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花落誰家 第三十六回 結局3
最近的梅花林，便是宣城！只一夜的功夫，唐問天便讓人把所有的梅花樹都運來了鳳凰穀！這個季節，梅花，是不會開的！於是，大家都幫我們想辦法！一日之內，十四國之中，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為問軒制絹制的梅花！等他們把鳳凰穀中遍植梅樹，並且把大量的絹制梅花送到此處時，時間，還留下一日！
我欣喜的檢視著美麗的絹花！現在的工作，便只留下大家都把梅花粘上梅樹！一切，都在默默的進行著。我小心的不讓不同顏色的花朵粘在同一棵樹上頭！整整一日一夜，我不眠不休，大家也都安靜的，把所有梅花都粘上了梅樹！
到得第三日上，問軒的病情，再度惡化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當他們把問軒放到特制的躺椅之上，我慢慢的推著他，靜靜的看著梅花！
“問軒！你看！這梅花，多美呀！”我在他耳邊輕道。
他灼灼的盯著我的眼，握住我的手，小聲的道，“是啊！真的很美！你們這兩天忙來忙去的，便是為了這件事麼？奴兒！”
我略點頭。把他的手放到我的小腹上，“問軒，你感覺一下，這是我們的孩兒！你跟我的！他正在我的肚子裏頭成長！”
他的唇角泛起溫存的笑意。眸子看著漫天的梅花！有紅梅，有臘梅，也有，寒梅！幾乎世上所有品種的梅花，做成了！他伸出一只手來，小聲的道，“我素知這世上梅有很多種，直到今日，才算真正得見！只是為何，這梅樹看起來無異，開出來的花，卻是那樣的不同呢？”
我立起身來，慢慢的推著他走，淚水，便從眼中掉落，“這便是本是同根而生，問軒！這麼多的梅花，你說，你最喜歡哪一種！”
他略略泛起蒼白的笑意，“我最喜歡，我門口的那一種！”他說罷，便淡然的笑著。
“你想家了？”我小聲的道，“你可知道，你門口的那一株梅花，我也把它挖來了！”我說罷，便慢慢的推著他往前走。,｜
我二人，便在遲來的春風之中慢慢的行著。等到得梅林的盡頭，便是他門前的兩株梅樹了！我二人立在梅樹底下，他淡定的笑著。
我開始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現在卻知道了！原來，之前在梅花林之中，梅花總會不停的飄落！冷香拂面！而此時，這個梅花林，雖然花了我很多的心血，卻仍然只是假的呵！終究，不是他喜歡的呵！那樣玲瓏剔透的人，卻不說話！
他，定是知道的吧！心裏頭微酸，梅花，卻夾著冷冷的香味，迎面飛揚而來！我看到他眼中喜悅的光芒！,｜
略抬起頭，果然看到有人隱身在梅樹上頭對著我二人灑絹制的梅花！雖然明明知道是假的，卻真的如置梅林中！我對他們點頭示意。這麼多的人，都是從各國趕過來的！可見，妹妹們都用了很多的心思！
在梅花林中漫步，我二人，像是走過了漫長的一生！真的很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能走完！路的盡頭等著我的是什麼，我不得而知，但是，有問軒陪著我，我已經心滿意足！
他對我示意。我略笑，把唐問天拿給我的玉笛拿出來，橫在唇邊。笛聲悠遠綿長，透過帶著冷香的風，緩緩的送往遠方！
問軒的唇邊帶著笑容，那樣靜靜的聽我吹笛，半晌，對我招手。我停了笛聲，走到他的身邊，把耳朵由在他的唇邊，“什麼事？問軒！”
“奴兒！不要滅宣城，不要怪任何人！不要，毀了宣雪蓉！好好的帶大，我們的孩子！讓他們，成為你神醫門的弟子！好好的，行醫濟世！”他苦苦的笑著。
“問軒！為什麼？為什麼你到現在，還要幫著她！”我皺眉苦笑。
他的唇邊泛起個溫暖的笑容來，指指我的肚子，再指指上天，口裏頭的血，便不住的往外溢！我驚哭出聲，用手不住的捧著他口裏頭的鮮血，“問軒，你想說什麼？問軒！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扔下我一個人的！”
