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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想】 修真世界《實體書名:天生妖魔》(連載中)

第三百四十二節 南玥的小妖術

南玥和往常一樣走進妖術府,她的神情如常,從容鎮定。沿途遇到不少同窗好友,大夥都紛紛寒暄,但是各人臉上都沒有往日的開朗,氣氛有些凝重。

因為今天是每年一次的較考,較考的成績會很大程度影響他們今後的命運。花蓮妖術府雖然不是什麼名府,但是在本界,還是頗有幾分影響力,這和他們嚴格的較考分不開。

“阿玥!”

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喊,不用回頭南玥也知道是誰。她停下腳步,轉過身,有些好奇道:“虹,你不是不用較考麼?怎麼來了?”

虹是南玥最好的朋友,她們從小便認識,感情深厚。虹出自一個十分偏僻的小族群,不過這個族群的妖天生精通幻類妖術,虹自然也堅持修習此類妖術。因為天賦出色,虹在一入府的時候,便被一位老師看中,收為學生。

虹是不需要較考的,所以南玥才為虹的出現而感到驚訝。

虹一身彩裳,笑臉如花:“我來看你較考啊,這麼重要的時候,我怎麼可以缺席?”

南玥心中感動,嘴上道:“一次較考而已,不需要緊張。”

“嗯嗯,以阿玥的實力,肯定不是什麼問題。”虹充滿信心,但忽然湊了過來,一臉神秘兮兮,壓低聲音道:“據說,這次有蔓莎部的大人來哦。”

“蔓莎部的大人?”南玥一愣,旋即聳然動容:“冰蘭大人的蔓莎部?”

虹對南玥的表情感到相當滿意,嘻嘻一笑:“除了冰蘭大人的蔓莎部,哪裡還另外一支蔓莎部?怎麼樣,心動了吧!”

除了拜在哪位老師門下,進入軍方各部也是一個不錯的途徑。在軍方能夠學習到許多實用的妖術,而且積累功勳足夠,也可以學習更高深的妖術。而且如今前方戰鬥正如火如荼,這個時候正是積累功勳的好時機。

南玥笑了笑,沒有說話。如果是在遇到前輩之前,她一定會怦然心動,但是如今,她卻沒有任何多餘的念頭。

能夠追隨前輩,可是極大的榮幸!

她並不清楚這位前輩的身份,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那就是前輩和藤氏天南有著極學的淵源。這些天,她對前輩可謂崇拜得五體投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實力的突飛猛進。

看似不起眼的小妖術,竟然蘊含如此深刻的道理。

南玥的淡然大出虹的意料,她咦地一聲,重新仔細打量著好友。南玥和以前沒什麼變化,還是一身樸素的衣裳,只是渾身上下似乎多了一點什麼。可到底多了些什麼呢?虹又說不上來。

“阿玥,你最近沒事吧?”虹試探著問道。

“沒事。”南玥搖頭,見虹一臉關切,心中一暖,她猶豫了一下,還沒有把前輩的事情告訴虹。沒有大人的准許,她不敢隨意洩露。

不過,蔓莎部啊……

以前,蔓莎部可是她的目標之一。

妖術府內氣氛凝重,而又帶著一絲躁動。蔓莎部的大人前來旁觀較考,這個消息讓所有參加較考的學員都興奮不已。蔓莎部實力強勁,冰蘭大人更是深不可測,而且冰蘭大人風華絕代,可是無數男學員的夢中情人。

對於女妖來說,能夠進入蔓莎部,是一條不錯的道路。

隨後南玥果然看到來自蔓莎部的大人,這位大人身形挺拔,美貌無比,英姿颯爽,金色的眼睫,尤其迷人。這位大人應該是出自金族,立在臺上,一股銳利的氣息,充斥全場。

南玥暗叫厲害,光這股氣勢,便勝過府內的絕大多數老師。府內的老師們也許在妖術的造詣上更深,但是比起這些從前線回來的戰妖,殺伐氣息上還是遜色不少。

許多學員興奮起來,能夠進入蔓莎部這樣名聞各大妖界的軍隊,可是極其難得。不需要什麼鼓動,眾妖的鬥志無不昂揚。

較考就在隱隱的期待和躁動中開始。

這次的較考,比以往要激烈許多,但是南玥卻沒有絲毫激動。花蓮妖術府不是什麼名府,來來回回就是那麼幾張老面孔,沒有出現什麼讓她眼前一亮的新人。

而且,這些以前讓她會感到激動的新奇妖術,如今在她心中掀不起半點波瀾。

她感覺很怪異。

她第一次感覺如此怪異,那些華麗炫目的妖術,此時在她眼中,頗有幾分徒有其表的感覺。她的腦海中總是會不自主地浮現幾種小妖術的組合,來取代這些眩目的妖術。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自在,以前每每看到這些妖術,她都會激動無比,甚至不斷在心中揣摩。

她暗自告誡自己,可千萬不能驕傲,不要學了點東西,就開始目中無人。她忽然想到那天前輩給她講解小妖術,前輩講解的每字每句,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忽然,她身旁的虹捅她:“阿玥,到你了。”

“哦。”她應了聲,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一場較考場,定了定心神,縱身飛入場內。

她的對手是石正,這是老對手。石正的經歷和她頗為相似,他亦刻苦異常,但同樣沒有被老師看中。不過他的年齡比南玥更大,處境也更加糟糕。

石正看到南玥,心中暗喜。他所精通妖術,在一定程度上克制南玥。

“開始!”

負責仲裁的老師一聲高喝,石正渾身便亮起光芒,這是他最擅長的妖術,《禦石流》!

石正一族,以石為妖,天生擅長石類妖術。

這招《禦石流》,是石正最拿手的妖術,渾身亮起的光芒,能起來極佳的保護作用,而防止施展時被敵人所趁。

對面光芒一閃,石正眼角一跳,好快!

南玥的妖術竟然已經完成!

不過他並不慌張,越是高階的妖術,施展起來,所花費的時間就越多。南玥這麼快便完成的妖術,一定是低階妖術,是絕對擋不住《禦石流》。

石正自信滿滿,他所會的招式極少,但也正因為如此,這招《禦石流》在他手上發揮出來的威力,遠超一般低階妖術,已經達到中階妖術的邊緣。

就在他思忖間,南玥的妖術已經打在他身上的光芒。

他渾身氣息一散。

這是……小妖術•霧化!

原本堅凝的石氣,突然一輕,險些失控。石正吃一驚,小妖術竟然可以這樣用?

而觀戰臺上,響起好幾聲輕咦,那位蔓莎部的大人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石正雖驚不亂,小妖術只是小妖術,威力到底有限得很。想要憑藉這記小妖術,就讓自己失去對石氣的控制,那是妄想。

他連忙調整神識,強化控制,只聽得啪啪啪,連續三記妖術,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連發而至。兩記打在他身上,一記打在他腳下的地面。

小妖術•壓縮!

小妖術•化金!

石正的神識正聚攏石氣,以免它們散逸,沒想到忽然一股壓力順勢一壓,兩股力量彙集在一起,石氣頓時急劇塌縮,化為岩石!

轉眼間,石正渾身便多了一層薄薄的石甲。

然而石甲剛形成,便化作泛起一層金屬光澤,仿若一層薄薄的金屬甲,把石正包裹得嚴嚴實實。

石正只覺一窒,渾身被隔絕起來,一咬牙,正欲從腳下汲取石氣,腳下忽然一陣大力傳來,他身形頓時不穩,朝一旁跌飛。

旁人只見一股激流突然從石正腳底下沖出,把石正沖到一旁,卻是他們都極其熟悉的小妖術,引泉!

沖飛的石正半空,又被一記光芒擊中,他身形詭異地定在空中。

小妖術•蛛縛!

而南玥手上十指,如同十盞小燈,光芒逐一亮起。

亮起的十指蓄勢待發,小妖術•風矛!

石正腦袋嗡地一下,他知道自己輸了,他的身形動彈不得,全身被金屬甲隔絕起來,汲取不到半點石氣,只能成為活生生的靶子。風矛的威力並不算太大,但是十記風矛,洞穿自己還是綽綽有餘。

“我輸了!”

他腦袋中一片空白,就連自己怎麼說出這句話都不清楚。場下一片譁然,他們原本以為龍爭虎鬥的較量,竟然以這麼一種詭異的方式結束。

啪啪啪,看臺上,那位蔓莎部的大人拍著巴掌起身,一臉讚賞道:“不錯!小姑娘,可願來蔓莎部?”

刷,無數雙眼睛同時彙集在場內的南玥身上,充滿羡慕、嫉妒。

“多謝大人厚愛!”南玥恭敬地行禮,起身抬起頭,目光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南玥打算在府內再多呆些時間,還請大人見諒。”

場下的虹啊地失聲驚呼,她不敢相信地看著南玥,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位蔓莎部的大人也有些意外,不過她並未動怒,淡淡道:“那就算了。”說完,便重新坐下。

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位大人的不悅。場內的南玥,似乎並不以為意,頂著眾人怪異的目光,從容地飛下場。

較考並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而中斷,直至到結束,一共有三名學生被挑選進入蔓莎部。這位大人並未停留,挑完三人後便直接帶著他們飛離花蓮妖術府。

而轟動全府的南玥,此時面對臉色奇差的虹,頭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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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節 相融

左莫累得半死,公孫差則滿臉的酒足飯飽,而在一旁,小塔亦是神情滿足。不知道是不是小塔的暗中鼓動,以至於左莫“釣魚”的時候,三小偷偷摸摸湊了過來,你一絲我一絲,點滴不留。

小黑最先吃飽,然後是小火,而小塔,圓滾滾的身子,裡面就像藏著一個無底洞。

連最後一絲神識都消耗殆盡,左莫硬是沒有撈到一口。

小塔心滿意足地拍打著又圓了幾分的身體,在左莫身上蹭了蹭,跑去玩去了。

左莫連罵娘的力氣都沒有,跌坐在地,迅速沉入入定之中。體內神識被壓榨得乾乾淨淨,混混沌沌之中,他識海的十顆星辰,緩緩轉動。

星光流轉,識海虛空似乎也要亮了幾分。蒲妖抬頭,望著頭頂轉動的星辰,神色動容。

若是左莫此時可以內視,一定會驚訝地發現,識海中十顆星辰灑落的星光,紛紛灑灑,融入他的身體血肉之內。

血肉間,突然湧出絲絲金光,這些金芒細小如毫髮,在血肉見暢通無阻。然而這些金芒雖然細小,但是甫一出現,便挾著一股霸道如烈火的氣息。蒲妖對魔體瞭解並不多,但畢竟境界高深,眼前這些霸道的金芒他自然能分辨是什麼。

金芒是左莫修煉大日魔體滋生出的大日精芒,大日精芒不斷地滋養著他的身體,使之愈發強橫。然而此時,這些大日精芒就像一群聞到腥味的魚,撲向滲入血肉的點點星光。

這是……

蒲妖神色震驚,大日精芒怎麼會吞噬星識砂?

震驚之餘,他的表情立即變得凝重起來,眼前發生的一幕,超出了他的認知。他精通諸多妖術,在他的認知裡,煉神和魔體,兩者涇渭分明,互不相擾。

誰能想到,兩者竟然會相融!

看上去,是大日精芒吞噬星識砂,但是蒲妖看得分明,星識砂沒有半點抗拒。否則的話,左莫的身體,立會成為一個恐怖的戰場。

大日精芒霸道無雙,可星識砂幽深莫測,兩者若是發生衝突,一定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這是蒲妖最擔心的一點,在他的預計中,最好的結果便是兩者相安無事。出於慎重,他還構思了幾手化解之道。可他萬萬沒想到,大日精芒和星識砂,竟然沒有半點衝突,反而相互吸引融合。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如此不可思議的一幕。

難道魔體和煉神真的可以同修?可是歷史上,從來沒有成功過,反倒是他知道好幾個天才橫溢的傢伙,死在這條路上。妖魔之間的關係,一直沒有中斷過。大體上,雙方保持頗為友好的關係,畢竟大家有共同的敵人。

在這樣的交流下,神體共修的想法就自然而然誕生。這個想法很多年前就出現,但是一直以來,沒有出現真正意義的神體共修。大家得出的結論是,在低階的時候,兩者相安無事。而越修煉到高深的境界,兩者之間的森嚴壁壘,便體現無疑。

蒲妖之所以沒有禁止左莫修煉大日魔體,一方面因為大日魔體在這個階段的強大戰鬥力,棄之小命難保,另一方面則是他眼下級別還太淺。

但是眼前這一幕,徹底衝擊了蒲妖的認知。

這些大日精芒雖然數目不多,但是精純無比。而那點點星識砂,只有開啟了第二識的妖,才有可能修煉出。它們怎麼可能融合?

整個過程持續了三個時辰,左莫眉心處不斷地飄落點點星光,大日精芒四下游走,拼命地吞噬著星光。漸漸,眉心釋放的星光越來越稀薄,當最後一點星光被吞噬,大日精芒便重新滲入血肉之中。

左莫恰在此時睜開眼睛。

他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暢滿足,神識徹底恢復完足,甚至讓他有幾分滿溢之感,似乎又有進境。而且渾身充滿了力量,難道大日魔體也有進步?

左莫心中暗自奇怪,以前在無空山的時候,修煉《胎息煉神》的感覺可不是這麼美好,現在每次修煉,感覺都極為舒暢,委實令人上癮。這一前一後的反差太大,他懷疑不會是自己哪裡修煉錯了吧。

“蒲。”有些擔憂的左莫連忙到識海找蒲妖:“我修煉沒什麼錯誤的地方吧?”

蒲妖臉上古怪之色一閃而逝,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饒有興趣地問:“怎麼?哪裡感覺不對?”

“那倒不是。”左莫搖頭:“只是覺得現在修煉起來越來越舒服,要是修煉都這麼舒服,那大家豈不是都天天沉迷修煉?”

修煉的枯燥和艱苦,在左莫的認知裡,相當牢固。

蒲妖表情有些不爽,左莫的話,他覺得儼然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不過不爽歸不爽,但是他對這件事的興趣很大,趁著左莫的話頭,順勢道:“那我幫你檢查檢查。”

隨著左莫實力的不斷提升,蒲妖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連招呼都不打隨意揉捏左莫的身體。

檢查完之後,蒲妖臉上古怪之色更重,左莫立時便急了:“怎樣?”

“你的大日魔體似乎快要一熟了!”

“一熟?熟化?這麼快?”左莫一愣,旋即大喜。魔體的熟化,是魔體進階的標誌。每完成一成熟化,魔體的成熟度便會上升一個大臺階,越是成熟的魔體,它所蘊含的力量也越強大。

難怪自己感覺有點怪異,原來是大日魔體要熟化了!

左莫驚喜莫名,他沒想到大日魔體的第一次熟化,竟然來得如此之快。驚喜之餘,也有幾分意外,大日魔體他修煉的時日尚短,竟然就面臨第一次熟化。

大日魔體果然不愧是校階排名第二的魔體,不僅威力這麼強大,修煉起來也簡單上手。

若是蒲妖知道此時左莫心中的想法,一定會吐血而亡。他看上去很正常,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但是他心中卻是如同掀起驚濤駭浪。

左莫的大日魔體要面臨第一次熟化沒錯,但是蒲妖還有另外一半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大日魔體的熟化已經開始!而且大日魔體的這次熟化,和他所知道的魔體熟化完全不同。

魔體熟化對魔來說,都是極其重要而且危險的階段,因為魔體會在這段時間內進化重組。如果順利,固然實力大漲,可如果失敗,那就一命嗚呼。所以修煉魔體的魔對熟化極其敏感,當要進入熟化的階段,他們便會尋一處安全地方,以期安然完成熟化。

左莫不知道,他的大日魔體已經進入熟化階段。大日精芒在悄然地改變他的身體,而他一無所知。原本激烈危險的熟化過程,節奏變得緩慢許多,緩慢得讓左莫都察覺不到。

節奏拉得緩慢的熟化,安全性大增,幾乎沒有任何危險。蒲妖很清楚,左莫順利完成第一次熟化沒有任何問題,只是時間會更長一些。

蒲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修煉魔體的死亡之中,死於熟化階段的比例最高。

他的臉色有些微變。

左莫沒有注意到蒲妖的異樣,既然是好事,那他才懶得多想。剛從識海中退出來,小塔就黏了上來,小火也吱吱在他身邊飄來蕩去。

小黑靜靜地趴在阿鬼的頭上沉睡,而傻鳥也懶洋洋地趴在阿鬼身邊。

煞霧中飛出一道黑影,如利箭般射到左莫面前,赫然是十品。十品渾身散發著重重殺氣,他的黑月牙漲大了幾分。左莫忍不住誇道:“果然還是十品勤奮啊!”

十品顯然對左莫的誇獎十分受用,揚起小腦袋,剛想發表一番豪言壯語,忽然瞥見一直昏睡的傻鳥眼睛撐起的細縫中閃過一道光芒,頓時一顫,到嘴邊話縮了回去。

就在此時,忽然天空傳來一聲異響。那個巨大的蛋形煞霧團,突然四分五裂!

一股浩然凶煞的銳利氣息,如同颶風般,隨著炸開的煞霧轟然橫掃。

好強的劍意!

左莫心中驀地一驚,那團煞霧之中,可是麻凡,他連忙抬起頭,望向天空。這番動靜頓時驚動了整個營地,無論是朱雀營還是衛營,全都停了下來。

浩蕩而又充滿凶煞氣息的劍意,令人心生畏懼。

麻凡的模樣看上去十分淒慘,渾身的衣衫破碎,全身上下傷痕累累,滴嗒淌著鮮血。令人感到詭異的,他臉上出奇的安詳平靜,沒有半點痛楚之色。

他緩緩睜開眼睛。

雖然隔著老遠,但左莫還是清晰地捕捉到麻凡雙目中流露出的喜悅。

莫非成功了?

左莫來不及細思,便看到麻凡身形突然往下墜,大驚失色,明虛翼倏地出現在他背上,整個人便消失在原地。

幾乎在同時,他出現在麻凡墜落的下方,一把抄住已經昏迷的麻凡,閃回營地。

這一番變化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左莫便退回到營地。

小心地把麻凡放在地上,謝山擔憂地過來:“大人,麻凡沒事吧?”

左莫仔細檢查了一番,道:“沒事,他只是力竭昏迷過去。”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煞霧深處,韋勝忽然停下腳步,眼中爆出兩團精芒:“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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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節 伊正

木希注視著遠處的那隊修者,眼中難掩驚色。不光是她,便是一向目中無人的炎峰,臉上都是驚疑不定。

面前這支修者隊形並不嚴整,相互錯開,卻給木希犬牙交錯之感,絲絲殺機,有如湖底湧動的暗流。連續的交戰,也令她對這支隊伍有著最直接的感觀。

這些修者的實力並不算強勁,和她的手下不過在伯仲之間。然而數度激戰,她卻沒有在這支隊伍身上占到半點便宜。

她的目光落在隊伍最中央的白衣青年,忽然有種感覺,此人也許是自己一生的勁敵。

幾度交手,這位年輕的修者,指揮戰鬥法度嚴謹,不急不徐,有大將之風,令她佩服不已。此人定是某個大門派重點培養的核心弟子,從他身邊的修者亦能看出幾分端倪。為了保護他,完全不惜性命。

木希眸子裡瑩光流轉,忽然飄然出列,揚聲道:“在下木希,今日一別,他日戰場再見,閣下保重!”

遠處隊伍分開,白衣青年出陣,微笑道:“難怪難怪,宮湖木氏,果然名不虛傳!林謙有禮!”

木希心中一驚,臉上毫不掩飾驚容:“林兄居然知道宮湖木氏,見聞真是廣博,小女子佩服!”

木族是妖界五大族之一,亦是分支最多的一族,便是在妖界,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她的來歷。林謙身為修者,能一語道出她的出身,委實厲害。

林謙見木希沒有半點矯揉造作,爽朗大方,眼中也不禁流露幾分欣賞之色:“今日一別,姑娘保重!”

木希嫣然一笑,盈盈行禮:“林兄一路順風!”

眼見人影消失不見,炎峰有些惱怒道:“難道我們就這樣放他們逃跑?”

木希瞥了他一眼:“我們攔得下他們麼?”

炎峰一窒,兀自強辯道:“若是我們拖住他們,待其他幾位大人趕來,形成合圍之勢……”

“那我們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幹了。”木希打斷他,淡淡道:“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炎峰啞然。

“此人只怕將成大人勁敵!”木希身邊的中年人臉色凝重,有些擔憂道。

木希攏了攏頭髮,笑道:“軍中有那麼多大人,哪輪得到我來操這個心?”

“大人太過謙了!”中年人亦笑道,他深信,木希將來前途一片光明。炎峰在一旁不以為然的撇嘴,不過倒沒說什麼惹眾怒的話。

林謙一行人迅速遠遁,這些天與這支妖軍連續激戰數番,雙方各有傷亡。林謙面淡如水,從容鎮定,看不出半點急躁焦灼之色。隨行的修者訓練有素,紀律森嚴,沒有人多嘴嚼舌根。

※※※

群山掩映間,傳來陣陣悠揚的鐘聲,一座不起眼的小寺,便座落於此。黃色的寺牆上爬滿藤蘿,灰青色的瓦片,寺內擺放著許多石雕的佛像,栩栩如生。剛下過一場小雨,空氣中彌漫著濕甜的青草味,瓦片殘留的雨水沿著房檐滑落,有如斷線的珍珠,打在青石上的水坑,叮叮咚咚,煞是好聽。

小寺的正殿,跪坐著兩位禪修。

“師兄,此次出行,只怕難有時間再來看望師兄了!”年輕的禪修有些戀戀不捨,他身著藏青色僧袍,纖塵不染,面容英俊,一雙眸子,有一層淡淡的光芒流轉。年紀看上去不過二十左右,英氣中透著股沉靜。跪坐在蒲團上,依然能讓人感受到昂揚之氣。

年長的禪修溫和笑道:“你自便去好,總是會回來的。”

他身上淡黃色的僧袍不知洗過多少次,已然發白,隨處可見縫補的痕跡。全身上下,看不出半點靈力的痕跡,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嗯,我已囑咐過下面的人,每月的定例會按時送來!”年輕禪修輕聲道:“我會很快回來。”

師兄擺擺手,淡然笑道:“你知道我不需要那些外物的。”

“那可不行!”年輕禪修腰板一挺,正色道:“師兄可要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這樣我才能放心出去。九曲引丹尚差幾味靈草,正好這次出門,我好生尋找一番。等煉製出九曲引丹,師兄的修為就能恢復,哼,到時看誰還敢給師兄臉色!”

