭大汗的終於停手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蒙戰長出一口氣,睜開雙眼看向滿頭汗水的徐濤,露出一抹微微有些虛弱的笑,徐濤低頭親吻了蒙戰一下,「好點了嗎?」

蒙戰笑了點點頭,「別擔心,沒事了。」徐濤把頭埋在蒙戰頸窩,緩緩吐出一口氣,把心底的壓抑與心疼吐出,重新抬起頭的徐濤看著蒙戰露出了回家後的第一抹微笑。




2011年4月,汪進探親回來,情緒明顯不對勁,原本一個月的假期卻延遲了半個月,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汪進回來的當天晚上,徐濤蒙戰一起來到汪進家,看著開門的汪進低落的情緒徐濤眼中露出了擔憂,「桶子,怎麼了?」

把徐濤、蒙戰迎進屋內,三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徐濤看著對面滿臉憔悴的汪進,「桶子,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怎麼還延遲假期了?」

回答徐濤的是汪進紅了的眼眶,「我想退伍。」

汪進的話讓徐濤蒙戰吃了一驚,按住徐濤的手,蒙戰皺眉看向汪進,「出什麼事了?」

「我母親去世了,癌症晚期,得病的時候我帶隊出去參加演習了,家裡沒通知我,等我這次回去的時候,我媽已經不行了,蒙戰,我心裡難受。」說完快四十的汪進哭了,拍著胸口,「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我媽,小時候不懂事,四處惹禍,參軍了,出息了,可又幹這麼個危險的兵種,我媽這輩子跟我操碎了心,病重的時候還一個勁叮囑我哥姐別告訴我,就怕影響我發展,我媽都沒了,我還發展個啥子?」

邊哭邊說的汪進讓徐濤紅了眼眶,雖然不知道母親去世是什麼滋味,但對於經歷過徐燕去世的徐濤來說,那種失去至親的疼卻是深刻瞭解,握住汪進的手,徐濤說不出什麼,只是默默的安慰著。

任何勸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的,子欲養而親不待,失去至親的疼對於他們這種注定要辜負親人的特種兵來說是深深的遺憾,但在一起十幾年,就這麼看著汪進離開,無論是徐濤還是蒙戰都不忍,陪著汪進待了半宿,看著眼睛紅腫的汪進睡過去,徐濤蒙戰才離開。

慢慢的走在營區小道,徐濤深深吸了一口氣,心底有著慶幸,幸好徐燕沒事,要不然自己還不如汪進哪,徐濤的長出氣讓蒙戰安慰似的摟住了徐濤的肩膀,「沒事,姐會長命百歲的。」

徐濤笑了,「不求長命百歲,只要能夠在我活著的時候讓我有個可以回去的老家就行。」

蒙戰瞭解徐濤對徐燕的感情,真正的相依為命,自家徐濤對於親情的渴望,蒙戰不是不瞭解,也不是沒有偷著尋找過,但當蒙戰看到那個站在街邊跟徐濤有著五分相似的婦女時,蒙戰悄悄的離開了,甚至沒有告訴徐濤他的母親在那裡,蒙戰不可憐那樣的女人,路是自己選擇的,徐濤還是孩子的時候,揮揮手離開甚至留下大筆的債務,剛落魄時回去的大鬧,現在的站街,讓蒙戰原本那絲僅有的想要給徐濤一個母親的願望徹底消失了,那樣的人沒有資格讓徐濤叫一聲媽。

回到家,靜靜的躺在床上,躺在蒙戰的懷裡,徐濤伸手摸著蒙戰的心臟位置的槍傷,「蒙戰謝謝你。」

抓住徐濤的手,黑暗中蒙戰笑了,「傻子。」徐濤笑了,只是緊緊的回握住蒙戰的手,真好,還能抓住這個人的手,真好,還能在一起。




2011年8月外出學習的徐濤提前三天回到部隊,剛剛走進部隊大院,徐濤發現每一個看到自己打著招呼的人都露出有些驚恐的表情,徐濤上下打量著自己,沒發現任何異常,徐濤帶著些許的疑惑直接回到家,打開房門,靜悄悄的室內讓徐濤微微皺了下眉頭。

「蒙戰,我回來了。」徐濤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回答徐濤的是一陣沉默,徐濤看了下時間,下午兩點,徐濤皺著眉樓上樓下找了一圈,這兩年蒙戰身體不好,基本上都在修養,很少有離開家的時候,每天最多去隊部轉轉,沒事看看訓練。

訓練?徐濤蹭了下鼻樑,直接走進臥室拉開衣櫃,徐濤看到消失了一套的迷彩服,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徐濤轉身出了臥室,換上鞋子直接奔訓練場走去。

離的老遠,徐濤就聽見一陣陣的叫好聲,順著聲音走到訓練場,徐濤看到很多隊員都圍在訓練場嗷嗷的叫著,徐濤看了下圍的滿滿的人群,轉身走到一旁的台階上,手臂撐了一下,跳上台階,站在台階上往訓練場內一看,徐濤的臉黑了。

訓練場內跟人比拚,快速奔跑的身影正是蒙戰,徐濤想到專家說的話,好好養著,好好養著,要不然必然會早亡,這幾年徐濤折騰著給徐濤補這補哪,四處求人陶登偏方,看到訓練場內活蹦亂跳的蒙戰,徐濤突然覺得自己跟個傻狍子似的,徐濤跳下台階轉身就走。

而趁著徐濤不在家,憋屈了三年的蒙戰,這段時間自覺身體不錯,實在閒的發慌,每天偷偷的做著小幅度的訓練,今天又一次訓練的時候,看到曾經的隊員身手有了長足的長進,蒙戰高興的同時,也忘記了身體的不適,跟著訓練了一陣,可越練蒙戰越來勁,好像各個骨頭縫全開了似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難言的舒坦。

蒙戰在奔跑跳躍轉彎之際,正好看到跳下台階那個刻在骨子裡的身影,蒙戰心底發慌,一下子絆在了障礙上,而跟在身後的隊員順著蒙戰的目光看過去也發現了轉身往外走的徐濤,一個個跟著心底發慌,所有的人都知道徐濤雖然平時沒什麼脾氣,但絕對不能惹火,否則,幾個人面面相覷,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蒙戰還在琢磨人怎麼提前回來了,而隊員們看到徐濤越走越遠的身影,推了蒙戰一把,「教官,徐衛走了,你不趕緊追。」

隊員的話讓蒙戰瞬間回神,趕緊往徐濤方向追去,好不容易追到家門口,可當著自己面咣當一下關死的大門讓蒙戰揉了揉鼻子,無奈的笑了,完了,生氣了。

而越走越覺得窩火的徐濤覺得自己這幾年擔驚受怕的四處求人找藥找偏方,可蒙戰求不領情,徐濤又是生氣又是傷心,進屋直接衝到洗手間,靜靜的站在洗手池邊,看著鏡中的自己,灰白的鬢角讓徐濤心底的傷心好像要溢出似的,閉了閉眼睛,徐濤壓下心底的火氣洗了洗臉走出洗手間。

拉開洗手間門看到站在門邊滿臉汗水的蒙戰,徐濤只是掃了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徐濤生氣的時候不喜歡說話,蒙戰跟在徐濤身後繞來繞去,可徐濤該幹什麼幹什麼,壓根不搭理蒙戰,蒙戰也知道自己錯了,只能低頭跟著,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星期,十天,時間一天天過去,徐濤還是每天給蒙戰熬藥,做按摩,但就是不跟蒙戰說話,晚上一個人睡在書房,甚至把所有的鑰匙都收了起來,蒙戰焦躁的直揪頭髮,以前徐濤最生氣的時候也才一個星期不搭理自己,現在已經十天了。

蒙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每天徐濤上班他跟著,徐濤去食堂吃飯,蒙戰還跟著,全隊都知道蒙戰把徐濤惹毛了,難得的熱鬧,甚至已經被偷偷的下注,十五天,徐濤足足憋了蒙戰一個月,到了第三十天晚上,徐濤整理好資料走出書房看見站在門邊當門神的蒙戰,「錯了嗎?」

蒙戰一愣,臉上帶著驚喜,大腦瓜子點的跟小雞吃食似的,徐濤上下打量一下蒙戰,「就這一次。」蒙戰老實的點頭,「不生氣了?」徐濤點點頭,指了指書房內的被縟,「搬回臥室吧。」

蒙戰搜的一下竄進書房抱著徐濤的被縟竄回臥室擺放好,徐濤洗漱後回到臥室看到穿著背心乖乖的躺在床上的蒙戰,掃了一眼,關掉大燈走到床邊躺好,還如以前習慣似的,貼在蒙戰身上,徐濤的舉動讓蒙戰的心徹底落下了,伸出手臂緊緊摟住徐濤,下巴擱在徐濤的頭頂,「小濤,以後別這樣,你可以打我罵我,但別這麼冷著我,我難受。」

好一會徐濤輕輕的嗯了一聲,蒙戰收緊手臂,把夫人緊緊的抱在懷裡,蹭了蹭徐濤的頭頂,感覺空了好久的懷抱總算重新滿了起來。







2012年10月,中午在食堂吃完飯剛剛回到辦公室,徐濤就接到曾經待過的衛生隊的老隊長電話,請求徐濤幫著帶幾個衛生員,雖然徐濤能夠自己分配的時間很少,但徐濤還是笑著答應了,對於衛生隊,徐濤有著很深的感情,別說老隊長親自出面,就是隨便來一個人,徐濤也會幫忙。

掛斷電話,徐濤撥通了蒙戰的電話,告訴了蒙戰自己要帶衛生員的事情,蒙戰只是輕笑卻沒有反對,因為蒙戰知道徐濤對老部隊的感情,不過因為這件事,倆人原定要去Z 市看望院長的事情只能往後推,徐濤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倆人在一起這麼多年已經不存在這些,但徐濤想起滿臉慈祥,經常盼望蒙戰的老院長還是覺得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愧疚。

