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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想】 修真世界《實體書名:天生妖魔》(連載中)

第三百二十二節 勝!

山頂上,左莫看著明水城亮起的刺目光芒,猛地從地上彈起來,哈哈大笑:“好!”

隨即,無數道耀眼的劍芒,照亮天空,如同流星雨般,向百花穀方向飛來。朱雀營此時已經不需要遮遮掩掩,還有靈力多餘的傢伙,無不拼命鼓動靈力,扯起耀眼的光芒。

明水城的修者們此時才反應過來,不斷有劍修飛上天空,銜尾追來!

於是天空出現極其壯觀的一幕,上千道劍芒後,緊跟著數目更多的劍芒,明水城的劍修,幾乎傾巢出動。其中最醒目的,便是飛在最前方的飛雲營。飛雲營的確訓練有素,反應最快。十二顆雷音核桃齊爆,威力之大,他們亦被波及到。

胡山雙目直欲噴火,他完全沒有想到,金烏城主膽大到如此瘋狂的地步!他沒有低頭去看明水城,如此恐怖的爆炸,木劍營的駐地不可能有活口。

在今晚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木劍營會在一夜之內被滅,而且還是被滅得如此乾淨。

飛雲營和木劍營之間的關係算不上友好和睦,但……

他恨恨地咬牙,胸中只覺有股怒火,真欲破體而出!這幫殺千刀的!

雙方的距離並沒有被拉開,飛雲營的反應最快,因此緊緊地咬住對方。朱雀營在剛才的偷襲中,消耗巨大,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只要追上,飛雲營一定能占上風。

夜色中,雙方沒有任何顧忌,皆是靈力齊開。一前一後,有如兩團流星雨,貼著厚厚的雲層下方,以驚人的速度飛掠。

胡山死死瞪著眼睛,對方的速度快得超乎他們想像,他們鼓足靈力,才堪堪咬住。之前胡山聽掌門說金烏城主麾下有兩支精銳,如今看來,果然不愧是精銳!

飛雲營本就以速度而著稱,沒想到對方的速度比他們更勝一籌,這令胡山感到有些吃驚。

等等!

金烏城主麾下有兩支精銳……

胡山心陡然一沉,只覺手足冰涼,面色慘白。

兩支精銳……另一支精銳呢?

不好!

就在此時,忽然雲層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

“殺!”

數千人轟然齊喝:“殺!”

胡山只覺眼一花,無數條黑蛇,突然從雲層中鑽出來,兜頭迎面朝他們撲來!

他們速度本就被催動到極致,此時不要說閃躲,他們連動念頭的時間都沒有,這些黑蛇便到了他們面前,胡山能清晰地看到黑蛇揚起的獠牙。

眼睜睜地看著黑蛇穿過自己的身體。胡山瞪大的眼睛中,殘留著深深的駭然和不能置信。

他似乎還無法相信,自己會如此輕易地死亡。

黑蛇入體的一瞬間,他只覺身體一涼,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從自己身體穿過。體內的經脈支離破碎,瞬間失控,他的身體在空中翻滾著,重重摔在地面。

啪啪啪!

密集的撞擊聲如同雨點,不絕於耳。

黑蛇透體而出,面目猙獰,餘勢未絕,往往要洞穿三五人!

這番變化,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快得讓人根本無法反應。飛雲營立即亂了套,他們像就被梳子狠狠梳了一遍,隊伍瞬間被沖得七零八落,死傷慘重。由於速度太快,而前後修者之間的距離離得太近,前方陣形一亂,後面的修者往往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便一頭撞上去。

骨肉折斷的聲音和慘叫聲、悶哼聲,在這一短短的一瞬間,同時出現。

戰鬥直接進入高潮,最華麗的死亡時刻!

如同流星雨的絢麗劍芒,仿佛被這股黑風吹滅,只剩下零星幾道,驚惶地四下逃逸。

偷襲、誘敵、伏擊,環環相扣,一夜之間,明水城最著名的兩支精銳幾乎被消滅殆盡。

束龍此時展現出豐富的戰鬥經驗,他並沒有選擇威力更大的次魔殺,而是用威力更小,更容易操控,數目更多的小魔殺。

越是強大的修者之間,戰鬥越是殘酷,尤其是眼下這般大規模的戰鬥。

一艘龐大的動奴船,出現在眾人面前。剛才那番極速追擊,導致飛雲營和後面明水城修者之間的距離被拉得很開。此時束龍能夠很從容地向百花穀方向撤退。

此時趕到的明水城修者們眼睜睜地看著運奴船沒入百花穀的陰影之中。

沒有人敢追!

他們許多人,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們不明白明水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飛雲營的覆滅,卻發生在他們眼前。就在剛才,聲名赫赫的飛雲營,幾乎全軍覆沒。

整個過程他們親眼目睹。

金烏城主的從容,令他們感到徹骨的寒意。恐懼猶如濃重的夜色,在他們心底蔓延。

天空幾乎被明水城的修者占滿,但是沒有人敢主動靠近。整個天空異常的安靜,如死一般的寂靜。

“這可是個衝殺的好機會。”公孫差從青雲劍上跳下來對左莫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左莫懂公孫差的意思,對方士氣已經低落到穀底,若此時他帶著小山界修者趁勢衝殺,天空這些修者,只怕連一半都不會剩下。

但他搖搖頭:“這樣就夠了。”

他的目光望著幾乎山谷內幾乎沸騰的營地,有些出神。

他剛說完,不少人從營地裡飛上山頂。

“城主!出戰吧!他們慫了!”

“是啊!大好時機啊!”

……

眾人七嘴八舌地催促左莫出動,他們都是各大勢力的老大。

左莫笑了笑,臉上罕見地露出認真的表情:“各位。”

他一說話,剛剛還鬧哄哄的眾人立即安靜下來。

“首先,有件事得告訴大家。”左莫環顧四周,道:“這件事了結,我們就要離開天水界了。”

這些人都是當老大的人,都是聰明人,有些人詫異,有些人恍然,但都露出思索的表情。

“可你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都要留在這裡。那些人”左莫指著天空的那些修者:“大多都是些普通修者。若是把他們都殺了,我們拍拍屁股走了,沒什麼問題,可你們呢?你們如何在天水界立足?”

“得罪了飛雲門和木劍門,問題不大。可若是把整個天水界都得罪了,這天水界也沒有你們立足之地了。”

“大夥出來都是求生活。誰也不想剛出小山界,又天天沒完沒了火拼吧!”

左莫說得眾人啞口無言。

“承大夥看得起在下,這份情,在下銘記在心,感激不盡。這座百花穀,和這場勝利,便送與大家。”

“過了今天,趕往此處的修者會越來越多。為何不在此地建一座城?若是諸位能夠團結一致,加上木劍門和飛雲營前車之鑒,想必再也無人敢前來滋事。”

“如此,大家也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黑暗中,左莫的笑容如同陽光,雙眼黑亮黑亮,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黑夜過後,便是光明。

無數小山界修者從四面八方趕向明水城。但是,他們還沒有趕到明水城,金烏城主大勝、木劍飛營兩營全滅的消息便如同長了翅膀般,傳遍天水界,舉界震驚。

就在天水界各大勢力紛紛猜疑之際,百花穀築城的消息,再次傳遍天水界。

新城名為小山城。

正在趕往小山界修者們精神無不大振,日夜兼程,朝百花穀方向飛去。

短短數日之間,百花穀便幾乎彙集了近五成小山界修者。

天水界各大勢力密切關注百花穀的動靜,他們原以為木劍門和雲神門勢必舉全門之力報仇,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兩門派一致保持緘默,沒有任何動靜。

此時百花穀彙集的小山界修者已經達到八成,熱鬧非凡。

而眾人寄予厚望的金烏城主,卻閉門謝客,天天修煉。

“你不管他們?”公孫差問。

“這可不是咱們該管的。”左莫搖頭,隨即嘟囔一句:“光眼下這麼多人,哥都感覺夠嗆。人再多,哥自己找棵樹,把自己吊上去算了。”

“唔,也對。”小娘點頭,他砸巴著嘴,有些惋惜道:“這場戰收成不怎麼樣啊。”

“是有點虧。”這句話正戳中左莫痛處,他不由露出心痛的表情。這場大勝,他們投入不菲,光是左莫的那十二顆雷音核桃,便數目驚人,但卻沒有戰利品。像這樣光投入,沒產出的戰鬥,還屬首次。

“就算感謝他們好了。”左莫自我安慰,但是言語間流露出的心痛卻沒有半點減少。

感覺到這個話題對自己的強烈刺激,左莫決定轉移話題,他轉過臉問束龍:“阿文怎麼樣?沒什麼不適應吧?那些花奴呢?”

束龍恭敬道:“阿文的傷勢估計再過半個月就徹底痊癒。花奴他們修煉了大人傳授的功法之後,精神要好許多,但其他情況,還要過段時間才能清楚。”

“那就好。”左莫覺得心情開闊許多。

那個誰說的來著,做好事能讓人心情愉快。雖然沒有晶石那麼愉快,但左莫的心情也變得開朗許多。

忽然,百花穀上空,雲層從四面八方彙集。

不到十息間,已經是烏雲密佈,天色晦暗,壓抑的氣氛,充斥著整個百花穀。

左莫霍地起身,滿臉震驚:“是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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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節 結丹

整個百花穀騷動起來。

結丹!

有人結丹!

相比築基、凝脈,結丹時動靜更大。剛剛還豔陽高照,此時卻烏雲滾滾,其中隱隱電蛇流竄,不時能見到五彩霞光流轉不休。許多人不由露出羡慕之色,每個人結丹時的天地異象都不相同,這和修者本人修煉的法訣、領悟的法則相關。

結丹時這番天地變化,對修者極其重要,因為它是修者領悟更高級天地法則的第一步。更高級的法則,更高深的領悟,都將從結丹時的異象開始。邁進這道門檻,他就將進入另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就是結丹!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結丹。

每一位進入凝脈的修者,他們的夢想,都是結丹。

至於絕大多數修者而言,金丹期幾乎是他們奮鬥的最高目標,它意味著更強大的實力,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晶石,更逍遙的生活!在天月界天水界這樣的地方,金丹是一方諸侯,而若是不想在俗事上費神,任何一個門派都會掃榻相迎,長老之位以待。令人垂涎的供奉,讓你無需為材料煩惱,無需為晶石操持。你有大把的時間,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獲得這一切,只需要你成就金丹。

天空中的烏雲急遽翻滾,五彩霞光不時劃出一道道虹橋,此生彼滅,煞是好看。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左莫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天空。這是他第一次目睹結丹的過程,給他帶來極大的震撼。天空中那團烏雲,那些此生彼滅的虹橋,都讓他感到震撼。他的神識極強,對靈力的敏感程度,超過穀內的任何一名修者。

他能夠清晰無比地感受到,這其中所蘊含的恐怖靈力!

方圓三百里內的靈力,在烏雲成形的一瞬間,急劇被抽空,齊齊湧入在這團烏雲之中。若是這團烏雲爆開,所釋放的威力,遠遠超過十二顆雷音核桃齊爆的威力。

整個百花穀將化為齏粉,便是身具大日魔體的左莫,也無法倖免於難。烏雲所釋放的威壓,只是單純的來自靈力,只是因為其所蘊含的靈力實在太恐怖太龐大!

左莫的臉色陡然變得極為難看,他注意到許多修者不僅不往後退,反而湊了上去。結丹這樣難得一見的情形,對眾人有著致命吸引力,若能從其中窺得一星半點,絕對是受益無窮。

這幫傢伙,不想活了!

左莫心中暗罵一聲,喝住那些朝前湊的人:“危險!退回來!所有人,全都退出百花穀!”

好在左莫在這群人之間,威信極高,眾人騷動一陣,還是迅速退出百花穀。

百花谷離明水城非常近,如此大規模的靈力流動,頓時驚動整個明水城。明水城不斷有修者飛上天空,吃驚地望著百花穀方向。

自從那場夜戰之後,明水城修者對待以金烏城主為首的小山界修者,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尤其是金丹修者,那天夜晚的襲擊,木劍營全滅,其中包括一位金丹。到目前為止,死在金烏城主手上的金丹,數目已經有五六人之多。

這是一個令人無法忽視的數字。

一位兩位,可以用僥倖說得過去,可是五六位金丹,就絕對不是僥倖能夠解釋的。這也是為何遭受重創的木劍門和雲神門,沒有作出任何反擊。

在普通修者眼中,金烏城主的實力,深不可測。而且他們發現,小山城的建立,並沒有對他們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這些來自小山界的修者,也並不像他們想像中,那般窮凶極惡,反而出手十分大方,深受商戶的喜愛。許多商戶,都打算到小山城去開設店面。

“結丹,他們有人要結成金丹了!”

天空中,嚴陽面色陰沉道,眼中閃過一抹怨毒之色。

何秋沉默片刻,道:“是啊,他們實力變得更強了。”

當天空出現朱雀營的身影時,何秋歎息一聲。朱雀營的名頭,傳遍天水界,無人不知。這支隊伍出現,說明金烏城主並沒放鬆對他們的警惕。嚴陽沒有作聲,他死死盯著天空遊弋的朱雀營。

就是這支隊伍,葬送了木劍營,奪走了他的愛徒的性命。

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他的目光陰沉,門內長老都不同意他採取各加激烈的手段,沒有哪位長老願意出戰,這也是為何他遲遲沒有動靜。他竭力控制心中的仇恨,他很清楚,要報這個仇,一定非尋常手段可以實現。整個天水界,再也不會有其他門派站出來公然與之為敵。

嚴陽雖然已經竭力控制,但如何瞞得過做了十多年對手的何秋的眼睛?何秋登時知道嚴陽的心思,但他沒有點破。嚴陽硬要往火坑裡跳,他才不會阻攔。

此時百花谷上空厚實的雲層忽然亮起耀眼的五彩霞光,隱約一隻色彩斑斕的靈獸身影在其中游走。

左莫神情緊張,謝山到了結丹最關鍵的時候。

他能察覺謝山正在源源不斷地汲取雲層中的靈力,那只模糊不清的靈獸,頗為抗拒謝山汲取的力量。謝山似乎也不著急,只是不斷地吸取靈力。

一個時辰過去,謝山還在吸取靈力。

左莫充滿震驚,到目前為止,他能夠大致判斷出謝山汲取了多少靈力。金丹修者果然是怪物,體內容納的靈力,遠非凝脈可比。難怪經常聽人說,金丹和凝脈是兩個世界。

蒲妖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你也不用眼紅他。他的底子深厚,凝結金丹才會有如此氣象。若你把大日魔體的六般變化修煉圓熟,除了極少數強悍的金丹,其他金丹不是你對手。”

“真的假的?”左莫有些不相信。在今天之前,他對金丹本來已經沒有以前那麼畏懼,但是今天謝山結丹的強大異象,再次令他感受到金丹修者的強大。

“校階魔體排名第二,又豈會沒些厲害之處?”蒲妖冷笑。

他話風一轉:“就算不憑藉大日魔體,你也未必怕他。”

“這話怎麼說?”左莫有些感興趣。蒲妖這廝自上次撈到一名金丹之後,精神完足了許多,話也多了不少,最讓左莫感到意外的是,這廝居然比以前要大方許多。什麼法訣妖術之類,也不像以前那樣藏著掖著。

“《大千葉手》和《小千葉手》練到深處,金丹又何足懼!”蒲妖傲然道。

“拉倒吧。”左莫毫不客氣譏笑:“蒙誰呢!這兩個我都修煉過,威力是不錯,但要想對付金丹,那可不夠看。”

“你才練到哪?”蒲妖以同樣的語氣反譏笑道:“它們落在你手上,真是糟蹋了。你腦瓜子不好使,修修大日魔體就好。這玩意最適合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

旋即鄙視地瞥了左莫一眼:“我們妖修煉,可比魔那些蠢笨的傢伙,有講究得多。”

左莫不甘示弱,冷笑道:“是麼?可為啥我從來沒從堂堂天妖身上看到過?”

蒲妖嘴角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沒關係,我可以讓你看看。”

左莫的瞳孔驀地一縮,蒲妖面前突然出現一個黑點,一個漆黑不見底的黑點。黑點甫一出現,便以驚人的速度吞噬周圍的空間。左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周圍被黑暗吞噬,他的身體,動彈不得。

黑暗虛空之中,左莫和蒲妖對峙。

“這……這是什麼妖術?”左莫瞠目結舌,結結巴巴道。他上下左右,全都是黑暗虛空。

蒲妖微微低頭,血紅的瞳孔眯成一條縫,薄薄的嘴唇斜斜彎起:“【夜禁】,一個很偏門的妖術。”說完,他詭異地笑了笑:“你很緊張?”

“咳!”左莫聞言,裝模作樣輕咳了一下:“笑話!區區一個裝神弄鬼的妖術,就想讓哥緊張,小看哥了吧!”

左莫旋即狐疑道:“蒲,你力量恢復了?”

“一點點,才一個金丹,沒有多少精元。”

左莫聽得大汗,蒲妖的語氣,就像在一隻蚊子沒有多少肉一樣。那是金丹,不是白菜。

“你把我搞到這黑不隆咚的地方,想幹嘛?”左莫一臉正氣凜然:“我可告訴你哦,我對妖可沒什麼興趣,我以後要找個漂亮女修結婚的!”

“我對你很有興趣呢!”蒲妖饒有興趣地盯著左莫,就像看到什麼絕世珍寶一樣,血瞳紅亮紅亮。

左莫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汗毛直豎。

“那個……那個……蒲,謝山正在結丹呢!我沒見過結丹,錯過這機會,以後可難遇了,你看……”

“結丹這種事,有什麼好看的。”蒲妖再次眯起眼睛,看得左莫心裡一寒。

今天蒲妖有些不正常!

左莫心裡直打鼓,不正常的蒲妖,可怕程度超過任何一位金丹。

“你能修煉成大日魔體,有些出乎我意料。”蒲妖看了左莫一眼,淡淡道:“大日魔體剛猛無儔,我也只見過一魔曾修成。十年後,我才知道他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左莫下意識地問。

“進階失敗死的。修者進階失敗,便失敗了,本身無損。但是魔體進階,兇險萬分,若是失敗了,形神俱滅。”

蒲妖的話,如同冬天裡凜冽的寒風,吹得左莫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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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節 十指獄

蒲妖一番話,說得左莫心驚肉跳。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經歷這麼多事,他的心理素質比以前要強許多。和蒲妖鬥爭這麼久,他很清楚,蒲妖這廝絕不會無緣無故和他說這些。

蒲妖見左莫不說話,也不驚奇,自顧自道:“法訣、魔功、妖術,三者之間的關係,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對立和絕對。等你到了更高的境界,你就會遇到一些你現在無法想像的場面。比如,某個魔將突然使出一招劍訣,而某位修者施展妖術。大家道路不同,但殊途同歸。”

“唔,這都是些閒話,和你沒什麼關係。”蒲妖的血瞳泛著紅光,如同晶瑩剔透的紅寶石,他盯著左莫,露出玩味的表情,笑吟吟道:“我想對你說的是,我打算做一個小小的試驗。”

左莫心頭忽然生出不妙的預感:“什麼試驗?喂,蒲妖,我告訴你,別亂來……”

“嘻!”蒲妖薄如刀刃微微彎起,他雙手如同羽翅般展開,十指如同按在水面,漾起十點漣漪般的無形波紋。

“【十指獄】,可是每個有志氣的妖都會去一趟的地方哦!”

十道波紋蕩開,左莫周圍的空間倏地搖晃起來。

當他再睜開眼,呆在原地。頭頂天空中,一條河流潺潺流動,它沒有任何依託,左莫能夠清晰地看到河水裡面遊動的色彩鮮豔的魚群,還有一縷縷的墨綠色水草。

他腳下,是一塊約十丈見方的浮空岩石。而他面前,無數大大小小浮空岩石錯落排列,一眼望不到盡頭。河流便在這些散落的浮空碎石之間蜿蜒流動。

有些岩石長著各種草和花,看上去生機勃勃。

左莫張大嘴巴,愕然看著眼前的遠遠超出他想像的景色,呆若木雞。

“唔,這地方的變化蠻大嘛。”蒲妖的心情看上去頗為不錯,他四下張望。

過了片刻,左莫回過神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岩石的邊緣,朝下望去,只見下面霧濛濛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下面是無盡虛空,別掉下去。”蒲妖很隨意地笑了笑:“你要下去了,我可救不了你。”

左莫身體一僵,小心翼翼地縮回到岩石中央,他猛地轉過臉,死死盯著蒲妖,咬牙切齒道:“你這個變態死人妖!快把哥送回去!”

“嘻嘻。”蒲妖也不生氣:“放鬆一點。你現在只不過是一縷元魂被拉到十指獄而已,真身又沒來。”

左莫心中稍安,但蒲妖接下來的一句話,頓時讓他胸中怒火蹭地冒上來。

“唔,不過你這縷元魂回不去的話,你和死也沒什麼區別、”

“蒲,你到底想幹嘛?”左莫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問。

“真是熟悉的味道啊。”蒲妖嗅著十指獄的空氣,露出陶醉的表情,片刻,才睜開眼睛:“大日魔體剛猛無儔,強橫無匹,這個你是知道的。但你肯定不知道,相比肉體的強橫,大日魔體更需要的是內心的強橫、元魂的堅凝,這才是進階的關鍵。”

“這裡鍛煉不到你的身體,但可以鍛煉到你的心志元魂。”

“歡迎來到十指獄第一指獄,莫水明空。”

蒲妖微微躬身,極其優雅地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左莫很快鎮定下來,開始耐心地聽蒲妖的介紹,越聽心中越是安定。十指獄亦是有時間限制,以左莫神識的強度,每次最多能夠在這裡面逗留兩個時辰,這點即便是蒲妖也沒有任何辦法。

只不過兩個時辰,左莫心頭陰霾頓時散去不少。

“十指獄又被稱為妖煉獄,凡是有點成就的妖,基本都來過。每個妖術府甚至會每年組織類似的活動,為了提高學生的實戰能力。唔,你們修者也有類似地方,無空劍門的劍洞,只不過很小。像昆侖這樣的大門派,他們有自己的試煉之地,範圍之大,估計有十界之多。我們妖就沒那麼浪費了,唔,窮就沒辦法啊。”

左莫發現蒲妖進入十指獄之後,話立即變多了不少,甚至有幾分喋喋不休。不過這也正中他心意,正好從這廝嘴裡套出點話來。

“那我豈不是能遇到妖?”左莫有些狐疑地問,他旋即有些振奮。反正就是兩個時辰,這麼一想,這趟十指獄之行就更多了幾分旅行的味道。

“沒錯。”蒲妖旋即撇了撇嘴:“不過這第一指獄,都是些菜鳥。”

“哦。他們都喜歡來,這地方總有些好處吧。”左莫立即展現其現實的一面。

“十指獄,據說是先古大妖所創,囊括了幾乎所有妖術,當然,這是吹牛,聽聽就行。但是它裡面的確有不少妖術,比如這第一指獄,莫水明空,就是由一萬三千種低階妖術構成,我年輕的時候數過。”蒲妖興致勃勃道。

左莫像看妖怪一樣看著蒲妖,好吧,這笑話真冷。

“你年輕時真閑。”

心中的佩服到嘴邊,就變成嘲諷,由此可見左莫心中對蒲妖把自己拉到十指獄兩時辰遊還是充滿了怨念。

“是啊!”蒲妖充滿感慨地回應,似乎想起當年的時光。

左莫心中一動:“蒲,你年輕時是什麼樣?”

“孱弱如你是無法理解的。”

蒲妖的回答立即把左莫心中僅剩的好感給粉碎了,他翻了個白眼:“所以強大如你就跑到這裡來數數?一直數到一萬三?”

