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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玄幻]無上刀鋒 作者:憤怒煙圈 (已完結)


第357章 烽火狼煙

    盛京城今日多雲,即便破曉的強光也未曾穿破重雲,城中一片陰霾。

    陰霾的不僅僅是天氣,還有人心。

    昨夜凌晨時,翼州與青州邊關被破的消息經過了盛唐官方同意被昭告天下。

    清晨時分,揉著眼睛準備去趕腳的壯漢看到了盛京大街小巷中密佈的公告牌,震驚的說不出半個字。

    在他身邊的人越聚越多,但卻是死寂一片。

    人們感覺有些冷,抬頭看起了今天陰霾的天空,沒有陽光!

    翼州,青州邊關接連被破的消息在這個清晨以無法想象的速度傳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

    即便是孩子都露出了愁容,沒有了玩鬧的心思,年歲大一些老人則更是憂心忡忡。

    所以,今天的盛京城很壓抑。

    張小刀感受到了這份壓抑,行走在街中準備去買些早餐的他看到了人們眼中的怒火,也看到了因為一點點小事就會大吵大鬧的街坊鄰居。

    張小刀明白盛京的百姓需要宣泄,便垂著頭去買了幾個大包子,老闆明顯心不在焉,服務態度極為惡劣,但卻沒有顧客去責怪他。

    回到家中,王洛菡似乎也察覺到了這座城市的氛圍有些不太對,兩個人沉默無語的吃過了早餐,張小刀終於開口道:“我要去浮屠寺了。”

    去浮屠寺自然是要去看神碑,聞言的王洛菡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張小刀像昨日的王洛菡那般牽住了她的手。很是堅定。

    王洛菡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只是在張小刀起身後。她提醒道:“一哭二鬧三上弔,我可都會。”

    張小刀轉過頭來,覺得似乎懷孕後回到凡間的王洛菡更加可愛了幾分。

    再次走出自家小院,張小刀並沒有直奔浮屠寺,而是準備去書院後山看眼師娘,卻在門口碰到了王大牛。

    王大牛自然是掐算好了時間,直接帶著張小刀直奔皇宮。

    張小刀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進皇宮了。只是覺得今天眼中的皇宮很是冷清,毫無生氣。

    眼前的青磚碧瓦。朱牆飛檐不再華麗,因為天氣的陰沉仿佛連顏色都暗淡了不少。

    皇城大門見馬車行來,便被打開,隨著似乎響徹天地間的開門聲。將腦袋露在外面的張小刀看到了一條仿佛白玉鋪就而成的空曠大道,更顯冷清。

    馬車一路來到了某座殿宇之前,王大牛與張小刀下車,在一片肅殺侍衛的敬畏眼神下走入殿宇。

    殿宇之中有很多熟人,沒有開會的樣子,師娘與李自知坐在側椅上正在喝茶,趙東海與色痞正在談論著某種名貴的酒水,李悅眉正拿著一盤葡萄將嘴巴塞滿,唐啟年自然看的有些傻樂。只有皇后娘娘正在閉目沉思。

    張小刀將目光鎖定在唐啟年身上,一展笑顏。

    唐啟年好不容易將目光挪開了李悅眉,然後站了起來。兄弟倆狠狠熊抱了一下,其中喜悅難以言表。

    不久後,先生李自知終於開口問道:“小刀,叫大牛叫你來只有一件事。”

    張小刀立刻肅穆下來,便聽李自知問道:“既然你已經掌握時間法則,那城北的和尚有沒有可能?”

    這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鎖定在了張小刀的臉上。

    張小刀自然也想過這個問題。他重重的點頭道:“理論上可行。”

    這句話給了在這殿宇之中盛唐真正的大人物們很多瞎想,這種瞎想自然讓他們的雙眸放亮。

    張小刀抿著嘴唇道:“一會去我去城北看看。”

    眾人再沒半句寒暄。恨不得將張小刀一腳踢到盛京城北!

    …………

    …………

    這天對於盛京的百姓來說很陰霾,但對於西域龍眼城中的百姓極為血腥。

    西域大軍挺過青州邊關後,自然要強占龍眼三城,作為西域進軍盛唐的跳板,就像大荒占了翼州六關為根據地一般無二。

    戰爭在昨夜凌晨時打響,攻防戰進行到了天亮,老舊的城牆之下扔下了無數屍首,西域大軍終於走進了這座城市!

    龍眼城在去年經過俠軍起義後,其實已經鮮少有原來的本地人生活,多數都是唐軍。

    所以,滿是唐軍的龍眼城開始瓮中捉鱉

    每一個西域人都是鱉,在西域大軍涌入之後,非但沒有摧枯拉朽的拿下這座城市,反而比攻城時的死傷更為嚴重。

    龍眼城的正街是一條用青磚鋪成的橫貫城南城北的大道,足足可以容納近十輛馬車並肩而行。

    但此時,卻已經容納不了一輛,因為滿地都是屍首。

    西域人很難想象,他們竟然前僕後繼的將這條寬闊街道用血肉鋪滿,因為他們大多數人都死的莫名其妙。

    顯然,早有準備盛唐人固守的一直都不是城牆,而是城市之中,他們三五成夥,十人為隊,在龍眼城中穿梭。

    陷阱,冷箭,黑拳,層出不窮。

    配合默契,行動果斷,指揮統一!

    而頻頻中招的西域大軍沒有任何辦法,因為龍眼城一破,西域大軍就不再擰成一股繩,來自各個國家的部隊都想搶占頭功,這給予了盛唐人太多的機會。

    血水出現在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中,在城牆,在房檐,在窗欞,在街道,也在地溝旁。

    完全被打蒙的西域人等反應過來時已經為時已晚,整座龍眼城已經淪為人間煉獄,只差將屍首插在旗桿上迎風飄舞。

    司徒不得不宣佈撤軍,他明白如果不能進行統一行動,只會造成越來越多的傷亡。

    撤軍的時間極為短暫。只是一炷香後,西域大軍便再次整裝待發,沖進了龍眼城之中。

    然而。此時的龍眼城中卻再也沒有暗箭,陷阱,等等,有的只是一座滿是西域大軍屍首的空城!

    這種感覺很難受。

    就像你先前被敵人揍得已經找不到東南西北,但你知道一旦你蓄力一拳打出,敵人便會倒下,然而你蓄力了。也打出了這一拳,敵人卻他媽不見了。你打的只是一團棉花。

    盛唐軍隊自然不可能真的不見,而是有條不紊的退出了龍眼城。

    只要站在東城牆上,便會看到盛唐的大軍正在撤退,但西域在這時卻無人敢追。因為一旦追擊,等待他們的很可能還是那讓人憋屈的甚至吐血的一連串陷阱。

    西域大軍獲勝了,他們侵占了龍眼城。

    但全軍上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勝利喜悅,因為城中入目的盡是西域人的屍首,即便偶爾可以看見盛唐人屍首,那也只是鳳毛菱角,完全不夠發泄出心中怒火。

    顯而易見,在戰爭這方面,西域要比盛唐差出了好幾個檔次。

    大荒不認為在戰爭這方面他們比盛唐差多少。因為他們擁有統一的指揮,和這天下間他們認為最強悍的戰士。

    挺進翼州的大荒軍隊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卻並未顧及周邊的小城鎮。而是要直取九陽城!

    九陽城的城牆上有道傷,那是當年紹榮劈出來的。

    現在這道傷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傷,密密麻麻,縱橫交錯!

    大荒大軍已經圍困了九陽城三日,九陽城看似搖搖欲墜。但實際上卻堅若頑石。

    因為大荒犯了一個錯誤。

    邵東華想要取九陽的目標沒有任何錯誤,因為一旦占據九陽城。大荒便算在翼州站穩了腳跟。

    沒有與周邊小鎮糾纏不清,兵貴神速也沒有任何錯誤,九陽城被圍困之後,的確無法得到盛唐有力的支援,大荒看似即將得逞。

    但沒有人預想到,圍繞在九陽城周邊的那些小鎮可以形成戰力,這便是大荒的錯誤。

    這些小鎮早就由數十座變為幾座,擰成了一股繩,大荒大軍長驅直入時,他們沒有任何動作,待九陽城與大荒大軍形成牽制後,他們的動作很大!

    靈隱縣城是其中動作最大的小縣城之一!

    當然現在的靈隱縣已經不能稱作是縣城,而更像是一個小型城市。

    盛唐邊軍兒超過一萬人都住在靈隱之中,配合靈隱刁民,一次又一次的襲擊了大荒援軍,並截獲糧草無數!

    靈隱縣如此作風,自然引起了大荒的小股部隊的圍剿,然後在付出慘痛代價之後,他們發現這座小城腰板居然非常硬!

    周中息的腰板一向很硬,因為他是天下第一縣令。

    面對戰爭他做的更硬,靈隱縣的屢次出擊都是他與邊軍將領商談最終敲定計劃。

    最重要的是來到靈隱縣的邊軍兒與靈隱縣的刁民更硬,

    即便每次出擊他們也付出了代價,但毫無疑問的是收貨大於代價!

    蒙漢巴庫沒有參加這幾次的奇襲,並不是因為他不夠資格,而是他還沒有準備好。

    然而,當他第十四次吃到了俏寡婦送來了豬肉燉粉條之後,他再也坐不住了,於是他找到了孫箭。

    孫箭非常忙碌,但見到蒙漢巴庫,還是拉著他避開了所有人,來到了偏僻處。

    偏僻處並不陰暗,用木架鐵盆支撐起的火炬散發著通紅的光芒映亮了兩人的臉頰。

    孫箭知道蒙漢巴庫的身份,所以之前並未安排他去做什麼。

    今天蒙漢巴庫來找他,孫箭也不知他要說什麼,只是蹙著眉頭。

    蒙漢巴庫深吸了一口氣,揚起了黝黑的臉頰道:“我準備好殺人了!”

    孫箭沒有什麼喜色,而是眉頭蹙的更深。

    蒙漢巴庫深吸了一口氣:“我準備好殺大荒人了。”

    孫箭眉頭舒展,有些喜色。



第358章 出海

    盛京城北有座雕像。

    雕像呈灰白色,面帶微笑,正對著盛京城,他身後的大修羅宛若魔神一般俯視盛京城!

    赤腳和尚臨走之前說過要在這里種些花花草草網游之倒行逆施。

    正值初夏季節,以他為中心的花草已經含苞待放,花香肆意,只是他手中的頭顱即便是灰白色的石塊其表情也很是猙獰與周圍花草格格不入。

    赤腳和尚臨走之前也說過,不要吃素,要吃些肉喝些酒。

    所以在他面前的肉與酒從去年到現在為止便從未斷過,也不知他後沒後悔,因為他畢竟沒死,常年把美食擺在他面前他卻不能動,實在很是折磨。

    張小刀來到赤腳和尚面前時,正事臨近午時陽光最盛之際。

    天空中的重雲雖然層層疊疊,但受強光照耀,雖未直接穿透重雲,卻將雲邊的縫隙照亮,乍一看仿佛這天已經裂了。

    帶了酒肉的張小刀來到赤腳和尚面前,放下酒肉,然後看著他的微笑,自己也露出了微笑。

    只是張小刀的微笑有些勉強。

    勉強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感覺到了重逾山峰的壓力。

    他不知自己到底能否掌控空間守則,到現在為止他仍然很懼怕去看那塊神碑。

    但他更怕盛京城成為下一個青州邊關,所以他必須接受,同時要抵受住回家的誘惑。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救赤腳和尚。但他卻明白如果赤腳和尚蘇醒過來,他一人便可戰天下群雄!

    所以,他來到了這里。

    這種笑容在出現的剎那。張小刀揉了揉自己的臉,然後伸出了手觸碰到了赤腳和尚那隻五指分的極開的大手。

    沒有一絲溫熱感,只有冰冷的石頭的紋理觸覺。

    張小刀閉上雙眸,腦海中的神輪瘋狂旋轉,來自時光的神秘力量自他的手心中滲出,沒有改變赤腳和尚還是一尊雕像事實,卻感受得到赤腳和尚的手心在軟化。

    這種軟化讓張小刀看到了一絲希望。但他用盡全力卻只能感受到赤腳和尚手心的石塊只是微微變薄,便感覺到了絕望。

    在一陣不適與眩暈之下。張小刀停手,他明白以他現在的力量即便全部透支,也不可能融化出赤腳和尚的一根手指。

    所以,只能放棄。

    所以。只能嘆氣。

    嘆氣後的張小刀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盤坐了下來,望著原野與天接壤的盡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事實上,劉劍北那一劍雖然成全了他讓他初步具備了動用時間力量的能力,但事到如今,張小刀仍然不知道該如何提升這種力量。

    而根據王洛菡的成長經歷來看,南北神門想要提升守則力量,幾乎全部來自觀看石碑。石碑便是他們的老師。

    但時間神碑自然在南神門手中,他無法去看時間神碑,便無法提升時間力量。便無法解開赤腳和尚的封印。

    他嘆氣便是因為如此,他知道在未來短暫的時日中怕是很難讓赤腳和尚真正的蘇醒過來。

    坐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張小刀終於抬起頭,這一次笑的開心了一些,但顯然因為信心不足的問題,笑容還是有些勉強。

    帶著勉強的笑容離開城北。張小刀一路直奔浮屠寺。

    他希望他可以看懂那座碑。

    …………

    …………

    不久前出現在青州邊關,一口氣將邊關摧垮的南神門門主回到了南海。

    神門既有南北之分。海外自然也有南北之別。

    婆婆所在的北海只有妖獸生存,但他管轄的南海卻不僅僅只有妖獸,還有人。

    身著灰色長袍的門主來到了還有人的島嶼之中,島嶼中所住的人自然要來迎接,只是人數不多,只有寥寥八人。

    這八人有兩名少年,四名中年男子,兩名老翁。

    但他們卻異口同聲的叫南神門門主為‘父親!’

    ‘父親’這二字中充滿了尊敬的意味,同時也令人詫異。

    南神門門主卻坦然受之,因為這八人的確是他收養的孤兒,無論是少年,中年,還是老翁,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而之所以養他們,便是等待今日。

    南神門門主沒有寒暄半絲,只是輕聲道:“去盛唐吧!”

    然後八人開始整理並不多的行裝,在他的目送之下上了簡陋的木筏。

    木筏很簡陋,只是由幾根碩大原木捆綁在了一起,八人全部登上木筏後,木筏似乎承受不住壓力,支離破碎,變成了八根原木!

    每一個原木之上都承載著一個人,他們腳下只有一根原木,卻要劃過無邊無際的南海。

    兩名少年的身軀都很瘦弱,站在一根原木上的身形都有些不穩。

    兩名老翁的則有些顫顫巍巍,似乎隨時會被一陣海風,或者浪頭拍下,便會墜海身亡,除了四名中年男子站的還算穩當之外,很讓人懷疑他們此番前去盛唐會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

    但南神門門主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擔心,因為他知道呆在這座島嶼中即便修為最低的也已經抵達命玄,兩位老者甚至已經神通,這樣的一行人,只要踏上大陸,便會引起天下所有人的恐慌。

    所以,他們要在最後抵達盛唐,一錘定音!

    沒有人回想過原來在南海還有這樣的一批人會抵達盛唐。

    如果知道這群人的實力,恐怕即便是先生也無法不動容,因為這些人的實力足夠撐起一個國家,甚至比現在的大荒要更強大!

    目送八根原木在海浪中消失。

    南神門門主卻並未離開這座島嶼,而是坐在海邊的礁石上望著天,似乎今天清涼海風很是舒爽。

    他便這樣整整坐了一天一夜,看著潮起潮落,看著鬥轉星移,看著暮色與日出,終於在次日正午站起了身子。

    迎著炙熱的光芒,他露出了絕對自信的微笑,卻想起了和自己一樣的那個男孩,卻不禁莞爾失笑。

    他當然知道在他離開青州邊關外那顆大樹下後,張小刀殺氣騰騰的想要殺掉自己。

    但這對於他來說不過只是一個玩笑,張小刀遲早要成為他的夥伴,成為一起去尋找家鄉的夥伴。

    當然如果張小刀不願意,他便會成為傀儡,成為他尋找家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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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對決

    盛京城中垂柳繁密,大多種植在青石板鋪成的街道兩側。

    正值入夏季節,柳絮飄散,讓本就心中鬱結的盛京人更加覺得心煩意亂。

    心煩意亂的原因及其簡單,翼州與青州邊關雙雙被破,大荒與西域大軍長驅直入已成必然,這樣的消息自然讓人們心中不爽,此時每一口呼吸還要小心著柳絮,如何能不更為暴躁?

    隨著漸亮的強光終於穿破重雲,提升了盛京城的溫度,這種暴躁情緒越來越盛,整座盛京城宛如即將被點燃引線的火藥桶。

    隨即可見街坊鄰居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嚷嚷起來,也隨處可見盛唐人數激增的官府壓抑四處巡視。

    而行走在街道中的張小刀卻聞不到火藥味,只能感受得到百姓們心中的焦慮。

    他也很焦慮,所以在確定自己無法幫助赤腳和尚後,便迅速奔向浮屠寺,那裡還有座碑正在等著他看。

    進入浮屠寺,來到通天塔下,張小刀站在了那座直聳雲天的石碑之下。

    石碑巨大,他很渺小,就像是一隻螞蟻抬著頭看著一顆蒼天巨樹。

    螞蟻看不懂蒼天巨樹的樹皮紋理,他自然也看不懂石碑之上的文字,但卻必須去看下去。

    無量和尚拿來一方蒲團,張小刀道謝後,便認真的坐了下來,看著石碑,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古樸文字,然後睡著了。

    沒錯。張小刀沒能堅持半個時辰,強行逼著自己看自己看不懂的東西,沒有任何感悟。沒有任何玄妙之下,他自然困的睡了過去……。

    然而看著他倒在蒲團之上的婆婆與無量和尚卻笑了出來,似乎很是滿意張小刀的表現。

    這天下午盛京城中柳絮飄落,蟬鳴大作,倒在蒲團上的張小刀很自然的做了一個夢,夢中沒有王洛菡。

    他也開始學會做夢了!

    …………

    夢中的張小刀有些鼻塞,他不知道這是因為熟睡中的他鼻孔之中進了柳絮白毛。他甚至不認為這是個夢,因為他不會做夢。

    眼前的世界宛如一幅畫捲。其中有一座石頭山,一汪清泉,一片木舟。

    張小刀首先將目光鎖定在了石頭山上,然後露出了難以理解的神色。

    這座山之所以稱之為石頭山自然是因為這山上的石頭多。然而此時張小刀眼中的石頭山不僅僅是石頭多如此簡單,是因為整座山體都是被一塊塊形狀各異的頑石堆積而成。

    由一塊塊石頭堆積而成的可以是城牆,可以是石林,但很難是一座山,更難是一座陡峭並奇高無比的山。

    張小刀不知道這座山是不是人為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來到這里,但卻不會去深思。

    他就這樣呆呆的看了片刻,然後將目光轉移到了那一汪清泉之上,再一次有些難以理解。

    一汪之所以稱之為一汪是因為它的面積很小。不是湖,不是溪,更像是盛京城中雨過之後地勢較低的青石版上一窪積水。

    但便是如此小的面積上。卻還停留著一片木舟,所以木舟更小,所以稱之為片,看起來就如同前生的模型,只是模型自然都是飛機坦克,這模型卻只是木舟而已。

    與石頭山相比。一汪清泉與一片木舟太過渺小,張小刀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很久。便想著要爬山去看一看。

    他來到了石頭山的山腳下,看到了一捧塵土落在一塊頑石上,像是被人刻意的撒在這里,更怪異的是他看到一處石階,但石階卻不蜿蜒向上,只有一層台階向上便是亂石嶙峋。

    張小刀更加覺得莫名其妙,卻還是踏在了石階上向上走去,然後他便驚訝的發現,除了他剛剛看到的那一捧塵灰外,這石頭山中石頭與石頭的縫隙竟然沒有半絲塵灰。

    這無疑是很怪異的事情。

    但張小刀還是沒有深思,他就像是一個旅客,不關心驟然事物的合理性,只想著去山頂之上看看風景。

    張小刀一路向上,看到了一棵樹。

    這棵樹並不高大,除了主桿之外只生出了一支枝椏,枝椏上有一片葉子,葉子上有一朵花。

    但如此怪異的樹卻還是沒有讓張小刀深思,他繼續向上走去,看到了一隻蝴蝶,一隻蜻蜓,一縷青煙,最終他在半山腰處看到了一座石屋,石屋上插著一根草,好像在向人們訴說著它叫做‘茅草屋’。

    張小刀的腳步終於停頓,他推開了一片木所制的木門,走進了石屋中,看到了許許多多唯一事物。

    一隻瓷碗,一支筷子,一座爐子,一根木柴……。

    …………

    …………

    夜幕降臨,星光潑灑在翼州的每一處角落中,映亮了城鎮,照亮了荒野。

    張小刀極為熟悉的風雪坡之上此時無風雪,只有血漬。

    大荒終於不能無視這些邊陲小鎮,派出重兵剿滅,卻不想他們尚未抵達靈隱縣,靈隱縣中已有人等在風雪坡之上等待他們。

    這場戰鬥自昨夜清晨開始,戰至今日夜幕垂下,慘烈至極,卻仍然沒有結束。

    凌伯彥神色冷峻靠在一處頑石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作為追風營中的一員,他們的戰鬥早在三天前開始,可以矇蔽大荒人將他們引入風雪坡,追風營顯然在未開戰之前與大荒的斥候較量稍占上風。

    只是這種上風,在雙方開戰後立刻煙消雲散。

    大荒的後續部隊連綿不絕的趕到風雪坡,先後竟然投入超過兩萬餘人!

    要知道九陽城外,不過只是八萬大荒大軍。這個數字必然還有一些水分,將兩萬人投入到風雪坡,投入到靈隱縣。怎麼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荒人就這麼來了,靈隱縣除了抵擋之外只能抵擋!

    凌伯彥所在的地方是風雪坡後的荒山之中,他的蹤跡已經暴露,超過百餘人正在追殺他!

    凌伯彥想不通為什麼要追殺自己,但大荒人的目的卻極為明確,追風營或者盛唐的斥候便是盛唐的眼睛與耳朵,只要將盛唐的眼睛捅瞎。將耳朵刺破,那麼盛唐花花腸子就會少許多。少了許多花花腸子大荒便不畏懼盛唐,他們喜歡硬碰硬!

    所以,凌伯彥遭到了百餘人的追殺,而現在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靈隱縣風雪坡上現在是大戰場。而在風雪坡外便是小戰場!

    大戰場中武力值不是至關重要的因素,勇氣第一!

    小戰場中卻完全不同,這里只要具備實力,便可以完成一些英雄般的壯舉!

    凌伯彥已經完成了數次,他在這座荒山中已經殺了超過三十人!每一次都是險象環生,九死一生。

    到了現如今,他知道自己再沒有能力去殺更多的大荒人,他需要喘息,他需要休息!

    然而大荒人卻像餓狼一般的追尋著他的蹤跡。靠在這塊頑石後,僅僅不到一刻鐘時,凌伯彥便清楚。自己必須走了!

    凌伯彥走時,刻意留下了一些痕跡,消失在密林之中。

    不過片刻,便有一隊人馬來到了頑石後,看著那些腳印停下了動作。

    慕逐武是這些荒人其中之一,在這之前他看到了凌伯彥。但凌伯彥沒看到他。

    此時十餘人為首的荒人選擇與腳印的反方向追去,因為他們之前上過凌伯彥的當。但慕逐武卻道:“我覺得,應該走腳印這條路!”

