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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神煌(全書完)

第三四一章 讓他閉嘴

 宗守幾乎是在第五第六條地脈入體的兩日之後,就已經達至武宗境界。

 若非是顧忌自身境界,還未徹底穩固,軀體之內,因境界提升而產生的變化,仍未停止,此刻他已可將那第四脈的融合完成,踏入四脈武宗之境。

 魏旭走前,留下的那些武典經文,已經可助他把那撼世靈訣,完善到地輪層次的第五重。

 宗守才剛把今日煉體功課完成後的不久,宗原也已經從入定中清醒了過來,眼眸裡星光隱隱,是神氣完足。

 宗守看的一笑,自從得了這靈螈之血,這宗原浮動的氣息,也是一日比一日穩定。

 這傢伙衝擊玄武宗的最大障礙,就是肉身,此刻內有內觀玄霆鍛體訣,外有靈螈之血這樣的外力,每一次修行,都可使其根基,更穩固幾分,對狂霆槍意的領悟,想必也在逐步激增。

 其實到了此刻,宗原的氣息,已經遠沒有以前那般的浮躁,沒有了那種隨時都要失控暴走的感覺,快速晉階的隱患,正一點點被消除。

 甚至不時溢在體外的紫雷,也在消失,到了微不可查的地步。

 取出了幻心境,正欲再入冥想,宗守的眉頭,就皺了皺,看向了那不遠處的泥沼地。

 “來的好快!”

 只見一行騎隊,正是那沼澤深處,往這邊奔行而來,都是清一色的三階騎獸,修為也高低不等,最高的有第六階巔峰實力,低的卻是只有相當於三階精獸的修為,不過多是靈師,武修只占了四分之一。

 那些隱世的宗門世家弟子,出入聚龍山,大多都有長輩照拂,凌空而行,一瞬千里。

 而東臨雲陸的散修,不到天位境界,也參與不進,各方勢力,倒有不少有實力插手的。

 不過此處周圍,有柴元事先以大軍封鎖,能從陸路進入聚龍山的,是少之又少。

 只有乾天山境內,幾家勢力而已,其中之一,就是臨海書院,看這些人的服飾,也正是那書院之人。

 宗守微微一笑,打消了冥想的打算,目光游梭,在這群人中尋覓著,不過須臾。就落在一人身上。那是一個年輕人,身著最普通的青布長衫,面色略顯青白,面貌卻與鞏欣然,相似到了六成。

 望見此人之後,宗守頓時只覺心神之內,又是一鬆。

 知曉這年輕人,多半就是鞏欣然之弟了,果然就一如弱水給出的消息,此子隨遁其姐舊路,一年前拜入臨海書院門下。

 似乎是走的靈武雙修的路子,年紀輕輕,就已同時具有秘武師,以及養靈境靈師的修為,雙雙進入到了三階。

 這天資,可比鞏欣然要強的太多,怪不得這臨海書院的幾位院長,堅持要將他帶到龍門來。

 又想到了自己乾坤袋裡面躺著那本武經秘要,只需將此物送出,就算是又了結『宗守』的一樁遺願。

 心中可絕了牽掛,結了因果,必定可使心境更為澄明。

 說來此物所含之秘,他也一直未用心去解開,除了一開始有些奇怪,就沒怎麼在意。

 即便有什麼秘密,那也該當是鞏家的,與他無關。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他還不屑於去侵奪這鞏家之物。

 一想及此事可以了結,宗守就覺歡欣。

 日後大不了,再寫一封推薦信,拜托雷動,讓此人拜入五絕山莊門下,就算是照拂周到了。

 臨海書院,乃是早年幾位日游境的靈師散修與幾位儒道修士所創,傳承五千年,在東臨雲陸漸成規模,在諸多書院中頗具氣象,一面傳播儒學,一面教授弟子靈法,以換取收益,一些隱世宗門都派人常駐,在這裡選拔與考察弟子。

 能有人拜入五絕山莊,是這書院的榮幸。

 宗原悄悄握住了槍,仍舊如泥雕一般坐著,那警惕防備之意,卻瞬間增到了極致。

 宗守卻是一笑,拿起一根木枝,撩撥著火堆,此刻人多不便,那武經秘要也不便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交付,故此他暫時也無相認之意。

 那群臨海書院的人到達山腳乾地之後,也同樣神情警惕的打量著二人。

 不過此處能夠落腳之處,實在不多,只能選在一旁歇息,而後片刻,就聽一聲驚咦:“是宗守師弟?”

 宗守目光微凝,順著那聲音望了過去,果然望見幾個熟人,腦裡那十三年塵封的記憶,瞬間就活躍了起來。

 認出了好幾位,『宗守』這一屆的幾個出眾之人,說話的人,只比他大了一歲,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服飾華美,頭戴金冠,面相卻又顯得略為淳樸。

 宗守認得,此人名叫鐘離霜,據說是東臨雲陸一個隱世世家的子弟,家族勢力,幾乎可堪與一些小宗派比擬,門內有幾位七階強者。

 也不知為何,卻拜入到了臨海書院門下,一身實力,也是不弱,到了養靈境巔峰境界,只差幾步,就可以神魂出竅了。

 此刻更驚怔的,卻是那些帶隊的那些師長,紛紛注目望來,不過眼神卻是複雜無比,敬畏、愧意與憂慮夾雜,想要上前見禮,卻又有些猶猶遲疑。

 雖未說話,這幾人的心思,宗守卻是心知肚明,三年時間裡,宗守在臨海書院的處境並不好,特別最後一個月,宗未然與乾天山,都已經有風雨飄搖之兆時,不止是同學,便是這些授課的師長,平時也多是冷眼相看,冷淡無比。

 大約那時,誰也未能料到,他宗守居然能返回乾天山,斬殺宗世,繼承妖王之位。

 更絕未想到,僅僅數月,東臨雲陸的情勢,就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乾天山再次崛起,獨控十二省地域,加上日後將由他繼承的玄山,近乎三分之一的東臨雲陸,都在他掌控之中。

 而臨海書院的影響力企及的地域,也都盡數落在他治下。

 冷淡的笑了笑,宗守也不願去搭理,百無聊賴的撩撥著火堆,看著那火焰變幻。

 不過那人群之內,隨即就又傳來一聲輕笑。

 “宗守?是那個廢物世子?還沒死麼?”

 這聲音略顯尖利輕挑,含著輕嘲之意:“學了三年時間,都沒能夠完成定神之人,到這麼來做什麼?難道以為這龍門武聖留影,就能幫到他?沒有修靈法的資質,總該有自知之明…”

 宗守心神微怔,忖道這是什麼奇葩?還以世子稱呼他,應該是還不曾知到他的消息。

 可有這麼大的膽子,在師長面前,公然出言譏嘲,應當是頗有身份才是。

 抬起了眼皮,果見一個身形微胖之人,正冷笑著走到那鐘離霜身旁,眼帶戲謔之色的,看了過來。

 此人他認得,名叫海洪真,家世亦是不凡,僅遜於鐘離霜一籌。

 這麼一想,宗守就又連帶記起了好幾樁恩怨,在臨海書院,因此人之故,那位『宗守』被其揍過了好幾次,幾次三番,被打得半死不活,肆意羞辱。

 初時還有書院的授課師長,看在乾天山的份上,為他出頭,待得後來,就再沒人管了。

 這些畫面,在『宗守』的記憶裡,是極其深刻,對這小胖子,痛恨無比,與宗瑜并列,可此時宗守想起,卻是只覺淡然。

 不過此刻,首先大急之人,卻是臨海書院的另一位還陽境的靈師,猛地呵斥:“給我住口!宗守殿下如今已經是乾天山妖王,控十二省之地,日前更大敗濤雲城,逼使雲瑕烈焰二城之主斷臂,麾下雄兵千萬,你生了什麼膽子,敢出言冒犯?”

 喝罵一聲還不算,最後更出言提醒,便是那首先認出宗守的鐘離霜,也同樣面色鐵青。

 那小胖子海洪真,也是微微一驚,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宗守。

 他最近閉關修行,對外界之事,還真不怎麼知曉,也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個年前,他還任意欺辱的傢伙,居然已經成了掌握十二省之地的乾天妖王。

 接著當又望見眾人,包括自己那些同學,望過來的異樣視線之後,卻又是神情一變,目透怒容。

 “乾天妖王又怎樣?剛才的話又沒說錯,廢物就是廢物!我偏就罵他,他又能拿我怎樣?”

 又一聲冷笑:“你們懼他,我海家卻是不懼,只是一個小小妖王而已,一年之前,也不過是被我揍的不敢說話之人…”

 宗守本不在意,這時聽著,卻也嫌煩,雙眼微闔道:“讓他閉嘴!”

 宗原的目光,立時一厲,他靜時有如石塑,一動不動,動時卻彷彿脫兔,疾不可見。

 一道紫色的槍影,直接襲向了那臨海書院內的諸人,七尾天狐一族的武學,以幻術飄忽為勝,宗原卻是完全走的另一條截然相反的路子,凌厲而又霸道,迅捷無匹!

 那幾個臨海書院的師長,立時面色大變,幾道護身靈法,幾乎第一時間,就加持在那海洪真的身上。

 兩位玄武宗師,更是分執長劍,兩道劍影斜削而至,封鎖著宗原的身影。

 卻見那宗原,是不閃不避,雷光如龍,竟是正面硬撼,一個槍花抖出,將兩劍影瞬間粉碎,而後也未等這幾人,再反應過來,身形就滑過五十丈之遙,槍尖直接擊向了海洪真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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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二章 聖者意念

 “篷!”

 當那犀利槍影,將那重重靈法壁障,一槍穿透時,立時血霧飄散,海洪真的脖頸,也徹底折斷炸碎,那肉嘟嘟的頭顱,亦是凌空翻飛。

 而也就在眾人視線,或是不忍卒睹的躲避,又或是被那翻滾頭顱,吸引過去時,宗原的身影,卻如鬼魅一般的倒退而回。

 到了那篝火之旁,仍舊是盤膝坐著,彷彿從來都不曾動彈過,整個過程,也不多一息,只有在場十幾個五階之上強者未曾錯過。

 似那些學生,就只聽得宗守說出那句閉嘴,就光影一閃,海洪真的頭,就翻飛而起,濺出的血液,更把旁邊的鐘離霜,噴的滿身是血。

 那幾個還陽靈師,與玄武宗師,都是面色青白,後者還好些,前者卻是神情震驚警惕,幾乎本能的各自招出了護駕,一頭不夠,要兩頭以上,才能安心。

 方才那一瞬間,他們總共也只來得及發出一道靈法,卻被宗原一擊而破,兩位玄武宗師,也是阻攔不住。

 換而言之,在這個距離,宗原方才若全力出手,可將他們任意一人,一擊秒殺!

 宗守也同樣是張大的嘴巴,愕然的看著這一幕:“宗原,我只是說,讓他閉上嘴而已…”

 盡管那本來的『宗守』,對海洪真的怨氣非小,可畢竟感情隔了一層。

 而且在他眼中,也只是小孩子間的鬥氣而已,他還不至於為此,與一個才到十五歲的少年,去計較什麼。

 雖是心存教訓之意,可再怎麼也不會因這口頭爭執,要了對方性命…

 該不會是宗原,領會錯了他的意思?讓他閉嘴…一槍殺了,也的確是很好的閉嘴方式。

 “臣知曉君上之意!”

 宗原神情木然,面上卻破天荒的紅了紅,透出幾分不好意思之色:“臣方才,一時沒能控制住…”

 “呃…”

 宗守再次愣住,這才想起,宗原最近的進境,確實穩定了下來,可畢竟還不是真的穩固,內觀玄霆鍛體訣,本就是遠超他們等級的神通級秘法,就連他都無法全然控制,更何況宗原?

 要這傢伙殺人還可以,要他手下留些分寸,那就抱歉。

 一思及此,宗守眉頭頓時緊皺,這可怎麼善後才好?瞬即之後,就只能是微一嘆息。

 “算了,殺了也就殺了!反正這傢伙,也確實有些礙眼…”

 當下是長身站起,準備起行,此刻他體內因修煉內觀玄霆鍛體訣而消耗的真氣,還遠未恢復。

 不過此刻,才剛把別人的學生宰掉,再待在此處,只能給人添堵。

 不過宗守才剛上馬,意欲起行,那邊臨海學院的幾十人,卻都是群情洶湧,一個七旬左右,穿著儒袍的老者,從人群裡走出。

 容顏清癯,目透嗔容,幾個大步,就隱隱攔住二人的去路道:“宗守殿下,不知還是否記得老朽?”

 宗守歪著頭想了想,半天才找到相關記憶,點了點頭:“我知道你,臨海書院的一等博士郤彥,我在學院尋人請教靈法的時候,十次有十次尋你不到。”

 那郤彥的面色微微一紅,旋即就又恢復,冷聲道:“我這學生只是有些不通世事,出言不知輕重而已,並非有心,一言不合,殿下就令部下殺人,這是什麼道理?這海洪真,更還是你的同學,殿下就不覺太過殘忍?還請殿下今日,給老朽一個交代!”

 “那麼你要孤給你一個什麼交代?”

 宗守本就不耐,此時聞言,更是心煩,也不願與對方做什麼口舌之爭,直接問道:“把你們這些人,全數滅口在此,這個交代,不知郤博士你可滿意?”

 郤彥氣息微微一窒,面色忽紅忽白,而那一眾臨海書院之人,上至博士授講,下至隨行弟子,都是只覺心中一陣冷寂。

 那郤彥幾次張開欲言,又吞了回去,來回幾次,才終是憤然開口:“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公道自在人心,殿下以為可威脅得了老朽?殿下這部屬,或者槍術強絕,可若要將我等盡誅自此,殿下怕也休想生離此地?”

 一邊說著,一邊身軀微顫,似乎是正氣的不輕。

 “廢話少說!要想代你學生出頭,那就盡管動手!”

 說到此處時,宗守忽有所悟:“你擔心那海家尋你麻煩?”

 見郤彥一陣沉默,宗守頓時是微微搖頭:“要他們直接找孤就是,此子言出不遜,孤已命人斬殺,若是不服,盡可來尋孤理論,你再敢攔我,便連你也宰了,惹火了孤,早晚把你們臨海書院一把火燒掉…!”

 說完之後,再懶得與這老頭廢話,直接策馬,慢條斯理的往那大山深處行去。

 那郤彥微微猶豫,片刻之後,還是把身形讓開,注目望著宗守宗原的背影,漸漸遠去,口中則是暗自呢喃,心中奇異。

 一年不見,這宗守怎麼變成如此心性?心狠果決,銳氣十足,再沒有了以前的慎微小心,方才那股懾人之勢,甚至就連他也覺有些畏怯。

 那邊鐘離霜,與幾個以前對宗守熟悉之人,也同樣是茫然。

 他們也知曉以前的那個宗守,性情堅毅,一介廢人之身,卻是始終堅韌不拔,與人鬥毆之時,也是如此,明知不敵,哪怕是被打死,也不認輸。

 卻也沒有此刻這般的強勢,只是一言,就可決人性命!

 “海師兄他,就這麼死了?”

 說話之人,都不敢以眼去看海洪真的屍身,只是聲音微顫著道:“那宗守,怎麼變得如此狠毒?”

 “狠毒?嘿,這位被洪真師兄日日欺凌,如今手握權柄,身邊又有那樣的強者跟隨,不尋機報復才怪!海師兄他,其實也太沒眼色…”

 “…不過剛才,宗師弟真的是好霸氣!以前人人鄙薄他,真沒能看出他竟有那樣的聰慧,幾個月時間,就成了掌控一方的雲陸霸主…”

 這次出言之人,卻是一位正值二八芳鄰的女子,卻激得周圍之人,紛紛顰眉。

 “他權勢再大,再聰慧又能怎樣?終究還是廢人一個,凡人最多八十壽元,我等日後魂游天地之日,此人早就化成一杯黃土,今生若有機緣可白日翱游,遲早有一日,我會代海師兄,復此血仇!”