晚上回到家,看到蒙戰正在整理書房的文件,徐濤笑了,走進書房探頭看了一眼蒙戰手裡的貼圖文件夾,「你怎麼還弄這些哪?」

蒙戰微微轉頭看了一眼徐濤,「上面希望我給東北虎特戰帶一批隊員。」

徐濤看了一眼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明顯心情很好的蒙戰,笑了笑,用頭撞了一下蒙戰的肩膀,「身體好了,心情也好了,我就知道你閒不住,這四年給你閒壞了吧。」

蒙戰沒有掩飾自己心底那點小心思,呵呵的輕笑出來,「看出來了?」

徐濤點點頭,「能看不出來嗎,不過只要你身體好,怎麼樣都行。」

蒙戰笑了笑沒在多說什麼,這四年因為自己的身體,徐濤明裡暗裡沒少跟著操心,偏方也好,藥酒也罷,只要人家說好的,徐濤都會試上一試,正因為知道徐濤的擔憂,蒙戰才沒有拒絕徐濤找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偏方,或許真的是小偏方治大病吧,今年七月的身體檢查結果讓人很驚喜,身體的逐漸恢復擺脫早亡是這些年那些苦澀的中藥給自己最大的回報。





2012年10月7日
  十一長假的最後一天,捧著個大蛋糕的李建華顛顛的來到五營,偷偷的打電話找來汪進接他進去,急匆匆走出營區的汪進看著捧著大蛋糕的李建華,忍不住樂了,「我說班長,你整啥哪?誰過生日,怎麼還帶個蛋糕來?」
  李建華白了汪進一眼,嘿嘿的笑了,猥瑣的湊到汪進身邊,「濤子和蒙大頭結婚十週年紀念,咱給慶祝慶祝,明天要上班了,我家老陸不在家,我沒意思,正好想起他倆來了,接著機會熱鬧熱鬧。」
  汪進嗤嗤的笑了,胳膊肘碰了一下李建華,「得了吧,什麼慶祝,你就說來玩得了。」
  李建華嘿嘿的笑著,汪進帶著李建華做好登記後直接把人帶到了徐濤家,路上給所有的人打了電話,李建華又交代晚到的趙軍多買點吃的。
  兩個人嬉皮笑臉的衝到了徐濤家,敲門,進屋,徐濤滿臉官司的看著捧著大蛋糕的李建華,「班長,你過生日?」
  放下手裡的蛋糕,李建華雙手按在徐濤的肩膀,正色的看著徐濤,「濤子,哥對不起你,差點忘了今年是你和蒙大頭結婚十週年紀念。」
  徐濤楞了一下,隨即轟的鬧了個大紅臉,哭笑不得抬起腿踢向李建華,「什麼結婚十週年。」
  連聽到動靜走出書房的蒙戰都讓李建華的話鬧的哭笑不得,搖搖頭走到徐濤身邊,摟住徐濤的腰看向李建華,「老陸哪?」
  李建華抽抽著臉,「參觀學習去了。」
  蒙戰呵呵的笑了,帶著徐濤走到沙發邊,招呼倆人坐下,看著坐在沙發上坐沒坐樣的李建華,「我看就是閒的無聊跑我家來找樂子來了。」
  李建華也不否認,嬉皮笑臉的點頭,「雖然是事實,但今年也確實是你倆在一起十年的時間吧。」
  蒙戰低頭看了一眼徐濤,笑呵呵的點點頭,鬆開徐濤站起身,「也是,行,慶祝慶祝吧,我出去買東西,你們想吃什麼?」
  李建華擺擺手,「不用,一會老趙來給捎過來。」
  蒙戰挑了下眉梢,看著笑嘻嘻的李建華,搖搖頭又坐下,幾個人坐在客廳閒聊著,陸陸續續來到的朋友,讓本來覺得沒什麼的徐濤覺得心底又好笑又覺得有些感動,這些朋友以最大的包容性善待著他和蒙戰。
  晚上熱熱鬧鬧的喝著酒吃著小菜,一起奮鬥過來的好友看著並排坐在一起的徐濤、蒙戰,心底有著最深的感觸,一路行來,兩個人沒有過一絲的猶豫,風雨相伴十年,除了越來越濃厚的感情還有彼此無人能相比的默契。
  一個個舉起的酒杯,除了祝賀還有深深的祝福,晚上十點送走一個個朋友,看著雙眼帶著醉酒迷離的徐濤,蒙戰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得到愛人的夜晚。
  輕輕走到徐濤身邊,小心翼翼的抱起徐濤,懷裡的這個人,是他守了十年的珍寶,輕輕的吻,細細的撫摸著愛人的輪廓,蒙戰心底有著感激,感激懷裡的愛人整整十年的不離不棄。




2012年11月底,第一場大雪的到來,遇事著寒冷的冬季已經來臨,訓練一天的蒙戰回到家,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內,知道徐濤肯定是還沒忙完,近期給老部隊訓練衛生員的徐濤忙的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雖然心疼,但蒙戰瞭解徐濤,知道徐濤只有對老部隊才會這麼全心的教導。

洗洗手先把米飯悶上後,蒙戰回到臥室準備換衣服,拉開衣櫃,看到徐濤已經擺放好的冬季毛衣,蒙戰微微皺了下眉頭,徐濤翻來覆去就那麼幾件毛衣,而且,蒙戰看了看手裡袖口已經跑線的毛衣,沒有一件是新的,蒙戰知道徐濤對吃穿沒有要求,但蒙戰還是有些不高興,覺得徐濤太忽視他自己了。

而轉頭看到掛了一排的自己的新毛衣,蒙戰眼神停頓了一下,基本上都是這兩年的,想起徐濤說的,身體不好,在冬季要注意保暖,所以自己的每一件毛衣無論是質量還是保暖性都特別的好。

站在衣櫃前想了好久的蒙戰關上櫃門,又站了一會,直到傳來開門聲,蒙戰才離開臥室,看到穿著軍大衣的徐濤滿臉凍的發紅,快步走到徐濤身邊,伸手摸了摸,「冷了吧。」

徐濤笑著點點頭,「下雪不是應該不冷嗎?今個怎麼這麼涼。」蒙戰笑著搓著徐濤的雙手和臉頰,拉著徐濤走到沙發上,又摸了摸徐濤冰冷的腳,抱起徐濤的雙腳夾在腋下,徐濤呵呵的笑著,而蒙戰則眼神微微眯了一下,徐濤身上的毛衣領子已經磨沒毛了。

第二天早上送走徐濤,蒙戰帶著銀行卡離開了營區,直接來到商場,一件又一件開始仔細挑選著,一件兩件,一上午的時間,蒙戰挑了五件毛衣,看著手裡的袋子,蒙戰笑了一下,又在賣毛衣的地方給徐濤買了三雙羊毛襪,提著買好的衣服回到家,把所有的毛衣標籤摘掉,一件一件掛號放在櫃子裡,又把徐濤那些壞了的念頭多的毛衣全部收好,看著櫃子內嶄新的毛衣,蒙戰露出了一絲笑,滿意的點了點頭。

晚上徐濤回家,準備換衣服的時候看到掛在櫃子裡的一排毛衣,楞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伸手摸著質地極佳的新衣服,心裡有些淡淡的暖,這個人,輕輕的聞著新衣服的味道,徐濤柔和的五官帶著淡淡的幸福。

走進廚房,看著背對著自己做飯的蒙戰,徐濤上前抱住蒙戰的腰,用頭撞了一下,「謝謝。」

蒙戰背對著徐濤笑了,眼神柔和的看著抱著自己的雙臂,拍了拍,「盛飯擺筷子吃飯。」徐濤呵呵的笑著答應著。





2012年12月初,擺弄好所有新來的器械後,徐濤回到辦公室,拉開抽屜拿出用了六年的諾基亞手機,手機又壞了,徐濤想著是繼續修修還是買新的,按照徐濤的意思是修修接著用,但看著破舊的手機,徐濤不知道已經修了七次的手機還能不能修,上次修的時候,人家維修人員就說已經停產的手機配件不好找,勸他買新的,但徐濤捨不得換掉,這是蒙戰給自己買的,即使知道手機已經破舊的不行,徐濤依然捨不得。

坐在徐濤對面的趙銘看著翻來覆去的擺弄手機的徐濤,敲了敲徐濤的桌面,「我說濤子,你行了啊,你那破玩意都用多少年了,你快換換吧,修理費都能買個新的了。」

徐濤嘿嘿的笑著,走進門的崔延平看到屋內的倆人一個笑一個翻白眼,好奇的湊到辦公桌跟前,「你倆幹什麼哪?」

趙銘指了指徐濤拿在手裡的手機,「他手機又壞了,我在勸他換新的,這小摳還捨不得。」

崔延平一把搶過徐濤拿在手裡的掉漆掉的跟斑點狗似的諾基亞手機,前後翻了一下,「我說濤子,你這玩意快成古董了吧。」

崔延平的調侃讓趙銘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徐濤好笑的一把搶回手機,「滾蛋啊,真是古董,你摸一下給我一百塊錢。」

鬧了一會,幾個人收拾一下離開了辦公室,徐濤把手機揣進兜裡,慢慢悠悠的往家走著,打開房門,冷清清的屋內讓徐濤微微楞了一下,隨即有些失落的走進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蒙戰出去開會,要明天才回來,靠在靠背上,徐濤連飯都懶的做,直到六點多,徐濤才站起身泡了一碗泡麵對付一口。

第二天早早下班回家的徐濤,拉開房門,聞到一陣飯香,徐濤臉上帶著驚喜,咚咚咚的跑進廚房,看到站在灶台前做飯的蒙戰,徐濤臉上的笑容怎麼也遮掩不住,笑眯了眼睛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蒙戰,「回來了。」