    所有人站定,慕逐武的建議並沒有被無視,為首的荒人一揮手,二名荒人脫隊,跟隨慕逐武追尋腳印。

    隊伍中的另一位荒人不解道:“那盛唐人的戰鬥力很強,小慕他們……”

    荒人首領確通道:“他已經被追了兩個晝夜,現在的他不過只是獵物而已,我們要做的只是找到他,或許那時他連自殺的力氣都已經沒有!”

    首領的話語沒有錯,奔跑在密林之中的凌伯彥腳步已經虛浮到了極致,體內元氣枯竭,但他的手中還有箭!

    爬在一顆巨樹之上,凌伯彥將虛弱感排除在外,屏氣凝神的感知著身後的追兵迅速貼近,毫不猶豫的放了三箭!

    這三箭有失水準,因為沒有元氣作為推動力,它們有些緩慢的穿破了綠葉,繞過了樹枝,來到了三名荒人面前。

    面對緩慢的箭簇,三名荒人卻不敢托大,慕逐武向前,其他兩人分自左右散開。

    只是當箭簇無力的只沒入土壤三寸後,他們才發現這箭簇毫無威力。

    而在射出這三箭後的凌伯彥卻迅猛無比的在連綿的樹乾上前行,最終躍下來到了一名荒人的身後!

    這名荒人反手刀極為迅猛,但凌伯彥似乎早有預料,只是一個矮身的動作,便撞入了荒人的懷中,同時抽出了軍靴中的匕首。

    大荒人受力向後傾倒,凌伯彥手中的匕首準確無誤的插入了他的心臟之中,然後向下一拉,確保他必將在倒下後的一息間死去後,他宛若狸貓一般的順勢向前翻滾!

    凌伯彥一系列的戰鬥宛如鬼魅,但實際上卻付出了最後的心力,並且賭博成功。

    此時殺死一名荒人自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身軀向前翻滾,壓榨出的最後元氣全部用在了雙腳之上,如同餓虎撲羊一般沖向了本向右側閃避箭簇的另一名荒人!

    這名荒人不曾想過奄奄一息的凌伯彥居然還有如此戰力,但他的反應速度卻不慢,運足元氣的一刀劈砍而出,颳起了一道綠色風暴!

    凌伯彥穿過了這道風暴!

    這並不是他的修為有多高強在這刀氣之下可以毫發無傷。而是他知道自己不付出一些代價,無法擊殺掉這名荒人!

    荒人顯然更沒想到,凌伯彥居然悍勇的穿越了他的刀氣,帶著全身上下數百道噴灑著血絲的刀口來到了他的面前。

    凌伯彥在極短的距離之下甩出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宛如一道電光,荒人長刀一橫,匕首與長刀接觸,擦出耀眼火花,就像古人打響火石!

    然而凌伯彥的長刀卻也在此時到了,同樣也是擲出,同樣如同一道電光,只是卻沒擦出火石的效果,而是沒入了荒人的腹中,濺起了血花。

    滿手都是血痂的凌伯彥很快握住了自己長刀的刀柄,然後爆發出最後的力氣,瘋狂一轉!

    荒人噴血,五臟六腑已經被全部絞碎!

    凌伯彥抽刀轉頭,看到了慕逐武停止了前來救援的腳步!

    凌伯彥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錯愕情緒,然後變為釋然,對著慕逐武微微一笑,臉上的血漬卻讓他的笑容看起來格外猙獰!

    慕逐武深吸了一口氣,不解道:“你進步了好多!”

    凌伯彥用一隻手撐住了一顆大樹,開始粗重喘息,回答道:“還好。”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風吹綠葉的沙沙聲作響。

    一年前,他們二人都是盛唐那座書院的學生,他們曾經一起喝酒,一起嘔吐,一起學習,一起切磋。

    一年後,他們的重逢並不出乎預料,甚至可以說是完美!

    在這片密林中,暫時沒有人會打擾兩人的對決,而兩人也從未想過因為以前的情分而手下留情。

    所以,在簡單的寒暄完成後,兩人沖向了對方!

    這里是戰場!


第360章 長驅直入

    張小刀再次睜開雙眼時已是深夜,漫天的星光照亮了他的臉頰,他下意識的收緊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卻只用了一隻手。

    用一隻手拉緊衣物並不是一件值得註意的事情,但張小刀卻因此蹙起了眉頭。

    在夢中他始終沒有走出那個所有事物都只有‘一’的茅草房,他的手腳都可以動,但不知為何左臂卻一絲力氣也沒有,以至於他始終沒有力量去推開茅草房的那扇門。

    這個夢很怪,所以張小刀醒來後下意識的認為自己另一條手臂沒有任何力量,只用了一隻手拉緊了衣物。

    盤坐而起後,他沒有立刻離開浮屠寺,而是看著沖入星空的石碑,愣愣的出著神。

    他不知道這個夢寓意著什麼,但卻很肯定這與石碑有關系!

    可是現在的他無法想通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關聯,他呆呆的坐了一會兒後便搖了搖頭,想著最好是問問婆婆,但顯然現在時間有些晚了,便準備回家問問自家媳婦。

    站起因為睡了太久而有些僵直的身子,張小刀迎著清風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卡住,連忙不雅的摳了摳鼻子,摳出了一團柳絮,緊接著連續打了三個噴嚏。

    婆婆在這三個噴嚏間來到了他的身邊,問道:“如何?”

    張小刀恭敬道:“做了一個夢。”

    婆婆風輕雲淡的問道:“什麼夢。”

    張小刀沉默了片刻:“一個獨一無二的世界。裡面的所有物體都是唯一,其中有一座石頭山,但壘砌起來的石塊形狀也都完全不同。”

    婆婆聞言微笑。道:“好事。”

    張小刀聞言啞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婆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天再來吧。”

    張小刀抬起頭看了一眼布滿繁星的夜空問道:“我還有幾個明天?”

    婆婆感受著體內力量的不斷削減,回答道:“不會超過二十天。”

    張小刀深吸了一口氣回答:“其實我更願意去前線。”

    婆婆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什麼也沒說,轉身沒入了古剎群中。

    張小刀沒有揮手道別,而是仰著頭又看了一眼石碑,轉身回家。

    回到距離書院並不遠的小院中。張小刀看到了王大牛正坐在台階上打著瞌睡,心中放心了下來。知道大牛哥在這肯定餓不著王洛菡。

    王大牛聽到腳步聲便醒了過來,咧開嘴角一笑,算是交班,徑直走出了院落。

    張小刀也沒攔。推門進入房間中,看到圓桌之上擺了密密麻麻的牛皮紙,而其中包裹的自然是各類吃食。

    他撓了撓頭,便見王洛菡正吃著話梅,見他晚歸也沒什麼表示,他便坐在了床頭,剛想開口詢問,便見王洛菡轉頭,認真的道:“我想吃油潑面。”

    張小刀看了一眼不遠處桌面上那些小吃食。終於明白王大牛為何坐在門口打瞌睡,想必這一天沒少折騰。

    他當然也不可能拒絕王洛菡,況且生火做飯對他不算難事。只是家裡好像沒面。

    為此,張小刀只好跑到書院中偷了些麵粉,加上各類材料,回來便施展起了手藝,不到兩刻,兩碗面條便呈上了桌。

    熱油澆面特種軍醫抗日傳奇。蔥花與花椒混合的香味飄散而出。

    王洛菡開心的開始吃面,等她吃完後。張小刀問道:“我今天看石碑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王洛菡聞言放下了筷子,張小刀無微不至的遞去手帕,王洛菡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道:“好事。”

    張小刀自然記得婆婆之前也是這麼說的,不由得問道:“你之前也做過夢嗎?”

    王洛菡搖頭道:“沒有,我看石碑只看那些文字。”

    “然後?”

    “那些字,都不是字,而是線條,勾勒空間的線條。”

    張小刀不解的問道:“那我?”

    王洛菡指了指張小刀的腦袋道:“你不同,你有神輪。”

    張小刀更為不解,說起了夢中的那些唯一事物。

    王洛菡聽完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繼續開始吃面。

    張小刀也不急,將碗中面吃的見底,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

    王洛菡再一次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或許這便是南神門門主把你放在靈隱縣的原因。”

    張小刀蹙眉。

    王洛菡繼續道:“現在婆婆選擇讓你觀看神碑,便是和他賭一次!”

    張小刀不知如何回答,王洛菡卻露出了疲乏之意道:“我得早些睡覺,這樣對孩子好。”

    張小刀連忙扶著王洛菡上了床榻,不時吹熄了蠟燭,只是這一夜的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不知是下午睡多了,還是心中的事情太多。

    …………

    …………

    龍眼城成為了西域大軍的跳板,雖然拿下龍眼城的這場戰役對於西域大軍上下來說有些憋屈,但勝利便是勝利,這足以讓西域大軍上下的每一位將士露出一個笑臉。

    然而今天傍晚,他們的笑臉則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理解的震撼--西域教廷的大人物們全部抵達龍眼城!

    司徒在前些日子便收到了消息,只是消息之中並未言明什麼,然而在這殘陽如血的黃昏時,他卻看到了廣闊的平原中的五座神輿!

    神鑾披灑著光束,在無數黃金騎士的簇擁與苦行者的跟隨下漸漸的進入了他的視野之中!

    在教廷有資格坐上神輿的只有七人,拋去血肉已經成為遠方那顆大樹肥料的光明之子,與早已失去聯絡的裁決祭祀,現如今便只有五人!

    這五人分別是教廷掌教,教廷大祭司,苦行祭祀,傳教祭祀,聖典祭祀!

    莫非今日,這些大人物全來了?

    想到這里司徒的雙腿莫名一軟,連忙走下城牆,與全城上下的將士跪了下去,高呼光明降臨。

    為首的神輿率先進入龍眼城,掀開光明帷幕,露出了那張平凡無奇的臉頰,這是大祭司!

    大祭司既然第一個來到這里,便說明苦行掌教沒有來,同時也說明裁決大祭司有人已經走了上去!

    作為西域大軍統帥,司徒也隸屬裁決司,不由得想到了是誰登上了裁決大祭司的神座,只能將頭埋進地面中。

    五大祭祀入龍眼城後,便命令司徒來見。

    司徒戰戰兢兢的來到五大祭祀的面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如今已經登上了裁決神座的矮小男人一眼,心中一陣忐忑,因為他曾經是如今裁決大祭司的競爭對手。

    而這位矮小的男子如今坐在了裁決大祭司的位置上便說明,他已經突破命玄,邁入了神通境!

    但這種恐懼情緒沒有升出許久,他便被如今的裁決祭祀扶起,並看到了這名矮小男子的微笑,輕聲道:“司徒,不錯。”

    曾經平起平坐,如今的頂頭上司,司徒知道自己必須適應下來,所以立刻露出了謙卑卻略顯尷尬的笑容。

    只是除了裁決祭祀之外,沒有人會在乎他的示好與微笑,大祭司輕聲道:“城中的黃金騎士都跟我們走,後面會有援軍來支援你。”

    司徒心中大驚,但也必須點頭,卻滿臉疑惑,因為他不知道五大祭司帶著三萬黃金騎士要去哪裡。

    大祭司看出了他的疑惑,也並不打算瞞他,便輕聲道:“我們去盛京!”

    司徒雙腿再軟,險些跪倒,卻再沒有開口!

    次日清晨,五大祭祀與四萬黃金騎士兩萬苦行者出現在了平原之上,一路直奔盛京!

    如此大的陣仗自然瞞不過盛唐人。

    然而,消息抵至袁越時,袁越卻未下任何命令,只是道了一聲:“讓他們去中州!”

    這句話無疑嚇壞了許多將領,但以袁越的威望自然鎮得住所有人!

    與此同時,相對教廷陣仗寒酸了許多的邵東華等人也抵達了九陽城外的大荒軍帳!

    邵東華自然也要一路直奔中州盛京,所以他與拓跋頑石也只逗留了一夜,便帶著一萬荒人精銳直奔盛京。

    翼州早已接到李自知的命令所以與袁越的選擇一般無二,沒有任何盛唐將士對其發起攻擊。

    而無論是西域大軍,還是大荒似乎對他們所路過的城鎮都沒有一絲的興趣,只是一路前行!

    他們的前行,會對青州與翼州的城鎮造成恐慌,而盛唐敢於讓他們一路前行,卻並不是孱弱的態度,而是強硬的迎接!

    大荒與西域都明白,即便他們高手盡出,強行侵占了青州與翼州,盛唐也不會垮,因為盛京還在,李自知與色痞那些人仍舊在。

    只有占據了盛京,殺掉了那些盛唐的頂梁柱,他們才可能強行推翻盛唐。

    擺在他們面前的是去往盛京的路,這在一年前是他們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而一年後他們之所以敢去盛京,是因為南神門門主的強大!

    他們希望藉此機會摧毀盛京,而也明白來到盛京城下後,決戰便將打響,在這之前他們不想撕破臉皮,因為很可能南神門門主不會去管盛京以外的事情。

    大荒與西域的長驅直入在這天自然而然迅速的傳遍了天下。

    與此同時,盛京城的北城門被官府封鎖,告示牌上的告示換了嶄新的內容,李自知早早的登上了北城牆,凝視著赤腳和尚,等待著強敵的到來,等待著一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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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小刀有把刀

    四日後,大荒與西域的長驅直入天下皆知,盛唐似已岌岌可危。

    西域的百姓與大荒部族人自然不會明白盛唐為何要會放棄任何防守,放任兩支大軍進入中州,他們認為盛唐已經漸漸不支!

    只有在青州龍眼城內與翼州九陽城外的西域與大荒的上下將士明白,盛唐之所以如此做,是希望決戰快些來臨!

    當然,以他們的地位與眼光自然不可能知曉其真正原因。

    甚至就連邵東華與大祭司也不明白真實原因,只有盛唐寥寥數人明白,決戰越早開始,婆婆的力量就越強。

    只是這也同樣意味著,決戰越早開始,張小刀的時間便越是緊迫。

    張小刀這四日觀看神碑毫無進展,只要看上超過一刻鐘,他便會睡去進入那個奇怪的夢境之中。

    只是再次進入夢境之中,他仍舊呆在那個所有事物都是唯一的茅草屋中,他還是推不開那扇門。

    張小刀不得不在夢中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這間屋子對他意味著什麼,看著眼前的事物也想不出他能做什麼。

    便是這樣,足足四天之後,張小刀再次於夢中醒來,仍然不明所以,只能回家與王洛菡吃她最近很愛很愛吃的油潑面。可在路上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北城牆!

    盛京的北城牆已經被全面封鎖,禁止任何人的出入,甚至盛京以北的小鎮已經在官府的動員下開始疏散。

    這里無疑便是即將決戰的戰場。知道李自知這幾天一直在城牆之上瞭望,張小刀晚上便多做了一大碗油潑面,陪著王洛菡吃完後。上了北城牆!

    張小刀對北城牆很熟悉,因為他曾經在這里看著赤腳和尚與蒙漢巴庫以及掌教老人上演了驚天一戰!

    那一戰之後,北城牆便被賦予了與眾不同的意義。

    張小刀登上城牆之後,便感夜風清爽,抬起頭看了一眼今日的夜空,便知明兒個的天氣應該不會太差。

    李自知坐在一把不知哪裡搬來的老舊木椅上,聽到腳步聲回過了頭。看到張小刀後便詢問道:“最近如何?”

    張小刀苦笑回應著:“沒什麼進展。”卻將餐盒拿了出來遞給了李自知。

    李自知聞言也並不沮喪,接過餐盒。嗅了嗅滿意道:“油潑面。”

    張小刀輕聲一笑,然後徑直的走到了鋸齒城牆旁,不時在他身後響起了‘哧溜哧溜’的吃面聲音。

    李自知吃面吃的很開心,只片刻餐盒已經見底。

    張小刀將遠眺的目光收回。轉過身來問道:“老師,盛京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李自知放下餐盒,回答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超出修行的力量,盛京之下祭奠了十萬盛唐魂兵!”

    張小刀雖然已接觸到了時間力量,但此時聞言仍然是不懂其道理,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李自知耐心道:“婆婆之所以選擇來到盛京,便是因為盛京城中有可以保護她的力量,而陛下選擇自己去死,也未動用這種力量。便是他認為殺掉文清風不值得。”

    張小刀問道:“那這種力量可以殺掉南神門門主嗎?”

    李自知搖頭道:“不知道,打過才知道。”

    張小刀深吸了一口氣,回想著一些往事。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自知微微一笑道:“你不要給予自己太多壓力,盛唐的選擇沒有錯,當年在盛京城下做這件事情便是為了防南北神門。”

    “保護世界的人,其實才是對這個世界最大的威脅。”張小刀說出這句話後,來到了李自知的身旁,伸手接過了餐盒。

    李自知點了點頭。抬起手指向了夜空遠方,道:“我等的人到了。”

    張小刀站起身子。望向平原,看到了遠方星空下平原上的高坡走來一人。

    星光潑灑,男子頭戴鬥笠,腳踏一雙草繩鞋,緩慢踱步,看不清其面目,身上衣著偶有補丁,典型的西域行腳商人打扮。

    李自知等的人自然不可能是行腳商人,張小刀心頭微緊,問了聲:“苦行?”

    李自知點了點頭,站起了身子,兩人一同來到了城牆前,望向了那名男子。

    男子的步伐看起來很緩慢,但只是兩人來到城牆前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卻已經來到了城牆之下,揚起了頭,露出了一雙明亮的雙眸。

    這雙眸子第一看看的是赤腳和尚背後的大修羅,第二眼才看向城牆上,然後他揖手道了一聲:“先生。”

    李自知平靜接禮,問道:“你想知道南神門門主為何找你來盛京嗎?”

    苦行重重的點了點頭,就像好學的孩子一般道:“想,不然不會來的這麼早,不然先生也不會在這里等我。”

    張小刀不太能理解雙方的對話,沉默的看著這個男人。

    星光潑灑在苦行的臉頰上,他的五官仍舊模糊不清,或許是太黑的緣故,在加上他的這身著裝,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長期務農的中年漢子。實在很難聯想他便是西域教廷如今的掌教,在人世間唯一能與李自知抗衡的那個強大男人。

    李自知卻在這時不忘道:“我學生,張小刀。”

    苦行看了一眼張小刀,不知為何卻覺得心中有些警兆。

    李子知繼續道:“我先講道理。”

    苦行莫名的問道:“然後?”

    “講不通就殺了你!”李自知風輕雲淡的回答。

    張小刀聞言心中一緊,不由得感慨這碗油潑面,送的真是恰逢其時!

    只有李自知知道,今夜張小刀即便不來,他也會通知張小刀來,油潑面的味道不錯,稍後如果打架更有力氣。

    苦行沉思了片刻,問道:“我並不好殺。”

    李自知搖頭道:“小刀有把刀。”

    苦行苦笑道:“先講道理?”

    李自知點了點頭,開始陳述一些他已知道的事實。

    晚風輕拂臉頰,三人的發絲不自覺的都飄向了南方。

    城北的城牆在月光的直射下雖斑駁,卻也溢彩,看起來不滄桑,反而有些華麗。

    城牆之上的李自知講著一些事情,張小刀卻在這時開始積蓄體內的力量。

    苦行盤坐在城牆下,赤腳和尚身後,默默的聽著那些事情,在李自知簡潔的講述完畢後,他抬起了頭,問道:“為何?”

    為何這二字問的是南神門門主的動機。

    “他已經是這個世界上的神,為何還要殺掉北神門門主,如果這世間有天人的話,自然不是你我,而是他。”

    “你說的沒錯,但當有一個人真的成為天人,甚至掌控了時間力量與空間力量後,這個世界便不可能是你我熟知的那個世界。”

    “後果?”

    李自知肯定的回答道:“世界毀滅,或者他成為這世界上唯一的神?反正既然這兩年來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劃的,盛唐便要殺了他。”

    “你知道這種牽強的理由無法說服我,我也希望看到盛唐衰弱,我更希望看到不受威脅的西域可以安然的接受我的改革。”

    張小刀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即便他說南神門門主想要回家,也無法說服眼前的這個男子。

    李自知道:“那便動手看看?”

    苦行再次露出苦笑道:“先生,其實我們可以不打的。”

    先生與苦行如果默契的選擇不出手,那便意味著接下來必然會發生的決戰便沒有兩人的事,全看三方其他人的實力。

    但顯而易見的是,李自知不可能選擇不出手,他甚至想著等西域和大荒的人全部到齊,他一劍劈死所有人,逼出南神門門主。

    而苦行必然要阻攔,所以今夜便是殺掉苦行最好的時機,如果可以殺掉苦行,李自知有信心在西域大荒所有人到齊後,第一時間逼出南神門門主。

    這樣婆婆的勝算會高一些,這樣盛京的秘密或許真的可以殺掉南神門門主。

    所以,李自知用行動給予了苦行最好的回答,星空之上有流星墜落!

    苦行雙腳微微分開,不再開口,而是抬起頭看向了星空。

    剎那間的光華在他的瞳孔閃過,他仿佛看到了人世間的繁花似錦都在這一瞬間聚集。

    這一劍來的並不快,但卻足夠勢大力沉!

    整座平原發出了一聲悶響,仿佛平原之下有一頭遠古巨獸正在嘶吼。

    無數塵埃驟起的瞬間,張小刀來到了苦行的身前!

    極為突兀,極為不可思議。

    苦行眉頭蹙起,想起之前李自知說過的一句話‘小刀有把刀!’

    這把刀現在在他的眼前,比頭頂的劍來的更快,更具威脅。

    寒芒在他的眼前閃耀,他知道自己必須先要避過這把刀,他向後退出一步,拉開距離,一拳後發先至!

    空氣中傳來一聲炸響,張小刀本來所在的方位出現了一個黑洞,黑洞仿佛吞噬著漫天星光,無比耀眼,無比絢爛,然而卻未碰到張小刀的一根汗毛。

    下一瞬,苦行神色冷峻到了極致,他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絕地之中,無論如何輾轉騰挪似乎都無法逃脫李自知師徒二人禁錮他的牢籠。

    這座牢籠是漫天的璀璨劍意,是充斥在周身無數道華麗刀光!



第362章 微笑傳承

    夜色如銀沙,清風撫臉頰。

    李自知的劍刺破了夜色,張小刀的刀貫穿了清風!

    苦行被禁錮在了牢籠之中,似上天無力,入地無門!

    他不曾想過自己率先抵達盛京李自知會毫不猶豫的與自己一戰,雖然李自知說出了他知道的一切,但這些不足以讓苦行改變立場。

    苦行只能張開右手,他的手指很粗,手掌更加寬厚,一道光暈在他的手心盛放,只剎那照亮天地!

    張小刀劈砍出數百道刀光頓時消散於無形,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掌御境界的強大之處,心中凜然之際,身軀卻已經回到了城牆之上!

    苦行成為了夜色下的強光,墜落的流星與強光稍稍一觸,夜變白晝!

    白晝的之下平原一片琉璃之色,甚至每一根野草似乎都已透明,畫面凄美無比。

    回到李自知身邊的張小刀見到這幅畫面神色愕然,平原之上力量的迸發令人心悸,這種層次的交手,如果不是他掌控了一些時間力量根本無法插手。

    而即便他已經掌控了時間力量,卻也無法在這時插手,因為他知道他的刀可能還未碰到苦行的衣角,便會被強光吞噬!

    也是在他產生這種想法的剎那間,李自知飛下了城牆,手中寬刃長劍無聲出鞘!

    李自知身著白衣,飛進白晝平原後瞬間融為一色,只是他的寬刃長劍之上熠熠生輝。竟亮過了白晝!