 “據說前陣子,乾天山還傳出消息,說是這宗守,幼年就能斬殺六階妖獸,入我臨海書院之前,更是逼退陰蛟,只是因要避雪氏一族,才來我們書院讀書,這豈非是笑話?宗守那三年是什麼樣子,我是看的一清二楚,他要給自己臉上貼金,也不用這樣…”

 “都說此人雄才大略,我看也不過如此,要非是他父親留下的那些部屬忠心,他早就死了,我看他也得意不了太久,海家的人,必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人群裡議論紛紛,那些師長也同樣在驚怔之中,也未去出言阻止。

 鐘離霜回過神,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也沒心思去參與議論。

 聽著周圍這些人的言語,卻只覺是心中發冷,海洪真死去,此地諸多師兄弟,看似是為其打抱不平,其實卻無一人,真正為其生死在意。

 人群之後,也有幾個城府深厚的,都是沉默不言,鐘離霜又看向了身後,只見一個少年,正看著宗守離去的方向,似乎在深思著什麼。

 策馬行出百餘丈,宗守也依然可聽見身後,那些議論之聲。

 有義憤填膺,也有幸災樂禍的,宗守一概不去理會,徹底封絕於耳外。

 這座聚龍山,南北有五百餘里,範圍極廣,也沒多少支脈,故此坡度也極小。

 不過當宗守二人,穿越密林,才剛走了十幾里路,就感覺一股若有若無的意念,凌駕此間。

 物理上不見痕跡,只作用於心靈,接連不斷的衝擊。

 “這是拳意!”

 宗原閉目感受,當分辨出這武道意念來源時,頓時目光驚悚的,看向那山巔處。

 宗守則微微頷首:“猜的不錯,那位武聖尊者留下的禁制,別無他物,就是這武道意念。能更承受得住,自然可進去,承受不得,也就只能半途而止…”

 他們武者大多都是如此,更喜直來直去,沒有靈師那麼多花花腸子。

 旋即宗守,又一陣糾結,他如今也是兼修靈法,甚至靈法修為,還比武道高得多。

 又行了幾十里,那兩匹龍角翼馬,卻是無論他們兩個人,再怎麼催趕,都不肯向前再踏一步,似乎極其不安,暴躁無比。

 宗守心中微奇,這兩匹龍角翼馬,雖是人工飼養,早沒了野性,可身為四階精獸,也不該對這武聖意念,如此畏懼,實在也太跌份了些。

 那意念雖是聖人所留,強度卻不及其生前的千萬分之一,且還隔著這麼遠的距離,說來這兩頭馬,還是特意訓練出的戰駒。

 沒奈何,二人也只得把馬暫時棄下,步行上山,不過宗守心內,卻再無先前的散漫,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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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章 不聽人言

 換成了步行,宗守的動作,就變得僵硬了起來。不過卻也能行走如風,一步數十丈,毫不廢力。

 他如今身上,已經換了一套新的外骨,後世的名字,喚作雷走四型。

 界浮城與雲海之下的獸墓,使他私囊豐厚,賺的盆滿缽溢,裝備也自然跨越,直接從雷走第一代,跳到了第四代。

 所有材料,都是取自六階化雷雲鯨,接近心臟部分的一段背脊加工制成。

 不但是堅固無比,與同階的靈器相當,更輕若鴻毛,可軟可硬,穿在身上,幾乎同一件衣物相仿,內中還可預聚雷電之力。

 宗守制成之後,還親自試過,不用催動真力,只憑這外骨本身的力量,就可壓得武宗強者,難以抵御。

 而此刻的速度,還只是平常速度而已,一旦以電力激發,更可增十倍之速!端的是了得!

 其實這雷走外骨,總共有十二個型號,七十九種分支。

 到了第五型,就需動用那七階材料。

 宗守也不是沒想過煉制那些更強力的型號,可惜他身邊,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煉器師。

 而這雷走四型外骨,哪裡都好,卻唯有一點,令宗守頗覺無奈,仍舊不夠靈活,行走時也依然彷如木傀儡似的。

 一路往前,又走了大約七十里路程,宗守的口中,不時傳出一聲聲的輕嘯,忽而厚重雄渾,忽而清冽尖利,向四周傳播。

 說來也怪,在這龍脈密集,強橫精獸聚合之地,居然一路順順當當,未曾遇到半分險情。

 這是他在後世學來的一種技巧,模擬那龍吼鳳嘶之聲,震懾精獸。

 哪怕那些精獸,已經開了靈智,心存懷疑,也不會隨意攻擊,甚至絕大多數,還會遠遠避開。

 不過就在那山勢漸陡之時,宗守就聽到耳旁,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連續不絕,他的身形,瞬時頓住,就著下一瞬,面色就驀地大變。

 “魔火晶蟻,草他姥姥,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口裡難得的狠狠罵了一句粗口,宗守卻是立時是把那雷骨,催發到極致的狀態,以先前來是的十倍之速,拉著宗原,瘋狂的倒退而回。

 直到六十里外,望見不遠處,有幾十塊巨巖凸立,宗守先以靈覺一探,頓時一喜,止住了奔勢,直接躍上了最高處的一塊巨巖。

 先用腳踩了踩,果然是一種名為雪紋巖的堅硬石質,離地面大約是一百二十丈高,高度也差不多夠了,十丈方圓的地方,不大不小,二人恰可守御。

 接著是毫不停歇,以他前世今生,都前所未有的快速高效,在這塊巨巖之上,繪制靈紋,布置獸晶。

 半刻鐘之後,當這靈陣完成,便可見那雪紋巖,正以肉眼難見的速度,開始硬化著,更變得是冰冷無比,外殼處更布上了一層寒霜。

 宗守依舊不放心,又取出了三十六口細小飛劍,布置在這靈陣之內。

 這是當日在乾天山祭壇之上,祭天之時從那霧葉手中得來的一套竹葉劍,其中一些碎裂了,宗守也不去修復,只把剩下的部分,委托一位六階煉器師重煉。

 又加入一些珍惜材料,使其改頭換面,弄成了這麼一套不倫不類的飛劍,依舊是竹葉劍,卻多了寒系屬性,宗守叫它竹葉寒劍。

 他也試過嘗試以心念,指揮這成套飛劍,卻是顧得了東,顧不來西,飛劍到處亂舞,不成章法。

 判斷這成套飛劍,固然威能極大,可分心他用之能,卻也需強到變態,宗守倒是頗為艷羨,一時卻也沒時間去鍛煉這分心之能,只能暫時放棄,不過配合這靈陣,倒是威能不弱。

 靈陣布完,那三十六口竹葉寒劍,就忽然隱去,不見蹤影。

 宗守又望了望身後,只見那預想中的蟻群,並未追來,方才輕舒了口氣,卻依舊是心內警惕無比。

 宗原一直看著,旁觀著宗守在這巖石之上布置陣法,雖是奇怪,卻並不打擾。

 直到此刻,方才出聲問詢:“君上,那魔火晶蟻到底是什麼東西,令你如此忌憚?”

 又是逃遁,又是布陣,他還未曾見宗守如此倉惶失措之時。

 以他這君上的實力,哪怕是真有七階精獸,想來他二人,也可全身而退才是。

 “是一種四階位格的靈蟻…”

 宗原愈發奇怪,四階?若是四階何用如此畏懼?接著就只聽宗守繼續言道:“性喜成群結隊,一個蟻群,至少也是三千以上,如有兵蟻,至少也是六階,生長於魔淵周圍,最喜噬生靈,天生就有雙翼,雖不可飛行,卻往往一躍,能有百丈…”

 宗原聽得是頭皮發麻,想像一下數目三千的先天強者,還夾雜不少六階,頓時也目帶驚悚之意的,看向了身後,若是被這蟻群圍住,那麼即便是他們的本事通天,只怕也要力戰而死。

 又心生憂慮,宗守雖是布下了靈陣防範,可困在這裡,也同樣是處境堪憂,不得脫身,遲早還有身隕之時。

 那邊宗守,卻已經是以靈師手段,召來了一些枯枝,又以雷翼劍,在周圍連斬了十幾頭精獸,吸攝了回來,大模大樣的升起了火,開始燒烤。

 此事卻沒時間去精心調制,胡亂剝皮烤得半生不熟,就遞了些給宗原,自己也大口大口的吞吃了起來,一邊吃著,一邊交代:“多吃一點,積蓄些氣力,等會怕是有一場苦戰,魔火晶蟻速度極快,那些兵蟻行進之速,更勝過七階精獸,一旦被他們鎖定氣息,是逃不掉的。不過只需守到天明,就可脫身,天生萬物,從無完美之物,即便再強的生靈,都有其弱點,有克制之法,這魔火晶蟻,最怕的就是日光…”

 宗原這才釋疑,看看天色,還不到子時,當下也是毫不猶豫,就狼吞虎咽了起來。

 武宗境界,其實已可做到辟谷,吸納外界靈能,轉為氣血元氣為己用。

 不過到這個層次,每日修煉戰鬥的消耗更巨,純靠天地靈能,還做不到收支平衡,飯量反而是增大了十倍。

 也就在二人安定下來不久,後面一行人,也遠遠趕來。

 正是臨海書院的一行人,看來是急於趕至山腰處的龍門入口,並無意在山腳下多做休息,令宗守是後悔不已,早知如此,就厚著面皮,在下面多留些時間。

 那隊人馬望見宗守二人,也都是微顯尷尬,只當是看不見,繼續往前行去。

 宗守皺了皺眉,還是決定開口提醒一二:“前面有魔火晶蟻,你等未與之接觸,還是早點返回才好…”

 那臨海書院之人,卻都只當是沒聽見,腳下也毫不停歇。

 而為首的郤彥,亦是一聲嗤笑,更隱隱約約的,聽到一些聲音傳來。

 “魔火晶蟻,那是什麼東西?”

 “我曾看到過,是生長在魔淵火脈裡的一種靈蟻,不過據說雲荒之時,就已經滅絕的差不多了,僅餘的一些,也在雲海之下。”

 “這是嚇唬我們?當真可笑,話說回來,這宗守不是打算去龍門麼?為何在這裡停住?”

 “此人靈法武道全無,怎可能上得了聚龍山?妄想而已,真不自量力!”

 宗守的唇角,頓時一陣抽搐,忖道這些人,既然想要送死,那也隨他們去,實在懶得管。

 吃飽喝足之後,宗守又略一調息,就將這精獸之肉,化作元氣靈能,吸入肉身。

 他如今一個人,一餐就可吃一頭野牙豬,此刻又多吃了些,以儲存氣力,卻頗有些腹脹之感。

 仔細想了想,宗守還是搖著頭,又將百餘枚四階精獸,陸續打向了一旁的巨巖,在那邊雪紋巖之上,也布下了一個靈陣。

 倒不是真好心到不計前嫌,給那些臨海書院之人,一個安全的落腳之地。

 只是多一人多一分力量,有人能分去那蟻群一些力量,是最好不過。

 這靈陣也是他在臨海書院裡,學過的一種極粗淺的四階制式靈陣,也抵擋不了那魔火晶蟻多久,不過想來臨海書院之人,自可將其強化,用不著他擔心。

 微微一笑,宗守靜靜等候,果然不過頃刻,就見一群人,瘋狂的往回逃奔,面色皆是慘白一片,惶恐無比。

 那為首之人,正是那郤彥,本是張惶失措,當望見宗守二人所據,那二片巨巖之時,立時眼微微一亮,馭著靈器,向這邊飛騰過來。

 宗守見狀,頓時是嗤的一笑,這人也真夠無恥的,居然還跑在那些書院學生的前頭,接著他還未開口,那邊宗原,就已經知曉其意。

 一槍刺出,浩烈槍影,直透百丈之下,口中冷哼道:“滾到旁邊去。”

 那郤彥無奈,只得身形一折,遠遠避開,面色一時是鐵青無比,瞬即之後,就又面泛喜色。

 躍上了旁邊的巨山,看了周圍一眼,喜色更盛,急忙又掏出一些獸晶,完善著靈陣。

 這時那臨海書院,也有更多的人,逃遁而至,那郤彥先是目透戾意,袖內靈訣微展,可當視角餘光,望見宗守從旁刺過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之後,卻又是立時止住,任由其餘人,衝上了這塊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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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四章 魔火晶蟻

 那臨海書院的一行五十餘人,能夠安然回到巖石之上的,卻只有二十出頭。

 那些帶隊的博士教習之中,固然有如郤彥這般急於逃命之人,卻也有殿後苦戰,護持學生奔逃的。

 能夠安然退回到雪紋巖上的,只有四位六階強者,加上一些學生,其中只有幾人,到了第四階先天又或出竅境界。

 都是拼了命,在宗守布下的基礎靈陣之上,不斷的加強,好在都是同門,所學都差不多,分頭布下的獸晶,以及繪制靈紋符籙,彼此間並無衝突不諧之處。

 宗守看了這些人一眼,就不感興趣,接著就皺起了眉頭,這群人中,他唯獨沒看見的鞏欣然弟弟的身影。

 又眺目遠處,只見一片黑紅色蟻潮,正蜂擁襲來,每一頭,都足有半人高的水缸大小,形象猙獰無比,身上都有黑色的火焰燃燒,身上的甲殼,又晶瑩剔透,仿如是赤紅色的水晶。

 不過在些蟻潮前方,還有幾個人,在拼命奔逃,其中一人,正是那鞏欣然之弟。

 宗守頓時神情微鬆,朝著宗原示意,後者劃空而起,身如電閃,不過須臾,就到了那蟻潮之前。

 一束束槍影,瞬間如疾雨暴風,往前衝擊,以那雷電之力,刺激推動,竟是無數帶著電流的紫色槍影,成千上萬,反以淹沒之事,把那漫天蟻潮徹底覆蓋。

 宗守目光,頓時一亮。

 這一式,叫做『狂霆千鋒』,是最能體現狂霆槍意的招法,當日他曾當著宗原的面,對著雄魁施展了一次。

 而宗原此刻卻已學會了,控制力雖不如他,只能做到二成之上的精準,可這槍勢之霸道,卻更在他當初之上!

 隨著那槍影,虛空中一掀起一陣陣罡猛酷烈的氣流,衝凌四方!

 瞬間就是數十頭魔火晶蟻,被那猛烈槍勢,徹底撕成了碎片!

 其餘周圍的晶蟻,也被那罡風,掀得是身形失常,蹣跚欲倒。

 也就在那蟻潮,微微一窒的當口,宗原就回身抓住了鞏欣然之弟,不敢有半分耽擱,一個飛躍,就重新回到了那巨巖上。

 其餘幾人,亦是抓住這機會,繼續瘋跑,待得那蟻潮恢復過來時,已經有數人,總算僥圉逃到了巨巖上,其中就有那鐘離霜。

 只有一人是速度稍慢,幾乎是當著眾人的面,被那蟻潮生生分食吞吃,只一眨眼,除了地上濺了一些血外,就不見了蹤影。

 不止是臨海書院那些人,默默無言,為之驚怔,宗原也同樣是心中發寒,看這蟻群數量,何止三千?

 只這粗略一數,就有上萬的的魔火晶蟻,而那更高兩階的兵蟻,甚至還未現身。

 方才只要他反應慢一些,或者稍稍戀戰,怕就未必能夠安然返回。

 那郤彥是目光陰冷,當看著宗原安然回返,也不止是何因故,目裡閃過一絲失望之色,稍稍沉吟,就向宗守那邊,一抱拳道:“多謝殿下提醒在先,又預布靈陣,使我等能有避難之地!此番貴屬出手,救下我書院這幾位弟子性命,郤彥更感激不盡!”

 宗守斜眼望了他一眼,都懶得搭理,就連臨海書院那些人,也同樣是面現鄙夷。

 那些背景普通的學生還好,似鐘離霜這樣,有家族勢力依仗之人,都是目光陰冷的望向那郤彥,一些人甚至恨不得。將此人生吞活剝。

 郤彥微微尷尬,一聲輕咳後便不再多語,假裝關注靈陣,與魔火晶蟻的情形,看向了下方。

 那些晶蟻只須臾間,就把這兩根巨型石柱,圍得是水洩不通。

 臨海書院那邊,布下的乃是雷陣,只需這些晶蟻,稍有靠近,就有數十雷霆,劈斬而下,加上臺上幾十位靈師,同時激發靈符,頃刻間就擊殺了六十餘頭魔火晶蟻,使那蟻潮,稍稍退卻。

 宗守占據的那一塊,卻是一個寒系的靈陣,郤彥卻敏銳察覺,大多數的魔火晶蟻,都不願靠近,這才想起,晶蟻喜熱懼寒,對那邊自然是有些畏懼,不會輕易靠近。

 偶爾有十幾頭魔火晶蟻,撲扇著翅膀,躍起幾十丈高,意圖直接飛蹬那巨石之頂。

 卻只見幾道劍光,驀地寒芒乍現,把那飛起的晶蟻,瞬間絞成了粉碎,又再次消失,化入虛空之中。

 郤彥頓時心中微寒,他本以為這二人,獨守一石,即便有宗原這樣的強者,也該當極其吃力,此刻卻是徹底收了心思,內裡的一絲齷齪之念,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暗暗發愁,今日這樣的情形,哪怕是逃出去,只怕也同樣免不了一死。

 那魔火晶蟻,試探了幾次,留下了兩百餘具屍體,就暫時退開,到了百丈之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卻令眾人的心神,更是緊繃,都知曉真正艱難之時還未到來,都是忙不迭的,繼續準備著靈法與符籙。

 宗守卻抽出了幾分注意力,看向了旁邊正是身軀發顫,明顯還是心有餘悸中的少年。

 “你是鞏欣然的弟弟?名叫鞏悅?”