蒙戰不用回頭也知道自家傻瓜肯定笑眯眯的看著,今天一回家他就看到用過的泡麵袋子,就知道自己不在家,自家傻蛋肯定不會自己做飯吃。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徐濤走到蒙戰身邊,靠在蒙戰身後的水池邊,蒙戰把鍋蓋蓋上回頭,伸手拉過徐濤,「中午就回來了,昨晚的晚飯吃的方便麵。」

徐濤嘿嘿的笑了,他知道蒙戰不喜歡自己吃那些沒營養的東西,蒙戰瞪了徐濤一眼,低頭用頭撞了徐濤腦門一下,「下次我要是不在家,你就去食堂吃飯,別吃那些有防腐劑的東西。」

徐濤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昨天是到家了才想起你出門了。」

蒙戰知道這幾年自己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守在家裡,乍一離開家徐濤不習慣了,想想以後這些沒用的會議再不去了,就守著大院守著家裡看著傻瓜就夠了,風風雨雨這些年,他累不說,徐濤也累。

蒙戰低頭用額頭抵著徐濤的額頭,「以後不出去了,沒意思。」

徐濤驚喜的看著蒙戰,「真的。」蒙戰笑著點點頭,「真的,不出去了,沒完沒了的聽上面所謂的專家瞎掰,他們掰出的東西都是咱們用不到的。」

徐濤呵呵的笑著點頭,「嗯,哪咱以後不去了。」

蒙戰輕笑出聲,輕輕撞了一下徐濤,「去吧,我給你買禮物了,在沙發桌上,你去看看。」

徐濤美滋滋的答應一聲轉身來到客廳,看著擺放在桌子上的一個正正方方的小盒子,看到上面的圖案,徐濤笑了,拿起盒子打開,一個黑色大屏幕的手機靜靜的躺在盒子裡,徐濤拿出手機走回廚房,走到蒙戰身後,抱住了蒙戰的腰,「你怎麼知道我手機又壞了。」

蒙戰回頭看了一眼趴在自己後背的徐濤,仰頭撞了一下,「笨,不是你上次自己說的嗎,你還念叨要繼續修修,行了,收起來,用新的吧。」

徐濤輕輕的點了點頭,這些年,小到一雙襪子,大到自己所需要的電子設備,蒙戰都會早早的給自己準備齊全,很多時候自己想不到的蒙戰都會留心到,動心很容易,但長情卻需要倆人用心去呵護,一年又一年,沒有精心呵護的感情,只能像沙漠中的水池,慢慢的乾枯,但要是維護好,小小的水池也總有一天會變成綠洲。





2012年12月21日,冬至。

下午三點,徐濤收拾利索藥箱招呼顧海波一聲,又回到辦公室把趙銘叫上,三個人先去食堂把徐濤定好的韭菜和肉拿上,顧海波看到手裡提著的足足有十多斤的大塊五花肉,微微一裂嘴,看了一眼徐濤,「師傅,這麼多肉,你打算請多少人吃飯?」

徐濤呵呵的笑了,「其實人真不多,也就十多個,但是蒙戰他們那群人吃的多,今個冬至,周隊早就說要來家吃餃子,咱們回去先把餡子剁了,一會蒙戰就會帶人回來,大家一起包快。」

趙銘輕笑出聲,「我說老徐,你們家都快趕上小食堂了,只要那幫人饞了就會給你打電話,我就沒看見有人敢給蒙教打電話的,也就你好說話。」

徐濤搖搖頭,「也不是,以前的時候我和蒙戰也總四處去別人家吃,那時候比現在能吃多了,你也知道前幾年蒙戰有傷,我也沒心思弄這些,現在蒙戰總算好多了,大家沒事聚聚,聊聊天,也熱鬧熱鬧,而且蒙戰也喜歡這些戰友來家。」

趙銘看了一眼滿臉柔和帶著笑的徐濤,心底也替徐濤高興,這幾年熬的不光是蒙戰還有徐濤,徐濤才33,可鬢角已經有了白髮,總算這些年心思不白費,要是蒙戰有個三長兩短,趙銘真怕徐濤扛不住。

三個人回到徐濤家,徐濤剛剛把門打開就聽見屋內傳來一陣陣的大笑聲,徐濤換上拖鞋走進屋內,客廳內凳子上沙發上坐滿了,徐濤笑著跟大家打聲招呼,習慣性的走到蒙戰身邊,上下打量一下,蒙戰笑了一下,「沒事,今個沒訓練,只是帶著大家研究各種武器了。」

徐濤呵呵的笑了,剛想說話,「我說小徐子,你倆都多少年了,怎麼還這麼黏糊,得了得了,歲數大悠著點,雖說你是衛生員用藥方便,別到時候在鬧腎虛了。」徐濤笑著回頭看向說話的周維,「我說周隊,明個我就找嫂子去,說你說的,嫂子腎虛。」

徐濤的反駁讓屋內的笑聲好像要掀開房頂似的,蒙戰笑著摟了一下徐濤的肩膀,衝著周維挑了下眉梢,周維笑著指了指倆人,「趕緊的,包餃子,把我們請來還不趕緊幹活。」

徐濤笑著拍了下蒙戰,蒙戰鬆開手臂,拉著徐濤的手往廚房走去。

剁餡子和面,包餃子,皮薄餡大的元包餃子一個又一個下鍋出鍋,一群人擠在一張大桌子上,筷子飛速的衝著盆裡的餃子使勁,蒙戰先端回一盆放在自己面前,邊吃邊照顧徐濤,蒙戰可是知道,就徐濤他們幾個衛生員肯定搶不過他們這些人,別人蒙戰也不管,照顧好自己夫人才是主要的。

熱熱鬧鬧吃過餃子,打撲克貼紙條一直鬧到晚上十點才把人送走,蒙戰關上大門走回屋內,看著挽著袖子收拾桌子的徐濤,摸了摸下巴,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自己雖然快四十了,但絕對沒有腎虛,這個需要夫人配合,想好的蒙戰走到徐濤身邊,一把抱起徐濤往臥室走去,徐濤微微掙紮著,「我還沒收拾完哪?」

蒙戰停住腳步低頭看向徐濤,「小濤,我腎不虛,真的。」徐濤楞了一下發出一陣大笑聲,抱住蒙戰的脖子,仰頭親了一下,「我知道,我知道你腎不虛。」隨著親吻還有蒙戰快速的腳步和關上的房門。





2013年2月3日,上午十點,一輛軍綠色越野車緊急停靠在軍區總院的急診室,背著徐濤快速的往急診室跑去的蒙戰滿頭的汗水沖進急診室,看到坐在急診室的值班是趙軍,蒙戰臉上一下子露出驚喜的笑。

「趙軍,老趙,趕緊給徐濤看看。」

從蒙戰一沖進來,趙軍就有些發懵,這是徐濤出事了?蒙戰的大喊一下子把趙軍驚醒,趕緊衝到蒙戰身邊,把蒙戰後背上的扶下,剛下把人放到在急診床上,卻發現徐濤滿臉漲紅的看著自己,趙軍有些摸不準頭腦,看著蒙戰著急的樣,徐濤肯定出大事了,可看著徐濤滿臉的漲紅,怎麼看都像是不好意思羞的。

看看徐濤看看蒙戰,趙軍拉過凳子看向徐濤,「怎麼回事?怎麼還跑急診來了。」

徐濤咳嗽一聲,「我感冒了,有點發燒。」徐濤滿臉的不好意思小聲的對趙軍說著。

趙軍眼睛瞪大眼睛看著徐濤,「你閒的,眼瞅著快過年了,感冒你跑來幹什麼?在家吃點感冒藥就得了,你又不是自己看不來。」

趙軍的話讓徐濤更加的羞澀,又咳嗽一聲,「蒙戰不放心。」

趙軍噗嗤一下笑了,站起身拍了拍徐濤的肩膀,「兄弟,你辛苦了。」徐濤擦了擦額頭的汗,隱晦的白了蒙戰一眼,丟人,都說只是有點著涼了,這人可到好,一看溫度計上的體溫到了三十八°著急忙慌就往這跑,幸虧遇見的是趙軍,要是外人,丟人可真是從五營丟到軍區了。

趙軍走到蒙戰身邊忍住笑看著蒙戰,「沒事,就是有點小感冒,回家發發汗就好了,別緊張。」其實對於蒙戰的心裡趙軍能夠理解,畢竟這倆人都是一身老傷,但理解歸理解,趙軍還是覺得好笑。

看著背著徐濤再次離開的蒙戰,趙軍搖著頭笑了,眼底有著祝福與欣喜。

回到家徐濤躺在床上,蓋著大棉被,喝完薑湯捂在被窩裡發汗,看著忙前忙後的蒙戰,徐濤有些好笑的拉住了再次準備給自己倒熱水的蒙戰,「上來,陪我躺一會。」看到蒙戰剛想拒絕,「倆人在一起發汗快。」

蒙戰停住了拒絕,趕緊把外套脫下,鑽進被窩,抱住了身上有些發潮的徐濤,緊緊的抱住自己的愛人,蒙戰覺得心底一陣安心,擔心啊,怎麼能不擔心,這個人這些年也沒少受傷,身上的舊傷不比自己少,對於現如今的自己來說,沒有什麼能比的上眼前這個人的身體更重要的事了,蒙戰怕,怕稍微有點疏忽會讓懷裡的愛人永遠的離開,這些年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小傻瓜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低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自己懷裡睡過去的徐濤,蒙戰微微低頭親了一下小傻子的頭頂,收緊懷抱,就這樣寵著看著直到白髮蒼蒼的時候是蒙戰此時此刻最大的心願。