“哈哈!”蒲妖大笑,暢快無比。

左莫在碎岩間飛掠,他小心翼翼。這裡的每塊石頭,每棵花草,每一滴水,都涉及到妖術。左莫掠過的四十六塊碎岩,竟然每一塊屬性都不相同。

蒲妖不斷向他講解一種妖術,如何運用,如何破解。左莫這才發現,蒲妖這廝的確還是相當有水平的。每一種妖術,蒲妖都能信手拈來,毫不費力,解釋起來,淺白易懂。學過大小千葉手,左莫對這些低階的妖術理解起來也不困難,但是破解,還是需要費些心力的。

而最讓他感到胸悶的是,兩個時辰就在這四十六塊碎岩之間流逝。本來以為能夠見識一下異域風情的左莫大失所望。想經過每塊岩石,都需要破解才行。

難道這貨把自己拉到這,就是為了趟碎岩的?

什麼能夠心志元魂變得更強……

左莫很懷疑是這貨隨口編出來的理由,他毫不懷疑,這貨絕對幹得出這事。

低階妖術的威力十分有限,比起大小千葉手,要差得遠。這四十六種妖術學下來,對他的實戰,起不到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好在只有兩個時辰,左莫只好如此安慰自己。

他眼角餘光忽然瞥見遠處有一道虛影朝這邊飛掠而來,他精神為之一振,難道要遇到妖了?

就在他充滿期待時,他周圍忽然如同水波一般波動,迅速模糊起來。

該死的!

眼前一花,左莫回到現實之中,他臉色難看得很。早不回來晚不回來,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候回來,這也讓他的十指獄兩時辰遊不折不扣地變成趟石之旅。

就在左莫和蒲妖消失不久,一道人影掠到剛才兩人所立的岩石,不禁輕咦一聲。

她臉上掠過一抹訝色。

待她目光落在另外幾塊岩石上,臉上的訝然更濃,她就像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左莫搖了搖頭,腦袋還有些發暈,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不真實。

“大人,您沒事吧。”束龍在一旁關切地問,他有些擔憂,剛才兩個時辰,大人的精神一直有些恍惚。

“唔,沒事。”左莫強自按捺心中的鬱悶,抬頭看了一眼百花穀方向:“謝山有什麼動靜沒?”

“沒有。”束龍搖頭。

就在此時,百花穀上空的烏雲劇烈地翻騰,五彩霞光也層層湧動,其中那只斑斕靈獸模糊的身影也愈發分明起來。

左莫精神一振,他感覺到謝山汲取靈力的速度陡然增加。

來了!

烏雲忽然彩光暴漲,像有無數把彩針迸射,刺得讓人睜不起眼睛。就連左莫,也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漫天彩芒,光耀百里。

一聲長嘯,從百花穀內傳出,聲徹四野!

待眾人睜開眼睛,剛才漫天烏雲此時全都消失不見,萬里無雲,碧空如洗。

一道人影從百花穀上升騰而起,正是謝山,他四下張望一番,倏地便消失在空中。

人群間不由響起一片驚歎聲,如此快速絕倫的速度,只有金丹才有可能擁有!

謝山幾乎是身形一搖,便憑空出現在左莫面前。他此時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劍,鋒芒畢露,身上的氣勢威壓不斷衝擊著周圍,束龍身形一晃,臉色微變,他露出警惕的神情。

左莫有如標槍般,一動不動,絲毫不受謝山氣勢的衝擊。

“大人,謝山金丹了!”謝山恭敬地行禮,氣勢頓減。

左莫一呆,旋即臉上浮現驚喜之色。他原本以為,謝山結成金丹之後,便會離開。在他看來,這才正常,才符合常理。

“謝山希望能像以前一樣,追隨大人。”謝山神情認真道。

“嗯,好。”左莫緊緊的抿著嘴,他不知道說什麼,但是心中暖洋洋,感動莫名。

一直神情有些緊張的麻凡如釋重負,露出燦爛的笑容。無論是朱雀營,還是衛營,還是煉器部,每個人的嘴角,都不自主咧開,越咧越大,直到耳根。

刹那間,歡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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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節 這是……

夜色中,五艘運奴船,安靜地前進。

“阿鬼,我們要去雲海界了。”左莫輕輕對身邊阿鬼說。形如人偶的阿鬼,木然沒有生機,脆弱得讓人憐惜。每每想及,金烏城外,阿鬼捨身一擊猶如在眼前,愈發讓左莫感到驚心動魄。

小黑熟睡如舊,小塔和小火沒心沒肺地玩鬧著,傻鳥一反常態,寧靜地立在阿鬼一側,灰色的羽毛,輕輕顫動。

公孫差束龍謝山幾人都聚集在這艘運奴船上,謝山自從進階金丹之後,便退出天鋒曲,而是守在左莫身邊。天鋒曲由麻凡執掌,年綠和雷鵬擔任副手。這段時間,連續的戰鬥,對眾人的提升極其顯著,朱雀營又有十八名修者領悟劍意。天鋒曲的人數不減反增,數目達到三十人。

而煉器部這段時間也沒有閑著,由於大家用的都是金烏火,金烏營這個名字得到大家一致同意。金烏營內也劃分出更明確的職責,煉器部成為其最重要的一部,除此之外,煉丹部等等也單獨劃分出來。五艘運奴船,有兩艘專門劃分出來給金烏營,以建立專門的各種煉丹室和煉器屋。

隨著經驗不斷積累,眾人漸漸發掘出一套行之有效的體系。

打坐入定的謝山忽然睜開眼睛,瞥了一眼遠處,眼中閃過一道光芒:“這群傢伙還真是鍥而不捨啊。”

從他們出發,一路上始終有人遠遠跟著他們。

“不用理會。”左莫道。他們的行蹤雖然盡可能隱蔽,但還是瞞不過有心人。這些探哨很機警,並不靠近,只是遠遠綴著。

又飛了兩個時辰,下面的地形也從丘陵變為平原,一處巨大的符陣進入眾人的視野。

“哇,好大啊!”

“厲害!這麼大的傳送陣!”

運奴船上的眾人立即興奮起來,個個伸長腦袋,看著下面巨大的傳送陣。

半徑超過十裡的天水傳送陣,是天水界最大的幾處傳送陣之一。黑暗中,龐大的傳送陣不時有光芒閃動,這令它看上去愈發迷人。

左莫也一臉震驚,在諸多符陣中,傳送陣向來以難度高而著稱,如此龐大的傳送陣,佈設難度之高,實在讓人難以想像。天月界的傳送陣和這座傳送陣一比,就像小孩過家家的玩具。天水界比天月界要繁榮強大,這座傳送陣便是一個有力的證據。

“下去吧。”

五艘運奴船緩緩降落,朱雀營則散開警戒,防止有人接近。

左莫迫不及待地從船上飛下,飛到傳送陣上空,觀摩傳送陣繁複的符紋,讚歎不已。很快,左莫便發現,這處符陣居然有許多地方他看不懂,不過他也不著急,而是掏出一枚空白玉簡,把眼前傳送陣的符紋全都記錄下來,以便日後參詳。

“真是浪費。你們修者的東西就是華而不實。”蒲妖的聲音在左莫腦海裡響起,他充滿誘惑道:“小莫莫,來學妖術吧,妖術裡有很多哦。”

左莫沒理會,而是反問:“蒲,你看得懂?”

蒲妖頓時如霜打的茄子:“看不懂……”但他立即爭辯道:“我是妖,要懂你們符陣幹嘛?”

“看不懂就閉嘴。”左莫有力地回擊,心頭卻閃過一絲疑惑,蒲妖這廝最近幹嘛老是蠱惑自己學妖術?疑惑同時,也不禁感慨,看來金丹果然大補,蒲最近要比以前活潑不少。

若是再多吃幾個金丹,蒲妖會不會變成話嘮?

左莫一個寒顫,決定要提防這點,不能濫補啊。

在傳送陣上空飛上數圈,左莫降落下來,雖然這個傳送陣有許多細節他還沒有揣摩清楚,但是如何運用還是難不倒他。

五艘運奴船飛入陣內,左莫則開始朝陣內鑲嵌晶石,整整一百二十顆四品晶石,花得左莫心頭滴血。

一百二十顆四品晶石嵌入陣內,一百二十顆晶石,一顆接一顆亮起,猶如天空中的星辰被點亮。十息後,一百二十顆四品晶石全都點亮,倘若從天空中向下望去,有如繁星點點。亮起的光芒從每顆晶石處出發,沿著符紋流淌。

看著腳下繁複的符紋一點點亮起,眾人感到十分好奇和新鮮。

整個大陣的符紋被激活,密密麻麻,眼花繚亂,蔚為壯觀。忽然,光芒脫離符紋,緩緩向上空浮起。

“大夥注意了,要走了!”

興奮的左莫忍不住高喊一聲。

話音未落,刷地一下,陣內所有人消失不見。耀眼美麗的光芒也化作無數碎芒,雨點般,被風吹散,紛紛灑灑,迷離眩目。

片刻後,兩人出現在大陣旁,其中一人赫然是嚴陽。

嚴陽此人臉上亢奮異常,當他探查到左莫一行人的蹤跡時,就知道他們朝天水傳送陣而來。他們事先一步趕到,悄然改動大陣,成功陰了一左莫一把。嚴陽按捺住心中狂喜,而是恭敬朝身旁人行禮:“多謝師叔出手!”

“沒什麼,高秀我亦頗為喜歡,也算是為他報了仇。”此人淡淡道:“不過,小山城你不要動。天水界亂了,大家都沒有好處,其他各門,也不會答應。”

“弟子省得。”嚴陽忍不住問:“他們會傳送到哪?”

“三千世界,有如天上繁星,他們會去哪,只有天知道。”

此人一揮衣袖,飛出點點光芒,沒入傳送陣,幾處符紋悄然發生改變。

“此間事了,走吧。”

“是。”

左莫看著眼前,如同血染般的天空,心頭忽然升起不詳的預感。公孫差、謝山等人的臉色也迅速變得凝重,任誰都能看出來不對頭。

“這裡不是梵花界!”左莫沉聲道。

天水界沒有直到雲海界的傳送陣,所以他們需要先到梵花界。梵花界在左莫的界圖裡有著明確的描述,梵花界四季如春,氣候怡人。

可眼前……

空氣彌漫著肅殺的氣息,天空帶著詭異的紅色,腳下的土地,寸草不生。

左莫反應最快,低頭看了看腳下,臉色陡然一變:“不好,傳送陣被人動了手腳!”腳下的傳送陣殘破不堪,而且顯然是很多很多年沒有人用過,許多地方都已經風化。

眾人臉色皆變,在諸界間行走,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突然陷入一個陌生荒涼的界,最後往往只剩下一個結果,被困致死。

“蒲,知道這是哪麼?”左莫心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不知道。要小心,這地方……有點不大對勁!”蒲妖的語氣罕見地凝重,左莫心不斷往下沉。

該死的!不用想,左莫也大致能猜到動手腳的是誰,不過此時去想誰在背後搞鬼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第一次陷入如此境地,左莫不由有些緊張。以前無論是小山界,還是天水界,哪怕情況再糟糕,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他不知道前方是什麼,這裡有沒有人?有什麼危險?

什麼都不知道。

未知是心中最深處的恐懼。

緊張和不安在眾人間蔓延,左莫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知道,此時自己一定不能亂。他深深地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語氣更加平靜:“我們向前走,所有人作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左莫的努力沒有白費,眾人見他保持鎮定,就像找到主心骨般,騷動立即消去不少。此時公孫差束龍亦反應過來,迅速冷靜下來。

隊伍有條不紊地開始運轉,五艘運奴船重新升空,開始緩緩向前飛行。

飛著飛著,每個人的臉色愈發凝重。

荒涼,令人絕望的荒涼,飛出上百里,他們沒有見到任何活的東西。地面焦黑透著幾分血色,但是寸草不生,山峰都是光禿禿,什麼都沒有。

左莫忽然心中一動,催動靈力,臉色不禁再變:轉過臉對公孫差道:“讓他們省著點用靈力,這裡靈氣太稀薄。”

公孫差聞言臉色不由微變,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很快,原本散開的朱雀營修者迅速地飛回運奴船。

情況糟糕到如此地步,左莫反而徹底冷靜下來,他對束龍道:“你試試,這裡對你們有什麼影響。”

束龍連忙催動魔功,很快,他臉上露出喜色:“大人,這裡很適合我們施展魔功,似乎……似乎……”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這裡玄煞氣很重。”蒲妖再次開口:“對束龍他們有好處。”

“玄煞氣?”左莫心中一動。

“嗯,一種特殊的煞氣,大多出現在一些戰場。這個地方,有可能是個古戰場。不過……”蒲妖忽然頓住。

“不過什麼?”左莫急聲問。

“這麼重的玄煞氣,說明兩件事。一個是這裡曾經應該是個戰場,一個規模很大的戰場,發生過規模驚人的戰鬥。另一個則是時間,想形成如此濃重的玄煞氣,需要很長的時間。”

“多長的時間?”

“萬年以上!”

嘶,左莫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一萬年……

“萬年前的古戰場……”左莫喃喃自語,眼前荒涼的景色,在他眼中,變得更加荒涼蒼茫!他身邊的謝山束龍聞言,臉色不禁大變,謝山更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可是……”蒲妖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左莫猛地一個激靈,脫口而出。

“如果這裡真是戰場,那一定發生過一場驚世大戰。這樣的大戰,屈指可數,我不可能不知道!”蒲妖沉聲道:“可是,這個地方,和我知道的任何一個戰場都掛不上鉤。”

左莫聽得臉色煞白,一股寒氣從心底升起,手足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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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節 萬年古戰場

“我們能原路回去不?”公孫差小聲問左莫。

臉色煞白的左莫搖搖頭,低聲道:“咱們被人陰了。對方把傳送陣的印記改了,這不是定向傳送,是隨機傳送。剛才咱們腳下的傳送陣你也看到了,是壞的。”

公孫差默然。

左莫打起精神:“讓大夥小心些,小山界咱們都闖出來了,這個地方,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公孫差聞言,臉色要好看不少。

謝山的臉色嚴肅,他步入金丹,眼界各方面比起其他人,自然有所不同。他在心裡默默咀嚼剛才左莫說的“萬年戰場”,感受周圍刺骨的氣息,愈發覺得有可能。不過老闆既然識得,他心中也稍安一些。

老闆的來歷,還是那麼深不可測啊。

又往前飛了許久,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左莫立即毫不猶豫上前。

當他飛到前方,人呆在原地。

一個巨大得令人吃驚的戰場廢墟。無數倒坍的山峰,到處是焦黑的土壤,到處是被轟出的一個個半徑超過十裡的大坑,觸目驚心。散落其間的,是不計其數骨骸,這些骨骸已經風化酥軟,風吹過,骨粉飛揚。而當這些只出現在雜聞傳說中的場景,一眼望不到盡頭時,蒼茫浩瀚的遠古氣息,撲面而來。

所有人都被震得說不出話來,包括蒲妖。

“古戰場……古戰場……”謝山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眼前的一幕,給他帶來無以倫比的衝擊。戰場上殘留的痕跡,無不讓他感受到當時毀天滅地的恐怖威能,自己是如此渺小,有若微塵。

左莫第一個回過神來,當他看到謝山的臉色,不由暗呼糟糕。謝山剛進階金丹,境界未穩,猛然間受到的刺激又過於激烈,心神極易受傷。當下他也顧不得其他,奮然暴喝一聲:“都打起精神來!”

這一聲,他用了清音訣。

謝山一個激靈,立即回過神來,暗呼好險,不由感激地望了一眼左莫。其他人被左莫這一喝,也紛紛回過神來。

“束龍!”左莫沉聲喝道。

束龍為剛才的表現感到羞愧,臉漲得通紅,恭身應是:“大人!”

“我們下去!”左莫眼睛眯起來,眼中寒芒閃過。

“大人!”束龍急聲勸道:“眼下情形不明,貿然下去……”

“你不敢?”左莫打斷他,冷眼如刀。

束龍只覺一股熱血蹭地沖到頭頂,渾身黑甲嘩啦響動,毫不猶豫道:“束龍領命!”

說完騰空而起,半空中,束龍怒目圓瞪,青筋綻蹦,哪見半點平日謹慎穩重,如雷般的咆哮在天空回蕩:“衛營,著地!”

五艘運奴船彼此本來就近,束龍與左莫的對話聲音並未遮掩,衛營上下聽得清清楚楚。誓死效忠左莫的衛營,卻被左莫質疑勇氣,全營上下,無不血氣上湧,個個雙目通紅。

“是!”衛營暴聲齊喝,縱身往下跳。

空中,無數黑影如大鳥般縱身飛下。

衛營的齊聲暴喝,有如一陣狂風,把眾人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士氣大振。而呆在運奴船上的朱雀營眾人,個個臉上浮現羞愧的神情,左莫的問話,他們亦聽得清清楚楚。他們恨不得此時能夠沖到最前方。

公孫差亦心中赫然,到這之後,自己就進退失據,比起師兄,自己果然還是差得遠啊。師兄不愧是天生的領袖,廖廖幾句,士氣陡然扭轉。

謝山更是慚愧,自己一個金丹,心志反而不如老闆堅凝!

“我們下去。”左莫冷著臉下令。

五艘運奴船迅速降低,直到離地面不到十丈高的距離。

“師弟,你在上面指揮。”左莫對公孫差道,旋即轉過臉:“傻鳥,保護好阿鬼!”說完,便跳下運奴船。傻鳥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老老實實守在阿鬼身邊。

左莫踏上地面。

地面堅硬如鐵,黑中帶紅。左莫也不細究,冷臉沉喝:“前進!”

萬年戰場又如何?

隊伍滾滾向前行,束龍殺氣騰騰地沖在最前面,渾身黑氣繚繞。眾人此時再無半點恐懼,士氣高昂,恨不得哪裡跳出什麼怪物,能讓他們狠狠拼一場。

左莫冷著臉,跟著隊伍不斷前行,暗中卻留意周圍的環境。

到處是十多裡長筆直的溝壑,左莫懷疑是劍芒之類所為。這裡充斥著玄煞氣,只片刻間,束龍等人身上的黑氣便濃郁了好幾分。左莫之所以決定走地面,而不是在空中,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的。因為玄煞氣的存在,衛營便成為最主要的戰力。而衛營本就不擅長空中戰鬥,與其如此,不如走地面。更何況,倘若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左莫不覺得空中會比地面安全。

左莫瞥了一眼身邊的金甲衛,忽然發現,金甲衛也在吸收玄煞氣。

此時他也顧不得這些,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沿路最多的便是骸骨,這些骸骨只要稍稍一碰,都變成灰。骸骨旁邊,往往會有一些殘損的物件,但是經過萬年之久,它們和身邊的骸骨般,輕輕一碰,便化作飛灰塵。

這裡沒有生機,沒有活物,一路過去,盡是漫漫骸骨和焦土。

左莫抬頭看了一眼血色天空,和剛才沒有任何變化,這裡難道沒有白天和黑夜?他們已經前行了整整十個時辰,按照他們的速度,已經前往了一千多裡,沿途所過之處,沒有絲毫變化。

左莫忽然抬起頭,他注意到此地玄煞氣的濃度比十個時辰前他們所處的位置要濃郁許多。

“小心,我們在朝戰場的中心走。”蒲妖告誡,這裡的一切,亦超出他的認知,他的語氣凝重異常。

原來如此……

左莫突然開口:“大夥休息一下。”

聞言,高速前行的隊伍停了下來,眾人紛紛坐下來休息。束龍等人渾身被黑氣包裹著,他們沒有感覺到絲毫疲倦,精神好得出奇。

“這玄煞氣對他們沒有危害吧?”左莫問蒲妖。

蒲妖道:“沒有。對他們,還有金甲衛,玄煞氣都是再好不過的補品。如此濃郁的玄煞氣之地,我聞所未聞。這裡是束龍他們絕佳的修煉之地。”

“那就好。”左莫放下心來,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蒲,你說這裡會還有活物麼?”

“可能性很小。”蒲妖言語間很謹慎:“這個戰場的規模超過我所知的任何一場戰爭。我實在想不到,什麼時候會發生過規模如此空前的戰爭。像這樣的大戰,大戰之後滋生的玄煞氣,凶戾無匹,普通活物,斷然存活不了。”

“像我們這樣的修者呢?或者妖魔呢?”左莫道。

“那有可能。”

“那就好!”左莫似乎看到一絲希望。

“好?那可不見得!”蒲妖冷笑道:“長久生活在如此濃郁的玄煞氣之中,性格自然而然會受到影響,暴戾好殺。除此之外,要小心煞魂獸。”

“煞魂獸?那是什麼?”

“煞氣濃郁的地方,若是時間久遠,便會生出一些低級的魂魄。唔,他們的形成過程就像小火,不過它們是由煞氣而生,天生兇殘嗜殺。玄煞氣滋生的煞魂獸,我還從來沒見過。嘿,有意思!”蒲妖有些期待。

休整片刻,隊伍再度出發。

十個時辰後,周圍的環境還是沒有任何變化。若不是空氣中的玄煞氣的濃度明顯有提升,左莫會懷疑他們是不是陷入一個高明的幻陣之中。

而這次休整,左莫沒有讓隊伍馬上出發,而是原地駐紮起來。

“我們要休整嗎?”公孫差跑過來問左莫。

“嗯,前面可能有危險,我打算讓束龍他們好好修煉一下,再繼續前往。”左莫道。

“這樣啊!”公孫差沉吟,他有些擔心道:“其他人的情況不是太好,這裡空氣的靈氣非常稀薄,他們只能用晶石來補充靈力。”

左莫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只好道:“先用晶石吧。”

他現在慶倖,他們的晶石帶得中夠多,短時間內用不需要擔心。這都是小山界養成的習慣,他們從小山界帶出大量的晶石,而在天水界又沒花費什麼,這些晶石統統被他們帶在身邊。

“蒲,你有什麼辦法麼?”左莫有些煩惱。

“能用玄煞氣修煉的法門我倒是知道幾個,但是除非他們從頭開始修煉。”蒲妖攤攤手。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左莫歎息道,他開始在自己的戒指裡尋找符陣方面的玉簡。他要好好研究一下傳送陣,離開這個鬼地方,只怕還是要靠自己佈設傳送陣。什麼符陣,經歷萬年之久,都不可能保持完整,還是自己研究來得靠譜些。

他的戒指裡,有許多玉簡,而符陣方面的玉簡更是他平日裡熱心搜刮的對象。他一口氣把符陣相關的玉簡全都掏了出來,堆在面前,堆成一座小山。

把小山啃完,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左莫不斷地對自己心理暗示,正準備開始,忽然看到一直埋頭在運奴船豢養室裡從不露面的淳于成師弟,突然從運奴船上跳下來,跌跌撞撞朝這邊跑來,神情焦急萬分。

“師兄!師兄!你快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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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節 雙子蝶

左莫跟著淳于成飛奔到他的豢養室。

這是他第一次來成師弟的豢養室,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慚愧之心,他每天需要忙的事情太多,成師弟的事基本就沒管過。

成師弟的豢養室被分劃分出好幾塊區域,當細看之後,他大吃一驚。每塊區域都是一處獨立的獸池,什麼時候,成師弟居然能夠自己建造獸池了?