他對我伸出手來，醮了我手心裏頭的血水，在他的膝蓋上頭寫下一個房字，手，便突然垂下了！
“問軒！問軒！”拍著他的臉，卻發現他再沒了氣息！我抱著他，攸的爆出大哭，“來，來人哪！來人哪！救命啊！快來人哪！”
我作為一個神醫，這個世上排名第一的神醫，竟然在喊別人來救他的命！
隱在暗外的人，全都現身，在我的面前排作一排。見他沒了氣息，便都掩面大哭起來！
“問軒！你不要嚇我！我肚子裏頭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怎麼能丟下我們母子不管呢！問軒！你起來！你起來呀！”我心裏刺痛，幾近瘋狂。但是，他卻已經再也沒了聲息！就連喘口氣，也不曾！半響，我一口氣喘不過來，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沒人上來拉我，這個時候，誰的話，我也聽不進。我只知道，我抱著問軒不肯松手。明明知道他必然會死，但是，真正的事到臨頭了，我卻是那樣的傷心！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默默的陪在我的身邊。一直，不曾幸福過！我給他的傷害，一次又一次，欺騙，一回又一回！而現在，我跟他成親了，也為他懷了孩子，他，卻死了！
真是為了子嗣而死麼？不是的！他，是為了我而死！為了，我跟唐問天！若然我葉藥奴這一生，還有欠誰，那便是他了！他，始終不曾怨過呵！問軒！
懷中的玉笛，是我二人初識的時候，他在宣府的雪景裏頭吹奏的玉笛，還記得那一日，那白雪的盡頭，白衣瘦弱的他，微風吹拂起額頭的發絲，露出他清俊蒼白的容色，腰間系著一片碧綠的玉石！白衣袂然，整個人看起來，如同天上的謫仙！那時，他蒼白的手端著一只銀白的長笛，輕湊在微抿的唇邊。
此景此曲，便如一幅美麗的雪景畫。而他，便是畫中仙！
那一日，他說，“其實，能被這麼一個神仙般的女子醫過，就是開一劑毒藥給我，便也值了！總也好過，這麼一直拖著。”
“是問軒沒有福氣，如今只是拖著這口氣，賞梅罷了！能拖到宣成親，我便無憾了！本是將死之人，與其想那麼多不切實際的，不如好好的過這個花季，賞梅花，品梅花茶，吃梅花糕，宣城裏頭，還有好多今年醃的梅子，能在這等美麗的地方靜靜的去，也是一種福氣！”
“是了！這個世上，也只有葉家小姐，能跟我天哥如此對立！兩個神仙一般的人物在一起，像是一幅畫！”,｜
“你們不用吵了！這樣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絕望。我已經累了！天哥，算了！能得葉小姐診一脈，問軒已經無憾了！”
在烽國的時候，他說，你能駕著馬車回來，你已經是仙女了！
在大佛寺的時候，我跟唐問天雙雙跌進姻緣池水，他也跟著跳下來，對唐問天說，你不要推她下水！水很涼！
在宣在的時候，他為了想多見我一面，不吃我開給他的藥，鎮日的吐著血。
在出雲殿的時候，他提出，要我侍寢。我二人撫琴弄笛，好不逍遙。我記得有次，我在出雲殿的梅花樹下頭，哭了一夜，他便為我彈了一夜的琴，直彈得十根手指，都出了血！
我記得，我給他一方帕子，他便當寶貝一樣，一直收在懷中！疊得整整齊齊！直到，我把帕子，撕成兩半，他也叫人在上頭刺了青竹！
我還記得，他讓人給我送來一枝梅花，卻又讓人親手一片片的撕下來，然後，踩碎！便是那一回，我逃過了唐問天的逼問！
在藥奴宮的時候，若然不是他幾乎日日前來，我想，我是撐不了那麼多年的！他給我送的小玩意，我在他大婚前幾日，在梅花樹底下，與他訂下來生之約。
他為我殺死宮妃無數，牢女無數！頭一回，讓自己的手，沾滿了鮮血！
他也曾，為了我還給他的小玩意，感激動容！我被賜毒藥的時候，卻只能跟他琴笛合鳴，還他一夜安寧！他從來不曾說過，那之後的苦楚，但是，我卻知道，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牽掛我！