    張小刀的神色平緩了下來,卻雙膝猛然弓起,似準備隨時再次出刀。

    進入白晝之中的李自知出了劍!

    這一劍簡單至極。只是橫掃,卻刮出了一道無形風暴!

    整片純白色天空仿佛被劃破出一道口子,光芒收斂,苦行倒退數百步,仿佛退到了平原盡頭!

    他抬起頭看著李自知,滿臉的不可思議。

    之所以不可思議,是因為他在年前與李自知交過手。

    雖然後來李自知自稱沒有殺心。但苦行認為李自知想要殺自己,必然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然而這一劍似乎並沒有付出他預想中的代價。卻讓他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這是他駭然神色的由來!

    世界回復原貌,持劍而來的李自知長發飛舞,神色卻前所未有的冷峻!

    苦行下意識深呼吸,可空氣之中有凜然劍意。這讓他的喉嚨頓時隱隱作痛,但他還是用略帶沙啞的嗓音問道:“先生可是近些時日來有所收獲?”

    李自知誠實道:“沒有收獲,只是因為今天格外想殺死你,所以就格外厲害。”

    苦行錯愕,因為這句話中深意十足,修行者修心為上,他轉瞬釋然,確定道:“看來你真的很想殺我。”

    李自知重重點頭,兩人已距不過百尺!

    苦行無奈攤手道:“你已有必殺之心。我卻還想來問些問題,不戰已自敗,這一戰我不打了。”

    李自知挑眉。道:“想跑?”

    “是的。”

    李自知停下腳步,故做愁容,像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道:“那跑的遠一些。”

    於是,苦行便真的跑了,跑的豪氣乾雲。跑的瀟灑異常。

    然而,張小刀知道苦行不可能跑的了。他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就像夢中看到的那些唯一事物。

    果然在百步之後,苦行停下了腳步。

    在他眼前的一望無際的原野,高低起伏,似延綿直至星空,但他卻知道他走不過去,因為面前有一道無形屏障。

    無形屏障阻擋了他所有的去路,他轉過頭來看到了李自知。

    李自知閑庭信步的再次來到他的百尺之外,這天地間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之聲,仿佛關上了無形大門!

    不知何時,婆婆來到了張小刀的身邊,輕咳了兩聲。

    張小刀緊崩的身軀微微一松,明白這場戰鬥不再需要他,空間已經關閉,無形的擂臺已經升起,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兩人如果不出意外將決出生死!

    苦行的神色苦澀到了極致,他感覺得到四周的空間已經被全部封鎖,這並非是人間應該出現的力量,他無法打破!

    李自知的神色很平淡,寬刃長劍的劍尖兒點在土壤之中,卻並不沒入其中,似乎隨時都會出劍!

    苦行知道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刻,不得不開始摒除雜念,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盛京的北城牆!

    北城牆之上的婆婆銀發飄舞,佝僂腰肢,看不清其面目,卻可感受到那非人的力量便是她隨手發出。

    婆婆自然察覺得到苦行的目光,但她卻沒有看苦行一眼,而是和張小刀說道:“時間最強大的地方在於流逝!”

    張小刀本來舒緩下的神經猛然一緊,細細的品味著這句話,似有靈光一閃,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抓住。

    “偶爾,你可以掌控一下體內的時間。”婆婆再次開口後,反身回到了李自知剛剛坐在的那把木椅上閉目凝神,似乎即便是這人間最巔峰的對決,對她來說也沒有任何可看的價值。

    張小刀試圖抓住靈光一現,卻被撕裂之聲徹底打斷。

    李自知再次出劍,恰在苦行眺望婆婆之際!

    這一劍依舊尋常,只是直刺,但因太過迅猛,音爆之聲刺穿耳膜,仿佛撩撥響了天地間的無形琴弦。

    但李自知不會彈琴,所以註定這一劍的聲音太過難聽。

    難聽的聲音傳入苦行的耳中,宛若數道驚雷,他雙手光明驟亮,猛然一合,準確無誤的夾住了寬刃長劍,卻未夾住自劍尖兒噴涌而出的犀利劍氣!

    自去年城北驚天一戰後。天下人都明白永遠的天下第二李自知成為了絕對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的劍氣,自然犀利異常!

    苦行的面目在這劍氣撲面而來後瞬間變得模糊非常,他明白李自知的劍氣無法匹敵。除了閃躲沒有任何辦法。

    劍氣刺穿了模糊的面目!

    卻仿佛有風吹散了絲絲縷縷的光芒!

    頭顱再次凝結時,苦行的面目蒼白的近乎透明,但他只能變得更加透明!

    苦行的身軀在這一瞬融化開來,似要變成漫天的星光。

    李自知的眉頭蹙起,卻沒出劍,而是冷冷的看著面前無數光點,輕聲道:“此戰你必敗無疑!”

    隨著這句話的脫口而出。凌厲的劍意絞碎了空間內所有的光點,光點變為光暈。便是一片光明。

    苦行的身軀在光明之中若隱若現,不時回復原貌,臉色蒼白如紙道:“確實如此。”

    李自知一直很欣賞苦行,但這不意味著他不想殺苦行。所以他的回答是,再一劍!

    這一劍出手後,城牆之上的張小刀震撼到了極致。

    星空璀璨的夜色在這瞬間仿佛變成黑白,世間的所有顏色絲絲縷縷的來到了李自知的劍中。

    寬刃長劍仿佛變成了這世間的調色盤,顏色斑斕了一瞬間,便被瞬間調和,變作了一股濃墨般的漆黑。

    這股漆黑自劍刃甩出,仿佛潑灑重墨,宛如一道純黑色的綢緞遮天蔽日而來!

    苦行的身軀光明大作紅色風流。白晝再次來襲!

    只是他散發出的光束無論有多刺眼,都無法透過黑色綢緞!

    所以他明白,自己要敗了。自己要死了!

    這種滋味是苦行這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因為在這之前從未有人可以讓他感受到死亡為何物。

    苦行說不出來這種滋味的具體感受,但心頭沁出的苦澀,卻讓他的全身覺得很苦,非常苦。

    苦不是一種好的滋味,所以苦行強打精氣神。催動著光明神通,試圖讓光亮透過那濃墨重彩。只是他真的無法做到!

    黑色綢緞極為緩慢的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無法閃躲。

    綢緞包裹了他的身軀,窒息!

    窒息的苦行在這剎那間不知被多少把劍割破了身軀,他很痛苦,苦澀之味更加濃鬱。

    李自知揮舞出了這一劍之後,臉色也變得蒼白如紙。

    他很確定這一劍可以殺死苦行,但他也明白南神門門主或許會在此時出手。

    事實證明,這樣的猜測極為準確。

    在苦行幾乎失去意識的一剎那,天空中的星光再度璀璨,一道光柱破空而來,澆灌在了無形壁壘之上。

    婆婆的空間屏障瞬間傾塌,純黑色的綢緞支離破碎,仿佛在這剎那過了一萬年。

    苦行回復呼吸,卻已是重傷。

    他的身軀化為光束,疾射而出,消失在了平原之上,同時那光華的時光之柱也消散無蹤,世界一片平靜,仿佛之前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李自知沒有追趕,因為光速是這世間最快的速度,沒有空間壁壘,即便苦行已經重傷,他也很難殺掉苦行。

    但他很滿意今天的結局,他知道他那一劍的威力,也知道在這片平原上即將上演的決戰。

    所以,苦行不具備與他再次正面對決的實力,那便意味著李自知可以在決戰中肆無忌憚的出手。

    張小刀卻有不同看法,在苦行化為光束的瞬間,他想追,因為他知道自己比光速更快,但卻被婆婆攔了下來。

    婆婆輕聲道:“殺不死,便沒有意義,浪費你的力氣。”

    張小刀不知如何回答,也沒有回答,只是將雙眸定格在了平原之上,心中仿佛有根弦被被動開來。

    平原中李自知持劍歸來的背影在星光下拉的極長,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他的步伐有些緩慢。但他的腰板依舊筆直!

    他與苦行同等境界!

    但他卻具備殺掉苦行的能力!

    這不是因為他的修為,而是他明白殺掉苦行對於盛唐的意義,對於他肩膀上那些責任的意義。

    張小刀思緒在這剎那仿佛抓到了什麼,露出了微笑。

    平原上有座雕像也在一直微笑,微笑了幾百天,李自知走到了微笑了很久的赤腳和尚身邊,看到了城牆上的張小刀,也露出了微笑。

    有些傳承,在微笑中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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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台階

    這一夜盛京北城牆之上的驟變引發了百姓們的遐想與猜測。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在一個不經意的微笑間,盛唐完成了重要的傳承,李自知用行動再一次教導了張小刀應該如何修心。

    張小刀心底的那種焦躁急迫的情緒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對自己堪稱盲目的自信。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張小刀走出小院,站在台階上張開了雙臂,抻了抻筋骨,想起了蓮花巷中的豆花,便簡單梳洗一番,直奔蓮花巷。

    蓮花巷曾經是一條平民的小吃街,後來因為皇后娘娘飛上枝頭而雞犬升天,連帶著整條街都成為了盛京城中最繁華的商業街。

    文晴嵐成為了皇后娘娘之後,蓮花巷中的那家豆花店自然關門歇業,後來不知是誰又在這里租下了門面,進行了返修,仍賣豆花,卻不敢打著皇后娘娘的字樣,但無疑也沾了不少光。

    清晨時的蓮花巷中已經人滿為患,微濕的青石板漸漸乾涸。

    張小刀來到豆花店時這里已經排出了一條長龍,在決戰即將來臨的日子中,他本不應該在這里浪費時間,但今天卻極為耐心的開始排隊,聽著百姓們談論昨夜城北的光明大作,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不知不覺間,張小刀已經排到了隊伍的前列,前方除了人頭攢動,抬起頭便能看見豆花店的老舊匾額。

    匾額整體呈如墨一般的漆黑色。中央處是沒有前綴的龍飛鳳舞三個大字‘豆花店’簡單而直白,只是這匾額掛了也有近十年,匾額四周自然都有些翻捲的木皮。白色字體也有明有暗,想必是被雨水沖刷的有些掉漆。

    張小刀看到匾額的第一眼,便深深的陷入其中。

    在他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幅又一幅的畫面,宛如幻燈片。

    自匾額第一天在小店門前掛起,它除了要恪盡職守告訴路過的行人這里有豆花外,還要飽經風霜。

    初春的雨水,夏日的燥熱。深秋的冷清,冬日的大雪。

    十年之後的匾額自然留下了許多歲月的痕跡。這些歲月便是時間!

    呆呆出神之際,張小刀已經木訥的來到了隊伍前端,豆花店的瘦弱老闆問著:“小哥,幾碗?”

    張小刀回過了神。伸出了兩根手指,遞過去兩個木碗,二二的道:“兩碗。”

    瘦弱老闆接過張小刀自己帶來的兩個木碗,動作麻利的盛滿豆花。

    張小刀將碎銀子遞給老闆,拿起兩碗豆花向自家小院中走去,卻還在想著剛剛的那塊匾額。

    走出蓮花巷,張小刀踏著青石板上的露珠一路快步,能給王洛菡吃一碗熱乎的豆花,顯然對於他來說更重要一些。

    一路抄著近道的小巷中前行。張小刀的腳步匆匆,卻猛然因為一聲孩童的哭聲停止下來。

    在他左手邊是一座小院,院落敞開著大門半仙文明。其中滿是晾乾的泛白衣物,可以看出這戶人家不是太富裕。

    哭聲來自小院中的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扎著兩個小辮子,咧著嘴角卻向下,大大的眼眸里滿是霧氣,委屈的不成樣子。

    站在女孩前方的是一名老婦,老婦雙鬢已經斑白。放在女孩頭頂的手皮膚粗糙,骨節粗大。顯然是常年勞動所導致的。

    “啊娘,我怎麼出血了呢。”女孩可憐巴巴的問著。

    被稱作阿娘的夫人笑著道:“你長大了,莫怕,莫怕。”

    張小刀神色一窘,連忙越過了這家門戶的路口,卻莫名的想到,小女孩長大了,也是時間流逝在作祟!

    一路回到了自家小院之中,王洛菡剛睜開雙眼朦朧的雙眸,張小刀怕豆花涼了,連忙找盆蓋上,然後伺候自家媳婦洗漱。

    洗漱過後,兩人開始吃豆花。

    王洛菡今天的心情不錯,吃豆花的時候眉目彎彎,笑意盈盈。

    張小刀也是難得放鬆了下來,兩人有說有笑的開始閑聊,話題自然離不開小小刀。

    最後早餐結束時,張小刀提議要溫存溫存,連哄帶騙的將王洛菡扶上了床榻,他則興致勃勃的趴在了王洛菡鼓起的小腹上。

    王洛菡的小腹很圓,白皙的皮膚被撐起似已近乎透明。

    張小刀將腦袋全部放上去,卻不敢用力壓,只好用手撐住身體,當然以他的修行水準,這樣難受的姿勢也不會太累。

    本來王洛菡還有些害羞,但垂頭看著張小刀那張洋溢著幸福笑臉的側臉,便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清晨的光束透過窗欞潑灑在潑灑在斑駁的地板上,清風自敞開的大門中捲入,卻略帶溫度,宜人舒適。

    張小刀趴在王洛菡隆起的小腹上聽了許久。

    莫名的,三人的心跳變得整齊一致,‘咚咚咚’的微弱聲響,宛如天籟一般化為美妙的樂章在夫妻倆的耳邊奏響。

    彈指一揮間,上午的時間悄然流逝,張小刀再抬起頭時,發現王洛菡已經睡著,便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榻,剛走進院落,便看到了拎著大包小裹而來的師娘。

    這些天來,張小刀每日去觀看石碑都是由師娘照顧王洛菡,顯然第一天王大牛的照顧在她眼中太過笨拙,於是便親自上陣。

    師娘剛將買來的補品放在院落中的小桌上,見張小刀走下來後忽然眉頭一簇,轉瞬釋然道:“很快。”

    張小刀微微一笑道:“師娘,買了什麼好吃的。”似乎對自己破境的事情毫不在意。

    師娘寒霜兒見張小刀如此風輕雲淡的模樣,笑道:“入知玄,便近了神通,對每個修行者來說都是大事,現在不錯,有大將之風了。”

    張小刀則苦笑道:“神通都未必能再未來的戰事中對盛唐所有幫助,知玄那便不用提了。”

    他此時說的實話,西域與大荒即將抵達盛唐,在這種三方高手盡出的局面下,自然是看神通境以上的力量誰更強大,此時知玄,實在杯水車薪,而張小刀的目標自然也不止於此。

    師娘聞言一愣,拍了拍張小刀的肩膀,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下午還去浮屠寺嗎?”

    張小刀搖頭道:“看累了,下午在家休息休息修真術士。”

    師娘笑起來道:“那得幫幫忙。”說著拿起了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牛皮紙道:“孕婦得補血,去煮大棗水吧。”

    張小刀立刻直奔廚房。

    …………

    夜幕微垂,天邊紅霞收斂。

    里裡外外忙活了一下午的張小刀撓了撓頭,看了看天,覺得這時間似乎過的有些太快了。

    寒霜兒此時正燉著一大鍋雞湯,看她認真的模樣,便知道她對待王洛菡懷孕後的態度用無微不至已經無法形容。

    本來王洛菡懷孕後性子自然難免有些任性,王大牛第一天到這被折騰的夠嗆可以證明。

    但自從師娘來到這里之後,王洛菡便不敢指揮師娘去買這買那,反而是師娘指揮她必須吃這,必須喝那。

    王洛菡的心中雖然叫苦不迭,但也明白師娘是為了她好,自然只能老老實實的接受。

    晚餐極為豐盛,出自師娘手筆。

    監督王洛菡喝下三碗濃稠的母雞湯後,師娘滿意離去,留下了不停打嗝的王洛菡,和滿臉笑意的張小刀。

    敢於滿臉笑意,張小刀自然要遭到如今已經貴為孕婦的王洛菡一通撒嬌指揮。

    最終,張小刀成功伺候王洛菡登上床榻,安然入睡,他則有些睡不著,悄悄的下了床,走到了屋外院內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星光照亮了他的臉頰,他下意識的凝神去看漫天星宿怔怔的出神,不知不覺間想起了今天看到的一幕一幕。

    斑駁老舊的匾額,女孩因例假的驚恐,還有小小刀日漸有力的心跳,都讓張小刀若有所悟。

    但他卻沒在第一時間感受,而是選擇在夜深人靜時獨處,這是一個極其大膽的選擇。

    感悟這種東西,說來玄妙,但感悟一到任誰人敢於錯過?那或許那便真的錯過了,但張小刀敢於如此做並非自大輕狂,而是他記得住感悟時心中的所思所想。

    這些所思所想在經過沉澱後,非但在張小刀的心中沒有消失,反而醞釀發酵,更為強烈更為清晰的在此時此刻傳達出來。

    張小刀的雙眸驟亮,宛如星辰,神輪瘋狂旋轉之下在他的體內潑灑出了一道道的靜謐光束。

    他前所未有的看清了體內的脈絡,看清了穹樹,看清了靈源組成的海,這些本來應該靜止的事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化。

    張小刀身著衣物莫名的開始老舊,屁股下的石階有裂縫蔓延,仿佛在這一瞬間經歷了不知多少個春秋。

    不過多時,張小刀的身軀之上已經開始結網,無數塵灰在他閉上的雙眸前變得絲絲縷縷。

    當他在睜開雙眸時,眼眸中沒有精光乍現,卻深邃如星空,僅僅不到兩個時辰,他已半步神通!

    這一天,張小刀在命玄境連破品級,如果有人知道此事必然會驚的說不出半個字,但他似乎卻沒覺得有多稀奇,或者多困難。

    只是他抬起屁股後,發現台階已老化碎裂,不由得想到,實力上了一個台階,便要砌一個台階,這是什麼道理?看來下次領悟時間守則時,得選一個好地方。



第364章 圍城

    清晨時分,盛京城開始躁動。

    東南西北四大城門全部關閉,印證了這幾天傳入盛京城的流言蜚語--西域和大荒直搗黃龍,抵達盛京!

    盛唐是這個天下的心臟,盛京是盛唐的心臟,一旦戳穿心臟,盛唐自然會死去,在過往的三十年中,大荒與西域沒有這樣的機會,現在盛唐給了他們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

    盛唐的百姓大多不理解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西域和大荒憑什麼穿破青州與翼州沖進中州,甚至可以來到盛京城下。

    這種不理解,自然會化為心中的憤慨,當憤慨的人越來越多,整座盛京城自然開始躁動。

    毫無疑問,封城的盛京中需要有人站出來給予百姓們一個交代。

    李自知在早朝時來到了金鑾大殿,他便是給予百姓交代的那個人,他只說了一句話:“等他們來送死。”然後便走下了朝堂。

    作為如今盛唐的主事人,文晴嵐沒有擬寫聖旨,而只是告訴滿朝的文武百官,把先生的話傳達下去便好。

    神奇的一幕很快發生,先生的這句話在短短的一個上午傳遍了盛京城後,躁動徹底消失不見。

    全城的百姓都洋溢出了自信的笑容,笑容之下是難掩的興奮,就像年輕時要去參加燈會,又或者要去看一場自己期盼已久的京戲。

    先生這一句話仿佛點燃了盛唐人骨子裡的驕傲,他們不再擔憂,只覺得先生話語之中的理所當然,便是盛唐人的理所當然。

    張小刀自然也感受得到盛京城中氣氛的變化,但他依舊我行我素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除了每日去看石碑會進入那個夢境中的茅屋毫無進展外,他對於時間守則的認知卻越發的深刻。

    今天正午離開小院時,王洛菡嘔吐症狀越發厲害,張小刀不忍看王洛菡如此難受。甚至萌生過加速王洛菡自身體內的時間,小小刀可能會立刻出生的可怕想法。

    但這種想法只是冒出了一瞬,便迅速被他自己掐滅,這樣顯然太過危險。

    在這之後,張小刀的生活乏味可陳,直到第四天清晨,安靜的小院中大門被敲響,睜開雙眼的張小刀知道,他們來了!

    披上單薄外衣,張小刀走出房間。打開院門,便看到了王大牛。

    王大牛今天穿上了浮屠寺的僧袍,頭發早已被減的只剩發茬,只是他的身軀太過魁梧,怎麼看這僧袍都不合身。

    張小刀當然沒有心情打趣王大牛,王大牛開門見山的道:“正午前,他們便應該都會到城北。”

    “稍等我會。”

    王大牛伸出了一根手指問道:“弟妹?”

    張小刀撓了撓頭,還未等開口說話,便聽房間里傳來了王洛菡的聲音。他連忙走進房間之中,只一眼王洛菡便似乎知道了即將發生什麼,堅定的道:“我也要上城牆!”

    張小刀蹙起眉頭,躊躇著反駁她的詞匯時。王洛菡又道:“你要去戰鬥,我就要站在你身後。”

    “走吧。”張小刀回答乾凈利落。

    …………

    清晨的盛京城中沒有一絲涼爽,反而如三伏天一般燥熱。

    朱紅色的皇城大門被推開,數千位大內侍衛列道。鳳輿隨著文武百官走出皇城,整座盛京城的空氣瞬間又乾澀了數分!

    唐啟年與唐淼淼相伴鳳駕左右,卻未坐車輿。而是騎著一黑一白兩匹神駿,身著戎裝,雙眸隱隱透著堅定之色。

    如此排場,自然也驚動了許多百姓,口口相傳之下不出一刻鐘,似乎全城上下的百姓都察覺到即將發生什麼!

    相比百姓們的亢奮,鳳輿之中坐在金色垂簾後的文晴嵐則正大口大口的呼吸,她沒有去看盛京城內的任何景色,只是雙手慢慢合十,祈禱道:“胤龍,保佑我們!”

    …………

    風月樓小二樓常青藤紋理的木窗被推開,春霜探出了頭,看了看街中的繁鬧與吵雜,輕聲道:“該起了。”

    不知是已經睡醒,還是根本沒有睡下的色痞聞言後掀開了被褥,坐起了身子,道了聲:“梳洗。”

    春霜重重的點了點頭,熟練的開始伺候色痞,只是在這個過程中,她的俏臉漸漸上霜,有些凝固。

    她不知道西域與大荒來到盛京城下意味著什麼,她也不關心,她只關心她男人的安危。

    接過熱巾,色痞仔細的將自己的俊臉擦的極為乾凈,在銅鏡中看到了春霜的俏臉寒霜密佈,不由得笑道:“一起去北城牆?”

    春霜聞言驚訝的合不攏嘴,不得不用單手遮住。

    色痞雖然之前一直說會娶她,但春霜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娶她呢?她不過只是青樓女子罷了。

    但如果色痞帶他走上今天盛唐的那面城牆,一切似乎便真的會實現。

    看到春霜目瞪口呆的模樣,色痞笑了笑道:“當男人的,最愛在女人面前打架,尤其是最愛的女人。”

    春霜抿起了紅唇,臉頰上的紅霞消散了寒霜。

    色痞道:“還不去打扮打扮,好歹也是王爺的正室。”

    春霜立刻緊張道:“我,我,我應該怎麼打扮?”