“師兄,你不知道,它一出來,就和其他同類不一樣。”淳于成的臉色不好,他看上去驚魂未定,不過左莫在他身旁,令他感到心安許多。

“師弟,這些獸池是你自己做的?”左莫打斷他。

“這個啊,是啊。”淳于成顯然沒有把左莫的這個問題太當回事,他話題迅速轉了回來:“它是第九代靈蝶,和它同批的,還有兩百個……”

“師弟,這個地方好像和以前我做的那個不太一樣。”左莫指著一處獸池的一處符紋道。

“難道我改錯了?”淳于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著頭:“我覺得那個地方不是太完整,就試著改動一下,發現效果還不錯,就一直留了下來。”

左莫心中震撼更甚,連忙擺手:“沒改錯沒改錯,師弟覺得有效果就用著吧。”

原來不知不覺中,成師弟豢養的造詣已經達到如此地步!

“唔,那就好!”淳于成松了口氣,但他神情旋即一緊,再次回到之前的話題:“師兄,你不知道,它一出來,就吞掉了一隻靈蝶。我當時有些驚訝,靈蝶我豢養了這麼多,還沒有見過這麼暴戾的。”

左莫的注意力終於被淳于成拉到這個話題上來,不由接口道:“後來呢?”

“後來”淳于成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它不知不覺,吞掉了一百多隻靈蝶,我一看,再這麼下去,其他靈蝶都會被它吞食掉。我就把它和幾隻毒蟲放在一起豢養。這幾隻毒蟲,是我在小山界的時候開始豢養的,性情兇悍,很有潛力。我估摸著再豢養段時間,過個兩三代,說不定可以出一隻四品靈獸。”

聽到這,左莫的好奇心徹底被吊了起來:“然後呢?”

“結果等我過幾天再去看”淳于成臉色有些驚懼:“那幾隻毒蟲全都死了,全身死灰,沒有一點生氣。師兄你知道,靈蝶算是我比較熟悉的門類,但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邪門的靈蝶。”

看到成師弟殘留著一絲驚懼的神情,左莫的好奇心更重。

“這幾隻毒蟲扔掉了也可惜,我本來打算把它們利用一下,沒想到,這幾隻毒蟲渾身甲殼爪牙,靈氣盡失,點滴不剩。”成師弟的聲音也隱隱透著幾分期待:“我這時就知道,這只靈蝶絕對不簡單。”

左莫知道,事情若到此,成師弟也不會如此慌張,便問:“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淳于成臉上浮起幾抹憂色:“可自打昨天起,它忽然變得極其暴躁,拼命往獸池外沖。這只靈蝶著實兇悍,我看獸池也堅持不了多久,我也壓制不住,便急忙來找師兄。”

此時兩人來到一處獸池邊。

左莫這才看清楚這只成師弟所說靈蝶,第一眼,便大吃一驚。這只靈蝶羽翼一黑一白,沒有一絲雜色,最獨特的地方在兩根觸角。兩根長長的觸角頂端,各自飄浮著一團霧氣,同樣一黑一白,兩團霧氣中,隱約可見兩個小人模樣。

但是真正讓左莫感到吃驚的,是這只靈蝶所釋放出的淡淡威嚴。這股威壓雖然極微弱,卻清晰無誤,讓左莫想到了那只四品的血角大蟒。

難道這是只四品靈蝶?

“這只靈蝶很獨特吧。”淳于成露出些許得意之色:“我叫它雙子蝶。”

雙子蝶發現左莫,頓時露出警惕的神情。左莫心中一動,釋放出一絲大日魔體的氣息,雙子蝶一驚,立即縮到獸池角落。

好機靈的靈蝶!

左莫心中暗贊,他愈發確定這只雙子蝶只怕離四品不遠。

想到這,他輕輕一敲腰上的役獸牌,虹斑蝶翩然飛出。虹斑蝶是三品頂階,離四品也是一步之遙。虹斑蝶一飛出,就注意到雙子蝶,它似乎對雙子蝶有些忌憚。

然而就在此時,雙子蝶兩隻觸角頂端的霧氣倏地從獸池飛出,有如一道黑白交纏的閃電,準確擊中虹斑蝶!

虹斑蝶僵在原地,生機迅速流逝,彈指間,黑白霧氣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獸池。

嘶,左莫和淳于成齊齊倒抽一口冷氣。

這番變故發生得太突然,左莫壓根沒想到,雙子蝶的黑白霧氣,竟然無視獸池的禁制。

黑白霧氣沒入雙子蝶體內,左莫敏銳地察覺到雙子蝶的威壓暴增!再看雙子蝶黑色的蝶身黑白雙翼得更加純粹,而變化最明顯的,是霧氣中翻騰的兩個小人。兩個小人比剛才更輪廓更清晰了幾分,他們有如指頭大小,飄浮在霧氣之中。

好怪異的靈蝶!

就在左莫震驚萬分之際,蒲妖突然開口:“咦,這只陰陽雙生蝶有點意思。”

“陰陽雙生蝶?”左莫反應極快。

“你這師弟,倒是有些水平啊,能豢養出這麼罕見的靈蝶。”蒲妖先是贊了一番淳于成,才接著道:“陰陽雙生蝶我也沒見過,所知也有限得很,你師兄的這只雙子蝶,和我所知的陰陽雙生蝶還有些不太一樣,你開靈眼看看。”

左莫連忙開啟靈眼,只見一縷縷黑氣不斷地飛入獸池,沒入雙子蝶的體內。

“玄煞氣?”左莫再次倒抽一口冷氣:“它在吸入玄煞氣!”

“你師弟豢養出一個好東西。”蒲妖提醒道:“快點攝取進役獸牌,記得先用大日魔體。”

得到蒲妖的提點,左莫連忙把情況告訴成師弟,成師弟又喜又驚,連忙道:“師兄快點收服它!”淳于成的修為太低,豢養靈獸的時候沒有問題,但是收服雙子蝶這般強悍的靈獸,力有未逮。

連左莫,收服雙子蝶,都需要動用大日魔體的力量。

當下,左莫也不猶豫,拿出一件空白的役獸牌,催動大日魔體,背後明虛翼展現,豢養室內充斥著恍若實質的強烈壓迫感。所有獸池內的靈獸齊齊縮成一團,戰戰兢兢。雙子蝶觸角上的兩個小人,一陣抖動,它似乎意識到什麼,但是大日魔體強烈的壓迫感,還是讓它垂下雙翼。

左莫見狀,不再猶豫,劃破指法,擠出一滴鮮血,甩向雙子蝶,同時打出一道法訣,口中輕喝:“收!”

雙子蝶黑白羽翼一顫,沒敢躲開,那滴鮮血和法訣,一觸及其雙翼,便如同滴入砂子,迅速滲入,片刻,黑白雙翼上各自多了一道形如彎月的血色印記。雙子蝶化作一道黑白相交的光芒,投入役獸牌之中。

役獸牌表面浮現出一黑一白兩個小人,背靠背而立。役獸牌背面的亮起四顆星辰,淳于成和左莫齊齊露出喜色,這只雙子蝶是四品靈蝶!

“我豢養出四品靈蝶!我豢養出四品靈蝶!”狂喜的淳于成喃喃自語,語無倫次。

豢養四品靈蝶,一直是他的理想。出身小門派的他,雖然在豢養上頗有天份,但比起那些大門派弟子,他能夠得到資源到底有限。能夠豢養出四品靈蝶,是他的極限,他也一直朝這個目標努力。

可就在今天,自己以為會奮鬥一生的目標,就這樣實現了。

他感覺像在做夢,如此的不真實。狂喜之中,不免有一絲茫然,人生最大的目標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完成了。

看著狂喜激動而又茫然的成師弟,左莫笑了笑,他成師弟此時的心情頗為理解。往成師弟手上塞了一枚玉簡,然後悄然退出豢養室。

淳于成激動許久,才漸漸平靜下來,這才發現自己手中多了一枚玉簡。

他下意識地查看裡面內容,立即如遭雷殛,呆立當場。

左莫走出運奴船,把包易找過來,叮囑他若成師弟需要什麼材料,不得短缺。包易連連應是,心中暗自慶倖自己的小心,一直以來,淳于成但凡有什麼要求,他都儘量滿足。在他看來,淳于成雖然不問事,但畢竟是老闆的師弟,如今看來,自己押對了。

左莫塞給淳于成的玉簡包含所有獸池的內容。成師弟對獸池的幾處改動,讓他真正意識到其在豢養方面過人的天賦,便索性把獸池所有的內容,全都給成師弟參悟。現在的成師弟,需要一個全新的目標。

他把雙子蝶喚出來,觀察這只奇特的靈蝶,不由感慨,大概只有成師弟這樣的癡人,才能憑藉野路子和模糊不清的獸池,豢養出如此奇特的靈蝶。

不過,他旋即皺起眉頭,成師弟若想再進一步,則面臨了一個直接的問題——修為。四品靈獸稍有不動,成師弟便已經難以壓制,雙子蝶頗有幾分幸運的成份在內。

有同樣問題的,還有公孫師弟。左莫對戰將的瞭解越來越多,也知道,戰將也有著一套獨特的修煉法訣。初期的戰將,對修為的要求不高,但是越往精深處,對修為的要求同樣越高。

這可真是個棘手的問題啊。

左莫皺眉陷入若思,渾然沒有注意到雙子蝶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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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節 劍洞驚變

劍洞內,林謙看完書中的玉簡,歎息一聲:“失之交臂,可惜,可惜。”

韋勝抬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在劍洞的這段時光,稱不上什麼好日子。倒不是每天呆在劍洞有多乏味,他為修劍,歷經百般苦難,眼下這般,不算什麼。

讓他覺得不喜的,是與這群人的格格不入。其實林謙對他頗為看重,言語也相當客氣,禮數不失。而林謙手下的這批修者,也沒什麼人找他麻煩。但那種發自骨子裡的距離和疏離,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

韋勝不傻,豈會感受不到?他也並不奇怪,劍奴出身的他,什麼世態炎涼沒見過?只是心裡不喜歡罷了,讓他更加不喜的是林謙的矛頭,總是有意無意地針對左莫師弟。

他平日本就不是多嘴之人,到劍洞之後,愈發沉默。

林謙把玉簡遞給韋勝。

韋勝有些疑惑,接過玉簡,看了起來。看完玉簡,韋勝面色如常,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化名金烏城主、連殲數名金丹、登高一呼數萬修者雲集……

這是師弟嗎?韋勝還有些不相信。玉簡裡,師弟相貌變化極大,不過流露出的神態舉止,韋勝一眼便認出來。公孫差和淳于成兩人,他也識得。師弟被調往荒木礁後,韋勝還專門查看了跟隨師弟一起去的同門師弟,對這兩人有些印象。

師弟果然不愧是師弟!

韋勝的心情說不出的喜悅,得知師弟不僅活著,還活得好好的,他開心無比。欣喜之餘,虎目之中,亦不由流露出幾分振奮毅然之色,師弟如今厲害若斯,自己這個做師兄的,又豈能落後!

林謙一直盯著韋勝,忽然開口:“不知左莫背後這雙金翼是何秘技?可是出自貴門?”

韋勝霍地睜開雙目,沉聲道:“左師弟福緣素來深厚,有什麼奇遇,不奇怪。”

林謙憐憫地看了韋勝一眼,淡然道:“是麼?在下熟讀典籍,倒是覺得,左莫的背後這對金翼,卻與傳聞中的魔體變化之道頗為相符。”

韋勝毫不為所動:“哦,是麼?但據韋某所知,禪修神通亦有類似。辛師叔曾傳授師弟《金剛微言》,師弟天賦過人,離生成神通,不過一步之遙。”

林謙收回目光,平靜道:“韋兄何必與我相爭?我已著人守候在梵花界,裴掌門剛正不阿,亦許可在下調查此事,屆時結果如何,自然水落石出。”

韋勝雙拳驀地握緊,雙目含怒,林謙周圍的修者嘩啦一下,個個殺氣肅然地盯著韋勝。

“韋兄不必緊張。若是左莫修成的是神通,在下歡喜得緊。即使左莫受妖魔挾持,在下亦會保其性命。”林謙抬頭,目光幽深:“我們修者與妖魔的這場大戰,勢如水火,已不可能避免。韋兄天賦過人,當自持本身,莫要辜負貴掌門的期許。”

說罷,他轉身吩咐下去:“大夥準備一下,明日回去。”

韋勝聞言一震,腦海中浮現他聽到那群修者閒聊時的隻言片語。周圍修者們冷冷地看了韋勝一眼,便各自散去。

劍洞深處,韋勝落寞獨行,雙目掃過周圍,充滿留戀。他知道,林謙他們要徹底放棄天月界了。那群修者閒聊時,他隱約聽到,上面打算把天月界通行明濤的界河徹底封絕,據說明濤界的金丹高手幾乎全都被調集起來佈陣。

他們並不打算奪回天月界。

陰森森的劍洞此時似乎都變得可愛起來,想到今後再也回不到天月界,韋勝心中一陣黯然。他默默地朝劍洞深處走去,十八層劍洞,當年他一層層殺下去,其中兇險,如今想起來,仿如昨日。無空山幾個師兄弟種種,猶在眼前。

想到如今門內紛亂複雜的明爭暗鬥,他不由心頭一陣煩亂。這一年來,他沒有半分進步,他知道為什麼。他心中作好打算,待這次回去,左師弟的事情有個水落石出,他便外出雲遊。他只想好好修劍,門中的那些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不知為何,他對師弟的事情反而並不太擔心。想起左莫,他不禁會心一笑,師弟的狡猾,只有吃過苦頭的,才會真正明白。以前那些想打師弟主意的,沒一個在師弟手上占到便宜。

林謙來歷不凡,手上的能量超凡,韋勝很清楚,但是林謙若以為如此便能吃死師弟,那他就太天真了。想到這,韋勝嘴角不由流露出幾分笑意。

至於林謙的妖魔之說,韋勝有些不屑。妖魔和修者是死敵,這個他清楚。對於妖魔,他沒好感,也談不上太多惡感。妖魔和修者之間的矛盾,說到底,是資源之爭。修者的修煉,需要大量的晶石,需要各種法寶,這些東西從哪來?

修者的各種材料生產,自成體系,可這遠遠滿足不了那些大門派的需求。新界的拓荒之路,從未停止過。每個新界的發現,都伴隨著足夠多的鮮血。

妖魔修者之戰,關他什麼事。

那些大門派,不是什麼好鳥。他很懷念以前的無空劍門。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他走到最底層。沿途陰煞,還未恢復元氣,知道韋勝的厲害,不敢靠近分毫。

最底層空蕩蕩的,當年這裡有一隻極厲害的陰煞,他拼到重傷,才把它幹掉。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他腳下,鋪著一層厚厚的青銅磚,而在靠石壁處,有一張青銅長案,青銅長案上擺有一玉盒。韋勝的完整版《無空劍訣》便是從這處玉盒內取得。

眼前的一切,和當初他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麼任何變化。

明日過後,這裡的一切,都將被永遠封存。

韋勝心中感慨無比,手摸著青銅長案,傳來一陣冰涼。他忽然輕咦一聲,這股冰涼之中,竟然另有股微弱的氣息!這股氣息極其微弱,若不是他如今比上次在劍洞時要厲害許多,這股氣息他察覺不到。

有古怪!

他頓時精神微振,閉目靜心,這股微弱至極的氣息一點點明晰起來。

他睜開眼睛,右手駢指,劍意迸發,輕輕在青銅長案上劃拉幾下,長案表面光芒閃動,露出一件玉盒。

韋勝面帶驚喜,連忙打開玉盒,只見裡面躺著一件殘破的玉佩和一枚玉簡。韋勝小心地拿起玉簡,翻閱起來,越往下看,他心中越驚。

玉簡裡面,是本門祖師臨終前留下一縷神念,交待了這件玉佩的來歷。這件玉佩是祖師年輕時無意中得到的法寶,上面殘留著一股獨特的氣息。本門的《無空劍訣》便是祖師從這股氣息中悟出來的,看到這,韋勝心中狂跳。

一股氣息,便能夠讓祖師悟出一部六劍訣,這股氣息的強悍簡直讓他無法想像。

祖師一師都在參悟這件玉佩,臨終前終於有所得,可惜無力親身揭開這個謎底。便把自己所得繪刻在青銅磚下,但念及玉佩上的這股氣息雖弱,浩瀚精純,深不可測。怕起禍事,祖師還是決定把它藏起,若本門弟子有緣,自會得之,這是機緣。

放下玉簡,韋勝目光投向那枚殘破的玉佩,心怦怦直跳。能夠讓祖師參悟一生的氣息,絕對非同小可。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玉佩,玉佩毫不起眼,殘破一角,造型古樸。拿在手上,那股神秘的氣息,感受更加深刻。按捺心中強烈的好奇心,他沒敢輕易用心神觸及到這縷微弱的氣息。連祖師都要參悟一輩子的氣息,絕對不是他眼下修為能夠碰的。

珍重無比地把玉佩掛在脖子上,他的目光旋即落在青銅磚上。他暗運《無空劍訣》心法,手按上一塊青銅磚,這塊青銅磚立即變得輕若無物,被輕而易舉地揭起。

有東西!

地面露出一截奇異的紋路,韋勝精神又是一振,一塊一塊地揭起青銅磚。

片刻間,地面的青銅磚一掃而空,露出下面的地面。地面光滑如鏡,一個巨大的符陣出現在韋勝腳下。

這是……

韋勝目光閃動,仔細地察看起腳下的符陣。不過繁複的符紋看得他頭暈眼花,心中暗道若是左師弟在這就好,以師弟的符陣造詣,肯定會弄清楚這個符陣是幹什麼用的。

他沒有注意到,他脖子上掛的玉佩,微不可察的光芒亮起。

當光芒遍佈整個玉佩,韋勝驚覺時,腳下的符陣倏地亮起刺目的血色光芒,刺得韋勝睜不開眼睛。

耀眼的血色光芒,形成一道光柱,直向上刺去。

頭頂的岩壁,在光柱面前,直接化成飛灰。

劍洞頂層,林謙忽然臉色大變,身形朝外一撲,耀眼的血色光柱從地下直刺而出,險而又險地擦著他身體,幾名來不及反應的修者,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來,直接化作飛灰。

餘勢未絕的光柱,有如摧枯拉朽突破劍洞的禁制,衝破厚厚的岩層,直插雲霄。

林謙難看至極,此時顧不得其他,大喝一聲:“走!馬上走!”

噴湧而出的血色光柱,猶如一把血色巨劍,直刺雲霄!

駐紮在無空山上的妖軍,無不駭然看著這道粗壯無比的光柱。

木希反應最快,駭然之餘,神情一緊:“快去探查,怎麼回事!”

劍洞最底層,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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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節 十品之名

雙子蝶緩緩扇動翅膀,玄煞氣猶如鯨魚吸水般,源源不斷沒入其體內。而黑色觸角上懸空而立的黑色小人,一點點地變得清晰,輪廓面容也從開始的模糊不清,變得精細起來。

觸角上的黑色小人,約三寸高,黑衣黑髮,面容冷酷,雙目含煞,漠然而立。

當左莫抬頭時,恰好目睹黑色小人成形,不由驚訝萬分,這只雙子蝶果然非同尋常!

小黑人看了左莫一眼,沒有半點搭理的意思,只見他忽然雙臂高舉,滿頭黑髮根根直立,雙目幽幽一亮,脆喝一聲:“收!”

雙子蝶周圍陡然刮起強烈的旋風,飛沙走石。

嘶!左莫倒抽一口冷氣,震驚無比,靈眼中,只見漫天玄煞氣瘋狂地湧向小黑人舉起的雙臂。

小黑人的動靜太大,整個營地都被驚動,眾人還以為遭遇襲擊,紛紛飛上天空。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謝山,第二個沖過來的是束龍,他對玄煞氣極其敏感,當下便察覺到異變。

當他們神色緊張地跑過來,發現始作甬者是左莫面前一隻怪異的黑白靈蝶時,驚愕當場。

左莫呆呆地看著小黑人,方圓五裡內的玄煞氣齊齊被扯動,靈眼中,方圓五裡的玄煞氣形成一個巨大駭人的黑紅色漩渦,漩渦的正中心,便是這個不足三寸的小黑人。

小黑人神色肅穆,一心一意地吸納玄煞氣。

整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小黑人才心滿意足地停了下來,他此時和剛才有著顯著的變化。滿頭黑髮如今一片血紅,猶如一團烈焰,黑色眸子深邃有夜空,小臉更加冷峻,眉宇間的肅殺之氣迎面撲來。

雙子蝶停止吸收玄煞氣,躁動的空氣也漸漸平穩下來。

左莫愕然間,雙子蝶翩然飛到他面前,小黑人揚起肅殺含煞的小臉,望著左莫,一開口,脆生生宛如幼童的童音:“請主人賜名!”

唔,像活的……

滿臉不可思議,像見鬼般的左莫,把臉湊上前:“你是活的?”

小黑人臉上殺氣一僵,眼角一跳,小臉陰沉下來,卻有些無可奈何:“是!”

“咦,有意思……”左莫興奮無比,驀地抬起右手,伸出手指,好奇地在小黑人身上戳了戳:“唔,是軟的……”

小黑人臉上殺氣泛起,小臉陰雲密布,悶聲道:“士可殺,不可辱!”

可惜,脆生生的童音,把所有的殺氣,消彌一空。

不過左莫還是訕訕地收回手指,裝模作樣摸著下巴:“起名啊……”他眼前忽然一亮:“招財!這個名字怎麼樣?夠霸道吧……”

小黑人面目抽搐,強忍滿腔怒火,咬牙切齒:“士可殺,不可辱……”

“唔,要不然叫晶石?”

“士可殺,不可辱……”脆生生的童音隱隱有崩潰的跡象。

“晶石你也不喜歡?這個習慣不好,看來,你的品味要好好培養一下,俗話說得好,晶石能使磨推鬼……唔,萬財歸我,這個名字怎麼樣……”

“士可殺,不可辱……”小黑人有氣無力地反抗。

“天下第一寶?”

“士可殺,不可辱……”

……

謝山和束龍同情地看了一眼被左莫折磨得欲仙欲死的小黑人,對視一眼,飛快地逃離現場。

左莫心滿意足地看著耷拉著臉萎頓在地的十品,沒錯,就在剛才,不堪折磨的小黑人,終於應下了十品這個怪異無比的名字。

“十品,你不要以為這個名字俗氣。”左莫沉聲正色道:“十品,代表最高品階,這只雙子蝶,不過剛剛五品。十品,蘊意最高最強!天下至強,怎麼,這不是你追求的麼?”

神情萎頓的小黑人眼中陡然迸射出一抹光芒,他挺立身形,滿臉戰意昂揚,肅然道:“謝主人賜名!”