呵！原來，宮裏頭，只有他真心實意的待我！不管什麼事，全都是為了我！從來，也不曾傷害我！我相信他！可笑我這一生，已經受騙太多，再不信人！但是，我信他！
他就是再騙我，再如何都好，就是要把我騙進宣城的牢獄之中，也定是為了我好！如果，這個世上，還有一個，可以為了我放棄一切，死而後已的人，那麼，這個人，便是他了！
呵！可是！我葉藥奴，沒有這個福氣呵！竟然，便這麼讓他走了！永遠的離開了我！從此之後，天地茫茫，便只留下我一人！呵！還有孩子！還有孩子！有我，跟他的孩子！
他要用盡性命，也要留下的孩子，定是因為知道我的性子太烈，若然見他大去，定然會殉情而去！可是，若然我的肚子裏頭有了他的孩子，那麼，我便有了留在這世上的理由！我便，不會死了！不是麼？我便，會把孩子生下來！
我，便會為了把孩子撫育成人，而活下來，是麼？問軒呵！你竟是這麼的懂我！在他大去之前，我的確是想著，要跟他一同去的！但是，但是！我撫著自己的小腹，我的肚子裏頭，有他的孩子呵！我怎麼能，這麼一走了之！
之前，我還以為，他為了要孩子，寧願自己死去！也不願在這世上受折磨！但是，我現在卻能體會，他在大去之前，哪裏是想著要子嗣，分明，就是想我，繼續活在這個世上！就是單獨赴死，也在所不惜！
他出動了芙蓉，跟我講什麼自然界為了孕育後代，情願被配偶吞噬的故事，便是想如此麼？他知道，若然我知道他的用意，便不會做這種事，就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可是，那一秒，我卻上當了！我為他，留下了後代！可是，卻也讓自己留在這個世上，苟延殘喘！
他，是那種，就是自己再痛，再苦，也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忍下來的人！為了不讓我在這個世上孤獨，他會盡他的全力活著！就是，只能吃飯，不能說話！就是他什麼也幹不了！就是再大的痛苦，他也定然不會想去死！因為他，比這個世上的任何人，都知道生存的意義！
但是，為了我，他做了，他選擇了只身赴死！
問軒呵！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把我一個人丟下來？我輕輕的吻著他已然冰冷的唇。這唇間，已經再也沒有呼吸，再也沒有溫度！這個，我一直愛著的，也一直用盡生命愛著我的男人，就這麼，離我而去了！為什麼！
我輕輕的撫著他的臉，不敢放開他。生怕一放開，他便永遠的，離我而去了！我要，最後最後的，抓住他！他的身子，開始慢慢的變冷，慢慢的變硬。臉上，也漸漸的顯出了蒼白來！
我從懷中掏出夜明珠，放到他的口間，一瞬間，他的臉色又開始好轉。我拿出所有的寶玉，系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上，放置暖手爐，保持他的身子不會發硬。可是呵！問軒！我這麼做，你便真的能活過來麼？你，真的能麼？
“大姐！你不要傷心了！姐夫之所以這麼做，便是因為想著，要你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他曾說過，若然，你不答應的話，便要我偷偷的為你做！大姐！你體諒一下他的用心！他，是要你在這個世上，好好的活著哪！”芙蓉說到此處，淚水，便也掉落下來！
這麼長的日子以來，大家都已經把問軒當成了自己的親人！本來以為流幹的淚，在看到她落淚的時候，再度決堤！原來，我的淚，還沒有幹！仍是那樣的源源不絕！
只是，傷心得麻木了！心，好痛！痛得快要滴出血來！問軒呵！
等到得第二日，妹妹們都趕了回來！人死為大！她們見他如此，一個個的泣不成聲！我默默的流著淚。聲音，已經哭得啞了！