 “殿下認識我?”

 那鞏悅醒過了神,接著就是眼神一亮:“家姐在家書裡,也常提起過殿下,只是這一年中,家姐她已經失去音訊很久了。”

 宗守點了點頭,袖中右手靈訣一引,不動聲色的把一層幻法,布在身周,而後從乾坤袋裡,直接取出了那本武經秘要,丟了過去。

 “這是你姐取自你們鞏家一位先祖的遺物,托我帶給你,內中有你先祖的注釋,還有你們鞏家的一些武道秘法,對你習武,應當有不小助益。”

 鞏悅的錯愕的把那本經文接過,翻開一看,目中就透著狂喜之色。

 武經秘要,三聖所著,所有世家都視之為經典秘藏,不意自己也能得到。

 接著當那喜意才剛湧起,鞏悅接著卻又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正想向宗守詢問下落,就聽耳旁,傳來一陣嗡嗡之聲。

 只見成百上千的赤紅晶蟻,從天際飛來,這次來的,卻都是些飛蟻,有著四對翅膀,雖是數目較少,卻都是五階之上,其中一頭最是兇悍,生有六翅,體型稍小,卻彷彿是王者般,據於飛蟻群的中央,那複眼閃爍著無情光澤,向下俯視著。

 下方那蟻群,也紛紛分開了幾條路,百餘頭大了普通晶蟻整整兩圈的的魔火晶蟻,從內行出。

 而石柱上的眾人,都是氣息微窒,這裡的六階強者,加上只有五階巔峰,實力深不可測宗原,總共也才不過五人而已。

 那蟻群再次圍攏之後,又停滯了片刻,忽然百餘隻飛蟻,朝著那最高處的巖石,急衝而下。

 幾十隻兵蟻,更是幾根節肢飛速前移,以常人那間之速,朝著那巨石,猛撲而去,身形一彈,兩翼一展,就騰起了兩百餘丈,滑飛而下。

 那臨海書院之人見狀,哪怕是之前心存感激的,此刻也是不免鬆了口氣,其中幾人,更是暗暗幸災樂禍。

 宗守卻唇角譏誚的一挑,這些魔火晶蟻,強是強了,卻沒腦子,這是欺他們人少麼?

 宗原早有防備,紫雷槍在他手中瞬間消失,而後一股比之方才,更是強橫的意念,忽然衝蕩開來,就只見幾道紫光,仿如雷霆在跳動一般的躍閃,就有十幾隻飛蟻,被洞穿腦部,疾墜而下。

 最後那幾十道紫雷,全數匯聚在一處,終是匯成了一道槍影,將兩頭六階兵蟻的身軀,瞬間洞穿!

 不過本身,卻似乎也似乎消耗甚巨,微微有些氣喘,後退了半步。

 好在那靈陣,也在這時啟動,一股磁力,瞬間激發,使那幾十頭兵蟻,身軀重量,彷彿添了數倍,直接從空中墜落了下來,或是互相撞在了一處,又或是撞在那石柱之上。

 那雪紋巖的硬度,已經被宗守以靈法加強過,分毫未損,反倒使那些兵蟻撞得是頭暈目眩。

 三十六口竹葉寒劍,也恰時發動,迅雷不及掩耳,就將四頭六階兵蟻,瞬息分屍!

 宗守這時,也握住了雷翼劍,小金的身軀,立時附於其上,使這口靈兵,再次強化,幾乎無限接近到了七階靈兵!

 雷翼陽蛇,也再次化做一條雷光,纏住了他的右臂。

 先是一個輕輕的呼吸,接著就驀地拔劍,瞬時劍影紛閃,帶著陣陣尖嘯,在這石柱周圍的的虛空中,削切而過,填補著宗原那狂霆槍的空白不及之處。

 …只要是被那紫色的劍芒掃過,無論是那細如芥子的塵沙,還是那些身軀龐大的兵蟻,都被直接削斷!

 且絕不補刀,不浪費半點氣力,配合這靈陣,以及宗原的槍,把所有的空間,都盡數封死。

 僅僅十幾個呼吸,便有六十餘隻飛蟻,被這劍光槍影,紛紛誅殺。

 也恰在此時,那飛蟻王忽然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流光,混在蟻群之中,斜切而至。

 宗守的目光,也微微一凜,接著便是一聲冷哂,他等這傢伙多時了!

 袖中一道紅藍二色的刀光,忽然透出,帶著撼世真勁,同樣在幾個六階強者的視野裡,帶起了一抹殘像,斜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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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五章 飛刀再現

 此時幾乎所有能察覺到這道刀影之人,都是不自禁的被這刀光吸引了過去。

 如雲如霧,一幻為十,在半空中穿梭,明明是仿如不存在一般,在眾人的感覺之中,卻偏又是璀璨無比。

 而那頭六翅飛蟻王,亦彷彿是知曉自己已經身處絕境,一聲尖鳴,六翅猛地再一扇,飛速的暴退,御使著周圍數十隻飛蟻,擋在其身前。

 那寸許刀影,卻再次變幻,一連數折,在那飛蟻群裡變幻軌跡。

 須臾之後,便是血光飆現,只聽『噗』的一聲悶響,那刀影猛地從六翅飛蟻腹下洞穿入內,而後無數白色漿液,從傷口處炸裂開來。

 那龐大的蟻軀,也是猛地栽下,再無絲毫生機。

 整個飛蟻群失去了統御,頓時亂成了一團,紛紛往外飛開,那些兵蟻,亦是彷彿受到了驚駭,也是謹慎的退卻。

 整個百丈方圓之地,這一刻都是一寂,徹底清淨了下來。

 郤彥的唇微微顫抖,那驚呼之聲,被壓抑在喉間,到最後都無法吐出。

 望見宗守出劍,幾乎以橫掃之勢斬殺,將那些靠近巨石的飛蟻滌蕩一空,就下意識的要驚咦出聲。

 待得再看見那口飛刀之時,卻是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看見了什麼?驚雲神滅劍意!還有那飛刀,至少四次的變向!

 只覺是脖頸,一陣涼寒,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宗守的兩隻手,生恐那袖內,又再飛出這麼一口飛刀。

 郤彥如此,其餘那些臨海書院的學生,則更是不堪,其中幾個,那幸災樂禍的神情,都全僵在了臉上。

 而後身軀,又下意識的後縮,生恐那邊的宗守,望見自己。

 似鐘離霜這樣,出身大族,有家學傳承之人,眼光卻更獨到一些,知曉這一刀的驚險艱難,望向宗守的目光,也是分外的不同,都面面相覷,以眼神交流,只是此時此刻,卻無一人首先出聲。

 宗守是直到那六翅飛蟻王,被一刀擊殺,這才把心神放鬆。

 這隻飛蟻王,戰力比之普通的六階精獸,要強過數倍,換成那兵蟻,以一戰十都不成問題,按照後世《神皇》遊戲內的等級制度,應該是屬於六十級的王怪模板。

 即便是他,以這六神御刀術,也未有百分之百把握,將之一刀殺死。

 而一旦這東西有了警覺,再想要將之擊殺,必定要費百倍的功夫。

 下一瞬,又感覺體內的氣血,是再次浮躁起伏,心知是方才是真氣動用太過之兆,好在他如今的雙脈之身,穩固了不少,已經能夠承受。

 眼見那蟻群退下,就再沒了動靜,損失了一頭飛蟻王,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衝過來。

 宗守便徑自回到了篝火之旁,一邊調息,一邊繼續大口吃肉。

 其實只要沒受創,若論到恢復氣力,這些精獸肉,比那些靈丹還更有效些,也無藥毒之困。

 只須臾功夫,他手裡的這頭四階斑紋豹的整一條大腿,就吃的只剩下骨頭。

 然後就看見對面,那鞏悅那驚怔異樣的眼神,宗守頓時一笑:“難道我臉上長了花?”

 鞏悅微微尷尬,收回了視線道:“別人都說殿下是雙脈之身,習不得靈法,學不了武道,以前殿下在靈海書院,差點被趕出去,被許多人欺侮過,還說你是廢…”

 說到這個字,鞏悅忽然一醒,不敢繼續說下去,宗守卻全不在乎的一笑:“罵我是廢物,臨海書院之恥可對?沒事,這些年也聽慣了,其實若有時間,孤也想乾脆一劍把那臨海書院的人全宰了,可惜宗守太心善…”

 鞏悅沒聽懂,不知宗守口裡的『宗守』,其實指的是一年前的那位,聽得是一頭霧水,忖道這位乾天妖王,怎麼也無法與『心善』沾邊才是,好會自誇。

 那邊臨海書院之人,卻都是心裡直冒寒氣,幾個與宗守,曾經有過那麼點的糾葛之人,都是滿頭大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心裡都是暗暗叫苦,你宗守要韜光養晦,躲避那八尾雪家,那也不用來臨海書院吧?而且偏偏還是裝的那麼像。

 心中是虔誠祈禱,只求宗守能把自己的事情,全數忘了才好。

 此刻這巖石上的諸人,對幾個月前那些離譜傳言,是無一人有懷疑之意。

 幾個六階強者,也更面色發白,若真如此,那麼這宗守在書院裡的三年,必將是他們臨海書院最大的恥辱!

 一旦傳開,只怕是要淪為所有書院的笑柄…

 “前一陣子,孤還曾調兵過去的,只是可惜,始終過不了心裡那條坎,沒能下手。”

 此言一出,那郤彥幾人,也都是滿頭的細密冷汗,這宗守,性情簡直就是個魔頭,居然還真有圍剿他們臨海書院的打算!又暗暗慶倖,這傢伙總算是還有幾分人性,未曾真個下手。

 宗守卻是渾然不知,自己開玩笑的一句話,就令那些書院的教習弟子,都是心驚膽戰,也確實是在煩惱,這書院之事,在他心裡就彷彿是根刺一般。可每當他升起報復之念,卻總是不自禁的有些心軟。

 這是心魔的一種,也是那個已經死去的『宗守』,意念殘留,看來那書院留給他的,也不全是悲苦記憶。

 正唏噓不已,對面的宗原,神情忽然微凜,再次執起了槍。

 宗守也同樣向那西面,看了過去。

 頃刻之後,就見一道金光,忽然衝至,身後跟著浩大一群飛蟻。

 近身之後,卻是一個大胖,渾身金光燦燦,腳下踏著金劍,身上穿著金甲,頭頂戴著金冠,十個手指頭,都帶著光華耀眼的戒指,被那飛蟻群逼得十分狼狽,駕著劍左轉又折。

 宗守神情,卻漸顯凝重,此人靈法武道的修為,應該也只到六階的境界,可被數百飛蟻追襲,卻是一點傷都沒有。

 每一出手,也都是金霞四耀,或是靈法,或是武道秘術,信手拈來,光影效果固然十足,殺傷力卻也非小,一雙肥胖大手,幾乎每一擊都有兩到三隻飛蟻,立時墜落。

 那胖子望見這邊的情形,卻是大喜過望,急忙劍光一折,不管不顧的直奔過來道:“諸位同道多謝了,正好可救我一命!”

 那臨海書院之人,都是面色陣陣發白,是憤恨無比,此刻跟在這金色胖子身後的飛蟻,怕不有兩千之數?下方地面,更是陣陣翻湧,也不知什麼東西,跟了過來。

 幾個六階強者,都是面透警惕惱怒之色,那金甲胖子,也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卻毫不在意,不過當靠近之時,卻忽然發出一聲驚咦。

 只見宗守這邊石柱之下,躺著百餘隻飛蟻,兵蟻屍體,亦有數十。

 而當那隻六階飛蟻王入眼,更是瞳孔微微一縮,接著是呵呵一笑:“這邊既然不歡迎俺,那就算了,還是這三位仁兄這邊,人少更心安一些。”

 身影一閃,就變幻了方向,然後就直接向宗守這邊,撞了過來。

 說來也怪,此人靠近時,那三十六口竹葉劍,都盡數被引動,卻無一口能攔住這金甲胖子,甚至都無法與之沾邊。

 到了篝火之旁,這胖子的身影,就驟然止住,擦了一把汗,朝著宗守宗原二人笑道:“兩位多謝了!這劍陣不簡單,虧得是二位不曾認真,今日俺金不悔是遇到高人了。”

 聽到金不悔這名字,不止宗守,心內立時微瀾蕩漾,那邊的幾個六階靈師,也是神情微變。

 那鐘離寒更是眉頭一挑道:“金不悔!是聖地第四,浩玄宗嫡傳弟子金不悔師叔?”

 “原來有人認得我!”

 那金不悔冷聲一笑,卻沒怎麼搭理,而是看向了身後,那些飛蟻群,自他入陣之後,就沒再追來,整個蟻群,不斷的嘶鳴,似乎是在交流著什麼信息。

 金不悔神情,先是一陣凝冷,接著就不在意,大步行至那火堆之旁坐下,先是笑問:“剛才與那些蟻群,戰了許久,氣力損了太多,可否借些吃的墊墊肚子?”

 宗守正忙著吃肉,沒時間說話,只用手做了一個請字,金不悔嘿的一笑,當下也不客氣,直接從一頭烤好的精獸身下,撕下了一條前腿,吃了起來。

 卻比宗守宗原彪悍的多,二人出身狐族,即便狼吞虎咽時,也帶著幾分優雅。

 這廝張開嘴,卻是血盆大口,一咬就是小半的腿肉。牙齒磨了幾下,就吞入腹內。

 “不算好吃,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那許多了,這位兄弟的手藝,必然不錯…”

 鞏悅是目瞪口呆的望著,三人好似是比賽一般,把那些精獸,一頭頭吃完,除了骨頭,一點不剩。

 猶豫了半晌,才終於開口:“殿下,不知道我姐欣然,現在如何了?”

 宗守聞言,神情頓時微暗,也沒心思再吃下去,把手裡的獸腿,丟開到了一旁。

 “你姐已經不幸身隕,我將她葬在魔屍山之南,以後你若有時間,可以將你姐的遺體遷回故鄉安葬。”

 金不悔本是埋頭大吃,聞得此言,卻頓時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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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六章 浩然撼世

 金不悔本是埋頭大吃,聞得此言,卻頓時怔住,面色微沉後,隨手掏出了一塊布,抹著手上的油,無比仔細,一點也未殘留,絕不會影響他握劍。

 “欣然,魔屍山?可是鞏欣然?”

 這篝火旁的氣息,也瞬間凝冷了下來,宗守的目光亦是微縮,便又恢復了平靜。

 “金兄又如何知道?”

 “我曾經去過那裡!”

 金不悔神情淡淡,已經是把旁邊插著的黃金大劍,握在手中。

 “我方才聽他喚你殿下,那麼閣下的身份,多半是一國之主可對?讓我老金猜猜,十四歲這個年紀,怕是只有乾天山那位,僅僅數月就豪奪七省的妖王,才對得上了…”

 宗守冷眉斜挑,已經能感知到金不悔意念裡的洶湧戰意,雖是有些不明所以,一頭霧水,卻也不懼。

 宗原那邊,也停下了動作,整個人就如拉開了的弓弦,緊緊崩著,只待釋放之時。

 下一瞬,就聽金不悔,又一聲嘿然冷笑。

 “我當初見那墓時,本道你布那至陰之局乃是無意,如今看來,卻是未必,殿下還真不愧是傳言中的雄才大略,智計百出,一年之前,就已經預見十年之遠,好陰毒的心思!”