說到最後,他眼中閃過一絲煞氣。

“師弟,你犯了嗔戒了。”黃袍禪修淡淡道。

“師兄教訓得是。”年輕禪修連忙低頭認錯。

“出門禪定的功夫也不要落下。”

“是。”

伊正回頭望了一眼山後的小寺,騰空而起,消失在天邊。飛了沒多久,迎面而來幾人,看清來人,伊正的眉頭不禁微皺。

對方很快也很發現了伊正,飛行速度立即減緩下來。

“聽聞師弟即將遠行,恭喜恭喜!”來人談笑晏晏地拱手。

伊正從容行禮:“都是各位師兄愛護。”

雙方又扯了幾句,都察覺對方並無多談的意思,各自離開。

本來伊正的心情就不是太好,眼下心情就更加糟糕。這夥人是崔師叔的弟子,門派如今繁榮昌盛,弟子眾多,各種明爭暗鬥的事情也多了起來。

伊正的師傅自從一次雲遊之後,便再也沒回來。他是師兄一手帶大的,師兄天賦極佳,在這代弟子中,長期名列前十甲,門中各長輩都極為看好。沒想到,在一次任務中,師兄身受重傷,雖然性命救下來,但是一身修為,蕩然無存。

從那開始,他們這一脈更加式微凋零。師兄到石佛小寺休養,而伊正當時十三歲。也是從那以後,他愈發刻苦,好在師兄雖然修為盡失,還是能夠指點他修煉。就在前次的門內禪試中,他一舉奪得十五名,重新進入門中長輩視野,才拿下這次的任務。

門中規矩,弟子每月都有份定例。不過這份定例,只不過勉強夠日常修煉所用。其他弟子有師傅賞賜,而伊正則只有依靠其他途徑,比如指點下面弟子修煉,這是他最主要的收入資源。師門對弟子還是頗為大方,各種任務的報酬都十分豐厚。只是門內弟子眾多,英才輩出,這一塊的競爭也最是激烈,以往他根本無力爭取。

直到這次。

略作收拾,他便決定下山。

任務的內容他早就爛熟於胸,飛行途中,他便暗自思索起來。這次的任務並不複雜,是底下一個小門派,發現一個十分詭異的深洞,洞內血光翻湧,進去的人至今沒有出來。他要做的就是探聽清楚,洞內究竟是什麼情況,然後回稟門派。

連續飛行十天,他終於趕到事發的門派,一燈宗。

※※※

麻凡還沒有醒轉,左莫被蒲妖再次拉到莫水明空。

“蒲,那個什麼藤氏天南,和你什麼關係?”左莫問。他看得出來,蒲妖對南玥相當在意,以廝扣門的德性,主動傳授別人妖術,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而且左莫看蒲妖的意思,似乎並不僅僅只是想傳授南玥那什麼《天南箭術》。

“舊人之後。”蒲妖淡淡道。

蒲妖的回答也印證了左莫心中猜測,旋即好奇地問:“《天南箭術》是什麼妖術?用箭的妖術麼?”

“很強的妖術。”

蒲妖的回答有些避重就輕的味道,但左莫反而重視起來。在蒲妖口中能稱得很強的妖術,那威力一定很強!

左莫的八卦之魂被蒲妖廖廖幾句便徹底勾了起來,正欲刨根問底,南玥來了。

南玥恭恭敬敬地對左莫行禮:“大人!”

上次較考,她出盡風頭,轟動全府。她在府內的地位直線飆升,已經有好幾名老師跑到希望能夠招她為學生,但全都被她婉言拒絕。並沒有學習到什麼高深的妖術,但是大人的指點,給她打開了一扇全新窗戶。

她相信,哪怕沒有《天南箭術》,她依然能夠找到一條道路。

也正是這段時間的頓悟,令她對左莫更加尊敬,大人的實力真是高深莫測!在她眼中,府內的老師,和大人相比,有著巨大的鴻溝。

“唔,來了。”左莫裝模作樣地應了句,隨口問道:“最近可有什麼問題?有問題就直接問。”

南玥按捺心中激動,把這些天自己思考所觸及到的問題提了出來。

因為只是涉及到小妖術,左莫並沒有偷懶直接把問題丟給蒲妖,而是自己嘗試解答。左莫跟著蒲妖廝混的時間頗長,耳濡目染之下,接觸到的妖術理論,比南玥不知高深多少。得益於此,他看待問題的角度,又深了幾分,聽得南玥兩眼一陣放光,不停地點頭。

對左莫來說,這也是個不大不小的考驗。南玥提出的問題之中,有兩個問題是他也沒有考慮到的,對他的觸動亦頗大。

一番問題解答下來,南玥眉開眼笑,歡喜不已,而左莫卻是滿頭大汗,大松一口氣。

要是哪個問題沒答出來,那可就丟人了!

而且還是在妖面前丟人……

就在左莫腦海中泛著這些無厘頭的念頭,忽然聽到有人喊:“南玥!南玥!”

左莫抬起頭,只見一幫人,哦不,一幫妖,朝南玥揮著手,興沖沖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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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節 獄戰場

南玥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同學,心裡不由暗呼糟糕,她偷偷看了一眼大人。在心中暗自祈禱可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而觸怒大人啊!她與大人只不過是第二次見面,大人的脾氣什麼樣,她心中沒底。

但是她聽說許多大人都不喜歡把自己的行蹤洩露出去。

“南玥同學,這位是?”忽然,一個沉著穩重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一抬頭,更是暗叫糟糕,竟然是赤老師!較考之後來找她,希望招她為學生的老師之中,赤便是其中之一。赤是火族出身,一手火妖術十分精湛,在府內的老師之中,實力能排進前五。

一下子見到這麼多妖,左莫頓覺大開眼界。這群妖形態各異,人形最多,比較扎眼的有兩位。一位是翠綠樹身,無數根系則像小腳般,靈活異常,它的性子十分活潑,樹枝更是像柔軟的鞭子,不時地揮舞著。而另一位的身體由上百朵槿花組成,在空中忽聚忽散,不時變幻形狀。

長成這樣,怎麼分辨是公是母呢?

這個有點深沉的問題把左莫難住了。

赤火紅的頭髮,有如雄獅般的面容,在這麼一群奇葩之中,一點都不起眼。不過左莫還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他,因為他的實力,在這群妖之間最為強悍,而且強悍得不止一點半點。

再聽赤對南玥的稱呼,左莫頓時明白赤的身份。

“閣下是南玥的老師?失敬失敬!我是南玥的表哥。”左莫拱拱手笑道。

表哥?

眾妖的目光在南玥和左莫之間來掃蕩,表情頓時狐疑起來。

大人撒謊的水平真爛!南玥只覺大窘,大人和她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沒有半點同族的味道。不過既然大人說的,她只有硬著頭皮道:“我遠房的表哥。”

遠房的,眾妖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麼鱉爛的謊言,能夠騙騙單純的學生,可怎麼可能騙過赤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妖?不過對方既然不願意說明來歷,赤也不會非要拆穿對方。

誰都有秘密。

“你好。”赤很客氣地對左莫行禮,左莫的神識水平雖然沒有他高,但是明顯超過這些學生一截。再考慮到對方的年齡,顯然有著極佳的天賦。

極佳的天賦……

赤心中一動,便裝不經意地問:“不知閣下在哪座名府深造?”

“我沒上妖術府。”左莫老實地搖頭。

沒上妖術府,此話頓時讓眾妖感覺難以置信。

“為什麼不上呢?”樹妖好奇地揮著它的樹枝,這廝一看就是自來熟,它語速飛快地搶著問。

“我是老師傳授。”

左莫的回答頓時惹來一片羡慕聲,妖術府對於普通的妖來說是個不錯的地方,但是被老師納為親傳學生,能夠得到更多的指點。赤暗自點頭,左莫這個問題沒有撒謊。

忽然想到南玥在較考上出手的那一連串小妖術,莫非便是她的這位表哥傳授的?越想赤越覺得有可能,他帶過南玥的課,對這名學生頗為瞭解。南玥的刻苦的確沒話說,但她的天賦只能算得上良好,像較考那次的驚豔表現,實在太不像她的風格。

赤這才恍然南玥為什麼會拒絕他的招納,想必是她這位表哥的老師,也看中了南玥。

“不知貴師尊姓大名?”赤略帶尊敬地問。窺一管而知全豹,那手驚豔的小妖術,可是讓赤震驚了許久。

“哦,他叫蒲。”左莫心中一動,道。

蒲?赤仔細在腦海裡搜索這個名字,卻一無所獲,看來不是什麼出名的大妖。

南玥聽得直想翻白眼,大人撒謊的水平果然不是一般的爛啊!左莫說的“蒲”,南玥直接認為他只不過隨口胡謅,哪有妖對待自己老師的名諱會如此隨意?

果然,只聽得那位花妖冷哼一聲:“不想說就別說,何必騙人!”

其他妖亦是一臉贊同。

左莫一頭霧水,不過沒有爭辯,而是逮著機會跑到識海損了蒲妖一頓:“蒲,你不是天妖麼?怎麼沒一個妖認識?你混得也太慘了吧!”

蒲妖的臉色顯然不太好。

在蒲妖身上占了便宜,花妖的冷哼,左莫完全不在意。

南玥偷偷瞥了悠然自得的左莫一眼,心中暗忖,大人雖然撒謊的水平爛了點,好在臉皮夠厚。

赤倒沒有認為左莫撒謊,他見過的厲害大妖不少,知道有許多妖的性情古怪,不講究這些。不過他並不打算在閒扯上浪費太多的時間,他笑道:“我今天是帶他們來見識一下獄戰場的,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告辭了。”

左莫連忙拱手行禮,赤帶著一幫小妖,很快消失不見。

待他們走遠,左莫才轉過臉問南玥:“獄戰場是什麼地方?”

南玥的表情頓時有些古怪,難道大人不知道獄戰場?她有些不信,哪會有妖不知道獄戰場?不過她按捺心中疑惑,老老實實回道:“獄戰場是實戰之所,裡面有許多妖陣,只有用妖術才能破解。”

“妖陣?”左莫眼睛一亮。光這個詞,便讓他產生莫大興趣。妖陣,顧名思議,應該就是妖用的陣,不知道和修者的符陣有什麼區別?

他立即道:“唔,帶我去看看。”

南玥感覺愈發怪異,但依然恭聲道:“是!”

六個時辰,對左莫來說,時間寬裕得很,他也不著急,一路上順手指點南玥妖術。小妖術的諸多變化,他細細講解一番,順帶解釋了一番自己上次為何破解妖術。

南玥受益匪淺,不知不覺中就到了獄戰場,她第一次感到時間竟然過得如此之快。

“大人,這裡就是獄戰場!”

左莫好奇地打量著獄戰場,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目光。

無數彎彎曲曲的河流,在虛空中彎曲穿插,就像無數晶瑩的柔軟管道,在虛空中交叉編織而成。這些河流,有的湍急,有的緩慢,有的逆流,千奇百怪。河流之中,有的長著顏色各異水草,有的有斑斕魚群遊動。左莫的目光落在一條體形達三十丈的巨魚身上,不時張開的血盆大口,看得左莫心頭也有些發緊。

除了河流之外,其他地方亦非空無一物,雷球、火雲等等,隨處可見。

好厲害的妖陣!

細細觀摩,左莫只覺一陣頭暈眼花,心中駭然!無論是河道,還是水草魚群,還是火雲雷球,都是大陣的一部分,牽一髮而動全身。

這是一個“活”的大陣,大陣任何一處的變化,都會引起大陣整體的變化。

端詳良久,他轉過臉問南玥:“這個怎麼玩?”

“怎麼玩?”南玥再次被左莫怪異的問法給愣住,只好道:“闖進去就行。明空獄戰場有三層,若能闖進第最內層,便能夠進入第二獄。”

“第二獄?”左莫有些躍躍欲試,十指獄,難道有十層?第一獄讓他驚歎不已,不知第二獄是什麼樣?

“走,我們闖闖!”說完便拉著南玥沖了進去。

南玥沒想到大人說沖就沖,看大人這麼興致勃勃的模樣,難道大人真的沒來過?想到這,她不由連忙提醒:“大人,若是失敗了,會有可能傷及神識。”

“沒事。”

大人話音未落,南玥只覺得眼前景物一變,紅彤彤一片!

不好,火雲!

她臉色大變,獄戰場中,她最怕的便是火雲這類妖術。

一條火焰幻化而成的火龍,猶如聞到腥味般,挾著灼熱的氣息,撲了上來。

“有意思!”

耳邊傳來大人的聲音,她這才想起來,大人就在她身邊,提起的心頓時放下來不少。

左莫的確覺得有意思,這條火龍由七種火妖術連環構成,頗為巧妙。七種火妖術,全都出自小妖術,並不是什麼複雜的妖術,它考驗的是闖獄者的反應能力。

對付火龍的辦法有很多種,左莫選擇了最簡單的一種。

小妖術•水刃!

一道透明的水刃,沒入火龍中間。

轟!

火龍頓時化作七個火團,轟然炸開。

南玥的眼珠子都差得掉下來,剛才大人施展的小妖術,她看得分明異常。火龍所蘊含的氣息,能讓她大致判斷出火龍的威力。這個火龍自然難不到大人,這一點她毫不懷疑。

可是,只是一記水刃!

和她施展的水刃沒有任何區別,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呆呆地看著火團紛飛。

左莫注意到南玥的表情,這才想起來,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什麼“追隨者”,便解釋道:“要注意火龍的結構,七種火妖術連環而成,這類妖術,只要找到關鍵的節點,就能夠比較省力。”

來不及細說,一道雷箭,倏地到左莫面前。

左莫不慌不忙揚起手指,一個透明的水球出現在面前。

小妖術•水球!

雷芒沒入水球,頓時水球表面亮起無數電芒,滋滋作響。

“這個沒什麼訣竅,反應快點就行。”左莫隨手把蒙著層層電芒水球彈飛,不緊不慢道:“小妖術施展起來,最基本的一點的就是快。”

話音未落,周圍突然無數水草瘋狂卷過來!

左莫手上一翻,一條和剛才一模一樣的火龍,圍著兩人周圍遊動,所過之處,水草紛紛化作灰燼。

“要活學活用……”

他儼然一副高手風範,怎一個瀟灑了得?再享受著南玥崇拜無比的目光,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暗爽不已的左莫渾然不知,他連續三擊,讓原本寂然的獄戰場,如同從睡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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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節 破獄之戰

“南玥的表哥長得真奇怪。”樹妖揮舞著樹枝,嘴裡像噴水般吐出一連串話:“和南玥一點都不像,滿口胡言,一看就不是老實妖,南玥怎麼會有這樣一個表哥,真是奇怪……”

在空中飛舞的花團之中響起一聲冷哼:“閉嘴!”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樹妖有些疑惑:“這麼奇怪的事情你都不感覺奇怪?你好奇怪……”

大感頭痛的赤低喝一聲:“閉嘴!”

樹妖的話嘎然而止,他老實地閉嘴,老師的話,他不敢不聽。安靜了片刻,他實在忍不住,呐呐地問:“老師,難道你不覺得奇怪麼……”

眾人幾欲昏厥。

赤也哭笑不得,樹妖是他一位朋友之後,有機會,他都會帶在身邊。哪知這傢伙,就是一個話嘮,好奇心又特別強,一旦被什麼吸引,定然糾纏不清。

“前面就是獄戰場!”赤話題一轉,指著前面道,企圖轉移這傢伙的注意力。

果然,樹妖的注意力轉移到獄戰場:“這就是獄戰場啊!”

其他妖倒是沒什麼感覺,他們之中有幾妖已經闖過獄戰場。一般來說,進入莫水明空之後,大多都會闖一闖獄戰場。哪怕實力不濟,闖闖獄戰場,除了有可能受點小傷,反正不可能喪命,運氣好的話,連根汗毛都不會傷到。

膽大的小妖們,都喜歡闖獄戰場。獄戰場的妖術,比起其他地方的妖術,威力要強上好幾分,更適合實戰。而且,若是想進入下一獄,也必須闖過獄戰場。

“走,進去吧。”赤見樹妖被獄戰場吸引,松一口氣,連忙帶著眾妖進入。

一踏入獄戰場,周圍場景立即變化,樹妖揮舞樹枝,充滿感慨道:“真奇怪的地方……”

不過此時沒人理他,其他妖都曾有過闖獄戰場的經歷,神經立即緊繃起來。

赤老師在他們身邊,只是負責講解和指點,當然,在他們危急的時刻,也會出手擋一下。不過,他們還都指著能被赤老師看中收為學生,自然不敢懈怠,全都打起精神,開始應對。

由於他們的人數眾多,因此壓力要小很多,因此看上去頗為從容。

“全都散開。”赤沉聲道。

眾妖聞言,立即分開,頓時陷入各自為戰的狀態。獄戰場是一個用來鍛煉實戰的地方,在這裡偷機取巧,沒有半點益處。

妖術接踵而至,眾妖無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對。

“火龍是常用的火妖術,威力不錯,在很長的時間,都很適合你們用。這類火妖術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它們的結構。結構的不同,就會形成不同的火龍。比如這條火龍,就是由六種不同的小妖術構成,唔,不錯的組合。”

赤隨手擋下一記火龍,神態從容地逐一點評。

“需要你們對小妖術的非常熟悉,這一點上,南玥做得相當出色,你們要向她學習。”

其他諸妖聞言,手下愈發努力,顯然被赤誇獎南玥激起鬥志。

※※※

“不要去模仿這些妖術。”

左莫的話讓南玥大吃一驚,她不由開口問道:“為什麼?難道這些妖術不好嗎?”

左莫手上飛出三道光芒,猶如三道犀利的劍光,沒入一團有如小山的雷雲內,眨眼間,聲勢駭人雷元滾滾的雷雲就像被戳破的泡沫,化為無形,看得南玥的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妖術千變萬化,不計其數,光是最基礎的小妖術,便有五百種之多。這在各種修煉方式中,獨此一家。現在的妖術有多少種?沒人……唔,沒妖知道,但就莫水明空,就不下一萬種。若是一味模仿,你永遠只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疲於奔命。很簡單,你學不完!”

南玥第一次聽到如此大膽的論調,她聽得很仔細,唯恐漏掉隻言片語。

“咱們不模仿它們,去破解它們。”左莫語氣淡然,神態從容,彈指間,迎面而來的妖術灰飛煙滅,就仿佛是對他的觀點作出的注解。

“妖術千變萬化,不計其數,但是其中卻自有規律可循。我們要的是找到它們的規律,只要找到它們的規律,你就能創造出屬於你自己的妖術。而如何掌握深藏於千變萬化眼花繚亂的妖術之下的規律呢?”

“破解!”南玥幾乎是脫口而出。

“沒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最瞭解你的人,永遠是你的敵人,而不是你的朋友。這句話用在妖術上也同樣適用,唔,我們要先做妖術的敵人。”

“南玥明白了!”南玥只覺醍醐灌頂,俏臉閃耀著奪目神采,沒有哪一刻,她像此時這般,深刻而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牢牢抓住了命運的脈搏!

南玥目光中深深的崇拜和敬仰,讓左莫如泡溫泉,說不出的舒暢。識海裡,蒲妖忍不住譏諷道:“現學現賣得不錯嘛。”

不過他低估了左莫臉皮的厚度,這廝嘿然一笑,得意洋洋道:“是吧,我也這樣覺得。”

蒲妖這才想起眼前的小莫哥,可是油鹽不進的滾刀肉,跟他談臉皮,遠遠比不上跟他談晶石。

暗爽舒暢的心情,讓左莫發揮有如神助,雙手翻飛,有如行雲流水,無論再兇悍的妖術,硬是進不了他周圍三十丈的範圍。

左莫玩得正興起,忽然,周圍寂靜無聲,所有的妖術仿佛突然間不翼而飛。

安靜,如死一般的安靜,所有的河流水道,全都靜止。

左莫汗毛猛都豎了起來。

※※※

獄戰場突然停頓下來,讓赤的這些學員們個個不明所以,面面相覷。

赤輕咦一聲,雙目猛地睜開,精芒逼人:“破獄之戰?你們今天有眼福了!”

“破獄之戰!”所有學員齊聲驚呼。破獄這個詞,只要進入過十指獄的妖,大多都聽過。但大多只限於聽說,更多的接近於傳說。

破獄之戰,是指當獄戰場察覺到有能夠威脅到它的敵人,便會調動整個獄戰場的力量,來對付敵人。

破獄之戰,破而後立。

如果挑起破獄之戰的妖,能夠贏得這場慘烈的戰鬥,莫水明空將重建。

莫水明空,便是三百年前,一位精通水妖術的大妖完成第一獄的破獄之戰後,重新演化而成。

能夠破獄的,和實力有一定的關係,但並不是絕對的關係。否則的話,三百年來,那麼多實力強勁的大妖,闖過莫水明空,卻沒有誰觸動破獄之戰。

直到今天,有人觸動破獄之戰!

驚呼聲,在獄戰場內此起彼伏,他們紛紛明白眼前的異象意味著什麼。

破獄之戰被觸發,以驚人的速度傳開。整個莫水明空的妖都被驚動,他們像潮水般,湧向獄戰場。

與此同時,與第一獄緊鄰的第二獄,許多妖紛紛抬起頭,神情震驚,緊接著,無數道身形,以驚人的速度,沖向獄門!

破獄之戰!

三百年未曾出現的破獄之戰!

※※※

“大人……”南玥的聲音中帶著一分顫音,她充滿驚懼地望著周圍一片死寂的獄戰場。

“你要記得,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能失去冷靜。越是亂了方寸,戰場上,死得越快。”

大人的話,讓南玥臉上浮現羞愧之色:“是!”

自己若如此怯懦,以後怎麼追隨大人?

心頭恐懼大減,她揚起俏臉,神色堅定。

她哪裡知道,左莫此時整個頭皮都在發麻。他的戰鬥經驗豐富,雖然周圍安靜沒有任何動靜,但是其中的危險氣息,卻凜然而起。

“蒲,這是個什麼情況?”他小心翼翼地問蒲妖。

蒲妖眯了眯血紅的眼睛,輕描淡寫道:“獄戰場就這麼點東西,能有什麼情況?”

“真的沒情況?”左莫有些不信。

蒲妖一臉嘲笑:“這才第一獄。”

左莫聞言,轉念一想,也對,莫水明空是十指獄的第一獄,若要是那麼危險,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自己可沒做什麼,什麼倒黴事,也輪不到自己吧。

如是安慰自己,他的心才漸漸安定下來。

還沒等他心頭石頭落地,只見一股奇異的力量傳來,身旁的南玥消失不見。

整個獄戰場除了左莫的其他妖,紛紛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送出獄戰場。

許多被送出獄戰場的妖還一臉茫然,可當他們看到獄戰場周圍已經密密麻麻擠滿了妖,無不一個激靈。

不過此時已經沒有妖去理會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盯著獄戰場內。

獄戰場的那些橫亙虛空中的河流水道、雷球火雲齊齊消失不見,他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位於獄戰場中央的那道人影。

眾妖無不瞪大眼睛,能夠觸動破獄之戰的妖,絕對前途不可限量!

赤一行妖,眼珠子都差一點掉落下來,樹妖精神振奮地揮舞著樹枝:“奇怪表哥!是奇怪表哥!”

赤眼中光芒閃動,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能夠觸動破獄之戰的妖,都是能夠在妖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大妖。

這個其貌不揚的傢伙,竟然厲害若斯?

當南玥被傳送出去,左莫登時就徹底明白,眼前的狀況就是針對他。

對方既然有此能耐,那就絕對不會給他退出獄戰場的機會!

被人陰了一把!

居然有人敢陰哥!

左莫怒氣勃發,狠勁反而被激發出來,脖子上青筋暴綻,面目猙獰,捋起袖子,咬牙切齒,殺氣騰騰擠出一句東浮土話。

“扛木昂,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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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節 一戰!