“問軒！問軒！你最後想看梅花，還道最想看雲殿門前的兩株，是因為，你想家了，是麼？呵！這段時間，跟著我，在鳳凰穀中吃苦，你也不吭一聲，問軒！你，其實，是想家的，是不是？好吧！我，送你回家！”我知道，若然，再不決定在哪裏安墓穴，那麼，他們馬上便要把他抬去入葬！這個時候，我竟然會用這種方法，來換得跟他多相處一段時間！
聽說我要送問軒回家，她們都黯著神色，卻不多說話！當他們用上好的雕龍棺木過來，要把問軒裝進去的時候！我哭得嘶心裂腑！我的問軒呵！怎麼能被，裝入棺材裏頭！他，怎麼能！
“用轎子抬吧！”我怒聲道。,｜
她們驚詫的看著我，我點頭，“是啊！就是用轎子！他，怎麼能躺在棺材裏頭！一躺進棺材裏頭，他便真的死了！可是，現在，你們看！他的臉色還那麼紅潤，他的手，還很暖！你們說，他怎麼會死了呢？把他一個人放在棺材裏頭，他，該有多麼害怕！多麼傷心哪！”
“大姐！他已經死了！”藥兒冷喝道。
我搖頭，把他的手抓過來，讓她摸摸他的手，“你看！你看！他的手，明明還是熱著的！他怎麼會死了！沒有死！他還在撐著一口氣，等著我救他呢！”
藥兒想甩開的我手，但是，遲疑了半晌，便停了手！“是的，大姐，他還沒有死！”
“大姐！他的手有溫度，是因為你用暖手爐一直捂著他！大姐，你不要這樣！死了，就是死了！”承喜老實道。,｜
我攸的抱住他，“不會！不會！他不會死！他怎麼會死！他是我的問軒呵！陪了我這麼多年，愛了我這麼多年！我是神醫！我是葉藥奴！我一定有辦法救他的，是麼？不要！不要讓他一個人躺在棺材裏頭！”我終於喘上一口氣，放聲大哭，“之前他在懸崖底下，一個人那麼孤獨無助的呆了六天！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呵！你們能想像得到嗎？我告訴我自己，再也不要把他一個人留下來！問軒！你醒一醒！你怎麼能就留下我一個人！你不知道，我也會傷心，我也會無助的嗎？問軒！你不要死！我要你活著！問軒！不管怎麼樣，我也不會讓他一個人躺在那種棺材裏頭的！那個棺材，裝的是死人，不是問軒！問軒，不是死人！”
“大姐！”堂上刹時哭成一片！半晌，藥兒拍著我的肩膀道，“好！我們坐轎子！我們，不用棺材！來人哪！把這個棺材，給我砍掉！好好的，弄口棺材到鳳凰穀來幹什麼！觸我們黴頭麼？你們不知道，我大姐才剛剛成婚麼？滾！”她抽出劍來，對著他們喝道！
抬棺材來的人，楞了半晌，才道，“這葉藥奴，是不是已經瘋了？明明是她叫人去訂的棺材！”
藥兒一把提起他的胸衣，“你敢再說一次試試！還不快走！今日之事，若然傳了出去，我要你們所有的人，全都立死當場！誅滅九族！一個不留！”
他們趕緊拉了棺材往外跑。
我看到他們拿來的壽衣，我努道，“燒掉！燒掉！晦氣！”
承喜為我把所有的東西全都燒光了！我葉家人，從來紅衣黑發，上次去宣城的時候，我們清一色著了白衣，仿佛早就知道這件事一樣！現在，我們再度出鳳凰穀，同樣是一身的雪白，頭上簪著白色的梅花。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煌國的皇城而去！
妹妹們隨行的待衛，把這支隊伍，壯大起來！等出了穀，我見唐問天一身白衣，赤紅著眸子，立在穀外等著我！身後一幹人等，全都身穿白色的衣服！
我不語，扶著問軒坐在轎子裏。我再也不要扔下問軒一個人！隊伍，綿延十裏，浩浩蕩蕩，慢慢的行著。明明全都身著白衣，卻又看不到棺材！隊伍之中，吸有幾頂轎子！白色的轎子！
我跟問軒同坐一頂。隊伍走得很慢。行經宣城的時候，宣城的人出迎十裏，頭上戴著白色的抹額，長跪不起！太後哭得嘶心裂腑，這個時候，我發現，她醜陋的臉，間是那樣的美！當她發現，我跟問軒同乘一轎時，睜大了雙眸，指著我的鼻子，半晌才道，“好好！好！問軒，愛你一世，如今，能得你如此相待，已經是此生不枉了！”
她話音才落，我的淚水，便這麼落了下來！執著問軒的手，唇邊泛起個帶淚的笑容來，“婆婆！問軒他，有後了！我，為他，留了後！”我不自覺的撫上小腹！