 至陰之局?這是怎麼回事?

 宗守神情一怔,隱隱有種不詳預感,正想仔細詢問究竟,那金不悔,就是突兀地一劍斬至,當黃金大劍砍下,竟是聲勢浩然,煌煌赫赫!

 那邊宗原早有防備,同樣是一槍刺出,三丈之距,快若電閃,直襲金不悔的眉心。

 “鏗!”

 隨著槍劍相交,這十丈方圓的石柱之上,順著一團浩瀚罡勁,猛地炸開。

 鞏悅的修為最弱,雙耳被震得流血,幾乎便要從這巨石之上栽下,虧得是宗守及時出手,將鞏悅拉在了身後護住。

 “浩然劍意?”

 宗原連退數步,神情凝重,遇到這種同樣掌握武道之意的對手,他還是首次!

 卻是悍勇之極的,仍舊毫不猶豫的出槍!一瞬間這幾丈方圓之地,連續十數聲金屬交鳴的震響,勁風激蕩連續不絕。

 便連那百丈之外,那些臨海書院之人,也聽得是難受無比。

 所有六階強者,更看得是眼皮直跳,二人相距不過數丈,這個距離,出劍出槍,都不過霎那即至,對一個人的武道本能,最是考究,也最是兇險。

 而宗原也是越戰越是心驚,那金不悔每出一劍之後,那劍氣勢意,就更浩大沉雄一分,聲勢浩蕩,堂堂正正的,如山壓來!

 幾乎每接一劍,宗原就必定要後退一步,才接了二十劍,就退到了石柱邊緣。

 正咬著牙,意欲籌謀反擊,卻聽得宗守的聲音道:“退下!你的槍太長,此戰由孤自己來!”

 一道紫色劍影,忽然插入,『叮』的一聲,擊在那黃金劍影的脊背之上,迫得其往後一退,氣息略窒。

 而後就宛如一片狂潮,忽然掀起,無數紫色劍影,帶著雷光,向前席卷。

 “是狂霆千鋒!”

 宗原認得這一式,目光微亮之餘,更心神微鬆,隨即那心內,就有種強烈的不甘啃噬心臟。

 知曉宗守是顧忌自己的顏面,才說是他的槍長,近身搏戰,長兵確實不如短兵,難以轉圜如意。

 不過宗原卻也是心知,哪怕他最擅長的是劍,此刻面對這金甲胖子,也最多只能抵擋三十餘招。

 那個時候,自己必然敗北,且沒有絲毫逃生之機。

 萬千劍光忽然瘋狂的掀起,那金不悔也明顯是有些措手不及,金色劍影,也一劍劍劈斬而出,劍速不算太快,卻更沉重幾分,每每擊出,都是要害要點,把數道劍影,迫得盡數退回,頗有兵法之中,任你幾路來,我自一路去的風範,如一面鐵牆,牢牢阻擋著這狂霆千鋒之劍!

 口裡更一聲冷笑:“這是要以多欺少麼?”

 宗守亦是微微一哂:“對付閣下,倒還用不上!”

 那雷翼陽蛇驀地膨脹,無數的紫色雷力,在這一瞬,被灌入到宗守的軀體之內。

 雙脈之內的撼世真氣,也在這時候提聚到了極致,體內六條靈脈內,也提供了無數的電系源靈,就在那紫色劍雨,漸漸聲勢凝滯的那一霎那,所有千道劍光,忽然凝在了空中,而後便一劍劍的消退。

 全數化作了一劍,往前猛地削出!所有雷霆,所有真氣,所有的武道意念,便連那雷走外骨所提供的力量,都全聚在劍刃之中。

 狂霆一閃,一擊碎空!

 充滿著瘋狂之意,那劍光也彷彿是漫無目的,只是欲把所有一切摧毀炸碎,穿擊到遠方,彷彿這一閃,真可粉碎空間!

 宗原看得是目光微亮,這才是真正的狂霆劍意,不愧是一個狂字!

 那金不悔亦是氣息暴漲,口裡同時一聲驚咦。

 “居然已劍道通靈?十字劍!”

 金色劍影,同時劃出,一揮一砍,劍氣在虛空之中,赫然劃出一個巨大的金色十字,而那十字的最中央處,恰是與那紫色劍鋒正面交擊。

 『篷』的一聲巨響,兩口劍還未真正交錯,巨大的罡風,就已虛空撞在了一處,同時凝聚二人所有力量的劍氣,提前交鋒,而後是整個炸裂開來。

 二人身形,同是被那反震之力逼得爆退,同時跌出了那巨石之外。

 外面的蟻群,也不知這些人類,為何突然自己翻臉內訌,大戰了起來。

 此刻都是本能的各自飛騰而起,往二人方向撲至,下一瞬,就見這天際間,一金一紫兩道劍光,再次閃耀。幾乎是瞬間便是幾十具飛蟻屍體,急墜而下。

 金不悔到底修為強上許多,提前恢復,又是一劍,當空砍來。

 “浩濤劍!”

 這一劍橫斬,宛如大海波濤,依舊是壯闊之極,正大堂皇!

 宗守亦是打出了真火,也懶得再管那什麼至陰之地,也同樣是一劍揮斬而下!

 狂霆萬鈞!

 虛空中劍影交擊,整個天地都是震晃了一下,『噹』的一聲劍鳴之聲,也隨後響起,兩道浩大劍勁,碎成了數十上百,散往四周,居然又是幾隻飛蟻,被撕成了粉碎。

 那臨海書院之人,此刻是更顯沉寂,幾個六階強者,亦都是神情默默。

 …先前還好,可這一劍,卻明顯已經超越的玄武宗的層次!

 而隱隱知曉那金不悔身份的鐘離霜與郤彥,更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這宗守,不止是實力強橫莫測而已,居然更是強悍到,可與那位中央雲陸,號稱年輕一輩最傑出幾人之一,正面抗衡的地步!

 那金不悔又是幾道劍光揮出,把近身的幾隻魔火晶蟻,紛紛斬落。

 目光中亦是火焰燃燒,忽然袖中一揮,連續十道金符飛出,飛臨到半空中,漸次燃燒,而後一點點靈光飛落,全數加持在他身上。

 口中更默默念著真言,末了之後,又神情冷凝道:“殿下修為雖不及我,劍道卻遠在金不悔我之上,恕金不悔無法與你公平一戰,今日定要全力除魔!”

 宗守也不說話,傾盡全力調息著,他的螺旋撼世真勁,雖是最不懼這反震之力,自己的身軀,得內觀玄霆鍛體訣的淬煉,如今也更上一層樓。

 可究竟實力,差了對方整整一個階位,方才那一劍,借天生護駕雷翼陽蛇,以及外骨之力,仍舊遜色一籌,憑著高明的武道,才勢均力敵,甚至隱隱壓了對方一頭,可這體內,卻已是受創不淺。

 再若僵持,他體力必定不支,所以這幾劍之內,就需得定勝負!

 容不得他分心,也不能有半分留手。

 同樣是幾道符籙,從他的袖中飛出,數目只有七道,而最中央處,卻是一個『運』、一個『吞』字。

 那元一劍,亦從他的魂海之內飛出,沉入到雷翼劍內,一霎那間,就使這劍的光華,染上了一層金色。

 那浩大的魂力漩渦,也瘋狂卷動,上方的七道真符靈禁與雷鸞影像,此刻也璀璨到了極致。

 正把全身所有剩餘的力量,一厘一厘榨出,那金不悔就已經先行出手。


 “十籙真靈,劍極玄浩!”

 又是十道符籙,匯聚虛空,化作一道劍形,衝斬而下,而金不悔本人,亦是一劍刺出,兩道金色劍光,匯攏在一處,立時融合為一,劍光瞬息劍爆炸數倍,更顯浩大難當。

 劍落之處,那下方的地面,都紛紛裂開,無數飛蟻,還未靠近,就已被這劍光餘勁,壓得是身軀爆裂。

 也就在這一瞬,金不悔卻突覺一股驚悸之意,只覺宗守身周,傳出了一股異常危險的波動。

 “撼世劍之一,大螺旋劍!”

 一劍揮出,天地色變,整個數百丈空間,都分成藍紅二色,寒冰之力與炎火交雜,忽寒忽熱,居然還在捲動變化。

 每一寸空間,每一瞬的溫度,都有不同,忽然冰寒冷寂,忽然灸熱有如熔巖!

 一道紅藍二色交熾,又帶著些許紫色雷霆的之力的劍氣,忽然遙空而起。

 無聲無息,所過之處,那金色劍影,卻瞬間崩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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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欠條性命

 將金色劍光擊碎,那紅藍旋繞的劍影,也直到部分溢勁斬至那地面,才顯出那浩大神威。

 數百丈方圓之地,全是飛沙走石,一道寬達十餘丈的深痕,往前方瘋狂延伸,深不可見,彷彿地裂了一般。

 而那劍勢居然還在變化,分成了十數個螺旋,又隱隱聯繫,將整片空間,都全數鎖死。

 金不悔微驚,竟是再不敢強接,幾乎是毫不猶豫,一道特異的金符,忽然從他袖子內飛出。

 六十分之一個眨眼間,就燃成了灰燼,而後金不悔的身影,整個就消失不見,使那十數劍光,都斬在了空中,又是數十隻飛蟻,墜落在地,而金不悔再出現時,卻是在宗守的身後。

 “瞬移符?”

 宗守的眉頭微挑,隨著心念一動,那劍勢就是忽然休止,此刻已不同於半年之前,他對這式大螺旋劍的掌控,遠非是那時可比。

 劍光一收,再回身一斬,不顯半分吃力,聲勢雖遠不及先前,劍意卻更顯凌厲,更是迅捷,那金不悔連忙身形一閃,匆匆避過,急急揮手道:“停!停!停!可以住手了,殿下學的是王道秘武,斬出的是天子之劍,劍氣正大,有浩然之意,定不是陰險狠毒之輩,必定是俺老金誤會了…”

 宗守神情一怔,接著又是一陣大怒,忖道你想不戰就不戰?哪有那麼容易?

 旋即就又覺體內氣血陣陣虛浮,又想起這外面,依舊是還有著無數魔火晶蟻,強敵未去,此時也確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當下也只能是冷哼了一聲,收住了劍勢。

 又心中奇怪,他學的確實是王道秘武,可這什麼天子之劍,又到底是什麼意思?

 正疑惑不解,宗守目中,忽然又寒芒微閃,手中又是一道刀光閃現,一口忽隱忽現的雲焱飛刀,朝著那金不悔所立之處直擊而去。

 金不悔亦是第一時間,便有所覺,瞳孔一縮之餘,也是亡魂大冒,一聲怒吼道:“卑鄙!”

 身形向旁疾閃的同時,竟又是一劍,猛地揮斬,這次袖中,卻是彈指間五十道符籙飛出,化作五口巨劍。

 當那金色劍光一閃,將那五道劍影,匯成一股,劍氣立時大熾,以全然不遜色於宗守之前,那式大螺旋劍之勢,疾斬而落!劍速之快,甚至更盛三分!

 宗守亦是微微一驚,心靈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忽然騰起。

 在間不容髮之時,催起了丹田之內,那已然完整的驚雲神滅劍意,魂海之內的九尾天狐圖騰,也突然閃耀。

 然後下一瞬,整個人就被那金色劍光,斬成了兩斷!

 不過也就在眾人,以為宗守必死無疑之時,卻又見那瘦削身影,又再次出現在那石柱之上,面上蒼白,搖搖欲倒,左邊手臂,也多出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劍痕。

 而那金不悔,則是怔在了半空中,這時才察覺,那口飛刀針對的不是他,只見就在他身旁大約兩丈處,一隻黑色四翅的飛蟻,已經被那飛刀,洞穿了腦部,正在墜落。

 這頭飛蟻也不知是何時接近的,在他與宗守激戰之時,悄然潛至身邊,無影無形,無聲無息,也無什麼氣息波動。

 那猙獰銳利的口器,距離他甚至只不過一丈之遙。

 苦笑了一聲,金不悔再次御劍而下,踏在了石臺之上:“是我誤會了,今次算是我金不悔,欠你一條性命,加一份人情!”

 性命自然是方才的救命之恩,人情則是指宗守提供的這處避難落腳之地。

 宗原是目光陰冷,含著暴怒之意,冷冷看著這金不悔。

 要非是宗守出言攔住,方才此人回來的時候,他就想出槍,與這人拼死一戰。

 自他在雲聖城,與宗守初次見面之後,還是頭一次見宗守,傷到如此嚴重。

 那金不悔似乎也知自己不對,俯身一躬,語氣誠懇的再次賠罪,才使宗原消了些氣。

 宗守則是絲毫都不敢分心,方才一番激戰,把這裡的靈陣陣基,衝的有些鬆動了。

 一邊傾盡全力計算修補,一邊在心中暗暗咒罵,這傢伙果然也是留了一招後手!

 要不是自己早有所備,方才差點就要被這一劍,當場給斬了。

 知道似他們這樣的人,要是沒有幾張底牌,是絕不可能活到現在。

 方才那一戰,若是兩人全力而為,只怕必然是兩敗俱傷之局,估計都無法活命。

 那金不悔道歉之後,仍舊還是有些過意不去,連忙幫手。

 他的靈師境界,也到了還陽境界,聚有八道真符,陣法造詣,居然也是不錯,給宗守打打下手,不過百餘息的時間,就將這靈陣再次修補齊全,之後又加了幾件靈器與十幾張符籙進去,居然也不衝突,反而是頗有增益。

 宗守也懶得去管,靈陣穩固之後的第一時間,就從魏旭留下的那些丹藥中,取出了一粒傷丹服下,而後就盤膝靜坐,漸漸入定。

 這一調息,直到一個時辰之後,這才休止,傷勢已復原了大半,躁動的氣血,亦被壓下。

 不過左臂處的傷口,雖是止住了血,把劍意趨離,要想盡數復原,卻需時數日。

 而當宗守再睜開眼時,只見那因二人激戰,而被粉碎掉的火堆,已經再次被升起。

 而這巨石的周圍,已經躺滿了無數魔火晶蟻的屍軀,不用問,必定是死在宗原與金不悔二人之手。

 看其數量,足有三千之數,比之旁邊百丈外的那塊巨石,多了數倍。

 此刻那些魔火晶蟻,似乎也曉得了厲害,不再盯著人少的這邊,反而是前赴後繼,往那臨海書院所據的那塊石柱衝擊,令那邊的人是窮於應付,手忙腳亂,那靈符也不知使用了多少。

 不過偶爾危急之時,宗原與金不悔也不會束手旁觀,及時出手,減緩那邊的壓力。

 當宗守蘇醒之時,正是一波蟻潮,消退之時,無數魔火晶蟻,紛紛退去,重整旗鼓。

 那金不悔望見他醒來,立時一亮,長出一口氣道:“總算無事,不然我金不悔,必定要後悔終生…”

 宗守卻是容顏一肅,直接問道:“你方才說那至陰之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殿下果真不知?”

 金不悔試探著問了一句,見宗守一臉的茫然,才解釋道:“就是你給那鞏欣然尋到的埋骨之所!”

 宗守聞言,那心內的不祥之感,更濃數分,其實當初,他就隱有所覺,然而那是以為並無什麼嚴重後果,也就沒太在意。

 接著就只聽金不悔嘖嘖有聲的道:“若真是無意,那殿下的運氣,還真不怎麼樣,你選的那處地方,看似是上佳陰宅,可其實下面,卻有著九條至陰之脈,你那師姐,看來生前必定是經歷過極淒慘之事,怨氣極盛,又神魂潔淨安詳,似乎餘願已了,可偏偏死的太早,怨恨殘留肉身,恰可溝通天地,引動陰脈…”

 那旁邊的鞏悅,當聽到『生前必定是經歷過極凄慘之事』這段時,雙拳就猛地緊握,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目眥欲裂。

 宗守也毫不意外,鞏欣然既然常與他通信,那麼那個畜生之事,必定也有提及。

 不過此刻的他,已沒心思去安慰,越聽越是冷汗直流,九陰絕地,偏偏鞏欣然的屍軀,是那樣的狀態…

 “若只如此也還罷了,那時你可是發覺那裡,氣息有些不對?布了一個什麼明光驅邪陣,半桶水的水準,反是弄巧成拙,驅邪轉為聚邪,明光換為冥月…”

 宗守心中,又是一陣心悸,遲疑道:“是九陰靈屍?不對,莫非最後會是九陰冥女?”