左莫戰意昂揚,熱血沸騰,身形微弓,雙手虛放胸前,十指張開,有如蓄勢的野獸,給人危險之感!這是大日魔體中肉搏的起手式,他此時下意識地用出來。

四周安靜若死,迫使左莫的注意力空前集中,所有的神識全都被調動起來。最近他的神識突飛猛進,他還從未像今天這般,一下子調動第這麼多的神識。平時的“釣魚”每次都把他的神識壓榨乾淨,但小妖術的神識消耗極低,整個消耗過程有如細水長流。

而這次的調動,卻沒有任何保留,孤注一擲。

活潑的神識,包裹著他的身體,周圍的一切,迅速地在他腦海中勾勒出來,清晰有如鏡湖倒映。

周圍溫度逐漸上升,灼熱的氣息漸重,黑暗深沉的虛空,一點點明亮起來,周圍化為赤紅。

左莫一動不動,雙眼微微眯起,整個人的氣息內斂,有如石雕。

※※※※※※※※※※※※※※※※※※※※※※※※※※※※※※

“有多少年沒有人觸動破獄之戰了?看上去好像年紀也不大,真是變態啊!”冷岄充滿感慨對身邊的好友菖正道。他們倆剛從第二獄沖到莫水明空,來不及喘口氣,便看到獨立於獄戰場內的左莫。

冷岄一襲黑色絲袍,領口袖邊大量金絲編織而成的繁複圖案,身形頎長挺立,俊逸非凡。他出自名門,一向眼高於頂,居高臨下的倨傲早就深入他的骨髓。不過,他並不愚蠢。面對獄戰場裡那位變態,他可沒有半點傲氣的資本。

能夠觸動破獄之戰的變態,都是變態中的變態。若是能持續變態下去,再過個一兩百年,甚至有資格進入長老會。

菖正目不轉睛,嘖嘖稱奇:“果然是變態,我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這一手斂息手法,便非我輩能及。”旋即有些疑惑道:“不過這姿勢……怎麼看怎麼像魔功……”

冷岄到底是出身名門,眼力更高一分,他端詳良久,方自點頭:“是魔功!”

“妖魔雙修?這太扯了吧!”菖正滿臉無法置信。

冷岄心中亦是充滿疑惑,他不敢妄下結論,只好道:“待會就知道了。”

兩妖目不轉睛地盯著獄戰場。莫水明空的獄戰場他們當年也闖過,以他們的實力,自然沒費什麼功夫。他們相當好奇,傳聞中的破獄之戰,真的有那麼厲害麼?

就在此時,獄戰場開始第一波攻擊。

漫漫紅光,突然像被一股無形力量扯動,它們從四面八方來,劃出一道道耀眼熾目的紅線,以驚人的速度朝一點彙集成一個耀眼的紅色光斑。

紅色光斑急劇膨脹,須臾間,一個龐大的火球飄浮在離左莫百丈遠的地方,赤紅的火焰熾流不斷地噴湧成火舌。充沛的火行之力,隨著熱浪的擴散。左莫只覺得置身於大丹爐之中,炙烤難耐。

※※※※※※※※※※※※※※※※※※※※※※※※※※※※※※

奪目的紅光,熾亮如流星的紅芒,雄雄燃燒的火球,一道道激蕩的火舌,看得外面圍觀的妖無不露出讚歎之色。

“水妖術無雙的千流大人,沒想到火妖術竟然霸道如斯!”菖正神色充滿了敬佩。

冷岄亦是一臉崇敬,充滿嚮往道:“據說當年千流大人破獄、重定莫水明空之名時,只有二十八歲。二十八歲能定一獄之名,委實可怖可敬。”

“哎,若不是有人破獄之戰,我們也沒這眼福。”菖正忽然笑道:“也不知道千流大人知道他的莫水明空遭到挑戰,作何感想?”

龐大的火球,熊熊燃燒,霸道灼熱的氣息,挾著傷人神魂的火行之力,一波一波地橫掃周圍所有一切。左莫的身影在火球下,渺小得有如螞蟻。

“他好像很有把握。”冷岄突然道。

“能觸動破獄之戰的,當然不是庸碌之輩。”菖正一臉所當然,但語氣旋即一轉:“不過同樣,千流大人能在十指獄留下烙印的火妖術,也不是那麼好對付。”

“你到底在幫誰?說了等於沒說。”冷岄翻白眼。

“哈哈,咱們看熱鬧,看熱鬧!”菖正尷尬笑道。

兩人語速飛快,目光卻沒有挪開分毫,牢牢地盯著場內的左莫。

※※※※※※※※※※※※※※※※※※※※※※※※※※※※※※

左莫眯起的眼睛,只露出一道狹窄的細縫,誰也沒看不到,他眼眸深處,仿若有一團冷冽妖異的火焰,無聲地跳動著。

張開的手臂,叉開的十指,微弓的身形,給圍觀的眾妖一種錯覺,他打算去擁抱這個霸道致命的火球!

左莫毫不慌張。

眼前龐然大物的火球,所散發的致命而熾烈氣息,並沒有讓他的心湖掀起半點波瀾。

五行之中,火行是除了水行之外,他最熟悉的一行。從當初的離水劍訣,到後來的金烏火,他也算得上玩火的高手。

眼前的火球,和蒲妖給他演示時的火球有些相似。當初左莫因為參悟離水劍訣而遇到困難,蒲妖指點時,也曾弄出了一個龐大的火球。

這熟悉的一幕,讓他精神出現一絲恍惚。但也僅僅只是一絲恍惚,他的身體便自然而然進入戰鬥狀態,他早就不是沒有實戰經驗的無空劍門弟子。身經百戰的他,敏銳地察覺到機會。

他主動出擊。

虛空中,他向前一跨,便消失在眾妖的視野之中。

詭異的步伐,惹起一片驚歎,而眾妖更加驚歎的,是他的行為。直接朝火球沖去,那豈不是找死嗎?這個火球幾乎是調動整個獄戰場的力量而形成的,所蘊含的火行之力之濃郁,已經達到了極其恐怖的程度。只要被任何一道火舌波及,只怕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火球似乎感受到威脅,火舌大作,一道道赤紅的火鞭,朝左莫席捲而至。虛空中,火行之力的濃郁倏地達到可怕的程度。

赤額頭的汗涔涔而下,獄戰場內的火行之力的濃度,讓精通火妖術的他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左莫從虛空中跨出,腳下沒半點停頓,向前一跨,仿佛又踏進虛空之中。

不知不覺中,他的雙腿,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光。

噴湧的火舌,瘋狂地撲向左莫,好幾次都險險便能擊中,只不過毫釐之差。如此驚險的場面,看得南玥臉色煞白,幾次都差點尖叫。

左莫神色淡漠,好像一無所覺,腳下有如閒庭信步,從容不見一絲慌亂。

圍觀諸妖中,不乏識貨者,無不臉色齊變,他們誰也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步伐。冷岄和菖正兩妖只覺身體發僵,目露驚駭。

就在眾妖被左莫的步伐震撼住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左莫的雙手,有一層淡淡光芒。

每一個跨步,左莫手上的光芒便濃上一分。

當左莫跨出第十二步時,他雙手的光芒,濃郁有如實質,幾乎要像液體般流淌。

這是什麼?

眾妖目光不自覺地被左莫雙手籠罩的光芒吸引,心中凜然之餘,卻是充滿好奇。

誰都知道,這是左莫的殺招。步伐再玄奇,也無法破去火球,還是要靠攻擊性的妖術。雙手籠罩的斑斕光芒,在左莫的高速移動過程中,帶起彩虹般的殘影。隨著左莫的忽隱忽現,也變成一截截的斷虹。

殺招!

一定是大殺招!

眾人瞪大眼睛,不敢眨一下。

南玥眼中忽然捂住嘴巴,硬生生把到嘴邊的驚呼憋住,眼睛中盡是不能置信。

天啊,怎麼……怎麼可能?

那是……

※※※※※※※※※※※※※※※※※※※※※※※※※※※※※※

左莫幾近乎冷酷的冷靜,隨著每一步跨出,隨著每靠近火球一點,不斷的升溫。他的氣勢,隨著他的步伐,不斷地攀升。

他的身形幾乎違背常規地微微一頓。

三十丈遠處,霸道炙熱的炎息,打在他身上,仿佛要把他燒著。

他微微蹲下,雙手斜垂在身側。

微闔的眼皮徹底睜開,眼眸深處的冷靜,就像冰冷的油脂被丟進火堆,轟然火焰暴漲。沸騰的戰意,灼燒著左莫每一根神經。

火球所有的火舌,全都湧向左莫,左莫面前,無數火舌交織成熊熊火海。

不斷攀升的氣勢,此時達到極致,他猛地揚起臉。

“殺!”

肆意狂暴的殺意,以左莫為中心,轟然迸射。

彈空而起的左莫,猶如飛劍乍然出鞘,揚起一片森然斑斕的光芒,朝面前火海斬去!

遮天蔽日的火海之中,一抹斑斕,斬出一條筆直耀眼的直線,劃出火花飛濺如雨。

點點火花之中,斑斕斬中火球!

所有霸道暴烈的氣息,所有的戰意,似乎都隨著這一斬,沒入火球之中。

獄戰場頓住。

一切都頓住。

時間似乎驟然停止。

啪。

有如蛋殼被敲破的聲音,霸道而恐怖的赤紅火球,輕輕炸開,化作一蓬火星。

火星如雨如霧,紛紛灑灑,左莫的身影,若隱若現,渾身的氣勢全無,雙手的斑斕光芒消失不見。

※※※※※※※※※※※※※※※※※※※※※※※※※※※※※※

寂靜,一片死寂。

整整十息,沒有任何人發出任何聲音。直到十息後,圍觀的眾妖才仿佛突然醒來,譁然之聲,頓時此起彼伏。

“誰看清了那是什麼妖術?”

“太厲害了!”

“沒見過,肯定是秘傳妖術!真是怪物啊!也不知道是哪個隱世家族出來的!”

“值了!沒白來!實在太值了……”

圍觀諸妖沒有誰還能保持平靜,群情激蕩。

眾妖之中,南玥死死捂住嘴巴,她心中反反復複只有一個念頭。

那是……

周圍的爭論像隔了很遠般傳入恍惚的她耳中,誰也沒想到,這麼多妖,只有她看懂了在那招。

那是

——小妖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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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節 算盤

小妖術,十六種小妖術的組合!

如同彩虹般斑斕耀眼的光華,殘留在南玥的瞳孔,她幾近窒息。十六種小妖術,千流大人的火妖術,兩者間相差之懸殊,就像一個孩童在仰望一名久經沙場的悍卒。

紛紛灑灑的光雨之中漠然而立的左莫,臉上沒有半點欣喜,沒有半點得意。

南玥忽然覺得,大人實在有氣勢極了。

冷岄和菖正滿臉駭然,但很快,駭然震驚便轉為極度的狂熱和亢奮。千流大人的火妖術叫什麼,沒人知道,此時沒有人去計較這一點。

空明千流,對諸妖來說,是傳說中的名字。

三百年前,千流大人是如何完成破獄之戰、如何重定“莫水明空”,他們不曾親眼目睹,而能從各種傳說和歷史記載中得知。然而今天,又有一妖觸動破獄之戰,一個新傳說,似乎就要在他們眼前上演。

剛才一戰,左莫華麗炫目的光華和充滿激情的戰鬥,令所有在場的妖都感到熱血沸騰。

一個嶄新的傳說,似乎真的要開始了!

哪怕這位來歷不明的妖,年輕得有點過份,但是此時已經沒有誰再懷疑他的實力。

“認出來他的步伐嗎?”菖正急不耐地問,冷岄的見識眼力,比他高可不止一點半點。

冷岄臉色凝重:“有點像《踏幽身術》,可他腳上有金光,這一點和《踏幽身術》的記載又不符,詭異得緊,應該是另一種高階妖術。”

妖術的分階,歷來混亂而複雜,因為妖術的種類實在太多。而且,自千年大戰後,妖術逐漸進入高速發展的時期,各種新奇的妖術層出不窮,這也給妖術的分階帶來極大的麻煩。

隨著各大妖術府的發展,府傳妖術亦漸漸取代族傳妖術,而成為主流。得益於此,妖術的分級才開始逐漸確立。

從最基礎的小妖術,到低階妖術,再進階的中階妖術,再到威力驚人的高階妖術,更厲害的地階、天階妖術,這一整套妖術體系建立起來。這套體系,有著極嚴格的劃分,並不僅僅因為妖術的威力,還包括施展的難度、消耗神識的多少等等。有專門的權威機構,來評定妖術等階。

菖正表情凝重:“看得出是哪個妖術府的麼?”

“看不出來。”

族傳妖術日趨沒落,現在即使那些大族出身的幼妖,絕大部分都是選擇了進入妖術府學習。昔日成名的各族妖術,也漸漸融入各大妖術府的妖術之中,成為各府的絕學。

天階、天階這樣的絕學,大多存在傳說中。千年前的那場大戰,包括天妖在內的高手幾乎全都殞落,他們掌握的地階、天階妖術,也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

各大妖術府比拼的是高階妖術,這是每個妖術府的招牌。低階中階的妖術,妖術府或許有雷同,但是高階妖術,卻極少出現類同的現象。每個妖術府對本府的高階妖術的傳授,無一例外都是極其慎重,只有那些最傑出、最核心的學生,才有資格獲得傳授。

“這種水平,估計放到十大,也是頂尖吧。”菖正把心中疑惑拋之腦後,讚歎不已。

冷岄反問:“十大?這三百年,怎麼沒一個十大的學生觸動破獄之戰?”

“也對。”菖正點點頭:“這個妖術府要出名了,說不定,能進十大。”

“這傢伙未必是妖術府出身。”冷岄語出驚人。

“不是妖術府出身?”菖正驚訝地轉過臉:“你是說,他是族傳妖術?”

“有可能。”冷岄目光沉凝:“你看他的戰鬥方式,像妖術府出身嗎?”

菖正略一琢磨,旋即浮現贊同之色:“你這麼一提醒,我也有這種感覺,不像是妖術府出來的套路。”他反應亦是極快,笑道:“這下,也不知道哪個妖術府能占到便宜。”

像這類族傳妖術,素來是各大妖術府最渴望的東西。千年前的大戰,妖魔敗北,損失慘重,無數絕學皆失傳。這些失傳的絕學,是經過之前無數歲月一點點沉澱形成,代表著妖術的最高水平,是整個妖術體系中最耀眼最璀璨的明珠。

戰後的妖術,是從基本保存完好的基礎妖術和中低階妖術發展而來,絕大多數高階妖術,都是由此而來。可是再往上呢?傳說中的地階和天階呢?

短短的一千年,對他們來說,實在太短。除了最頂尖的妖術府,絕大多數妖術府都僅僅止步于高階妖術。而那些擁有地、天兩階妖術的妖術府,他們也並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而獲得,他們只不過更加幸運罷了。

昔日的族傳妖術,才是當時妖術體系中的精華所在,如果能夠獲得這些族傳妖術,對他們理解更高階的妖術,有著極大的幫助。當然,族傳妖術亦有高低優劣之分,那些出色的族傳妖術,才是他們最需要。

如果此妖真的是族傳妖術,對任何一個妖術府來說,都是個香餑餑。

《踏幽身術》便是一門高階妖術,是龍江妖術府的招牌妖術之一。

剛剛的驚豔一幕,在冷岄看來,絕不遜色傳聞中的《踏幽身術》。就連他,也不免心中打起算盤。

每個妖術府的背後,都有一些大氏族的影子。在千年大戰剛剛結束的時候,由於各族頂端和中堅力量的大量流失,造成大量妖術軼失。許多氏族在修煉上遇到障礙,缺乏指導的他們,不得不與其他氏族交流研究,這便是最初妖術府的形成。

而隨著長老會大力推廣之下,妖術府越來越流行。而到如今,妖術府就像一個紐帶,把幾個甚至幾十個氏族捆綁在一起,成為一個共同的利益體。這也是為什麼,各族願意把自己族內的妖術拿出來。

冷岄所在的冰辰妖術府,西山冷氏便佔據著妖術府長老會中的一席。

若是能把此妖招攬到冰辰妖術府,那自己的功勞,可就大了!不僅他有可能獲得府內最頂尖的《寒辰冰術》,甚至還能讓本族在妖術府的長老會上多一席。

饒是冷岄的素來高傲,想到此處,也不禁氣息有些急促,絞盡腦汁在想,呆會能用什麼條件打動對方。唯一讓他比較慶倖的是,這場破獄之戰是發生在第一獄,否則的話,他連想都是妄想。

一旁的菖正驚訝地看了一眼好友,不過轉念一想,心中明瞭。

不過,他並不看好冷岄的打算。在他看來,能夠觸動破獄之戰者,是每個時代最頂尖的天才。他倆能看到這點,其他妖術府豈能看不到?而若是論起競爭力,冰辰哪裡比得上那些頂尖的妖術府?

他四下掃了一眼,發現圍觀的妖,比剛才要多得多。他倒是相當平靜,他不是什麼大族出身,只是個普通的學員。

光芒不斷閃動,眨眼間,附近就妖滿為患。

可真是轟動啊!

菖正心中感慨著。

南玥還沉浸在剛才華麗的戰鬥中,渾然沒有注意到赤老師飄到她身側。

赤見狀,只好咳嗽一聲。

被驚醒的南玥注意到赤老師,連忙行禮:“赤老師。”

“唔,南玥啊!”長相雄偉的赤臉上堆滿笑容,親和無比:“學校內總學長一職還空著,怎麼樣,有興趣麼?你年紀輕輕,便有此實力,委實難得。能力大,要勇於擔負責任嘛。”

南玥愣在原地,總學長,便是所有學員之長。這每個學員都夢寐以求的職務,總學長能夠得得妖術府整個長老會所有長老的指點,一畢業,便能進入妖術府,擔任核心職務。雖然是學生,但是地位比一般的老師要高許多。

這個職務過於重要,所以在過去的整整七年之中,南玥所在的紫蓮妖術府總學長一職一直都是空著。

現在赤老師卻告訴她,她能擔任總學長?

她感覺自己像在做夢。

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南玥努力平復心中的激動。這個世界變化真快,前幾天,自己還在為能夠進入某位老師門內學習,而如今,總學長的位置卻仿佛觸手可得。

這一切是如此夢幻,如此不可思議。

但南玥很快冷靜下來,她坎坷的經歷,讓她比普通學生更懂世事。冷靜下來的南玥,沒花費什麼功夫,便想清楚這其中的因果。

看到恢復平靜的南玥,赤有些吃驚。他第一次正視起這個天賦並不算出色的學員,能夠在巨大的誘惑面前保持平靜,這本就不一般。

也許自己錯過了一個好苗子,赤心中閃過淡淡的遺憾,但是很快,一點點遺憾便消失不見。總學長一職,遠本就不是他能夠許諾的。但是他很清楚,若是想爭取獄戰場內的那位神秘男妖,紫蓮妖術府唯一的優勢,便在南玥身上。

和能夠觸動破獄之戰的高手相比,一個總學長的位置實在不算什麼,他相信府內那些老奸巨猾的長老們,一定能看清楚這點。

若是能促成此事,他的功勞,又豈會跑得掉?

他目光灼熱地看著南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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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節 暴走

南玥搖頭道:“我要先問下表哥的意思。”

赤知道自己的意圖被看穿,老臉微紅,不過很快便恢復正常:“應該的,應該的。”

樹妖花妖幾位學員遠遠地看著赤一臉熱情洋溢地對南玥說話,無不愕然。

※※※※※※※※※※※※※※※※※※※※※※※※※※※※※※

火星如雨,紛紛灑灑。

左莫瞪大眼睛,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周圍的景物並沒有變化,那股危險的氣息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愈發熾烈。

難道剛才只是熱身?

左莫心中沒有半點害怕,相反,亢奮的戰意彌漫全身,只恨不得接下來的戰鬥來得更猛烈些!

十六種小妖術經過巧妙組合,瞬間肢解了對方的火球。真讓他感到激動的,卻是剛才情急之下,用出的大日魔體六般變化之一的《明虛翼》。

《明虛翼》強化的是速度,如同閃電般迅捷的速度,它是左莫學到的六般變化中的第一個變化。在剛才的施展中,他靈機一動。他壓制住金色雙翼生成,而是將這股力量貫通雙腿,竟然產生遁空的效果。

《明虛翼》原來可以這麼用!

左莫只覺得豁然開朗,大受啟發。既然明虛翼的力量可以貫通雙腿,那如果把它貫通雙臂呢?或者其他地方?他甚至在思考,後面的五般變化,是不是也能如此施展?

他躍躍欲試,戰意昂揚。

今天賺到了!

他渾然不知,識海中的蒲妖,眼珠子也差點掉到地上。

在他看來,明虛翼的新變化固然有幾分神妙,但這還不足以令他堂堂天妖吃驚。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十指獄內竟然可以用魔功!

這不可能!

他險些失聲驚叫。

十指獄由妖術構成,只有妖術的力量,才能夠在十指獄中施展。無論是魔功,還是法訣,都絕無可能出現在十指獄。即便是第一獄的莫水明空亦不能例外!

可是眼前發生的一切,徹底打破了這個存在了無數年的鐵律。

這……這是怎麼回事?

莫名的,蒲妖心底驀地浮起一絲驚惶。

左莫不知道蒲妖心中浮現的那一絲驚惶,不過就算他知道,也只會嗤之以鼻,嘲笑幾句。他修煉極其駁雜,對各種力量都沒有偏見,反而充滿好奇。

再說,他也沒有時間去和蒲妖閒扯,雖然火球被擊散,但充斥四周虛空的危險氣息沒有半點減弱,反而愈發濃烈。

最後一粒火星飄落,變化驟生。

虛空之中,忽然浮現淡淡的虛影,濃重的水行之力,彌漫開來。

條晶瑩透明的河流,縱橫交錯地出現在他周圍,有的湍急,有的輕緩,有的透明如寶石,有的渾濁如泥。

獄戰場似乎又回到了平時的狀態。

左莫的神識不敢有任何保留,倏地放開。

他面前的一條河流,突然飛出一道水箭。這道透明的水箭,拉開了戰鬥的序幕。

藍光轟然暴綻!

無數水妖術,從縱橫交錯的河流中飛出,鋪天蓋地,有如暴雨!

圍觀眾妖臉色齊變,便是那些原本覺得自己精通水妖術的高手們,看到眼前這一幕,也驚得差點跳起來。

這一擊,包括三百六十一種水妖術。從最簡單的水箭、水彈,到組合而成的水鳥、水蝶,再到更高級的水龍、水獸,無不一包。而更令人驚歎的是,每一隻水鳥都栩栩如生,透明的羽毛,精緻入微。

眾妖此時方知,千流大人的水妖術原來達到如斯恐怖的地步!

空明千流,可畏可怖!

震撼之余,諸妖臉上都浮現幾分迷醉。如此絕美的水妖術,罕見絕倫。至於場內觸動破獄之戰的左莫,沒有誰再看他一眼。

也許他的天賦驚人,也許他傳承著某種神秘的妖術,但是在千流大人面前,他註定光華盡失,他註定渺小如微塵。

場內,左莫臉色大變。

他的視野中,泛著洶湧的藍海,那是無數水妖術的光芒彙集而成。這些晶瑩而美麗的水妖術,形狀各異,或疾或緩,卻無不一散發著致命的味道。

左莫渾身汗毛一下子全豎起來,根根直立。每個水妖術對他來說,都不算複雜也不算強力,可三百六十一記水妖術同時襲來,他頓時陷入困境,連閃避的空間都沒有!

匪夷所思的水妖術!

死亡氣息如此之近,他的臉頰冰涼,仿若死神怪笑而腐朽的臉貼上他的面頰。

他大腦一片空白,手足木然。所有的戰意、所有的鬥志,在如此驚世駭俗的一擊面前,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間被擊得粉碎。

左莫的身體僵死,連根手指也動彈不了。

他只能呆呆地看著如海一般的藍光,離他越來越近,如同實質的水行之力,直逼他眉睫,眼看自己就要被如汪洋般的藍光吞噬。

該死的!

左莫陡然一個激靈,從呆滯狀態突然醒轉。隨即而來的,是發出內心的羞愧!自己竟然被敵人的一擊給驚嚇到,驚嚇到連抵抗的意志都失去!

該死的!

左莫的眼睛倏地通紅,如同兩團火焰,他渾身冰涼的血液陡然沸騰,強烈的怒意充斥他胸間的每一寸空間!他為自己的懦弱感到憤怒,他為自己失去抵抗意志感到憤怒!