左莫表情一絲不苟,心裡笑開了花,唔,十品,那該多少晶石啊……

十品不過三寸大小,但品階達到五品,五品靈獸便有虛罩,十品的虛罩更是奇特,竟然有幾分玄煞氣的氣息。左莫從前沒有聽說過玄煞氣,但是這些下來,玄煞氣的特性卻有幾分瞭解。

對束龍他們來說,玄煞氣是大補之物,但是對於修者來說,玄煞氣卻無異於劇毒。玄煞氣大多滋生於慘烈戰場,凶戾無比,至凶至陰,一遇他物,不破壞殆盡,絕不罷休。

五品靈獸,實力堪比金丹,而最關鍵的是,十品充滿靈性。但凡是靈獸、法寶,靈性越足,就意味它們的成長空間愈大。

十品最強悍的地方,便是他能夠學習法訣,這是左莫聞所未聞的,他隨即便把《苦衛》教給十品。《苦衛》能夠吸納玄煞氣,正適合十品修煉。左莫心裡暗打主意,什麼時候,從蒲妖和墓碑那再敲一部更厲害的魔功來。

雖然眼下十品的實力還不算強,但是左莫對十品的未來,充滿期待。

經過短暫的停留,隊伍再次出發。

廣袤的古戰場,傷痕累累,經過歲月的湮滅,便是這些可怖的傷痕,也變得模糊不清。

一連前進了十多天,周圍的景色依然沒有任何變化,他們也沒有任何發現。這個古戰場,大得實在讓人無法想像。

雙子蝶翩然飛舞,十品盤膝坐在黑色觸角上,苦苦修煉,他的進境令衛營上下感到汗顏,區區十天,他便能生出黑甲,而且收發如心,不像束龍他們黑甲無法收起。

十品是個修煉狂人,不,是個修煉狂獸,他不喜歡進役獸牌,整天坐在觸角上,一動不動,只知修煉。小塔小火幾個對十品充滿好奇,不時湊過來瞧瞧,但是十品根本不搭理。

說起來奇怪,朱雀營諸人大多都呆在運奴船內,濃郁的玄煞氣對他們相當不利,所以左莫在運奴船上布下符陣,隔絕玄煞氣,防止玄煞氣對眾人的侵蝕。但是包括傻鳥在內的幾小,卻對玄煞氣毫無反應。小塔小火精力最是充沛,每天玩到瘋。小黑卻異常的嗜睡,一天有大半時間是趴在阿鬼頭上。

最讓左莫覺得不能理解的是,阿鬼竟然對玄煞氣也沒有半點反應。

阿鬼的神色要比之前好了不少,看上去似乎多了幾分生氣。左莫檢查之後,才發現,阿鬼體內不知何時,又多了一絲紫色的奇異力量。這絲紫色力量極其微弱,但是對於阿鬼殘破不堪的身體,卻異常珍貴。

阿鬼的情況轉好,讓左莫心情好不少。

不過,左莫心中依然充滿憂慮,一連十多天,他們沒有任何發現,沒有遭遇到任何生命,沒有看到一根草,這個古戰場荒涼得令人絕望。沒有什麼比這份如死一般的空曠寂廖,如虛無一般的荒涼更讓人感到恐懼和絕望,哪怕遇到什麼危險,遇到什麼妖獸,也比眼下這樣要好許多。

若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人都瘋掉的。

難道他們真的來到一個空無一物的死地?

忽然,左莫腳下一滯,他目光露出驚喜之色。

水……空氣中的水份……

他驀地閉上眼睛,伸出右手,手指輕輕劃動,《小雲雨訣》!

過了十息,有如嬰兒拳頭大小的淡淡白雲,飄浮在左莫的手掌上。

這一下,不光是左莫,所有人的目光都露出狂喜之色。這裡空氣中的水份比前面十多天,他們走過的地方,要充沛許多。有水,就意味著有生命。

人最怕的,不是苦難,而是看不到希望。

士氣大振,隊伍前進的速度陡增。空氣中的玄煞氣更加濃烈,左莫的神情也愈發小心,根據蒲妖的說法,他們的方向,應該是朝著戰場的中心地帶前進。

又前進了五天,眾人見到第一處水窪。淺淺的水窪不過一掬,但是對大夥來說,卻猶如甘霖。

但是就在此時,隊伍卻不得不停下來,因為束龍要突破。

玄煞氣對束龍修煉的《苦衛》魔功,猶如滋補品,進境之神速,令人瞠目結舌。衛營其他人的進境亦十分迅速,但是沒人超過束龍。

營地裡氣氛比較緊張,束龍這次若能突破成功,對他們而言,是件再好不過的事。

三名金甲衛呈扇形分列,耀眼的金色鱗甲上,如今佈滿黑色的紋路,看上去頗為可怖。金甲上的黑色花紋是這段時間金甲衛吸收玄煞氣所形成,據蒲妖的說法,這是因為煉製金甲衛的材料中用了蒼龍骨的緣故。

蒲妖還說,若是運氣好,說不定三名金甲衛還能升階。

不過,左莫現在關心的不是金甲衛,而是其他問題。

“蒲,有什麼法訣,能夠讓修者不受玄煞氣的侵蝕?或者能夠化解玄煞氣?不需要從頭練的那種。”左莫涎著臉問。

蒲妖斜了他一眼,漫聲道:“法訣自然是有的。”

左莫搓了搓手,嘿聲道:“那能不能給我一份?”

“你拿什麼來換?”蒲妖又斜斜地挑了挑眉。

左莫心中暗罵,這死人妖,態度忽冷忽熱,變化無常,真是讓人生恨。

不過他亦明瞭,這次蒲妖是絕對不會白白便宜他,不割點肉出來,是不可能的。左莫咬牙道:“說吧,你要啥?”

蒲妖狹長的血瞳一眯,陰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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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節 束龍黑戟

“當年,我在妖界,有個綽號……”蒲妖話說到一半,意識到什麼,立即話題一轉:“唔,當年的事,就不提了。你手下的這幫人人,性格倒不是太壞,不過天賦實在不怎麼樣。”

蒲妖一臉無可奈何,左莫知道他還有下文,也不插話。

“你最近大日魔體六般變化,妖術荒廢許多,符陣之學也沒什麼進展。”蒲妖臉色一沉:“哼,便宜都讓那傢伙占去。”

左莫知道蒲妖說的是墓碑,兩眼一翻:“不要說我不修煉妖術,誰叫你的《小千葉手》沒大日魔體厲害,你總不能讓我把小命丟了吧。”

蒲妖語氣一窒,大日魔體霸道絕倫,剛猛無雙,在這階段,找到能與之媲美的妖術,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所知的幾種,修煉起來極其苛刻。其實進階大日魔體亦極其困難,可左莫懵懵懂懂間,竟然修煉成,讓蒲妖大感意外。

難道左莫真的命中註定修魔?

蒲妖心中愈發不爽。

“嘿,這個我不可管。”蒲妖冷笑:“你不是想要法訣麼?沒有問題。喏,這是小妖術目錄,很簡單的東西,五百種,你什麼時候能修成,什麼時候給你一篇法訣。”

說完,甩給左莫一枚玉簡,完全不理會目瞪口呆的左莫,消失不見。

這貨瘋了!

過了半天,左莫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蒲妖瘋了。旋即又氣又怒,這貨也不看是什麼時候,這麼危險的地方,還有閒情來和墓碑較勁?

“蒲!你給哥出來!”

“二貨,哥告訴你,你不想活了,不要拖哥下水!”

……

無論左莫如何破口大駡,蒲妖也沒有任何反應。叫駡一陣之後,左莫也累了,一屁股坐了下來。掃了一眼玉簡,他的表情頓時就變成苦瓜。

以前是發愁法訣太少,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因為要修煉的法訣妖術太多而發愁。

大日魔體的六般變化,威力遠超他想像,令他大為喜愛。如此保命絕技,他自然每天苦練不輟。六般變化雖然數目不多,但每一般變化都博大精深,想修煉到得心應手,亦不是件易事。

他不過剛剛把第二般變化【金烏足】摸熟,在如此關鍵的時候,蒲妖來這麼一下,如何不讓左莫大怒?

若是能把六般變化修煉通透,左莫的實力便足以媲美金丹三重天的修者!

左莫突然的破口大駡,把其他人看得愣在原地,個個一臉莫名其妙。

束龍渾身被濃濃黑氣包裹,三天時間裡,他如同一塊被黑氣包裹的石頭,一動不動。整個衛營如臨大敵,束龍成為他們之中第一個突破的人,牽動了整個衛營的神經。

黑氣翻騰,像無數條黑蛇翻滾。

濃重如墨的黑氣中,忽然亮起兩團駭人紅光,恍如嗜血的野獸凶目,赫然是束龍的眼睛。

“兵!”

束龍左手屈在胸前,右手虛按,擺出一個怪異的姿勢,口中驀地發出一聲沙啞低沉的吼聲。

周身繚繞的黑氣就像受到刺激般,開始瘋狂地向他兩手間湧去。一大股一大股濃重如墨的黑氣,有如一隻黑色蟒蛇,纏著他的手臂蜿蜒遊走。

眨眼間,雙手間的黑氣濃重恍如實質。

渾若墨汁的黑氣,一大滴一大滴向下流淌,形成一條長約一丈的黑色細流。

束龍周身的黑氣不斷地朝這支黑色細流內湧去。那雙呈現駭人紅色的眼睛中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忽然,束龍周身黑氣一顫,有散逸的趨勢,若得周圍人一陣驚呼。但是黑氣中露出的那雙紅目光芒一盛,有些不穩的黑氣就像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引,立即穩定下來,周圍諸人頓時松一口氣。

雙手間,黑色細流不斷緩緩流動,越變越濃郁、黏稠,流動速度也越來越慢。

連左莫也不顧頭痛糾結,跑了過來,其他人更是眼睛不敢眨一下,他們都知道,束龍的兵器即將成形。

忽然,黑色細流黑氣大盛,與此同時,束龍雙目光芒暴漲,一直虛握的雙手,驟然用力。

啪!

兩隻大手,猶如兩隻鐵鉗,猛地握住黑色細流。

黑色細流周身散逸的縷縷黑氣,一激之下,煙消霧散,消彌無形,一把黑色長戟呈現在眾人面前。嘶,束龍周身的黑氣,齊齊鑽入其體內,露出黑甲。

“束龍幸不辱命!”束龍強忍心中激動,到左莫面前,肅然一躬。

進階後的束龍散發淡淡的凜然威嚴,實力明顯提升一個層次。

“好好好!”左莫開心無比,一方面為束龍的突破感到開心,另一方面,束龍的突破成功,對士氣的提升也有著極大的鼓舞。

左莫的目光很快落在束龍手中的黑色長戟上,長戟長約一丈,頂端一啄一尖,形狀古樸,戟身有如鵝卵粗細,光滑細膩,質感極佳。戟尖鋒刃處,一抹妖異暗紅色,望之如凶獸沾血獠牙。濃重凜冽的殺意,從戟身上透出,遠遠觀之,便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凶兵。

這次突破,束龍不僅僅是多了這件黑戟,他籠罩全身的黑甲變化不少。原本一片片厚重的黑色甲片,變薄了許多,黑色更加純粹,之前笨拙厚重之感,一掃而空,反而多了幾分輕靈之感。

衛營其他人早就按捺不住,一窩蜂地湧了過來。

左莫見狀,便笑著閃到一旁。

雷鵬遠遠看著喜氣洋洋的衛營,嘟囔著:“束龍他們也真邪門,連玄煞氣都能用。俺們就倒黴了,天天呆在船上,悶都悶死了。”

年綠指間一朵朵青白色的劍蓮此生彼滅,變幻不定,他頭也不抬道:“你有這力氣抱怨,不如多花些時間修煉刀訣。”

雷鵬臉上神情更加鬱悶:“修煉個屁啊!俺又不像你,俺那刀訣一修煉起來,這船都要拆了。”

年綠的劍訣,其中不乏小巧的劍招,但雷鵬的刀訣大開大闔,根本施展不開。而一旦跑出運奴船,玄煞氣侵蝕之下,不僅危險,而且靈力消耗的速度遠勝平時,他練不了幾招,就靈力耗盡。

麻凡恰巧從兩人身邊過去,聞言停下來,盯著雷鵬。

雷鵬一開始不以為意,但被盯了半天,見麻凡還不說話,有些不自在道:“幹嘛,這麼看著俺?”

麻凡想了想道:“你那刀訣的確走的是剛猛路子,但若你能使其變化多幾分細膩,威力必然更進一步。”

雷鵬一愣,頓時琢磨起來。他看似粗豪,但人並不傻,要傻也不能領悟刀意。麻凡的話,立即讓他陷入深思。

麻凡說完便準備離開,年綠連忙一臉拉住,討好道:“頭,你咋可以厚此薄彼呢?我也是你副手啊!指點幾句吧!”

麻凡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兩個副手,雷鵬脾氣暴躁,卻是個話嘮,年綠脾氣溫和,卻騷包臭美。他低頭想了想:“你的《青蓮劍訣》變化繁複,若想再進一步,不要太沉迷於這些變化,要走化繁為簡的路子,劍意本心。”

“劍意本心……”年綠喃喃自語,一時失神。

麻凡悄然離開,不過他亦看了一眼船外,心底亦有些鬱悶。謝山修成金丹,對他的刺激頗大,他本身修劍天賦出色,專注之下,進境頗快,尤其在劍意境界方面,他都堪堪摸到劍意化形的邊緣。此時唯一局限他的,便是修為。

可哪想到,突然掉進這鬼地方,不僅靈氣稀薄無比,還有要命的玄煞氣,連小山界都不如。小山界雖然靈氣也稀薄,但有晶石在手。可如今手頭上也有靈石,可大夥根本不敢拿晶石用來修煉,誰知道在這鬼地方要呆多久?要是遇到危險,這些晶石,可是救命的!

卡在這個節骨眼上,如何不讓他心情糟糕?不過他到底心性修為比雷鵬年綠要深厚許多,還能克制住。

左莫捧著手上的小妖術目錄發呆。小妖術是基礎妖術的別稱,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而是每一位妖必修的內容。翻閱之下,左莫發現,這些小妖術修煉起來的難度並不大。他並沒有馬上修煉,而是在琢磨蒲妖的目的。

蒲妖隨心所欲,變化不定,左莫早就領教了無數次,但這次他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恐怕只是個開始。

這才是左莫真正頭痛的地方。

他不知道蒲妖發什麼神經,但看上去,這貨這次的態度很堅決。而後面這一系列的事情,勢必會影響他修煉大日魔體六般變化,眼下這六般變化才是保命的根本啊!

左莫頭痛地揉著腦門,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才行。

忽然間,左莫想起蒲妖讓他研究魔紋的事,心中一動,難道這才是蒲妖真正在意的原因?他記得很清楚,當時蒲妖對符陣的在意程度。後來雖然進補金丹,蒲妖看上去恢復了不少,但細細想來,若只需要金丹便能痊癒,蒲妖那時也絕對不會如此緊張!

難道是符陣之學?左莫有些不確定。

突破小山界之後,一系列事故讓左莫措手不及,也根本沒有時間靜下心來鑽研符陣之學。符陣的價值,左莫很清楚。若是如此荒廢了,太可惜。可眼下他沒有太多時間,無法親力親為。

思忖良久,蒲妖的目的,左莫還是沒有想透徹,不過他依然決定重啟符陣的研究。

而這一次,他決定來一場大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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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節 傳授

左莫盤膝而坐,仔細地回憶自己所學。

符陣、煉器、控火、煉丹等等他都有涉獵,長久以來,形成一套他自己的認識。但是他從來沒有系統總結自己所學。今天靜下心來,卻意外發現,自己所學習的,極其龐雜,絕大多數東西都不成系統。

該如何下手?他皺眉苦思。

衛成斌認真地閱讀手中玉簡,自從小山界出來之後,金烏營上下便悠閒得很,沒有什麼任務。每個人能夠鑽研自己感興趣的內容,有些人則醉心於相互交流。如今金烏營的風氣極佳,大家共患難過,彼此情誼極深,什麼門戶之見,早就拋得老遠。像孫寶吉偉兩位大師傅,不定時地開課授業,衛成斌每課必往,受益匪淺。

只可惜,這段時間不能修煉。大人對他們全都開放的玉簡多不勝數,裡面有不少適合生產修者的四品心法。大夥本來都充滿幹勁,打算努力地修煉,以期能早日進入金丹。誰想到,到了這個破地方,連修煉都沒辦法修煉。大夥也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玉簡上,安心鑽研。

“成斌!”一名男子探頭探腦地進來。

這名男子叫萬天,相貌奇醜,但一手控火絕技,出神入化,冠絕全營,就連孫寶吉偉兩位大師亦讚不絕口。

“你又動什麼歪念頭?”衛成斌無奈地放下手中玉簡。

“嘿嘿。”萬天嘿嘿一笑,悄聲道:“我想弄點玄煞氣,來參悟參悟。”

“玄煞氣?”衛成斌心中一驚,正色道:“老萬,你可別亂來。玄煞氣狠厲無比,可不是眼下我們這等修為能夠碰的!”

“這個我自然省得。”萬天亦清楚厲害:“我只想弄一小絲,看看這玄煞氣究竟有何神妙。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玄煞氣以後咱們可不見得能碰到。”

衛成斌心中大為意動,說不好奇那是假的,不過他性子到底謹慎,想了想道:“那估計要兩位大師傅出手才行。”

“那是那是。大師傅素來看重你,若你去說,絕無問題。”萬天大喜過望,連忙道。

正在此時,忽然頭頂傳來孫寶大師傅的聲音:“所有人,馬上到金烏堂來!”

衛成斌和萬天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孫寶大師傅的聲音隱隱有一絲激動。

金烏堂是這艘運奴船內最大的房間,被改造成兩位大師傅授課之處。兩人趕到時,金烏堂內擠滿了人,兩位大師傅坐在上首,神色間難掩興奮。

所有人都到齊後,孫寶大師傅緩緩掃視眾人,深深吸一口氣,這才開口沉聲道:“今天,大人給了我們一枚玉簡。裡面記載了大人的所學所悟,包括金烏大陣、陰火珠煉製、火紙法、符戰碉樓符紋篇、鐫體符紋等等。”

轟,下面就像炸開了窩,有人一臉呆滯,有人語無倫次,有人鼻息粗重,大師傅口中爆出的每個名稱,對他們的衝擊都強烈得有如電芒在他們身體遊走。

衛成斌和萬天兩個人張大嘴,呆立當場。

衛成斌只覺腦子裡嗡嗡一片,感覺就像在做夢一般,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每個名字都是一門絕學,一門絕不可能輕易傳授別人的絕學!像金烏大陣,能夠聚日光而成金烏火。如果有門派知道誰手上有這個陣,會不計任何代價奪取。

每個人臉上都是無法遏制的狂喜,但是,漸漸,眾人臉上的狂喜不斷減少,凝重之色漸重。

整個金烏堂鴉雀無聲,每個人臉上都浮現凝重之色。因為,這枚玉簡,有如一座高山般,壓在眾人心頭!

平素裡溫和的吉偉大師傅,此時臉色冷峻凝重,一開口,語氣嚴肅:“大夥都知道這枚玉簡的價值,不需要我多說了。大人帶領我們脫離小山界,不離不棄,現在又把這些鎮派絕學傳授給我們,我問一下,哪門哪派,能夠如此?”

沒有人說話。沒錯,哪個門派會做到這地步?沒有哪個門派能做到,他們都經歷過各大門派,像這類的鎮派絕學,除了核心弟子,其他人哪怕作出再多貢獻,也無法獲得。

吉偉大師傅廖廖幾句話,便把眾人說得心裡沉甸甸。

“所以”吉偉大師傅語氣重重一頓,目光暴漲,如電般掃過眾人:“我與孫寶大師傅共同商議決定。意欲學習此枚玉簡者,需先立戮心誓,我們金烏一營,從此自成一派,忠於大人!”

左莫並不知道,他的這個舉動,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

在費盡無數心神,鼓搗出那枚玉簡之後,他便陷入瘋狂的修煉之中。然而令蒲妖感到不爽的是,左莫並非只修煉小妖術,而是和大日魔體的六般變化一起修煉。

難道這個辦法都沒用?

蒲妖有些犯嘀咕,但轉念一想,便有幾分明瞭。左莫一定是覺得大日魔體威力更強,才如此下力地修煉,蒲妖的目光望向天邊,宛如血染的天空,絲絲黑氣浮動,他眼前一亮,嘿嘿一笑,頓時不著急。

旋即他身形消失。

下一刻,他出現在十指獄。蒲妖有如一道幽靈,那些妖術禁制對他完全沒有半點影響,速度奇快絕倫,眼前場景不斷變化。

一頭火紅頭髮的赤面容雄奇,有如雄獅,他忽然停下腳步,有些驚悸地抬頭看著天邊。

“老師?怎麼了?”他身邊的幾名學生連忙問。

“哦,沒什麼。”赤收回目光,臉上故作鎮定:“大家小心些,你們第一次來十指獄,莫水明空對你們來說,應該沒什麼危險,不過還是得小心些。尤其是其他妖,不要招惹。”

身旁的幾位學生滿口答應,臉上躍躍欲試。他們都剛到種魂期,開始嘗試各種實戰。

赤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忍不住再次投向遠處。就在剛剛,他隱隱察覺到一位強大無比的妖路過,這份感覺並不清晰,但更令他感到驚懼。

是天妖麼?

“查不到?這個地方有點邪門!”蒲妖喃喃自語,眉頭緊鎖。

左莫雙腿金光閃閃,宛如黃金鑄就,每塊肌肉紋理,明瞭清晰。咚,左莫一個控制不好,右腿就像刀插豆腐般,深深插入泥土之中,直至大腿。把一旁的謝山束龍看得咋舌不已,這些土地經過上萬年歲月玄煞氣的淬煉,堅硬若鐵,但在左莫的雙腿面前,卻像豆腐般。

若是被這麼一腿給挨了一下……

束龍和謝山都下意識到縮了縮目光。

左莫滿頭大汗,把右腿從泥土中拔出來,哪知左腳一個失控,噗,也插進泥土中,他身形一個不穩,砰地摔在地上。他身上可沒有雙腿那麼強悍,頓時痛得直呲牙。

隊伍保持穩定的速度在繼續前進,而左莫便索性以這樣一種方式來修煉。

【明虛翼】是速度,而【金烏足】則是力量。在以前,左莫一直很難理解,那些重力量的魔,是如何與擁有犀利無匹遠攻的修者所抗衡,直到他開始修煉【金烏足】之後,他才開始有一些體悟。

任何形式的力量,當它達到一定層次之後,都是極其可怕的。

當純粹的力量強到一定程度,便會在其周圍,形成一個力界。任何進入這個區域的其他力量,都會遭到其猛烈的攻擊。可以想像,若是修者的飛劍,只有破除這個力界,才有可能傷及對方。

進入力界,飛劍面臨的是毫無花巧的力量碰撞。

左莫離形成力界還有著漫長的道路,不過他亦不著急,純粹的力量美感令他沉醉不已。他現在每天趕路用來修煉大日魔體的六般變化,而休息時,便開始修煉小妖術。

至於前面的危險之類,他反而沒什麼感覺,因為他修煉得太充實了。

比起左莫修煉的艱難,十品的修煉簡直快得令人瞠目結舌,他身邊多了把月牙形黑色飛刃,這把黑色飛刃就像一隻黑色蝴蝶般,不知疲倦地圍繞著十品飛舞。

就連束龍都感到眼紅,他歷經艱難的化兵,十品竟然不聲不響地只化不到一個月便修成。

小塔和小火好奇地飄到十品周圍,兩小顯然對這個黑乎乎的小人十分好奇。

十品連眼皮都不抬,他專心修煉。當然,他也知道小塔和小火和主人的關係,所以也沒動手。

但是,十品啊,自己的目標可是十品!有著如此崇高遠大理想的自己,怎麼能和這些每天只知玩樂的傢伙一起過著墮落的生活?

十品眼角掀起一絲,微不可察地瞥了兩小一眼,傲然暗想。

哪知小塔和小火覺得十品周圍飛舞的黑月牙十分好玩,便追逐著黑月牙,圍著十品飛來飛去。

一心想修煉的十品心煩意亂,按捺不住,睜開眼睛,殺氣四溢:“一邊玩去!別來煩我!”

小塔小火一驚,嚇得飛出老遠。

本來閉著眼睛打瞌睡的傻鳥猛地睜開眼睛,鳥眼一眯,凶光閃動,身形驀地在原地消失。

十品心頭警兆忽生,可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量抽打在他身上。

砰!