 “鬼個九陰冥女!”

 金不悔禁不住是大罵出聲:“即便是那些專擅陰法的靈師,怕也絕沒你那樣完美,說是九陰冥皇轉生的我也信!總之等到這鞏欣然醒來,那千里方圓就再休想有半個生靈殘存,那處地方,是必定要經歷一場大劫!”

 宗守反倒是心定了,忖道怪不得這金不悔會誤會。

 鞏欣然葬身之地附近,就是丹靈山,懷疑自己意圖不軌,深謀遠慮,也是應當。

 “其實那雲聖城主,早已經暗中投靠,是我乾天山附庸之一…”

 金不悔頓時楞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宗守。他還真沒想到,這位乾天妖王,居然還真的是布置下一枚針對凌雲宗的暗子。

 這麼說來,這鞏欣然轉生,對宗守而言,反倒是無益有害。

 宗守亦是神情無奈,方才說話時,就已布置了幻法,他也不懼旁人聽去,眉頭緊驟道:“金兄,不知這風水之局,能否破去?”

 “破個卵蛋!你當我這幾個月,沒想過辦法?”

 確定了此事,絕非是宗守有意為之,金不悔輕鬆了口氣之餘,又覺是沮喪頹廢:“這幾個月裡,我請遍了那些善於驅鬼辟邪的道士禿驢,前去破局,結果都是重傷而返,兩個日游境的靈師,居然也倒了大霉,再沒人敢插手。後來凌雲宗也被驚動,最後也是無法,現在已經在商量著,要遷移在東臨雲陸的山門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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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八章 九陰冥女

 宗原聽得是神情怔怔,而後是驚配萬分的,望著宗守,自家這位君上,果然無論到哪裡,都能攪風弄雨。

 居然迫使凌雲宗,要把經營近萬年的山門駐地遷走,這也未免太強悍了些。

 什麼至陰絕地,九陰冥女他是不知道是什麼,不過這兩個名詞,一聽起來就知是很厲害的樣子。

 那鞏悅卻是神情微動,目中精芒微閃道:“復生?殿下,你們是說我家姐可以再活過來?”

 “活過來?我也不知算不算是…”

 宗守臉色亦是陰沉,一嘆之後,見鞏悅目中滿是欣喜之色,決定還是出言打擊一下,別讓這傢伙,抱太多希望才好。

 “應該能保持住前生記憶,可到底還是不是欣然就不知道了,九陰冥女乃天地至陰之氣所聚,應和天地法則,傳說是冥界公主,受冥界所鍾,無不都是天資高絕,一出生實力就可比擬天位武宗,任何陰屬功法都是一練就成,性情因形成的情形不同,而有所區別。有些暴虐,有些則性喜殺戮,反正史書所載的三位九陰冥女,沒是溫和良善的,每一次出現,都必將是生靈塗炭,死者至少千萬之數…”

 鞏悅越聽越是心驚,面色蒼白無比,若真如此,他倒寧願自己的姐姐,就此安逝。

 宗守亦是一陣糾結,一想及這等災劫,就是他親手釀成,就是感慨不已。

 “難道就無辦法阻止?還陽日游不行,那麼塑體真形二境總能夠壓住?”

 金不悔是面無表情:“前些時日,我亦是如此想,請動了師尊,加上凌雲宗兩位真形境長老一起出手,意欲將那至陰之地破開,結果卻引動了一位冥帝隔界干預,加上那處附近,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出手,滅掉了魔山宗,結果那裡許多七階強者的怨氣精血,都被九條陰脈吸走,供養冥地,結果三人都受了輕傷,損了些魂力,反使鞏欣然出世的時間,又提早了整整七年,似乎那下面,又有一條新的陰脈形成…”

 宗守『啊』了一聲,張大了嘴,恨不得以頭錘地,怎麼可能會這麼巧?

 又忖道這三位真形境高手,也實在太沒用了些。

 所謂的冥帝,是冥界至強者之稱,而冥界也非是其他的大小世界,而是同樣在雲界之中,二者互為表裡,是陰陽兩面。

 雲荒時間,那邊冥界受創較小,又有睿智之人預先謀劃,保持靈潮,至今為止,都能夠容納部分仙道之上的強者。

 那邊的冥帝,借助至陰至絕之地,隔界干預,也確可令真形境的靈師,束手無策。

 金不悔也是垂頭喪氣道:“後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我師尊說這是天意,東臨雲陸,該有此劫,估計假我等之手催生,這麼說來,其實也怪不得你,自然也怪不得我家師尊…”

 宗守暗暗冷笑,這分明就是推托責任之語,九乃數之極,九脈之外,再加一脈,也就是突破了天數,預示此女,將不受天數所限。

 他都不敢想像,日後那鞏欣然出世之後,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不過這譏諷的話,他也說不出來,畢竟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心裡已經在謀劃著,到時候看能否套套交情,讓這位欣然師姐到別處禍害,至少也要保住那雲聖城不失。

 “原來如此!既然是天意要使這九陰冥女出世,我等自然也沒什麼辦法,只能任憑天意了。”

 一聲唏噓,宗守的表情很是痛心無奈:“只可惜我這東臨雲陸,卻是要生靈塗炭,殺劫降臨,也不知會有多少人生死,恨不能以身代之…”

 是打定了主意,到時候盡力,能阻止就好,阻止不了,那就旁觀,隨時做好跑路的準備,他們乾天山,最近也最好是安份一些,不能輕易把觸角,伸到雲陸東面那邊去。

 “殿下果然是仁君,怪不能聚天子之劍。”

 金不悔是渾然不知宗守心裡的念頭,聽得很是感動:“其實殿下也不用自責,此事確怪不得你,那是天假你手,非是殿下本意,即便真有什麼因果之論,殿下也不用承擔。這句話,可是我師尊連同那凌雲宗兩位真形長老親口所言。”

 “雖是如此,卻也心愧,金兄不用叫我殿下,直乎我名就可。”

 宗守等的就是金不悔這句,日後鞏欣然真惹出什麼大禍,那些正道宗守要怪罪起來,自己就有說道了。

 假惺惺的再鬱鬱自責了幾句,宗守就又朝著鞏悅交代:“那本武經秘要,乃是你家姐生前遺願執念之一,如今交托你手,可要好生保管,此物有些玄虛,被那魔山宗垂涎,雇請那高逸設下騙局,意圖搶奪此物,你日後若能解開,必定能稍解你姐姐執念…”

 身旁的金不悔,出身名門正派,浩玄宗的牌子,可比凌雲宗要強多了。

 宗守也不愁這傢伙會心生貪念,或者告之他人,這麼說反而能表示信任親近之意,說出這一句,一方面是指點迷津,一方面也有提醒對方記情之意。

 雖然卑鄙了些,可宗守本身的性情,就一向是不要臉皮,無恥之極的。

 死者轉生,理論而言,是與生前再無關聯,可畢竟是以生前的肉軀靈魂為基,故此這世間,也有許多保持生前感情的例子。

 越是高階,這種狀況,就越易出現,提前埋下一子,總之是不會有錯。

 那鞏悅也是一驚,連忙把那本武經秘要翻開,試圖尋覓著內中隱藏的玄機。

 而金不悔,則是頗為唏噓感慨道:“我老金來東臨雲陸歷練,為那魔山宗與至陰絕地之事,蹉跎了大半年的時間,修為雖未落下,卻也一事無成,不過能結識殿下這等樣的人物,倒也無憾了…”

 又驚佩的上下看著宗守:“你才只比我老金小了四歲,居然如今就能與我平分秋色,也不知你是如何辦到的,這樣的本事,若是我那幾個好友知道,必定會掉了下巴。”言語之中,是頗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這次卻輪到宗守吃了一驚,看著胖子的模樣,至少也是四五,說是二八都有可能,原來年紀居然如此之輕。

 他知道此人,未來中央雲陸的風雲人物,很是牛氣,可到底是什麼年歲,具體是怎樣的家世,就是不知。

 “宗守依靠的王道秘武,怎能及得上金兄…”

 互相吹擂,不過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一聲淒嚎之聲打斷。

 幾人面色,同時一變,看向了西面,那聲音來處,幾乎同時感覺到那股冰冷強橫的意念,正慣透而來。

 “應該是蟻后!就在不遠!”

 金不悔的倒吸了一口氣,一張臉幾乎皺成了苦瓜:“這下我老金慘了,一個不好,怕還要死在此地。”

 魔火晶蟻的蟻后,一旦蟻群數量上了一萬,就可進入真正的七階,本身雖無戰力,卻具有神通。

 若是抵臨此間,足可使此處諸多晶蟻的戰力,提升數倍!身旁護衛的兵蟻王,戰力甚至還更要勝過那頭六翅飛蟻。

 此刻就連宗守心裡,也有了逃遁跑路之念了,說不得,這次就要動用那蒼生令牌,可以瞬息之間,帶著宗原穿回蒼生穹境。

 至於這鞏悅,若真是沒辦法,那空出的一面令牌,也只能用在這傢伙身上。

 出乎意料,那些魔火晶蟻,聞得那嘶嚎之聲,卻並未是繼續圍攻,而是如潮退去,這些晶蟻來的快,去的也是乾脆利落,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宗守不動聲色,立時一揮手就將下方,那數目足達幾千的火蟻屍體,收入到乾坤袋裡。

 總算沒全數取光,假模假樣的,給金不悔留下了一部分,不到總數的四十分之一。

 後者動作慢了一步,只能是狠狠看著宗守道:“宗老弟,你真乃我金不悔平生大敵!”

 宗守嘿然一笑,知曉你這傢伙的性子,還豈敢有客氣之念?我若慢了,估計這下面的蟻屍,自己是休想分潤到一星半點。

 接著就又眉頭一凝:“今日晚間之事,是處處透著古怪,這魔火晶蟻,怎麼會出現在此間?”

 “還能是何緣故?這魔火晶蟻,是他人培育而成,此人運氣好,尋到一只上古遺下的蟻后之卵,而後就直接將之當成了護駕,有人不知為何,將那人引了過來,今日你我等人,是被殃及池魚了…”

 一句話,使周圍之人身形都震了震,金不悔似乎也再不欲多說,在石上再次盤膝坐好。

 此處雖是蟻潮盡褪,卻無一人敢跳下巨石離開,都仍是靜靜等候著。

 而須臾之後,那邊臨海書院之人,就傳來幾聲嚶嚶哭泣之聲。

 之前大敵當前,情形緊張時無人去想,直到此刻,那些臨海書院的弟子,才意識到自己的師兄妹,就在這一夜之間,死傷了小半,葬身晶蟻之口。

 宗守一聲嘆息之後,就以幻法把這哭聲屏蔽,然後也是同樣,在火堆之旁,進入了冥想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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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九章 聚龍山腰

 這一坐,就又是兩個時辰,一直到第二日天明時分,那些晶蟻,都未再次出現,周圍也無什麼險情。

 而待得天際間,一日漸漸從東面騰起,光霞照下之時,此地所有人,都是心神微鬆,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而後臨海書院那邊,就隱隱傳來爭吵之聲,似乎是一些學生,連同兩位博士,在針對那郤彥幾個首先逃遁之人,隱隱分成了兩派,彼此對立。

 金不悔一聲冷笑,長身站起道:“聚龍山有變,恐怕不久之後,有惡戰將起,那些晶蟻的主人,也仍在其中,你們如果還想活命,就自己早點退出去,若還要尋死,沒人能救得了你們…”

 那些爭吵之聲,立時一寂,另一邊石柱之上,所有人都是面色蒼白一片,已經有許多人,目裡生出了畏懼退意。

 昨日的那番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二十餘人一夜身隕,要非是宗守事先提醒,令眾人有了防備,又在這裡給他們提前留了一個陣基,說不定一群人,都要全數亡於晶蟻之口。

 金不悔說完之後,就不再理會這群人,直接朝著宗守一笑道:“俺性喜冒險,情形越是兇險,就越是想看一看,那些傢伙,到底在弄什麼玄虛,不過這一路還是有些兇險,與殿下同行,恰好有個照應。”

 宗守也是此意,他對這次的變故,是半點興趣都沒有,唯獨那武聖的留影,卻是絕不想錯過的。

 把周圍那些還未曾消耗完的獸晶靈石收起,就欲動身,想了想之後,又讓鞏悅跟上。

 他自信自己,還是能夠在更兇險的情形下,保全住這傢伙的性命無憂。

 而這一路,再往那山巔方向行去時,就再無什麼險情,便連那些生存在此山之內的精獸,也是一個不見,不出意外,應當是也被昨日的蟻群,徹底推平了。

 想及那些魔火晶蟻,宗守心裡也是微微發寒,好奇問道:“金兄,不知那魔火蟻后的主人,到底是誰?既然是七階強者,在雲陸之內朝我們這些人下手,豈不違規?”

 “誰說是七階?”

 金不悔搖了搖頭:“不過也怪不得宗兄你不知?此人是在我中央雲陸的一位人物,自號為『蟻真人』,與你我二人同樣,只有還陽境的靈師,不過此人二十年前,曾得一蟻后之卵,招為天生護駕,之後幾十年培育之後,生生養出了一個接近十萬的蟻群,故此實力之強,是冠絕雲陸,便連一些真正的天位武宗,日游靈師,也不是他對手。”

 宗守神情一怔,他還真不知中央雲陸,有這樣的人物。

 心中又是暗暗凜然,虧自己以為掌握了幾十種劍意,又前生的經驗為基礎,七階之下,可以無敵,如今看來,還真是小視了天下英雄。

 就憑這蟻真人,一人之力,就可抵得百萬雄兵,以蟻后為護駕,還真是異想天開,居然還真被其成功了。

 又暗暗奇怪,這等樣的人物,跑來聚龍山,又到底是為何事?只為參悟那武聖留影?可為何昨日,又要把蟻群散開?聽那最後一聲嘶嚎,似乎是與人動過手的樣子?

 百思不得其解,宗守卻也心知,此事自己最好是不要插手,離得越遠越好。

 好在那聚龍山巔,還有諸宗諸派的強者在,倒也不用他憂心。

 鞏悅被宗原被提著,一路都是好奇的打量著宗守,只覺這傢伙,與鞏欣然在信中所形容出的形象,完全對不上。

 信中說宗守很是厚道老實,秉性善良,因無法修行而日日愁苦煩惱,是個可憐之人。

 可就日依他所見,是否厚道老實還不知,反正是心狠之人是肯定不錯。

 至於修行,這傢伙一身戰力,可與浩玄宗,最傑出的嫡傳子弟並駕齊驅,這樣的人若還可憐,那麼其他人又該怎辦?