打破堅冰,噴薄而出的戰意和他的憤怒、羞愧揉和在一起!

左莫瞬間陷入狂暴。

雙目赤紅,狂暴中的左莫雙手猛地一合一張,滋啦啦,一團耀眼的電網出現在他手間。細密的電網銀蛇蜿蜒遊走,三十顆拇指大小的罡雷在電網之中沉浮不定。

《陽煞罡雷》!

如果左莫此時神智清醒,一定會驚喜莫名自己在妖術上的進步。《陽煞罡雷》此時用出來,聲勢截然不同,方寸之間,氣象森嚴。無論是神識的增長,還是對妖術理解的日益深刻,都在這一招他用過許多次的《陽煞罡雷》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去死!”

漫天藍光內,突然響起一聲充滿憤怒的暴喝。

緊接著,只見藍光內,突然有一點銀芒亮起,旋即這點銀芒越來越亮,越來越大!

這是什麼?

圍觀眾妖不由微微愕然,心中在猜測亮起的銀芒是什麼妖術。

轟轟轟……

厚實的藍光中,不斷有沉悶的爆音響起,就像在水底傳來的爆音。

但很快,一些細心的妖臉上神情有些不對,他們驚訝發現,從第十記爆音開始,爆音便悄然發生變化,不再那麼沉悶,而是越來越響亮。

難道……

他們眼中不禁露出駭然之色。

爆音如雷,轟隆滾滾。

就在眾妖驚疑不定時,突然爆出一聲巨響,眾妖只覺眼前銀光陡然熾亮,視野中頓時化為白茫茫一片。

待光芒散去,眾妖雙目恢復清明看清場內,頓時一片譁然。

怎麼……怎麼可能……

場內,左莫渾身煙薰火燎,看上去頗為狼狽。

不過此時沒有妖笑話他,他們不能置信地看著左莫,嘴裡無意識地發出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的驚歎。而那些年輕美麗的女妖們,尖叫聲此起彼伏,她們神情激動,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赤呆若木雞,就在剛才,他同樣迷失在千流大人的水妖術之中,認定左莫無法勝出。可當他看到場內頑強立著的左莫,震驚之餘,卻免不了輕輕歎息。如果說在這一戰之前,他還認為紫蓮妖術府還有可能招攬對方,但這一戰之後,他就明白,紫蓮妖術府不可能留住對方。

南玥那雙宛若琉璃般的眸子裡,流露出深深的尊敬和由衷的喜悅!

女妖們的尖叫聲,迅速感染了其他諸妖,便是那些平時深沉喜怒不形於色的傢伙,此時亦用各種方式來宣洩心中的亢奮和激動。

剛才那一回合的對抗,讓他們看到了左莫勝出的曙光!

這是破獄之戰!

破獄者,能夠重定一獄之名!

這是每個妖夢寐以求的無上榮光,這是一個傳奇的開始……

而如今,這一幕正在他們眼前上演,能夠親眼目睹,這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這也是為何他們再也無法保持鎮靜,而如此激動!

圍觀者激動無比,他們拼命地用各種方式,告訴自己的親朋好友,這裡正在發生的一切。而那些之前施展了記錄妖術的傢伙此時個個就像中了大獎般,嘴直接咧到耳根。

可是就在眾妖亢奮激動之際,場內的左莫睜開眼睛。

赤紅的眼睛沒有任何褪色。

依然狂暴中的左莫,轉目四顧,宛如凶獸。

漸漸,外面的諸妖從激動中冷靜下來,場內縱橫交錯的河流並沒有消失,這就意味著,破獄之戰並未結束,千流大人當年一定還留有後招。

就在諸妖猜測間,他們赫然發現,場內那個渾身煙薰火燎的傢伙顧目四盼,似乎在尋找獵物。很快,他殺氣騰騰徑直朝其中一條河流沖去,場內的異動立即吸引了所有妖的目光。一些眼力好的妖,甚至注意到左莫嘴裡似乎在咆哮著什麼。

眨眼間,左莫沖到一條河流面前。

左莫緊接而來的下一動作,讓所有的妖心臟幾乎遽然停止,場外鴉雀無聲,陷入一片死寂

——他把手伸進面前的河流中。

這傢伙……他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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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節 敢打哥!

暴走中的左莫狀若瘋癲,喉嚨深處迸發出低沉的咆哮,猶如狂暴的野獸嘶吼。

“敢打哥……敢打哥……”

“……你們死定了……”

“……滅了你丫的……”

……

此時左莫就像被人陰了一記,憤怒之下,尋找一切可以攻擊的對象。他一改之前被動防禦的姿態,而是直接殺上門!

水妖術不是從這些河流裡飛出來的麼?

那就把這些河流統統掃平!

雙手插進河流中,憤怒和狂暴並沒有令他喪失判斷,反而令他充滿了野獸般的敏銳直覺。幾乎在一刹那,由妖術構成的河流就如同流水般在他心頭閃過。

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他就開始破解。

偌大的河流在他眼中,和他往常破解的那些岩石花草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規模更大一些罷了。

河流是誰留下的烙印?什麼空明千流?破獄之戰?

……

那是什麼?

赤紅的雙眼,只有原始赤裸的瘋狂戰意和偏執。

破解、破解、徹底破解!

河流比他之前破解的任何妖術都要複雜,可是左莫此時的戰鬥值也遠遠超出了平時的水平。他的心神出奇的集中,反應出奇的敏銳,直覺出奇的準確!

浸入河流中的雙手,像水草般輕柔地擺動,亮起的淡淡光芒透過晶瑩的水流,多了一番朦朧的美麗。

場外圍觀的諸妖被左莫的舉動徹底驚呆。

咕嘟!

整齊的吞口水聲,此時在寂靜若死的莫水明空是如此清晰刺耳。可是沒有誰在意,他們的眼睛,捨不得挪開場內那個身影片刻。

他們當然看得出場內的左莫就像被激怒的獅子,開始瘋狂反擊。只要不是白癡,都能看出來。

可是……

難道這傢伙不知道,這是千流大人定下的獄戰場麼?那可是千流大人啊!有著空明千流之稱的水妖術之王千流大人,名聞天下有資格進入長老會的千流大人啊!

任何一個妖,在這樣的傳奇遺留下的痕跡面前,不應該是戰戰兢兢,充滿了崇拜和尊敬麼?

可是,場內那個狂暴憤怒的身影,在他們的視野中如此刺眼,刺眼得讓他們感到不能置信。

他為什麼會憤怒?他怎麼可以憤怒?那可是千流大人啊……

狂妄!

諸妖心中齊齊跳出一個詞,他們無法相信,會有後輩敢以這種姿態去抗衡千流大人定下的獄戰場!不,這不是抗衡,這是挑釁!

沒錯,就是挑釁!

天!居然有妖敢挑釁千流大人!

諸妖被他們的想法震驚住,呆呆地看著場內。

南玥沒有注意到身邊張大嘴巴一臉呆滯的赤老師,她黑亮的眼睛緊緊盯著左莫浸在河流中的手掌。直到雙掌亮起她熟悉萬分的光芒時,眼睛一瞬間瞪得老大。

大人這是……破解!

足足一息,她大腦一片空白。但她猛地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她渾然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是多麼驚駭,她死死地按捺住狂跳的心,嘴唇被牙齒咬得發白,眼睛死死地盯著大人的那雙手!

就好似那雙手有著異樣的魔力一般。

如果大人真的破解掉千流大人的……

她有些不敢想下去,但是她深知,眼前的一幕絕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能夠親眼目睹大人破解千流大人的水妖術,哪怕沒有成功,對她來說,有可能是一輩子再也不可能出現的機會!

嘴裡忽然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她立即反應過來,自己太緊張以致於把嘴唇咬破了。不過,這個小插曲也讓她緊繃的心弦松緩了些,眼角餘光注意到有人施展記錄妖術,頓時醒悟過來,自己真傻,怎麼連記錄妖術都忘了。

妖術中有專門的記錄妖術,就和修者的蜃影玉簡作用相當,不過記錄妖術能夠存放在妖的識海中,更加方便。

她連忙施展記錄妖術,以備自己回去後慢慢參悟。

這一連番的打岔,使她平靜不少,她終於能夠比較冷靜。通過大人手上的光芒,她腦海裡飛快地對應著相應的妖術,很快,剛剛舒緩平靜下來的臉再次露出駭然之色。

小妖術!

統統都是小妖術!

南玥看得分明,亮起的十多種光芒,她都能判斷出相應的小妖術。當明白這一點,她是真正呆住了。

難道……大人打算去小妖術去破解千流大人的水妖術?

之前大人用小妖術組合擊潰千流大人的火妖術讓她覺得驚豔無比,雖然讓她感到震驚,但還是能夠接受。畢竟千流大人以水妖術而聞名,火妖術卻從來沒有誰聽說過。可如今大人要用小妖術破解千流大人賴以成名的水妖術,如何不讓南玥大腦短路。

無論場外諸妖的不可思議,還是南玥的大腦空白,都沒有給場內的左莫帶來任何一絲影響。

他並不是故意使用小妖術,而只是因為破解他只會用小妖術。破解妖術一開始,蒲妖教他的就只有一種,那就是用小妖術。而且蒲妖把小妖術說得天花亂墜,什麼任何妖術,都能夠用小妖術破解云云。

這直接給左莫一種誤解,破解就應該用小妖術。

而這些橫亙在他面前的河流,在他看來只不過是一些更複雜的妖術,所以他毫不猶豫中按照平時的習慣開始破解。

殊不知,識海中的蒲妖此時亦張大嘴巴,平時冷誚邪氣的俊臉盡是呆傻模樣,眼珠子差一點掉出來。

他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傢伙用小妖術去破解……

這條河流的結構比左莫之前在莫水明空遇到的任何事物都要複雜得多,裡面能夠隱隱看得到水妖術的極深的規則。

不過在左莫眼裡,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只不過複雜一些罷了。

狂暴中的左莫,遇到的複雜的難題,他的反應也再次出乎蒲妖的意料。他不僅沒有變得更加躁動,相反,就好似一隻雄獅遇到了一個堪與之匹敵的對手,鬥志和戰意倏地膨脹!

他主動出擊,也使得他無意中佔據了主動的態勢。

雙手光芒不斷變幻,變幻的頻率愈發愈快,快得幾乎難以分辨。他雙手施展的小妖術速度,不斷地攀升,在極短的時間內,便突破了他平時的最快速度。

左莫一無所覺。

但他很清楚,光憑這個速度,還不足以破解眼前的河流。

左莫不斷的利用小妖術衝擊,也立即引起了河流的反擊。只見他面前的這條河流,突然亮起淡淡的光芒,虛空中,好似一條晶瑩的光帶飄浮著。

左莫悶哼一聲,赤紅的雙目變得更加赤紅。

剛才連續五記水妖術悄無聲息地從河流中靠近,他險些吃了個暗虧。狂暴中的左莫,更加暴怒,二話不說,雙手的小妖術變化頻率進一步增加。

他此時施展小妖術的速度,是他平時最快速度的兩倍!

效果立杆見影!

平靜的河流劇烈地波動,在圍觀諸妖眼中,只見左莫面前的那條河流突然突然劇烈的顫抖,就像蛇痛楚之下扭動身體,拼命掙扎。

河流的反擊也陡增。

只見河流之中,忽然生出無數透明的魚群,這些魚群形狀各異,全身透明,通體由水構成,在河流中若不近看,極難察覺。

這些魚群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甫一生成,便瘋狂地撲向左莫插入河流中的雙掌。

心神集中無比的左莫第一時察覺到河流的變化,但是他的感受和旁觀者完全不同。這些瘋狂撲向他的魚群,在的神識中,只不過是河流的妖術結構生出的新變化。

他不僅沒有感到丁點畏懼,反而亢奮無比,因為這說明他的破解方向正確無誤,已經令河流察覺到危險,才會有如此瘋狂的反撲。

扛木昂,卑鄙!

左莫的熱血湧上頭顱,戰意達到極點,雙手施展小妖術更加瘋狂,速度再次上升!

他雙手的化為一團虛影,根本無法看清十指,神識和指法此時出奇的契合,手指再細微的一點變化,神識都會自動作出相應的變化。

只見他的翻飛的雙手之間,以驚人的速度飛出一道道光芒,這些各色光芒有些地接撲向魚群,有的則三五之間相互呼應,而甚至還有數十記光芒,像一張網迎向魚群。

左莫只覺說不出的酣暢淋漓,小妖術似乎成為他身體的本能,施展起來沒有絲毫滯礙!

但是他沒有沉浸酣暢淋漓的快感之中,他眼中只有一個目標,破解!徹底的破解!

他要把這該死的河流徹底破解!

敢打哥!

死了死了!

統統死了死了!

要更快!更快!再快一點!

雙手的速度忽然有些下降,如果放慢看,便會發現,之前圓熟的動作似乎多了一分滯澀。但是這個停頓極短,短得幾乎讓人難以察覺。

而就是經過這個極短暫的滯澀,一直籠罩成一團的雙手,忽然緩緩分開。

兩團虛影,兩團瘋狂變幻的光團!

原本劇烈顫動的河流,陡然靜止,這條不斷掙扎的晶瑩長蛇,在這一刻,好似身體瞬間僵住!

周圍湍急的河流,翻飛的浪花凝在半空。

時間好似突然靜止,整個獄戰場所有的河流,此刻齊齊僵住,寂靜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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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節 千流水息

啪啪啪……

急促密集有如炒豆子般的爆音毫無徵兆地響起,以左莫雙手以為起點,爆炸的雪沫以驚人的速度迅速向河流兩端蔓延。當蔓延到最尾端時,砰,一聲更加劇烈的爆炸,整條河流炸成無數細若霧塵的雪白水沫。

左莫的身形立即被爆開的水沫吞噬。

漫天細碎雪白水沫,恍如雪花吹散,淒美絕豔。

眼前這般美麗的畫面註定會永遠停留在圍觀的女妖們腦海中,荒渺的寂靜虛空,漫天雪花旋起卷散,一切都是如此令人沉醉。

不光是女妖們,便是那些只崇尚力量的男妖們,亦被眼前景象震撼。

不過,他們很快從震撼中掙脫,一片死寂的莫水明空就突然被點爆,轟然聲浪頓時把所有的妖全都淹沒,眾妖完全聽不到別人的話,甚至聽不清楚自己說的話,但是激動得無法自抑的他們嘴裡拼命地吐著一連串的話語。

“天啊,我剛才看到什麼?誰能告訴我?”

“太瘋狂了!太瘋狂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是千流大人的水妖術!千流大人的水妖術啊……”一位男妖抱著頭,呆呆地看著場內,嘴裡喃喃失語。

冷岄和菖正失魂落魄地看著場內,他們渾身的力量就像被抽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相比男妖們的震驚、不能置信,女妖們則全都是亢奮和激動。

“噢,太帥了!誰知道這傢伙是誰?我一定要追他,太帥了,太迷人了!”一位美豔的女妖面頰赤紅語無倫次。

“好美,他一定是浪漫的妖!”另一位女妖兩眼迷醉,一臉花癡。

本來也激動萬分的南玥被這句話頓時雷得外焦裡嫩,一個激靈,渾身汗毛直豎。旋即心中免不了嘀咕,若是大人聽到這句話,不知該是什麼反應。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逝,她按捺心中的激動,回味起剛才大人施展的妖術。小妖術她熟極而流,只要她看到,便肯定可以迅速指出是哪種小妖術。

可是剛才大人手掌籠罩的光芒和她見過的小妖術光芒截然不同。難道大人用了新的妖術?

這個疑惑在她心中閃過。

她搖搖頭,直覺告訴她,大人用的還是小妖術。那些怪異的光芒她雖然不認識,但是隱隱卻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她的瞳孔倏地睜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若是小妖術施展的速度足夠快,突破常規的屏障……

千流大人的水妖術被破,給眾妖帶來的衝擊,遠超過之前的火球被擊散。千流大人定下莫水明空的時候年紀尚輕,可剛才場內的那位男妖,一看便知,年紀也絕不大。

千流大人是在那一場破獄之戰之後,才奠定自己空明千流之名。

可以預見,無論場內那位年輕的男妖最終有沒有完成破獄之戰,這一戰,也足以令這位神秘的男妖名揚天下。

之前大家覺得左莫挑戰千流大人的水妖術是那麼的狂妄,而如今許多妖已經在心中認真思考左莫究竟有幾分勝算。

短短的一擊,便讓他們明白,場內那位神秘的年輕男妖,擁有不遜色於空明千流的潛力。

這個世界真是瘋狂。

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傳說,真的發生在自己眼前,那種如置夢幻的不真實感覺,讓許多妖甚至一時都有些恍惚。

赤嘴裡苦澀,苦笑不已,他知道自己的算盤落空。南玥這位奇怪的表哥以後會走到哪步,赤不敢肯定,但是他此時表現出來的實力,比之年輕時的空明千流,毫不遜色。

如此未來不可限量的天才,豈是小小的紫蓮妖術府能夠招攬來的?

“奇怪表哥不光是奇怪,有點水平嘛!”樹妖沒心沒肺地讚歎道,就好似他剛剛看到只不過是一場普通的府內比賽。

花妖全身每朵花整齊地翻了個身,恍如無數雙眼睛齊齊翻了個白眼。

而一旁的其他學員對樹妖脫線的行為實在忍不住:“閉嘴!”

之前他們覺得左莫的行徑充滿了不自量力的味道,那麼如今在他們心中,左莫已經上升到讓他們膜拜的高度。在他們看來,就算紫蓮妖術府的府長,也未必有資格來評價左莫,樹妖又算哪根蔥?怎麼可以如此大言不慚呢?

樹妖驚詫地揮舞著樹枝:“難道你們不是這樣覺得的嗎?好奇怪!是有點水平嘛!真奇怪!你們怎麼可以比奇怪表哥還要奇怪呢……”

這一下,就連一旁本來準備嘲笑幾句的其他妖頓時看清楚形勢,縮了回去。

和這種脫線的傢伙較勁,那是和自己找不自在。

場內漫天飄揚的細碎雪膩的水沫還未吹散,又是一連串的爆音,層層雪白的氣浪翻湧。諸妖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只聽得場內爆音不絕於耳,厚實雪白的水沫,徹底地籠罩整個獄戰場,沒有妖能看清楚左莫的身形。

但是這些爆音足以證明,左莫還在場內。

左莫橫衝直撞,赤紅著雙目,像只狂性大發的野獸嗷嗷直叫,只要發現河流,他便會立即撲上去。

殺得興起的他孜孜不倦地尋找著下一條河流,不斷地破解,他愈發熟練,效率大增。到後來,他甚至能夠在那些河流的第一波反撲到達之前,便找到突破口。就好像是解題,題目雖然千變萬化,但是隨著熟練度上升,思路愈發清晰,自然就會變得遊刃有餘。

他完全沒有給對方留面子的想法,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敢打哥,統統死了死了!

滅掉滅掉全滅掉!

交織縱橫的河流,不斷地爆成一團團雪沫。

當最後一條河流被破解,雪沫氣流中,左莫瞪大眼睛,顧目四盼,想尋找下一個目標。但是神識散開,卻赫然發現,好像全都解決了。

全都解決了?

這就沒了?

細碎的水沫撲在臉上,冰涼冰涼,他熱得發燙的腦門溫度不由往下降了降,胸中的那口惡氣早就宣洩得差不多。他臉上露出幾分意猶未盡的表情,最後破解的酣暢淋漓,讓他大呼過癮。

誰想到正過癮的時候,目標沒了。

忽然,一股緩緩而溫潤的氣息,突然從虛空中迸射而出。飛舞湧動的雪白水沫似乎突然間有了生命,它們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定在虛空之中。

這股氣息並不算強,沒有淩絕天下的霸氣,溫潤而不彰,卻又厚實無比,如漫無邊際的海洋,浩瀚得讓人心生敬畏。在這股溫潤浩瀚的氣息中,一縷勃勃生機,如同初生旭日,似乎正緩緩從水平面升騰而起。

氣息一出現,便籠罩著整個莫水明空,籠罩莫水明空每一位妖。

“這便是水息麼?”冷岄伸出手掌,似乎想抓住這團氣息,喃喃自語。

所有修煉水妖術的妖,此時臉上皆神情肅穆,他們張開雙臂,似乎想投身入浩瀚的氣息之中。

而像赤這類修煉火妖術的妖,此時卻是如坐針氈,不知不覺中,額頭就浮現一層細密的汗珠。

水息,是修煉水妖術達到精深境界後領悟的本源之一。小妖術種類繁多,每一位妖修煉的水妖術都各不相同,領悟的水息也會有所差異。領悟的水息的妖施展水妖術,威力遠比普通的水妖術大得多。

隨著修煉的不斷加深,對水息的領悟也會不斷的變化,所領悟的水息也會越來越完善,對水妖術的理解也會越深刻。

領悟水息,是修煉水妖術者對水有著深刻理解的最重要標誌。無數修煉水妖術數十年的妖,都沒有領悟水妖術。

千流大人年輕時便領悟水息,並不奇怪,也沒有出乎眾妖的意料。但是千流大人的水息所表現出來的特徵,卻令每一位妖感到敬畏。

浩瀚與生機!

越是水妖術造詣深厚的妖,愈是心驚肉跳。這類高階法則,不是只應該出現在那些修煉上百年的老妖身上麼?

左莫也大吃一驚。

他對水行法訣非常熟悉,雖然水行法訣和水妖術完全不同,但是水的本源卻不會發生變化。這股氣息沒有任何霸道的味道,但是極其純粹。

前所未有的危險感,籠罩著左莫渾身每一個毛孔。

他不是初上戰場的雛哥,當這股水息一出現,他立即洞悉它的溫潤平和下所蘊含的恐怖威力。

好似兜頭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透心涼。

左莫發現在這股浩瀚而充滿生機的氣息面前,自己渺小得就像微塵。

渺小得有如微塵……

左莫血絲還未褪去的眼睛,突然亮起一點光芒,仿若幽野遠處亮起的一點燭火。他仰起臉,直視前方,好似要刺穿眼前厚實凝實的雪白水沫。

他突然笑了,帶著絕頂高手的風度,充滿雲淡風輕的味道。

嘴角弧度越扯越大,直咧到耳根,露出雪白整齊鋒利的牙齒,蹦出來的語氣卻和笑容的雲淡風輕截然相反,咬牙切齒,散發著赤裸裸的猙獰。

“哥最討厭別人沒完沒了!”

殺氣騰騰的左莫,開始瘋狂的動作。

背上金光一閃,一雙淡金色的透明翅膀閃現。無數細若髮絲的金光,沿著左莫雙腿的腳底,纏繞而上,直到包裹他整個腿部,金絲猛地收緊,有如綁腿。

明虛翼,金烏足!

緊接著,無數罡雷出現,飄浮在左莫周圍,形成一道厚實的雷網。

陽煞罡雷!

整整一百零八顆陽煞罡雷!

做完這一切,左莫頭也不抬,雙手徑直開始艱難無比地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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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節 再現荒祭術

一道灰影,從左莫的右手飛出。

灰影猶如出籠的荒獸,身形暴漲,低沉的嘶聲四起,攝人心魄。

汲古荒祭術!