2013年2月13日,下午五點,徐濤忙活完手裡的活,準備離開辦公室,一陣鈴聲響起,徐濤四處找著那裡發出的鈴聲,趙銘好笑的看著四處找聲的徐濤,敲了敲桌子,「老徐,你兜裡,你手機響了。」

徐濤拍了下額頭,「這老不響,乍一響還不知道是我自己的。」掏出兜裡去年蒙戰給買的大屏幕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人名,徐濤一下子樂了,「喂,班長,怎麼這麼閒?」

電話裡傳來李建華的笑聲,「濤子,明天打算跟你家蒙大頭怎麼過?」

徐濤微微楞了一下,「什麼怎麼過?」

李建華的大嗓門透過電話筒傳來,「情人節,明天情人節,你打算跟老蒙怎麼過?」

「什麼情人節,都啥歲數了,我們倆就沒過過。」徐濤揉了揉耳朵有些失笑的回答著。

李建華嘖嘖稱奇,「落伍了吧,就是歲數大才過,沒過過正好,給老蒙一個驚喜,好好琢磨琢磨啊,我掛了,給老陸買禮物去。」說完沒等徐濤說話,風風火火的掛斷電話。

李建華嚷嚷完掛斷電話沒事了,跟趙銘打聲招呼的徐濤卻在回家的路上琢磨起了李建華的話,想想這些年還真不知道過什麼情人節,徐濤搖搖頭,現在外國人的節日在中國越來越熱鬧了。

第二天中午,琢磨了一夜又一上午的徐濤還是請假離開了駐地大院,走在商場,徐濤看著人滿為患的商場,四處賣花聲,賣禮物聲讓徐濤有些詫舌,這還真火,走到賣鐘錶的位置,徐濤看著男士的運動手錶,想到蒙戰手腕上那塊好多年前自己送的生日禮物,認真的挑選起來,結合職業和手錶的性能,徐濤挑選了一塊價位自己能夠接受的卡西歐男士黑色表盤的手錶,包裝好,徐濤看了看手裡的手錶,微微裂了下嘴,還好是給蒙戰買,要是自己,肯定捨不得帶三千多的。

買完東西,徐濤轉身離開了商場,回到家,徐濤把手錶盒子塞進櫃子,看著早上食堂送來的菜,想了想,決定還是包餃子吧,和面剁餡子。

下午又給蒙戰打個電話,晚上在家吃飯,不去食堂,等蒙戰五點半回到家,看到擺放在桌子上的炸小黃魚、紅燒排骨、嗆藕片、醬茄子和豆腐雞蛋湯,蒙戰笑了,走進廚房抱住徐濤的肩膀,「怎麼想起自己做飯吃了?不是說要去食堂嗎?」

徐濤想到自己要慶祝的情人節,突然覺得老臉有些發燒,咳嗽一聲,「換換衣服,一會吃飯了,衣服在臥室櫃子裡。」

蒙戰挑著眉梢看了一眼背對著自己不回頭只是盯著鍋看的徐濤,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有事,徐濤可從來沒特意告訴自己衣服在櫃子裡,這些年家裡什麼東西自己不知道。

帶著笑走回臥室,拉開櫃門看到靜靜的躺在櫃子裡的小木盒,蒙戰拿起打開,看到裡面純黑色手錶,大大的表盤,黑色的皮帶,蒙戰笑了,把手腕上的舊表摘下放進盒子,小心的放好,帶上新的手錶換好衣服回到廚房,看到準備把餃子出鍋的徐濤,蒙戰把手腕伸到徐濤面前晃了一下,「夫人的眼光還是這麼好,很喜歡。」

徐濤恩恩的答應著,把餃子盛出,遞給蒙戰,「端出去吧。」蒙戰低頭親了徐濤一下端著盤子出了廚房,徐濤拍了拍臉頰,「老夫老妻了,還不好意思啥呀。」嘴裡雖然嘟囔著,但裂的大大的,怎麼也閉不上的嘴角顯出徐濤心底的口是心非,又在廚房待了一會,才在蒙戰招呼下離開廚房。





2013年2月25日。

一天的訓練結束,蒙戰走進浴室準備沖洗一下去食堂吃飯,徐濤又出門了,去軍區野戰醫院看望在那裡住院的趙軍,想到趙軍蒙戰就覺得好笑,當兵的竟然讓狗攆的能把腿摔斷,這老趙缺乏鍛鍊,應該讓他來他們這裡鍛鍊鍛鍊身體。

邊脫衣服邊琢磨的蒙戰沒看到走到自己身邊的二中隊隊長徐彥剛,脫下襯衫的蒙戰手腕上的手錶露了出來,低頭間看到手腕的新表,蒙戰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柔和,徐彥剛湊到蒙戰身邊,「蒙教,美什麼哪?」

蒙戰斜眼看了一眼徐彥剛把手腕伸過去晃悠了一下,「我家徐濤買的。」

徐彥剛看了蒙戰戴在手腕上的手錶,吧嗒吧嗒嘴,「你家徐濤對你夠好的,好幾千塊錢的表說給你買就買了。」

蒙戰點點頭,「徐濤一直這樣。」

看著蒙戰雖然面無表情,但卻透出一股得意,徐彥剛呵呵的笑了,「什麼時候買的?」徐彥剛邊脫衣服邊順嘴問了一下。

「這個月十四號買的,沒戴幾天哪。」蒙戰把衣服塞進櫃子還沒等鎖門,「行啊蒙教,都這歲數了還過情人節哪?」

徐彥剛的話讓蒙戰微微一愣,轉頭看向徐彥剛,「什麼情人節?」

徐彥剛嘖嘖兩下,「2月14是情人節,你不知道?這是徐濤送你的情人節禮物。」徐彥剛的話讓蒙戰一下子明白徐濤那天的些許怪異,靜靜的站了一會,蒙戰笑了。

晚上7點回到家的徐濤推開房門看到漆黑的屋內有些奇怪,蒙戰沒回來?徐濤也沒在意只是打開大燈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休息著,想到今天看到的趙軍與見到的李建華,徐濤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這倆人多少年了還是那樣見面就掐。

八點、八點半,蒙戰還沒有回來,徐濤有些著急,蒙戰要是晚回家都會給自己打電話,但這次卻沒有,徐濤打電話問訓練場,得到的消息是早就散了,又問周維,蒙戰請假外出了?

徐濤站起身穿上外套走到門口開始四處張望著,9點,徐濤遠遠的看見車燈,越來越近,等靠近後,徐濤看到坐在車內的蒙戰,徐濤鬆了一口氣,皺起了眉頭,快步走到車前,看到下車的蒙戰,徐濤扯動嘴角衝著司機小於笑了一下,拉著蒙戰上下打量一下,「你幹什麼去了。」

蒙戰露出笑容,摟著徐濤的肩膀往家走,徐濤有些不解的看著只是笑卻沒有說話的蒙戰,走進家門,蒙戰直接摟著徐濤走到沙發邊,把徐濤按坐在沙發,蒙戰蹲在徐濤身前,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徐濤。

徐濤看了看手裡的盒子,又看了一眼蒙戰,「什麼東西?」「禮物。」

徐濤好笑的白了蒙戰一眼,「又亂花錢,我又不缺東西,你買什麼禮物。」邊說邊打開盒子,看到盒子裡的東西,徐濤愣住了,一條細細的鏈子上拴著一個指環,「你明知道咱們不讓帶首飾,你買它幹什麼?」

蒙戰拿出盒子裡的項鏈,「你現在也不出任務了,最多出去帶帶學員,戴在衣服裡面沒人看到,早就想給你買了,但咱們是軍人,不允許出現任何一種首飾,我想了好久,才決定串上鏈子戴上藏在衣服裡面的。」

蒙戰站起身彎腰給徐濤戴在脖子上,徐濤低頭看著上面的指環,一個大大的篆寫的蒙字,徐濤抬頭看向蒙戰,蒙戰低頭親了徐濤一下,從自己的脖子上拽出同樣一個細細的鏈子,徐濤拿起上面的指環,同樣的款式同樣的質地,只是裡面的蒙字換成了一個徐字。

徐濤看看自己脖子上的項鏈,又看了看蒙戰脖子上的,露出柔到極點的笑,多少年了,本以為倆人只能這樣相守,雖說有些遺憾,但徐濤明白像他們這種關係能夠有這樣的相守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但看到今天蒙戰送自己的指環,雖然知道戴不了,但徐濤就是覺得心滿滿的,好像連當初的那絲遺憾都消失了一樣。

(軍人不允許帶首飾,所以這裡出現的蒙戰給徐濤買的禮物算是一個小小的手指吧。)




2013年3月5號,下午。

徐濤滿臉漲紅的看著對面笑的極其囂張的李建華,桌子下的腳丫子直癢癢,笑的眼淚都出來的李建華把手裡的小紙袋塞給徐濤,「給你你就拿著,別跟我說你倆不用,這可是好東西,是老陸他們單位組織去國外考察的時候特意帶回來的,我給你留了一份,你回去跟你家蒙大頭用用就知道了。」

說完看到徐濤滿臉紅又把頭湊了過去,帶著絲絲的戲謔,「特大號的,國內沒有,你家蒙大頭型號應該不小吧。」

徐濤轟的一下感覺臉都著火了似的,雖然在一起年頭也不少,但對於這種事情,徐濤還有這農村人骨子裡的羞澀,站起身使勁踢了李建華一腳,「我去廁所。」說完好像後面有狗追似的急匆匆的跑進廁所,留下李建華一個人哈哈哈哈的大笑著。