 想想臨海書院裡,前不久還在議論宗守,
不少人都是對之譏笑鄙薄,若知曉今日之事,也不知有多少人會掉了下巴?
 這麼一想,這宗守的性情,也絕稱不上是厚道老實了。

 四百里路,四人全速奔行,只用了三個時辰就已抵達。

 到此處時,就又陸續可見人流,各方勢力都有,甚至還有不少魔宗子弟,這些人,都是從西面海路上山,因而也就未遭遇蟻群。

 聚龍山分有內外兩門,似那些名門大派的核心弟子,可以直接走內門進入,據說總共才只二十人的名額,再多就無法進去。

 而似他這樣的來路,就只能走外門,都需經歷那位武聖留下的重重禁制,解開謎題,方能得窺其真正傳承奧妙。

 只是從內門入內,更加的迅捷而已。

 宗守早有外門的名額,是魏旭臨走之前,命人吩咐辦理,那時的魏旭,估計也是未曾想到,他會在幾個月內,直接把西平天方二省,一口吞下,身為地主,他想帶多少人進去都可。

 人群中也看到了好幾個熟人,幾道陰冷視線,立時就注視了過去。

 宗守也看了進去,只見一個錦袍青年,正站在百丈遠處,身後跟著幾個彪形大漢,似乎都出身軍中,站姿有如磐石,都一動不動。

 卻莫不都是神情陰冷,透著刻骨恨意,而那青年的相貌,更與那越觀雲有幾分相似。

 宗守一望,就知此人必定是那越觀雲之子越靈環無疑了,戰場之上,二人在軍略上有過交手。

 宗守完勝,卻沒能盡取四省之地,而這越靈環雖敗,卻也保留下東山再起的本錢。

 二人面對面的見面,卻還是第一次。

 此外更有千丈之外,一個女子,也同樣是好奇看來,這邊也是熟識之人,宗守發現其內,好幾位都是此前雄霸的侍衛之人。

 不出意料,此女必定就是所謂的玄玉公主,令人意外的是,此女並非是熊族那五大三粗的身材,容貌精致美麗,只可惜那身材,也實在太過高挑,足有九尺,長身盈立,在此處有如是鶴立雞群一般。

 “殿下的仇人,倒是挺多的…”

 金不悔亦察覺此處的氣氛,有些不對,頓時是呵呵一笑,頗感興趣,自從宗守到來之後,十個有八個,都紛紛向這邊望來,看著宗守,神情也都有些異樣。

 宗守也自嘲一笑:“我那父王固然是仇敵滿天下,本人如今也好不了多少,安全起見,金兄還不是別跟我在一起的為好,免得受了牽累。”

 人群之中,自然也不乏友善的,小半都是蒼生道的下屬宗門,宗守第一時間,就看到了趙嫣然與軒韻蘭的身影,二人自二十幾日前紛紛離去,就是為返回宗門,欲參與觀睹這聚龍武聖留影。

 宗守要與蒼生道保持距離,也不好去打招呼,當下也只是頷首示意。

 其餘之人就沒怎麼去理會,徑自行到一旁,尋了一塊乾淨的青石坐下。

 此後隨著時間推移,此地之人,也是越聚越多,足有千數。

 不止是東臨雲陸本土,就連其餘四陸十二島,也都有不少人趕至。

 金不悔卻沒與他分開,一直坐在一起,只是瞪著那黃豆般大小的雙眼,神情專注四處地四下掃視著,似乎是在尋覓著某人的蹤跡。

 堪堪等到第三日,天空中接二連三,一團團的光華降下,不用去看,都知曉是那些諸宗諸派的真正高人到了。

 宗守眉頭一挑,感應氣息,這些人居然莫不都是七階之上的境界,其中幾位,年歲較高的,更有在八階之上,或修靈法,或習武道。

 甫一趕至,就令此處的交談之聲,為之一寂,其中一位修為最高之人,是一位四旬中年,似乎與金不悔頗有些關係。

 後者是對那邊擠眉溜眼,嘿嘿一笑,那中年卻是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不願理會。

 宗守一望即知,這必定是浩玄宗的某位,應該是金不悔的長輩。

 “這是我大師兄,叫玄太極,別看他那樣,卻是貨真價實的六脈武尊,只可惜師兄他個性太古板,有些無趣,這次聚龍山武聖留影,就是由他主持…”

 正說著話,忽見一人從旁行至,金不悔不識,宗守卻眉頭一挑,認得這人乃是寒逆水。

 神情淡雅,一派溫文君子的摸樣,負手信步,行到幾人身前之後,就上下打量了宗守與宗原一眼,望見那金不悔時,才微微有些意外,不過隨即就沒怎麼在意。

 “十幾日不見,殿下氣色更佳了!殿下可當真好大的膽量,只帶一人就敢至此,就不懼有什麼意外?”

 宗守聞言一笑,是燦爛無比:“看來寒兄對我宗守的安危,是牽掛已久…”

 寒逆水的眸光一利,接著一聲輕笑:“你這麼說也未嘗不可,十幾日前殿下的羞辱,寒逆水與上霄宗,都謹記在心,對殿下的生死安危,自然也就更上心一些。”

 又道:“還有一事,我要告知殿下,不久之後,我會親自前往玄山城提親,這門婚事,寒逆水本欲放棄,可如今卻是改了主意,定要與殿下爭上一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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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 龍蛇不同

 “還有一事,我要告知殿下,不久之後,我會親自前往玄山城提親,與依人這門婚事,寒逆水本欲放棄,可如今卻是改了主意,定要與殿下爭上一爭…”

 宗守目光一凜,冷冷看向那寒逆水,後者卻是毫不在意,神情淡淡道:“或者殿下以為是天方夜譚,不把我寒逆水放在眼中,不過此番提親,我上霄宗是誠意十足,更有林夫人當年的師門長輩相勸,逆水倒有幾分自信,能令軒轅城主回心轉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依人乃是丹道天才,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必可長生久視,壽元萬載,別於凡人,與殿下非是良配,我今日也不勸你放手,就只與殿下公平競爭,若殿下敗了,他日也要莫要怨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宗守是一頭霧水,也不知對方跟自己說這些做什麼,腦子秀逗了?

 宗原則以憐憫的眼神,看向對方。

 他知曉軒轅依人之母,似乎是個勢利之人,不過也要看對象是誰。

 蒼生道二代嫡傳,與這寒逆水的身份差距,簡直就不可以道理計,只要是林詩娜不傻,就知該到底如何抉擇。

 寒逆水說完之後,視線就又移向了金不悔,面上的笑意,亦轉為溫和:“這位可是浩玄宗三代嫡傳,金不悔金兄?以金兄你的身份,又何必與此人混在一處?豈不知鳳凰不與凡鳥同群之語?我有幾個朋友,想要替金兄引見一二,俱是各宗英才,不知金兄,肯否賞臉?”

 金不悔不願搭理,聞言之後,更是冷冷地一翻眼皮,嘿然一笑:“就一如你所言,龍不與蛇盤,鳳不和雞鳴,既然知曉這道理,那還不快給我滾?你寒逆水有什麼資格,我與二人共立於此?”

 寒逆水的神情,霎時青白一片,目光也陰冷下來,暗蘊怒火,意欲發作,可又仿似在顧忌什麼,強自隱忍了下來。

 最後是寒著臉,沉聲道:“金道友遇事太少,年紀太輕,易為奸人所惑,這句話,我寒逆水只當沒聽見,再勸一句金道友,交友需慎,莫要日後後悔!”

 話罷之後,便直接負手而去,金不悔正一聲哂笑的當口,就見遠處,又是一人行來。

 這一次,卻是一男一女。男的面貌方正,舉止穩重,又隱透著虎氣,女的卻是面貌妖媚到了極致,目如流波,定定的看著宗守,彷彿是脈脈含情。

 “我前些時日,聽說你已經自廢了修為,先前不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那男子首先開口,冷冷俯視著青石之上的宗守:“當日你在我丹靈山,連破明劍天符二臺,意氣風發,不可一世,震動我凌雲上下,可如今一見,卻是替你可憐。”

 宗守無奈,抬起了眼,與這少年對視,正是當初在丹靈山見過一面,自稱三年之後,必定要尋他一戰的嚴飛白,此時果真是在以憐憫的眼神望他。

 “我初聞這消息時,只覺是失望無比,不過如今看你來此處,倒還算有些欣慰,總算你宗守,還未是真正放棄,我如今已經是凌雲宗四代嫡傳,三年之約,勝之不武,就改為十年,十年之內,無論你是何身份,嚴飛白都必定要尋你一戰!”

 宗守心想,這傢伙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吧?我宗守吃飽了撐著,一定要與你戰?

 那嚴飛白卻不容他拒絕,就徑自離開,不過以這人的性情,即便他開口推拒,只怕也不會在意。

 後面那女子,卻嘻嘻笑道:“他這人就是瘋子,別理他就可,可還記得我?那日在丹靈山也見過的,小女子姓歌,名含韻。”

 宗守點了點頭,他自然記得此女,還印象深刻,後世神皇遊戲裡面,也曾與此女大戰了數次來著,與嚴飛白,並為凌雲宗支柱。

 見宗守還記得自己,歌含韻立時開心一笑:“記得就好!別人說什麼,我才不去管,只知似你這樣的人,日後肯定不會是真正廢人,我很看好你呢,若是他日你那未婚妻不要你,就讓含韻嫁給你怎樣?”

 言語了幾句,待得這莫名其妙的少女,也同樣離去,金不悔則是一臉的古怪:“宗守你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會人人都以為你是無法修行的廢人?這些傢伙,未免也太沒眼色,可笑那寒逆水,說是什麼鳳凰不與凡鳥同群,似他那樣的人物,我老金都不放在眼裡,跟你一比,簡直就如渣一般,還有這個叫嚴飛白的,天資倒還不錯,可要與你一戰,豈不是自取其辱?也就這女孩,有些眼光。”

 宗守一聲苦笑,這原因可真複雜,有『宗守』以前確實是廢人的緣故,也有那雷動與趙嫣然二人的推波助瀾,總之到了今日,哪怕他當著眾人的面,說自己其實已經是還陽境的靈師,只怕也沒多少人會相信。

 金不悔接著又好奇問道:“對了,那個嚴飛白說你曾破了凌雲宗的明劍天符二臺,這又是怎麼回事?”

 宗守有意避開這話題,卻抵不過金不悔那好奇寶寶般的目光,只得開口解釋:“昔年我父王失蹤,宗守曾欲拜入凌雲宗門下,結果不但被拒收,反而隨行之人被其羞辱,我一怒之下,就把那裡的明劍臺天符臺,全數破去。”

 “之後這凌雲宗,仍舊未曾收你入門?”

 金不悔神情一怔,接著只看宗守神情,就已經知結果,不由是啞口結舌,不可思議道:“這凌雲宗的人,莫非都是蠢貨?腦子進水了?”

 越想越覺不可思議,更是好笑,心中又升起一個念頭,若是把這宗守,引入到師門之內,自己師尊,不知會有多開心?

 宗守那邊,忽的又微有所感,猛地抬頭,只見對面一處高聳的奇石之上,正有幾道視線,帶著探究之意,眺望了過來。

 其中一人,正是龍若,那目光令他極不舒服,而旁邊一位,則是一位道裝打扮的老者,修為當時與那玄太極不相上下,也是興致盎然的望著這邊。

 宗守雙目微瞇,就沒怎麼在意,自顧自閉目冥想,反正這一次,他是從外門而入,估計與這些人,是不會有什麼交流。

 “此子就是宗守?”

 就在宗守移開視線的同時,奇石之上的老者,卻是笑著向旁邊的龍若詢問。

 見後者躬身說是,老者才一聲輕笑:“此人身外有異力分布,看不出什麼,只知此人體形骨骼,俱是清奇,若是習武,必定是個好材料,你先前看過,確定他是有雙脈之體,天人之障,神魂殘破?”

 龍若神情一凝,答的是毫不猶豫:“確定無疑!此子雙脈之身,乃是自始至終,至於天人之障,只從此子修行靈法,一無所成就可知一二,絕不止是因雙脈之故,此子興趣果敢,壯士斷腕,將自己的修為全數散去,故此才為自己,留了幾線生機。”

 “是麼?”

 老者一撫長鬚,而後微一搖頭:“這樣的人物,我靈烈還是第一遇到。當時的情形,也怪不得你會走眼,那時估計誰也未能想到,他會繼承乾天山,盡復舊地,此事你雖有責,卻未有大錯。”

 龍若的神情,頓時一鬆,再一俯身道:“師叔明鑒!”

 “此人能在兩百息內,破明劍臺,又繪制出十二天符,天資之高,實是罕見,當真可惜了!不過既然是雙脈之身,此子這一生,估計也難有成就,那天人之障,世間能突破之人,亦不到萬分之一…”

 那靈烈一嘆,甚是遺憾,接著目光一寒,掃視著這下方的數千餘人。


 “那件事,可查清楚了?這龍門之內,真的有那東西存在?”

 這次龍若,卻是微微搖頭:“此事一直只是傳言,如何能查的清楚,不過無風不起浪,弟子只知前次龍門開啟之時,那人確實在其中,可到底是否把那些東西帶了進去,龍若就不知,昨日那蟻道人,把他的十萬魔火晶蟻全數放出,探查了整個聚龍山,使不少人遭了池魚之殃,此刻這龍門之前匯聚之人,亦比預計之中,多了數倍,弟子猜測,應當是有些人,已經得了確實消息。”

 靈烈並不說話,神情沉凝,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那龍若接著又道:“故此弟子,才請求宗門,遣更多的弟子,進入外門地窟,以我猜測,那些東西,有至少三成可能,是藏在那外門之中,若真如此,我與祖師弟,連同寒兄幾人,只怕都是無能為力,只能依靠六階修為的弟子,才有幾分希望…”

 靈烈點了點頭,知曉這龍門之內,有武聖禁制,變幻莫測,天位日游級別的強者,都只能從內門進入,不能入外門通道。

 又一番沉吟,看著那下方數千餘人,靈烈的目光終是一凝,有了決斷:“若是普通的靈寶,我凌雲宗並不在意,可既然是那件東西,對你的黑蛟有益,卻不能不管,就依你之意!”

 龍若也不覺欣喜,正要答應,就聽那山巔之上,忽然一聲龍嘯,震動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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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一章 龍影老人

 當那龍鳴之聲,響徹整個聚龍山,遠處只見兩道巨大的門,在緩緩打開。

 一處就在前方不遠,大約三十丈寬的石門,內裡是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一處卻是在上方山崖,高了此處三百丈,此前是一點都不見痕跡,直到此刻打開之時,才現於眾人眼前。

 門外九頭巨龍雕像盤繞,顯得是莊嚴無比,又透出幾分森森之氣。

 而下一瞬,那玄太極的話聲,就傳遍四方:“此龍門乃雲荒武聖龍影老人離開之前,為強我雲界武道所留,澤惠四方,故此無論出生何族,出生何派,都可進入觀睹,今日我玄太極只說一句,萬望諸位入內之後,謹記『以和為貴』四字!”

 當話音落下,似那龍若等人,都是第一時間,騰空御器而起,數十光華,先後衝入到那內門之中。

 堪堪到第二十人時,那石門也『轟』的一聲,緊緊關閉。

 而此地諸多八階強者,此刻也都是神情微鬆,面透笑意。

 宗守是暗自冷笑,知曉這些名門大派的強者至此,可不是真是那麼好心,只為來維持秩序,倒有大半之因,是維護這二十人的名額,阻止其他人,先行進入。

 其餘人等,亦是紛紛往那下方的外門,蜂擁而去,卻也大多都被攔住,不過事前就弄到名額之人,只需把號牌量出,直接就可進入。

 這外門雖無人數的限制,進入的先後順序,卻有差別。

 宗守是此地主人,根本就不用拿出蒼生道給他弄來的那幾塊小木牌,二人大模大樣的走到了門口處,也一直無人來攔他。

 令宗守是好生遺憾,他本來之意,是想賣些名額,以地主身份,多帶幾個人一起進去,可以小小賺上一筆,卻不知為何,一直無人來聯繫。

 接著又頗有些好奇的,朝金不悔問道:“我還以為金兄,這次是直接從內門進去。”

 “我浩玄宗此次只分到了兩個名額,幾個七階境界的師兄都不夠分,哪裡有我金不悔的份?”

 金不悔也是一臉的鬱悶,接著手往懷裡一掏,拿出了十個出入聚龍山的令牌,口裡恨恨道:“這次可真是虧慘了,我先前花了大價錢,才從幾位師叔那裡,弄來的幾個令牌,聽說以往這生意極其火爆,偏偏這次卻賣不出…”

 宗守暗暗贊嘆,忖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凝思了片刻,就若有所思道:“來的人實在太多,諸宗攔不了太久。”

 “就是如此!往年人少的時候,自然是隨諸宗怎麼處置,可如今即便是我浩玄宗,也不敢輕易就得罪這諸多同道,沒人是傻子!”

 金不悔是深以為然,兩眼中微透利澤道:“這些人,也非是真正為這武聖留影而來…”

 宗守一笑,當先邁入,只心下更是驚奇,到底是什麼東西?引來這麼多人?

 邁過一條長長的甬道,眼前便出現整整九個岔口,有些寬大,有些矮狹。

 卻無一例外,都是籠罩著強大的武道意念,踏至此地時,宗守的神魂內,亦是微覺壓力。

 心下是毫不意外,這武聖意念,遇強則強,遇弱則弱,他若真是一點修為也無的廢人,估計此刻,情形也是差不多。

 正望著這些岔路,看是否有什麼玄虛,旁邊就聽得金不悔一聲笑道:“此地無需猶豫,任選就是!這窟洞之內各處都是相通,這萬載以來,也有人試圖尋找到其中奧妙,卻都無一能夠成功。”

 接著又將幾個卷軸,遞過來道:“此是前幾次我幾位師兄師伯,事後憑印象劃出來的地圖。這內中的地形,據說是每過百年,就會變化一次。每次龍門開啟之後,都是不同,不過料來還有些相同之處。”

 宗守將一個卷軸張開,只見其上是道路四通八達,複雜無比,此地又有諸多標記。諸如『悟劍處』、『劍訣殘篇』、『可疑之處』之類的字眼,遍布其上,許多地方,可能未曾探到,直接就是一片空白。

 而待得他,草草將這地圖記下,再抬起頭,就只見金不悔已是當先而行,走到了一個洞窟入門處,當下神情微怔,問道:“金兄這是何往?”