她哇的一聲大哭出聲，抱住我，抱住問軒，驚叫道，“問軒！你聽到了嗎？你有後了！母後從小就對你疼愛有加！只要能讓問軒活著，母後什麼都願意去做！可是！明明你已經看好了病，卻仍是大去了！難道，這便是我的報應麼？問軒！你不要怕！母後，陪你回家！”
我看著她的樣子直落淚，半晌才道，“婆婆，問軒他，沒有死！你摸摸！他的手，還暖著的！你看看，他的臉色，還那麼的好！他怎麼可能死了呢？所以，我們坐轎子！”
她聽到此處，便掩面大哭起來！才多久之前，我跟問軒二人，到得此處皇家庵堂來惡整她，可是，現在，問軒卻在我的身邊，再也不動了！
隊伍休息了一夜，便又起行。我依舊坐在轎子裏頭陪著他。我從來沒想過，問軒他，有一日會離我而去！現在這個時候，就是我跟問軒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候！自從成親的時候起，我便開始尋找問軒！找到之後，便開始日以繼夜的照顧他，傷心，焦慮，所有的情緒，都是那樣的痛苦！,｜
直到現在，我跟他同坐一頂轎子，這麼相依相偎的，才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真的很希望，這條路，便這麼一直的走下去！永遠，也不要到達！漫漫的長路，有他一直陪我！手，伸到他的背後，微觸！手下一軟！我心裏微驚。
隊伍又生了兩日，便開始進皇城了！皇城之中，哭聲一片！大家都跪倒在地，頭上戴著白色的抹額，大呼太上皇！
這算什麼！哭什麼！他們為什麼要哭！等到得皇宮，我扶著問軒下轎的時候，他們看得眼都直了！問軒，定然是想自己走回出雲殿的，是麼？
絕世跟絕煌身著白色的孝服，跪在皇宮的大門口，朝臣們也都穿著白色的孝服，跪得皇宮裏頭白茫茫的一片！當看到我撫著他走進來的時候，他們竟然一時忘了哭泣！
樓樂卿哇哇大哭著沖上來，直呼徒弟，為什麼會死之類！
藥兒的劍，便這麼架上他的頸子，冷聲道，“誰也不許說他死！”
他怔了怔。我回過頭來，對他露出個燦爛的笑來，“師傅，問軒他，沒有死！你來摸摸，他的手，還是熱的！他坐的，是轎子！死人要躺在棺材裏頭的！不是麼？只有活人，才會坐轎子！”我說罷，便不容置疑的扶著他往裏頭走！
樓樂卿以眼神詢問唐問天，唐問天皺眉搖頭。
大家都放聲大哭著。一時之間，皇宮之中，哭聲震天！我皺眉，冷然的道，“為什麼哭！他們在幹什麼？唐問天！你的大臣在幹什麼！問軒回宮來，不是高興的事麼？為什麼哭成這樣！你們想咒誰！”
大臣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絕煌走到我身前，對大臣們道，“大家還是平身吧！我太上皇叔叔只是回宮而已！大家應該歡喜，大家擺著個哭臉，太上皇叔叔會不高興的！”
唐問天在身後點頭。他們這才打著顫起身。退立兩旁！
此時此地，我哪裏還有心思管他們！在問軒的耳邊小聲的道，“走吧！問軒！我們回出雲殿！”
我一路扶著他，艱難的走著。我不要他們來幫我。等我感覺實在沒力氣了，便把他背在背上，一路慢慢的拖行著。他的腳，在身後拖來一條長長的痕跡來。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把他拉上了雲梯！“沒事的！問軒！馬上就要到家了！沒事的！再等一會兒，就到家了！”
此時，我的腿已經開始發軟，手下一松，背上的人，便往後直直的倒下去！
我尖叫著，回向來捉他，卻看到唐問天已經把他抱在懷中！
我不語，從他的懷中把他奪過來，終於爬上了出雲殿！我以為，迎接我二人的，會是往日的出雲殿，卻不料，出雲殿裏頭，銀妝素裹，等著我的，竟然是一個靈堂跟另一口棺材！
他們見我過來，便過來接我背上的問軒。我冷然道，“你們幹什麼！這裏，是要幹什麼！”我說罷，便驚叫一聲，攸的吐出一口鮮血來。之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