在洗手間躲了好長時間,徐濤才感覺臉不那麼燒的慌,回到餐桌前看到李建華悠哉的喝著茶水,徐濤不自然的咳嗽一下,「班長,你今年回家了?」

李建華笑著點點頭,「回了,我家老頭子強烈要求我回去,順便給老祖宗上墳,我跟老陸在家待到初五才回來。」

聽著李建華好像很不在意的話語,徐濤露出笑容,這些年看著班長一步步重新走回家門,徐濤能夠理解像他們這樣因為選擇而失去家的渴望,能夠得到圓滿也算陸哥這些年的心思沒白費。

又聊了一會,徐濤才跟李建華分開,回到家中,看到手裡的袋子,徐濤不自覺的又咳嗽一下,把袋子塞進櫃子最裡面,裝作沒有那些東西一樣,看看時間準備休息一會準備晚飯。

而跟徐濤分開的李建華卻直接撥通了蒙戰的電話,告訴蒙戰陸建波出國給他們帶禮物了,保證他喜歡,又把徐濤接到禮物的反應說了一下,雖然沒有說什麼卻把蒙戰的好奇心逗弄起來,晚上回到家,吃過晚飯看著連提都沒提禮物的徐濤,蒙戰想了一下,站起身走進臥室,徐濤看了一眼蒙戰,繼續看著新聞。

而回到臥室蒙戰打開櫃子,把手直接伸到最裡面,對於自家徐濤藏東西的地方,蒙戰是閉眼睛都能找到,當摸到一個袋子時,蒙戰拽了出來,打開一看,蒙戰有些失笑,難怪自家傻瓜會不好意思,三盒套子三瓶高級潤滑劑,看著手裡的東西,蒙戰蹭了下鼻樑,露出一絲笑意。

拿著袋子回到客廳,站在徐濤面前,徐濤不解的抬頭看向蒙戰,蒙戰把手裡的套子和潤滑劑在徐濤眼前晃悠一下,非常認真的說著,「小濤,咱還沒用過外國貨,我認為要想全面瞭解國內外的差距,咱們可以仔細研究一下。」

而徐濤從看見蒙戰手裡的東西就有些發傻,心底一個勁的琢磨,怎麼找到的?怎麼找到的。

而說完話的蒙戰看到頂著大紅臉發傻的徐濤,笑著點點頭,「看來夫人非常同意我的觀點。」說完不管發傻的徐濤,彎腰抱起大傻瓜往臥室走去。





2013年五月一日。

上午十點,在家休息的徐濤接到門崗電話,說門口有人找自己,打手機手機沒開,徐濤問了一下是誰,知道是李建華徐濤有些奇怪,班長很少直接來部隊找自己,這是怎麼了?

徐濤穿好衣服跟在書房看書的蒙戰打聲招呼直接出門奔著門崗快步走去,十分鐘後走到大門,看著站在門口的吉普車胖的李建華,徐濤快速的打量了一眼,滿臉紅光的李建華笑眯眯的站在那裡看著自己,徐濤有些好奇,走出角門直接來到李建華身邊,「怎麼了?有什麼高興的事?」

李建華笑了,而且是有些羞澀的笑,徐濤打了個冷戰,後退一步,「班長,有事說事,你別這麼笑,讓人汗毛都站起來了,你啥時候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了?」

最後一句的調侃讓李建華心底突然升起的那點不好意思一下子消失,瞬間瞪著眼睛白了徐濤一眼,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請帖扔給徐濤,「早點到,我還要趕別處。」

說完不等徐濤反應,上車一腳油門跑了,徐濤滿頭霧水的打開上面帶著大喜字的請帖,瞬間愣住了,原來,李建華、陸建波竟然偷著扯證了,雖然是偷偷摸摸的跑出去的,但還是決定回來擺酒席請所有的好朋友吃頓飯。

拿著請帖不知道心底是羨慕還是嫉妒的徐濤有些暈乎乎的回家了,坐在沙發上繼續發著呆,而蒙戰從聽到門響知道徐濤回來卻沒有聽到說話聲,有些好奇的放下手裡的資料走出書房,看到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徐濤,蒙戰帶著點點疑惑走過去,坐在了徐濤身邊。

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到了徐濤拿在手裡的大紅喜字的請帖,抽出一看,蒙戰心底有了濃濃的嫉妒,這倆人竟然可以大張旗鼓的辦酒席了,把手裡的帖子放在桌子上轉頭看向徐濤,徐濤臉上沒有隱藏的羨慕讓蒙戰心底微微頓了一下。

收回手臂抱住徐濤,低頭輕輕碰了碰徐濤的額頭,「小濤,你想要婚禮嗎?」

徐濤眨了眨眼睛看向蒙戰,突然回神,摸著蒙戰有著皺紋的眼角露出笑容,搖搖頭,「不,咱們跟班長情況不一樣,咱們能夠這樣在一起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人要知足,哪能事事順心。」

蒙戰看著滿臉柔和的徐濤笑了笑,抱住徐濤沒有多說什麼,心底卻慢慢的想著。

五月四日,參加完李建華的婚禮,走在大院的小道上,徐濤心底的感動久久沒有退去,感動李叔李嬸對班長的原諒與包容,感動陸建波、李建華二十年的深情,婚禮現場哭的像孩子似的李建華讓徐濤羨慕,深深的羨慕,這次是真正的合法了,雖然中國不接受他們合法性,但在徐濤看來,那樣的證明就已經是圓滿的合法。

徐濤的沉默讓蒙戰深深的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後蒙戰做出了一個決定,第二天送走徐濤,蒙戰直接找到了周維,嘀嘀咕咕的一上午,在周維終於點頭後,蒙戰帶著笑離開了,回家又開始四處打電話,足足一天的時間,蒙戰才把電話打完,掛斷電話,蒙戰清了下嗓子,這一天說的話比一年都多,但蒙戰臉上卻有著暖暖的笑。

2013年5月19日,宜嫁娶。

早上七點,徐濤被趙銘一個電話找到了衛生隊,幫著幹活,直到十一點才結束的徐濤身後跟著要去自家蹭飯的趙銘,一路走一路聊,徐濤遇見不少隊裡的老人,看著每一個見到自己都說恭喜的老戰友,徐濤有些糊塗,雖然不斷的點頭,但沒等自己問,那些人說完一個跑一個,從衛生隊到家,二十分鐘的路程,徐濤感覺自己把整個隊裡的人都招呼個遍。

搖搖頭,繼續往家走去,可慢慢的徐濤發現有些不對勁,在通往自家的小路上,道兩邊的樹上掛著氣球,這部隊怎麼還出現氣球了?

帶著疑惑的徐濤越走疑惑越重,等走到家門口才發現自家院子裡全是氣球,徐濤趕緊加快步伐衝進屋內,剛剛衝進屋就看到站在客廳的徐燕、王貴柱,徐濤是又驚又喜,可還沒等說話,就被從廚房衝出的崔延平、汪進拉進屋裡,徐濤急的直問幹啥呀幹啥呀,可崔延平汪進只是笑嘻嘻的拉徐濤進屋。

一進屋,倆人就開始往下剝衣服,給徐濤嚇的,可倆人只是笑嘻嘻的脫下徐濤的迷彩服,把一套擺放在床上的新軍裝給徐濤套上,換好衣服,被推出屋內的徐濤看到站在屋內的一群人和站在中間同樣一身新軍裝的蒙戰。

這時徐濤有點反應過來,看著笑著看自己的蒙戰,又看向所有帶著笑容看向倆人的親人朋友,徐濤突然覺得眼眶發熱,「濤子,快過來。」

李建華的一聲大喊讓徐濤回神,看著蒙戰眼中的鼓勵,徐濤抬起腳步往蒙戰身邊走去,走到蒙戰身邊,蒙戰拉起徐濤的手,接過徐燕遞過來的兩杯酒,遞給徐濤一杯,蒙戰看了一眼徐濤,拿著看向親人、朋友,「今天是我和徐濤的大喜的日子,雖然沒有辦法給徐濤一個像樣的婚禮,但在這裡,在親人朋友的見證下,我蒙戰會用我下半生的時間來證明,我會陪著徐濤,陪著這個人走過今後的歲月,給他幸福,讓他開心。」

蒙戰說完轉頭看向徐濤,低頭在徐濤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我愛你。」徐濤眼眶紅了,微微顫抖的嘴唇看向蒙戰,低低的回了一句,「我愛你。」蒙戰笑了,摟住徐濤低頭碰觸了一下,抬起頭,同樣紅了眼眶的蒙戰舉起酒杯,「謝謝。」

徐濤同樣舉起酒杯,「謝謝。」所有的人舉起酒杯,大喊了一句,「乾杯。」一個個空了的酒杯,一個個充滿了感動的心。




2013年8月1日,建軍節。
  清晨,徐濤早早起床把疊放在櫃子裡自己和蒙戰的常服拿出,走到客廳插上熨斗,仔仔細細的把衣服熨的筆挺,熨好的衣服掛在門口吹吹風,徐濤走進廚房把早飯做上,六點,徐濤回到臥室看到蹲在地上在抽屜裡拿出一個個軍功章的蒙戰笑了,走到蒙戰身後,按住蒙戰的肩膀,「衣服我都熨好了,早飯也做上了,一會吃完,咱們就去門口坐車。」
  蒙戰回頭看了一眼徐濤,笑了笑,小心的把那一枚枚軍功章擺放在床上,看著一個個徐濤和自己拚搏回來的軍功章,蒙戰心底有些感慨,二十多年,只有這些代表榮譽與鮮血的軍功章能見證自己與愛人之間的艱辛。
  徐濤看了一眼床鋪,笑了笑,轉身走出臥室回到廚房,每年八一這天,蒙戰都是這樣,看著軍功章感慨一番,其實徐濤對於那些代表榮譽的軍功章,徐濤不是不喜歡,以前是得意、驕傲,現在更多的是後怕,好像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前那種不怕死的精神已經沒有了,更多的是珍惜,珍惜身邊人珍惜現在的生活。
  很多時候,徐濤有著深深的感激,感激蒙戰的不放棄,沒有扔下自己,一次又一次闖過生死關,而正是因為蒙戰的不放棄,才有了今天平靜安寧的生活。
  七點整吃過飯的倆人相攜來到營區大門登上了開往五營烈士墓地的客車,一路上,緊握的雙手,沉默的滿車人,一個小時後,車停靠在專屬五營的烈士墓地,相攜走到山頂,看著那一座座墓碑,蒙戰拿出帶來的白毛巾,擦拭著曾經一起奮戰過的戰友,徐濤默默的跟在蒙戰身後,把帶來的烈酒一杯又一杯灑進大地。
  站在最後一個墓碑前,無論是徐濤還是蒙戰全都沉默了,蒙戰蹲在地上輕輕的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年輕充滿笑容的面孔,耳邊好像還迴蕩著那爽朗的笑聲。
  徐濤看著照片上的人,心底充滿了感激,輕輕的把手搭在蒙戰的肩膀,「蒙戰,謝謝你。」
  蒙戰笑了,站起身握住徐濤的手,看了徐濤一眼,什麼都沒說,蒙戰知道,知道徐濤在感謝什麼,感謝自己那時的堅持,感謝自己沒有放棄,感謝自己活著陪在他身邊。
  再次看到這一個個烈士墓碑,無論是蒙戰還是徐濤,心底只有一個念頭,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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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