 “自然是去尋我自己的機緣。”

 金不悔回過頭,用那胖乎乎的手揮了揮:“俺老金一向獨來獨往慣了,喜歡吃獨食,每個人的氣運,也各有不同,金不悔不願侵占他人福緣,也不想他人分享我金不悔盤中之物,總之各憑運氣就是。對了,忘了說,傳說這片洞窟之內,有三處地方可以入那內門地域,不過這萬載以來,從無人能夠辦到,宗老弟可以努力一番,說不定你我還可在那上面相見,告辭!”

 看著那金光閃閃的身影遠去,宗守不由一笑,金不悔此舉,倒是正合他意,言語雖是令人不喜,卻貴在直白,這性子反倒是使人心喜。

 當下也隨手把那地圖收起,帶著宗原,行入另一窟口。

 進去之後,只見那路徑彎彎曲曲,果然是一如金不悔所言,與前次龍門開啟時截然不同。

 除了最開始進入時那個九個窟口,是相同之外,其餘都是有了變化。

 不過仔細,卻又能發現一些痕跡,比如一些通道與石室的位置,其實平移過,又或者下沉上浮,依稀能夠辨認出大致的脈絡,並非就無半分相通之處。

 心中頓時是心生感激,若非這金不悔贈送此圖,他進來之後,只怕是一頭霧水,要被這迷窟給繞暈。

 走了半刻鐘,宗守就隱隱已經摸索出了一些頭緒。

 “那處所在,應該就在這附近不遠…”

 宗守欲尋覓之地,是一個石室,按照地圖上那個『悟劍』的標記,應該是一個可以令人參悟劍道真意的所在。

 宗守先是敲了敲石壁,只聽是『突突』悶響,顯然這石壁,是極其厚實。

 當宗守再以雷翼劍一斬,卻只在那石壁上,劃出了一條半寸長的劃痕。

 而後片刻,就見這劃痕,竟是在漸漸癒合!

 宗守不禁是微微搖頭,他此前就嘗試過多次,結果都是如此,正想把這些窟壁直接打通的主意,看來是行不通了。

 他也不覺失望,反而是皺起了眉,陷入了凝思,應該還是有著某種玄機存在,只是他人未曾發現而已,而且必定是與入口處,那九個窟口有莫大關聯。

 “此地是聚龍山,下方處聚有九條龍脈,莫非這洞窟裡的地形,是依這些龍脈而變化?”

 這聚龍山下的龍脈走勢,宗守雖不記得,卻可推算,又急忙將金不悔所贈的幾張地圖,全數翻開。

 而後片刻,就是嘿然一笑,這猜測雖是不中,卻不遠矣,自然沒可能如他想的那麼簡單,應該還缺了些什麼。

 又微覺頭疼,記得以前在神皇遊戲裡,他最討厭的就是開新副本新地圖了。

 除非是不得已,否則總要等別人副本進度百分之七十以上,快總結出完整攻略了才會前往,雖是坐享其成,也慢了他人一步,卻更節省時間。

 似聚龍山龍門這樣,在後世神皇遊戲裡,至少也是大型級別。

 也不知自己,到底能有多少收獲?

 略一凝思,宗守就繼續前行,這次就有如是輕車熟路一般,不過須臾,就尋到那丈地圖上,標記有『悟劍處』的所在。

 是一個方圓五丈的石室,與那地圖的標記,正好相仿。

 此地別處,都是黑暗一片,唯獨這裡,卻是有著幾顆夜明珠,幽光閃爍,使這小小的室內,一片通明。

 甫一進入,宗守就被一排壁畫吸引,此處左右兩面牆上,都各自繪有十三副壁畫。

 而宗守的視線,則是直接落在左面第七幅之上,那是兩條巨龍,在雲海之內搏殺之景。

 畫的是粗糙無比,按照萬年之後的說法,是接近一種叫做什麼『抽象派』的藝術。

 卻仿如有魔力一般,吸引住了宗守的心神,眼前的情景,也開始變換,彷彿是身臨其境一般。

 只見一冰一火,兩條巨龍在那浩大的雲海之中,身形翻滾糾纏,寒炎之力,使周圍雲氣忽而凍結,凝成冰霜墜落,忽而又蒸騰化霧。

 一聲聲慘烈龍嘯,震蕩耳膜,藍紅二色的鱗片被撕下,金色的龍血,也一滴滴的灑落,二條巨龍,都是傷痕累累,令人是觸目驚心。

 宗守正看得入神,卻忽見那紅色龍影,朝著他一聲咆哮,忽然捨去了那條冰螭,朝著他俯衝而下。

 宗守眉頭微挑,接著就是一聲寒笑,口裡道了一個『滾』字。

 那眼前的幻境,立時片片崩解,兩條廝殺中的巨龍,也在眼前消失無蹤。

 壁畫也恢復成了先前,那極其『抽象』的摸樣。

 宗守再看其餘壁畫,卻是各有不同,只有十幾副能讓他置身幻境,其餘卻都是毫無反應。

 不過這些壁畫,卻無一例外,都與『龍』有關。

 而除了那冰火二龍相鬥之圖,宗守最關注的,卻是另一張,一條身周雷霆閃耀,盤繞天際的巨龍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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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穩操勝券?

 目光迷茫,直到那雷霆巨龍,意圖將他的意識吞噬,宗守才蘇醒了過來,魂念爆發,直接將這幻像炸碎!

 這樣的圖,左右都有一幅,角度不同,感悟亦是不同。

 而後就感覺到自己體內,那條潛伏的雷翼陽蛇,有些灸熱,似乎才經歷過什麼,體內是震蕩不絕。

 而此刻的宗原,已經是到了另一副壁畫之前,靜靜觀望。

 又足足過了半刻鐘之後,宗原那宛如朝聖般的炙熱目光,才漸漸消退,恢復了神智。

 宗守當下笑問:“你看到了幾幅?”

 “十二幅!若能盡悟,必可領會一種新的武道意念,可惜學不來,不過對臣的狂霆槍意,倒是頗有些裨益。”

 說到這裡,宗原視線,又投注在那左邊雷霆巨龍的壁畫上:“特別是這兩幅,真讓人茅塞頓開!”

 手中的槍,在石室中一揮,雷光乍現,就如一條蜿蜒遊龍,又帶著幾分狂霸之意。

 宗守頓覺驚喜,他自己也不過看到了十八個幻景而已,並非他的悟性,真就高宗原這麼多,而是有前生的基礎在,這些圖案,大多都能生出感應。

 又指著那冰火交纏的兩條巨龍道:“這幅圖裡,你看到了什麼?”

 宗原皺了皺眉,而是頗是無奈:“臣只看到了一些線條。”

 宗守頗有些無語,果然同樣的事物,在每一個人的眼裡,都有不同。

 估計那副雷霆巨龍圖案,在他二人眼裡,都是截然迥異的模樣。

 正欲當先離開,宗守卻忽又心中微動,看向這石室上方,只見是一條條天然的紋理,跳入到他眼中,色澤極黯,並不起眼,不注意看,幾乎就無法察覺。

 吸引宗守的唯一理由,就是這天然紋理,不多不少,正是九條。

 “這是什麼?隱隱有點像劍路走勢,可若要真正使出來,卻又殘缺不全,那麼是對應龍脈?似乎也有些不對。傳說那龍影老人,乃上古一位得有龍血傳承的妖族,身有龍脈,一生傾盡心力,研究天地間九種真龍,悟出九種真龍劍意,雲荒末年,更將之合而為一,創出龍影劍,戰力之強,較之真正的天龍,還要強橫,莫非是與其有關?”

 不得其解,宗守又掃視周圍,再無多少發現,就只好將那紋理走勢,全數記憶在心。

 之後才開始尋找下一處,按圖索驥,這一次宗守卻又好似是輕車熟路一般,尋到了一個石窟。

 按照地圖上的標記,是『劍痕』處,同樣是個五丈方圓的石室。

 當宗守抵達此地的時候,已經有五六人在此,當宗守再望向兩面石壁,只見左右兩旁全是空白,只有一道道劍痕。

 宗守卻眼神微亮,知曉這些痕跡,明顯是高人所留,雖只到『勢』的層級,不及武道之意,卻比當日,他指點雷動時所留,卻高明太多。

 較之那些令人雲山霧罩的壁畫,也更讓人清楚明白。

 一個個劍痕,試著比劃一番,直到自己,大約可以模擬出來,宗守方才滿意離開。

 讓他奇怪的,他依舊只能看懂其中十八道劍痕,其餘的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有半分領會。

 令人驚疑的卻是上方石室,依舊有些玄虛,同樣是天然生成了紋理,不過卻與先前的走勢截然不同,而這一次,同樣是九條。

 宗守不動聲色的,將之記下,待得宗原那邊,也將那十幾個看懂的劍痕,一一看罷,便又迅速離去,不過就在即將踏出石室之時,聽得二人的閑聊。

 先是一人,口裡唏噓道:“二十六個劍痕,可嘆我看了半日,也只依稀懂了其中六個,聞說這些劍痕,只需領悟小半,就可領會九種真龍劍意之一,一旦學全,甚至那九九龍影劍,亦可學會。看來我石庶,是與這龍影劍注定無緣。”

 “石兄何需如此沮喪?我倒聞說這二十六個劍痕,有小半是假,只有十八道是真,石兄能在半日之內,領會六個,已是三分之一,這等悟性,估計已不遜那些大派嫡傳。”

 宗守神情微怔,二十六個劍痕,有八個是假的麼?這麼說來,自己是十八個全數悟全了。

 第三個石室,便是地圖之中所記的殘缺劍訣處。

 宗守這一次,卻並不看那左右石壁的字跡,而是直接看上方,無有半分痕跡,也沒什麼紋理。

 宗守眉頭挑了條,這才看向了兩旁。

 只見第一句就是『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第二句『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於波濤之內』。

 第三句『龍行踏絳氣,天半語相聞。混沌疑初判,雲荒若始分』

 看不太懂,卻只覺是那些字跡,宛如是一條條龍形潛伏其間,四處游走。

 宗守心中微動,將之一一與先前所看到的劍痕與圖案印證,果然是有些玄異。

 不過,也怪不得浩玄宗會稱之為殘缺,確然是許多未盡之意,無法盡得其妙。

 當宗守一句句看過,分辨出二十六個句子的真假,再抬起頭時,是再次怔住。只見上方,赫然是又是九條紋理,而先前他望時,那裡分明是一無所有!

 “莫非這紋理,是需得領會過這些圖案之後,才能望見?”

 心中驚怔,宗守毫不猶豫的立時邁步,朝著下一處行去。

 這地圖之上,共記載著八處,待得宗守發了狂一般,將其中七個標記之地,一一看過後,神情也是愈發的凝重。

 …果然是有關聯,幾乎每多參悟兩種,上方就會出現一條紋理。

 只是直到至今,他也仍舊無法弄清楚這七種紋理的關聯,縱橫交錯,似是而非,幾乎無法聯繫在一起。

 旁邊的宗原,卻是看的暗暗奇怪,發覺這後面,宗守對這洞窟裡的路徑,是愈來愈熟悉,無論走沒走過,都是不假思索的一路疾行。

 以宗守的年紀,以前自然不可能到過此地,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宗守,已經發現這迷窟的玄機了,只是這又如何可能?

 到第七處石室時,南北五丈之地,已有數十人擠在一處,水泄不通,好在大多都是未參悟道而來,還算克制。

 宗原卻隱隱感覺幾道目光,不時注視過來,惡意森冷。

 …其實第五第六個窟室中,就已如此。

 只是此刻,宗守卻偏彷彿著了魔一般,未曾察覺,只能是在心中警惕,防範四周。

 第八個地方,卻是唯一一個方圓廣大三百丈的大堂。可以算是這整個迷窟的『大廳』,只需循著最寬大的那條洞窟走,就能抵擋,也是離開這龍門迷窟的最佳選擇。

 宗守先前,嫌棄這裡一開始必定會有太多人聚集此地,所以未曾優先前往,此刻卻是不能不去。

 正心裡發了瘋似的,試圖尋找著這七條紋理間的彼此關聯,卻忽覺身前一陣寒意襲來、

 當宗守心神驚醒,注視眼前,就只見眼前無數點寒芒,爆射而至。

 正欲躲避,後方處就是一道槍影襲出,一槍槍刺出,將那漫天的飛針箭雨全數挑飛。

 而後下一瞬,就聽得一聲真言。

 “移星換斗,移!”

 宗守心中微沉,正欲施法,就只覺一股異力,忽然加持在自己之身,而須臾之後,就覺眼前天旋地轉,畫面再穩定時,卻是出現在寬闊的地窟之內。

 眼前十幾個人,正身前冰冷的看著自己,越靈環、雄玉連同二人的部屬,也再還有正對面,前次從乾天山逃走的宗陽,赫然也在其內,微含得意之色。

 此人身後,卻是三個雪衣人,俱是六階強者,後面兩個是靈師,各自主持靈陣,面色蒼白,看來是消耗不少,看靈陣樣式,正是移轉空間之陣。

 而前方一人,卻是玄武巔峰的武師,正笑著俯身一禮:“雪家雪碎帆,見過殿下。以暗器使宗原分心,以靈法將殿下轉移,不知殿下以為此計如何?”

 宗守不值一語,知曉是自己大意了,被那龍影劍徹底迷了心神,其實若這些人對他施展的,不是轉移空間,而是其他殺法,他早就有所感應。

 對此人的計策,他是在看不上眼,不過無論如何,對方都已成功,實在無可指摘。

 正可游目四望,那雪碎帆就是一笑:“殿下可是欲尋人求助?此地乃是迷窟最邊緣的所在,我這幾位兄長又使了些法門,天狐幻術,想必一時半刻之內,是無人能夠至此。也就是說,即便我等在此殺了殿下,也不會有人知曉。”

 “這麼多廢話做什麼?”越靈環鐵青著臉,一聲冷哼:“早點了結,我需他人頭,祭我父在天之靈!”

 “呵呵,話不是如此說!難道越兄,就不想要回那三省之地?”

 雪碎帆正搖著頭說著,就只見宗守邪氣的一笑:“孤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真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了?”

 心神微怔間,就見宗守的身形,忽然化作殘影,疾撲而至。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雄玉身旁,就是一聲怒嘯聲,一個身高丈許的身影,首先撲出,恰在此時,宗守袖內,也一道刀光飄出。

 雪碎帆下意識的把宗陽的身影,攔在身前,而後就只聽『篷』的一聲,宗陽的胸腹,就被一隻瘦小的拳頭,徹底轟成了碎肉。

 又有一道劍影,從最不可思議處,斜斜揮斬而來,凌空而至,直削他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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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三章 為何不戰

 當那紫色長劍,帶著凜冽劍氣,無聲無息的削來,那雪碎帆立時是只覺心裡面,一陣寒氣直冒。

 立時抽刀,幾乎是間不容髮之間,將那劍光格開,而下一瞬,就只見宗守那擊碎宗陽胸膛之後,那染得血淋淋的拳頭,忽然重重轟下!

 幾乎是毫無猶豫,雪碎帆揮刀再擋,而後就只覺整個刀身,彷彿要被徹底擊碎一般,震蕩不絕。

 也幾乎是在同時間,那雪碎帆眼裡就只聽『嗤』的一聲輕響,彷彿夾含著骨肉碎裂般的悶聲。

 而後那視野餘光,便望見不遠處,那身形魁梧的男子,脖頸間一道長長的血線飆灑!

 身形頓住,雙目微凸,用手絲絲抓著脖頸,這一刀,不但是切斷了氣管,更使那動脈經絡徹底的斷絕!

 雪碎帆頓時是瞳孔緊縮,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人,雖非是出身雄氏,卻是烈靈厲家,一位實力遠超同儕的八脈玄武!