    色痞無奈一笑道:“沒那麼多繁文縟節,便裝便好。”說著摟住了春霜的水蛇腰。

    風月樓中春意盎然,風月樓後的小院中冷清如秋。

    李婉兒自然全盛唐最先得知西域與大荒部隊確切位置的人,只是她並沒有著急去登上北城牆,而是很細心的查看著自家小屋中的鹹菜缸。

    李婉兒不會做飯,長這麼大一直都是小斯在照顧她,小斯臨去西域時淹了一缸鹹菜,已經被她吃的見底。

    她覺得此行登上北城牆,禍福難料,家裡沒啥放不下的,唯一有念想的似乎也只有這鹹菜缸了。

    這種情緒很難表達,李婉兒三番四次的確定鹹菜缸里的芥菜絲還有多少,其實也不外乎是排解心中緊張情緒。

    當日光漸強後,李婉兒這才站起了身子,將木門上了門鎖,向北城牆走去。

    …………

    書院後山今早的早餐很豐盛。

    老舊的木桌上放著熱氣騰升的小米粥,四個五個清水煮好磊起的雞蛋,還有幾碟清涼的小菜以及白麵饅頭。

    李悅眉正抓著一個白麵大饅頭狂啃著,臉頰鼓起,模樣凶狠指劍神威。

    李自知與寒霜兒則早已習慣了李悅眉如此模樣,只是偶爾會提醒一聲:“吃的慢些。”

    李悅眉聞言,非但速度沒有變慢,反而更快了一些。

    寒霜兒蹙了蹙眉頭,覺得李悅眉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便道:“都說你幾次了,也沒人和你搶,急什麼。”

    李悅眉咀嚼著大饅頭,聲音模糊道:“師尊,今天我必須得多吃點。”

    寒霜兒心想,平時也沒見你少吃,便問道:“為什麼?”

    “今天邵東華會不會來到城下?”李悅眉雙眸驟亮的問著。

    寒霜兒看了一眼李自知,李自知笑著點頭道:“會。”

    “我要給小年子報仇,爭取打得他找不著北。”很認真的說完了這句,在別人看來是天方夜譚的話語,李悅眉還發出了一聲:“哼!”

    寒霜兒聞言黛眉立刻舒展開來,道:“你為什麼要替小年子報仇啊?”

    李悅眉挑了挑眉,先是夾了一口菜,然後理所當然的道:“小年子對我好啊。”

    “他哪裡對你好?”

    “因為他吃什麼都想著我。”

    寒霜兒笑了出來道:“他或許未必想看到你幫他報仇,更想看到你吃什麼的時候也想著他。”

    李悅眉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揮舞起了小拳頭道:“反正那個欺負小年子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

    浮屠寺中,五百名僧人已經站在了通天塔下,他們身著最為樸實的僧袍,臉上無喜無悲,任由清風吹拂,蟬鳴呱躁也無動於衷。

    無量和尚站在五百名僧人的面前,看著他們或老邁,或清秀,或稚嫩的臉頰,輕聲道:“早年間教給你們的經文每天都背誦了嗎?”

    五百僧人齊聲應閱,無量和尚笑了笑,轉過了身,看了看今天盛京的天色,拍了拍胸口。

    他的胸口有一根杵,模樣尋常無奇,卻是盛京皇宮大變之後,皇后娘娘親手交給他的。

    他之前不知道這根杵意味著什麼,但昨夜李自知帶他去了一趟盛京的城下,於是他知道了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無量和尚雖然是得道高僧,心志堅定,但此時也覺得懷中滾燙,感覺得到肩膀上的重量仿佛要將自己壓垮。

    而在此時,盛京北城牆外的平原上終於迎來了盛唐這些年來人數最多的客人。

    西域教廷幾乎傾巢而出,六大祭祀率先抵達,在他們的光明神輿旁,是數不盡的白衣苦行僧,而在他們身後則是映亮了半邊天,給人一種天神下凡般感覺的數萬黃金騎士。

    大荒人緊隨其後,以邵東華與拓跋頑石為首的萬人荒刀客與西域教廷相比略顯寒酸,但每一名荒刀客在看到那些身著黃金盔甲的騎士後都露出了不屑笑容。

    但下一瞬,所有目光全部被盛京城下的那座雕像吸引。

    一股沉重感蔓延兩軍將士的心頭。

    赤腳和尚的手中還攥著教廷掌教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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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我要打扁你

    陽光和煦,夏風爽人。

    在這樣美好的天氣下,盛京城迎來了他們的客人大荒與西域!

    北城牆之下的平原上,西域大軍威勢十足,六座神輿屹立在平原之上散發著柔和的光束,一塵不染的苦行者們守護在六座神輿旁,在他們身後是一片金光璀璨。

    遠遠的看去,西域大軍竟不似人間部隊,仿佛本從天上來,宛如天兵天將。

    而大荒大軍雖然沒有西域大軍聖潔肅穆的味道,卻在散發著比西域大軍還要危險的氣息。

    每一名荒人天生便將盛唐當做假想敵,尤其在赤腳和尚在聖山留下了那條河之後,大荒人做夢都想來到盛京城下,為這座城留下些什麼!

    只是在他們還未來到這里之前,聖山上的那道河沒了,這並不是因為聖殿磨平了那道恥辱,而是盛唐人再一次去了聖山,這一次他們乾脆砍掉了這座大荒人心中格外神聖的山峰峰尖!

    沒有大荒人不想報仇,尤其是來到盛京城下之後,他們心中復仇火焰瞬間擊碎了一切理智,他們想那眼前的這座雄城抹平!

    然而,在這之前,他們需要戰勝盛唐之中那些強大的敵人!

    盛京城上擺放了六把座椅,這六把座椅之上,分別坐著如今盛唐真正的掌權者皇后娘娘文晴嵐。

    如今在人們心中的天下第李自知。

    盛唐的大掌櫃,六王之一的胖子趙東海、

    風流倜儻。英俊無雙的色痞陶大友。

    那座凶剎浮屠寺的方丈無量和尚。

    最後一席則是一名滿頭銀發的老者,如今與盛唐攜手的北神門門主婆婆!

    這六人之中婆婆自然是令西域與大荒最忌憚的人物,但顯然因南神門門主邀約來到這里西域與大荒不用將婆婆當成自己的敵人。

    李自知與色痞,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然而,這兩人又有誰人可以戰勝?

    大荒擁有盛唐叛王邵東華,以及拓跋頑石。

    西域擁有大祭司,苦行祭祀,與如今晉升來到神通境的裁決大祭司。

    但即便五打二,大荒與西域也不敢言必勝,他們在等待那個人的到來。只有他才是李自知的對手!

    然而。西域與大荒並不知道是,早在幾天前,苦行便已經與李自知交手,並且敗北。如果沒有南神門門主出手相助。苦行或許已經倒在了他們此時腳下踩著的這片平原之上!

    所以平原之上苦行遲遲沒有出現!

    西域教廷大祭司相信南神門門主。所以他覺得苦行一定會在這里出現,來晚一些並不遲,因為這場決戰絕不可能是一場攻城戰。

    之所以不是一場攻城戰。是因為三方中都擁有神通境的頂級強者!

    在頂尖神通境強者的震懾下,攻城沒有任何意義。

    況且,大祭司更懂得這場戰爭甚至都不是他們與盛唐對決勝負便可以一錘定音的事情,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因為南神門與北神門的門主對決。

    所以,西域與大荒即便來到了盛京城下,也選擇了剋制穿越者殺手。

    遙遙相對的平原之中,在西域與大荒到來之後火花四濺,但卻沒有爆發出實質性的沖突。

    大祭司掀開了光束一般的帷幕,打著哈氣走下了神輿之下。

    與此同時,邵東華走出了大荒的軍隊,只幾步,兩人便已並肩同行,同時看向了盛京的北城牆!

    也是在此時,北城牆爆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整齊吶喊,刺穿了雲空!

    “叛徒!”

    沒有任何盛唐人在看見邵東華來到城牆下可以壓抑得住心中的憤怒。

    城牆之上除了那六把座椅之外,還有許多盛唐的普通士卒,他們自然是盛唐的軍人,軍人最容忍不了的不是在戰場上戰死,而是戰友的背叛!

    所以當邵東華出現後,北城牆隨著一聲吶喊仿佛產生了微微的搖晃。

    但這並不是結束,北城牆之上的是軍人,北城牆之後是整座盛京!

    盛京城之中多權貴,但實際上最多的自然是老百姓!

    盛唐的百姓擁有一種驕傲,這種驕傲自然來自於這三十年來盛唐越發的強大,這種讓他們感到驕傲的強大來源是所向無敵的盛唐軍隊,還有留下了無數傳說的盛唐六王!

    邵東華曾經是盛唐六王之一,在兩年前他是盛唐百姓心中的傳說,他也是這驕傲的一部分!

    但一年前他卻可恥的選擇了叛逃,這無疑刺痛了盛唐百姓們的驕傲。

    所以在城牆之上的軍人們怒吼‘叛徒’後,整座盛京城的百姓似乎都知道誰來到了盛京城之下,那麼他們自然也要發出心中的吶喊!

    “叛徒!”

    整座盛京城在這瞬間仿佛要爆裂開來,來自超過十餘萬人的百姓吶喊,自然地震山搖,聲振寰宇!

    平原北方的山脈在這剎那間,驚出了無數鳥兒,人們發現頭頂的天空不再平靜,來自包括盛京城在內,以及周邊的所有飛禽驚慌失措的飛向半空,仿佛萬鳥朝明的景象奇異的出現在了人們的眼前。

    無法形容這一幕帶給西域和大荒的震撼。

    在平原中仿佛天兵天將下凡的西域將士們大多白了臉色,來自大荒的戰士則瞪大了雙眸。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邵東華卻只是蹙起了眉頭。

    大祭司又打了一個哈氣道:“看來你已經是盛唐最不歡迎的人,如果你在這里失敗,恐怕盛京城上下的每一個老百姓都有興趣來踩上一腳。”

    邵東華沒有反駁大祭司的言論,以他的性格自然也不可能因為這樣怒吼而被擊潰心神,他只是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很討人厭。

    大祭司道:“昨天我收到了一封信。”

    “我也收到了一封信。”

    “所以我們要按照信中的交代辦嗎?”

    “如果真的想擊潰盛唐,自然要這麼做。”

    “這麼做的含義?”大祭司挑眉。

    邵東華給予了大祭司肯定的答案:“削弱北神門的那位婆婆。”

    大祭司顯然在這之前也有如此猜測,聞言並不吃驚,只是道:“其實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很不好。”

    邵東華看了大祭司一眼,只是問道:“你想擊敗盛唐嗎?”

    “我想,但是我不想看到另一個比盛唐更為強大的人出現在我們的頭頂。”

    “你覺得南神門門主會那麼無聊嘛?”

    “稱霸天下的確是一件無聊的事情,好吧,讓我們先擊潰盛唐再說。”

    兩人寥寥幾句話,便確定了大荒與西域來到盛京城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那便是戰鬥!

    只是如何戰鬥?大祭司與邵東華很快給出了答案。

    太祭祀抬起手拿出了一把護手呈半圓形的西域長劍,邵東華提出了腰間的大荒悍刀,兩人同時甩出手中兵器,天地間發出了尖銳鳴響!

    西域長劍與大荒悍刀變做了兩道流光,在眨眼間後釘進了北城門左右兩側的城牆之中,卻未造成任何破壞,只是深深沒入其中,留下了劍柄與刀把!

    北城牆之上,李自知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城牆之上至少坐在椅子上的人都明白,西域與大荒如此做的目的。

    李自知嘆氣是因為那日沒有殺掉苦行,如果那日成功的話,他必然已經會飄然來到平原之上,悍然揮劍!

    但如今,他看了一眼婆婆,意味深長。

    婆婆雖然沒有睜開雙眸,但卻察覺得到李自知的殺意似乎已經沸騰,她明白即便苦行與南神門門主還未到來,李自知仍然敢於悍然宣佈決戰,但她卻重重的搖了搖頭。

    她搖頭的原因很簡單,她知道即便直接宣佈決戰會很快的逼出南神門門主,可如今的她也不可能再是他的對手,想要擊敗他需要她奉獻生命,加上盛京的秘密,如果可能最好再加上盛唐的一個變數。

    盛唐的變數自然是張小刀,張小刀還需要時間!

    此時的張小刀正在哨塔之上,在他身旁是這座城牆上第七把座椅的主人,王洛菡。

    王洛菡沒有去往婆婆身邊,是因為張小刀知道決戰隨時可能爆發,而王洛菡在婆婆的身邊可能會面對南神門門主,這太過危險。

    而看到大荒與西域發出的挑戰邀請,張小刀忽然有種沖動想要躍下城牆,來捍衛盛唐!

    王洛菡卻在此時拉住了她的手道了聲:“晚了。”

    張小刀微微一遲,便看到了城牆之上已經有人躍下,他正覺得這身影有些眼熟,那身影的主人已經快速的越過了赤腳和尚的雕像,傲然的站在了大荒與西域的面前!

    北城牆之上一片驚呼,站在文晴嵐身旁的唐啟年快步沖到了城牆邊,卻被寒霜兒拉住了他。

    他不可理解的道:“她去做什麼!”唐啟年的聲音之中帶著憤怒,因為城牆之下的那身影的主人是李悅眉!

    在唐啟年不解的同時,城牆上下的軍士發出了驚呼。

    因為在他們看來,即便盛唐接受挑戰也不應該是一個女孩充當先鋒!

    然而李悅眉便這麼來了,來到了大祭司與邵東華的眼前,抽出了她那把如同她人一般清秀長劍,指向了邵東華,爆發出了自己全部修為,道了聲:“我要打扁你!”




第366章 悅眉

    ‘我要打扁你’並不是一句笑話,反而是李悅眉這個清秀女孩此時的真實內心想法。

    但在大荒與西域高手齊聚盛京的情況下,來人不是李自知與色痞,不是李毅不是袁越,甚至不是盛唐年輕一代的翹楚張小刀與王大牛,而是一個默默無聞,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女孩,這自然便是笑話。

    更何況,李悅眉那清秀的長劍對準的是邵東華,這自然更是笑話中的笑話。

    而更為荒唐的則是,在李悅眉爆發出全部修為之下,人們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她的修為--靈源境。

    這自然更是一個荒謬的笑話。

    北城牆之上的盛唐人露出錯愕神色,很少有人知道李悅眉是誰,而即便認識這個小姑娘的人也打多只在深宮之中見過寥寥幾次李悅眉,大多數的情況下李悅眉都在吃,她的旁邊自然坐著唐啟年。

    沒有人想過,在西域與大荒兵臨城後盛唐第一個迎戰的會是她,更加沒有人想過,李悅眉如此理所當然的劍指邵東華!

    邵東華的神色有些復雜,大祭司則揚起了嘴角。

    在他們二人身後的大荒與西域戰士忽然間哄堂大笑,沖淡了決戰即將來臨的肅穆氣氛。

    靈源境在這片戰場之上顯然不值一提。

    邵東華自然也不可能對李悅眉出手,因為那便意味著決戰提前來臨。

    所以。他只是淡然的一笑道:“小姑娘,你很有勇氣。”

    他的話語很淡,卻滿是高高在上的味道。

    這種味道對於大荒與西域人來說自然不算什麼。因為邵東華有資格也有能力如此說話。

    但對於盛唐來說,每一個盛唐人都討厭極了邵東華的嘴臉,北城牆之上自然爆發出了一連串的喝罵之聲。

    李悅眉並沒有放下那秀氣的長劍,她的神色很認真,她的話語也很認真。要打扁邵東華是她一直計劃好的事情,為此她今天早上多吃了兩個饅頭。

    所以無論被敵人如何藐視,她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初衷。

    然而正當她要悍然出手時。她的耳邊卻飄進來了一句話,這個聲音很熟悉。是師尊寒霜兒。

    “悅眉,回來!”

    李悅眉一向最怕師娘,聞言不由得動作一遲。

    而也在此時本就距離她並不算近的邵東華與大祭司已經轉身走遠,在大荒與西域的部隊之中。同時走出了兩人!

    大荒走出的是一名男人,他的身材魁梧,穿著獸皮,宛若岩石一般的肌肉之中似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爆發力。

    然而如果仔細看這名男人的臉,卻會發現他的臉頰上除了那道刀疤略顯凶悍之外,五官卻極為稚嫩,年紀應該還沒超過二十。

    西域走出的那人騎著身著黃金鎧甲,眉宇俊朗,手中一桿金色長槍。威武至極。

    兩人在西域與大荒都已經小有名氣,修為都已經抵達了靈源巔峰,此時出場自然早已經過默許。

    然而兩人卻不認為他們的對手是已經來到城牆之下的李悅眉。他們齊齊看向了北城牆,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北城牆之上的盛唐戰士們忍不住竊竊私語。

    而一直準備救下李悅眉的盛唐眾多高手也在此時放鬆了下來。

    李悅眉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很陌生,但對於盛唐真正的頂層來說,他們自然知道李悅眉是寒霜兒的唯一弟子。

    但對於唐啟年來說,無論如何在這場戰爭中也犯不著李悅眉去親身犯險,他正欲開口說話。卻感覺身後有人拉了他一下。

    唐啟年轉過了身,看來妹妹唐淼淼。唐淼淼睜著大眼睛道:“哥,悅眉姐姐很厲害的!”

    唐淼淼的話語在寂靜的城牆之上被許多人聽了去。

    而大多數人自然拿唐淼淼的話語當做小孩子的玩笑話,只有少數幾人知道李悅眉的真正實力。

    張小刀是其中之一,他一直以來都知道李悅眉是修心一途的天才,所以在看到兩名年輕人來到李悅眉不遠處後,只是微微一笑,便安下了心。

    王洛菡也在看著李悅眉嬌小的背影,不知為何她覺得生個女兒也不錯,便問道:“刀兒,要是這一胎是男孩,我們一定要在生個女孩。”

    聞言後的張小刀小雞食米一般的點頭,對於這種無理要求,顯然他即便精盡人亡,也非常樂意效勞。

    哨塔之中的兩人並不擔心李悅眉,但城牆之上卻有很多將士擔心李悅眉。

    而這時的寒霜兒卻放了話,只是清淡的道:“悅眉,既然下去了就打贏再上來。”

    這句話一石激起千層浪,北城牆之上一片驚呼,顯然盛京的將士並不認為李悅眉這樣嬌弱的女孩適合城牆之下的這場戰鬥!

    城牆之下的李悅眉聞言後點了點頭,雖然不能夠痛揍邵東華,但總不能浪費了那兩個大饅頭。

    臉帶稚氣的荒人名為巴拉昆山,他是大荒十大黃金家族年輕一代的翹楚,並全程參與到了大荒與盛唐的戰爭之中。。

    他曾親眼見過張小刀與王大牛在即翼關之下的強悍,也曾見過李一刀的那一刀,自然而然,他最想擊敗的敵人便是即翼關下給予他們羞辱這些人。

    但顯而易見的是,他在短時間內無法追趕上李毅,甚至無法追趕上張小刀,所以他希望可以來到盛京城下後可以戰勝王大牛。

    而在靈源境內的對決,盛唐自然派出王大牛才最有把握,但卻來的一位小姑娘。

    巴拉昆山不認為李悅眉會是自己的對手。

    而一向趾高氣昂的西域黃金騎士司查便更不可能將李悅眉放在眼中。

    李悅眉卻並不關心對面的敵人對待自己到底是如何態度,她只是道:“你們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她的問題並不好笑,但西域與大荒人的陣營中卻再次爆發出了一陣笑聲。

    兵臨城下對於西域人和大荒人來說本就具備了一定的心理優勢,此時見盛唐頭陣居然派出了一個小女孩,更讓他們認為盛唐無人。

    北城牆之上的盛唐人自然不會嘲笑李悅眉,但多大數人卻面露嚴肅,有些憂心忡忡,不明白為什麼現在在城牆之下的是李悅眉!

    最擔憂的那個人自然是唐啟年,他的雙拳已經不自覺的握緊,額頭上露出了一根青筋,但寒霜兒已經發話,自然是對李悅眉有很大的信心。

    “放鬆些,這件事情對於她來說很簡單。”寒霜兒見唐啟年如此模樣,自然而然的安慰道。

    聞言的唐啟年神色微微一松,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卻鎖定在了那對於他來說極為熟悉的身影上,眼眸一眨也不眨。

    李悅眉的話語不僅逗笑了許多西域與大荒的將士,也逗笑了她眼前不遠處的巴拉昆山與司查。

    笑過之後,兩人當然沒有聯手欺負一個小姑娘的想法,所以巴拉昆山很鄭重的道:“雖然你是女人,但這是戰爭,當分生死!”

    司查聞言便退後了半步,這意味著盛京城下的第一場戰鬥馬上就要打響。

    平原之上本來因為李悅眉出現後的輕松氣氛消失不見。

    巴拉昆山說的沒有錯,這是戰爭,自然要分生死,而生死一向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所以,當他抽出荒刀,身軀如豹一般沖向李悅眉時,沒有人覺得他是一個不懂憐香惜玉的人,只是想著下一瞬長相清秀乾凈的李悅眉消香玉損,實在是一個不太美好的畫面。

    伴隨著巴拉昆山的出擊,北城牆之上一片驚呼,盛唐將士們很擔心李悅眉的安危。

    而此時,備受矚目的李悅眉卻沒有任何動作,就像看到了野獸後一個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被徹底嚇傻。

    城牆之上的驚呼之聲越來越大,伴隨著巴拉昆山揚起刀鋒劃破長空,這種驚呼的尖銳度達到頂點。

    也是在此時,李悅眉終於動了。

    李悅眉顯然並不是因為被嚇傻了,而是她納悶為什麼眼前這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少年看起來如此笨拙,而且出招之時漏洞如此多。

    她的手腕轉動開來,秀氣的長劍宛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向前一指,看起來軟綿無力,看起來很是花拳繡腿。

    然而,揚起刀鋒的巴拉昆山卻在這瞬間感覺到了一股凌冽的劍意磅礡襲來。

    宛如狂風驟雨一般的劍意如同風暴,以迅猛的速度刮過了他的身軀,他的刀鋒還未落下,卻已無力落下。

    平原之上飄起了幾塊獸皮。

    獸皮形狀不一,但紋理同樣粗糙,在陽光的照射下竟給人一種美感。

    下一瞬,美感消失。

    無數道血線同時出現在了巴拉昆山裸露的皮膚上,巴拉昆山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名清秀的少女,看到了她清秀容顏中那好看的黛眉,卻不知道她本就叫做李悅眉!

    驚呼之聲在此刻猛然傳來,巴拉昆山轟然倒地。

    李悅眉收劍,看著血流不止的巴拉昆山,覺得他真是弱的可以,然後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那名至少身著華麗的黃金騎士司查,問道:“你不會也像他這麼弱吧?”

    司查這場戰鬥距離最近的旁觀者,他自然感覺得到那凌厲的劍意有多麼可怕,面對李悅眉的問題,他不知要如何回答,他只是有些木然,有些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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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冰雕

    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不知是誰先出,然後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席捲平原之上遠道而來的所有客人。

    當這種聲音匯集在一處後,充斥在平原之上的空氣變得稀薄,人們吸入喉管中的空氣似乎有些灼熱。

    這種灼熱灼得他們腦仁疼痛!

    沒有人會想過,那個看起來清秀的‘女’孩會一招直接將大荒靈源境的強者巴拉昆山重傷,更加不會有人想過,在盛唐一眾強者心中李悅眉在靈源境無敵。

    靈源境無敵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李悅眉早已走上了無上大道--修心!