他就有如被抽飛的石頭,一頭紮進泥土裡。

“誰……”

暈頭暈腦的十品掙扎著想站起來,心頭殺氣翻騰,正欲動手。

一隻奇大無比的鳥爪,從天而降,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十品。

噗。

四肢張開的十品,就像一個“大字”,被傻鳥的鳥爪死死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十品眼中,一隻碩大的鳥頭,頂著一雙凶光閃動的眼睛,俯下來,盯著他。

十品身體一僵,傻眼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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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節 煞霧

呼,終於修煉成第三百種小妖術。

左莫長長吐出一口氣。小妖術一點都不複雜,但是種類繁多,令人頭痛無比。若不是他的神識根基不錯,估計也費力得很。

忽然他抬起頭,前面傳來一陣騷亂。

有狀況!

左莫不驚反喜,一連多少天了,他記不清楚,可自從進入這個該死的古戰場,他們什麼都沒遇到。他身形一動,出現在隊伍最前方。

不遠處,彌漫著稀薄的血霧,其中隱隱有動靜。血霧範圍極廣,漫無邊際。

出於謹慎,隊伍停了下來。

蒲妖冒出來,神色凝重地看著前方的血霧:“小心了,這是煞霧,裡面有煞魂獸。”

左莫不是第一次聽到蒲妖說煞魂獸,每次蒲妖說起來時,口氣都相當凝重,他忍不住問:“這玩意很厲害麼?”

“嗯。”蒲妖望著前方的血霧,血瞳中難掩驚色:“大凡是戰場,死後若沒有超渡過,戰死者的精魂,便會在這片戰場遊蕩。戰場煞氣濃重,這些精魂不僅不會消散,反而會吸收煞氣,形成煞魂。煞魂日久,則成煞魂獸。這片煞霧,規模聞所未聞,只怕裡面的煞魂獸也非同小可。”

蒲妖的話,讓左莫有些猶豫,如果真的如此危險,進入這片血霧……

想了想,他下令原地駐紮。

金烏營面貌煥然一新。

金烏堂人滿為患,不時能見三五成群的小範圍討論,熱鬧非凡。這是在小山界養成的獨特習慣。大夥都是小門派出身,見識有限得很,而當時遇到的很多問題,都不是單憑個人能解決的。無奈之下,集中大夥的力量,便成了唯一的選擇。久而久之,這也成為金烏營的獨特習慣。

金烏營獨特開明的氛圍,和彼此在困境中建立的信任,是最肥沃的土壤,而左莫的這枚玉簡,猶如一場春雨,頓時煥發勃勃生機。

不過今天,他們聚集在一起,並不是討論符陣之類的問題。

“我們前面就是煞霧。雖然大人決定暫時駐紮,但是我們要作好進入煞霧的準備。”孫寶沉聲道。

下面諸人都仔細地聆聽,自從大家都發下戮心誓之後,感情更加親近。如果說以前,大家更多的像合作者,而如今,大家則像是同門。

“我也不想打破大家的修行計劃,但是情況危急。”吉偉接口道:“我們金烏營,不僅不能拖大人的後腿,還要盡可能能夠幫助大人。否則,我等豈不是無用?”

下面眾人紛紛點頭,面露贊同之色。

孫寶暗自點頭,肅然沉聲道:“所以,我與吉偉大師傅決定,集全營之力,來煉製一件法寶!”

第五百種!

累得精疲力盡的左莫癱坐在地上,

左莫瘋狂地修煉小妖術,不為別的,只為了能夠早點從蒲妖手上換到那部法訣。如果進入這片煞霧,最危險的就是朱雀營和金烏營。

進入煞霧,才是真正的踏入古戰場的內圍。

前方雖然危險,但是比起這些天令人絕望的荒蕪,反而讓左莫看到更多的希望。蒲妖也證實了這點,越靠近戰場的核心地帶,他就越有可能搞清楚這究竟是哪。

除非他們能找到能夠運行的傳送陣,否則的話,搞清楚這一界的具體位置,是他們離開這裡的唯一可能。

豆大的汗珠彙集成一條條小溪,沿著臉頰往下淌,左莫顧不得擦,聲音沙啞道:“蒲,法訣!”

“好。”蒲妖沒有廢話,十分乾脆遞過來一枚玉簡。

抓起玉簡,左莫感覺體力恢復些許,強自撐起,朝朱雀營跑去。在他身後,蒲妖的目光閃耀著異樣的光芒,他微不可察地喃喃:“神引術……真讓人期待啊……”

公孫差面前,朱雀營整隊完畢。

眾人鴉雀無聲,神色充滿期待,這是他們進入這個鬼地方之後的第一次集合。難道有任務了?許多人不免心生興奮,對這些好戰份子們來說,這麼長的時間,每天窩在船上,渾身都快發黴了。

“從今天起,你們所有的訓練任務暫時取消,而改為修煉這部法訣。”

公孫差微微一笑,隨即,他身邊的宗如等人迅速給眾人發放玉簡。

眾人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修煉新的法訣?不過他們按捺心中的好奇,依然一動不動。

“都看看吧。”

直到公孫差說出這句話,他們立即迫不及待翻閱手中這枚玉簡。

《煞靈》。

公孫差看著眾人臉上露上的震驚和狂喜,不禁會心一笑。有了這部法訣,朱雀營的戰鬥力不僅不會倒退,反而會更進一步。

不過,自己的實力……

他的目光投向遠處埋頭苦苦修煉的左師兄,突然笑了笑。

過段時間,也許能給左師兄一個驚喜。

就在煞霧邊緣,隊伍駐紮下來。整個營地,一片熱火朝天,就連左莫,都埋頭苦苦修煉。煞霧就在眼前,沒有什麼比這更讓左莫充滿了動力。實力增強一分,生存的機會便會多一分。

死亡的刺激之下,左莫發掘出驚人的潛力,進境神速。

他如今修煉到大日魔體第三般變化【日紋掌】,這招的威力,讓他感到深深的興奮。此招能夠凝成一隻超過十丈的金色巨掌,一掌下去,小半個山頭不翼而飛。連謝山和束龍,看到左莫祭出這招,也不禁臉色發白。

謝山如今心中充滿慶倖,還好自己突破金丹之後,也沒有衝昏頭腦。大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詭異秘技,每一種威力奇大無比。他敢肯定,若是自己與大人交戰,絕對沒有半分勝率。

呆在左莫身邊越久,謝山心中敬畏越重。在他看來,左莫神秘莫測,渾身有太多謎團。

左莫灰頭土臉,他的手掌疼痛如刀割,手掌上,隱約可見三道金線。和威力成正比的,是【日紋掌】的修煉難度。左莫需要修煉到整個手掌上,佈滿金線,如網如織,【日紋掌】才能算得上小成。

大日魔體六般變化,每一般變化,都博大精深,易學難精。

蒲妖這次也出奇地沒有打擾他修煉大日魔體,難道這廝也知道裡面的危險?左莫心中稍定,蒲妖這貨若是發起瘋來,誰也擋不住。

他抬頭四望,見其他人都在拼命修煉,頓時充滿了鬥志。煞霧又如何?有這麼一幫兄弟,莫說煞霧,便是再兇險的地方,他也毫不畏懼!

心有所感的左莫隨口對正在陪小塔小火玩耍的十品道:“十品,你可要好好修煉,莫要偷懶!”

十品心裡那個委屈,小臉一垮。心有餘悸地瞥了一眼傻鳥,恰好看到假寐中的傻鳥眼睛睜開一絲細縫,一道寒芒一閃而過,十品身體一僵,被小塔拱了個正著。

小塔興奮得滴溜溜轉個不停,小火亦在一旁開心地吱吱直叫。

傻鳥瞥了十品一眼,複又閉上眼睛。

十品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樑骨直躥了上來,立馬老老實實地陪小塔小火玩耍。

左莫沒有察覺出異樣,在他看來,十品陪小塔它們玩耍再正常不過。他轉過臉,關切地看了一眼阿鬼。

抓起阿鬼的手,一縷神識沒入其體內,左莫皺起眉頭,阿鬼體內的那絲紫芒極其微弱,沒有半點增強的跡象。不過讓他感到安心的是,玄煞氣對阿鬼沒有半點影響。

左莫對這點可是嘖嘖稱奇,阿鬼的法訣秘技,都詭異莫測。連一向自詡見多識廣的蒲妖,也搞不清楚來歷。

不過,左莫對這些渾不在意。

“阿鬼,我們一定能出去。”

左莫的聲音不大,但充滿堅定的味道。

十品心中充滿了委屈,對於一名立志于成為十品強者的他來說,屈服在傻鳥的淫威之下,雖然是無奈之舉,但是對他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打擊。

他原以為自己是主人身邊最強的靈獸,沒想到,竟然還有更強的傢伙!

說實話,十品一點都不喜歡傻鳥。這個整個騷包臭美的傢伙,對主人也是那麼一副不冷不淡的表情,實在該殺!他不止一次動過念頭代替主人收拾一下這只傻鳥。

沒想到,自己反倒被先收拾了……

不僅被收拾了,還得像個傻瓜一樣,陪這些弱智低齡兒童玩耍……

這是怎樣灰暗的人生啊!

小塔可不知道對面十品此時低落的情緒,它玩得不亦樂乎,剛剛成功拱到十品一下,大大鼓舞了它和小火的鬥志。這可是它們倆第一次成功沾到追逐到十品。

不知不覺中,三小逐漸靠近煞霧。

十品沉浸在被鎮壓後低落的情緒之中,而小塔小火則是徹底玩瘋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危險的來臨。

忽然,煞霧中飛出一道暗紅的光芒,準確無比地擊中小塔。

玩得正歡的小塔渾身一僵,就像秤砣般往下掉,這道暗紅光芒一卷,有如怪獸長舌,把小塔卷個正著,拖著小塔便朝煞霧中拼命鑽。

這番變故來得毫無預兆,迅雷不及掩耳。

另一道暗紅光芒直撲小火,眼看擊中小火。

十品此時徹底反應過來,陰沉的小臉刹那間佈滿殺氣,雙目猛地圓睜,繞體飛舞的黑月牙,化作一道黑光,斬中紅光。

紅光嘶鳴一聲,便要朝煞霧裡逃。

傻鳥猛地睜開眼睛,雙目凶光一閃,嘶鳴一聲,身形驀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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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節 煞魂潮

空中陡然迸發出來暴裂嘯音,傻鳥去勢極快,有如一道灰色閃電,紮入煞霧。

煞霧中傳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那道被十品所傷的紅光,突然在煞霧中炸開,化作點點紅光。紅光之中,傻鳥雙目含煞,殺氣騰騰。

然而,小塔的身影消失不見。

傻鳥雙眸中的殺氣愈發濃重,額頭幾根灰色鳥翎,根根直立。

十品飛到傻鳥身邊,臉色陰沉如水,黑月牙繞著他周身飛舞,殺氣絲絲澹澹散逸開來。雖然他和傻鳥它們不對付,但是畢竟同是主人的靈獸,況且變故發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何令他不惱怒?

沒有任何猶豫,傻鳥一雙大眼一眯,身形如弓,嗖地沖進煞霧。

十品小臉一冷,一躍而起,化作一道黑光,沒入煞霧之中。

其他人被驚動,紛紛準備沖進煞霧。

“不要進去!”

左莫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只見左莫臉色強忍著痛楚,說完這句便盤膝坐下。

眾人面面相覷,許多人不免流露出焦急之色。

左莫此時的狀況不是太好,小塔是他的本命法寶,與他心神相連,小塔受到攻擊的第一時間,左莫便心生感應。而且小塔受傷,亦波及到左莫,左莫只覺心神震盪,幾欲崩潰。大駭之餘,他當機立斷,強自沉浸心神。

一縷心神,與小塔遙遙呼應。

左莫神識終究不弱,意志堅韌,雖然一時震盪,但迅速穩定下來。穩定下來之後,與小塔的聯繫愈發明晰。

但是左莫沒半點高興,心中反而暗呼不妙,他與小塔之間的聯繫並未切斷,但是無論他怎麼在心中呼喊,小塔沒有半點回應。一咬牙,左莫一縷心神,便滲入小塔體內。

心神進入小塔體內,左莫才明白情形糟糕到什麼地步。

塔內五行精氣停滯運轉,猶如五色氣團,懸浮於塔內虛空。而若在平時,五行精氣,彼此相生相剋,流轉不休,自構成一個簡單而神奇的五行小世界。

左莫清楚,五行的奧妙便在於生滅。此生彼滅,此滅彼生。而小塔體內的五行精氣,竟然停止流轉,如何不讓他大吃一驚?

小塔體內五行精氣比起左莫剛買到手時,雄渾何止數百倍,這些數目龐大的五行精氣,都小塔不斷地把各種法寶、材料分解而得到的。左莫能看到五行精氣孕育出的五行髓,當這些五行髓達到一定數目,便會形點一點五行本源。

每一點五行本源異常珍貴,也異常強大。

小塔體內五行精氣充沛無比,便是五行髓的數目也有一定數量,但是五行本源卻還沒有孕育出。

左莫深吸一口氣,頭頂虛空中,五團龐大無比的五行精氣,他根本無力推動。他雖然是主人,但一直以來,都是小塔自己控制著五行精氣流轉。

只有小塔自己恢復過來,才是最有效的辦法。

不過他現在還不清楚,小塔究竟是被什麼所傷。他能感受到小塔的存在,能進入小塔的體內,卻無法與小塔的心神溝通。

忽然,蒲妖憑空出現在左莫身側。

“是煞魂。”蒲妖注視著虛空中五團五行精氣,淡淡道:“這座五行塔極具靈性,對煞魂來說,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煞魂?”左莫沒有時間去問蒲妖怎麼也能進來,連忙問:“和煞魂獸有什麼關係?”

“煞魂由煞霧而生,久而久之,漸生一絲微弱靈性。待其靈性更強,便會煉化煞氣,而成煞魂獸。”蒲妖收回目光,語氣凝重道:“煞魂對有靈性的法寶、材料,最是喜愛。它們能一點點地侵蝕靈性,據為己有,從而能夠迅速進階為煞魂獸。”

左莫目光一冷。

“它們平時相互之間,亦是互相廝殺、奪取對方那一絲靈性,從而不斷變強。不僅煞魂如此,煞魂獸亦是如此。”蒲妖提醒他:“你要小心,這片煞霧範圍之大,我從未見過。只怕煞魂數目,亦極其驚人。”

蒲妖話音剛落,左莫臉色陡然一變。

因為他看到了三道紅光。

左莫第一次見到所謂的煞魂,它們仿若一團霧氣,周身包裹著一層血紅色的煞霧,遠遠望去,就像一條蜿蜒遊動的紅蟲,長短不一,長的有半尺,而短的則不過寸餘。

凶厲毀滅的氣息,恍如九幽之下吹起的陰風,充斥著虛空中每一寸空間。

左莫能清晰地感受到煞魂氣息中原始本能的兇狠和殺戮。

忽然間,左莫想起在無空山時,用《庚金訣》和靈谷除蟲時的情景。那些蚜蟲的氣息,當然無法和這些煞魂相比,但是那時的自己,也遠沒有現在強大。

況且經歷如此多的戰鬥,左莫又豈會因為這些小場面而膽怯驚慌?

左莫正準備催動《明虛翼》,把這三隻煞魂打得粉碎,卻猛然想起自己如今只不過是一縷神魂,哪裡催動得了《明虛翼》?不過他反應亦極快,揚手便是三記陽煞罡雷。

啪啪啪。

三道陽煞罡雷,準確命中三隻煞魂,三隻煞魂來不及發出悲鳴,便被擊得粉碎。

左莫松了一口氣,這煞魂原來是紙老虎,聲勢駭人,但不堪一擊。

所以當他看到又有六隻煞魂鑽進來時,立即毫不猶豫連發陽煞罡雷。

不斷地有煞魂鑽進來,左莫就不斷地發動陽煞罡雷,幾十記之後,他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煞魂不堪一擊,可是不斷鑽進塔內,數目愈來愈多。左莫此時不過寄魂在一縷神識之上,陽煞罡雷的威力強勁,但對神識的消耗不小,照這趨勢下去,他撐不了多久。

“用小妖術。”蒲妖在一旁提醒,悠哉悠哉。

左莫手一抖,卻登時勃然大怒:“蒲妖,你什麼意思?袖手旁觀是不是?”

蒲妖攤攤手,一臉無奈狀:“不是我不想幫忙,是幫不了。這是你的本命法寶,除了你能在裡面調動靈力,其他人都調動不了。我能進來就很不容易了,要是動手,不用這些煞魂,喏,上面這五個大傢伙,就第一時間會攻擊我。”

啪啪啪!

只見五團五行精氣中飛出大量五顏六色的光芒,這些五色光芒,有如劍芒,犀利異常,只要擊中煞魂,煞魂立即粉碎。眨眼間,便清空出一大片。

左莫見狀,轉怒為喜,這五團五行精氣也能自動禦敵,那他的壓力頓時小許多。

蒲妖自然明白左莫想的是什麼,潑冷水道:“別高興得太早。這片煞霧內的煞魂,數目只怕比你想像得更多。”

果然,鑽進來的煞魂數目越來越多,左莫心驚肉跳,煞魂有如潮水般,仿若無窮無盡。五行精氣的反擊依舊犀利無比,但是左莫看出來,五行精氣比起剛才,整整小了一圈。

照這樣下去……

左莫頓時焦急無比,鑽進來的煞魂鋪天蓋地,瘋狂地撲向五行精氣,甚至許多撲向左莫。

該死!

正在左莫一籌莫展時,耳邊響起蒲妖的提醒:“用小妖術。”

蒲妖的聲音再沒剛才的悠哉,充滿焦急。

煞霧之中,一團巨大的血色龍捲風悄然形成。煞霧就仿佛突然醒轉,變得躁動不安,無數煞魂,從四面八方遊來,瘋狂地湧向這團龍捲風。而就在這團血紅色龍捲風正中心,小塔在無數煞魂間翻滾,這些煞魂拼命地朝塔內鑽去。奈何煞魂的數量實在太多,更多的煞魂鑽不進去。

無數煞魂形成一股恐怖的大潮,推著不時閃動光華的小塔朝煞霧深處飛去。

如此大的聲勢,驚動了煞霧中的那些更為強大的煞魂獸,無數雙眼睛紛紛睜開,凶光若隱若現。

傻鳥在煞霧內橫衝直撞,不知為何,這些眾人畏之如劇毒的煞霧,卻根本無法觸及到傻鳥周遭三尺範圍內。所過之處,那些翻湧的紅色煞魂像受到驚嚇般,避之不及。

傻鳥凶光睥睨的雙目,流露出幾分焦急,左沖右突,四下顧盼。尋找小塔的蹤影。

十品小小的身體,在煞霧之中,如魚得水。黑月牙在煞霧之中,漲大到十丈有餘,拖著長長的黑氣,有如一輪兇悍重斧。最奇異的便是這道體積巨大的黑斧,仿佛有莫大的吸力,煞魂根本來不及任何掙扎,便被吸入黑斧之中。

十品神色肅穆,血紅的頭發揚起,如同一團火焰。

“小妖術?哪一種?”左莫手上不停,嘴裡飛快地問。

“第七十六種和第三百一十三種,用錯金式。”蒲妖連忙道。

該死的蒲妖!

這個時候還和哥玩高難度!

左莫直欲吐血,不過此時他可沒有時間去罵蒲妖,局勢越來越兇險,有幾隻煞魂差點沖進五行精氣之中。

他一咬牙,手法一變。

第七十六種……第三百一十三種……

左莫雙目瞪得老大,一咬牙,左手有如行雲流水,帶起絲絲光痕,右手重若千鈞,遲緩沉重,無風無音。

左莫竭力維持兩手的妖術,兩種小妖術都沒有什麼難度,可是兩者同時施展,他頓感吃力無比。

帶起光痕如織、快得令人眼花繚亂的左手,和沒有任何動靜、緩慢有如蝸牛的右手,竟然出奇的契合,奇詭無比地同時抵達他的胸前。

……錯金式……

左莫心一橫,調動所有神識。

同時,雙手交錯,左手絲絲光痕,有如流水般,流入沒有任何動靜的右手,盤旋纏繞。

蒲妖血瞳驀地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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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節 汲古荒祭術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陡然變得緩慢起來。

絲絲如流水的光華,有如抽芽的光枝,一點點,纏繞上左莫空無一物的右手。

蒲妖的記憶仿佛猛然被抽得很長,一些模糊消逝的場景,似乎和眼前發生的一切,重疊在一起,清晰如昨日。

“……老師……”

微不可聞的呢喃聲中,血瞳中的淩厲和冷酷,消失不見。

左莫心神完全被自己手上的變化所吸引,他能夠感受到,奇異的變化,在這短短一瞬間,悄然形成。

……這是什麼?

區區兩種小妖術,比起和出自《小千葉手》的《陽煞罡雷》比起來,不光光是簡單低級,兩者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小千葉手》其中包含的各種妖術,為一代天妖所創,博大精深,便是蒲妖這等眼高於頂的傢伙,亦是讚不絕口。

可是小妖術呢?

五百種小妖術,是每一位妖的必修內容。任何一位妖在進入妖術府之前,必須在本族內,完成這五百種小妖術的學習。換句話說,小妖術不過是妖類修煉的啟蒙內容。

可是……

兩手間所爆發出來的力量……

最後一絲光華,從左莫的左手流出,纏上他的右手。

滋啦!

左莫只覺胸前陡然迸射出無數耀眼如劍般的光芒,一股充滿毀滅性的力量,在右手中成形,恍如荒古巨獸,吞吐著蒼涼氣息,微微抬起背脊,威嚴睥視。

所有煞魂,猶如被施了定身法。亂成一團的塔內,時間有如驟然停止。

極動轉極靜之間,蒲妖失魂落魄盯著左莫的右手,呢喃清晰可聞:“……汲古荒祭術……”

左莫沒有聽到半點蒲妖的呢喃,他被手上的光芒和這股恐怖的氣息給震住,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就像是下意識地動了動右手,只見他的右手,如同魚尾般輕靈無比擺動。

無數刺目光華中,一道淡淡的虛影,從他右手飛出,倏地變大,就像一隻怪獸,陡然張開血盆大口,一口把塔內所有的煞魂吞了進去。

煞霧中,被無數煞魂圍得水泄不通的小塔,突然迸射出無數耀眼的光芒,塔內憑空生出一股強大無比的吸力,數以萬計的煞魂來不及逃跑,頓時被吸入了塔內。

就在同時,一股古樸蒼涼的氣息,從小塔體內傳出。

沒有被捲入的煞魂,驟然受到驚嚇,一哄而散,就像小塔體內,有一隻令它們感到畏懼的可怕怪獸。煞霧深處,那些處於狩獵端更高層的煞魂獸,此時眼中不禁流露出驚駭之色,個個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左莫現在的感覺糟糕透了,煞魂吞食乾淨,可是他如今就像一下子吃了太多,撐得慌。而且更令他感到慌張的是,這些煞魂,似乎並沒有死,而只是被束縛在一層奇異的力量之中。

一旦這股力量失控,這些煞魂會重新沖出來!

“小妖術第一種和第五百種,用一字貫式。”

蒲妖的聲音恰時傳到,左莫手上微微一愣,第一感覺,這不可能。小妖術五百種,幾乎涉及妖術的各類基礎,其中有不少性質相反。第一種和第五百種,卻是所有矛盾相反的妖術對比之中,最截然相反的兩種妖術。

兩種截然相反的小妖術,怎麼可能同時施展?