難得趕上一個休息日,徐濤拉著蒙戰賴在床上嘀嘀咕咕的說著心裡話,蒙戰只是聽著,聽徐濤說新來的衛生員事太多,說趙銘要離婚,說崔延平不結婚老娘找部隊領導,直到八點徐濤肚子一陣陣的叫著,蒙戰才拉著徐濤起床。

吃過早飯,倆人攜手在院子裡溜躂,突然一陣嚷嚷聲,徐濤拉著蒙戰的手走出大門看到一輛拉貨車?

徐濤有些驚訝的看著,部隊怎麼還進拉貨車了?仔細一打量,徐濤笑了,拉著蒙戰快步走過去,比劃了兩下,車停下了,「桶子,班長,你們倆怎麼弄一塊去了?」

李建華白了徐濤一眼,「什麼叫我們倆怎麼弄一塊去了,桶子的大哥給你們部隊發福利了,這不,一車蘋果,我早上找車給拉回來的。」

徐濤驚喜的看著汪進,「大哥又給稍蘋果了?這一車得多少錢哪?」

汪進得意的搖搖手,「沒事,不值錢,都是應該的,我哥果園又擴大了,咱們部隊能吃多少,再說了,自家園子的,就搭點人工,你倆趕緊搬下去兩箱。」

徐濤呵呵的笑著,直接繞到後車斗,看到站在上面的新兵,徐濤衝著新兵點了下頭,接過了遞下來的兩箱蘋果,跟蒙戰一人捧一箱,跟汪進李建華打聲招呼直接回家了。

回到家,打開箱子,徐濤直接拿出兩個洗洗,遞給蒙戰一個,吭哧吭哧啃著,要說這山東的蘋果就是好吃,個大不說水分還多。

吃完徐濤抽了兩張紙,遞給蒙戰後,擦了擦手,「桶子大哥也是,這幾年是年年給部隊稍蘋果,不說多少錢,就說這個心意,真是讓人心裡熱乎。」

蒙戰笑了點點頭,「大哥心裡記得當初的那份情哪,要不然哪能啊。」

徐濤想想也是,呵呵的笑了,「誰能想到大哥退休買的地會那麼值錢,要不然也不會被惦記鬧出那麼多的事。」

蒙戰嗯了一聲,摟著徐濤的肩膀,「咱家的地還好分了,要不然哪,沒準也會鬧的不可開交,別人不說,就張月芝都能鬧翻天了。」

想想張月芝,徐濤打了個冷戰,戰鬥力真強,別人怕不怕徐濤不知道,但徐濤是真的怕了,徐濤覺得張月芝比農村婦女還能鬧,又是上吊又是跳樓的,搖搖頭,「還好離的遠。」

蒙戰哈哈哈哈的笑了,知道徐濤是被張月芝嚇到了,「沒事,聽二姐說這兩年好多了,可能歲數大的事,也不鬧了。」

徐濤搖搖頭,「難說,本性的問題,再改能改多少?」蒙戰呵呵的笑著沒在多說什麼。

下午倆人出去溜躂,看到不少人手裡都拿著蘋果,徐濤呵呵的笑了,拉著蒙戰轉身往汪進家走,敲門,進屋,看到地上擺放的兩箱子,徐濤指了指,「就剩下兩箱了?」

汪進笑著點點頭,「都分出去了,還給班長拿走兩箱。」

徐濤笑著拉著汪進直接進屋,看了一眼空空的客廳,徐濤臉上的笑少了很多,皺了下眉頭,「你媳婦哪?」

汪進臉上的笑消失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又回娘家了。」

徐濤皺起了眉頭,「怎麼又回去了,不是前天才回來嗎?」

汪進嘲諷的笑了一下,「娘家好啊,娘家有朋友陪著玩。」

徐濤看向汪進,「什麼意思?出什麼事了?」

汪進低低的笑了,「你知道回來幹什麼?回來跟我離婚。」

徐濤吃驚的看著還在笑的汪進,「怎麼回事?為什麼離婚,孩子哪?孩子歸誰?」

「不要孩子,但要家裡的存款,孩子給我,我也問我姑娘了,孩子也要跟我,濤子,我不是捨不得她,我是捨不得我姑娘,孩子太小,還不到七歲,可你知道嗎,我現在不離不行了,人家已經聯繫好下一家了,回去對我姑娘不是打就是罵的,孩子偷偷打電話都說了,我也不想拖了,離就離吧,我明天去接孩子,後天打報告。」

汪進說完感覺一陣陣的疲倦,其實對於妻子的異樣,汪進早就知道,但為了孩子一直忍耐著,但現在汪進不想忍了,孩子經常挨揍,孩子姥姥也不認真看了,汪進知道,這是嫌棄自己了,而且姑娘也說,找媽媽的叔叔來著大轎車,汪進心底嘲諷的笑了,不找到有錢的,那娘倆能下這麼大的狠心,搖搖頭,甩開那個連看都不想看到的女人。

中午在汪進吃過飯,徐濤跟著蒙戰離開了,回到家,徐濤心情有些發堵,「蒙戰,你說這幾年怎麼了?怎麼這麼多離婚的?」

徐濤不理解,組織一個家庭多難啊,有了孩子,有了家是多讓人高興的事,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哪?

蒙戰安慰似的拍了拍徐濤的肩,卻沒有多說什麼,因為社會上的誘惑太大,因為骨子的不甘寂寞,因為無法忍受丈夫的常年不在家,各種各樣的理由,蒙戰聽的多了,其實在蒙戰看來,什麼是寂寞?什麼是不甘?說白了,還是自身問題,真心想過好日子,怎麼可能過不好,怎麼可能忍受不了寂寞?再說這幾年這些老隊員也不像以前那樣出任務了,基本上都在二線當教官或是轉後勤,怎麼就常年不在家了?當兵的雖然待遇提上去了,但跟真正的有錢人比還是差的很多,還不就是看不上他們這些傻大兵。

長出一口氣,蒙戰甩開心底的那絲氣憤,轉頭安慰起自家傻傻的夫人。




2013年10月底,送走路過來看自己的李建華後,徐濤看著擺放在地上李建華從老家帶回來的五隻大笨雞、一大袋干針蘑,臉上露出笑容,小雞燉蘑菇,刺溜,徐濤不自覺的吸了口口水,要說現在的食物可沒以前香了,很多都是加料的,也就回老家農村吃點純綠色食品,而這些,蘑菇是李建華和陸建波自己上山摘的,晾曬裝袋,小雞是自家養的,徐濤呵呵的笑了。

坐在辦公桌前,拿起電話給趙銘崔延平打電話,這倆人今個一大早就去野戰醫院,到現在還沒回來,告訴趙銘有好吃的晚上早點回來,趙銘一聽老家拿來的吃的,呵呵的笑聲讓徐濤自己也樂了,他們這些人,這兩年就是這樣,誰要是從農村捎帶點吃的,恨不得上去搶,尤其是自己,每次大姐給郵來的包裹,沒等到自己手,只要有香味,肯定被瓜分的不剩什麼。

想了想自家的小鍋,徐濤提著笨雞蘑菇往食堂走去,直接來到後廚,借用後廚閒置的大鐵鍋,在炊事員的幫助下把笨雞收拾出來,燉在大鐵鍋裡,不到一個小時,濃郁的香味傳出,徐濤站在鍋邊,使勁吸了一口氣。

交代炊事員一聲後,徐濤離開炊事班後廚,直接來到蒙戰今天訓練的第一訓練場,站在訓練場外,看到手裡拿著大喇叭的蒙戰,徐濤笑了,悄悄的順著虛掩的大鐵門走進訓練場,看了一眼場內訓練的人員,「桶子、桶子。」

徐濤小聲的招呼著拿著名單記錄著什麼的汪進,汪進回頭看到站在門邊的徐濤,笑了一下,把手裡的單子交給身邊的文職小助理,走到徐濤身邊,「濤子,你怎麼來了?」

徐濤嘿嘿的笑了,「建華給捎來五隻農村大笨雞、還有自己摘的針蘑,我送炊事班燉上了,告訴蒙戰一聲,完事直接過去。」

汪進眼睛一下子亮了,「燉上了,多帶點湯。」徐濤呵呵的笑著點頭,「知道,你們完事早點過去,到時候搶不到可別怪我。」汪進擺擺手,「一會就完事,肯定能搶到。」

說完顛顛的跑到蒙戰身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通,蒙戰回頭看了一眼徐濤,徐濤笑著揮揮手離開了訓練場,蒙戰看了下時間,四點,在訓練半個小時收隊,交代汪進一聲,在汪進瞪大的眼神下晃晃悠悠的追著自家徐濤的腳步離開了,給汪進氣的,一個勁看表,就怕吃不到小雞燉蘑菇。