左莫手中最後一張王牌,此時亦毫不猶豫悍然扔出。

識海內,蒲妖此時的表情極其精彩,神色複雜,流露出淡淡的苦澀。汲古荒祭術,是他老師所創的妖術,老師對他也從未藏私,妖術的任何一部分,他都倒背如流。可是即使如此,一千年過去了,他從未成功施展過這招妖術。

再想到自己當年《妖術目錄》的綽號,似乎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汲古荒祭術》看似乎簡單,其實內中有許多複雜之處,否則的話,這麼多年過去,蒲妖怎麼依然無法窺其要義?上次他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稍稍點撥兩句,沒想到左莫竟然施展成功。

而今天,左莫的動作雖然還是生澀無比,但是再次施展成功,足以說明他已經掌握了這門妖術,而不是誤打誤撞的運氣。

一門在蒲妖眼中,難度係數可怕的妖術,竟然就這般稀裡糊塗被左莫掌握。苦笑自嘲之餘,他不免有些羡慕起左莫的天賦。仔細回想起來,以前的左莫和現在比起來,各方面都要平庸普通得多。

這傢伙的後勁很強啊!

他忽然嘿嘿一笑,他的神識比左莫更加強大。獄戰場能夠阻隔左莫的神識,卻無法阻礙蒲妖的神識,外面的情況,蒲妖一清二楚。

尤其是當他看到圍觀眾妖精彩無比的表情,他的心情頓時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或許有這麼個學生,也是件不錯的事。雖然左莫不是妖,而是人類,但是在素來離經叛道的蒲妖眼中,這完全不是問題。

什麼時候,一定要唆使左莫去一趟妖界。

攪風攪雨什麼的,實在太有趣了!

腦海中想像那些老傢伙驚詫吃驚的表情,他情不自禁哈哈大笑。

識海中,回蕩著蒲妖肆意略帶神經質性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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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莫沒有聽到蒲妖的狂笑,他心神集中無比,全力施展汲古荒祭術。

蒼涼而帶著威嚴的氣息,好似一隻猙獰荒獸緩緩從濃霧中走出,迎面而來的氣勢幾人窒息!

它的動作並不快,充滿了好整以暇的從容。

忽然,它定住身形。

圍觀眾妖只覺喉嚨一緊,好像有繩索突然套在他們脖子,他們有些喘不過氣。

驚恐突然從腳底直竄而上,徹骨的寒意蔓延全身,他們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恍然看到一隻體積如山的遠古荒獸,居高臨下漠然睥視。

如山的威壓,鋪天蓋地,泰山壓頂。

眾妖肝膽俱裂,恨不得轉身便跑,一些膽小者,更是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便是那些平日自詡實力強勁的傢伙,此時亦是面色如土。

千流大人的水氣是浩瀚和生機。

而這道灰影,卻充滿霸道和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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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獄。

無數名妖忽然同時停下手上動作,他們驚懼地抬頭。

一股充滿霸道和毀滅的危險氣息,如同颶風,轟然從他們身邊掠過。

偌大的第二獄,此時陷入詭異的安靜。

片刻後,這些埋頭苦練的妖毫不猶豫丟下手上的活,展開身形,朝一個方向飛去。從第二獄的上空俯瞰,便會發現,無數道身影像受到磁力吸力,朝一個方向瘋狂地奔去。

那個方向的遠處,是第一獄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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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汲古荒祭術的威脅,剛剛還溫潤平和的浩瀚水息,突然劇烈地翻騰。

左莫恍然置身於怒海狂瀾之中,高高沖起的巨浪,隨時可能把他吞沒。這些怒濤之之中蘊含著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若是稍稍觸及,哪怕有大日魔體,也只有一個結果——粉身碎骨!

和剛才安靜詳和截然相反,此時的獄戰場走向另一個極端。左莫明白,這亦代表著水息的另一個特徵,經歷過汪洋的他,明白狂暴的水威力也會變得極為可怕。

他周圍,便充斥著極其豐沛的水汽。

幾乎眨眼間,無邊無際的汪洋,出現在左莫腳下。

渺小,左莫再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在這般狂暴浩瀚如海的水息面前,不得不讓人感慨自己的渺小。

左莫緊咬著嘴唇,竭力維持心境,雙手依然一絲不苟地虛劃著。

所有的力量,在體內鼓蕩!

來吧!

左莫驀地抬起赤紅的眸子。

幾乎在同時,灰影之中驀地亮起兩團空洞紅光,有如一雙凶睛。亮起兩團燈籠大小的紅目,猶如點睛般,剛才帶著幾分飄渺意味的荒獸灰影,此時再也沒有那一絲飄浮不定的感覺。

它活了。

雖然荒獸的身形依然變幻不定,但是所有妖心中都出一股強烈的錯覺,它活了!

霸道毀滅的荒涼氣息,突然火山暴發般噴湧而出,直沖雲霄!

它真的活了!

圍觀眾妖,無不瑟瑟發抖,兩股恐怖的氣息輪番衝擊,他們就像剛剛被蹂躪了一次的美人,又被蹂躪了一次!

獄戰場外,密密麻麻的諸妖之間,不時有光芒閃爍。每一道光芒閃爍,就意味著一名妖堅持不住,被迫退出十指獄。

在十指獄內,一旦心防被破,便會被十指獄強制趕出。這種情況並不多見,妖修神識,若論心志之堅,他們比修者和魔要強得多。

可是今天,兩股絕世氣息的輪番衝擊,那些還在第一獄中修煉的妖首先支撐不住。就連南玥亦只是多堅持了三息,也被十指獄趕了出來。

冷岄和菖正狀況要好許多,他們畢竟平日裡都在第二獄修煉,但是兩人臉上沒有半點輕鬆的意味,看上去都在咬牙苦撐。其他還倖存的妖臉上都浮現痛苦之色,但沒有人主動退出。

誰都知道,接下來兩股氣息的對抗,必然是驚世駭俗的碰撞!

親眼目睹如此級別的碰撞,莫說忍受些許痛苦,便是再付出更大的代價,他們依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

燈籠般的凶目紅光瑩瑩,周身鋪天蓋地的巨浪,似乎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影響。

它驀地張開大嘴。

張開大嘴之中,生出一股驚人的吸力。

無數浪頭瞬間被這股吸力強自扯得脫離水面,朝荒獸張開的大口飛來。而翻騰暴怒的汪洋,此時現了一個極短暫的停頓。

瞬間靜止的水面,無數波紋翻動著,它在抗衡這股吸力。

灰影中兩團碩大的凶目猛地紅光暴漲,口中吸力同時暴增!

嘩啦嘩啦!

猶如鯨吸百川,無數水柱紛紛被吸入荒獸的口中。荒獸的嘴巴下面似乎是一個無底洞,再多的水柱沒入其中,沒有半點漲大的跡象。

水息醞釀而成的汪洋,又豈會如此輕易束手就擒?

那可是空明千流大人遺留下來的水息!

汪洋浩瀚,似乎沒有半點減少的痕跡。忽然,水面下突然出現無數魚群,這些魚群和之前出現的透明魚群不同,它們全都是血肉之驅。

生機!

左莫心中忽然有所明悟,這些魚群是這股水氣孕育出來的真正生命!

這些魚群密密麻麻,不計其數,它們瘋狂地撲向荒獸。強烈的生機,如同沸騰的開水,令人心悸。

劇烈波動的生機,不是養份,是毒藥。

場風那些正在苦苦支撐的諸妖們,這波衝擊,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無數光芒閃動,場外諸妖竟然一個不剩!

一直從容鎮定的荒獸,第一次流露出幾分忌憚。這些脆弱的生命,竟然能夠讓強大兇悍的荒獸感到忌憚,讓左莫大感意外!

就在左莫感到意外之際,忽然,荒獸那雙燈籠般的紅目,帶著幾分狡猾地眨了眨。

左莫被荒獸這個充滿了人性化的動作給愣住了。

荒獸忽然身形開始變化。

只見它的身體幻化成虛影,分成上下兩截。

幾乎在同時,左莫的雙手似乎不聽使喚般,下意識地開始劃動。

小妖術,第一種、第五百種。

只見灰影上半截突然朝順時針方向飛快地旋轉,而下半截卻沿逆時針方向施展。

那股極端荒謬、矛盾絕倫的感覺,再次出現,左莫只覺得自己被兩輛反向而行的馬車拉扯著,說不出的難受。

有過一次經歷的左莫,立即明白自己要做什麼。

一字貫式!

一道並不強的力量,瞬間洞穿兩股妖術的正中心。

化作一團旋風的荒獸腳下,突然升騰起一絲白光,而在它頭頂,烏黑開始蔓延。

轉眼間,灰色的虛影化成黑白兩截,涇渭分明。

黑白磨盤。

瘋狂轉動的磨盤,吸力比剛才,不知強大多少。

四面八方瘋狂痛來的魚群,如同無數細流,來不及作任何掙扎便被扯入磨盤之中。

沒有血肉橫飛,眼前的一切安靜得就像畫面。

磨盤中央,一顆晶瑩的珠子,漸漸成形,。

浩瀚而充滿生機的水息,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消減,而磨盤中央的珠子,卻愈來愈晶瑩剔透,宛如露珠。

左莫雙目赤紅漸漸褪去,他的神識透支到極致。

恢復冷靜的左莫,第一動作,便是鼓起最後一絲餘力,一把抓住那顆珠子,直接塞進嘴裡。

他眼前一黑,立即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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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節 擴散

韋勝艱難地前進,每一步都需要耗費他極大的心神。

他身上衣衫破碎不堪,灰撲撲,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唯獨那雙黑色的眼睛透出如劍般鋒利的光芒,似乎能洞穿濃濃煞霧。

這一路走來,比起當年的劍洞之行,兇險何止百倍。

尤其是那些能夠化形的魂獸,兇狠狡詐。它們就像和煞魂融為一體,悄無聲息地接近,伺機偷襲,防不勝防。而且各種迷人心志的幻術層出不窮,若不是韋勝心志堅韌,早就著了道。它們來去如風,速度快若閃電,出手狠辣,稍有不慎,便會陷入危險之中。

最驚險的一次,他遭遇三隻煞魂獸。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這三隻煞魂獸彼此之間,居然懂得配合,那一戰,他身受十二處傷,其中最嚴重的一道,深可見肋骨。

若不是他的納虛戒裡面帶著療傷的靈丹,這次只怕就栽在這裡。

不過,韋勝終究是韋勝,離開門派,來到這麼一個陌生危險的地方,他反而如釋重負,心中所有的枷鎖被打碎。他猶如逃出樊籠的小鳥,說不出的輕鬆,眼前的危險,他並不覺得難受。

一路上,不斷經歷各種煞魂獸的襲擾,經受各種迷亂人心志的幻術,這些危險不僅沒有讓他畏縮,反而令他的劍心更加凝煉純粹。

他修劍的天賦,原本就極其出類拔萃,築基時的天地異象,讓所有人都對他的未來充滿期待。就連來歷神秘的林謙,對他的天賦,都有幾分另眼相看,可見其天賦之出色。

重新尋回劍心的寧靜,加上危境的磨礪,他有如一把出塵的寶鋒,漸漸帶上逼人的鋒芒!

靈力不多了。

他心中尋思著,目光投向煞霧深處。之前,他現在前進的方向突然有劍意爆發,這立即給他帶來了希望。他有種強烈的預感,他離目標已經不遠了。

但是眼下,他需要挖空一切心思,努力地控地著靈力的消耗。

他就仿佛最吝嗇的守財奴,能用一絲靈力,就絕不用兩絲。他也嘗試著從納虛戒中的晶石中汲取靈力,嘗試著化解其中的雜質,他做著一切他能夠做的嘗試。

即使如此,他依然狼狽不堪。

摩挲著手中的黑劍,他重新抬起頭,神色堅定地繼續朝前進。

他信賴手中的劍。

※※※※※※※※※※※※※※※※※※※※※※※※※※※※※※

“師兄又昏迷了?”公孫差一臉好奇地盯著昏迷中的左莫,他伸出手指捅了捅,看師兄是不是真的昏迷。

公孫差口中的“又”字,讓其他幾人臉部微微抽搐。

“咳,大人想必修煉的是特殊功法吧。”謝山找了一個蹩腳的說辭,左莫好歹是他老闆,他還是要幫忙遮掩一下。

束龍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但他迅速恢復嚴肅。

公孫差一臉遺憾,嘴裡嘟囔著:“本來還指望他今天再幫我釣魚……”

“咳,大人休息一下,估計就會醒。”謝山只好道。

他檢查了一下,大人身上沒有任何問題。

束龍本來是想給左莫報告,現在只好出來,他畢竟是苦衛的首領,每天一大堆事情在等著他。

苦衛的營地從來都是單獨設立,走進營地,裡面一片熱火朝天。

對別人來說,這裡富含的玄煞氣無異於毒藥,但對他們來說,卻不啻於最好的補品。

“頭,大人什麼時候來營地?”阿文一看到束龍,頓時兩眼放光,抱著黑矛跑過來。其他一些苦衛,也紛紛湊了上來。

束龍大感頭痛,但是臉上不動聲色道:“大人正在修煉,要待大人修煉好了,我會第一時間稟報。”

“噢。”眾人的應聲中帶著微微失望。

這段時間,苦衛們的進步極大,不斷有人完成化兵,如今整個衛營將近有一半的人化兵,戰鬥力比起以前,強大許多。而一些傑出者,像阿文,進步之快,簡直像坐火箭。

短短的時間,便成為衛營僅次於束龍的第二高手。他剛剛從入定中醒轉,有所收穫,他心性單純,十分想得到大人的表揚。營地裡眾人的進步都很大,就連那些花奴,每人都悟出幾手法訣。

束龍也希望大人能夠來營地,這能夠大大鼓舞士氣。

沒想到大人居然又陷入昏迷。

只有明天再去了,束龍心想。

※※※※※※※※※※※※※※※※※※※※※※※※※※※※※※

南玥揉著腦門,腦中隱隱作痛。被強制趕出十指獄,就意味著神識已經受了微傷。但是此時,她完全沒有把心情放在受了微傷的神識上。

她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大人究竟完成破獄之戰沒有!

她想再次莫水明空,但是力有未逮,在神識沒有復原之前,她根本無法進入莫水明空。

緊緊咬住嘴唇,她的心莫名地揪起來,莫水明空裡面,究竟是什麼模樣了?

奈何她只有乾著急,她只好安慰自己,明天,只需要明天,自己就可以知道結果。無論大人有沒有完成破獄之戰,明天這件事都會傳播開來。到時結果怎麼樣,自然水落石出。

大人觸動破獄之戰是在無意間,因此除了第一獄和第二獄,其他人來不及趕到。眼下消息還沒有擴散,但她敢保證,到了明天,這件事定然轟動所有妖界。

這可是破獄之戰啊!

她驀地激動起來,能夠追隨這樣一位大人,那該是何等的榮幸!

在妖界,厲害的妖往往會有許多追隨者,他們其中有些人會成為大人的學生,但是更多的,卻是追隨者的身份。但這並不意味著低人一等,大師的指點,哪怕一點點,都會讓他們受益匪淺。

更何況,大人還許諾傳授她《天南箭術》呢!

想到這,她情不自禁地握緊拳頭。

南玥,一定要努力,不能讓大人失望!

她在心中一遍遍地給自己鼓勁,小臉上一片堅毅,她明白自己的責任。天南藤氏已經沒落式微,她沒有想過去恢復藤氏天南的昔日榮光,她唯一希望的,便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族人們擺脫眼下艱難的處境,起碼生活得更好一些。

南玥,你一定行的!

她告訴自己。

※※※※※※※※※※※※※※※※※※※※※※※※※※※※※※

廣袤的汪洋,望不到邊際。

汪洋一處突然水流湧動,頃刻間,一個直徑超過兩百里的恐怖漩渦成形。漩渦以驚人的速度旋轉,強大的離心力牽扯著漩渦中心迅速塌下去。

漩渦中心出現一個深不可測的通道。

通道中,飛出一名俊逸的男子,他的臉部輪廓線條柔和,臉上溫和淡雅的笑容,讓人頓生好感,額頭一塊透明的菱晶。

“破了莫水明空,還把我的水息珠給吞了。”男子搖頭輕笑:“看來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年輕小妖嘛。”

就在他自言自語間,突然一道火光從天而降。

“哈哈!小千千,你的莫水明空被破了!”

小山大的火團之中,現出一張人臉,他此時哈哈大笑,充滿了幸災樂禍。

聽到對方的稱呼,千流額頭抽了抽,但他知道若是和這胡攪蠻纏的傢伙糾纏,那絕對是自討沒趣,他只好笑了笑道:“三百年了,也該被破了。”

剛剛還有幾分幸災樂禍的火面人,此時忍不住怒哼一聲:“哼!三百年居然沒有一個傢伙出來,那幫老傢伙天天嚷著的那一套,有個屁用。”

千流連忙勸道:“也不能這麼說。雖然沒有高手,但是他們的方法,在培養中層的妖,還是卓有成效的。”

火面人脾氣極其火爆,破口大駡:“成效個屁!沒高手出來,到時連個撐檯面的都沒有。”

“他們也難。”千流歎息一聲:“據說這些年,有幾個妖術府出了不錯的胚子,他們也算摸索出來一條路。”

火面人怒氣稍息,但依然甕聲道:“晚了,咱們都和修者開戰了,要是早幾年出來,那還差不多。”

千流笑道:“他們趕上這場大戰,倒也未必是壞事。沒實戰的磨煉,他們想再上一層,可難上加難。”

“反正你總能找出道理!”火面人顯然不耐煩在這個問題糾纏下去,話題一轉:“怎麼,難道你不想知道新的第一獄成什麼樣?”

千流眨著眼睛:“形成新的第一獄,還得一天的時間。”

火面人周身火焰一滯,該死,把這茬給忘了,他連忙打了個哈哈:“你說,這小子會是什麼來路?”

“你這讓我怎麼猜?明天看了才知道。”

“嘿嘿,我是有點等不及了。”

※※※※※※※※※※※※※※※※※※※※※※※※※※※※※※

莫水明空被人破了。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般,迅速傳遍各大妖界,頓時引起軒然大波。時值妖軍在前線勢如破竹,這個消息,對士氣的鼓舞極大。各界的妖,無不感到振奮。

一個新時代的要來臨了嗎?

三百年未曾被觸動的破獄之戰,今日重新進入大家的視野,一些年老的妖甚至激動地開始回憶千年大戰前妖族的繁榮昌盛。

不過,這位來歷神秘的傢伙,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其來歷。

各種記錄妖術,不斷地湧現。但是很快,大夥便發現,所有的記錄下來的妖術,都沒有結尾,沒有最關鍵最重要的一段。

猜測、議論出現在各個妖界各個角落,每一位妖都在等待,等待第二天的到來,等待新的第一獄成形!每一位妖都迫不及待想知道

——新第一獄,會是什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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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節 荒獸棋盤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把南玥驚醒,昨天實在太疲累,睡得極沉。她睜開惺忪的雙眼,打開房門,當她看清門外來人時,所有的睡意立即煙消雲散。

敲門的是赤,他臉上堆滿熱情的笑容。在他身後,密密麻麻一大堆人,其中有許多南玥十分眼熟。而當她看到紫蓮妖術府的府長時,不禁一呆。

“南玥啊,沒打擾你休息吧?”赤的語氣溫和而充滿關切,聽不出半點平日裡的嚴肅,就像變了一個人。

“哦,沒有沒有。”南玥下意識地搖頭。

她終於想起那些看上有些面熟的年邁老者們是誰了,是妖術府的長老們!

二、三……十二!

南玥頭皮一陣發炸,整個紫蓮妖術府長老會的長老們,全都站在她家門口!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神情漠然的長老們,此時卻個個帶著笑容,神態和藹。紫蓮妖術府所有的高層,赫然在列,無不一缺席。

一見南玥愣在原地,赤立即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不由笑道:“怎麼?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哦哦哦!”反應過來的南玥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讓出大門:“請進請進!”

一行人魚貫而入。

府長打量了一眼家徒四壁的房間,微笑道:“南玥同學很簡樸啊!不愧是本府其他學員的表率,這種精神,很值得我們其他同學學習。”

南玥大汗,她哪是什麼簡樸,只是窮罷了。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如何接口,只好呐呐。

“不過”府長語氣一轉,激昂道:“作為紫蓮妖術府的總學長,南玥同學還是要挑起更重的擔子啊!這裡太遠,很不方便,唔,正好府內紫蓮苑還有一套明神居空著,南玥同學搬過去,也能方便許多。”

赤目光流露出幾分羡慕之色,明神居是紫蓮妖術府最高級的宅居,總共不過三套,府長竟然直接拿出一套給南玥。明神居最珍貴的地方便在於有明神池,它能夠提訊神識的修煉速度。明神池造價昂貴不說,而且只能在特殊的地形上才能建造。

隨後長老們輪番上前溫言勸勉,親切無比。

整個過程南玥就像做夢一般,呐呐不知所措。直到府長一行人離開半天,她才漸漸回過神來。

總學長?自己成了總學長?還撥一套明神居給自己用?

難道自己還在做夢?

但當她從最初的激動中冷靜下來,她很快想明白其中關鍵。府長和長老們的態度是因為什麼,並不難猜。

他們是為了大人!

雖然今天他們一句都沒有提到大人,但南玥百分之百肯定,他們是沖著大人來的!

不行,這事一定要稟報大人!

她忽然想起來,今天是新的第一獄成形的日子。

想到這,她立即激動起來,檢查了一下神識,雖然傷還未痊癒,但還是能夠進入第一獄。當下坐定,直接進入第一獄。

※※※※※※※※※※※※※※※※※※※※※※※※※※※※※※

“哎喲,我的媽呀!”痛得半死不活的左莫哀嚎著。

許久沒有神識受傷了,久違的痛楚再次出現,痛疼感似乎變得更加強烈。

“這就是逞強的下場。”蒲妖不陰不陽地嘲諷了一句。

“哎喲……哎喲,到底是哪個傢伙在暗算我?不行,這個虧不能白吃,一定要還回去!”痛苦中的左莫還是暴露出睚眥必報的嘴臉。

“你不是對手。”蒲妖毫不留情道。

“還沒打,怎麼知道?快告訴我!”左莫一副絕不善罷甘休殺氣騰騰的模樣。

“空明千流。”

“空明千流?那是什麼東西?”左莫一臉好奇。

“不是什麼東西,一個三百多年的小妖而已。”

“切,才一個三百年的小妖。”左莫一臉不以為然,隨即低聲嘀咕:“你這個千年老妖也沒覺得怎麼樣,才三百年……”

蒲妖額頭青筋一跳一跳,他強自按捺住:“他領悟了水息。”

“水息?”左莫頓時來精神,囂張無比道:“就那水息?還不是被我的汲古荒祭術滅了!”

你的汲古荒祭術……

蒲妖額頭的青筋又跳了跳,他強自忍住,故作平靜道:“那是他三百年前留下的烙印。”

“三百年前留下的烙印!”左莫嚇一跳:“那就是說,他三百年前就這麼厲害了?”

“沒錯。”

左莫臉上神情數變,訕訕道:“和為貴,和為貴,沒事打打殺殺多不好!”

無視蒲妖鄙視的目光,他有些好奇地問:“他的烙印幹嘛對付我?我又沒招惹他。”

“看你不順眼。”

蒲妖的回答讓左莫表情更加訕訕:“看樣子,十指獄果然是個危險的地方,不行,這種地方要少去。”

蒲妖一聽,心中暗想,不行,若是左莫以後畏懼,死活不去十指獄,那可是件麻煩事。他對左莫的性格極其熟悉,這廝硬逼是不行的,得利誘。若是有足夠的好處,這傢伙會自己嗷嗷往前沖。

“危險是有點,但是好處也不少。”蒲妖神情淡然,一臉就事論事的模樣:“你滅了他的烙印,吞了他的水息珠,沒一點感覺?”

被蒲妖這一提醒,左莫這才想起來自己昏迷前吞掉的那顆珠子,連忙檢查起來。一檢查,他立即發現水息珠。

在他的識海中,一顆晶瑩的露珠飄浮在空中。原本火焰狂舞的識海,多了一份活潑充沛的水氣。淡淡的水氣從露珠散逸開來,水氣過處,原本受傷的神識,仿佛焦土受到滋潤,重新煥發生機。左莫只覺得說不出的舒服。

好東西啊!