不過此時容不得他仔細思考,一愣之後,雙手不自主地按照蒲妖的說法,施展開來。

第一種……第五百種……

怪異絕倫的感覺浮上心頭,左莫只覺得說不出的彆扭。剛才同時施展第七十六種和第三百一十三種,他已經感覺相當彆扭,而這次比起上次,彆扭怪異的感覺更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是什麼玩法……

左莫強忍著無以倫比的彆扭感,勉強同時施展兩種小妖術。

蒲妖血瞳一眨不眨地盯著左莫面前亮起並且蜿蜒流動的光華,不自主地摒住呼吸,那模樣,就好似生恐驚動這些迷離美麗的光華般。而他平日裡喜歡藏在黑袖之中的雙手,不知不覺中伸了出來。

他的神情也怪異無比,既充滿期待,又如臨大敵。

強烈的彆扭感隨著光華的升起,愈發強烈,左莫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左右兩邊在朝相反方向被人強自扭動。

他知道這是錯覺,此時他只不過一縷心神,哪來身體一說?但是他同樣知道,這種矛盾感並非不存在,而是真正存在,它是法則之間的矛盾。

其實一施展,他就知道不妙。

兩種極端法則的作用之下,稍有不慎,自己隨時有可能被碾得粉碎。兩種基礎法則的劇烈衝突之下,自己這縷神識,脆弱就像紙糊一般。他的心魂寄託在這一縷神識上,若是被毀,那下場和死沒什麼區別。

最傷治療的傷,便是魂魄受傷。

阿鬼就是魂魄受傷,形如木偶,難道自己也要變成這樣?

死亡的刺激之下,左莫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子力氣,他強自令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小妖術,怎麼可能用一字貫式來施展?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電光火石間,無數念頭在他心頭飛掠,可眼前的兩種小妖術依然令他束手無策。兩種小妖術的都簡單直接,兩者每一絲變化,都在他洞察之中。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更加覺得不可能。

兩者就兩像兩道背向而馳的馬車,如今卻要把它們拉在一起,那怎麼可能?

沒有可能……沒有可能……

左莫心中焦急萬分,兩種小妖術開始發生衝突,他能夠感受到兩者之間每一道哪怕細微力量的衝突。他心頭危險感愈發強烈,就像有一把劍吊在他頭頂,他動彈不得,而如今卻有一隻老鼠在拼命啃著吊著劍的繩索。

冷靜、一定要冷靜!

左莫的呼吸都幾乎快停滯,他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要冷靜,強自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怎麼辦……怎麼辦……

猛然間,一道靈光像一道閃電,刺破雲霄。他忽然想起自己上次自己折騰出來的法訣入陣,那些五花八門的法訣劍訣之中,亦有許多相克相矛盾的法訣劍訣,可是自己,卻成功地把它們揉和在一起。

那一套雜亂的法訣入陣,是他用來與蒲妖打賭,贏得大日魔體六般變化。

可惜自打大日魔體六般變化到手之後,他就把這一套法訣入陣丟到一邊,專心修煉起大日魔體六般變化。

左莫沒時間後悔自己怎麼就沒再去折騰法訣入陣,他絞盡腦汁,竭力地思索當時自己是怎麼把性質相反的法訣劍訣揉和在那套法訣入陣的。

他想起自己是怎麼控制這些性質相反的法訣了。

他心中一動,不顧愈來愈強烈的危險感,他耐心地感受兩種小妖術之間的每一點衝突。

驀地,他的神識化作兩股,猶如兩根細鞭,以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探入兩種小妖術亮起的光華之中。

奇異的變化頓生。

原本衝突暴烈的兩種力量,卻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滴溜溜地以相反的方向轉動。

左莫雙目中陡然爆出一抹亮光,兩種小妖術之間的摩擦衝突越來越小,兩種光華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此時它們再也看不到半點之前的敵意和衝突,它們就像一雙孿生子般,緊緊貼在一起。

自然而然,左莫雙手像被什麼驅使般,鬼使神差地用出一字貫式。

一股並不強大的力量,準確無比地貫穿兩種妖術的正中心。

左莫頓時心有所悟。

蒲妖血瞳光芒幽深如海,他怔怔地望著左莫面前,那股詭異而又熟悉的力量,輕輕吐出三個字。

“神引術!”

左莫胸前的那團形如磨盤,黑白涇渭分明的光華中驀地生出一股強大無比的吸力。這股吸力之強,連蒲妖都無法倖免,一襲黑衣,被扯得獵獵作響。蒲妖血瞳中紅光一亮,身形紋絲不動。

而之前籠罩著煞魂的那股奇異力量,卻像聞到猩味的貓,迫不及待地挾著無數煞魂投入這架詭異的黑白磨盤之中。

黑白光芒就像磨盤的上下兩部分,以驚人的速度,無聲地碾碎無數煞魂。

煞魂甚至來不及哀嚎一聲,便徹底粉碎。

點點白光,從磨盤中散逸開來。

左莫心中一動,運起《胎息煉神》,點點白光,有如雨點般從四面八方彙集,沒入他體內。與此同時,沒有被左莫吸收的白光則紛紛沒入五團五行精氣之中。

左莫渾身籠罩在白光之中,看不清身影。

蒲妖渾身黑衣獵獵作響,他的血瞳,一瞬不瞬地盯著左莫。他就那靜靜立在那,一言不發。

在煞霧中左沖右突的傻鳥忽然轉過頭,兇狠的雙眸一點點地變得柔和下來,直至重新恢復到平日裡那般懶散傲嬌的模樣,悠閒轉身,踱著鳥步,哪裡看得出半點剛才的殺氣騰騰的模樣。

駕著有如重斧般的黑色月牙,十品滿是殺氣的小臉忽然一怔,心生感應,毫不猶豫駕著黑月,方向一折,速度陡然提到極致,劈開重重煞霧,尖嘯著飛掠。

煞霧中,小塔籠罩在一層淡淡白光之中,周圍的煞霧,被遠遠隔開。

恰在此時,塔內左莫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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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節 收穫

睜開眼,左莫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這次收穫之豐沛,遠超過他的想像。

每一隻煞魂,都被碾壓粉碎,只剩下一絲最精純的神魂本源。像這樣的神魂本源,是任何修煉者都夢寐以求的好東西。左莫寄魂的這縷神識,硬生生暴漲十倍有餘。

回味著剛才令人迷醉的滋味,左莫就像一位剛剛嘗完美食,心滿意足之餘,又恨不得能夠馬上再來一次。

不過,這一絲貪念僅僅在他腦子裡轉了個圈,便消失不見。

他更在意的是小塔的情況。

諸小之中,小塔最是乖巧聽話,也最討左莫喜愛。不過當他的目光轉身頭頂的五團龐大的五行精氣,不由松了一口氣。五行精氣一掃之前的遲滯木訥,流轉不休,生生不息。

一個簡單卻又充滿奧妙的五行世界,展現在他面前。

還沒等他反應仔細打量,一道五彩光芒倏地飛到他面前,正是小塔。

見到小塔完然無恙,左莫頓時喜笑顏開,啪地一把抓住小塔,嘴裡關切地念叨著:“乖兒子,沒事吧!”

他這才發現,小塔似乎又有了些變化。除了身形變得更加圓潤,手感更加軟彈,塔簷掛的五行髓比起之前,飽滿圓潤許多,隱隱泛著光華。

小塔在左莫手中親昵地拱了拱,還滾了一圈,以證明自己沒事。

一股活潑討好的神念傳入左莫心中,左莫不由莞爾。很快左莫便驚訝地發現,小塔比以前更有靈性,更聰明!小塔傳他的神念,比以起更加清晰,包含的情緒也更加豐富。

看來這次得到好處的可不光是自己一個人啊!

環顧四周,左莫的目光投向五行精氣時,不禁輕咦一聲。他與小塔心神相通,五行精氣在他眼中,便有如透明一般。五行精氣中,都多了一個有如竹籃大小的內核,是五行髓!

這麼大一團的五行髓,看得左莫直流口水。

五行髓可是相當罕見的材料,隨便一丁點,都價值不菲。

感受到左莫心中的熱切,五顆碩大的五行髓,立即飛到左莫面前。看到五顆碩大的五行髓,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但是左莫看到一旁乖巧可愛的小塔,心中一暖,貪念反而消去。

左莫摸著小塔的腦袋,笑道:“好了,都收起來吧,這些都留給你。”

小塔似乎有些疑惑左莫明明想要,可偏偏又拒絕。

“有五行髓,你以後才能孕育出五行本源。哈哈,等有五行本源了,咱們家小塔可就厲害了!”

小塔有些聽不懂,但是它能感受到左莫的開心,便也歡快圍著左莫飛來飛去。

砰!

左莫只覺一陣地動山搖,心中一驚,難道又來了?

待發開神識,才發現傻鳥。

傻鳥似乎知道左莫在看它,翻了個白眼,完全沒理會他的意思,一口叼住小塔,徑直振翅朝營地飛去。

半路上遇到十品,十品看到傻鳥嘴裡叼著的小塔,小臉神色微松。不過他臉色迅速變得極其難看,傻鳥有如一道閃電,在他面前,一閃而逝,消失不見。

這速度……

一咬牙,他把黑月催動到極致,一路狂追,可依然看不到傻鳥的背影。

上次敗在傻鳥鳥爪之下,十品還有幾分不服氣,可今天傻鳥展現出來的速度,令他感到窒息。

察覺到差距,不僅沒有令十品感到氣餒,反而點燃他的熊熊鬥志!

連一隻鳥都打不過,如何能夠走到十品巔峰?

黑月之上,十品緊握小拳,抿著小嘴,粉嫩的小臉滿是毅然。

傻鳥銜著小塔回到營地的同時,左莫從入定中醒轉。這縷壯大的神識一回歸體內,便有如一股充沛的溪水流入深潭,潭水立即暴漲。

左莫舒服得幾乎想呻吟。

三倍!

體內的神識,暴漲三倍!

這是一個幾乎令左莫瘋狂的數字,睜開眼睛,他感覺就仿佛做了一個離奇的美夢一般。一夜之間暴漲三倍,他聞所未聞,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活生生地發生在他身上。

他急切地找到蒲妖:“蒲,這是怎麼回事?”

蒲妖神色平靜,看上去和平時沒有任何異常,他撇了撇嘴:“沒什麼,你運氣比較好。”

看左莫還是一臉熱切,本來不準備多說的蒲妖,忽然眼前浮現左莫施展小妖術的情景,想了想道:“煞魂由一縷魂念而生,你吸收的是它們的神魂本源。這樣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他並沒有說謊,如此規模的煞霧,才有可能形成數目如此恐怖的煞魂。這裡的一切,都超出了蒲妖的想像。

“原來煞魂可以滋養神識!”左莫兩眼放光:“好東西!好東西!”

蒲妖一看左莫的模樣,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這些煞魂對於別人來說,危險至極,稍有不慎,心神就會被侵蝕。而把煞魂煉化成精純的神魂本源,可不是件簡單的事。煞魂由一絲魂念所生沒錯,可這些魂念卻是死者生前執念,包含著各種負面情緒,而經歷長時間的廝殺,它們變得更加暴戾,更加危險。

想要煉化,又豈是件易事?

除非……

蒲妖怔怔地看著左莫,雖然他之前一直有著隱約的猜測和期待,但是當他真的親眼目睹左莫施展出汲古荒祭術,他受的震撼和衝擊,比任何人都要強烈。

他忽然轉過臉瞥了一眼墓碑。

之前的許多事,都只不過是他和墓碑賭氣的性質,可是現在……

墓碑似乎感應到蒲妖的想法,黑氣陡然大盛!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左莫注意到墓碑的異常,不由驚訝地指著墓碑,一臉好奇問蒲妖:“它這是幹什麼?”

蒲妖心情陡然愉悅起來,瞥了一眼墓碑,嘿嘿道:“唔,他看你神識進步很大,為你高興呢。”

“哦!”左莫恍然,不過他旋即問:“對了,蒲,你今天教我的那兩招叫什麼?很厲害啊!”

看著眼巴巴的左莫,蒲妖心情更爽,嘴角含笑地瞥了一眼墓碑。

以前我不和你爭,但是現在麼……

嘴角笑意一閃而逝,他目光轉向面前的左莫,挑了挑眉:“怎麼?好用不?比大日魔體不差吧!”

“不差不差!”左莫搓著手,涎著臉嘿嘿直笑。

……你還沒認清這傢伙的本質啊……這傢伙可是典型的有奶便是娘……

蒲妖心中得意。

……不過,我這條路,總比你那條路,更有前途……

……老師,你開心麼……

無數念頭在蒲妖腦海中閃過。

左莫有些意外地發現,蒲妖的神情不知不覺中變得嚴肅起來。

“它叫汲古荒祭術。”蒲妖的聲音低沉:“和《小千葉手》一樣,它是一整套妖術,創自另一位天妖,我的老師。”

“你的老師?”左莫大吃一驚。

蒲妖這廝很少會談起以前的事,這是他第一次在左莫面前談自己的出身來歷。

“是的,我的老師!”蒲妖臉上浮現緬懷的神情,神情嚴肅,完全沒有半點平日裡的滿不在乎,他認真地看著左莫:“左莫,你確定你要學?”

蒲妖截然不同的態度,讓左莫感到事情非同尋常。

他沒有馬上答應,而是謹慎地問:“蒲,學這套汲古荒祭術,有什麼要求?”

“很簡單,接受這一脈的傳承。”

“能說具體點麼?”左莫小心地問。

“具體點?”蒲妖一怔,他平日裡根本沒有想過收學生這個問題,被左莫這一問,倒是有些啞然,他歪著頭回憶老師在收自己時的情景。

“在你招收學生之前,你必須前往妖界第一妖術府,把自己的名字,錄入天妖閣之中。”

想到這,蒲妖忽然羞愧莫名,他想起了老師對自己的期望。雖然自己達到天妖,但是因為其他原因,沒有實現老師的願望。

這個要求,讓左莫相當意外。

“唔,不要守什麼誓言?”

“不用。”

“沒有什麼門規?”

“沒有。”

“沒有什麼戒律?”

“沒有。”

……

越問左莫越覺得怪異,這個門派,唔,以他的理解,這就是一個門派。這個門派入門的門檻可真是低,而至於什麼錄入天妖閣,左莫根本就沒把它當回事。

招收學生?這件事和自己八杆子打不到一撇。天妖閣什麼的,鬼知道是什麼玩意,但是只要自己不收學生,這東西就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問到最後,左莫都有些不敢相信,難道妖類的門派,進起來這麼容易?

修者門派,每位弟子都有自己需要盡的職責,需要對門派做出貢獻,才能獲得相應的好處。

而蒲妖這個門派,居然不需要做什麼貢獻,就能撈到好處,真是奇怪!

想了半天,左莫覺得只剩下一種可能。

蒲妖這個門派,一定個小得可憐的門派。

只有最低層的小門派,才會這麼饑不擇食吧……

呸呸呸!

左莫發現這個詞把自己也罵進去,趕緊停住。

不過,這麼一比較,他就對比出差異出來。

墓碑之前還有什麼守誓執禮之類,應該是大門派出身,規矩才這麼多。蒲妖的門派這麼隨便,一看就是小門小戶。

“唔,我要學了汲古荒祭術,還能不能修煉大日魔體?”

左莫厚顏無恥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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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節 試試

蒲妖盯著左莫,一言不發。

左莫被盯得心裡有些發毛,訕笑道:“大日魔體若是不能修煉,太可惜了!”

又被盯了白天,就在左莫以為蒲妖要生氣的時候,蒲妖卻突然開口:“這個讓我想想。”

雖然蒲妖沒有馬上答應,但還是讓左莫看到希望,他連忙退出識海。

左莫一退出識海,只見墓碑冒出大股大股的黑霧,碑面人影閃動。

蒲妖就像沒有看到般,自言自語:“同修妖魔,這個想法,有點意思。”

妖魔之間的關係,比起與修者的關係要親密許多,但是同修妖魔,這種事他們也還沒有聽說過。蒲妖是識貨的妖,汲古荒祭術當然是絕學,可大日魔體也同樣是數一數二的魔體。左莫若是沒有修煉成,蒲妖也絕不會動這個腦袋,但既然現在左莫修成大日魔體,若是真的丟掉,實在有些可惜。

妖類的修煉氛圍是三者之中最為開放亦最為開明。妖術府這樣的學府培養方式,比起修者的門派傳承和魔的族群傳承,都更為開放。

墓碑人影閃動。

“你覺得可以試試?”蒲妖揚了揚眉,有些詫異。

他不禁沉吟起來,他對墓碑有著諸多怨氣和不滿,但是能守護墓碑萬年,關係自然非同尋常。墓碑有許多他覺得愚蠢古板偏執的地方,但在修煉上,墓碑的見識和成就,他亦一清二楚。

蒲妖罕見地猶豫起來,左莫能夠自悟神引術,修煉汲古荒祭術再合適不過,是最佳的傳承者。若是左莫專心修煉汲古荒祭術,達到天妖的境界,可能性很大。可如果同時修煉魔體和妖術,那結果如何,可就難測得很。魔體修煉一途,最是兇險不過,稍有不慎,形神俱滅。

墓碑表面閃動的人影安靜地等待蒲妖的決定。

蒲妖眼角餘光瞥見墓碑,和它的安靜,以前種種如浮光掠影般在他心頭閃過,血瞳陡然幽深,眼睛最深處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悲傷。

片刻,他神情恢復如常,譏笑道:“怎麼?怕你的傳承湮滅?你那一套老得掉牙的東西,早就該丟進垃圾堆!”

“哼!修煉就修煉吧,我也有點好奇了。嘖嘖,妖術、魔體、法訣、符陣,這小子會修煉成什麼怪物?”

蒲妖血瞳閃過一抹瘋狂之色。

營地裡,自從左莫睜開眼睛,眾人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不過這次的變故也給所有人敲響了警鐘,這個鬼地方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危險。

衛營諸人修煉起來更加刻苦。

玄煞氣對他們大有好處,更煞霧所蘊含的玄煞氣更為濃郁,煉化的難度也更高。他們不得不小心地控制煉化煞霧的數量,否則的話,煞霧侵蝕心神,他們就為逐漸淪為煞魂獸。

不過,此處的確是修煉《苦衛》的好地方,諸人無不是進境神速,又有一人修煉出自己的兵器。這個人出乎所有人意料,居然是阿文。阿文傷好之後,便呆在衛營,跟著其他人一起修煉《苦衛》。

衛營之中,阿文修煉《苦衛》時日最短,然而進步之快,簡直令人瞠目結舌。當左莫得知阿文修煉出兵器,也不禁嚇一跳,這天賦強得也太離譜吧。

阿文修煉出的兵器是一杆矛,通體漆黑,沒有一絲光芒,矛頭下掛著一抹暗紅的紅纓,宛如一抹幽暗的火焰。

這杆黑矛修煉出來,阿文便抱著它,陷入入定之中。

而另一個讓左莫感到意外的,是三百多名花奴。這些花奴自從百花盟救出來後,就一直是束龍在照顧,修煉《花妖相生術》,這部妖術神奇異常。短短時間內,他們的神智精神不僅恢復,而且還成功地壓制根植在他們身上的靈花。

百花盟用花奴來養花,挑選的都是珍稀罕見的靈花。這些靈花品階都在五品,本身就是難得一見的靈物,能自動吸收周圍的靈氣。然而,此處靈氣稀薄,到處充斥著玄煞氣。他們身上的靈花,則紛紛汲取玄煞氣。

不得不說,天下萬物,各有各的玄奇之處。

暴戾陰暗的玄煞氣,經靈花吸收轉化之後,不僅沒有半點陰晦,反而溫和活潑,他們的進步神速。

相比衛營諸人的如魚得水,朱雀營的處境就算不上太好。雖然左莫給他們《煞靈》,讓他們終於對玄煞氣不是那麼畏懼,但是恢復全盛戰鬥力,還需要把它修煉到相當境界。

而其中處境最糟糕的,是龔良偉為首的十六名符修。

自從他們在小山界被俘虜之後,便被公孫差納入朱雀營之中。不過由於他們修煉特性的關係,他們在朱雀營的位置相當尷尬。

如今朱雀營戰鬥方式叫究快、犀利,這是劍修最擅長的戰鬥方式,符修更擅長的是輔助。加上他們的修煉的法訣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法訣,能夠給己方提供的增益有限得很,往往他們還沒動手,戰鬥就結束了。

雖然公孫大人對他們相當重視,但依然無法改變他們位置尷尬的局面。

他們的修為在朱雀營之中,亦是墊底。而《煞靈》對修為的要求頗高,他們更是備感吃力。

“不如我們向公孫大人請求調到金烏營好了。”其中一人垂頭喪氣道。

龔良偉默然,他已經年過四十,天賦也是普通,但由於為人穩重,是這群人的師兄。他心中也知道,以眼下來說,金烏營的確更適合他們。

他們擅長各種符篆,而其中一名名叫李卓,更是能夠繪製二品符兵,這對於凝脈期符修來說,是件相當了不起的成績。

符修精通各種符陣,擅長佈陣和製作各種符篆,精通符篆的施展手法。

符修日常的修煉中,也需要借助符陣符篆,這也是他們和其他修者不同的地方。然而他們此地靈氣稀薄,他們修煉所需要用到的符陣,根本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力量,而他們的修為又不足以讓他們修煉《煞靈》。

正說話音,宗如朝他們走來。

龔良偉連忙站起來迎了上去,宗如統領盾衛曲,負責公孫大人的安全,在朱雀營地位赫然。龔良偉深諳處世之道,臉上不露半點苦悶,笑道:“宗大人難得來這,可是有什麼吩咐?”

宗如溫和一笑,遞上幾枚玉簡:“公孫大人讓我送幾件東西給各位。”

龔良偉有些疑惑地接過玉簡:“什麼東西值得大人親自跑一趟?”

“各位看過便知。”

宗如說完,便拱手離開,如今宗如修為日深,愈發溫和內斂,就看一個普通人般,全然沒有半點鋒芒。

待宗如走後,眾人立即圍了上來。

龔良偉神識掃過玉簡,身軀不禁一震。

他們手上的這幾枚玉簡,正是左莫送去金烏營的那些玉簡。

其中涉及到符陣的內容,讓他們每個人都兩眼放光。

公孫差每天都泡在弈戰棋中,那位神秘人沒有出現,他便獨自摸索。自從他聽說,戰將也是有著修煉的法訣的時候,心思便開始活動。

他徹底迷上戰將這種高難度的職業。

既然沒有戰將修煉的法訣,那為何不自己嘗試著摸索一下呢?

公孫差的性子本就有些瘋,而常人覺得不可理喻的事,他反應充滿了興趣和激情。自創戰將法訣,換一個人,只怕連想都不敢想,但他卻絲毫沒有半點畏怯。

不過,若論修煉方面的見識,他還是相當有自知之明的,但他亦有自己的辦法,那就是弈戰棋。

這些弈戰棋製作得極其巧妙,非常接近現實。設計它的人絕對是一位強大無比的戰將,當然,是妖魔戰將的可能性更大。

不過,這種差異,在公孫差看來,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嘗試著在弈戰棋中尋找蛛絲馬跡,他一直很好奇,真正的戰將,是如何修煉的。最近,他便一直沉浸在這項高難度的摸索之中。

他有所發現。

“咦!”

正在指點左莫的蒲妖,忽然抬起頭,血瞳中閃過一抹訝色。

左莫一愣,抬頭問:“怎麼了?”

“哦,沒事。”蒲妖臉色恢復如常,他看著左莫:“大日魔體你可以繼續修煉,前提是妖術修煉達到我的要求。”

“什麼要求?”左莫弱弱地問。

蒲妖嘿嘿露齒一笑:“我以前在妖術府的時候,有個綽號。”

“綽號?”左莫一呆:“什麼綽號?”

“他們喜歡叫我妖術目錄。”淡淡的聲音從蒲妖籠罩在一團陰影之中的臉龐傳來,一抹如同刀鋒的冷笑掠起:“作為我的傳承者,你要保持這個優良的傳統。”

左莫心頭驀地升起不好的預感。

“從今天起,沉浸在妖術的海洋之中吧!”