先去炊事班把徐濤帶走,跑到衛生隊寢室樓洗了澡,倆人直接回到炊事班,徐濤看了看大鍋裡的小雞,先給蒙戰盛了碗湯,你一口我一口,喝著香噴噴的小雞燉蘑菇鮮湯,剛放下碗,接到消息的一群人衝進了食堂,呼呼啦啦的一人搶一個碗,站在後廚開始喝湯,直到周維趕來把人都趕出去自己守著才算消停。

徐濤看著被周維趕出來的一群直吧嗒嘴的人,嘿嘿的笑了,蒙戰揉了揉徐濤的頭頂,「學壞了,你是最後通知的周維吧。」徐濤四處看了一下,嘿嘿的笑著點點頭,「我算計著,周維來肯定只能看著咱們喝完。」

蒙戰摟著徐濤的肩膀看著後廚內死死盯著大鍋的周維眼底閃過看笑話的笑意。




2014年3月22日,週六
  早晨八點,徐濤難得的沒有早起鍛鍊身體,揉著發軟的老腰,徐濤躲在被窩裡嘀嘀咕咕的說著蒙戰越老越不正經,今年開始已經正式成為教官的徐濤,總算在今年開始休大禮拜,本以為可以好好休息,沒想到,大禮拜完全成為蒙戰那老傢伙的歡樂日,連續四周每個禮拜大休的早晨,他都是躲在被窩裡度過的。
  躲在被窩裡徐濤琢磨著,正式轉教官了,以後肯定不會那麼忙,倆人歲數一年比一年大,為了自己身體著想,一定要把蒙戰的心思轉開,可週末沒事,倆人基本上就是互相靠在一起看書看資料,徐濤琢磨來琢磨去突然想起自家的後院,這幾年倆人都忙,院子一直空著,徐燕來了幾次都說地雖然沒什麼勁,但自己種點小菜吃還是可以,徐濤蹭的一下坐了起來,老腰一陣痠軟,慢騰騰的穿好衣服,更加堅定了要帶著蒙戰種地的念頭,既有事情做,也省著蒙戰老惦記。
  想好的徐濤走出臥室,看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緊皺眉頭看著資料片的蒙戰,而蒙戰看到走出臥室的徐濤,趕緊把資料暫停,站起身快步走到徐濤身邊,摟住徐濤的腰,手自動自覺的輕輕揉著,徐濤拍了一巴掌,「我餓了。」
  蒙戰笑了一下,「給你熬小米粥了,先洗臉,出來正好吃,一直熱著哪。」
  徐濤使勁瞪了蒙戰一眼走進洗手間洗漱,蒙戰呵呵的笑了,直接走進廚房盛出一碗粥涼在一邊,又把早上起床蒸好的花捲擺在盤子裡,小菜弄好,所有的早飯擺放在桌子上,徐濤出來看到擺放好的早飯,本來板著的臉一下子鬆開了,這些年,自從蒙戰生病以後,家裡的飯菜基本上都是蒙戰在做,從開始的夾生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到後來的色香味俱全,蒙戰拿著烹飪書一點點琢磨,把自己照顧的妥妥的。
  徐濤坐在已經放好墊子的凳子上,端著大碗小米粥吹了吹,刺溜刺溜的吃著,蒙戰坐在一旁陪著徐濤,給徐濤夾菜遞花捲。
  吃過飯徐濤看著蒙戰收拾好桌子後拉著蒙戰的手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徐濤靠在蒙戰身上,不再拍打蒙戰自動放在腰上的大手,「蒙戰,咱家後院閒著也是閒著,我今年已經正式轉教官,以後咱倆都休大禮拜,咱把後院種上吧,不說種什麼好東西,就是一些小白菜、小蔥頭也行,你說成不?」
  蒙戰點點頭,「聽你的,你要是想種咱家種上,省著週末你老惦記去隊上看看。」
  徐濤呵呵的笑了,用頭撞了一下蒙戰的胸口,「咱在把前院種上點秋果之類的好活的果樹,等秋天的時候,滿院子都是蔬菜水果,看著都舒心。」
  蒙戰笑著使勁摟了下徐濤,「行,你說種什麼咱們就種什麼,聽你的。」徐濤笑著點頭,絮絮叨叨的說著家裡前院怎麼種後院怎麼種,蒙戰低頭看著說到高興地方的時候徐濤滿臉的笑容,眼底閃過濃濃的眷戀,這些年相依相伴走過,能夠過點舒心安靜的生活不單單是徐濤的渴望也是自己的渴求。




2014年9月,S市火車站,因為王瑞考上大學回老家的徐濤、蒙戰剛剛走出車站,看到等在車站外的李建華,徐濤揮揮手,「班長,這邊。」

李建華抻著脖子看過去,先看到蒙戰,才在縫隙中看到徐濤,看著背著行李護著徐濤走出人群的倆人,李建華笑了,快步走上前,接過徐濤拿在手裡的提包,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一打量,李建華哈哈哈的笑了,「你倆是回家去了,還是逃荒回來的,怎麼拿著多東西。」

徐濤轉頭看向蒙戰,接過蒙戰提在手裡的大膠絲袋子,無奈的笑了一下,「我姐給準備的,能不拿嗎,要不然我姐會哭的,對了,你這麼主動要求接我倆是不是有什麼事。」

李建華嘿嘿的笑了,「上車再說。」徐濤看了看李建華賤賤的笑容,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跟在蒙戰身邊擠出了車站口。

坐在車上,李建華也不急著發動車,轉頭看向徐濤,「老趙談朋友了。」

李建華的話炸了徐濤一下,趙軍可是跟蒙戰歲數差不多,這些年也沒看喜歡過誰,本以為是喜歡男人,可又一次徐濤問過後,被趙軍好頓鄙視,那時候徐濤才知道,原來趙軍要找個合心意的,可這些年過去了,轉來轉去身邊那麼多女生,也沒看到趙軍找到一個合心意的,鬧到最後以為要打光棍了,竟然找對象了。

徐濤有些好奇的把頭伸到李建華身邊,「你看到了?」李建華得意的點點頭,「看到了,今個老趙要把人介紹給你倆,正好,你倆也別急著回去,快到飯點了,吃過飯再回去。」

徐濤看了一眼蒙戰,蒙戰揉了下徐濤的頭頂,點點頭,「去看看吧,你不是好奇嗎。」

徐濤嘿嘿的笑了,使勁點點頭,「是好奇,以為他不打算找了哪。」

幾個人往趙軍定好的飯店趕去,路上李建華介紹了一下女方的情況,石欣,大學教師,30歲,老家是J省的,典型的南方小女人,說話溫溫柔柔的,帶著一股子江南水鄉的味道。

到了飯店,徐濤三人剛剛走進包廂,就看見趙軍端著一杯熱水,呼呼的吹著,看到幾個人也只是打聲招呼,把手裡的水杯遞給身邊的女子,徐濤仔細看了一眼,暗自點點頭,看著就是個脾氣好的女人。

一頓飯,兩個多小時,徐濤算是徹底見識到趙軍對石欣的上心,從一道菜到一杯水,所有的東西準備的妥妥噹噹的,讓徐濤感覺胃酸牙疼,好不容易吃過飯,徐濤、蒙戰被李建華送回部隊,回到家中,徐濤坐在沙發上,想起趙軍的黏糊樣,感覺一陣牙疼,蒙戰好笑的看著坐在沙發上齜牙咧嘴的徐濤,呵呵的笑著摟住了徐濤的肩膀,把頭埋在了頸窩,這個傻瓜呀。

其實對於趙軍的上心,蒙戰能夠理解,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完全合心意的,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不是每個人都如自己這般幸運,早早的遇見可心而且完全合自己心意的愛人,一年又一年相伴走過,蒙戰有的時候很感激,很感激徐濤早早的出現在自己生命中,要不然,自己也會如趙軍一樣兜兜轉轉一個人遊蕩。

徐濤微微有些疑惑的看著趴在自己頸窩的蒙戰,「笑什麼哪?」

蒙戰抬頭看向滿眼疑惑的徐濤,低頭親了一下,「沒事,就是替趙軍高興,這麼大歲數找個自己合心意的,估計很快就會結婚吧。」徐濤想了一下也是啊,點點頭,「估計很快就會結婚,到時候咱們去跟著趙軍接新娘。」

蒙戰笑著點點頭,摟著徐濤聽著徐濤絮絮叨叨的說著以前徐燕結婚時的場景,心底有著淡淡的遺憾,雖然在一起很多年,但卻一直沒有給徐濤一個屬於倆人婚禮,自家傻瓜雖然不在乎,但蒙戰心底卻有著遺憾,但這些年他也知道能夠走到今天這步,已經是得到的最大程度的默許了,壓下那絲遺憾,蒙戰靠在沙發靠背上笑著看著燈光下的愛人,就這樣吧,這樣相依相伴就夠了。





2014年九月中旬

軍區又一次的衛生員大比,徐濤正式轉教官後第一次代表五營參加了人員選撥的最後考核,看著那一張張年輕稚嫩的面孔,徐濤有了一絲感慨,十多年前自己也是從這裡走出,走進那個充滿鮮血與榮譽的大院。