    身子軟綿無力倒在平原之上的巴拉昆山以證明這一點,此時的他除了口中的血腥與鼻前的草芥味道在證明他還活著以外,他與死了已經沒有任何分別。

    作為大荒這一代靈源境的強者,卻被一個小‘女’孩一招打趴,這對驕傲的他來說完全不以接受,即便他此時全身上下的劍傷告訴他他不能再站起來,他也努力的撐起了雙手。

    然後沒有任何意外,除了身下的一灘血水更濃鬱了之外,他沒有支撐起自己的身軀,再一次趴了下來。

    這時,盛京北城牆之上的上下將士們終於確定了眼前的事情是真的事實,爆出了響徹天地的歡呼聲。

    唐啟年是本應該歡呼人群中的一員,但他沒有歡呼只是鬆了一口氣,看著寒霜兒眉宇間的自信,終於理解了這位先生的妻子,曾經天下間‘女’‘性’中唯一的劍道高手對自己的徒兒自信緣由--李悅眉真的很強!

    李悅眉不知道她的舉動已經算是為國爭光,她看著眼前不遠處的司查,黛眉一挑。

    先前的木訥與驚恐盡數消失在了那張尚算英俊的臉頰上,取而代之的凝重與認真。

    一招便將巴拉昆山重傷,眼前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姑娘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自知很難抵過她,自然要端正先前的態度。

    然而無論如何,司查都明白自己很難取勝。既然如此,他便要保命。

    在這一瞬間,司查的腦海中飛速劃過無數應對李悅眉的方式,然後想著自己如何體面的走下這片戰場,雖敗猶榮。

    但當李悅眉再次抬起那本秀氣,現在卻看來極為恐怖的長劍後,他腦海中的所有想法消散殆盡。一股磅礡的劍意席捲了他的身心。

    驚呼之聲此起彼伏,李悅眉的劍意雖無形。但刻意去感知那片戰場之下的高手們卻現那凌厲的劍意切碎了他們所有的意念。

    他們意念粉碎的同時,平原之上似乎毫無還手之力的司查也開始粉碎。

    首先粉碎的是他身上的黃金盔甲,堅硬的盔甲紛紛揚揚的碎裂,在半空中迎著光束反‘射’出金‘色’光線。

    然後碎裂的是他手中的長槍,那把看來威武至極的黃金長槍瞬間斷裂成數十塊,鋒芒畢‘露’的槍頭無力的扎在泥土之中沒入數寸,本應濺起的敵人血水沒入換成了不值錢的草屑。

    最後自然輪到了司查自己。

    司查在萬分之一息的時間內給予了自己一道光明神術,將他的軀體包裹在了光明之中。

    他認為至少自己不會像巴拉昆山一般狼狽,但李悅眉的劍意卻輕而易舉的破開了他的光明包裹。‘露’出了他狼狽的身影。

    百道傷口同時出現在他的身軀之上,百道鮮血自然如柳絮般在這個正午飄散在陽光之下。

    最終,他摔在了平原上,因為全無保護,軀體墜落後甚至還有一個小幅度的反彈。

    強力的震‘蕩’讓他噴出了一口鮮血,然後他徹底失去了所有意識咬壞上仙大人。

    這一幕對於西域與大荒人來說太過震撼,震撼的無以復加。目瞪口呆。

    但對於李悅眉來說,她卻實在不解,為何所謂強敵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只是無論李悅眉到底理不理解自己有多強,北城牆上震天的吶喊聲卻讓她迅速蘇醒了過來。

    她知道哪些聲音是在為她歡呼,這種感覺初初體驗會讓人覺得頭皮麻,血液逆流。但下一瞬卻無盡舒爽,通身舒泰。

    西域六大神鑾之中的六大祭祀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陰’沉。

    他們‘陰’沉的原因極為簡單,這場戰爭的開端,似乎很是難看。

    在三方默許之下,年輕人的對決自然會成為這個上午盛京城下的主旋律,然而盛唐的年輕人是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孩。

    這個‘女’孩直接挑翻了西域與大荒派出的所謂‘精’英,沒給西域與大荒留下一絲顏面。

    邵東華的臉‘色’相對較好。因為他瞭解盛唐,他知道即便今天站出來的不是李悅眉,也會是盛唐其他年輕人。

    在《納氣法》普及天下三十年之後,盛唐有很多傑出的年輕人!

    對他來說,這不過只是開胃小菜,最終對決還未到來之前,他懶得睜開雙眸去看那些小孩一眼。

    與邵東華又同樣做法的人還有先生李自知,‘色’痞陶大友,和箭樓之上的張小刀。

    張小刀並非不關心李悅眉的戰鬥,但他知道今天或許就是決定天下命運的時刻,他必須要去努力的做一些什麼。

    於是他轉過了頭,不再看向平原,而是看向了盛京城中的石碑。

    石碑聳入雲端,即便是在城牆之上也以看清那上面猶如符籙的字體,更何況像張小刀這樣的高手只要凝神之下,觀百裡細節。

    所以,很快他便睡了過去,在北城牆下大戰一觸即的時刻,他進入了夢境之中。

    夢境之中仍然是那個茅草屋。

    茅草屋中所有的事物都是唯一,他仍舊推不開那扇木‘門’。

    但先前張小刀的焦躁心態早已不在,他相信自己終究以推開那扇‘門’,這種自信有些莫名其妙。

    正午的夏風有些燥熱,王洛菡看著靠在角落中的張小刀睡去的模樣浮現出了笑意,然後她將目光看向了北城牆之下的那片平原。

    李悅眉的戰鬥已經結束,先前還在恥笑她的西域與大荒人的表情格外‘精’彩,宛如死狗一般的巴拉昆山與司查彰顯著她的強大。

    靈源境的比鬥已經不再需要,李悅眉的秀氣長劍告訴了全天下,在這個境界中,她真的所向披靡。

    但戰鬥自然不會結束,來自西域與大荒的命玄境強者走出陣營。

    北城牆之上,跳下的是王大牛。

    王大牛的聲名在經過聖殿一役後已經響徹天下,他來到平原之上自然引了全軍將士的瘋狂助威,而西域與大荒也終於無人敢於嘲笑,氣氛變得如死一般壓抑。

    王大牛不知道他在這個天下間已經小有名堂,他來到了李悅眉的身旁問道:“沒事吧。”

    李悅眉自然沒有半點事兒,但她卻將目光鎖定在了大荒陣營之中,看著微微垂眸的邵東華‘露’出了不甘情緒。

    王大牛察覺得到李悅眉的心思,笑了笑道:“無妨,反正今天他會死在這里,誰殺不是殺?”

    李悅眉仍然無動於衷,於是王大牛說:“二皇子在城牆上給你剝了橘瓣。”

    李悅眉聞言雙眸一亮道:“那我先回去吃橘子了。”

    王大牛憨厚的笑了起來,道了一聲:“好。”

    李悅眉反身回到了城牆之上,得到了全軍上下的熱情歡迎,有人喊出了巾幗不讓須眉的誇贊話語。

    李悅眉對這些稱贊她的話語有些並不是很理解,但她看到了那一張張笑臉,於是她便開心的笑了。

    拔得頭籌的李悅眉讓西域與大荒感到了盛唐的強大。

    而接下來接替李悅眉的王大牛便要做到讓西域與大荒感到絕望,至少在命玄這個層次上,他要做到與李悅眉做到的一致。

    王大牛的敵人是兩名中年男子。

    大荒中的中年男子走出陣營後贏得了荒人們的奮力吶喊。

    荒人一向崇拜強者,能夠讓所有荒人都感到信心十足,自然是因為這男子真的很強。

    他來自一個不知名的小部落,他叫完顏洪,在十大部落在翼州表現孱弱時,他一躍進入命玄,並迅速在接下來的戰役中展現了他的強悍,被人稱為鐵軀!

    能在大荒被人稱之為鐵軀的人,身體強度自然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所以荒人對他信心十足。

    西域這位中年男子則相對低調很多,甚至很少有西域人知道他是誰。但他對於六大祭祀來說絕不陌生。

    他是苦行祭祀座下第一大弟子,他叫慶豐。

    慶豐身著一身白袍一塵不染,赤足踏在青草之上,自有一股氣度,

    兩人來到王大牛的身前,都保持了剋制。

    但王大牛沒有保持剋制,揖手過後,王大牛向二人沖刺!

    兩人對視一眼,均看出心中的不解,莫非在命玄境王大牛妄想以一敵二?

    他們的所思所想沒有錯,王大牛的確是在以一敵二,這不僅是因為他絕對自信,更重要的是他認為一招便已足夠。

    王大牛的沖刺在一片驚呼之下戛然而止。

    天地之間爆出了一聲劇烈的鐘鳴,天邊流雲猛然擴散開來。

    一堵冰牆悍然的立在了天地之間。

    無法形容的畫面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赤腳和尚背後不遠處出現了兩座雕塑。

    他是石雕。那二人是冰雕!



第368章 看,飛碟!

    一股寒流席捲了盛京城北的平原之上。

    綠意盎然的雜草瞬間凋零枯萎,寒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鋪陳開來,整個世界為之一凝!

    王大牛身著的衣物片片碎裂,憑空出現的冰牆變為冰花在空中閃耀,寒浪自冰牆之上騰升,霎時間天空霧靄重重。

    鐘鳴之聲悠揚遠播,落在人們的耳中很是悅耳,但眼前這幅畫面卻絕不悅目。

    寒流與冰霜不僅僅席捲了平原與天空,最重要的是囊括了王大牛的敵人,冰凍了來自西域與大荒的兩個男人。

    來自大荒的完顏洪持拔刀姿勢,微風吹起了他一氈發縷定格在半空,土黃色的皮甲之上還印有大黃圖騰,只是卻全部被冰晶所凍結。

    西域的苦行者張開雙臂,上一瞬不知要用出怎樣的光明神術,但這一刻除了衣角揚起看起來略有動態之外,神術自然戛然而止,留下的只是在冰霜襲來時臉上的不解神色。

    正午時格外炙熱的光束打在兩座冰雕之上,讓二人看起來晶瑩剔透,並散發出了縷縷氣霧,有些神聖,有些莊嚴。

    王大牛那疤痕縱橫,卻又隱隱有些神秘線條勾勒出的虎背成為了平原之上所有人關註的焦點。

    他沒有這個自覺,一背過後自然收背,平視西域與大荒的兩方陣營,嘴角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配合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頰看起來很是憨厚。只是這種憨厚的微笑,代價是西域與大荒兩名命玄境的強者!

    命玄境在這天下間已屬頂級力量,刨除屈指可數的神通境人物。命玄便是衡量一個國家強盛與否至關重要的因素。

    然而,盛唐一命玄,卻瞬間冰封西域與大荒的命玄境強者,這如何不叫人心驚膽顫?

    這一次空氣中真的有涼氣,所以倒吸一口涼氣不再是形容,而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事實。

    西域與大荒倒吸一口涼氣之時,真正的頂尖強者也不由得將目光鎖定在王大牛的身上。

    對於大祭司來說。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資格成為他敵人的只有先生與色痞這種頂尖強者,但作為光明教廷的掌舵人。他自然也要關註命玄境的人物,因為只有這些人在未來才可能成長為與自己並肩的巨頭,撐起西域的未來。

    西域這次派出的命玄境強者,是苦行祭祀座下的第一大弟子慶豐。

    慶豐是最為純粹的光明教徒。又經過多年苦行生涯,光明神術的力量格外純粹,堪稱西域六大祭祀座下第一人也並不為過。

    然而,即便是他也被徹底冰封。

    更加毫無懸念的是,王大牛的融靈能力會瞬間讓他瞬間失去生命,體內所有器官瞬間枯竭致死。

    這對大祭司來說就太過駭人聽聞,盛唐出了一個張小刀,他的強理所應當,然而沒來到這里之前。誰又能想過王大牛竟然如何強大!

    在大祭司蹙起眉頭的同時,邵東華也有些驚訝的看著王大牛,原因自然與大祭司幾乎一致。他實在很難理解在這個天下間,王大牛的融靈能力到底從哪裡獲得。

    對於西域和大荒來說有些恐怖的一幕,自然便是盛唐城牆之上歡欣鼓舞的一幕。

    盛唐的上下將士雖然不知道大荒與西域派出來的命玄境強者到底有多強,但看到王大牛如此威勢的一背頓時讓他們信心十足的同時又大開眼界!

    原來,命玄境的強者戰鬥竟是如此!

    坐在哨塔之上的王洛菡也在此時隨著城牆上的將士們揮舞起了拳頭。

    她與王大牛相識甚早,在靈隱縣時承蒙了許多照顧。但在那時卻從未想過王大牛會有如今這一天。

    王洛菡揮舞完拳頭,不由得看了看進入熟睡狀態中的張小刀。心想有些可惜的是張小刀沒有看到這一幕。

    北城牆之上的文晴嵐展露笑臉,無量和尚更覺得臉上有光。

    城牆之下的王大牛赤裸上身,然後問出了他認為絕不囂張,最該問的問題。

    “還有誰?”

    這三個字對於王大牛來說自然是理所當然。

    但對於西域與大荒來說卻是赤裸裸的羞辱。

    坐在神輿之上的大祭司眉頭舒展開來,輕聲道:“索甲仁!”

    大祭司此言一齣,神輿周圍的黃金騎士與苦行者不由得壓低了驚呼,齊齊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座神輿。

    不遠處的神鑾宛如光束一般的帷幕被掀開,名為索甲仁的祭祀走下神輿,在無數雙目光的註視下他看向了他的敵人王大牛!

    在西域陣營一方驚呼時,北城牆上的緊張感忽然蔓延開來。

    神輿之上坐著的人無疑是教廷六大祭司之一。

    索甲仁便是盛典祭祀,號稱精通萬法,本身修為自然也早已抵達神通巔峰,自然是開戰以來最強的敵人!

    王大牛也明白自那神輿走下來人非同小可,但他還是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因為融靈能力等於小神通!

    索甲仁走向平原之中,大荒便再未派人。

    作為教廷的六大祭祀之一,他的身份地位便不允許大荒再次出人。

    而他也在走向王大牛時點出了四指!

    這四指點出後,憑空出現了四道光束激射而出。

    第一指給予了完顏洪,他的身軀與冰晶一同融化,不時成為了一灘血水,變作肥料滋養枯萎雜草。

    第二指很快來到了慶豐的眼前,慶豐的身軀化為氣煙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第三指與第四指給予了先前戰敗的靈源境高手,二人灰飛煙滅。

    僅僅只是出手四指,索甲仁卻讓大荒,西域,盛唐,認識到了他的強大之處,而他也閑庭信步的走到近了北城牆。

    王大牛再次揖手,沒有絲毫退回城牆之上的想法,雙腳一錯,原地亮出虎背,隔空盾擊!

    索甲仁神色冷淡,一道光束組成的牆壁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王大牛的力量擊打在光牆之上泛起了絲絲漣漪後他穿越了光牆,接近王大牛!

    …………

    …………

    距離盛京城百裡的地界有一間破廟。

    此廟名為金蟬,卻沒有一絲的奢華之風,有的只是老舊木脊,和四處漏風的殘牆。

    這樣的廟中自然沒有和尚,只有偶爾有連夜趕路的商旅在此處歇腳地獄徵兵。

    自西域與大荒率軍進入中州,沒有那家商戶還有膽子在外行腳,所以這破廟已經空了數天。

    破廟外十里處有一座湖,被人稱作澄湖,以湖水清澈,風景優美而著稱。

    平日湖旁總會聚集些老翁垂釣,也是因為西域與大荒率軍進入中州,這些日子澄湖旁自然無人垂釣。

    今日,破廟里來了兩人,兩人在破廟中暫歇後,便直奔澄湖,隨手摺了兩根長柳,便坐在了澄湖旁無餌垂釣。

    垂釣的二人是苦行與南神門門主。

    苦行坐在岸邊,神色憂慮,時不時便會想盛京城的方向去看上那麼一眼。因為他敗於先生劍下,他知道盛京城下先生無可匹敵。

    南神門門主仍舊穿著灰色長袍,他的五官舒展,神色寫意,眸中還帶著隱隱的期盼,似乎等待著有魚兒咬住柳枝。

    沒有魚兒會那麼傻,但以兩人的修為,自然有無數種方式讓魚兒上鉤。

    而魚兒遲遲沒有上鉤,便說明兩人此時都未動用修為。

    打破沉默的是苦行,苦行咳了出來,顯然即便有南神門門主的幫助,他的傷勢也未痊愈。

    他的咳嗽引起了南神門門主的咳嗽,因為在北神門一戰中,他也受了一些傷,只是日漸轉好了許多。

    咳嗽這種東西一旦咳起來便沒完沒了,兩人在湖邊此起彼伏的咳了起來,咳的酣暢淋漓,卻彎了腰肢。

    有清風自南襲來,吹皺了湖面,吹在了兩人的臉頰上,兩人止住咳聲。

    苦行不知為何南神門門主帶他來這釣魚,便問道:“來這做甚?”

    南神門門主轉頭看向了苦行問道:“你的傷得吃魚。”

    苦行不明所以,南神門門主繼續道:“順便融靈。”

    苦行眉宇一緊,融靈在這天下間是可遇不可求的機遇,其條件苛刻至極,有些並非福緣,反而會害人。

    南神門門主道:“張小刀融靈炎獸,實力雖未到神通,卻也強悍了數分,我希望你融靈之後可以與先生一較高下。”

    苦行嚴肅道:“我並非是你的棋子,我只是希望西域可以安穩些年。”

    南神門門主這時卻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前道:“噓!”

    平靜的湖面在此時開始泛起漣漪,不久後中心處出現了漩渦。

    漩渦驚現之後,迅速擴散開來,湖水猛然上漲,驚濤四起。

    南神門門主難得肅穆的看著搖晃不停的柳枝,道了聲:“上鉤了。”

    苦行錯愕之際,便見他猛然揚手,眼前忽然巨浪襲來!

    與此同時巨大的黑影猛然間便遮天蔽日,苦行再抬頭看起,在半空中看到了晶瑩剔透水花之中的龐然大物。

    苦行無法理解這湖底之中為什麼存在一頭鯨。

    在水花拍面時,南神門門主轉過了臉頰,指著天空中的龐然大物玩笑道:“看,飛碟!”

    苦行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顯然不理解話語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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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笑臉

    盛京城迎來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是否是因為冷暖氣流的相遇。

    小雨的雨滴自然不大,也未連綿成線,甚至天空連一塊陰霾都沒有,只是如打碎的珠簾,一氣落地後便沒有了後續。

    斑駁的北城牆上微潮,空氣微濕,人們沒有微笑,甚至沒有去管這小雨,只是看著北城牆下顏色土壤變亮的平原上王大牛與索甲仁的激戰!

    索甲仁是聖殿六大祭祀的盛典祭祀,今年已年過半百,卻沒有任何蒼老模樣,看著只像三十幾歲。

    他的前半生幾乎全在教藏中度過,被人稱為書蟲,從不參與教廷中的內部權力傾軋,後因精通萬法,具備實力,又得了上一任盛典祭祀得垂青終登神座。

    神座之上非凡人,可索甲仁即便登上了神座,也仍然只鑽研術法,到瞭如今,自然是教廷中當之無愧的萬法皆通。

    他是萬法皆通,王大牛卻只通一法!

    然而,戰鬥從來都不是以元氣數量,術法數量來衡量強弱。

    王大牛一背談不上破萬法,但卻足夠頂萬法!

    寒冷的冰牆再次出現時,索甲仁的前路被徹底阻隔。

    他感覺得到撲面而來的寒意徹骨,心中微涼之際,炙光術出手。

    冰牆瞬息間融化!

    王大牛抖動虎背,只在剎那間他的魁梧身軀似已變為幻影,天地間接連響起鐘鳴之聲,冰晶炸裂在索甲仁的面前!

    索甲仁不愧為萬法皆通。光明術法接連出手,剎那間,兩人交戰的平原之上氤氳重重。宛若仙境。

    西域與大荒的陣營之中傳來驚呼之聲。

    以索甲仁的身份地位面對盛唐新生代的王大牛,在戰鬥之前對他們來說本應毫無懸念。

    可此時,雙方卻激戰正酣。

    王大牛雖然只會一招,卻也至簡至強,配合他的融靈能力,與索甲仁難分上下。

    這顯然是戰鬥開始之前西域與大荒人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北城牆之上的盛唐將士雖然對王大牛信心十足,但此時見王大牛似乎黔驢技窮。也不由得擔憂起來,只有少數人發現王大牛在激戰之中雙眸越來越亮。

    王大牛是一個很鑽牛角尖的人。

    不然劉亦晨自靈隱縣遠遁之後,他不至於去找到天涯海角。

    而且重復動作對於他來說並不枯燥。甚至是簡單的事情,自從婆婆教了他這一背之後,在沒有走出靈隱縣之前,他便一直在北山叢林中重復這件事情。

    靈隱縣縣後來破土動工時所需的木材。幾乎不用去砍伐。因為山上有許多被王大牛靠倒的蒼天大樹。

    所以,他並不覺得自己黔驢技窮,而是想用一背接一背的去靠死盛典祭祀。

    無論盛典祭祀祭出怎樣精妙絕倫的術法,王大牛便是一聲:“我靠。”作為回應。

    重復多了之後,天邊便回響著:“靠,靠,靠……”的聲音。

    當然這種聲音無法幫助王大牛取得勝利,但在王大牛怒喝之下。他的虎背卻一次比一次有力!

    盛典祭祀有些無奈,這些年來因為並不參加教廷的權利傾軋。以及日子還算過的舒坦,他的身軀有些略胖,臉蛋自然也有些肉。

    當這些肉聚集在一起時,便會凸顯他的五官特別狹小。

    熟悉聖殿祭祀的人都知道,只有他在看書時遇到了不解的問題,才會出現這種神色。

    現在的他便遇到了不解的問題。

    萬法皆通的聖殿祭祀面對王大牛簡單而重復的虎背早在開始時,便想到了通過術法的組合破掉王大牛的招式。

    但這種嘗試在第十種組合下仍然宣告失敗後,他便不得不露出這種神色。

    甚至,他感覺到了危急。

    王大牛的融靈能力對於任何神通境以下的人都是巨大殺傷。

    聖殿祭祀面對碎冰必須無一遺落的全部擊碎,任何冰碴落到他的身上都有可能將他凍城冰雕,在眼前碎冰越來越多的情況之下,他不得不退後十步!

    十步過後,鐘聲再起,我靠之聲嘹亮的響徹天際。

    王大牛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進了十步,再次靠出虎背!

    神秘色彩極為濃鬱的線條勾勒出的背後圖案忽然寒意大作,這一次沒有任何冰霜肆意,一股濃鬱的凌冽寒風突兀的出現在了索甲仁的面前!

    索甲仁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此時凌冽寒風還未席捲而來,但這一口氣卻已足夠冰涼,吸入肺中宛如冰刀一路切割,很是疼痛。

    疼痛感讓他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指尖亮起一道光束,祭出了《光明神術》中大光明術!

    天空中一道光束奪取了所有顏色,猛然墜落在凌冽寒風之中,一股磅礡的氣浪席捲平原。

    無數草屑伴隨著泥土紛揚席捲,戰團中心處的兩人迅猛後退,王大牛退了三十步,索甲仁後退了十步,似乎勝負已分!

    眨眼間後,平原之上回復了風平浪靜,只是被掀開的平原散發出了濃鬱的泥土味道,充斥在人們的鼻尖。

    王大牛隻覺得全身上下躁意難擋,嘴角莫名的流淌出了一條血線,卻迅速華為冰霜棲息臉頰。

    他沒有抹去冰霜,而是雙眸有些暗淡的看著索甲仁,明白自己終究是在境界上還差了許多。

    索甲仁很滿意大光明術的釋放角度與時機,王大牛再難有一戰之力,只是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王大牛的身份地位與他在西域的身份地位,實在是雲泥之別。

    大人打贏小孩自然不會令大人高興,但當小孩過於強悍。大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其搞定後,那便不僅僅是不高興,而是極其煩悶。

    來自西域。大荒,盛唐的三方驚呼之聲這時才傳入兩人耳中。

    與此同時,北城牆之上響起了李自知的話語,他道:“大牛,回來吧!”