蒲妖張狂肆意的聲音,把左莫徹底打入地獄之中。

妖術,種類繁多,數不勝數,光基礎的小妖術,便有五百種之多,其規模可想而知。

而蒲妖沒有半點傳授左莫汲古荒祭術的意思,而是從小妖術開始講解。左莫才恍然驚覺,他以為學會的小妖術,比他想像的更加深奧,更加廣袤深邃。

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開始一點點呈現在他面前。

而蒲妖,也從來沒有如此講解過妖術,各種妖術他信手拈來,肆意飛揚。

一人一妖,都沉浸其中,完全忘了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少天,他們忽然被驚動。

是金烏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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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節 赤煞鼎

運奴船的正中心,已經完全面目全非。數層房間全都被拆卸,如今這裡立著一約五丈高的雙耳赤鼎。赤紅的鼎身,宛如剛剛從烈火中取出,造型古樸,氣勢雄渾,若是湊上前仔細看,便能看到鼎身佈滿細密如蚊蟻的符紋,複雜程度,令人髮指。

若是哪位精通煉器的修者看到這座鼎,一定會震驚萬分。如此細小複雜的符紋,哪怕是金丹期的煉器修者出手,沒有個三五載時間,也絕無可能完成。

這座體積龐大得驚人的赤煞鼎,便是金烏營這些天心血所系。

鼎身摻雜了大量像赤火石等火行材料,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四品材料。赤煞鼎的煉製,也迥異於常規的煉器方式。在確定整個方案後,大鼎被肢解成三百二十六塊,每塊的大小、符紋都經過極其周密討論。由於分解後的部件體積比較小,煉製起來難度亦要低許多,每一塊都經過他們反復煉製,任何一道符紋都經過精雕細琢。

換句話說,大鼎是一塊一塊拼湊起來。整個拼湊,花費了整整七天七夜,金烏營全營上下不眠不休,才最終拼湊完成。之後,全營上下用金烏火煉化十四日,方使之融為一體。

今日,大鼎成形!

每位金烏營成員望向這具龐大得驚人的赤煞鼎,眼中盡是狂熱和自豪!

五品!

這具大鼎的品階高達五品!

當大師傅公佈這個結果時,全營上下,一片歡騰。五品,足以讓金烏營每個人都感到驕傲,金烏營全營沒有一位金丹,全都是凝脈。

五品的法寶,只有金丹修者,不,起碼需要金丹二重天以上的修者,才有能力煉製。

可是沒有一位金丹的金烏營做到了!

不過,歡呼只持續了極短暫的時間,每個人的臉色重新變得凝重,因為更為重要的一步即將來臨。

黑紅色的煞霧,有如潮水般,瘋狂地湧向運奴船。

運奴船內,氣氛緊張無比,不時能聽到兩位大師傅的大嗓門。

“注意控制煞霧的流量!”

“金烏火,跟上!”

……

被吸入的煞霧彙集成一股股紅黑色的細流,沒入大鼎之中。鼎內翻騰的金烏火,猶如澆了一瓢熱油,火勢猛漲。

所有人此時都情不自禁地摒住呼吸,

赤紅鼎身細密的符紋,陡然射出金光,一股莫名浩然的靈力,倏地充斥運奴船的每個角落。船身上的符陣,幾乎同時亮起,耀眼無比。

直到此時,金烏營眾人一顆心才徹底放下來,歡呼聲陡然爆發。

吉偉大師傅淚流滿面,孫寶此時也是心情激蕩,哽咽難語,只覺得便是死了,也值!

在萬天唆使衛成斌去弄一些玄煞氣之前,他和孫寶便已經開始參悟玄煞氣。

直到左莫送來的玉簡,才解決他們許多難以跨越的問題。即使彙集如此全營之力,但能在凝脈期,煉製出此鼎,足以讓他們名揚天下。

不光是兩位大師傅,金烏營內諸人都是出身小門小派,鬱鬱不得志者眾多,如今能夠完成如此驚世之舉,每個人都激動得以自抑,許多人都情不自禁失聲哭泣。

當左莫趕到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但他的目光,立即被這座高達五丈的赤煞鼎牢牢吸引,震驚當場。

“這是你們煉製出來的?”左莫指著大鼎,不能置信地問。

孫寶恭謙而充滿自豪地答道:“是的,大人!”

左莫被震住了!

沒錯,他完全被震住了!

煉器他稱不上精通,但是對於符陣的理解,他卻遠遠在諸人之上。但他依然被赤煞鼎的煉製心思之巧妙震住。鼎身的煉製,用的是金烏火,而最讓左莫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把金烏大陣佈設到這座鼎上。

如此一來,鼎內的金烏火,便能經久不熄。除此之外,還能從陽光中攝取金烏火,以後根本不需要為金烏火犯愁。隨著鼎內金烏火增多,它極有可能孕育出品階更高的火焰。

也就是說,赤煞鼎還有進階的空間。

但是這並不是最讓左莫吃驚之處,真正讓他感到吃驚的,是赤煞鼎能夠煉化煞霧,使之轉為靈力。

這……這不是《煞靈》的法子麼?

《煞靈》便是能夠把煞氣煉化成靈力,朱雀營都在拼命地修煉這部法訣。誰能想到,金烏營竟然能夠走到更前面。

“不錯的法寶!”蒲妖亦忍不住讚歎。

運奴船內充沛活潑的靈力,令人愉悅。在這裡,玄煞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擁有赤煞鼎,他們完全不需要擔心靈力的問題。晶石也能夠提供靈力,但終究會有用完的一天。

金烏營諸人的目光,暗地裡都飄向這邊,大人滿臉震驚的神情,讓他們大爽。

“能不能再多煉製幾座?”左莫問孫寶。

孫寶露出為難的神情:“煉製倒是不難,但只怕找不到合適的材料。”

為了煉製赤煞鼎,包易那的珍稀材料,幾乎一掃而空。若不是孫寶吉偉兩人親自前去討要,包易是決計不肯給的。

左莫心頭微感失望,但也不意外,低品階的材料,是無法承受如此龐大的靈力和霸道的金烏火。

“我果然貪心啊!”左莫自嘲道,旋即對孫寶和吉偉道:“做得不錯!以後若是需要什麼材料,儘管去包易那支取。那竹竿不肯給的話,直接來找我。”

孫寶吉偉大喜過望:“謝大人!”

對於喜歡煉器的人來說,這個許諾比什麼都讓他們高興。

金烏營給左莫一個大大的驚喜。有了赤煞鼎,壓在心頭的壓力頓時要小了許多,他們也能夠更加從容地探索這個古怪的地方。

從運奴船裡出來,左莫的心情大好。顧目四望,營地裡,一片熱火朝天,大夥並沒有意志消深沉,反而愈發努力地修煉。左莫見狀,便自顧自地修煉起來,自己強比什麼都強。

蒲妖說自己有“妖術目錄”的綽號,左莫覺得這個說法有點誇張,這貨喜歡吹牛也不是一天兩天。但是講解起妖術來,倒還真的是一套一套。

五百種小妖術,經蒲妖重新講解,左莫又是一番感覺。

不過,左莫更在意的是汲古荒祭術。

“蒲,再傳兩招汲古荒祭術吧!”左莫涎著臉,討好道。

蒲妖漫不經心道:“唔,別總想著佔便宜。隨便兩種小妖術弄弄就能出個厲害玩意,那是做夢。”

“那你教我一些厲害的妖術?”

“小妖術都悟透了?”蒲妖瞥了他一眼。

“差不多了吧。”左莫對於這一點,還有幾分自信。

“是麼?”蒲妖似笑非笑:“那就檢驗一下吧。”

“檢驗?怎麼檢驗?”左莫來精神。

話音未落,周圍的景物突然如同潮水般褪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黑暗虛無。

這是……十指獄!

該死的!

左莫來不及破口大駡,眼前一花,硬生生把他到嘴邊的罵語憋了回去。

“你神識強了不少,應該可以呆了六個時辰。”蒲妖沒有廢話,簡單利落道:“按照我上次教你的方法,朝前走。對你要求不高,六個時辰,往前走三十裡。唔,這個要求可只有我第一次進來的十分之一。”

說完,蒲妖也不讓左莫開口,便消失不見。

莫水明空,左莫上次來過,並不陌生。據蒲妖說,整個莫水明空是由一萬三千種低階妖術構成。

哼,區區三十裡,你以為能難得倒哥?

被蒲妖不屑語氣激發鬥志的左莫也不囉嗦,當下低頭開始破解腳下的妖術。

這裡的每一寸土壤,每一塊岩石,每一根青草,都是由妖術構成。

神識仔細探查,如今這些妖術,在左莫眼中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如果不是蒲妖在一旁不斷提點,他連一步都前進不了。但是如今,面對這些他沒有見過的低階妖術,他卻能摸索出一絲頭緒。

他的神識比以前強大許多,也給他不少幫助。難怪說神識是妖術的根本,對比前後兩次,左莫有著直觀深刻的感覺。妖術借助的是天地之間的各種力量,神識就像一根杠杆,撬動天地的力量。而若是這根杠杆越強,能夠撬動的天地力量自然也越強。而且神識越強,心神愈清,更能洞察細微,萬般變化皆能了然於胸,對施展妖術越有利。

第一個妖術沒有阻礙左莫多久,便被他破解。

一步一步前進,一個妖術一個妖術破解。

這種感覺……有點熟悉啊……

左莫忽然想起自己為何會有熟悉感了,當初在無空山時,那枚出自昆侖的《符陣初解》,他也是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求解。現在的感覺,和那時有點類似。

有點意思!

左莫並沒有覺得乏味,反而覺得頗為有趣。

漸漸,他開始摸索出一些規律,前進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這些低階妖術,變化多端,絕大部分他都不認識,但是他發現,只要方法得當,似乎都可以用小妖術破解。

沉浸在破解妖術之中,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他剛剛破解的地方,景物正在發生變化。

他更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有雙眼睛在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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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節 南玥

南玥好奇地看著前面那名男子。

能夠在進入妖術府的第一年便進入莫水明空,她在府內也是小有名氣,雖然她所在的妖術府並非名府。儘管她非常年輕,但是在莫水明空,她卻相當資深。

上次她無意中發現,有一塊地方,有被大量破壞的痕跡,頓時留意。直到今天看到這個陌生男子,她頓時明白,逮到正主了。

她並沒有上前勸告,她在莫水明空呆的時間很長,基本的常識自然沒問題。十指獄全都由妖術構成,它幾乎包括了所有妖術範疇,正因為如此,它也成為眾妖學習妖術的地方。她就曾在莫水明空學到三種威力不錯的妖術,而且莫水明空有許多地方,充滿威險,是不錯的歷練之地。

破壞環境的事情,南玥以前也遇到過,不過那大多是一些妖,在發現在不錯的妖術之後,便把之破壞,以免流入他人之手。這種破壞對莫水明空沒有任何影響,莫水明空全部由妖術構成,任何一草一木被破壞,都會重新生成,它永遠處在一個平衡狀態。

十指獄的存在已經有無數歲月,來過的天妖無數,但從來沒有聽說十指獄出現過什麼動盪。

讓南玥感到好奇的是,對方這個古怪的行為,看上去似乎更像是一種修煉方式。

可是……這有什麼用?

她陷入思索,莫水明空的草木岩石破壞起來並不困難,它們雖然由妖術構成,但除非一些防禦厲害的妖術,一般來說,都可以輕鬆摧毀。

難道這傢伙是個破壞狂?

她有些啞然失笑,這年頭,什麼古怪的妖都有。她所在的妖術府,就有不少性情奇怪的傢伙,而據說那些名府這類妖的數目更多。

自己真是閑得發慌,竟然會花時間在如此無聊的事情上。

難道是最近幾次的考核,成績不錯,而導致自己有些驕傲心理?她不禁有些羞愧,旋即暗自告誡自己,一定不能驕傲。

正欲離開,她忽然瞥見那名陌生男子面前的岩石崩碎的過程,心頭劇震,腳下一滯。

剛才,那塊岩石,突然毫無徵兆地崩碎化作一蓬石粉,直接消失在空中。

這是……這是……

南玥嘴巴張得老大,臉上充滿無法置信,呆呆地看著左莫。

沒有任何聲息,整塊岩石每個部位同時崩碎成最細小的粉粒,消融在空中。過了足足三息,南玥才陡然反應過來,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破解!”

話一出口,她把自己嚇一跳,連忙捂著自己的嘴,生恐驚動對方。

不過,好在對方似乎並沒有被她驚動,依然沉浸其中。

又觀察許久,南玥已經肯定無疑,對方是在破解這些妖術,而不是破壞。如果是用暴力摧毀這些由妖術構成岩石,這塊岩石會直接化作一個光團,隨即消失不見。

破解和摧毀和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摧毀是從外部直接破壞,而破解卻是從內部肢解其結構,使之湮滅。

破解的難度遠遠超過摧毀,它需要對妖術的深刻理解。莫水明空雖然只是十指獄第一獄,裡面也都是一些低階妖術,但是涉及妖術之多,不計其數,如何能盡悉?

南玥越看越是震驚,對方的破解速度之快,看得她心驚肉跳。

變化繁多的妖術,似乎並沒有對這名男子構成什麼障礙,他的動作有如行雲流水,有條不紊,所過之處,草木岩石盡化作飛灰,點點消逝在他腳邊。

他看也不看,腳步絲毫不停。

南玥看得呆住。

她開始有點懷疑,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便是妖術府內那些資歷比她更深的高階學長,也絕計無法做到如此流暢迅捷的地步。

這是位大人!

大人是對那些實力高深的妖的泛稱。

也許這位大妖,只是在嘗試某項新妖術?或者在參悟什麼秘法?

這是她能夠想像的唯一可能。莫水明空是十指獄第一獄,來這裡的大多是剛入妖術府沒多久的小妖。這裡都是一些低階妖術,對於實力高深的妖,沒有什麼幫助。

可眼前這傢伙,表現出來的實力,大大超過她們。

南玥忽然意識到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心裡當下便飛快地尋思著,該怎麼上前搭訕。在妖術府內,大夥都喜歡把眼前這樣的情況稱之為野外奇遇。

妖術府公開傳授許多妖術,但是這都是各階妖術中的基礎妖術。至於每個老師的絕活,都是秘而不傳。以南玥所在的花蓮妖術府為例,每年招收的學生數目大約在兩千左右。經過大約五至七年的學習,最終畢業時,會以各人神識和妖術的造詣高低,來確定成績。

而在這五至七年間,那些天賦出色,學習刻苦的小妖,便有可能受到某位老師的青睞,而招為學生。這些學生才有可能繼承他們的傳承,老師有自由選擇學生的權利。而在平日的授課之中,老師們只需要傳授基礎妖術。

想學習更高深的妖術,最好的途徑便是能夠拜在一位厲害的老師門下。不過府內的競爭激烈無比,每位老師都有無數學生盯著,恨不得削尖腦袋能夠拜在其門下。南玥的天賦並不算出色,能有如今的成績,是因為她的刻苦。學校的老師們個個洞察秋毫,哪會看不出這點?如今的老師都希望能夠挑選有天賦的學生,像她這類,希望渺茫得很。

這位大人,也許是個機會!

這個時候,臉皮一定要厚!

南玥想起無數學長們向她傳授的經驗,一咬牙,硬著頭頗湊到左莫身邊。

不過她並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守著,沒有出聲打擾。

左莫感覺到一絲疲倦,他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一旦對神識的控制出現疲軟,破解的效率會非常低下。他回過頭望了一眼剛才走過的路,半個時辰,大約前進了兩裡。如果按這速度算下來,六個時辰只有二十四裡,離蒲妖的三十裡有不小的差距。但左莫並不著急,而是趁著休息的時候,仔細在腦海中回憶剛才的體會。

隨著破解妖術的數目增多,他前進的速度也增加不少。他能夠明顯的感受到,後一裡比前一裡,所花費的時間要少許多。雖然每一種妖術都不相同,但是他還是有所領悟,漸漸遊刃有餘起來。

這些妖術雖然變化繁多,但是都脫離不了小妖術的範疇。

再想到蒲妖和他講解的小妖術種種,他心中豁然而通。

這些妖術,不過是小妖術的組合變化。他頓時明白蒲妖的意圖,蒲妖是想通過這種方法,讓自己能對小妖術有更深刻的理解。

想想剛才的感覺,左莫頓時興奮起來。因為他感覺這是個極有效的法子。

蒲妖這貨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習慣性地腹誹蒲妖一句,左莫打算休息一下,恢復一下神識。當他抬起頭,忽然耳邊響起一個結結巴巴,帶著緊張的聲音:“前……前輩……”

前輩?

左莫一愣,這才發現不遠處的南玥,不過他第一反應,是四下張望。可當他發現自己身邊空無一人時,他才意識到,這個小姑娘是在叫自己。

他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著對方發愣。這個稱呼委實怪異了些,而且自己不認識,唔,對方是妖……

等等,妖?

左莫又一愣,不禁好奇地打量對方。這個妖看上去很普通嘛,完全沒有蒲妖那股氣勢,唔,比起他在荒木礁遇到的那些妖軍,似乎也要弱得多。

他臉上露出更加感興趣的表情,眼前的小妖,應該是最普通的小妖。說實話,他還沒有見過這麼普通的小妖呢!

原來普通的妖是這樣的……

南玥一頭淺綠色的短髮,眼睛呈現出淡綠色,像剔透的橄欖石,下巴微尖,看上去和普通人類沒有任何區別。她一身短衫打扮,看上去頗為幹練。

南玥被左莫盯得很不自在,心中不由有些慌,難道這位大人,是個好色之妖?

妖類對於男女之事,十分開放。妖類大多由草木類修煉而來,由草木而化妖,需要極其漫長的歲月。而妖之間的結合繁衍,亦能夠壯大族群。長老會向來鼓勵生育,加之妖類天生有著漫長的壽命,對男女之事看得極淡。

若是換位稍有些經驗的女妖,此時只怕立即擺出風騷嫵媚的姿態。

不過南玥顯然做不到。

相比南玥的拘謹和不自在,左莫倒是隨意許多。他年輕雖輕,見識卻不凡,如今手下一大幫人,如果還在天月界,他絕對有資格成為一方諸候。再加上,他純粹把眼前這事當作開闊眼界。

妖界反正和自己扯不上半晶石的關係。

“你叫什麼名字?”左莫好奇地問。

“南玥。”有些緊張的南玥立即回答。

“哦,你是什麼妖?”左莫又問,他對妖的瞭解少得可憐。

這位大人的問法真奇怪……

南玥的緊張消去不少:“前輩是問南玥的出身麼?南玥出自藤氏天南。”

“藤氏天南?”左莫聽得一頭霧水,這四個字每個字他都能聽得懂,但是組合在一起,他就聽不懂了。

“藤氏天南!”

一聲輕咦,蒲妖突然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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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節 淵源?

聽到蒲妖的聲音,左莫立即意識到這藤氏天南,只怕有些來頭。

還沒聽他開口問,便聽到蒲妖對他說:“你問她,可是紫箭界藤氏天南?”

左莫只好問:“可是紫箭界藤氏天南?”

南玥大吃一驚:“前輩難道也知道紫箭界天南藤氏麼?”但她旋即神色一黯:“我們在六百年前,便從紫箭界遷徙到丹風界。”

蒲妖半晌,沒有聲音。

左莫有些意外,看來蒲妖和這什麼藤氏天南還真的認識。

過了一會,蒲妖對左莫道:“你問她藤氏天南還剩多少人?”

左莫老老實實問話。

南玥臉色更加黯淡:“本族如今只剩下十一人。”

“十一人……”蒲妖呆立當場。

談起族內的情況,南玥心裡難過。藤氏天南沒落己久,當年的輝煌她沒有任何記憶。自從她記事起,族內的生活便過得極其艱難。

沒想到這位前輩竟然還記得藤氏天南,她其實也有些吃驚。學校的那些老師們,也沒有幾個人知道藤氏天南。

“藤氏天南的《天南箭術》,你可曾修煉?”

前輩的問話,讓她一愣,但她搖頭:“《天南箭術》在一千年前就遺失了。”

左莫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句話讓蒲妖一震。

南玥心中震撼非同尋常,面前這位前輩對藤氏天南一族的了若指掌。若不是她刻苦好學,族內的一些歷史,她還清楚一二,換族內其他兄弟姐妹,《天南箭術》是什麼,她們只怕都不清楚。

難道這位前輩和本族有什麼淵源?

她心中驀地升起幾分希望。

雖然前輩看上去十分年輕,但是南玥並不會因此而小看。妖類的年齡和相貌沒有半點關係。剛才前輩那一手行雲流水的破解,把她震懾住。

心中有想法,她便的心情便開始變得忐忑不安。

讓她感到更加不安的是,前輩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她的心不斷往下沉,看來是沒希望。

忽然,耳邊傳來前輩淡淡的聲音:“我傳授你《天南箭術》,你追隨我百年。百年後,便可自由。”

南玥就像被一道霹靂擊中,大腦一片空白。《天南箭術》!前輩竟然會《天南箭術》?她臉上表情充滿不能置信,在族內的記載中,《天南箭術》是藤氏天南最為厲害的妖術寶典,亦是本族成名絕學,威力無儔!但是族內的記載中,除了說《天南箭術》有多厲害外,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以至於她甚至懷疑過是不是這些記載是誇大其辭。

《天南箭術》……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天南箭術》……

就在南玥心緒變幻之際,左莫卻追著蒲妖,不斷用充滿懷疑的口吻勸蒲妖:“蒲,你真的會那個什麼《天南箭術》麼?你真的會?別騙人家小朋友啊!你要是不會,到時被戳穿的話,很丟人的……”

原本沉浸在感慨唏噓之中的蒲妖頓時哭笑不得:“廢話,我當然會。”

“你確定?”左莫臉上的懷疑之色沒有絲毫減弱:“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你沒聽說過的東西多著去了。”蒲妖白眼一翻,沒好氣道。

“哦,也對。君子坦蕩蕩,小人藏機機,你一向藏得比較深。”左莫點點頭,旋即嘿嘿一笑,涎著臉道:“那再加一百年吧,咱們不能虧本啊!”

蒲妖傻傻地看著左莫,一時間,失去語言的能力。

左莫沒半點羞愧的心理,他得意洋洋道:“蒲,做妖,哥不如你,但做生意嘛,你可就大大不如哥了!”

過了半晌,南玥回過神來,她毫不猶豫拜伏在地:“老師!”

妖類的壽命大多都很長,一百年對他們來說,並不算長。而且,這個條件,實在太優越了些。在南玥看來,這位前輩一定是與本族有很深的淵源,才會用這種方式,來幫她一把。

識海裡,左莫對蒲妖歎息一聲:“完了,加不了價了。”

南玥拜伏在地,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才聽到前輩沉聲道:“起來吧。我沒有收徒資格,做不了你老師。傳你《天南箭術》,只是一次交換。你以後稱呼我大人即可。”

左莫裝模作樣地道。

南玥心中有些失落,大人還是不願意收自己作學生。想必大人擇徒嚴格,自己還入不了大人的法眼。她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刻苦修煉,早日能讓大人滿意,收入門牆。而且大人已經許諾傳授《天南箭術》給她,這篇本族失傳已久的妖術,真的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嗎?

她心中充滿期待!

“接下來該怎麼辦?”左莫攤手問蒲妖。

蒲妖沉吟道:“你先傳授她小妖術。”

左莫先是一愣,旋即指著鼻子,結結巴巴道:“我來傳授?”