左莫心中一動,露珠便飛到他面前,溫潤的水氣撲面而來。

“水息珠能療傷?”

為了讓左莫明白水息珠的價值,蒲妖自然言無不盡:“不光是療傷,有它之後,你領悟水息就更加容易。而一旦你領悟水息之後,它便會融入到你領悟的水息之中。絕大部分水妖術、水行法訣,你施展起來更加容易,威力也更大。”

“這麼厲害?”左莫大感振奮。他可是清楚其中的價值,有了這顆水息珠,意味著他有了親水的體質,這提高的是一個大類的妖術和法訣。

水行法訣,哥也會!他有些得意地施展了個《小雲雨訣》,手掌心立即出現巴掌大的雲團。

咦,他立即發現這次《小雲雨訣》的雲團和以前有所不同。

雲團仿佛有了生命,灑下的雨絲蘊含濃郁的生機,一落入左莫掌心,便滲入手掌的皮膚,消失不見。左莫只覺精神一爽。

《小雲雨訣》第六層!

左莫瞪大眼睛,一臉不能置信。就是多了這麼一顆水息珠,自己的《小雲雨訣》竟然直接升到第六層!

第六層的《小雲雨訣》用處可就大了!

左莫心頭狂喜。

寶貝!好寶貝!

“這算什麼寶貝?”似乎知道左莫的想法,蒲妖嘴角浮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繼續刺激他:“水息只不過是第一獄的破獄之戰。十指獄每一獄,都有好東西,後面的才叫寶貝。”

“每一獄都有?”左莫兩眼放光。

“怎麼?你有興趣?”蒲妖故作淡然地暼了一眼左莫。

“有興趣!太有興趣了!”左莫連連點頭,摩拳擦掌熱切無比道:“蒲妖,我們把它們全都弄來吧!這麼多寶貝,不能浪費啊!”

“這要看你的本事了。”蒲妖不置可否:“後面的破獄之戰,比這更厲害。”

左莫眼中無數晶石盤旋,他流著口水傻笑道:“沒事,咱們慢慢磨,磨死他們!”

水息珠果然神奇無比,沒過多久,左莫受損的神識便痊癒。讓左莫更是讚歎不已,對後面各獄的寶貝,更加渴求。

“走吧,你還沒給你的獄戰場命名。”蒲妖不由分說地再次把左莫拉進莫水明空。

左莫看著面前陌生的環境,張大嘴巴,一臉呆滯。

以前那些交錯縱橫的河流水道全都消失不見,而腳下的碎岩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不同顏色的方格,顏色各異的方格一眼望不到盡頭,好似一張巨大的棋盤。

“這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大不了。”蒲妖按捺心中驚訝,語氣平常道:“你破了前人立下的第一獄,第一獄便會重新建立。”

“哦,這樣啊。”左莫一臉恍然大悟。

他隨意朝前一步,踏入一塊綠色的方塊之中。沒有任何變化,他再往前走,踏入另一塊廣塊之中,亦同樣沒有什麼變化。

只是變了個樣子嘛。

左莫心中的驚訝也消失不見,大感沒趣,神色恢復自然。

忽然,他眼前景象又是一變。

他仿佛飛到很高很高的地方,低頭俯瞰,只見一張巨大的棋盤,錯落的方塊,構成一個奇怪的造型。這個圖案左莫有些眼熟,他很快明白圖案是什麼,荒獸,那是荒獸!

“起個名字吧。”蒲妖淡淡的聲音在左莫耳邊響起。

“荒獸棋盤。”左莫心中一動,脫口而出。

轟隆隆!

巨響如雷,腳下棋盤中的荒獸圖案仿佛突然活了過來,一縷灰色煙霧,從棋盤中升騰起,眨眼間,幻化成荒獸。

燈籠大小的紅光凶睛,蒼涼睥睨的氣勢,翻滾虛幻的身體。

它看了左莫一眼,忽然一頭鑽入棋盤之中。

腳下的棋盤,重新恢復原樣。

興沖沖進入第一獄的諸妖腦海中,同時浮現四個字——荒獸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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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節 競價

荒獸棋盤!

南玥忍不住輕聲重複了一遍。腳下顏色各異的方塊,延伸到天際頭,望不到邊際。

不時有光芒閃過,每一位進入荒獸棋盤的妖,臉上都充滿震撼。眼前無遮無擋,仿佛置身於一個廣袤的平原,遠處的妖,在眼中只是一個個小黑點。

腳下那些怪異的顏色方格提醒他們,這是一個充滿怪異的地方。

一些原本對破獄之戰還有懷疑的傢伙,目睹面目全非的第一獄,所有的懷疑立即煙消雲散。他們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眼前超乎他們想像的無邊棋盤。

南玥從震撼中擺脫出來,她長長舒一口氣,心中充滿了好奇,大人的荒獸棋盤有什麼獨到的地方呢?

她剛想嘗試一下,忽然身後一個略帶清冷的聲音響起。

“請問,閣下可是南玥同學?”

南玥回過頭,只見一位瘦削而俊逸的青年含笑而立,他微微一躬:“在下冷岄,出自西山冷氏。”

“西山冷氏?”南玥有些茫然,藤氏天南雖然有著輝煌的過去,但是沒落已久,長期掙扎在生存線的南玥,哪裡會去關心那些豪門?

冷岄反應極快,一看南玥臉上的表情,便明白對方的出身肯定十分普通,心中不由暗喜。昨天他給族內傳去的消息引起家族的高度重視,為此不惜動用全部力量,調查這位神秘破獄妖的來歷。

雖然破獄者的來歷依然是個謎團,但是他們還是找到了一些線索,比如南玥。

事情到此為止,本來已經沒有冷岄什麼事,剩下的事情,他還不夠資格。哪知道他的運氣實在不錯,一進入荒獸棋盤便恰巧遇到南玥。

如此良機,對於機警異常的冷岄來說,又怎麼會錯過?

只可惜,運氣好的並不止他一個,而有實力調查到南玥頭上的,也不止冷氏一家。

“可是南玥小姐?”一名身著白衣,纖塵不染的女子出現在側,禮貌地向南玥行禮:“在下白柔蓮。”

“哈哈!各位真是巧啊!”一位身高約三丈的魁梧大漢,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十分禮貌地向南玥行一禮:“南玥小姐好,俺叫蒼澤。”

冷岄和白柔蓮的臉色都不是太好,但眾人世家子弟,一點城府還是有的。雖然心中凜然防備,但是臉上迅速恢復笑語晏晏,形如好友。

南玥並不傻,一看這架勢,心中也大致明瞭,不由暗暗叫苦。

恰在此時,一個有如天籟般的聲音在南玥耳旁響起:“南玥。”

左莫察覺到南玥的位置,便跑了過來,從名義上來說,南玥可是她的追隨者,基本算得上自己人了。對於自己人,左莫一向是相當照顧的。而且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左莫覺得南玥性情各方面都不錯,又刻苦,值得培養。

南玥一看到左莫,便如同看到救星:“大人!”

刷地,其他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左莫身上。饒是他們都已經在記錄妖術中看過左莫的身影,但是如此近距離接觸,依然被左莫的年輕震住。

“大人!”

三人此時倒是出奇的統一,恭敬無比地行禮。他們臉上的恭敬並非禮貌,而是發自肺腑。他們有著良好的家世,接受最好的培養,他們實力超過同齡人許多,但這一切的一切,都無法和眼前這位和他們同樣年輪的大人相提並論。

在這樣一位能夠在妖界歷史上留下自己一筆的天才面前,他們又有什麼自傲的資本?

“嗯?”左莫一愣,這三個不認識的傢伙稱自己為大人?

腦抽了?

他充滿狐疑地看著南玥,指了指三人:“怎麼回事?”

“大人,我也不是很清楚。”南玥一臉楚楚可憐。

左莫轉過臉:“誰能告訴我,怎麼回事?”

作為手下高手雲集的一方老大,長久自然形成一股氣勢,一旦他認真起來,語氣的不容置疑令三人心中齊齊一凜。三人都是精明之輩,短短的一句話,三人便能夠聽出許多信息。

就連一開始以為左莫出自一個不出名小家族的冷岄,此時也立即推翻心中的猜測。

“晚輩白柔蓮,謹代表白家,祝賀大人破獄成功。”白柔蓮第一個開口,她語氣恭敬,聲音甜美,聽著十分舒服:“白家特為前輩準備了一些禮物,不成敬意,還請大人笑納。”

冷岄和蒼澤心中鬱悶,居然被這個騷蹄子搶了先,他們頓時有如吃了一隻蒼蠅般,說不出的難受。不過兩人的反應亦不慢,連忙開口。

“冷家……”

“蒼澤一族……”

左莫一聽,大致明白怎麼回事,手一揮,打斷兩人:“行了,說吧,什麼事,一個一個的說。”說完,他指著白柔蓮:“你先說。”

白柔蓮心中暗自得意,不過倒不敢得意忘形,恭敬道:“白家懇請大人入駐川寧妖術府,全府上下,翹首以待!白家願意每年支付大人六百萬,並贈送大人一套心神居。大人所有用度,白家全包。川寧妖術府所有妖術,大人可隨意修煉。”

南玥張大嘴,天啊,每年六百萬!哪怕她從紫蓮妖術府畢業,去找一份工作,一個月的收入,也絕對不會超過一千。然而,更昂貴的卻是那套心神居,比起今天早上府長撥給她的那套明神居,心神居更加昂貴。一套心神居在市面上的價值,起碼要一千萬。

真是大手筆啊!南玥神色呆滯。

左莫心裡樂開了花。哈哈,好多晶石!唔,不對,妖界應該用的不是晶石,但是左莫明白,這肯定是個不低的價碼。看南玥表情就知道。

不過,左莫是何等老辣之人,對於砍價,他有著天生敏銳的直覺,再加上豐富的實戰經驗,區區三個小屁孩,在他面前,無異於三隻豐滿甜美鮮嫩的羔羊。

霍霍霍……

左莫心中的磨刀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但表面上他一臉不置可否,就好似淡泊名利的出世之人。

他接著指著蒼澤道:“你說。”

蒼澤精神一振:“大人,敝族願意每年供奉大人八百萬,心神居敝族沒有,但是敝族願意每年給大人提供三道黃金魂。”

白柔蓮臉色頓時奇差無比,她並不是因為蒼澤提出的高達八百萬的供奉數額而感到吃驚,她吃驚的是,黃金魂!

傳聞蒼族擁有一株黃金樹,如今看來,果然是真的!

冷岄面色如土,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別說他沒有得到族內的授權,便是有授權,他也相信,族內絕對開不出比這更高昂的價格。

不光是冷氏開不出,白家也開不出。當看到白柔蓮鐵青的臉時,原本胸悶至極的冷岄,反而覺得心中舒暢不少。

雖然不知道黃金魂是什麼東西,但是直覺告訴左莫,這一定是極其稀有好東西。

“黃金魂!”蒲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就要它了!”

左莫沒有應下來,只是朝蒼澤點點頭,旋即把目光轉向冷岄。

冷岄老老實實道:“大人,我們開不出比蒼澤兄更高的價格。”

這個結果沒有出乎左莫的意料,連蒲妖都為之動容的東西,那一定是好東西,他估計冷岄也開不出更高的價格,但是出於保險,他還是問了一句。

“好。”左莫朝蒼澤道:“你跟我過來。南玥也過來。”

蒼澤大喜,連忙跟了上去。

白柔蓮臉色鐵青地消失不見,冷岄也沒有逛荒獸棋盤的興趣,也返回去稟報這件事。

四周無人,左莫一屁股坐了下來,接著朝兩人道:“坐。”

蒼澤恭敬地坐下來,而南玥則坐在左莫身側。

就在剛剛這一會,蒲妖語速飛快地向左莫介紹黃金魂。黃金魂生於黃金樹,極其稀有,蒲妖以為黃金樹已經滅絕。黃金魂能夠迅速壯大神識,擴展識海,而它最珍貴的地方在於,它能夠強韌神魂,令神魂變得更加純粹精煉。

妖修煉的是神識,神識的強大與否,也就決定了其實力如何。但是神識的強大,並不能讓神識變得純粹精煉。純粹的神識,更加穩定,識海也會更牢固。而不純粹的神識,則會變成隱患,越修煉到精深地步,它的危險性也會愈發凸顯出來。

黃金魂是可遇不求的寶物,而且對於神魂受重創的蒲妖來說,黃金魂是他眼下迫切需要的療傷聖藥!

所以當他聽到黃金魂三個字,頓時按捺不住。

左莫在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他唯一能和他們交流的地方,只有在荒獸棋盤。莫說他現在被困在古戰場,便是離開了古戰場,他也不可能到妖界。

黃金魂就像水息珠,能夠帶入到十指獄,這才是左莫最看重的一點。

不過嘛,現在自己這邊沒問題,但他不確定蒼澤會不會接受自己的條件。像黃金魂這樣的好東西,對方也不會輕易送人。

於是,他把自己的問題說了一遍。

果然,在聽到左莫不可能搬到蒼族聚居地時,蒼澤臉色不是太好。說實話,蒼澤開出的價碼已經是最頂級的價碼。

左莫哪怕重定了荒獸棋盤,但這終究是第一獄。

換句話說,左莫現在表現出來更多的是驚人的潛力,而不是強悍的實力。潛力再怎麼驚人,在沒有變成實力之前,都只是潛力,它充滿了不確定性,充滿了風險。

蒼澤沉吟良久,左莫心中暗叫糟糕。

該死的,要這麼大的好處飛了,那可真是哭都來不及!

就在左莫頭痛無比之際,蒲妖終於忍不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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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節 新變化

“你問他,蒼痕術修煉到什麼境界?”

蒲妖的突然開口,讓左莫立即察覺出蒲妖急迫的心情。和蒲妖相處時間久了,蒲妖的一些習性,左莫也逐漸瞭解。一般來說,蒲妖對於絕大多數事情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態度,但當面對他有著極大幫助的事情,他會毫不遮掩自己的迫切渴求。

從這方面來說,蒲妖相當直接,當然,絕大多數時候,他的直接往往讓人不是那麼容易接受。

比如他現在毫不遮掩對黃金魂的渴求,又比如,若是左莫沒有幫他把黃金魂弄到手。那等著吧,無數雙小鞋在後面等著。

蒲妖的威脅,都直接到赤裸裸的程度。

左莫深深地瞭解這點,他輕咳一句,裝模作樣道:“你的蒼痕術修煉到什麼地步?”

蒼澤大吃一驚,蒼痕術,對方竟然知道蒼痕術?蒼澤的震驚,被一旁的南玥察覺到,她心中暗想,難道又是一門像《天南箭術》之類的妖術?

大人真是神秘啊!

蒼澤緊緊盯著左莫,想從左莫的臉上看出端倪。

可是左莫是何等老練的人,板著臉,把蒲妖的面無表情,學了個十足。心裡暗自嘀咕,以前自己多麼純良厚道一人,跟著蒲妖廝混久了,如今坑蒙拐騙,也算得上樣樣精通。

當然,他是不會有罪惡感的,反而正在試圖演繹好眼下的角色。

蒼澤看不出半點端倪,對方既然能夠說出蒼痕術的名稱,應該不是無的放矢。在蒼族現存的諸多妖術之中,《蒼痕術》非常不起眼。族裡稍有些天賦的年輕人,大多都不會選擇這門妖術來主修,他們會更喜歡《蒼海術》《蒼雲術》之類威力更大的妖術。

但是蒼澤作為族長之孫,他卻比普通的蒼族人知道得更多。比如,長老會對《蒼痕術》的秘密研究,從未停止過。

蒼族那多麼的妖術,為什麼對方偏偏提起《蒼痕術》?

無數個念頭在蒼澤腦海中翻滾,他低頭恭首道:“在下未曾修煉蒼痕術。”

“沒有修煉?”蒲妖一愣。

左莫反應很快,也跟著一愣:“你沒有修煉蒼痕術?”

“難道蒼族又創出什麼厲害的妖術?”蒲妖喃喃自語,他皺起眉頭,有些意外。

“莫非你們蒼族又創出什麼厲害的妖術?”左莫現學現賣。

蒼澤咬了咬牙:“並非有新創妖術,只是學生愚頓,蒼痕術不得其門徑。”他的心怦怦直跳,自稱也從“在下”變成“學生”。

識海中,蒲妖的眉頭舒展,松一口氣:“你對他說,你教他蒼痕術,每年換五縷黃金魂。”

“你會蒼痕術?”左莫有些懷疑地問蒲妖。

“那玩意很簡單,只不過繞了個彎。”重拾回自信的蒲妖很有氣概的一揮手。

左莫將信將疑,蒲妖這廝會的東西也太多了點吧,不過心中的嘀咕並不影響他的應對,他輕咳一聲:“我恰好知道一點蒼痕術的修煉方法。”

蒼澤只覺得強烈的幸福感瞬間衝垮他的心理防線,他竟然產生一絲暈眩感。

他聲音帶著幾分顫抖:“當真?”

“沒錯。”左莫硬著頭皮道。

蒼澤此時體現出一族族長之孫的素質,他並沒有被衝昏頭腦導致情緒失控,而是強自按捺住激動,神色恭敬地問:“我蒼族有什麼能夠為老師您效勞?”

左莫讚賞地看了一眼蒼澤,暗道此子果然上道。不過,他心中的欣賞,並沒有讓他打算給對方什麼優惠:“每年十縷黃金魂。”

一張口,左莫就把蒲妖的開價翻了一倍。

不是哥貪心啊,哥拖家帶口呢!

識海中,蒲妖目瞪口呆。

嘶,蒼澤倒吸一口冷氣,雖然他心理預期蒼族要付出的代價不低,但是每年十縷黃金魂,這個代價依然超出了他的預期。

“茲事重大,學生要請示一下族內長輩。”

蒼澤小心翼翼回答。

“行。”左莫也不廢話,接著指著南玥道:“她是我的追隨者,以後你直接找她就行。”

蒼澤聞言,連忙和南玥交換神識印記。只見蒼澤面前飛出一個古樸的“蒼”字,頂端是兩團灰青色稀疏灌木。南玥也喚出自己的神識印記,她的神識印記是一根彎曲的紫藤形成的“天南”兩字。

注意到南玥的神識印記,蒼澤心中一凜。他調查之中,南玥沒有什麼背景,是一個極小的族群出身,生活困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此時看到她的神識印記,卻不由吃一驚。

出身名門的他,自然不會缺少對神識印記的研究。這個“天南”的寫法,和現在寫法迥異,這類神識印記,大多都出現在那些歷史悠久的族群身上。

他暗記在心,打算到時好好調查一下。他伸出手指,輕輕在“天南”兩個字上點一下,一道紫色光芒飛入他的神識印記之中。南玥亦如法施為。

交換神識之後,雙方便能很方便的聯絡。

蒼澤連忙告退,他急著回去稟報。他隱隱有種預感,這個機會,極有可能是蒼族的轉折點。

蒼澤離開後,左莫指點了會南玥,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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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走的破解的路子。”千流有些詫異:“風格挺另類的嘛。”

火面人似乎對荒獸棋盤並不感興趣,四下張望,忽然嘿嘿笑道:“那些小鬼估計按捺不住了吧。”

千流知道火面人說的是哪些人,笑了笑,並不說話,而是繼續專心觀察荒獸棋盤。莫水明空是他三百年前破獄留下來的,當年無意之舉,他也並未太曾放在心上。

但是心底的好奇卻是絲毫不減,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來過莫水明空了。作為一名廝混在第七獄的高手,第一獄實在是有點遙遠的記憶。今天他專門是為了來看看,這個把自己的莫水明空破掉的傢伙,所建立的新第一獄,是一番什麼光景。

“聽說他也很年輕?”千流饒有興趣地問。

“相當年輕!”火面人揚了揚眉,火團中的那張臉揚了揚眉,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現在他估計已經上了那幫小鬼的挑戰名單。”

“沒什麼不好。”千流不置可否道:“多些競爭是好事。”

他收回神識,有些遺憾道:“可惜沒辦法觸動破獄之戰,厲害的東西,都在那裡面。”

破獄之戰的觸動條件,歷來相當神秘。比如作為第一獄的莫水明空,三百看來無人觸發。但是在這三百年間,第二獄、第四獄和第五獄,卻都被觸發過。其中規律,實在令人難以琢磨、

千流觸動過破獄之戰,他比一般人知道得多許多。

破獄之戰觸發條件,和實力並沒有直接的關係,而是和境界有關,而且是一種極其微妙的關係。太高了不行,比如他,三百年前他能夠觸發第一獄的破獄之戰,如今的他,卻觸發不了。

境界低了,同樣不行。

而且十指獄似乎偏愛年輕的妖,準確的說,是年輕而境界高的妖。

真是可惜啊!

千流充滿遺憾地搖搖頭,對方真正的厲害妖術烙印,都在破獄之戰中。荒獸棋盤裡面,充滿了玄奇精准的破解妖術,簡直就像一座豐富的題海。

千流交手過的高手不計其數,但是如此另類的風格,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些心癢難耐。

火面人看到千流臉上的遺憾之色,突然湊了過來:“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讓那幫小鬼來。”火面人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那幫小鬼,現在肯定卯足了勁,讓他們來破荒獸棋盤。”

千流心思微動,但搖搖頭道:“破獄之戰不是那麼容易觸發的。”

“嘿嘿,這個嘛,就不關我們的事了,估計那幫老鬼,也會感興趣吧。”火面人嘿嘿笑道,隨即一臉慷然:“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我來!”

千流心中的確對左莫的妖術好奇,笑了笑,也不攔他,只是囑咐了句:“別鬧太大。”

“放心放心。”火面人一臉亢奮。

※※※※※※※※※※※※※※※※※※※※※※※※※※※※※※

左莫從荒獸棋盤中退出來,忽然感受到有股熱氣噴在他臉上。

一個激靈,左莫連忙睜開眼睛,一張熟悉的臉幾乎貼在他臉上。

“阿鬼!”

他松了口氣,捧起阿鬼的臉,好奇地問:“你在做什麼?”

阿鬼呆呆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左莫一問完,自己便愣住了,等等。他眼中忽然綻放出驚喜之色:“阿鬼,阿鬼!”

阿鬼還是呆呆地看著左莫,無動於衷。

左莫臉上的喜色漸漸斂去,他仔細端詳阿鬼,她的眼睛依然空洞木然,不由露出失望之色,阿鬼沒有恢復。他搖搖頭,心中自嘲,自己真是貪心。

他很快從失落中恢復過來,阿鬼雖然沒有恢復,但是比起之前,她要有生氣許多。

最起碼,這是好轉的跡象!

想通之後,左莫心頭陰霾頓時一掃而空,重新振奮起來,霍地站起來,一把抄起阿鬼,放到自己背上便朝門外沖去。

“阿鬼,走,我們去束龍他們那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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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節 影魔衛阿文

自打衛營建立起,似乎就註定了和朱雀營之間若隱若現的競爭關係。儘管衛營的絕大多部分營衛們,還是朱雀營的俘虜。當時的朱雀營鋒銳無匹,縱橫小山界,風頭無雙。事實上,在建立之後相當長的時間裡,衛營都處在一個極尷尬的地步,他們戰鬥力弱小,不僅不能為大人而戰,在許多時候甚至是負擔。

就連朱雀營中的許多人,都不能理解,大人為什麼會組建這麼一個戰鬥力孱弱的衛營。

衛營的每個人都憋了一口氣,他們瘋狂地、不恤體力地修煉。他們從來不問到底自己修煉的是什麼,不問為什麼要如此修煉,而只是埋頭苦修。苦?他們是修奴,不怕吃苦。

終於,情況在束龍成甲之後,漸漸發生變化。成甲之後,束龍不僅面貌恢復青春,戰鬥力也迅速躍升為大人麾下一流水平。烏煞魔殺陣的殺傷力開始能夠提供戰鬥力,但是,戰鬥的主角依然是朱雀營。

笨重的重甲,讓他們的動作緩慢,這讓他們更多地處在一個防守的地位。

現在情況終於發生變化。

束龍緊緊握著手中的長戟,手中冰涼的觸感傳來,仿佛有股力量鑽進他的身體,他胸中充滿無窮的鬥志。

他們可不是多了件兵器這麼簡單!