    王大牛忍住咳血的沖動,聞言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卻很想知道城牆之上誰會下來。

    答案很快揭曉。

    既然是李自知開的口。那麼下一個走下城牆的人,自然便是寒霜兒,這位曾經的西域第一女劍!

    …………

    張小刀仍然在夢境之中。他眼前的事物沒有任何變化,他也沒有推開那扇門。

    他不知道如何推開那扇門,但今天便格外想推開,於是在醞釀了許久之後。張小刀來到了那扇木門前。伸出了唯一有力氣的手臂,狠狠的推起了木門!

    按照常理來說,木門自然很輕,不可能發出沉重的響聲,但此時卻劇烈作響,宛如沉重石門緩緩開啟明星醫師。

    張小刀的眉頭緊蹙,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

    但因為西域與大荒已經來到了北城牆之下,所以他精神很集中的推門。

    當這種渴望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時。木門終於被推開,映入眼簾的是那座石山。然後他便忽然驚醒了過來。

    張小刀驚醒時,正是王大牛嘴角溢血之時。

    他沒有看到那副畫面,也不知道先前對決的情況,只是看了王洛菡一眼道:“或許,我掌握了不了空間守則。”

    王洛菡對於張小刀的回答有些意外。

    張小刀卻明白他推開那扇門的方式不對。

    如果那個世界屬於空間世界,每一個物體都是獨立的空間,他要推開那扇門便需要掌握空間守則。

    然而,他推開門的方式,卻是心中無窮的渴望。

    所以,這種方式不正確。

    但他卻推開了門,這說明這種方式同樣強大!

    渴望便是修心!

    曾幾何時,李自知曾經對他講過手持草芥碎了萬壘城牆的事情,

    他用修心的方式,推開了空間大門!

    張小刀在這一瞬,想到了很多,站起身子後莫名的看了一眼坐在城牆上的老師,而李自知也看到了他,師徒兩對視一剎那,似乎便知道了對方的所思所想。

    於是,張小刀也跳下了哨塔,來到了師娘寒霜兒身邊,說了聲:“師娘,這交給我吧!”

    寒霜兒沒有回絕,除了傳授李悅眉必須要學會的劍術,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動過劍,見張小刀來到身邊,自然心中很是放心,輕聲道:“師娘給你壓陣!”

    張小刀微微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北城牆之上的歡呼聲驟然分貝加大,張小刀來到城下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座盛京城都開始沸騰!

    城牆之上有許多熟悉張小刀的大人物,但他們卻不知張小刀為何具備如何號召力!

    自去年開始,張小刀便成為了盛唐年青一代的翹楚人物,大頂山一戰便被世人津津樂道,後來不知是誰走漏了張小刀在青州邊軍面對邵東華的表現,更讓人覺得出了一個惡氣,聲望自然與日倍增!

    今年的張小刀同樣也沒消停,先是在盛京屠金鑾,後是去了大荒聖殿,再後來親手滅殺了叫囂的光明之子。

    如此彪悍的事跡自然在盛唐百姓的心中占據了重要位置,威名日盛!

    此時張小刀終於來到了北城牆之下,面對教廷的盛典大祭司,雖然讓人心中有些憂慮,但更多的自然是期盼他可以像以往一樣,繼續勝利,繼續輝煌!

    行走在平原被掀開的新鮮土壤之上,張小刀聽著這震耳欲聾的歡呼吶喊,心中有些莫名的同時,更多的則是感動。

    他轉過頭看向了北城牆上的將士,還有那為他而顫動的盛京城,咧開了嘴角,露出了一口白牙。

    當年他離開靈隱縣時,轉頭看到了胖老爹的笑臉。

    今天他看到的則是盛唐人的笑臉!



第370章 還打不打?

    仿佛被犁車掀翻的平原上,到處都是王大牛與索甲仁的戰鬥痕跡。

    張小刀踏著蓬鬆的土壤,來到了索甲仁的不遠處,揖手的同時也打量了一番這位傳聞萬法皆通的聖典大祭祀。

    聖典大祭司同時也在打量著張小刀,因為這兩年來張小刀這三個字名聲很響亮!尤其在光明之子以神通境敗北化為白骨之後,張小刀的名字對於西域人來說甚至有些壓迫感。

    教廷如果列出必殺名單,盛唐之中李自知自然是毫無懸念的第一,但第二卻絕對不是盛唐老一代的高手們,而是張小刀!

    之所以教廷會如此選擇,自然是因為張小刀還很年輕!

    而如此年輕便已經達到瞭如今這樣的高度,未來的他只會更加可怕,甚至很有可能成為李自知與赤腳和尚並肩的人物。

    教廷絕對無法容忍在赤腳和尚走後的盛唐中再出現這樣的人物,如果可以殺死張小刀,教廷願意付出一些代價!

    聖典祭祀索甲仁在這剎那間便決定將自己當做教廷的代價,他願意去一命換一命,少了他的教廷仍然是教廷,少了張小刀的盛唐在未來便看起來虛弱了數分!

    這的確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坐在神輿中的大祭司也有如此想法,即便六大祭祀去其四來換取張小刀的性命,他也願意去做這個買賣!

    大荒陣營之中的邵東華聽到耳邊的吵雜聲終於在這時睜開了雙眸。看向了經過兩年磨礪的張小刀,青州邊關的事情仍然歷歷在目。

    那時的張小刀成為了先生李自知的第二個弟子,在大頂山之上便展現出了卓越的天賦。但這並非邵東華看重張小刀的原因。

    青州邊關四萬邊軍之中,張小刀的話語猶如一個個耳光,他的歌聲嘹亮震撼,不僅打著他的臉,還剜著他的心。

    這個天下間很難有人做到這一點,張小刀傲然離去的背影,至今想起仍然清晰。這讓邵東華很期待張小刀的表現。他才不會去關心西域人是死是活,這場戰爭。在邵東華眼中本來便不是他們可以決定勝負的事情,他希望自己可以一直當看客。

    看客邵東華眼神似乎引起了張小刀的警覺。

    張小刀的目光穿過千軍萬馬,鮮衣怒馬也看向了邵東華,嘴角勾勒出了一絲微笑。想著今天也一定要殺了你!

    邵東華察覺到了張小刀眼眸中的必殺之意,他不屑一笑,想著即便你進步神速,但仍然沒有與老夫叫板的資格。

    張小刀很快收回了他的目光,因為在他心中邵東華已死,卻發現面前的聖典祭祀似乎因為他的分神有些不滿!

    戰鬥起始於索甲仁的手指,一點白光在他的指尖點亮,濃鬱的純白色光芒瞬間席捲了正片平原。

    而在這無數道光束之中,張小刀卻提刀而來。

    張小刀的步伐很緩慢。仿佛走的極其認真,會註意自己步伐中的間距是否平均,邁開的腿幅是否一致。

    大光明術。是《光明神術》中最為強大的術法!

    光明無法被任何事物阻隔,大光明術可以穿透一切,無論是花草樹木,還是皮膚骨骼!

    但這一定律,似乎在張小刀身上有些無效。

    奮力催起光明神術的索甲仁看著一步步走來的張小刀,心中駭然至極。也註意到了他軀體之上的變化。

    張小刀第一步落地後,全身上下似有蒸汽騰升。整個人栽雲霧之間變得模糊抽離。

    第二步,霧氣之中的張小刀全身膚色隱隱發紅,宛如剛剛在沸水之中撈起的螃蟹。

    第三步,有碎裂之聲響起,他的膚色雖然仍舊發紅,卻已變為暗紅色,就像承載著炙熱漿流的熔石!

    第四步,他的肌膚裂開,熔漿流轉肆意,偶爾飛濺在光明之中,竟能燙出一圈漣漪,變做黑洞。

    第五步時,張小刀抬起了猩紅的雙眸,強大的意念便隨著一股磅礡的元氣宛如一根箭簇突破了重重光明屏障,來到了索甲仁的面前。

    索甲仁精通萬法,自然不會敗在意念之擊之下。

    但當這股意念被他褪去了元氣外殼後,那強烈的殺意卻沒入了他的腦海之中,完全不能阻擋一絲一毫!

    張小刀修心之路再次有成,此時不說已經達到了瞪誰誰懷孕的地步,但這一眼之威,卻已經駭人聽聞。

    大荒,西域,盛唐三方在這時沒有發生大規模的驚呼,而是接連響起了某些大人物的詫異與驚訝聲。

    只有他們才能感覺到張小刀這意念一擊的強大之處!

    盛唐的詫異與驚訝,自然會轉換成欣慰與喜悅。

    大荒的詫異與驚訝,轉換成了隱隱的畏懼,拓跋頑石甚至已經流出了凝重之色!

    而西域的詫異與驚訝,通通全部化為驚恐與擔憂,即便盛典祭祀精通萬法,在這一年之擊的剎那,他只要略一齣神,便會喪失性命!

    張小刀的第七步,幅度加大,一步便跨過了所有光明,來到了索甲仁的面前。

    索甲仁微胖的臉上眉頭微蹙,雙眸失神,整個人的身軀正向後仰去,似要跌倒。

    張小刀扶起了他,只是用的不是手,而是刀。

    殺豬刀緩慢而堅定的劈入了他的肩胛骨之中,因為太過鋒利的原因沒有濺起血花,但刀鋒入骨後,他便不會跌倒。

    張小刀的大臂發力,帶動殺豬刀一路斜下,自索甲仁的右肋處而出,一路擦出了耀眼的火花。

    砍完這一刀之後,張小刀的神色仍然平淡,但因融靈能力改變了他的模樣,卻讓他看起來宛如天神下凡。

    光明在這剎那忽然收斂消散,平原之上的光束變得和煦與溫暖,張小刀的模樣也回復了平常,殺豬刀在他的手中盤旋三圈後,回歸牛皮刀鞘,發出了細微的摩擦之聲。

    這聲音雖然細微,但卻逃不過五感敏銳的高手聽覺。

    殺豬刀回鞘,便意味著這場戰鬥已經結束。

    沒有人們想象中的激烈,也沒有什麼太過璀璨的戰鬥畫面,只有一直很是淡然的張小刀,劈出了一刀,然後便結束。

    這樣的結果讓人們無法接受。

    索甲仁的身軀上仍然沒有爆出鮮血,他只是恢復了神智,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但思維之中已經容納不下其他想法,只有劇烈的疼痛感。

    這種疼痛感自然來自他的傷口,傷口很長,自左肩自右肋,傷口很深,卻不是殺豬刀切出來的深,而是熔漿入體之後的沸騰與熔化。

    索甲仁的白袍終於在此時破裂,豁口邊的整齊證明瞭這一刀的看似緩慢,但其實迅猛如電光。

    但他身軀之上卻沒有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仿佛已經被融合。

    這是因為張小刀這一刀邊砍便融,在他傷口出現的瞬間,炙熱的溫度便已經融化了血肉,再次融合在了一起。

    完全已經沒有任何思維的索甲仁在這時七竅冒煙。

    一股燒焦的味道猛然傳遍了平原,他的身軀終於倒下,倒了平原之上。

    然而這一切卻並未結束。

    熔漿入體,索甲仁即便已經死去,但熔漿卻仍舊在他體內流轉,融化一切骨骼與內臟。

    所以,他倒地的身軀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變小,宛如他的真實身軀已經嵌入了泥土之中。

    一刀將人砍成照片,是張小刀從未想過的事情,

    也是大荒,西域,盛唐沒有人能預料的事情,這不僅超出了人們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外,在視覺感官之中也給無數人帶來了巨大的沖擊。

    最終,留在泥土之上宛如照片的索甲仁化為飛灰,在一陣清風襲來後,紛揚起了絲絲點點的灰塵,轉瞬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之中,就像他根本沒有出現過一般。

    西域驚恐之聲來自四萬黃金騎士的每一個人口中,來自一向從容神聖的苦行者喉嚨。

    大祭司甚至已經站起了身軀,他的神色很是難看,因為這一戰無論結果還是過程,都無法讓西域接受。

    然而無論他接不接受,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耳邊沒有任何人發出尖叫,只有看到某些恐怖到極致的事物後,來自喉嚨的哽動,以及粗重的呼吸--這是驚恐之聲。

    大祭司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再次坐了下來,卻也不由自主的大口呼吸,心中對於張小刀的實力竟感到隱隱有些畏懼。

    大荒人代替西域人發出了驚呼之聲。

    大荒的荒刀客們都是用刀高手,但見過張小刀的刀之後,誰敢自稱用刀高手?

    邵東華蹙起眉頭,忽然察覺到,之前張小刀的眼神之中除了殺意之外似乎還有一絲平淡。

    這種殺意之中夾雜著平淡,便是看死人一般的眼神。

    原來他已經成長到如此地步,邵東華的嘴角咧開,心中忽然戰意洶涌!

    而北城牆之上的聲音這時才遲遲傳來,但一旦傳來便是如同海嘯一般的聲浪,張小刀不僅震撼了西域與大荒。更重要的是讓盛唐上下的將士感覺到了榮耀!

    而收刀之後的張小刀,沒有任何動作,等了足足有半刻,人們似乎還在震撼之中,他便看了看西域,看了看大荒,見雙方遲遲沒有動作,不由得問道:“還打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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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誰與爭鋒

    ‘還打不打’說的風輕雲淡,理所當然,這種語氣下仿佛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目前的局面中,卻是毫無疑問的霸氣側漏。

    張小刀對於自己一刀將索甲仁砍成相片有些出乎預料,但對於戰勝他卻絕對在意料之中。

    前些日子他已經深層次的掌握了時間守則,並運轉時間守則在體內改變時間流逝,一躍進入命玄巔峰。

    今日修心再進一步,身後又有整座盛京城的加油助威,這讓張小刀極度渴望戰勝對手,所以此時的張小刀是他一生之中最強的時刻,他甚至有信心與神通叫板!

    北城牆之上的文武百官,全軍上下也都感受到了張小刀的這種信心,他們用怒吼與咆哮來迎接張小刀的勝利,盛唐氣勢瞬間攀升到頂峰!

    盛京城內北城牆下早已經人滿為患。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中,青磚碧瓦的房檐上,踮起腳尖的人兒數不勝數,似乎都想看到北城牆的那一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勝利呼聲傳來,點起腳尖的人們用力的呼著有些燥熱的空氣,在肺部流轉一圈後,怒吼著振臂,握拳,整座盛京城發出了炸響之聲!

    這聲音極為恐怖,沒有來到城北在家默默祈禱的百姓們只覺得頭皮發麻,家中的鍋碗瓢盆嗡嗡作響。

    但不知為何,剛剛出生的嬰兒聽到這聲音非但沒哭。反而都會洋溢出笑臉,在家人的懷抱中,發出奶聲奶氣的怪叫。似乎也在為城北的盛唐戰士們加油助威。

    聲浪席捲平原之時,在大荒與西域人的眼中,整座盛京城似乎活了過來,就像一頭上古猛獸一般張開了血盆大口發出怒吼,向敵人示威。

    張小刀覺得全身血液沸騰,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殺豬刀,雙眸越來越亮。

    他知道這聲音是盛京城中千千萬萬的百姓。百姓們將必勝的信念傳遞給他後,立刻如同一道暖流直抵心頭。將身軀內的一切包裹起來,就像是一道強大的元氣,為張小刀註入了無窮動力。

    邵東華與大祭司在這時遙遙的對視了一眼,明白張小刀的出場將戰鬥已經提高了數個層次。他們自然不會傻到派出無法戰勝張小刀的手下去送死。

    而能戰勝張小刀的人,在雙方陣營之中顯然已經屈指可數。

    邵東華輕聲喝道:“少布徒壁!”

    不遠處荒刀客之中走出一名身形極為魁梧的中年男子。

    他是大荒十大黃金部落中少布部落的族長,如今大荒公認的命玄境第一人!

    他未曾想過這麼快便輪到自己出場,但他很高興可以出場,因為在即翼關下,張小刀曾經親手斬殺了少布部落的少布威怒。

    而少布威怒,正是少布徒壁親侄兒!

    少布徒壁越過了邵東華,走進了平原之中,並亮出了長刀。

    他的刀並非大荒人善用的斬馬刀。雖然長度仍然誇張,但刀身很薄,刀鋒略有弧度。刀背下方兩道血槽閃爍著光束,比刀鋒更為亮眼。

    用這種刀的人,刀術自然走的是詭道行險。

    所以張小刀在看到這把刀之後,便覺得這一戰已經必勝無疑,因為他是這片戰場中最快的人!

    少布徒壁顯然沒有這種覺悟,他認為憑借他多年命玄巔峰的積累。以及刀術上詭異莫測的變化,可以將張小刀擊殺於盛京城下。迎來一場振奮人心的勝利!

    他身後的大荒陣營中多數荒刀客也都是如此想法,因為他們對少布徒壁信心十足,更找不到任何張小刀可以擊敗少布徒壁的理由。

    於是,大荒人給予了盛京城回應,回應的是他們的怒吼!

    大荒人血性迸發的怒吼響徹平原。

    張小刀決定讓他們的怒吼戛然而止,他迎上了少布徒壁!

    少布徒壁手腕一轉,長刀切破空氣,薄如蟬翼的刀鋒發出了一聲嗡鳴後,元氣充盈至刀身之中,這把薄而長的刀瞬間爆發出了耀眼光束,宛如神兵。

    張小刀的殺豬刀也在此刻亮起,只是污垢密佈,看起來會讓人懷疑砍木都會費力。

    但他還是毅然決然的劈出了這一刀,襲向少布徒壁!

    少布徒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亮色,在這剎那間他根據張小刀的刀勢,已經判斷出了張小刀的力量幾何,變招後手,甚至他的融靈能力會在什麼時機襲來,等等的一切。

    所以,他揮出那宛如神兵的長刀時,已經做好了後續的一切打算,並且信心十足。

    只是,他永遠算不到殺豬刀到底有多鋒利!

    殺豬刀與長刀接觸的瞬間,張小刀的手腕輕轉,刀鋒不再對人,而是對上了這把閃爍光束的長刀刀鋒。

    長刀刀鋒在千分之一息被砍出了一個缺口,繼而張小刀一步踏前,全身力量灌註於殺豬刀之中,磅礡的元氣在兩人的刀鋒之上炸響,已經嵌入長刀中的殺豬刀再進一步!

    在這彈指間,少布徒壁駭然發現自己的一切變招似乎都已經作廢,他之前的重重算計不過是竹籃打水。

    殺豬刀嵌入了他手中的長刀刀鋒之中,並越來越深,擦出了耀眼火花的同時,竟要斷了他的刀!

    這是他之前從未預料過的事情。

    因為他手中的這把長刀並非凡鐵,在大荒之中也數一數二,它的堅硬與鋒利早已無需證明,但現在看來似乎張小刀的殺豬刀才是真正的神兵。

    殺豬刀終於抹過了長刀刀身,被徹底劈碎的半截長刀飛起,在半空中打著無數個旋轉,發出了嗡鳴之聲證明著它仍舊鋒利,但毫無疑問的是,刀已斷,人已危!

    少布徒壁現在唯一的選擇只是可能是爆退。

    但他的退,自然沒有張小刀的進快!

    電光火石之間,殺豬刀劃出破了眼前的空氣,空氣中莫名的出現了一道黑線。

    黑線是一橫,是撕破空間的一橫!

    這一橫也寫在了少布徒壁的身軀之上,刀鋒不入骨,只是切骨而過,下一瞬他身首異處,死相凄慘!

    張小刀再次收刀,感受到了平原上的死寂。

    有風自北方襲來,不知是不是大荒起始的寒風,吹的平原雜草沙沙作響,吹進大荒人的心頭寒意徹骨。

    讓大荒人感受寒意徹骨的涼風吹進盛京城中,只能給今兒個燥熱的盛唐人帶來一絲涼爽。

    但這種涼爽立刻被體內的沸騰血液蒸發,北城牆之上再一次爆發出了天搖地動一般的吶喊!

    張小刀兩次出手,均是一刀殺敵,利落的不能再利落,乾脆的不能再乾脆。

    這樣乾脆利落的勝利,自然彰顯了他強大的實力,他的強大便是盛唐的強大!

    城牆之上的山呼海嘯之勢未止。

    李自知露出笑意,色痞則露出苦笑。

    六把椅子上最激動的人,則是看似手無傅雞之力的盛唐大掌櫃趙東海,他肥胖的身軀在激動的情緒下有些顫抖,額頭上流下的汗水已在下巴滴落。

    站在趙東海身旁的朱嘯非連忙攙好這位大爺,生怕他扭壞了肥碩的老腰。

    文晴嵐本來一直嚴肅的神色也終於融化開來,她看了看一旁的唐啟年,發現他已有些癲狂,不由得莞爾一笑。

    北城牆之上的震動也再次引起了盛京城內百姓的振臂高呼。

    整座盛京城宛如地震一般顫慄。

    而在此時死寂一般的平原中,來了八人!

    這八人都身著束腿襠褲,身著粗布麻衣,頭戴鬥笠,看不清其容貌。

    他們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直到他們來到西域大軍之中,有黃金騎士發現了他們,卻無法阻攔。

    八人為首的是一名老漢,老漢背著洗得發白的老酒包裹,倏地出現在了大祭司的神輿之下,引起了一片驚呼。

    大祭司神色冷峻,感受到了老者的強大,卻也感受到了來者沒有敵意!

    老者佝僂著腰肢,面對千軍萬馬的兵刃所向,輕聲道:“我來自南面。”

    南面?大祭司立刻發話:“友人!”

    老者憨態可掬的一笑,身邊的西域將士們紛紛手起兵刃,他卻將背在身上的包裹丟了進了神輿之中。

    包裹並不沉,入手後有些咯,大祭司先前並不知道包裹之中是什麼,但此時未打開便已經感覺到其中是什麼。

    他難得的產生了緊張感,輕撫著老舊包裹,道了聲:“謝了。”

    老者很快回答道:“不用。”繼而問道:“用幫忙嗎?”

    因大祭司的友人二字,沒人再去阻攔這些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行神秘人,老者身後的七人很快來到了西域神輿旁,大祭司很確定的說:“用。”

    七人之中,一名年輕人摘掉了鬥笠,露出了小麥色的黝黑皮膚,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

    老者輕聲道:“我們來便是殺人,所以,去殺人吧。”

    年輕人回答著:“好的,大伯。”便一步步向平原之中走入,迎著那咆哮的盛京城,迎著大荒與西域數萬雙眼眸中的懷疑與驚愕,走向了他的敵人。

    而此時的大祭司沒有再去關註戰場,而是掀開了包裹一角,看到了一節純凈無暇,散發著純粹光明的骨骼,他微微眯起了雙眸,想起了被張小刀殺死的劉亦晨,但卻並不是想他這個人,而是想著他用光明骸骨實力提升的迅猛程度!

    他決定,換骨!


第372章 刀意來襲

    追溯歷史,盛京城存在於世間已有六百餘年,期間不僅僅經歷了滄桑變化,也見證了數個王朝的沒落與崛起。

    三十餘年前,岳定王入駐盛京建立盛唐,便翻修了一次老舊城牆,只是歲月荏苒,光陰似箭,到瞭如今盛京城牆雖然仍舊堅固,老舊卻是無法避免的事實。

    今日盛京這座城池開始轟鳴,大地仿佛都在震動,這對於老舊的城牆來說算得上是一種巨大殺傷,所以牆表之上難免掉落些土渣以及歲月風乾後的灰皮。

    張小刀站在這看似老化極為嚴重的城牆前迎來了第三個對手!