“有什麼問題?”蒲妖歪頭看著左莫。

左莫勉強笑道:“你這樣,對人家小姑娘也太不負責了吧。”他有些心虛,講解法訣講解符陣什麼的,他一點不怕,可是妖術……

人家可是正宗的妖,自己這個修者去教一位正宗的妖,如何修煉妖術……太荒謬太離譜!

“你隨便教教就行。”蒲妖毫不負責道,說完便消失不見。

左莫呆呆立在空蕩蕩的識海。

從識海中退出來,左莫看著一臉渴望的南玥,頓時覺得有些頭痛起來。半晌,他心一橫,反正蒲妖說了,隨便教教,教不好教錯了,也怨不得他。

他輕輕咳一聲:“我們先從小妖術開始講。”

“小妖術?”南玥也是一愣,她完全沒想到,大人最先講的,竟然是小妖術。

小妖術不是妖妖都會嗎?

左莫無視南玥疑惑的眼神,自顧自地講解起來。好在小妖術前段時間蒲妖剛剛給他講解過,他記得很清楚。他一邊回憶一邊講解,講著講著,他不由自主融入一些剛剛破解妖術的體會。

南玥一開始的表情充滿疑惑和好奇,但漸漸,她的神情變得嚴肅凝重。

大人講解的小妖術,有許多地方,和她理解的完全不同!

那些在她看來簡單無比的小妖術,竟然有著極其豐富的變化。她從來沒有想過,小妖術的變化,竟然能夠如此繁多複雜,不同的小妖術之間,竟然蘊含如此深刻的聯繫……

第一次,小妖術在她眼中是如此深奧!

一個深邃無底、廣闊得望不到邊際的汪洋呈現在她眼前。

洋洋灑灑,左莫終於講完,他不由鬆口氣。他的講解,當然沒有蒲妖來得詳細,不過大體意思,沒有出差錯。

見南玥似乎被自己唬著,他心中稍安。可講完了,接下來幹什麼?他心中一動,登時想到一個不錯的主意,指著面前花花草草裝模作樣道:“從今天開始,你就開始學習破解莫水明空的妖術。莫水明空有一萬三千種妖術,你若能全都破解出來,你對小妖術的理解,才剛剛開始。”

左莫覺得,自己現在這模樣,像極了神棍。尤其是當他看到南玥充滿了崇敬的目光,心中更虛,當下便讓南玥開始自己研究破解妖術。

南玥此時方恍然大悟,難怪大人在一路破解小妖術!於是便欣然開始學習左莫那般破解小妖術,左莫見狀,頓時放鬆下來,也重新開始破解。

一人一妖,便埋頭“破壞”。

一個時辰,南玥休息一下,抬起頭,大吃一驚。大人在她前方一裡半的地方!

南玥眼中的訝色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崇拜之情。

果然不愧是大人啊!

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早點達到大人收徒的標準!

南玥暗自握緊拳頭,下定決心。

麻凡並沒有修煉《煞靈》,他是整個朱雀營中,唯一一名沒有修煉《煞靈》的修者。就連謝山,也拿著《煞靈》去參悟。

麻凡在參悟《明霄劍訣》。

這部五品劍訣,是明霄的鎮派絕學,威力強勁。左莫對劍訣沒有太多的興趣,而且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大家的感情深厚許多,左莫便索性給眾人公開參悟。

只不過《明霄劍訣》玄奧艱澀,許多地方飄渺難解,實力稍遜者根本無力參悟。一開始,整個朱雀營但凡是修劍的,對這部劍訣都渴望無比。但到後來,還堅持參悟它的,只有廖廖數人。

麻凡便是其中之一。

他修煉的劍訣無名,內容缺失許多,除了一招《滅幻無影劍》威力驚人,其他的都是他從不同的劍訣中參悟而來的零散劍訣。

《明霄劍訣》對其他人來說,實在有些太難,但對他來說,無異于至寶。他是最早領悟劍意的幾人之一,如今在劍意的境界,比之突破金丹的謝山,也毫不遜色。

而且他早就習慣了從其他劍訣中取其精華而化為己用。他的劍招也零散不成系統,但這反而讓他能夠更快地適應一部全新的劍訣。

明霄老祖最後施展《明霄劍訣》時毀天滅地的情景,不時在他眼前回現,更加堅定他修煉這部劍訣的決心。

而隨著他領悟的東西越來越多,許多以前不通之處,豁然而解。

其他人只見他每日靜坐入定,哪知他對劍意的理解,一日千里。

靜坐中的麻凡,忽然睜開眼睛,眼中爆出一縷精芒,氣勢陡然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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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節 釣魚

即使盤坐在地,此時的麻凡亦有如出鞘利劍,劍意四溢!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便消失不見。

正在修煉《煞靈》的謝山忽然心中一動,停了下來,抬頭望向天空。幾乎在同時,束龍亦抬頭望向天空,臉上露出動容之色。

天空中,麻凡靜立於煞霧之中。

那些有如劇毒的煞霧,此時受到一股無形之力的排斥,無法靠近麻凡周身七尺範圍。麻凡全身衣衫鼓蕩,然而令人奇異的是,他看上去聲勢駭人,但眾人卻未感覺到多少靈力的波動。

“劍意……”謝山眼睛倏地睜圓,光芒暴漲,神情微變。

麻凡雙臂張開,有如展翅大鳥,神情肅穆。煞霧似乎像受到驚嚇般退開,眨眼間,他周圍三十丈空無一物。

如此聲勢,看得下方朱雀營諸人豔羨佩服不已。麻凡老大不愧是麻凡老大!朱雀營中以劍修為主,眾人修為和境界不夠,但是眼力不缺,明白麻凡老大對劍意肯定有了新領悟。

看得最分明的,卻是謝山。

煞霧之所以會退,是因為麻凡周圍的空間,充斥著無數飄渺無形的劍意!而且這些劍意,正在悄然翻湧流動,就好似在孕育什麼。

猛然間,謝山像被一道霹靂擊中,張大嘴巴,看著天空中神情肅穆的麻凡,眼中盡是不能置信。

化形!

劍意化形!

不可能!

劍意化形不是只有金丹修者才能夠達到的境界麼?可是眼前正在發現的這一幕,讓他難以接受。半晌,呆立原地的謝山才漸漸恢復心神,嘴裡滿是苦澀,自己這個修到金丹的修者沒有修到劍意化形的境界,反倒是麻凡這個凝脈期修者先領悟。

麻凡渾身被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劍意包裹,這些細碎而透明的無形天空劍意。

天空……天空……

雙目緊閉的麻凡,若有所悟。

一股磅礴浩瀚的凶厲氣息,從四面八方彙集過來,麻凡仿若一葉小船,在狂風暴雨中飄搖不定,隨時可能覆滅!

這是……

謝山頓時明白,麻凡在修煉《明霄劍訣》!但他旋即皺起眉頭,露出幾分擔憂之色,看了一眼血染般的赤紅天空,他心中不安更重。

這裡的天空……可不是修煉《明霄劍訣》的好地方啊!

赤紅的天空,變得更加可怖,黑色的雲朵,悄然形成。

身處風暴正中心的麻凡面臨的處境更加糟糕,當他意識到出問題的時候,已經沒有退路。這裡的天空到處充斥著玄煞氣,這些源自萬年前慘烈戰爭,而經歷萬年的成形,能夠輕易侵蝕人的心神。

這裡的天空,有著太多不屬於天空的東西!

剛剛還避之不及的煞霧突然劇烈地翻湧,數十道煞霧形成的觸手,撲向麻凡。數十道觸手,把麻凡的周圍每個方向都封得死死,他無處可逃。這些煞霧觸手速度快若箭矢,齊齊紮向麻凡,眼看麻凡就要被它們卷住,啪啪啪,堪堪飛到麻凡周圍的煞霧觸手,突然接二連三爆開。

這些劍意,被麻凡周圍的環繞的劍意絞得粉碎。

但,這只是個開始!

無數紅黑色的煞霧觸手從煞霧中飛起,齊齊撲向空中的麻凡。

爆音不絕於耳,爆開的煞霧太多,只過了一會,便形成厚厚的煞霧。厚實濃郁的煞霧之中,沉悶的爆音沒有絲毫停歇。一個紅黑色有如巨蛋的煞霧團,高懸空中。

眾人臉上不由都浮現出擔憂之色,但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束手無策,幫不上半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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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水明空。

南玥看著幾乎癱坐在的前輩,眼中充滿尊敬。一直以來,在妖術府內,她都是相當刻苦的,但是今天見到前輩是如何修煉的,她立即覺得,自己的刻苦在前輩面前,什麼都算不上。

“我過段時間會再來。”

前輩丟下這句話,便消失不見。

南玥沒有太詫異,此時她心中充滿鬥志,前輩以實際行動向她詮釋了,該如何修煉。對於《天南箭術》,她反而並不是那麼急切,今天學到的東西,足夠她修煉許久許久。

她從莫水明空中退了出去,今天學到的東西,她需要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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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莫心中很爽,非常爽。

三十裡,他只花費了五個時辰,比蒲妖要求的要少一個時辰。如果再扣掉給南玥講解小妖術的時間,他只花費了四個半時辰。尤其是當左莫捕捉到蒲妖眼中的驚訝和意外,他只覺得說不出的爽。

而實際上,他的神識幾近枯竭。四個半時辰的高強度破解,他第一次嘗試,反應自然強烈許多。

來不及慢慢回味這份暗爽,他不得不馬上入定,恢復神識。

足足過了一整天,左莫才從入定中醒轉,他的神識才恢復一半。只可惜,這裡的天空沒有星辰,他無法吸收星辰之力。他的神識經上次暴漲,識海虛空中的星辰雖然數目沒有增加,但是每一顆星辰都變得更加明亮,璀燦耀眼,在虛空中閃爍。

左莫的識海早就面目全非。

以前的劍河,幾乎快消失,這讓左莫有些汗顏。那些妖豔的黑火,也早沒有以前那般燎原肆虐。尤其是墓碑周圍,黑火完全消失不見,裸露出黑亮有如金屬的地面,環繞在墓碑的黑氣也要比以前更加濃郁。

按蒲妖的說法,自己走的是星辰煉神的路子,神識之中有星識砂,蘊含星辰之力。

什麼是星辰之力,左莫沒什麼感覺。不過十顆星辰都壯大,他的神識恢復比以前要強許多。每顆星辰,灑落光輝,識海便沐浴在淡淡的星光之中。

當左莫看到天空中那顆巨大的煞霧團時,大吃一驚。連忙抓過謝山詢問,當得知是麻凡在修煉《明霄劍訣》,也不由有些擔憂起來。但他也沒有什麼辦法,他所有修煉的東西之中,反倒是劍訣如今最弱。

他如今最強的是大日魔體,其次是妖術,他不禁心頭苦笑,作為一名修者出身,這實沒有什麼太值得驕傲的。麻凡這番動靜,不是一時半會能結束,左莫也不去管。

他轉過臉,卻愕然發現阿鬼在看他。平時的時候,阿鬼和他幾乎寸步不離。

“你好了?”左莫試探地問。

阿鬼沒有回應,左莫搖搖頭,自己真是異想天開。他抓起阿鬼的手,神識鑽入其體內,仔細檢查起來。

他的眉頭很快皺起來。

阿鬼體內亂成一團,枯槁沒有生氣。從這點看,似乎和平常沒什麼區別,但是左莫卻發現,在阿鬼的心臟上,多了一塊極小的紫斑。左莫每三兩天更要給阿鬼檢查一次,阿鬼體內的情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上次檢查,還沒有這塊紫斑,由此可見,紫斑便是這幾天形成的。

左莫心驀地往下一沉,這意味著阿鬼的身體這些天有了新的變化,他不免擔憂起來。若是好的變化,那自然是萬幸之事,可若是壞的變化,他卻沒有什麼可以應對的措施。

左莫忽然感到強烈的緊迫感。

自己要早點找到水雲胎才行!可他又知道,若是輕率進入煞霧深處,只怕屍骨無存。大夥都在拼命地修煉,眼下還不是進入煞霧的好時機。

左莫心頭莫名地煩躁起來,他走出營地。

營地位於煞霧的邊緣,不時能看到一縷縷濃薄不一的煞霧緩緩飄過。他的目光,投向煞霧深處,那裡面,會是什麼光景?

“你可以釣魚!”蒲妖忽然道。

“釣魚?”左莫愕然反問。

“唔,你拿一個有靈性的法寶,自然會引誘很多煞魂過來。”蒲妖解釋道:“正好用小妖術練練手,而且”

“而且什麼?”

“你不記得你吞了那些精魂本源?如果你想短時間壯大你的神識,這是個不錯的法子。”旋即蒲妖感慨道:“你運氣不錯!”

左莫頓時來精神了,在他看來,煞魂就是補品。他想學汲古荒祭術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能夠把煞魂壯大自己的神識。以他如今的實力,深入煞霧實在太危險。

果然還是蒲妖奸詐!

左莫心中感慨無比,想了想,取出一件法寶,是他手上唯一一件六品法寶九轉霄土盤。他可不敢讓小塔來充當誘餌,上次的動靜實在大了些。九轉霄土盤有一絲靈性,雖然沒有小塔那麼充滿靈性,但是用來作誘餌,卻是再合適不過。

令無數人眼紅的九轉霄土盤被丟在地上,左莫則守在不遠處,眼睛瞪得老大。

沒過多久,忽然一道紅光從煞霧中沖出來,直撲擺在地上的九轉霄土盤。

左莫嘿然一笑,手上早就準備好的小妖術,丟了出來。

滋啦!

小妖術威力並不強勁,但是妖術本來就克制煞魂,這只煞魂連慘叫都沒發出,便煙消雲散。左莫不急不忙,張開嘴一吸,那縷極細的本源,便飛入他口中。

不斷地有煞魂沖出來。

左莫很快便發現,小妖術來對付煞魂,簡直再合適不過。如今他對小妖術玩得極熟,幾乎連想都不用想,便連環發出。

反倒是他需要小心那些精魂本源漏網而過,這次的感受比上次更清晰,吸入體內的精魂本源,紛紛鑽入他識海虛空中的星辰。

比起上次,這次的煞魂數目要少許多,左莫也頗為輕鬆。

“師兄,你在幹嘛?”不知什麼時候,公孫差湊了過來,好奇地問。

左莫手一抖,幾縷精魂本源飄向公孫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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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節 師弟的法訣

幾縷精魂本源極細極淡,好似隨時會消散在空氣中。

“這是什麼東西?”公孫差一臉好奇,他張開手,幾縷精魂本源便朝他手掌飛去。

精魂本源飛入他手掌,還沒等他細究,便滲入他皮膚。

“咦!”

三聲驚咦同時發出,公孫差臉上的好奇轉變為意外,左莫大感意外,而另一聲驚咦,卻是左莫識海中的蒲妖發出的。

公孫差閉上眼睛,仔細體會,過了半晌,忽然睜開眼睛,充滿驚喜道:“師兄,這是什麼東西?好東西啊!”

當然是好東西……

左莫心中嘀咕,不過亦是開心不已。他看出來,煞魂的精魂本源對公孫差大有好處!

他心中忽然一動,問道:“師弟,你現在修煉的是什麼法訣?”

公孫差臉上浮起羞澀的紅暈,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胡亂折騰出一個修煉的方法,也不知道有用沒用,正想找師兄來指點一下呢。”

左莫一臉愕然地看著羞澀郝然的公孫師弟,就像見鬼了般。

見到左莫這個表情,公孫差白皙的臉就更紅,像熟透的桃子,吱吱唔唔道:“我……我是聽說戰將有專門的修煉法訣,既然手頭上沒有,我就尋思著能不能試著往那上面靠。”

他越說越是流利,眼中流露出興奮的光芒:“後來我發現,弈戰棋裡面有很多的戰將,雖然都是妖魔戰將,但是也可以借鑒一下。所以,就折騰出這些東西,師兄幫我看看。”

言罷,他也不管左莫怪異的表情,徑直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一開始,左莫還有些不以為然。畢竟,一個連凝脈都沒到的築基修者,跑過來對他說,自己要創一門修煉的法訣,如果不是公孫師弟,左莫肯定一腳丫子印在對方臉上。

但是漸漸,左莫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很顯然,公孫師弟的想法,比他預計中的要豐富得多。而當他聽完之後,第一個感覺是

——太瘋狂!

他呆呆地看著公孫差。

公孫差一口氣說完,這才注意到左莫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滿怪異,頓時渾身有些不自在,難道是自己哪裡想得不對?

眼前羞澀靦腆的師弟,竟然折騰出一套如此瘋狂極端的修煉法訣,這反差也太大了點吧?

左莫只覺怪異無比。

公孫差的想法很簡單,首先他判斷出,對於一名戰將來說,最重要的是神識。因為神識對他掌控戰局的幫助最大,這也是為什麼,妖類戰將是所有戰將之中最為出色者。

當然,靈力也必不可缺,修者中戰將也有其獨到之處。

神識和靈力從哪來?

公孫差折騰出來的法訣最核心的內容便一個字:搶!

當左莫思索明白這一點時,不得不感慨,果然不愧是戰將的修煉法訣,完全符合戰將的想法!他甚至有些懷疑,會不會是在小山界由於過多的搶劫,而導致公孫師弟遺留下來的後遺症?

更讓左莫感到意外的是,這篇功法雖然還很稚嫩,遠遠談不上完善,但是並沒有致命的錯誤。

他現在才恍然,剛才那縷精魂本源為何會滲入公孫師弟的掌心皮膚。

像精魂本源這類沒有任何雜技的本源之物,對公孫師弟來說,是大補之物。

“有點意思啊!”蒲妖忍不住讚歎:“築基期便能折騰這樣的法訣,前途不可限量。”他忽然心中生出幾分荒謬絕倫之感,左莫身邊的人,不知不覺中,竟然有了一大批實力和天賦都相當不錯的人。

而這些人,以前無一例外都是默默無聞,不受人重視。

像公孫差這樣,能夠自悟法訣的戰將,他所知的,也不過廖廖數人。這篇法訣,在他看來,還是十分粗糙而且稚嫩,但是,隨著公孫差的眼界和實力的提升,法訣是可以慢慢地完善。也正是這篇法訣雛形,讓蒲妖仿佛看到了一位冉冉升起的絕世戰將!

蒲妖心中充滿感慨,就連他也沒想到,公孫差竟然能走到這地步。公孫差進步的速度,讓他感到震驚,難道這傢伙天生就是一名戰將麼?

如此天賦,能與之媲美的,也就那幾個他熟悉的名字。

他不由看了一眼左莫,這小子運氣真好!

忽然蒲妖心中生起幾分期待,左莫的天賦已經讓他感到不可思議,如今身邊又有一位前途不可限量的戰將幫忙,他們會走到哪一步?

直到此刻,他才深刻地感覺,自己收這個學生,賺大了!

以前的那些爛帳,也許,還有機會可能收得回來……

蒲妖摸著下巴,陰笑不已。

左莫不知道蒲妖的算計,問過蒲妖,在得知這篇法訣沒什麼大問題之後,他開始幫助公孫師弟。公孫師弟的法訣並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最困難的,是第一步。這篇法訣的核心是掠奪他物的神識、靈力為己有,但是一開始,他如初生,並無能力去掠奪。

但是眼下,卻是個天賜良機,這些煞魂的精魂本源沒有任何雜質,溫和滋養,對公孫差來說,吸收完全沒問題。

與公孫差商量了一會,公孫差頓時躍躍欲試。

戰將果然都不是正常人!

左莫心裡直嘀咕,手上動作卻不慢,繼續他的“釣魚”。只是這次,煉化的精魂本源他全都給公孫師弟。公孫差也不推辭,拼命地吸納。

只過了片刻,公孫差臉上兩抹酡紅,仿若喝醉了般,他立即盤膝坐下。

左莫知機地停了下來,公孫師弟的修為還太淺,這些精魂本源完全吸收,需要時間。於是他索性自己開始吞噬精魂本源,這東西對他來說,也是大補。

這片煞霧無邊無際,裡面的煞魂也仿佛無窮無盡,它們源源不斷地向九轉霄土盤撲去。無一不是在還沒有觸碰到九轉霄土盤,便被小妖術擊中,如霧氣被蒸騰消散,只留下一縷極細的精魂本源。

又過了兩個時辰,公孫差睜開眼睛,臉上露出喜色,一躍而起,厚著臉皮道:“師兄,我們再來!”

左莫點點頭,也不廢話,不斷地施放小妖術。

五百小妖術,他反反復複不知施展了多少遍,其中有時還夾雜著一些他從莫水明空裡學來的低階妖術,或者嘗試著把不同的小妖術組合起來。小妖術消耗的神識本就少,左莫又熟練異常,再加上他不斷地吸收精魂本源,神識不斷暴漲,愈發從容。

這次公孫差比上次吸收的精魂本源要多兩成,才再次盤膝坐下。

連續十個時辰下來,左莫也感到有些吃不消,連忙把九轉霄土盤收起來。失去目標的煞魂頓時一哄而散,周圍頓時風平浪靜。

左莫盤膝坐下,他體內的十顆星辰,如今顆顆明亮耀眼,灑落的星光都頗有幾分霧氣的實感。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神識,滿滿的,幾乎快要溢出來般。

難道,自己要進階了?

左莫心中一動,當下也不管,徑直運起心法。

韋勝手中劍光一閃,幾隻撲上來的煞魂被掃中,頓時煙消雲散。幾縷精魂本源嘶地飛入他手中的飛劍,手中這黑色長劍,幾乎有他胸口高,看上去像斬馬刀,造型古樸,黑色的劍鞘,並沒有太多裝飾。這把黑劍,是他被傳送進血霧的第一天發現的。

當時這把黑劍斜插在地,劍鞘則是他在不遠處找到。這把黑劍充滿了暴戾的氣息,握在手中,心神極易受影響。本來如此凶劍,韋勝是不喜歡的。

但是他並未把這把黑劍丟棄,反而拿在手上,他要用這把凶劍,來磨礪自己的意志!

他面容沉靜,腳下步伐異常堅定,周圍一丈方圓,煞霧不得寸進。

他已經記不清進入這片血霧有多久,不過,他並不慌張。相反,他頗為興奮,眼前的血霧,以他看來,只不過是劍洞的升級版。獨闖劍洞的經歷很危險,但是那段時間,亦是他實力上升得最快的時期。

沒有什麼比實力上升,更讓他感到興奮!

而且,遠離了門派那些令他感到心煩意亂的瑣事,他的心境出奇的空明。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進步,這樣的感覺,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出現。

每一步,都是他走向劍道巔峰扎扎實實的一步。

被傳送到血霧的當天,他便察覺到血霧中的古怪。而後發現黑劍之後,他很快發現,黑劍絲毫不受血霧的影響。

而當他發現,黑劍會吞噬精魂本源時,不由吃一驚,這說明劍內已經有劍靈生成。

生有劍靈的飛劍,是極品的飛劍。但是韋勝並沒有太多的喜悅,這把黑劍的氣息如此兇殘暴戾,有劍靈也一定是凶靈!

古怪的是,無論他怎麼探查,也探查不到劍靈的存在。

他並未因為黑劍怪異之處,而心生滯念,再好的飛劍,在他心中,也只是外物。劍心堅凝,自然不會被外邪所侵。

連續前進了數個時辰,他停下腳步,手中的黑劍被他插到腳邊。

他發現,黑劍在他手中時,煞魂完全不畏懼,而一旦黑劍離開他的手掌,周圍百丈之內,是絕不會有煞魂之類的東西。

周圍一片茫茫。

韋勝眉頭微皺,這些天他盡力控制靈力,但是靈力還是幾乎快消耗殆盡。這片血霧中靈氣極其稀薄,他只能依靠晶石補充靈力,但是他平時身上攜帶晶石一向都很少。

情況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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