束龍忽然看到營地門口的左莫和阿鬼,連忙行禮。

左莫顧目四盼,見大夥都在苦練,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不錯。”

他之前還擔心士氣的問題,現在看到營地裡熱火朝天的景象,頓時心頭微松。其實衛營的士氣一直相當不錯,這裡充斥的玄煞氣,更是讓衛營看到超過朱雀營的希望,他們更是卯足了勁地修煉。反倒是朱雀營的士氣受到影響比較大,不過在左莫丟過去一部《煞靈》之後,他們也安定下來。

出去的路可以慢慢尋找,但是倘若連修煉的靈氣都沒有,對修者來說,就好像有一把劍懸在頭頂。

阿文看到左莫,連忙跑了過來:“大人大人。”

左莫一見阿文,笑著問:“阿文,你修煉得怎麼樣了?”

阿文比剛救回來時要健壯不少,一身精緻的黑甲,看上去絲毫沒有笨重之感,反而輕靈精巧。

“嘿嘿,大人,你看。”阿文獻寶似地捧著自己的黑矛:“我也化兵了!而且還悟出一些有好玩的東西!”

通體漆黑的長矛沒有任何花紋,卻給人經過精細打磨的質感,線條流暢自然,矛尖兩面各有一道血槽。豔紅如火的瓔珞,掛在矛首,卻讓原本幽殺冷冽的黑矛陡然多了幾分熾烈張揚的氣息。

“矛能離體嗎?”左莫問。

“不能。”阿文撓頭道:“黑矛是煞氣凝聚而成的,一離開手,就會散掉。”

左莫也來了幾分興趣:“來來來,演示一下。”

阿文嘿然應命,一個跟頭,倒翻出二十多丈。營地裡其他人見狀,紛紛停下手上的活,給阿文打氣。

“小猴子,來一個!”

“小猴子,可別在大人面前丟臉啊!”

“哈哈,小猴子,要是不行趁早換人哈!”

……

阿文被救的時候,身體十分瘦小,雖然如今健壯不少,但是在這個滿營皆壯男的衛營,他的身材的確偏瘦。加上阿文的性格活潑好動,人又機靈鬼變,大夥就乾脆叫他小猴子。

“阿呸,你們就眼紅吧!”

阿文罵了一句回去,笑容滿面的臉驀地一肅,持矛而立。

原本吵鬧的衛營立即安靜下來,眾人臉上的笑意斂去,表情轉為認真。阿文年輕雖小,但是天賦奇佳,儼然坐穩衛營第二的位置,戰鬥力僅次於束龍。他們都很好奇,阿文在煞霧中入定那麼長時間,悟出了什麼東西。

束龍臉上露出欣慰之色,他年齡最大,性格沉穩持重,爭強好勝之心本就淡。阿文基本上都是他一手教導,見其進步神速,心中開心不已。

阿文神色肅穆,周身空氣細流流轉,速度漸快,頃刻間便嗤嗤作響,有如鋒鏑嘶鳴。

錚!

一聲金鐵相交聲,他身上的黑甲突然彈出許多纖長的黑金翎。

左莫大吃一驚。

阿文的身材體形本就削瘦修長,此時多了這些纖長如羽的黑金翎,更加靈動。只見阿文腳下微屈,緊接著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好快!左莫瞳孔微微一縮,他的眼力非凡,也只能看到一抹黑影。心中訝然,阿文此時的速度,除非左莫動用明虛翼,否則的話,也只有在其屁股後面吃灰。

“這小子天賦不錯。”蒲妖也忍不住冒了出來:“看看,這就是差距!人家憑一部破爛《苦衛》就能修煉到這地步,你不覺得慚愧麼?”

“慚愧?為啥要慚愧?”左莫目不轉睛,隨口應了一句:“他越強越好嘛。”

蒲妖這才想起來面前的傢伙,臉皮厚度早就免疫這種程度的嘲笑。

左莫摸著下巴,徑直道:“不錯不錯!速度這麼快,以後就不用烏龜打法了,就不知道能飛不?能飛就好!”

“別想那麼好。”蒲妖就是看不得左莫暗爽的模樣,冷笑道:“這小子天賦異稟,其他人比他就差得過遠了。他們只能作重鎧苦衛。”接著語氣一轉:“那麼多修真門派,都是瞎了狗眼,這麼好的苗子,也視而不見。”

蒲妖又開始習慣性的群諷。

左莫沒理會他,而是很認真地看場內的阿文。阿文的速度奇快絕倫,比之那些踏劍而行的劍修亦毫不遜色,而其靈活程度,比劍修更勝一籌。

已經算得上老鳥的左莫很清楚,擁有如此驚人的速度,在實戰中會有何等的優勢。

半空中,阿文一個翻轉,手中的黑矛陡然刺出。

嘶!

他面前三十丈遠的地方,突然憑空出現一截矛尖!

“這是什麼?”左莫聳然動容。

“破空,一種小技巧,大驚小怪。”口中雖然這樣說,蒲妖臉上還是難掩得意:“這麼小便能領悟破空,在魔侍衛中也算得上少見了。”

蒲妖旋即語氣有些惋惜:“其實束龍的天賦也算不錯,可惜他開始修煉的年齡大了點。”

其他人無不驚歎,他們睜大眼睛,唯恐錯過一個細節。現在阿文展現的許多技巧,對他們都大有啟發,尤其是那些突破化兵的營衛。

空中的阿文似乎完全突破了空間的束縛,他刺出的矛尖,隨心所欲地出現他周身一百丈內的任何一處空間。

心情大好的蒲妖,立即開始賣弄起來:“其實像這小子這個類型的苦衛是比較少見的,魔侍衛的最大職責,在於保護主人,而不在於殺敵。所以魔侍衛最常見的是大塊頭,衛營的這些傢伙,太弱。最好的魔侍衛是嶺山牛魔和石犀魔,他們修煉《苦衛》的話,嘖嘖,完全是一座移動的小山。如果是螳魔修煉《苦衛》,比較容易出這類以速度見長的影魔衛。可螳魔一碰就死的傢伙,誰會用它來作侍衛,嫌命不夠長麼?”

聽到這,左莫才注意到衛營其他人,果然清一色都是大塊頭。每個人身上都是誇張的肌肉,他們體形普遍都比一般人魁梧一半。再加上厚實的鎧甲,簡直像移動的鋼鐵堡壘。

就在此時,阿文手中黑矛的那縷紅瓔珞突然化作一縷火焰,纏上矛尖。

“殺!”

阿文暴喝一聲,一道紅黑相間的光芒撕裂空氣。

轟!

眾人只覺眼前驟然一亮,一股灼熱而凶煞的氣浪,席捲整個衛營。

待氣浪散去,一個寬約五丈的深坑出現在營地的角落。

一擊轟出寬五丈的坑,是件很簡單的事。但是,這個坑,似乎有點深。左莫飛到坑邊,朝坑底望了一眼,心中頓時凜然,這坑只怕不下於二十丈!

一個寬五丈不難,可是一個深達二十丈的坑,可就是一件極難的事!

而且這個坑如同刀削豆腐般,坑底部和上部,都是一樣寬。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阿文這一擊的力量凝而不散,分佈均勻。

左莫自忖就算自己,受了這麼一下,估計一條命也去了大半。

阿文身形一閃,出現在左莫身邊。

“不錯嘛,小猴子。”左莫贊道:“可是讓我大開眼界。”

阿文的臉刷地紅了,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讓大人見笑了。”

“喲,小猴子,這會又害羞起來?”

“哈哈,小猴子臉皮薄了!”

周圍的人頓時起哄,阿文更加不好意思,撓頭站在一旁。見他這番模樣,其他人笑得更歡。

左莫也不禁哈哈大笑。

※※※※※※※※※※※※※※※※※※※※※※※※※※※※※※

“你說的是真的?”

室內的長老們轟地炸開,許多長老甚至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這些長老們情緒激蕩,自然忘了收斂力量,房間內所有的家具啪啪啪,齊齊炸成碎片。

蒼澤頭皮發麻,他大氣不敢吭一聲:“他是這樣說的。”

“他怎麼可能知道蒼痕術怎麼修煉?肯定是個騙子!”

“管他是不是騙子,把他抓過來,就一清二楚!”

“抓?萬一他真會呢?得罪了他,那我們損失就大了!”

……

蒼族長老們七嘴八舌地開口,個個臉紅脖子粗,那模樣就像要殺人一般。

蒼澤把頭埋頭得更低,心中暗暗叫苦。

“行了,都閉嘴!”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所有的聲音,齊齊消失。

大長老還是開口了,蒼澤抹了抹冷汗,心中不無慶倖。

“他有什麼條件?”滿臉皺紋的大長老睜開眼睛。

“十縷黃金魂,每年。”

偌大的長老室,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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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節 公然挑戰

“荒獸棋盤去看了麼?”一位學員一臉興奮地問同窗。

另一位學員連忙接過話題:“當然,這種事怎麼能錯過?真是厲害啊!據說是一位很年輕的妖,也不知道是哪個妖術府出來的妖孽。”

“妖外有妖啊,兄弟!”學員甲充滿感慨。

“可不是?我以前以為天才都在天才妖盟裡去了呢,沒想到外面還有散戶。”學員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嘿,早就看那幫小白臉不順眼了,仗著實力強,把妞都泡走了,搞得咱們都無米下粥。終於有英雄從天而降,英雄!一定要好好打擊一下他們的囂張氣焰,拯救我們吧!”學員甲伸開雙臂,舉臂高呼。

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嗤笑:“癡心妄想!”

學員甲頓時勃然大怒,猛地轉過臉,可當他看清來人時,頓時萎了,灰溜溜拉著學員乙逃之夭夭。

木無傷蔑視瞥了一眼兩妖逃遁的背影,心情卻蒙上了一層陰霾,腳下的步伐快了幾分。很快,他便到了授課室。剛踏進授課室,嘈雜器鬧的聲浪頓時迎面撲來,他不自主地皺起眉頭。

破獄之戰、荒獸棋盤之類的詞不斷出現,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他注意到,有些學員看到他,故意提高音量,暗地裡擠眉弄眼。

木無傷拳頭不自禁地捏緊,他鼻腔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轉身走出授課室。

“切,什麼天才聯盟,這才叫天才……”

“就是就是……”

身後的議論聲清晰地鑽入他耳中,他面色鐵青。

心情鬱結的木無傷飛落至白日峰,現在上課時間,白日峰沒什麼人。立在六千尺的白日峰,極目遠眺,木無傷壓抑的心情頓時舒緩不少。

“哈哈,我猜你就在這。”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不用回頭,木無傷便知道來的是誰。金鈴,他從小的死黨。兩家都是當地的大族,關係密切,兩人從小便在一起玩耍,算得上青梅竹馬。只不過兩人更多的朝著死黨方向發展,情同兄妹,而非雙方父母希望的更進一步的關係。

“何必和這些傢伙一般見識。”金鈴有幾分勸慰笑道:“看來我們平時把他們壓迫得太狠了。”

木無傷沒有作聲,心裡舒緩不少。

明威妖術府有兩名天才聯盟的成員,一位是木無傷,另一位就是金鈴。天才聯盟是流傳于學員之間的一個鬆散組織。它起源於四百年前,由當年諸多妖界妖術府中最頂尖的十二名天才學員建立。

天才聯盟只招納那些天賦傑出、出類拔萃的學員。經過四百多年的發展,天才聯盟的影響力比之當年,要大得多。四百年間,天才聯盟的每一任盟長,都是當代學員中無可爭議的頭號人物。而當這些天才們結束學業,要不是進入妖界的各大重要機構,便是執掌一方。天才聯盟在它的四百年歷史裡,出現過九位天妖,幾乎佔據了四百年間湧現的天妖總數的七成。

每一位學員都以能夠進入天才聯盟為榮,而聯盟內的定期交流,對那些修煉成癡的傢伙更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只要進入天才聯盟,一定會有一個光明的前途。

但是這些天之驕子們,亦招來不少怨恨。一方面,由於他們自視極高,行事風格高調,自然不招人喜歡。另一方面,那些已經離開天才聯盟的前輩們,也都喜歡照顧聯盟內的後輩,這使得天才聯盟佔據極多的資源,導致許多妖心理不平衡。

這次的破獄之戰之所以會和天才聯盟掛鉤,是因為在不久前,天才聯盟正在策劃進行一場破獄之戰。他們行事習慣高調,這個計劃也早早發佈出來,被公眾所知。

恰在此時,突然出現的破獄之戰,立即讓天才聯盟處境十分尷尬。而那些早就看天才聯盟不順眼的學員們,自然興奮至極。從來沒有如此被動的天才聯盟,終於體會到什麼叫被放在火上烤的滋味。

不過,這些天才少年們,個個心高氣傲,哪裡吞得下這口惡氣?

木無傷便是如此。

金鈴語氣雖然淡然,但是心中亦憋著一股火。

忽然,木無傷手臂上的神識印記亮起光芒,木無傷注意到光芒中隱約的古字,原本鐵青的臉色猛地浮起一抹紅意,他雙目露出亢奮之色。

一個光團從神識印記中浮起,光團中出現一張他們都很熟悉的面孔,他興沖沖道:“太好了,你們兩都在,省得我多跑一趟。快點,馬上來荒獸棋盤!”

木無傷和金鈴對視一眼,都激動起來,聯盟要動手了!

兩人沒有廢話,立即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飛到修煉靜室。兩人各租了一間靜室,便直接進入荒獸棋盤。很快,便找到聯盟。

四十六妖。

木無傷和金鈴大吃一驚,旋即又激動起來。一次出現這麼多的聯盟成員,由此可見聯盟對這件事的重視。而當看清為首那名帶著幾分憨厚的少年,他們不禁再次激動起來。

他有一個十分有趣的名字,槐哥兒,天才聯盟的執事之一。能夠在天才聯盟內擔任任何職務,都是極為厲害的人物,比一般的成員更加厲害。

槐哥兒長相普通,臉上整天掛著一張笑臉,人畜無害,帶著幾分憨厚。可是今天,槐哥兒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眯起的眼睛中不時射出精芒。

“剛剛得到消息,荒獸棋盤的主人,點名向我們發出挑戰!”

亢奮中的木無傷表情驟然凝固在臉上,他呆呆地看著槐哥兒,張大嘴巴合不攏。其他學員個個一臉震驚,不能置信。

挑戰天才聯盟!

這傢伙瘋了麼?

“這條消息,已經在各大妖頻傳播開來。”

“我們不知道這是有人暗中蓄意推波助瀾,還是對方挑戰,但是這並不重要。”

“因為我們將用事實告訴所有質疑我們的傢伙。”

“誰才是天之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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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玥和往常一樣,進入荒獸棋盤。

不過,今天似乎……

她有些奇怪地掃著周圍的妖,她注意到,他們似乎都十分激動興奮。難道又有什麼大事發生?

莫不是又有人破獄了吧?她搖頭失笑,為自己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感到好笑。

“聽說了麼,天才聯盟要來破荒獸棋盤!”

這句話鑽入南玥的耳中,南玥一個激靈,只覺得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什麼?天才聯盟要破大人的荒獸棋盤?她不由凝神細聽。

“啊?天才聯盟怎麼和荒獸棋盤幹上了?我想起來了,他們之前好像說過要破獄,難道他們的目標也是莫水明空?”

“哈,你肯定想不到,這次挑戰的可是那位神秘人!”

“神秘人?荒獸棋盤的主人?”

“沒錯!你快去看新聞吧,現在到處都在播。”

南玥沒有心情修煉,立即從荒獸棋盤中退出來。她房間內家徒四壁,哪裡會有妖聞樹?她匆匆穿上外套,推門騰空而起,她想起來市內中心,有一棵巨大的妖聞樹。

她遠遠便看到那棵直入雲霄的妖聞樹,便迅速調整方向飛去。

這顆妖聞樹是附近三個城市最大的一棵,龐大的樹冠有如一座小山,數不清的分杈,樹枝上垂下無數細藤,細藤上結滿形如豆莢的果實。

妖聞樹上,妖滿為患。

南玥挑了一處人少的地方,降落下來。剛穩住身形,她的神識便卷住面前的一根細藤。

啪地一聲輕響,妖聞樹果實爆開,化作一團彩霧。

彩霧迅速變幻,幻化成一位美女的女妖。此時這位女妖神情十分激動,語速飛快。

“剛剛完成破獄之戰,並重定荒獸棋盤之名的神秘年輕高手,公然挑戰天才聯盟。我們正在對此事件進行專程的報道。到目前為止,天才聯盟並未對此事發表任何聲明。而荒獸棋盤的新主人,也神龍見尾不見首,但是這個消息絕非空穴來風。也許我們很快便能見到一場精彩的龍爭虎鬥……”

南玥腦袋嗡地一下。

不可能!這不可能!

大人絕對不可能主動挑戰天才聯盟!

這個想法如此強烈,南玥堅信不疑。和大人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是怎麼看,她不覺得大人像如此囂張衝動的妖。

一定是有人散播假消息!

南玥並不傻,立即明白過來。但是她的臉色並未有絲毫好轉,反而更加難看。天才聯盟的能量,沒有人不清楚!

那些天之驕子們什麼德性,幾乎所有的妖都知道。無論這消息是不是知,以天才聯盟的行事風格,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怎麼會這樣……

※※※※※※※※※※※※※※※※※※※※※※※※※※※※※※

“師兄,你動作也快點嘛。”公孫差意猶未盡道。

煞霧中,左莫臉頓時垮了下來。在不斷吸取煞魂的精魂本源之後,公孫差吞噬的速度越來越快,導致左莫的“釣魚”都有些跟不上。

左莫一臉不爽:“吵死了!有得吃就不錯了!”

十品在一旁上下翻飛,小臉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不要嘛,師兄,管吃就要管夠啊!”公孫差一臉無賴。

左莫眼角抽動,強忍心中抬腳把他踹飛的衝動,忽然,他目光一凝,停下所有動作,揚起臉,望向煞霧深處。

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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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節 觸動

劍意!

煞霧中有劍意!

左莫目光閃動,煞霧中傳來的那股劍意波動雖然並不算清晰,但他敢肯定絕對不是錯覺。出於慎重,他閉上眼睛,張開神識。片刻後,重新睜開眼睛,眸子綻放出狂喜之色。

有人!

煞霧中有人!

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他激動,就連完成破獄之戰,他都不曾有如此激動興奮。自從踏進這座廣袤蒼涼的神秘古戰場,不安和擔憂始終縈繞在他心頭,哪怕他看上去鎮定自若。

未知的古戰場看不到半點生命的痕跡,這裡寂靜荒涼,充滿危險,所有的特徵都表明,這是一塊死地。死地最可怕是危機四伏,惡劣而危險的環境,左莫他們甚至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法獲得。

然而,當左莫突然發現,他以為的死地之中,竟然有人類生存,這如何不讓他欣喜若狂?好似在一片黑暗之中摸索良久,忽然看到一絲光亮。最起碼,他們能夠獲得喘息之機,左莫相信,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一定能夠走出古戰場。

“裡面有人!”激動的左莫指著煞霧深處對公孫差道。

“有人?”公孫差一呆,愣住片刻,陡然反應過來:“裡面有人?”

“嗯。”左莫重重點頭:“裡面有人在用劍意,就在那個方向,離我們有段距離,但應該不是很遠。我能感覺到,不過不是很清楚。”

“那我們怎麼辦?”公孫差連忙問。

“讓大家集合,我們朝那個方向前進,速度要快,莫和對方錯過了。”左莫此時體現了一位老大應有的果決,毫不猶豫下達命令。

※※※※※※※※※※※※※※※※※※※※※※※※※※※※※※

韋勝盯著面前的煞魂獸,手中的黑劍微微揚起,心卻微微向下一沉。這只煞魂獸體長超過三丈,形如蠍子,兩隻巨螯張合間,便能看到內側銳齒犬牙交錯,令人心生寒意。

它全身黑色鋥亮的甲殼上,佈滿彎曲如蚯蚓的紅色符文。眼珠子有如兩點殷紅的亮光,在煞霧中瑩瑩放亮,懾人心魄。

它的身子蟄伏在地,兩隻巨螯微微上場,陰冷凶煞的氣息牢牢鎖定韋勝。

這只煞魂獸悄無聲息地摸近,意欲偷襲,若不是最近韋勝的修為境界突飛猛地,劍意空靈,心生警兆,被這麼一隻凶物偷襲,韋勝自己都不確定自己能活下來。

不過韋勝雖驚不亂,心中凜然之餘,卻毫不示弱,劍意立刻鎖定對方。

而這只煞魂蠍似乎也知道眼前獵物不可小覷,不敢妄動。而且它似乎對韋勝手中的黑色大劍十分忌憚。

雙方陷入對峙的局面。

韋勝緊緊盯著煞魂蠍,手中的黑劍沒有一絲顫動。他幾乎是硬生生從煞霧中殺出一條血路,連續的苦戰之下,他的身體其實已經十分疲憊,強弩之末。黑劍似乎失去靈性,那股殺戮的氣息,漸漸淡去,這也讓韋勝備感艱難,根本得不到休息的機會。

身體的疲倦如同潮汐般,一遍一遍地沖刷著韋勝的心防。恍然間,韋勝就像回想起他身為劍僕的時候,憑藉簡陋的劍術,在山林荒野之中,艱難地追尋著自己的劍道。

那時的自己,是多麼的單純,又多麼的充實!

沒有門派內的爭鬥,沒有對師門的腹誹,沒有任何雜念,他就像他手中的劍,簡單到極點。

莫名地,他心底輕輕歎息一聲。

人在世間,總是有那麼多的事情,令人無可奈何,躲不掉,避不了。就像這片茫茫煞霧,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靈力。他現在方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的修者,都會呆在雲深之處,與世隔絕。

韋勝心神的這一恍惚,狡詐兇狠的煞魂蠍立即捕捉到機會。

瑩瑩紅目在煞霧中拖曳出兩道驚心魂魄的紅色光痕,煞魂蠍的速度快若閃電,其快絕倫,聲息內斂,沒有一丁點破空聲。

韋勝心中一凜,暗自駭然,知道自己陷入前所未有的險境。其實剛剛心中心生那聲輕歎,他便頓時反應過來。看似平常的感慨,在此時出現,就是極其危險的警兆,說明他的身體勞累到瀕臨崩潰的地步,才會出現心防失守的情況。

但他亦沒想到,這只凶物竟然如此狡詐機敏,準確無比地抓住戰機!

手腕一翻,幾乎到韋勝胸口的斬馬大劍,如若輕靈無物,豎擋胸前。

鐺!

金鐵撞擊聲中,韋勝渾身一震,腳下連退七步。

韋勝心中苦笑,若是平時,這樣的力量,他半步都不會退。奈何如今體力、靈力,皆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的戰鬥極其豐富,知道面前凶物狡詐陰狠,一定會察覺到自己外強中乾。

果然,煞魂蠍雙目紅光暴漲,不過並未搶攻,而是像剛才那般,又是一個突刺。

好謹慎的凶物!