    他之前的兩名對手,分別是西域的盛典祭祀索甲仁以及大荒少布黃金家族的族長少布徒壁,這兩人毫無疑問都是命玄境的頂級強者,然而卻都沒有撐過他的一刀。

    更重要的是,張小刀曾經有斬殺過神通境強者的驚人戰績,無論是眾人熟知的光明之子,還是他們並不知道的聖殿長老以及光明教廷的前任裁決大祭司,都側面印證了張小刀超絕的強大戰鬥力!

    所以,無論是西域還是大荒戰士都在心中下意識的做出了張小刀在命玄境已是無敵之人的結論。

    而他的第三個對手,自然還是無法撼動他!

    來自南海的少年是張小刀的第三個對手,他並不知道張小刀之前斬殺了怎樣的敵人,他仰著頭。鼻孔似乎朝天,午後的陽光打在他黝黑的臉頰上甚至有些反光,鍍上了一層華美面紗的同時。也凸顯了他的驕傲。

    南海少年有理由如此驕傲,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那個男人悉心教導了數年的兒子,他與他的家人來到這里,便是為了震驚天下!

    為了震驚天下而來的少年此時有些興奮。

    因為他即將戰勝他的第一個對手,他覺得這應該是他人生中的里程碑,在無數年後他老去時,應該會想起這一戰的過程。但在記憶中他對手的模樣絕對會非常模糊。

    所以他沒有正眼去看張小刀一眼,因為敵人的容貌早晚都會在記憶中模糊。那麼便不用去記住他到底長成什麼模樣。

    張小刀看清了他的模樣,並且守禮的揖手,對他的對手保持了足夠的尊重。

    南海少年沒有回禮,只是有些不耐的道:“速來送死。”

    張小刀眉頭一挑。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人,不知他的信心到底從何而來,但見他裝束不似荒刀客,更不像西域中人,便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凝神看向了西域的陣營之中。

    此時南海那七人仍舊在大祭司的神輿旁,張小刀很輕易的看到了他們,然後並不輕易的聯想到了南神門門主,他在這些人身上嗅到了時間的味道。

    但顯然眼前的這位少年並不知道張小刀到底是何許人也。連正眼看張小刀一眼的想法都欠奉的他自然察覺不到似乎在時間守則方面,張小刀的能力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張小刀也沒有表露出他的能力,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不再禮貌,勾了勾手指。

    勾手指的動作自然很是挑釁。

    黝黑少年冷哼了一聲道:“看來我需要讓你知道我有多麼強大。”

    張小刀‘呵呵’一笑道:“廢話真多。”

    少年的面容頓時冷峻了下來,他決定不讓這場戰鬥盡快結束,他要將眼前這人羞辱致死。

    腳下塵煙猛作,少年宛如離玄之箭一般沖向張小刀。

    然而在這個過程中,他的沖刺只持續的剎那。他的人影便已消失。

    平原之上自然傳來了一陣驚呼,因為沒有人看得清少年的速度究竟有多快。有多迅猛!

    可在張小刀的雙眸凝起後,人們眼中的逆天速度卻開始變得緩慢。

    在他的瞳孔中,世界都開始降速,少年的速度自然也開始降速。

    張小刀能看清他臉頰上的怒意,草鞋嫌棄的泥土,甚至脖頸間的一根猙獰青筋。

    所以他沒動,因為在他看來,少年的速度並不快!

    但在所有人眼前少年自然是很快,快到讓他們的雙眸無法跟上,只能看清一道塵煙的乍起!

    驚呼之聲自然而然的在北城牆上響起,人們開始擔憂一動不動的張小刀,因為他看起來就像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只有七把座椅上的人兒保持著正常的神色,箭樓上的王洛菡甚至露出了笑意。

    在她看來,少年運用起粗淺的時間守則,未得真諦百分之一,張小刀此時是在等他,等他來到自己的面前,然後輕而易舉的擊垮他。

    事實並不出乎王洛菡的預料!

    皮膚黝黑的南海少年來到了張小刀的面前,迎接他的是殺豬刀的刀背。

    殺豬刀的刀背並不厚重,但看起來很臟。

    少年雖然黑,但卻是一個乾凈的孩子,他不喜歡臟,卻並沒有去擋,他認為在刀背來到他面前之時,他完全可以殺掉張小刀。

    因為刀背來的很慢,所以他率先伸出了手掌,如果以現在的速度來看,下一瞬他的手將掐在張小刀的脖頸上。

    到時,在他眼中的敵人便只會剩下臨死掙扎所發出的哽咽之聲,他會毫不猶豫的掐斷他的脖頸骨骼,然後看著敵人跪在自己的面前,驚恐的滿地打滾,他則要欣賞敵人慢慢死去,以此人的死來震驚天下!

    然而這一切現在來說不過只是幻想。

    幻想很容易破碎,敲碎幻想的是殺豬刀的刀背。

    徒然加速的刀背莫名的出現在了他的眼眸之中,然後他的手不再可以伸長,刀背來到了他的面門。

    倏地,鼻梁骨碎裂的聲音伴隨著幾滴血珠崩散。

    臉部嚴重變形的南海少年只覺得雙耳一陣轟鳴,大腦一片空白,來不及感受疼痛,他的身軀開始向後仰去。

    他的眼眸中不知何時開始充血,眼前多彩的世界仿佛起了血紅大霧,在這片霧中,他看到幾顆甩著纖細神經的牙齒,也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敵人是何等模樣。

    敵人長的並不好看,但也談不上醜,神色卻很是淡然,淡然到讓他心中生厭。

    只是讓他心中生厭的張小刀一刀崩掉他的大牙並未罷手。

    張小刀的身軀來到了南海少年之上,頗有遮天蔽日的意思,然後伸出了一隻腳。

    這只腳毫無意外的來到了南海少年的臉頰之上,踏下後發出了一聲悶響,他則如同輕靈的燕二在半空盤旋一圈,落地。

    南海少年狂墜的身軀很快要與土壤接觸,這時一道水聲在天邊起,涓涓之聲出現在人們的耳中!

    來自南海的另一名老者以恐怖的速度接觸接住了少年,張小刀並沒有打擾他,而是看著他目疵欲裂的神情,問了聲:“輸不起?”

    老者懷中的南海少年面目全非,黝黑的臉上此時皮開肉綻,已經沒有人樣,沒有五官。

    南海少年的腦海中還有些許的思維,想的卻是如何戰勝張小刀後羞辱他,如何震驚天下,還有那句速來送死!

    顯然速來送死的是他,他的不甘與屈辱在這順盡數化為心中的怨念,狠戾的道了聲:“二伯殺他!”

    作為南海八人中的第二名老者,老者的實力已經達到了神通境。

    憤怒之下的老者腳下彌漫出了一片水漬。

    水漬以迅猛的速度瞬間擴張,不時出現了一條小溪,直指張小刀。

    張小刀神色凝重,身形爆退,眼前的湖泊卻已迅速成形,驚濤忽起,大浪席捲而來,似要拍碎整座盛京城。

    北城牆之上的李自知霍然起身,色痞見他已站起,便不再有任何動作,只是不屑道:“這是哪裡來的土鱉?”

    土鱉這個詞匯很是恰如其分。

    南海八人,雖然空有強大實力,但對人情世故,戰場榮耀自然毫不知情。

    在他們眼中既然張小刀廢了南海少年,做長輩的自然要替他報仇,殊不知這樣的舉動,在盛京城下只可能是一條引線。

    因為,北城牆之上站著太多張小刀的長輩。

    李自知作為張小刀的老師,自然當仁不讓。

    他沒有抽劍,因為這位老者的實力顯然還不夠資格讓他抽劍斷水,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半空中輕輕一劃。

    洶涌成海,引起無數人驚呼的大浪瞬間一分為二。

    早已感受到李自知站起的張小刀並沒有再退,而是在晶瑩剔透的海浪中前行,一步越過了那片海洋,來到了老者面前。

    他沒有動刀,因為老者已經中劍!

    李自知的劍意天下為首,老者雖在南海苦修,兼學了時間守則的皮毛,也沒有閃避的過,或許他根本未曾想過世間,竟有如此強大之人。

    他所掌控的神通,迅速縮水,繼而從海洋變為湖泊,湖泊又變為小溪,歸納於身。

    他的白眉飛舞,眉宇之間出現了一滴水珠,但這水珠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擋其中血水的洶涌,竟逐漸變成了朱紅色。就像盛京的孩子常在自己眉間點出的紅點。

    來到他面前的張小刀問道:“既然是決鬥,生死當由自己,打不過便搬老家夥出來耀武揚威,你當我盛唐無人?”

    老者沒有回話,凌冽的劍意已經進入了他老邁的身軀之中,切割著他體內的一切。

    他要做的是用自己的神通與時間守則來化解這劍意。

    只是劍意未消,刀意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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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果真土鱉

    青州邊關有三座城市,以龍眼城為首互成犄角之勢,是邊關之後青州的第一道防線。

    這道防線現如今已經被徹底擊穿,司徒帶領的西域大軍一路雖磕磕絆絆,但卻在這些時日內拿下了龍眼外的兩座城池,算是讓西域大軍在盛唐境內站穩了腳跟。

    只是拿下三座城池之後,司徒卻沒有半分勝利的喜悅,而是有些憂心。

    這三座城池自然都要駐防,大軍便要分散開來,分散後的西域大軍單獨力量便弱了數分,而袁越率領的盛唐軍隊實際上在之前的交手中並沒有損失太多,只是以造成殺傷為目的的盡可能虐殺西域人。

    為此他們不惜放棄了龍眼三城,退守進了青冥峽谷。

    如果說龍眼三城是青州的大門,那麼青冥峽谷便是青州的咽喉。

    自龍眼三城出發,西域大軍如果想要直取青州,最直線的距離便是擊穿青冥峽,如若不然,他們必然要繞路遠行。

    繞路這二字看起來似乎沒什麼,但在行軍中卻是大忌,這不僅意味著拉長了後勤運輸線路,更意味著西域大軍的力量更為單薄。

    司徒知道自己在戰略中已經被動,袁越以守待攻,已經讓西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龍眼三城很窮,自去年俠軍起義之後,這三座城市便被盛唐大軍長期駐守。

    袁越放棄了這三座城池。自然不可能在這三座城池中留些什麼,三座城池都是空城。

    西域又因地域的關系,運輸要穿越沙漠。運輸隊伍可謂是千里迢迢,困難重重。

    而正當司徒憂患之時,卻有士卒來到了焦急的掀開了營帳,滿臉恐懼的道:“大將軍,糧草出了問題,盛唐有一萬將士竟然在西域沙漠之中埋伏。”

    司徒的臉色一下白了下來,他不知道盛唐哪裡來的一萬將士可以繞到他們的背後。掐斷他們的咽喉,擺在他面前的路。似乎只有一條,利用為數不多的存糧,穿破青冥峽谷,進入真正的青州。搶占城池,方能存活!

    與此同時,西域以草莽幫掌控的運輸隊伍已經進入了某個不知名的小城。

    為首的是張小刀的熟人,曾經在西域與他一起並肩作戰的斯洛,堂堂沙匪不知為何加入了草莽幫。

    斯洛為車寧送來了數之不盡的糧食,但那一萬盛唐士卒,卻不是謊報,而是真正存在。

    這一萬人自然是邵東華的舊部,被李毅收復後一直伺機而動。與草莽幫大大方方的演了一齣戲,將西域大軍逼進了窮途末路之中。

    司徒本來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便是撤回西域。

    但是他知道一旦如此做。無論盛京一戰的結果到底是什麼,他都將死去。

    所以他選擇拼命,在西域與大荒眾多高手雲集在盛京城下的這一天,他帶領西域大軍沖進了青冥峽,試圖擊穿這里,擊穿盛唐的咽喉!

    青州這天是陰天。下起了連綿不絕的清秀小雨,為西域大軍的進攻增添了幾分悲壯。卻沖不乾凈土壤上凝固的血快。

    司徒雖然知道盛唐一方必在青冥峽中早有準備,但他卻從未想過戰爭原來可以這麼打!

    西域前期挺進的極為順利,峽谷兩側之上的陷阱與埋伏也被逐漸填平,可到了青冥峽中段時,兩側峽谷之上的戰爭風雲突變。

    來自盛唐強者們一路強襲,李毅與黃貞鳳又分別帶著三千將士斷後,制高點不出一個時辰就被盛唐徹底壟斷。

    壟斷了峽谷兩側的制高點,早已經準備好的陷阱與暗箭繽紛而至。

    在西域大軍已呈潰敗之勢時,盛唐發起了正面沖擊,超過一千名巨盾手在前,無數投擲手在後,宛如推土一般碾壓了過去!

    司徒在大軍的最後段,他只想早一些逃出青冥峽,而這時天地間傳來轟鳴之聲。

    峽谷兩側的上有兩道刀意隔空而來,擊打在了石壁之上,形成了坍塌。

    “轟隆,轟隆!”的巨響不絕於耳,巨大的石塊伴隨著被碾成粉末的植物墜落峽谷之中,將峽谷的退路徹底封堵而死。

    但這兩道刀意卻並未停止,宛如山洪一般的坍塌不僅掩埋了無數性命,砸出了無數肉漿,也讓西域的眾多高手明白他們走不出去了。

    也是在此時,青冥峽峽谷之中響起了嘹亮的邊軍之歌。

    巨盾手紛紛將盾牌拋下,身後投擲手讓路,陳青竹在騎兵中高舉長刀,與盛唐將士毫無畏懼的殺入了殘存的西域軍中!

    來自盛唐最強大的鐵騎,伴隨著馬兒強有力的蹬踏開始收割性命。

    鐵騎之上的盛唐將士要做的事情不多,只要將刀鋒亮出,握住刀柄,伴隨著馬兒的沖刺,便可以收割一排排的人頭。

    小雨模糊了他們眼前的世界。

    歌聲震碎了水花,打落在血液密佈的臉頰上。

    西域人便像種在地里的稻子一般被盛唐將士不停收割,不停屠殺,再沒有半絲的反抗之力。

    司徒再次抬起眼眸時,眼前的世界已經一片血紅,絲絲縷縷的小雨變了顏色,自然是殷紅色。

    他感到絕望的同時,爆發出了全部的修為,沖進了盛唐大軍之中。

    然而盛唐人卻沒有派出一名高手,來自峽谷兩側的神箭手們,將密集的箭雨射進了峽谷之中,西域大將軍司徒便成了刺蝟蝟,沒有豪情抒發,便被無數把長刀分割成了無數塊,如同今天很多西域人一般無二。

    這場坑殺至此已毫無懸念。

    邊軍之歌卻仍未停止,不知是否為了迎接叛逃歸來立下大功的那些青州老將。

    李毅看到了身旁很多人的淚水。他沒有去安慰,只是與黃貞鳳,許三德迅速走出了峽谷。在盛唐大營之中接到了法義小和尚,四人直奔盛京而去,不知是否能趕得上城下的那場真正對決!

    …………

    真正的對決,需要勇士。

    如果不是勇士,那麼對決下來便少了豪邁之氣,少了死戰之風,少了很多韻味。

    南海八人顯然不是勇士。他們不懂何謂勇士,也不動的何謂決鬥。

    盛京城下。南海少年的二伯出手並沒有輓回什麼,卻因刀劍兩意入體,而變得有些痴呆,有些木訥。

    西域與大荒許多人都承認李自知是如今真正的天下第一。

    但可笑的是。見過他出手的人,在如今的西域與大荒寥寥無幾。

    只是此時李自知單指一劍便坡了南海二伯的神通,已經足夠說明盛名之下無虛士。

    張小刀知道老師的強大,但他也不差。

    所以意念之擊進入南海二伯體內後,他怕這老家夥不能死去,便牽動起了心中的刀鋒。

    心中有把刀,是他今日才感受到的事情。

    如此,他明白了大頂山上與聖殿之中李自知的九天之劍源於何處。

    張小刀神念漂游,不知是否飛上了九天。但天邊的確有重雲猛然密佈,然後如同被扔進石子的湖畔般開始泛起絲絲漣漪。

    本來穩坐在北城牆之上的色痞猛然站起,他兩步來到了鋸齒牆前。看向天空,心中宛如這漣漪的重雲一般瞬間波濤洶涌。

    大師兄與色痞的行徑幾乎一致,他來到了老師身旁,卻說道:“小師弟天賦異稟!”

    在城北之上的景象況且如此,西域與大荒之中的強者更是錯愕至極。

    大祭司掀開了帷幕時,餘下四名祭祀同時走下神輿看向天空。

    邵東華與拓跋頑石也仰起頭。拓跋頑石的臉色尤其難看,因為他感受得到空中那磅礡的力量。他知道即便是自己上去,怕也抵不住這九天一擊。

    張小刀牽引心中刀鋒的過程並不順利。

    以至於九天之上墜下的刀鋒沒有一絲霸氣,竟然是殺豬刀的模樣,實在與那壯闊絕倫的奇異景色有些違和。

    但毫無疑問的是,以殺豬刀為原形凝出的心中刀鋒威力不俗。

    在南海剩餘六人全部沖出西域陣營,希望可以救那南海二伯一命之前,刀鋒沒入了他蒼老的軀體,順帶他著他懷中的南海少年直接崩碎成了一團血霧!

    不知在南海少年人生中最後的彈指間,他是否想過之前對張小刀的出言不遜。

    此時他的想法自然不重要,沒有人會在乎一團肉泥的想法,如果沾染了污穢的雜草有生命的話或許會嫌棄一二,只是雜草自然沒有生命。

    刀鋒沒入南海二伯的體內,徹底打破了之前他身軀內與刀劍二意抗爭的平衡,剎那間他全身上下億萬個毛孔噴水血霧,軀體在這血霧之中顯得有些光怪琉璃,有一種特別的美感在支離破碎間彰顯的淋漓盡致!

    張小刀是距離眼前已經死去的敵人最近的人,他沒有被沾染到一絲血漬,只是神色冷峻的透過血霧看向了已經來到了不遠處的南海六人。

    六人臉色大多黝黑,此時目眥欲裂,悲痛欲絕。

    張小刀一向愛往傷口上撒鹽,所以諷刺道:“小的不行,來老的,老的不行全家一起上,當真有趣!”

    此時處於悲痛之中的六人自然不會在意張小刀的嘲諷,他們六人堅定的邁開步伐,想要將張小刀碎屍萬段。

    只是片刻後,張小刀在這平原之上已經並非形單影只,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的有師父李自知,師娘寒霜兒,色痞陶大友,自然還有溫文爾雅的大師兄!

    五人看向南海六人的目光之中只有一種情緒,便是居高臨下的俯視,其中色痞呸了一口罵道:“果真土鱉!”


第374章 光明大作

    午後的光線開始炙熱。

    打在人們的臉頰上,將汗珠襯的晶瑩剔透。

    北城牆之上,上萬名盛唐將士不知為何都冒出了汗珠,可能是因為不久之前的那些戰鬥太過讓他們熱血沸騰,也有可能是歡呼時耗費了太多了力氣。

    微風恰逢其時的襲來,給人們帶來了一絲涼爽同時,卻讓人們的心臟收緊,不是涼意太盛,而是城下可能要爆發一場群戰!

    從人數上來看,盛唐五人自然占了劣勢,但無論是盛唐一方,還是大荒與西域的戰士,都不認為南海來的六人可以戰勝這盛唐五人。

    李自知,寒霜兒,色痞,大師兄,張小刀,這五人的組合已經堪稱當世最強,其中有三人神通境,兩人命玄。

    而這兩人命玄,卻似乎並不比神通境差,張小刀已經用實力證明,他雖未到神通,卻可斬神通。

    另外許多年都未曾出手的寒霜兒自然也不會被小看,甚至許多人已經在等待這位先生的妻子一齣手便石破天驚。

    反觀南海六人,只有一人神通,其餘全是命玄,在色痞釋放罵道:“果真土鱉”時候,那股強大的氣息頓時讓六人的腳步為之一緩。

    緩下腳步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先前他們見過李自知出手,知道李自知也是強大的神通境強者,而在加上色痞展現出的能力,在頂尖力量對抗上。未戰他們便已先敗。

    看到這一幕後的張小刀神色更為不屑,輕聲問道:“剛才還氣勢洶洶,現在全見我家人實力太過強大。立刻慫了,好無聊的一群人。”

    被形容好無聊之後,南海中人立刻怒氣沖天,卻被神智尚算清醒的南海大伯攔住。

    南海大伯的神色很是凝重。

    李自知那一劍他看到了,張小刀那一刀他也感受到了,如今色痞的修為暴露無遺,他自知南海一行人無法戰勝對方。但要讓老二與孩子就這樣死去,卻也太過窩囊。

    自南海而來抵達盛城下便可揚名天下的美夢被赤裸裸的現實敲的粉碎。

    南海大伯雖然是世外之人。但這方面的承受能力似乎也並不強,被無數雙眼眸盯著,位於這人間巔峰戰場的中央,他與他的族人已經騎虎難下。

    這時的色痞忽然笑出了聲。與張小刀打趣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看似在為南海六人推脫,實際上已經損到了極致。

    大荒陣營中,邵東華抬手示意大荒不出人,西域陣營中,大祭司再次登上神輿,光束帷幕拉下,似乎並沒有人打算出手幫助南海六人。

    南海大伯深吸了一口氣,急中生智道:“決戰有決戰的規矩。自然要單獨進行!”

    張小刀與色痞對視一眼,再也忍不住笑意,兩人對臉色黝黑的南海大伯豎起了大拇指。諷刺意味更濃。

    西域與大荒眾多戰士也頓時覺得這老者實在太過無恥,但大祭司與邵東華卻都未吭聲,因為二人都有想利用南海六人,早些逼出了南神門門主想法。

    南神門門主還是沒有來到平原之上,但苦行卻已經出現在了平原盡頭,背對日光閑庭信步我的仙道學校。

    不知是誰率先發現了苦行的到來。發出了一聲驚呼,教廷陣營中頓時沸騰。

    遠在天邊的苦行。只走出了幾步,便已在人們視線當中逐漸放大,再三步卻已越過了西域陣營,走到了盛京城下,走到了南海六人身後。

    南海六人忽覺空氣凝固,平原宛如死寂一般,不由得回頭張望,看到了苦行的那張苦臉,他們莫名的覺得此人極為強大。

    苦行的強大毋庸置疑,至於他為何苦下臉色,原因也並不復雜,因為即便融靈,他也沒有信心可以戰勝李自知。

    李自知看到苦行後,向前踏出一步,將手放在了劍柄之上!

    劍雖未出鞘,但平原之上似有凌冽劍意肆虐,打破了死寂,讓每一個人都感受到心中仿佛有把劍,似要隨時刺破他們的身軀!

    西域的黃金騎士加上苦行者約有五萬之眾,齊齊白了臉色,宛若有神明在他們的臉上刷了漆。

    大荒的一萬荒刀客也並不好受,但卻保持住了鎮定,可心中卻已驚駭絕倫。

    李自知僅僅只是一個握劍的動作便已經有如此威勢,當他真正出劍時,這天地間又會出現怎樣的瑰麗奇景?

    南海六人終於明白,只李自知一人便可將他們盡數斬殺,此時苦行站到了他們的身前,他們那裡還會不愛惜小命,立刻向後退去。

    張小刀等人開始退後,卻並未走遠。

    苦行的到來意味著真正的決戰即將打響,那麼他們有理由相信,邵東華與大祭司,隨時可能插手!