看著徐濤滿臉的感慨,坐在一旁的蒙戰忍不住有些好笑,低低的在徐濤耳邊說道,「想什麼哪?還一臉的感慨。」

徐濤轉頭白了身邊的蒙戰,「看他們年輕,我覺得自己真老了。」

蒙戰低低的笑了起來,「你比我小7歲,你還老,那我不是黃土埋半截了。」

徐濤看了一眼坐在正位的司令員,在桌子底下輕輕的踢了蒙戰一腳,「瞎咧咧,什麼埋半截了。」

蒙戰笑了,放在桌子下的手輕輕的握住徐濤的手,「以後不說了。」

徐濤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輕輕的點點頭,「看賽場。」蒙戰笑了一下,把目光轉向比賽現場,底下一個個忙碌的身影讓蒙戰想起那時的徐濤,大概掃了一圈,暗自點點頭,眼底有著驕傲,還是自家徐濤厲害,現在的衛生員差了很多,大比已經調整到三年一屆,上次他們五營就沒有招收到新人,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找到。

突然,蒙戰眉頭皺了起來,一個飛射出去的身影讓蒙戰迅速回憶起,自家徐濤在那次比賽的時候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收回目光看向徐濤,「那時候是不是疼壞了?」

徐濤楞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的看向蒙戰,蒙戰隱晦的指了指場上摔倒的戰士,徐濤看過去,只看到爬起來的小兵,想了想才想起比賽的時候自己也摔倒了,回憶著,徐濤露出笑容,「忘了,應該不疼吧,都過去那麼多年的事,誰會記得。」

徐濤不在意的話語讓蒙戰緊皺的眉頭鬆開了,是啊,不是早就知道自家傻瓜不是一個會記仇的人,很多事情在自己看來不可原諒,但對於徐濤來說,卻是完全不在意,或許正是這份難得豁達,讓徐濤身邊欣賞他的人越來越多,徐濤是真正的用心去對待每一個有心的人。

心底劃過這些年的一幕幕,蒙戰臉上有著淡淡的懷念,回神悄悄的使勁握了一下手心裡傻瓜沒有抽出的手掌,雖然那時候充滿激情,但蒙戰更喜歡的反而是現在這種充滿溫情的平靜,像他們這樣走過激情歲月的人,這一輩子求到最後的不就是生活平安寧靜為好嗎。





2014年12月,S軍區總院。

檢查室外,徐濤緊張的抓住蒙戰的手,今天是徐燕近五年來最後一次的檢查,癌細胞是不是徹底控制住就看這次的檢查,從昨天晚上開始,徐濤就睡不著,雖然這幾年恢復的不錯,但徐濤怕啊,怕徐燕有個三長兩短。

一個小時後,當徐燕笑呵呵的走出檢查室外,看著對自己招手的老王醫生,徐濤突然覺得腿發軟,蒙戰扶住徐濤,看了一眼汪進,看到汪進點頭,把大姐忽悠過去,才扶著徐濤走進檢查室。

王斌看著臉都變色的徐濤忍不住呵呵的笑了,「小徐,沒事,你姐癌細胞雖然沒徹底消失,但這三年來一直沒變化,算是徹底的控制住了,以後多注意點身體,沒事,你看有多少癌症患者多活二三十年的。」

徐濤提著的心咣當一下落地了,激動的握住王斌的手,連話都說的顛三倒四的,一直擔任徐燕主治醫的王斌笑著安慰著徐濤。

走出檢查室的徐濤緊緊抓住蒙戰的手,「蒙戰,你聽到了嗎?大姐的病控制住了,大姐留下了。」

最後一句的哽咽讓蒙戰知道徐濤心底的壓抑是真的忍耐不住了,這幾年因為自己的身體,因為徐燕的病,小濤熬的是心血,三十多歲的人,兩鬢斑白,無論是蒙戰還是徐燕不斷的勸解卻沒有讓徐濤得到絲毫的紓解,蒙戰瞭解徐濤對家的渴望,無論是自己還是徐燕,徐濤哪一個都舍不下。

離開醫院,徐濤緊緊抓住徐燕的手,徐燕看著這樣的徐濤哈哈哈的笑了,使勁拍了徐濤後背一巴掌,「傻子,姐早就說過,姐長命百歲,你不信,你看看,癌症這麼厲害的東西都讓姐打敗了,這下放心了吧。」

徐濤點點頭,「姐,你一定要好好的。」徐濤有些低沉的聲音讓徐燕知道還是把徐濤嚇住了,抬頭看了一眼蒙戰,蒙戰點點頭,拉回徐濤,「小濤,今個是高興的日子,咱的請大姐出去吃飯,咱把那些兄弟都叫著,給大姐慶祝慶祝。」

徐濤蹭的抬頭看向蒙戰,臉上有了笑容,開車的汪進看著這樣高興的徐濤也跟著高興,那兩年,真是把徐濤折騰夠嗆,蒙戰落了一身傷,差點沒交代了,緊接著大姐查出癌症,前前後後不到兩年的時間,徐濤頭髮都白了,讓他們這些好兄弟看著跟著著急上火,透過後車鏡看到坐在徐濤身邊的蒙戰、徐燕,汪進鬆了一口氣,濤子也算苦盡甘來了。

「濤子,可不能摳門啊,這麼大的喜事,不請客說不過去了。」汪進跟著打趣著徐濤,徐濤樂呵呵的點頭,「請客,咱去最大的飯店,桶子給大傢伙打電話,蒙戰給班長打,大家聚聚。」

徐濤也知道其實這幾年大傢伙也跟著上火,那段最難的時候,班長和隊裡的那些老朋友跑上跑下,一個個跟著熬的眼睛通紅,徐濤雖然沒說,但都在心底記著,看了一眼徐燕,徐濤笑了,總算熬過去了。

而坐在前排副駕駛位置的王貴柱從知道結果後就連話都說不出,好不容易緩過勁聽到請客,一下子把兜裡的錢都拿了出來,轉過身一把塞進徐濤手裡,「濤啊、小濤,請客,咱請客,請所有人。」

亮晶晶的眼神,有些哆嗦的嘴唇讓徐燕眼底有些發熱,一個丈夫一個弟弟,這倆人呀。

打電話,去飯店,熱熱鬧鬧大吃了一頓,徐濤喝的眼前都是雙影,最後拉著徐燕嗚嗚嗚的大哭,哭這幾年的害怕,哭這幾年的心酸,哭聲中,徐濤好像要把所有的苦難哭盡似的,蒙戰從徐燕手裡接過徐濤,抱在懷裡輕輕的晃著,無聲的安慰著,直到徐濤睡過去。




2015年1月1日

早晨五點徐濤就爬起床,推了推蒙戰,蒙戰睜開眼一把抱住站在床邊的徐濤,「怎麼起這麼早。」

徐濤拍了拍蒙戰的胸口,「起來了,今個過節,咱們去郊區的早市趕集,買點新鮮菜,正好一家人熱鬧熱鬧。」

蒙戰低低的笑了,親了一口徐濤,鬆開手臂爬起來穿衣服,蒙戰知道從上個月月底知道徐燕病情穩定控制良好後,徐濤就一直惦記在新的一年裡給徐燕好好去去的霉氣。

五點二十,兩口子悄悄的離開家,來到郊區的大集市,雞鴨魚肉,各色水果青菜,人群中竄來竄去,把兩個大男人累的夠嗆,重新坐到車裡,徐濤拿起礦泉水大口喝了兩口,擦了擦擠出的汗水,把水瓶遞給蒙戰,心有餘悸看著大集市黑壓壓的人群,「這人可太多了,買東西像是不要錢似的。」

蒙戰看了看後座一下子的吃的,抽動了一下嘴角,收回目光發動車離開了,路過賣鞭炮的地方,徐濤又買了十萬響的鞭炮,捧著裝鞭炮的大盒子,徐濤咧著嘴笑了,「使勁崩一崩,把霉氣都崩走。」

蒙戰笑了一下,只是摸了下徐濤紅彤彤的的臉頰,只要徐濤高興蒙戰就樂呵,更何況對於徐燕蒙戰也有很深的感情。

倆人在外面吃過飯,又給徐燕王貴柱徐卓買了衣服,直到下午三點多才趕回家。

徐燕看著擺放了一桌子的裡外全新的衣服,笑了笑什麼都沒說,轉身進屋換上,重新走出房間的徐燕站在廚房門口,「小濤,蒙戰,看看大姐漂亮不?」

蒙戰徐濤轉頭看到了穿著紅毛衣的徐燕,徐濤瞬間笑眯了眼,使勁點點頭,「漂亮,大姐什麼時候都漂亮。」

徐燕呵呵的笑著走進廚房,幫著倆人打下手,這些年過去,對於男人不進廚房,徐燕已經沒有了最初的牴觸,畢竟兩個大男人過日子,不可能要求那麼高。

五點,汪進帶著一群老朋友嘻嘻哈哈的衝進來,周維甚至捧了一箱子煙花,徐濤笑的眼睛都沒了,六點整,徐濤拉著蒙戰走出去把鞭炮噼裡啪啦的放了,美滋滋的重新回到屋子裡,熱熱鬧鬧的開始吃飯,吆喝聲、祝福聲、賀喜聲、一陣陣的大笑聲,把屋頂都要掀開似的,而這次徐濤只是少少的喝了一杯啤酒,看著滿面紅光的徐燕,又看了看重新有了精氣神的蒙戰,徐濤的心徹底的放下了,帶著笑看著跟著大家一起樂呵的徐燕,徐濤悄悄的握住了蒙戰的手,回握住的手指讓徐濤眼底有著最暖的笑意。

晚上八點半,一屋子人走出屋子,直接來到了大操場,擺放了一地的煙花,一一點著,一個個升空的煙花五顏六色,整片天空如天女散花般絢麗奪目。

煙花照耀的操場內,徐濤一手拉住徐燕一手拉住蒙戰,緊握住的三隻手讓徐濤當初疼痛破碎的心重新融合,仰望天空,在煙花下,徐濤發出了最虔誠的祈求,祈求身邊的愛人親人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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