韋勝來不及讚歎,一股大力傳來,他悶哼一聲,連退十步才止住身形。

難道今天要葬身於此麼?

韋勝暗自歎息。

煞魂蠍這才真正確定韋勝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便愈發肆無忌憚地強攻。它狡詐無比,知道韋勝體力枯盡,便意圖用硬攻來擊潰韋勝。

鐺鐺鐺!

不絕於耳的交擊聲,猶如狂風暴雨。

韋勝苦苦支撐,猶如暴風雨中的小舢板,忽起忽落,隨時有可能被大浪吞噬。煞魂蠍的攻擊快若閃電,連綿不絕,韋勝險象環生,原本就破碎不堪的衣衫,此時被無數細小而鋒利的氣流絞得粉碎,有如蝴蝶翻飛。

韋勝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體內靈力已經枯竭的經脈,已經出現龜裂的裂紋。再支撐不了多久,他的經脈便會碎裂成無數片,他的境界會瞬間崩潰。

之前一直表現兇橫的黑劍,此時有如凡鐵鈍劍,沒有絲毫光華。

難道真的要命喪於此?

韋勝渾渾噩噩,動作遲緩,仿若隨時可能倒下。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連續十幾擊之後,他依然頑強地站立。若是仔細,便會發現,每當煞魂蠍的那對巨螯幾乎要砍中他時,手中的黑劍卻總是恰巧出現在巨螯前。

危險及體的一瞬間,韋勝總是會作出本能的反應。

不經過大腦,沒有靈力,他大腦一片空白。

鐺鐺鐺……

暴雨在持續,連綿得讓人絕望。

然而場面卻是充滿了詭異的味道。韋勝兩眼木然,空洞無神,行止遲緩。可只要當巨螯快要及體的一瞬間,他突然一掃遲緩,動作說不出的簡潔利落,可是配合他木然的表情,愈發詭異。

好像只要再加一根稻草,韋勝就會倒下。

可是煞魂蠍無論再怎麼用力,哪怕是巨螯撕扯著空氣的蓄力一擊,卻還是被韋勝充滿詭異的動作給擋下來。

※※※※※※※※※※※※※※※※※※※※※※※※※※※※※※

南玥立在無邊無際的荒獸棋盤上。

她緊咬嘴唇,剛剛一路走過來,她已經見到了七撥天才聯盟的人。天才聯盟的反擊沒有一絲遮掩的意思。

數十界的天才聯盟執事頻頻放言,他們一定會破解荒獸棋盤。

天才聯盟平日裡的作風一向高調,但是像這次這般公然宣稱,卻從來沒有過。明眼人都看出來,荒獸棋盤的主人,把天才聯盟激怒了。得罪了天才聯盟的傢伙,怎麼可能有好下場?

從小便聽說過天才聯盟的南玥,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點?以前的時候,天才聯盟是高不可攀需要仰望的地方,莫說進入天才聯盟,便是與天才聯盟有什麼交集,她都不敢奢望。

可是一夜之間,天才聯盟竟然對成為她的敵人,如何讓能不她惶恐?她知道他們是沖著大人來的,可是作為大人的追隨者,大人的敵人,就是她的敵人啊!

三五成群的天才聯盟成員出現在荒獸棋盤,讓她感覺巨大的壓力。

南玥並不知道,此時的荒獸棋盤,有多少妖在關注,但是她能夠明顯地感受到,荒獸棋盤的妖比平時要多了不知多少。

“嘿,有結果了嗎?”

“沒呢,據說定空界的天才聯盟也來了,這下有好戲好了。”

“定空界的也來了?那豈不是來了六個界?”

“是八個界!中澤界和摩羅界也來了。”

“乖乖,這麼嚇人?”

“那是,天才聯盟那幫傢伙,就沒一個虧吃虧的,咋可能善罷甘休?要我看啊,這件事沒個結果出來,沒完!”

“那依你看,你看好誰?”

“這個就難說了。明面上來說,天才聯盟當然佔優勢了。不過,能定下荒獸棋盤的傢伙,是善茬麼?誰信誰傻!你看天才聯盟來了這麼多人,可還是沒有人觸動破獄之戰……”

……

聽到耳邊傳來的議論聲,南玥只覺得說不出的心煩意亂。

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傢伙,竟然敢陷害大人,真該千刀萬剮!

就在此時,忽然一陣聲浪傳來。

“破獄之戰!”

“有人觸動破獄之戰了!”

聲浪由遠而近,滾滾傳來,南玥腦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她面色慘白,呆立原地。

周圍的妖此時只恨少生兩條腿,拼命地沖向獄戰場。只見無數神形各異的妖彙集成一股洪流,朝獄戰場邊湧去。

南玥被挾裹其間,不由自主地跟著湧向獄戰場。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天才聯盟,真的這麼強大嗎?

她神情充滿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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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節 進發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觸發破獄之戰,倒是讓我有些意外。”千流笑道。

火面人撇撇嘴:“也就你對這些低級貨感興趣。不過”他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我的手段還不錯吧。”

“低劣至極。”千流毫不猶豫給出評價。

“但很有效。”火面人臉上得意絲毫不減。

千流懶得說話,盯著獄戰場。

※※※※※※※※※※※※※※※※※※※※※※※※※※※※※※

槐哥兒警惕地注意著周圍。

天才聯盟的執事是以界來設立的,一界設一名執事。槐哥兒今年不過二十,便能成天才聯盟的執事,實力、天賦都不容置疑。不過槐哥兒也沒想到自己會觸發破獄之戰,進入荒獸棋盤的執事有八位,論實力,他只能排中游。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大為振奮,這可是天賜良機!

天才聯盟內規矩並不多,但是有功必賞這點,卻是執行得最到位。天才聯盟曾出現過九位天妖,其中有五位曾給天才聯盟留下過妖術。加上歷代盟主收藏的各種奇功異術,全都收於妖境中心的一棵妖術之樹之中。這棵樹,超過了任何一座妖術府的妖術之樹。

那是所有妖都夢寐以求的地方,槐哥兒也不例外。槐哥兒出身于應風槐氏,是當地首屈一指的大族,可是放眼整個妖境,只能算上得中流。應風槐氏的《青秘刺術》是一門相當不錯的妖術,但是槐哥兒卻並不滿足。

他年紀輕輕便能成為天才聯盟的執事,志向遠大。在槐氏的家族史上,從未有誰修煉《青秘刺術》達到天妖,他如何能滿足?家族對他的培養也不遺餘力,以各種手段為他搜集更厲害的妖術,但是頂級的妖術,每一部都珍貴無比,這麼多年來,還是一無所獲。

破獄之戰,無論如何都要取得勝利!槐哥兒暗下決心。

這件功勞,應試能換一部不錯的妖術吧。

來吧!

槐哥兒目光暴漲,鬥志昂揚。

※※※※※※※※※※※※※※※※※※※※※※※※※※※※※※

船隊在煞霧中無聲而快速地前進。

五艘運奴船,金烏營的運奴船位於最中央,船身的符紋釋放著淡淡的光芒。赤煞鼎源源不斷地把煞霧轉化為靈力,導入船身鐫刻的各種符陣。

比起剛建成時,赤煞鼎如今要變小了許多。這得益於它日夜運轉不休,沒有片刻停歇。赤煞鼎為五品法寶,轉化的靈力不僅充沛浩然,而質地上乘。日夜運轉之下,這些充沛而精純的靈力,猶如文火細焙,持續不斷地煉化著鼎身。

赤煞鼎是集整個金烏營之力煉成,可謂前所未有的創新,但受限於孫寶吉偉他們的修為,赤煞鼎有許多地方,難免略顯駁雜,而長時間的靈力煉化,把赤煞鼎的雜質不足之處,緩緩煉化,使其質地更勝以前,體形反而縮小許多。

左莫立於運奴船的般首,目光緊緊盯著前方。船身符陣亮起的光芒,映在他緊繃的臉龐,明滅不定。在他身邊,阿鬼托著下巴,也學著左莫看著遠處。

阿鬼的傷勢有明顯的好轉,她的臉部漸漸多了些許表情,雖然還是十分呆板。

嗖嗖嗖。

不斷有身著黑甲的苦衛身形如電,在外圍來回奔走警戒,他們神色警惕,清一色都是化兵完成的苦衛。阿文奔走在最前方,黑矛在手,豔紅的槍纓,如火焰飄曳。

這些完成化兵的衛營精銳,在煞霧中可謂如魚得水,他們也成為最主要的戰鬥力。

公孫差率朱雀營、束龍率衛營,謝山在最後面的一艘運奴船押陣,剩下的一艘運奴船上,麻凡盤坐在船頂,天鋒曲其他人散落在船上各個地方。麻凡自從上次頓悟之後,劍意登堂入室,達到化形之境,受到煞霧的鉗制亦減到最小。

所有人都是如臨大敵,神色凝重,隊伍間,一股肅殺氣息,沉凝翻騰,好似一隻巨獸不徐不疾貼著地面緩緩而行。

心中雖然急於尋找煞霧中那人,但左莫深知煞霧中危機四伏,不敢有絲毫輕舉冒進。如此危地,稍有不慎,便是全軍覆滅。

小塔和小火緊張兮兮地鑽進阿鬼懷裡,小黑死死吊在阿鬼的頭髮。傻鳥一臉漫不經心,眼前如弦緊繃的局面,並沒有引起它的絲毫反應。十品飄浮在雙子蝶的黑色觸角上,冷酷肅殺的小臉流露出幾分躍躍欲試。

說起來也奇怪,雙子蝶的白色觸角,始終是一團淡淡的白霧,沒有凝出實體的跡象。

十品是雙子蝶汲取玄煞氣而生出,對煞霧不僅沒有半點驚懼,反而覺得親近無比。只不過,它對危險的直覺亦遠比普通的修者更加敏銳,煞霧深處給他帶來的強烈危險感,讓他一直不敢深入。他雖然傲氣,卻不傻,這些天跟著左莫和公孫差“釣魚”,十品對煞霧中的危險有了更直觀的瞭解。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只蠻不講理的凶鳥在一旁……

十品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閉眼休憩的傻鳥,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這種鳥地方居然也會有人?”雷鵬甕聲道,有些不能理解。

“也許是上古修者的遺裔呢。”年綠攏了攏劉海,充分發揮他的想像力。

“上古修者遺裔……”

周圍人齊是滿頭黑線,這廝的奇聞異事錄之類的東西看多了吧。

雷鵬的目光落在那些身形矯捷的苦衛們,充滿了羡慕:“這個破地方,可真把咱們給摁死了,倒是衛營,可真是爽啊!搞得俺都想去修煉《苦衛》了。”

他們雖然有修煉《煞靈》,但時日終淺,只是堪堪能夠抵達煞霧的侵蝕。對他們充滿危險的煞霧,對衛營不僅無害,反而大有裨益。這如何不讓早就習慣了衝殺在前的眾人眼紅無比?

“不要眼紅人家!”年綠自顧自整理身上的衣裳,口中道:“你可以學隊長嘛,只要劍意修到化形的境界,萬邪不侵,區區煞霧,自然也不在話下。”

雷鵬啞然。

麻凡周身仿佛有一堵無形之牆,紅黑色的煞霧始終無法進入他周身。眾人沒有感受到半點靈力的波動,這也說明隊長沒有動用靈力,這只是劍意化形之後自然形成。

不過相比重新修煉《苦衛》,劍意修煉到化形之境,難度更大。除非他們修煉到金丹期,凝脈期便劍意化形,這可不是一般的變態。可就算從凝脈到金丹,這其中的難度……

“奶奶的!”雷鵬重重吐出一口惡氣。

不過眾人雖然對無法衝殺在最前線感到有些憋屈,但是卻有些期待。若是煞霧中真的有修者,那麼就意味著,他們一樣可以在煞霧中發揮出全部的實力。他們在堅持不懈地修煉《煞靈》,但是要修到第三層,他們才能直接吸取煞霧而轉為靈力。

而在這之前,他們雖然也能汲取煞霧而轉化為靈力,但速度極緩慢,修煉的時候還好辦,可若是在戰鬥中,就意味著他們的靈力根本得不到補充。

他們許多人都把希望寄託在那位在煞霧深處的修者。

乒!

清脆的碰撞聲,突然在外圍響起。

所有人的臉色為之一變,敵襲!

這是他們到目前為止,遇到的第一次襲擊。眾人的臉色都不是太好,他們不過剛剛深入煞霧五十餘裡,就開遇到遭遇到不明凶物的攻擊,前面的危險可想而知。

遇敵的是阿文。

阿文緊緊盯著面前的不明凶物,這只凶物形如虎豹,修長矯健的體形充滿了美,渾身佈滿堅硬如鐵的鱗甲,層層疊疊,泛著幽冷的光芒。著地的腳掌中,利爪如鉤,毫不費力地深深沒入泥土之中。眼眶深陷,骨節突出,但眼眶之中,並無眼珠,只有一片紅光。

阿文目光和凶物眼中紅光接觸,只覺渾身發緊,不由暗自凜然。

左莫目光落在凶物身上,想起蒲妖對自己說過的話,問道:“這就是煞魂獸?”

“對。”蒲妖的語氣一掃往日的不以為然,充滿凝重:“好厲害的煞魂獸!這片煞霧,不知經過多少歲月,玄煞氣濃郁程度,我未曾見過,亦未曾聽說過。這只煞魂獸,亦超過我所知的任何一隻煞魂獸。你要小心。”

左莫訝然,這般慎重的語氣,對蒲妖來說可是罕見得很。

強烈的危險感油然而生,但是左莫硬生生按捺住,他打算先看看,這只煞魂獸突然厲害到什麼地步。

※※※※※※※※※※※※※※※※※※※※※※※※※※※※※※

阿文是決鬥場的倖存者,經歷過無數殘酷的戰鬥。眼前的煞魂獸雖然給他莫大的壓力,但並未讓他亂了陣腳。

黑矛傳來的冰冷質感傳來,他忽然憑生一股信心。當年的決鬥場,他戰勝過許多比他當時強大的對手,而如今的他,比以前更加強大!

清秀的臉龐神情悄然發生變化,殺意升騰,雙目含煞,一股濃郁的黑霧,從他握矛的虎口處,猶如一條黑蛇,蜿蜒纏上黑矛。

他的氣勢陡然暴增,煞目圓睜,口中低喝一聲:“殺!”

手中黑矛放平,毫無花巧地向前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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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節 孩童時的願望

伊正神形狼狽。

身上藏青色的僧袍,支離破碎,他的腳步踉蹌,沒有半點平日師門教導的禮儀風活範。不過這個時候,誰會把什麼禮儀當回事呢?

他完全沒有想到,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師門任務,卻把自己弄到這個鬼地方來。很多次,他都以為自己來到只出現在典籍中的阿鼻地獄。幸虧這些年,他修煉極其刻苦,加之有大師兄悉心指點,他的戰鬥力雖然不算強,但是一身鋼筋鐵骨,無人出其右。

正是憑藉強大的防禦力,他才在這片茫茫才霧氣中,生存至今。

他以前一直不明白大師兄非要他修煉《般若禪身》,現在才體會到這門禪功的厲害之處。他渾身一圈梵文流轉不休,煞霧的侵蝕之力,才沒沾染到他身上。

“萬邪不侵……萬邪不侵……”

伊正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光潔的腦袋上,汗珠清晰可見。進入這片迷霧不過三天,但是這三天裡,他心驚肉跳,惶恐至極。他是禪修,對邪穢陰煞之物,最是敏感不過。可是眼前這片煞霧,無邊無際,煞氣之重,太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除了阿鼻地獄,伊正實在想不出,什麼地方會如此凶煞?

還好他的般若禪身,天生克制這些邪物,一路過來雖然狼狽,卻並未受傷。但是他的心不敢有絲毫放鬆,如此極凶之地,就連門派內的典籍也未曾有記載,孕育出極凶之物絕對恐怖。

降妖除魔?

別開玩笑了,伊正可是很清楚自己的斤兩。到現在還沒受傷,他都認為是奇跡。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他失蹤的消息能夠迅速地傳到門派內,門派早點派人來救自己。其實心底深處,他也知道,希望渺茫得很。

自己在門派內只不過是邊緣人物,也不知道自己失蹤多久之後,門派才會做出反應。

他想到了大師兄,一想到自己不在門派,大師兄以後只怕要遭受更多的冷遇,他的情緒立即變得有些低落。

煞霧中,他無意識地前進。

走了不多久,忽然前方傳來激烈的戰鬥聲,伊正猛地驚醒,一愣之餘大喜過望,赤著腳便循著聲音奔去。

戰鬥聲越來越清晰。

很快,他便看到一個男人和一隻煞魂蠍激烈戰鬥。

他小心地走近,待看清楚這只蠍子,他不禁嘶地倒吸一口冷氣。超過三丈的身形,一雙如同門板般的巨螯,伊正只覺頭皮一陣發麻。若是被這雙巨螯掃中,哪怕自己的般若禪身,也絕計吃不消。

我的乖乖佛祖!

伊正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目光就仿佛被粘住,怎麼也挪不開。並不是因為蠍子的強悍,而是因為場面的詭異。

蠍子的對手是一名劍修,雖然那把到胸口高的黑劍其實更像一把斬馬刀,但是伊正還是一眼看出對方是一名劍修,十分正宗的劍修。

好強悍的劍修!

伊正大驚,他認出來這只蠍子的來歷,煞魂獸,這是一隻煞魂獸,由煞霧孕育而出的凶物!他之前就在擔憂,這片極凶之地孕育出的凶物一定非同凡響,但當他看到這只煞魂蠍時,才知道這片凶煞之地孕育出來的凶物,究竟有多麼兇悍!

如果伊正此時頭腦清楚,他一定是臉色慘白,驚駭欲絕,但是此時,他的目光,完全被眼前這場充滿詭異的戰鬥牢牢吸引。

劍修神情呆滯,好似得了癔症一般,動作遲緩、目光木然……

每每眼看煞魂蠍的巨螯就要把他撕成兩半時,劍修遲緩的動作就會突然變得輕靈,驚險無比地擋住凶螯。劍修臉然懵然的表情、木訥遲緩的反應,和突然毫無徵兆的輕靈敏捷,形成極其強烈的反差,感覺怪異無比。

只看了幾眼,伊正只覺自己的靈力劇烈翻騰,隱隱有失控的跡象。他不由駭然失色,若說靈力平和持正,禪修得天獨厚,自己竟然只是因為看別人戰鬥,靈力就會失控?

伊正乾脆催動心法,這才敢重新把目光投入場內。

靈力失控的跡象頓消。

伊正暗松一口氣,他重新把目光投入到正在戰鬥中的一人一蠍。細看片刻,他臉上的震驚之色愈來愈重,他就像見鬼了般看著這名劍修。之前他以為,劍修險象環生,隨時可能覆滅。現在看得分明之後,他才駭然發現,這名劍劍的黑劍之間,仿佛有一股無形的粘力,兇悍的煞魂蠍有如被無數細線牽扯的木偶,在這股無形之力中掙扎。

可怕的劍意!

伊正完全察覺不到劍修的劍意,到此時,他對這名劍修的實力佩服得五體投地。劍修他不是沒遇到過,但是如此厲害的劍修,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對方的年齡似乎和自己也沒相差多少,如此年輕,便有如可怖的實力,一定哪個劍修大門派的得意弟子。

莫非是昆侖的弟子?

一旦看清場內形勢,伊正便不著急,心裡尋思著呆會該怎麼和對方打招呼。他有些撓頭,這是他第一次下山,完全沒有什麼經驗可言。

不過,在這麼一個危機四伏的凶地,能夠遇到一位修者,伊正已經覺得自己的運氣相當不錯了。

又過了一會,戰鬥還未結束,這下伊正看出不對勁。

劍修的神情迷茫,沒有半點清醒的跡象。

難道……

伊正膽大心細,心中一動,又等了片刻,見情況沒有絲毫好轉,當下思索片刻,忽然開始低聲吟誦。

※※※※※※※※※※※※※※※※※※※※※※※※※※※※※※

無數畫面,在韋勝眼前滑過,浮光掠影,卻又是如此清晰。

年幼時許下的志願,不畏艱險地追求,有過挫折,有過受傷,瀑布悟劍,成為大弟子,和左師弟月下喝酒,師門的命令……

無數畫面交融在一起,突然化作一張大網,兜頭罩來。

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網越收越緊,緊緊地纏著他。他覺得喘不過氣,強烈的窒息感充斥全身,他就像網內的魚,越是掙扎,網收得越緊。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我只是想修劍……

一股怒火突然從心底迸發,他猶如網中困獸,作著徒勞的掙扎。

為什麼……為什麼……

像是無聲的呐喊,像是憤怒的咆哮。

為什麼……為什麼……

他聲嘶力竭,他猶如哀鳴。

模模糊糊中,他夢到了一片星空。如水的夜色中,天空星辰密佈,空曠的荒野輕風拂過,淡藍色瑩光的燕尾草草絮,在風中輕快地飛揚。

一位七八歲的孩童,睡在草叢間,仰臉看著天空劃過的光痕,稚嫩的童音帶著濃濃的驚歎:“好漂亮!”

孩童從草叢間一躍而起,風拂過他的臉龐,露出他宛如寶石的眼睛。

一顆種子,悄然在孩童的心間埋下。

夢境如此真實,仿佛觸手可及,又如此遙遠,就像水面倒映的月亮。然而此時,韋勝呆若泥塑,他呆呆地看著那個孩童。

突然間,他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破開,又有什麼東西冒出來。

遙遠而陌生的童年記憶,陡然浮現在他心頭,一些已經忘記的理由、忘記的單純念頭,此時就像破殼的燕尾草草籽,開始發芽,開始生長。

是呵,自己的夢想,就是修劍。

單純的夢想,單純的追求,一個孩童在星空下許下的願望。

莫名的輕鬆浮上心頭,窒息感消失得無影無蹤,韋勝癡癡地看著星空下的那個孩童,微笑爬上他的嘴角,溫馨塞進他的胸膛。

是呵,只是緣自喜歡。

紛繁複雜的世俗雜事,讓他感覺無可奈何的事情,仿佛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他睜開眼睛,目光清澈,沒有一絲雜質。

乾涸的經脈突然湧出無數靈力,就像突然冒出無數地泉般,這些新生的靈力所過之處,他的經脈受傷的地方,猶如枯樹逢春,立即煥發勃勃生機。

湧出的靈力源源不斷,短短的時間內,他的靈力便恢復最佳狀態。但是湧出的靈力並沒有半點停歇的跡象,它們不斷地湧入韋勝的經脈,填滿經脈每一寸空間。

當韋勝渾身經脈人都被靈力充滿,新生的靈力便始向他的丹田進發。

韋勝沒有阻攔,他什麼也沒有,只有那雙眸子,在煞霧中,愈發明亮,充滿了喜悅,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他手中的黑劍,蒙上一層淡淡的光芒。

他周圍的煞霧,仿佛突然受到一股絕大的力量推擠,紛紛遠離韋勝,眨眼前便消失一空。

伊正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連吟誦都忘記。

嘩啦。

煞魂蠍毫無徵兆地碎成數十塊,散落一地,切口光滑無比,就連那雙堅不可摧的巨螯,也被肢解成數截。

一道劍影出現在韋勝他身後。

劍影由模糊變得清晰,不斷地變大,短短十息間,劍影便漲大至數十丈高。

它劍尖直指天空,沒有停止的跡象,它刺破煞霧,仿佛還要刺破蒼穹。

龐大的劍影下,韋勝巍然挺立。

煞霧中雷音滾滾,萬千煞魂獸齊聲嘶鳴,血紅的天空,仿佛要沸騰一般。

天生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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