    對於他們來說,任何一個可以殺掉李自知的機會,都是上天給予的恩賜,他們不會放過,也沒理由放過。

    張小刀自然有些憂心。

    如果李自知被苦行纏住,那麼色痞與大師兄怕是很難抵擋大祭司與邵東華,他不知道自己距離這些人的距離還有多遠,只是回頭張望了一眼盛京城下,看到瞭如今在多數人眼中已經淪為佈景色的雕塑。

    那是赤腳和尚!

    前些日子,張小刀曾經嘗試過是否能夠輓救赤腳和尚,最終得出的結論,是不行,因為他掌控的時間守則,距離能夠解除封印還有很遙遠的距離。

    也是前些日子,張小刀頓悟了一些道理,他的時間守則又進了一步,但他明白還是差了許多,所以並未再次嘗試。

    今天,他必然要再次嘗試一番。

    因為只要赤腳和尚醒來,那麼盛京面臨的一切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

    雖然這場決戰最終必然是南北神門決定最終結果,但毫無疑問的是赤腳和尚擁有足夠能力幫助婆婆一把。

    張小刀掃了一眼雕像後,轉過了身道:“我去休息會。”

    眾人自然沒有異議,先前張小刀已經大戰了三場,雖然看似毫無懸念,幾乎碾壓,但殺人一向都是很累的事情,何況連續殺了三位高手。

    張小刀走到了赤腳和尚的雕像旁,便盤坐了下來。

    此時的平原仍舊處於死寂之中,他將目光看向了那塊聳入雲端的神碑上,再一次進入了那個唯一的神奇世界!

    已經推開了那扇木門的張小刀自然沒有再次出現在那茅草屋之中,而是在茅草屋之外,仰望石山。

    石山很高,至少需要張小刀將脖子仰到六十度才能看到頂端。

    用石塊壘砌的石山每一塊石頭都各不相同,奇形怪狀。

    張小刀踏在石塊上向山頂走去,走的極為費力,只行了短短百尺距離,便已經感到很是疲憊。

    這種疲憊並不是身體傳達而來,而是心中發酵,讓他在難邁開步伐。

    人世間有許多事情都是如此,如果沒有走到盡頭便認輸,你便連失敗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張小刀咬緊了牙根,艱難前行,並試圖用痛處來讓自己更加清醒。

    他知道即便在這空間世界之中的路已走歪,但只要心念強大,他便仍舊可以攀登到頂峰。

    甚至,張小刀認為,如果自己抵達頂峰,雖然仍然沒有領悟空間法則,但他卻可以具備穿破空間法則的能力。

    空間之下,時間為王!

    張小刀如果可以突破這空間夢境,那麼便一定可以解開赤腳和尚的封印。

    因此,他心中的意念前所未有的強烈,他想山頂攀爬!

    …………

    張小刀入定之後,平原之上等待兩位人間至強者交手西域大荒與盛唐所有人,已經感覺有些窒息。

    窒息感讓人們覺得有些眩暈,以至於當李自知的寬刃長劍出鞘之後,人們竟然沒看到這把劍。

    寬刃長劍自然有形,只是當出手速度太過迅猛時,便變得無形。

    更重要的是,李自知這一劍出手,已經切破空間,畫面在人們瞳孔之中自然抽離,模糊,讓人無跡可尋!

    面對這一劍,苦行仍舊是以前的做法,他的雙手意欲合十,在寬刃長劍來到身前時合攏!

    他也的確做到了,合攏後的雙手水霧彌漫,兩人爆發出的磅礡元氣,瞬間席捲平原,天色猛然為之一暗。

    暗色調的平原中,滿是水霧的雙手自然便顯得晶瑩剔透。

    李自知沒有抽劍,而是看向了苦行,不解神色溢於言表。

    苦行從未融靈這個事實,對於李自知自然不算是秘密,但他此時展現出的便是融靈能力。

    光明教廷的神通境只有一種,那便是光明神通。

    如今苦行展現出了不一樣的能力,而距離上一次交手不過匆匆幾天而已,李自知自然很難理解苦行的融靈能力到底哪裡得來。

    苦行明白李自知的疑問,他回答道:“不久前。”

    李自知不解的問道:“你應該明白,到了神通境界,雙神通未必是一件好事。”

    苦行的回答很低調,很卑微:“能拖住你便好。”

    李自知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了下來,苦行這句話中的第二個含義便是,只要能拖住他,苦行便有信心西域與大荒的強者可以戰勝沒有他的盛唐。

    也是在此時,大祭司所坐的神輿忽然光明大作,無數道光束宛如亮度璀璨的席捲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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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混戰開端

    光明神輿之中爆發出了一道道璀璨的光束。

    光束的亮度極高,打在人們的眼眸上可造成瞬間的失明。

    西域陣營中的數萬匹馬兒驚聲嘶鳴,如若不是平日里訓練有素,怕只是這驟亮,便可造成誤傷無數。

    人們雙眸漸漸適應之後,眼中的世界卻沒有回復彩色,只看到了一片片純白,還有一縷縷鮮紅,宛如飄在空中的綢緞一般飛舞張揚。

    綢緞自然不是真的綢緞,眼眸中的世界漸漸清晰之後,人們發現神輿底座開始流血。

    這對於西域陣營中的所有戰士來說是極為恐怖的一件事情,然而更為恐怖的事情卻才開始發生。

    骨骼的爆裂響聲,皮肉的碎裂拉扯聲,還有汩汩的流水之聲清晰的傳進人們的耳中。

    神輿光明帷幕中的光束越來越盛,色痞神色凝重的攤開了手掌。

    他與大師兄對視了一眼,均看出了對方心中的忌憚,自然要毫不猶豫的出手,阻止一些即將發生的恐怖事情。

    平原中央處的李自知沒有抽劍,目光卻越過了苦行,看向了異象叢生的神輿之中,問了聲:“還是那骨頭?”

    苦行只感受那純正的光明力量,便知必然是光明骸骨,但對於大祭司的做法卻不敢苟同,回答道:“我們最好不動。”

    李自知對色痞與大師兄自然擁有絕對的信心。他點了點頭,仍舊保持著發力的劍姿,雙方雖然選擇安靜的僵持下去。可一旦出現機會自然都不會放過殺掉對方!

    色痞掌心中的龍捲風已經漸漸成形,他頭頂的天空之中流雲翻滾攪動,神通威壓已降臨平原!

    感受到這磅礡的力量,裁決大祭司在帷幕中爆喝了一聲:“退!”整座平原隨著四萬匹馬兒的後退變得喧囂。

    同時,各個神輿之上的祭司全部掀開帷幕,走入平原。

    裁決祭司,苦行祭司。傳教祭司,三人來到了大祭司那血染底座的神輿前站定。色痞的掌御神通出手!

    風自盛京城下而起,呼嘯抹過平原!

    這風有些太過凌冽,草皮盡數的翻起,被刮碎的翠綠。就像是土壤中小蟲的血液顏色,將捲起的沙土染色,宛如向西域陣營潑灑了重色墨綠。

    裁決祭司站在神輿之前,單手撐起一道光明屏障。

    屏障近乎透明,但卻有紋理隱現,似乎瞬間隔絕了四萬黃金騎士向後退去的吵雜之聲,也阻擋住了重色墨綠。

    無法形容的聲音起於屏障與來襲狂風之中,豎起在平原之上的屏障被盡數染色,就像是一道斑駁多年爬滿了樹藤與蘚苔的牆壁。

    這牆壁出現的剎那間。色痞已如風一般穿過。

    裁決祭祀的瞳孔微縮,屏障消散之時,風吹散了絲絲點點的綠色。充斥在了天地之間。

    色痞單手伸出,裁決祭祀猛然爆喝,身邊的傳教祭祀,與苦行祭祀同時出手,一道光束自天空劈下,宛如閃電!

    粗壯的光束急轉而下。穿過了色痞的身軀,轟鳴出了巨大的聲響。鑿出了巨大深坑,只是色痞的身軀卻已經抽離,模糊,這原來只是速度太過而留下的殘影重生尹志平!

    戰場中的驚變引起了一陣驚呼之聲。

    大師兄看向了大荒一方的邵東華,見他只是看向西域一方,而沒有任何動作,心中略安。

    同時李自知抬頭看了一眼天。

    苦行神色驟變,有些不可理解。

    西域一方天空之上重雲驚現,毫無疑問是九天之劍即將落下。

    在僵持之中李自知可以發這一劍,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

    苦行無法阻攔這一劍,苦澀只能咽入肚中,他已經做到了能做的一切,剩下的要看其他人。

    大祭司便是其他人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他換骨引起的戰端,自然要他自己來承受,然而他此時面容痛苦,鮮血淋漓,如何可以承受九天一劍?

    他只能寄望於有人來保護他,而他的寄望也沒有任何錯誤,邵東華動了!

    邵東華的動作極為簡單,只是彎下了雙腿,但腳下卻已塵埃四起。

    他雙腿伸直的那一刻,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沖上雲霄,魁梧的身軀化作流光,任誰都阻攔不及。

    大師兄沒有動,他知道這一劍只是為了色痞創造機會,他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

    重雲之中迎來了陸地沖來的流光,當高度似乎已經抵達天穹時,流光在人們的眼中變為了小小黑點。

    那巨大的意念之劍猛然墜下,似只要沾染到黑點的一絲一毫便可將其粉身碎骨。

    然而作為黑點的邵東華卻沒有這種覺悟,他伸出了手,在天穹中穿破了雲霧,握向了那把本就不是實體存在的劍!

    金黃色的長劍猛然一頓,邵東華在它墜落之際,捏住了劍柄!

    北城牆之上一片驚呼之聲,顯然盛唐人希望看到邵東華在天空隕落支離破碎,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他的耀武揚威。

    抓住李自知的意念之劍,在天穹之中臉色呈醬紫色的邵東華顯然也並不好受。

    他的手本不小,但與眼前著金光璀璨的劍柄一比卻渺小了很多,他能握住這劍也與手大手小沒有關系,而是意念的對抗,他牽制住了李自知的強大意念。

    但僅僅只是牽制,邵東華無法做到毀滅這把劍,他只希望神輿之中大祭司能夠快一些,再快一些。

    大祭司感受得到巨大的危機,所以他的換股動作開始加快。

    光束帷幕之中的鮮血淋漓,森森白骨,那散發著光明的骨骼,被他一節一節的塞入隔開的皮囊之中,畫面詭異非常。

    在這剎那之間平原之上響起了一聲巨響--來自大師兄。

    大師兄的身軀飛向了天際,飛向了那把劍和那個人。

    邵東華面無懼色,因為在他看來大師兄畢竟只是小輩,即便已經達到了神通境,但與他半步天人的境界相差甚遠,除非赤腳和尚復活,不然沒有人能阻止他延緩這把劍的墜落。

    而當他的註意力全部放在大師兄身上時,心中卻莫名冷冽。有刀自東方而來!

    刀是刀意,意念可穿空間可越時間。

    不知何時而來的刀意,不知飛行了幾百裡,竟是比大師兄更快一步的來到了邵東華的身前!

    邵東華能做的事情只是騰出一隻手。

    他認為一隻手足夠對付大師兄,但現在這一隻手顯然無法捏碎這刀意,因為這是李毅劈出一刀!

    狂暴的刀意摧枯拉朽一般的襲碎了半空中的雲霧氣流,來到了他的手前。

    邵東華那隻肉身成聖的手頓時鮮血淋漓,似已可看見白骨。

    大師兄又緊隨而至,單劍剎那間刺出百餘次,邵東華手掌上的血肉紛飛於天穹之中,點綴其上,就像一條條紅色絲帶。

    與此同時,色痞近身來到了大祭司所坐的神輿面前,他如風一般的速度讓人防不勝防。

    三大祭司聯手也未能阻止他半步,眼見他抬手便要摧毀神輿,傳教祭祀身軀化為光明,如水如紗一般的纏繞了上去。

    阻了一剎那,裁決祭祀便再一次阻擋在了色痞面前,一桿血紅長槍連挑四百三十四次,槍槍空間炸裂,元氣餘波擴散。

    色痞身化成風,繚繞在槍頭之前輾轉騰挪,卻未傷分毫。

    裁決大祭司的汗珠崩碎在眼前,卻無法抓到他一絲一毫,但神色卻愈發堅定,並非膽小如鼠之人!

    完全被忽視,真正膽小如鼠的南海六人中的南海大伯,在這時做出了對己方陣營最為有利的事情。

    他回到了神輿之前,抬手間海水向北狂涌,不僅可以湮沒平原,最重要的是水中無風,水可擋風!

    這一剎那中的戰局神鬼莫測,驚險異常。

    完全沒有資格參與其中的人們只能目不暇接的看著這一切的變化,心中暗暗焦急。

    或許,此時這片戰場之中,唯一能保持鎮定的只有張小刀,因為他在夢中!

    寒霜兒看了一眼小刀,然後看了一眼北城牆上的哨塔。

    她看到了自己的徒弟媳婦重重點頭,手中寒霜劍也終於出鞘。

    無法形容的一股寒流猛然來襲,剎那間海水凝結成冰,長劍自城下之是輕輕一點,南海大伯的神通便盡數破碎!

    王大牛眼中神採異樣,他察覺得到師娘寒霜兒並沒有進入神通境,也從未融靈,那便說明,寒霜兒的劍非常冷,冷到可以凍結一切!

    激戰到了此時,徹底進入了白熱化。

    寒霜兒的出手,引來了拓跋頑石的阻隔,平原之上忽然雲霧重重,人們再也無法看清戰場之中發生什麼,心中更為擔憂。

    北城牆之上的文晴嵐心中焦急到了極點,婆婆仍舊未曾有任何動作。

    她不知道即將產生對盛唐如何的結果,卻見無量和尚站起了身子,敲響了手中的木魚!

    木魚的聲音極為清脆,傳入霧氣之中剎那間便形成了一道盛唐一方所有人都察覺得到的精神牽引。

    就像為他們開了一雙天眼!

    而此時蔚藍色的天空開始泛白,神輿之中的大祭司終於站起身軀。

    卻無人察覺到,北城牆下的張小刀也站起了身軀!




第376章 臨危戰局

    元氣縱橫,神通肆意。

    在這片平原之中,有資格插手戰局中的人不多。

    光明教廷的大祭司有這個資格,雕像之下的張小刀也有這個資格!

    神輿隨著大祭司的站起忽然爆裂開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瞬間傳遍平原,然而人們看到的卻不是魔神降臨,而是一名從里向外散發著光明的男子傲臨人間。

    大祭司的面貌不再普通,因皮膚近乎透明,五官彰顯的深邃至極,不僅棱角分明,而且英俊了數分,給人一種此人本不應該存於世間的驚艷感,卻帶著肅穆與神聖,宛若光明神!

    劉亦晨換骨時,體內光明力量本就不純粹,境界完全依靠光明骸骨攀升,而大祭司不同。

    大祭司本就已是人間巔峰強者,體內光明力量極為純粹,又信奉前任掌教的光明教義,與光明骸骨契合度極高。

    此番換骨,給他帶來的改變自然不僅僅在面貌上。體內翻天覆地的變化,在神輿爆裂後仍在繼續!

    人以骨為根,換骨雖然不會改變其人的思維模式,但身體構造自然會衍生的不再尋常。

    大祭司之覺得此時身軀之內的血液,腎臟,筋肉,具被光明淬煉。

    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充斥他的身心,他緩緩抬起雙眸,兩道純凈的光束射出,平原之上的人兒臉色皆劇變,似有無窮威壓來到人們的頭頂。

    距離大祭司此時最近的色痞爆退而走。掀起一道龍捲狂風。

    半空之中的大師兄神色一變,再不留手,一點燭火在劍尖兒之上猛然燃起!

    燭火是大師兄的神通。並非毀天滅地的神通,看似也並不強大,但只有邵東華可以感覺得到,只要沾染一絲這燭火,便被燃成灰燼!

    邵東華放開了李自知的那把劍,猛然墜落!

    九天之劍掙脫束縛之後,急轉直下。大祭司抬手,撐起了一道光明!

    劍沒入光明之中消散無蹤。竟是沒有泛起一絲漣漪,而此時邵東華也強硬的回到了地面,宛如一顆隕石一般砸向了苦行與李自知!

    李自知抬眸一眼,萬道飛劍密集半空。

    邵東華腳尖一點。飛劍群消失不見,他彎曲雙腿落在地面之上,磅礡的元氣將腳下的土壤掀翻出一個巨大深坑!

    一剎那間的變化,宛若疾風驟雨。

    盛唐一方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大祭司已經半步天人!

    此時,即便遠方李毅正在趕來,盛唐也已經勢微,紙面上的對比完敗於對方!

    大祭司,苦行,邵東華組成的半步天人境頂尖力量。自當橫掃天下!即便他們敵人是盛唐!

    北城牆之上鮮有人可以看出其中局勢,而婆婆,王洛菡。無量和尚等一眾高手自然心中有數,臉色自然難看到了極致。

    如若只是苦行與邵東華二人,先生李自知當有以一敵二之能,雖不敢言取勝,但也絕不會敗司房菜!

    可大祭司如今換骨成功,即便先生李自知神威無雙。卻也難以以一敵三,盛唐敗勢似已城必然。

    張小刀自然也有眼力看出眼前的局勢。他深吸一口氣,明白自己此時雖然可憑借時間守則緩解戰局一二,但想要戰勝對方是在太過困難,他要做的仍舊是以意念打破空間枷鎖。

    屆時,無論他有沒有能力可以解救赤腳和尚,但毫無疑問的是,心念至強後的張小刀,可以作為頂尖戰力出現在這片戰場之中。

    不久前,他入夢看似時間極短,但他已經攀爬了半座壘石山,之所以退出夢境,只是因為他的心念仍舊不夠堅定。

    但到瞭如今,無論如何,盛唐已經岌岌可危,他必須要做這件事情,非生既死之下,心念自然堅定。

    張小刀只站起了半刻身軀,然後便再次盤坐了下來,看向神碑眼眸中再無雜念,再次入夢。

    進入夢中的張小刀雙腿猶如灌鉛,汗珠如豆一般灑落,他沒有任何猶豫,開始向上攀爬。

    每一步,無形的空間壓力,都會在他的身軀壓彎。

    只三步之後,張小刀再也抬不起腰肢,身體完全伏在了岩石之上,手腳並用,卻猶如龜速。

    張小刀再次入定後,平原之上的戰鬥仍未停止。

    無論是苦行,大祭司,還是邵東華,都是人中之龍!

    此時他們自然不會礙於面子,繼續進行什麼決鬥,他們要做的極為簡單,便是聯手殺掉李自知,這座盛京城立破無疑!

    李自知自然也明白自己現如今的處境,但他卻毫無懼色,和煦的微笑出現在他的臉頰之上。

    李自知的笑容對於現如今這片戰場來說自然很是詭異。

    眼前不遠處,全身散發著光束的大祭司,身軀宛若鋼鐵的邵東華,居中神色淡然,卻無意極為強大的苦行,已然並肩!

    色痞大師兄與寒霜兒雖然已經回到了李自知身邊,但這絕不是李自知笑容的來由!

    日光正盛,平原之上傷痕纍纍,瘡痍密佈。

    李自知站在盛京城前,迎著陽光,迎著微風,將手中的寬刃長劍插進了身前的土壤之中。

    沒有異變發生,鋒利的劍鋒在剎那間內切碎了細微的土塊,甚至沒有帶起一絲灰塵!

    作為李自知的妻子,寒霜兒悄然無聲的站在了他的身後,

    李自知張開雙臂,外披滑落於寒霜兒的手掌中,露出了一身勁裝。

    接起單薄的外衣,寒霜兒來到了李自知的身後,將他的長發仔細盤捲而起,然後用那如劍一般棱角分明,但已經看似極老的鐵簪穿過發絲。

    李自知的微笑仍掛在臉上,他看了一眼寒霜兒,道了聲辛苦,便將目光鎖定在苦行三人身上,輕道:“其實早在去年這城下,我便已經忍耐許久!”

    眾人自然知曉李自知說的正是赤腳和尚那彪悍一戰!

    李自知抽出寬刃長劍,再沒有半句廢話,劍尖兒遙指三人,厲聲喝道:“來戰!”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卻如同驚雷一般響徹天地!

    滔天一般的戰意充斥在人們的耳中,修為較弱者立刻口噴鮮血,心膽俱寒,未抵命玄者頓時頭尋目眩,寒毛炸立,即便抵達了命玄境的強者,也渾身顫慄,心中驚恐抑不住的涌向腦海。

    西域四萬黃金騎士人仰馬翻,大荒刀客手中長刀嗡鳴不止。

    整座平原只在這一聲厲喝之下,異變叢生!

    李自知一人一劍,傲立盛京城下,劍指三位無上強者,未弱一絲不提,卻已在氣勢上勝出一籌!

    北城牆之上傳來整座城市的怒吼之聲,沖上雲霄!

    天空為之清明,陽光似也變淡,只有他手中的寬刃長劍仍舊散發著驟亮的光色,似已迫不及待。

    苦行似第一次認識李自知,他與李自知雖是敵人,卻也是友人。在西域時更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許久,李自知書生氣極為濃鬱,雖然說話做事從不拿腔作調,但為人自有儒雅之風!

    此時李自知完全顛覆了在苦行心中的形象,竟讓他有些不認識!

    大祭司心中凜然,換骨之後的他本已信心十足,但見此時李自知,心中那十分的信心不知為何消散殆盡。

    三人之中,只有邵東華心中平靜。

    因為他對眼前這般模樣的李自知太過熟悉!

    先帝岳定王,曾評價李自知心中萬捲書,儒雅之氣飄逸,手中一把劍,怒視天下英豪!

    岳定王雖然只是武夫,詩詞歌賦一向不是強項,這首簡短的評語也算不得詩,稱不上詞,但卻簡單直白了形容了李自知的兩面!

    李自知是典型的盛唐人,從不缺乏盛唐人面對強敵時心底涌起的那股歇斯底裡。

    此時,厲喝,劍指,不僅僅意氣風發,更是心中醞釀已久的戰意終於如火山噴發一般爆發!

    不知張小刀是否在夢中感受到了來自盛唐的力量,距離山巔還有一段距離的他,撐起了身軀,汗如漿下。

    張小刀自認吃苦對他來說並不算困難,然而這一生卻從未如此苦過。

    他不知道自己體內的五臟六腑是否移位,但很確定的是,每走一步他的體內都有大量血液被擠壓而出。

    眼耳口鼻之中的血花,已經與汗水混合在了一起,模糊在了臉頰與脖頸上。

    骨頭仿佛即將被碾為碎末的痛苦常人根本無法承受,更別提挪動身軀!

    然而張小刀便在內外俱傷之下,再次前行,每一次如同蟲子般的蠕動,醜陋異常,但他在行進,他在攀峰!

    即便他爬的在慢,他也仍在努力。

    如此反復之下,暈厥,醒來,承受無盡痛苦,張小刀很確定自己連一根手指都無法抬起,更不會註意到他的蠕動已經在壘石山上拖出了一道鮮艷血痕,他還在爬,不知哪裡來的力氣。

    時間漸逝,張小刀在攀爬的過程中身下石塊的尖銳劃破了他的肚囊,大腸小腸似要散落一地,他連忙用一隻手托住這些血肉模糊的臟器,似已感覺不到疼痛,但卻在沒有一絲力氣做出任何動作。

    張小刀望著似乎並不遙遠的頂峰,露出痛苦神色。

    他的信念似乎就要坍塌,又或許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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