 居然只是這麼一道小小的飛刀,就將一位八脈玄武宗師的性命了結!

 同時怔住的,還有那雄玉與越靈環,前者只是微微意外,就恢復如常,後者神情明顯錯愕了一陣,接著又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赤紅一片。

 也幾乎同時間,幾人都再無猶疑,身形紛紛竄動。

 “�!”

 第一拳之後,又是第二拳揮出,由上擊下,勢若萬鈞,雪碎帆咬著牙,幾乎是傾盡了全力,才面前把先前灌入體內的螺旋勁氣與雷霆之力驅除,揮刀再擋,拳鋒與刀脊交擊,一聲重鳴,使整個洞窟泥沙俱下。

 而雪碎帆亦是再無法穩住身形,被那不可思議的巨力衝擊,整個人影,被這隻秀氣無比的拳頭,生生擊飛到二十丈外!

 這時候,他的面上已經無有人色,宗守就在把他轟走的那一霎那,奪過了宗陽腰間的劍,劍氣揮灑,只一閃身就到了兩個靈師身旁。

 這雪氏二人,早在第一時間,就開始召來護駕,口中又速念真言,使兩束微風帶著他們的身影,向旁滑開。

 宗守卻直接數劍,砍瓜切菜一般的簡單,把那兩頭已經成形的魂獸,一劍削碎,之後又劍氣追襲,只微微一閃,就是兩個頭顱,高高拋起!

 當宗守揮劍的這一霎那,雪碎帆已經是目眥欲裂,強行止住了退勢,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朝著宗守直襲而至。

 可那口盤旋在空中的紫色長劍,卻也在此時,猛地墜下!

 依舊是一如之前,力道不強,卻迅捷如電,角度亦刁鑽無比,那隱帶雷霆之力的螺旋劍氣,更是難以抵御!

 “噹!”

 再一聲金屬交鳴,雪碎帆只能是再次拋飛,宗守的身影,也如影隨形的再次疾撲而至,全然不顧身後,猛地一劍刺出。

 雪碎帆冷哼一聲,手中刀光斜削,六階靈兵與三階靈劍交擊,幾乎就在交鋒的霎那,就使這宗陽曾經的配劍,徹底破碎!

 不過雪碎帆此刻卻非但未喜,反而是驚駭欲絕,只見一頭巨大的熊影,忽然出現,眉心中一點銀光,毫無預兆間疾射而至。

 “六階變異魂獸!你是還陽境靈師!!”

 幾乎是本能的,雪碎帆欲向旁閃躲,可那銀光,來的卻實在太快,右側腰腹,竟是被這銀光生生洞穿,而那紫色的劍影,也在這時斜斜削至!

 雷光迅影,當雪碎帆勉強揮刀疾擋時,那劍影之速,卻驀地激增半倍!

 只一劍,就使他的雙腿,被全數削落,而宗守手中的那口斷劍,也當頭刺下。

 雪碎帆已全然無法反應,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宗守那斷劍殘影,直抵頭頂,把他的頭骨,直接洞穿!

 直到他近乎意識全失,也仍舊是滿含不甘的把雙眼怒睜。

 他也不是沒想到那些謠傳可能是真,布下此局,邀來十幾位六階強者一起出手,就是為防不測。

 可為何這宗守,竟是如此之強?甚至彷彿還超越最近那些離譜傳言…

 若然能知曉,若能能早有防範,他今日不會身隕於此!

 整個洞窟內的氣息,這一瞬都徹底凝滯,尤其是那玄玉公主與越靈環,目裡全是驚異。

 從方才到此刻,才不過十息時光,這宗守居然已經連誅四人!

 就連眾人中,實力最強的雪碎帆,也不過僅僅幾次交鋒,就被誅於劍下。

 宗守的目內,卻依然是冰寒如故,死局未解,此戰勝負之數,還是二八開,這雄玉、越靈環佔八,他自己,只有二成生機!

 身前巨熊猛地揮掌,往襲來的眾人,拍擊而去,卻被那幾道凌厲兵刃,幾乎將魂影徹底擊散,整條熊臂,也近乎瓦解。

 不過也就在這一霎那,宗守袖中,再一道刀光滑出,直襲那當先一人而去。

 此人乃越靈環的部屬。是一個頎長瘦削宛如竹竿的中年,卻手持寬闊大劍,眼見那刀光閃至,朦朦朧朧,如雲如霧,神情也是凜然。

 “驚雲神滅!”

 下意識的想要抵擋,卻見那刀光變幻,竟然又一個下沉,依舊向他頭部襲來,這頎長中年,也幾乎本能的是止住了前突之勢,使身後隨之撲來的眾人,身形都為之一亂,只是任他如何退避,那刀光依舊是死死的跟在其後,周圍之人,亦是紛紛出手,那寸許刀影卻如夢似幻的穿梭,終末之處時,再一次變向,劃出一道亮麗軌跡,直接將那人的喉部,生生洞穿!

 此刻諸人,只覺是脖頸一陣發涼,眼見宗守的袖內,又彷彿有刀影閃動。

 都是不自禁的把身形放緩,留下至少四成餘力應變,慎而又慎。

 宗守卻唇角挑起,勝算再添一成!自己三,這些人七!

 那紫色雷翼劍,盤旋著回至他手。

 當雷翼陽蛇與小金,都衝入劍身的的霎那,幾乎毫無猶豫,宗守就再一劍揮出。

 狂霆一閃,一擊碎空!

 這一劍不留任何餘力,也不給自己留任何後路,狂猛無匹,一往無前的,把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生死之機,都匯於那劍尖一點!

 此前對面是眾志成城,現下卻是一盤散沙,明哲保身,也是他的機會。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這條窟洞之內,別無他路可走!

 劍影一閃,那近乎宗守最強狀態的劍勢,竟是直接將身前十幾人的武道之勢,一一分割粉碎。

 也在眨眼之間,就把遠處那幾道疾撲而至的靈法,全數破開粉碎。

 十幾人中,心神這瞬劍都俱為這一劍所攝,唯有雄玉,反應了過來,揮著一口碧玉長刀,斜斜削至。

 卻在被那劍刀交擊的霎那,雄玉的身軀微顫,竟是連退數步,眸子裡全是驚色。

 “是王道秘武?”

 總算是知曉,以雪碎帆的玄武巔峰境界,也在宗守拳風之下不停敗退之因。

 這宗守竟然已經能凝聚王道之氣,納入體中!虧得是此地,乃是乾天山城的邊境處,新近掌握之地,人心未穩,而聚龍山,更是荒郊野外。

 若非如此,這宗守一人之力,怕是可直追天位!

 那道燦爛紫色流光結束處,一個玄武七脈的宗師,頓時身軀被一劍兩斷,被直接腰斬!

 而宗守的目裡,也彷彿火焰燃燒一般,體內的撼世真勁,也在沸騰。

 又是一劍揮出,仍舊狂霆閃劍,不顧一切!不管生死!劍鋒刺出,不是他死,就是敵亡!

 周圍諸人,身影都還在前撲之中,只有兩人出手,卻又被那頭妖眼銀熊攔住,刀拳相加,當這頭巨熊,終於支撐不住時,又是一人血光飆射,劍勢未絕,就連後方一人,也被這劍芒末端掃掃,整條臂膀,連帶著小半邊身軀,亦被削斷。

 而此時宗守,距離對面那越靈環所在,已經不足十步之距!只隔了一人。

 連殺數人,宗守一身氣勢,已經飆升到了極致,周身都含著濃濃血氣,乾脆是棄了手中的雷翼劍,任其盤旋四周,護住周身,宗守一聲冷笑,空著手朝著那越靈環方向,繼續撲擊而去。

 越靈環亦面色微變,也沒怎麼細思,就轉而直走,方才那宗守近乎所向無敵,殺人不超五息的印象,實在太深!

 他越靈環雖戰意仍存,卻冒不起這險。

 宗守身影一躍,直跨近丈,右手由小金的身軀包裹,又是一拳,轟在那前方一人,所持的雙虎大戟上。

 那浩瀚巨力,衝的此人立時倒退一步,在這堅硬不下七階靈兵的地面上,也壓下一個淺淺的足印。

 而就在聲音震鳴之顆,宗守的袖間,也再一口飛刀甩出。

 這一戰,他勝算已據五成!

 雖非是他心神每日煉養,只是不久前草草溝通了靈念的飛刀,可在這短距之內,卻依舊是凌厲之至,將這人的眉心,直接洞穿!

 而後宗守是一揮大袖,全不將身側那幾位玄武宗師,放在眼中,冷眼望向那疾步離去,已經在幾十丈外的越靈環。

 “你之父是由我親手所殺,不是意欲找我尋仇?為何不敢戰?”

 越靈環面色微變,幾近於扭曲,腳下卻並不停留,反而是退的更快,身旁幾位武修靈師,也是牢牢的護持在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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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四章 撕落一臂

 望著那越靈環急急離去,雄玉也是面色慘白一片,同樣是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宗守卻已不屑的轉過身,冷冷望了過來:“若孤猜的不錯,你就是烈焰山玄玉公主可對?你猜猜孤今日,為何要放這越靈環遁走?”

 那雄玉俏臉蒼白的停住了腳步,呼吸漸重,目光裡也是全神戒備之意。只覺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至,令她額頭冷汗涔涔。

 如何能不明白宗守之意?任由越靈環離去,就是為傾盡全力,將她留下!

 深呼吸了一口,雄玉一聲慘笑:“雄玉其實也是不明白,為何君上會偏偏選擇雄玉?若論到才華,雄玉自問有些,卻無論如何也不敢言,能勝過父亡之後,依舊可保全家業,力拒殿下大軍的越靈環越兄…”

 那聲音竟是好聽之極,一雙窈窕長腿,配著開叉白裙,顯得是豐姿綽約。

 宗守卻彷彿沒看見,淡淡道,“公主這次帶的人手,幾乎與越靈環二人部屬的總合相當,具體性情還不知,卻可見是極謹慎之人,也把我宗守的實力,估算出了九成,甚至只憑你這些人手,就可將我誅殺數次。唯一漏算的,就是宗守這半月之內,居然僥倖進階還陽,聚出一絲龍氣…”

 聽得對面這女子的氣息,明顯一窒,宗守暗暗一哂,聲音依舊是平緩無波:“你父親尚在,即便殺了你,在烈焰山那邊我也拿不到什麼好處,反倒是越靈環,若是死了,那漢西一省,甚至濤雲城,都可盡入孤掌握之中,可是這世間,不了解的對手,才真正可懼,越靈環雖是人傑,可其根底脾性,孤已盡知,反是玄玉公主,孤是茫然不知…”

 說話的時候,那聲音就彷彿含著一股特殊的韻律,一呼一吸,夾雜其內,又不影響聲音的流暢,反而隱隱有震懾心神之力。

 之前以吞天元化,從那幾位玄武宗師那裡吞來幾團龐大元氣,也在一點點控制調整,傾盡全力,梳理著體內混亂的經脈,使其能夠有用武之地。

 雄玉卻只覺是心內徹底寒透,只因不了解,無法知己知彼,感覺到威脅,就要首先誅殺!好心狠的人兒!

 旋即就又神情一變。聽出這宗守呼吸中的玄機,自己恐怕是上了大當!這宗守方才,根本就已無餘力!

 虛張聲勢,迫使自己停下腳步,與自己說話,則是為拖延時間,調和內息。

 她也是性情果決之人,心中只稍覺不對,就身形飛也似的向後暴退:“殿下與我烈焰山,在半月之前才定下和約,此次是我不對,烈焰山日後也必有交代,今日之事,不如就此作罷如何?在此動手,對那龍影老人也是不敬。”

 宗守不急著動手,微微搖頭,近乎是一字一頓道:“何需如此?不如我殺了你,再由我乾天山給你父一個交代!”

 體內那沸騰充盈到快要爆炸了一般的氣血,這一刻是瘋狂燃燒。

 …勝算,已有九成!

 宗守的身軀,就彷彿是被一股狂風推動,在這洞窟裡,狂飆猛進,身影快到超出幾乎所有六階強者視力的極限,瞬閃而至。

 二者之前,本來拉開一百餘丈的距離,僅僅一個呼吸,就縮短到不足十丈!

 那雄玉身旁的幾位玄武宗師,都是面色大變,其中一人,一聲狂吼之後,猛地將一口大斧揮出,不顧一切的向前揮斬而下。

 那斧勁衝凌,宗守卻連眼都未眨一眨,仍舊是空著手,一拳轟出!

 當拳斧交擊,那吞來的龐大元力,也在這瞬息爆發,竟把這大斧直接生生轟碎!

 拳勢未休,在身形帶動之下,猛地栽入到這玄武宗師的頭部!

 “篷!”

 十丈寬的窟洞裡,立時無數的罡風,帶著細碎的金屬碎片,四下飆灑,還有那血霧與白漿,紛紛飄散。

 雄玉的呼吸,這一刻是徹底窒住,知曉宗守方才,根本沒用什麼特殊拳法心訣,也沒什麼了不得的變化。

 只簡簡單單,直來直去的一拳而已,霸道簡潔,只一拳就將一位玄武宗師,轟殺當場!

 “妖魔!”

 此時此刻,她心內也只有這麼一個詞匯,來形容這宗守的形象。

 這一刻,眼前這瘦弱少年,也終於是與一個月之前,她想像中那個只率十幾萬騎軍,就悍然衝入西雲幻龍二省,打的濤雲城數百萬大軍丟盔棄甲的霸者,徹底合而為一!

 氣勢就是這般無人能擋!亦無人可敵!雄吞萬里之地,霸道強絕!

 那血點灑落,而宗守的全身上下,也盡皆染紅,可目裡面,卻依然是冰冷依舊。

 眼前第二人持劍,劍光起處,是如梅花綻放,既好看,又危險。

 宗守卻彷彿是沒看到,依舊是簡簡單單的一腿,直接一記膝撞,把新吞來的浩大元力,在膝前處全數引爆!

 那劍光立時散亂,這位八脈玄武,手中長劍瞬間脫手,整個人亦是一個鮮血吐出,向後踉蹌後退。

 宗守的人,隨即就又如展翅而翔的巨鷹,撲擊而下,大手箕張,抓住了這人脖頸,而後重重一捏,連同那脊椎骨,也是徹底抓為齏粉!

 雄玉看得是心中一陣陣悸跳,根本就不知這宗守方才,到底是否真是力盡?這等樣得兇悍拳勢,哪裡像真氣虧虛的樣子?

 旁邊幾人,亦都是心中沉入谷底,目裡無奈之外,也多了幾分決死之意,其中一個大約三旬青年,更一聲冷喝:“此人實在太強,請小姐速離!我等拼死也要將他攔住!用那枚幻形藏影符…”

 雄玉一言不發,再不看身後,身形狂奔,而那幾個玄武宗師,卻全數停下,也不知是用了什麼功法,面色青白,渾身上下,卻氣息暴增,那兩個還陽靈師,亦是停住,竟再不管肉軀,把那神魂,放出體外。

 宗守伸手一招,把那一直策應之旁,防範靈師靈法的雷翼劍取在手中。

 “走得了麼?”

 劍光一閃,依舊是那式『狂霆閃劍』,身影一瞬數十餘丈。

 從一位玄武宗師身旁滑過,劍光一閃,就帶出一蓬鮮血。

 不過須臾,便已追至那雄玉身後,探手一抓,便將此女的左臂,牢牢抓住。

 雄玉頓時是花容失色,極力掙扎著,手中的柳葉長刀,更回身一斬。

 宗守隨手便將之格開,只是這女子也不知是練了什麼功訣,經脈這霎那間變幻不定,無法制穴,也按不住脈門,嘗試了一番不果,宗守便乾脆直接把那水火螺旋的撼世真勁,近乎瘋狂的衝向這雄玉的心脈處。

 恰要將此女的心弦,徹底震碎,身後卻傳來幾聲怒嘯,不用去望,只神魂遙感,就可覺兩團浩大靈能,在後面沖湧而至。

 竟是那兩個還陽靈師,以同歸於盡之法,御使著靈器,衝擊而下,須臾間,就近在咫尺。

 宗守微微凝眉,最後是無奈一嘆,手猛地一扯,只聽𪇵嚓碎響,竟是活生生地,把這雄玉的一條左臂,強行撕裂!

 而後身影,就驀地一閃一逝,移開了原地,手中的劍,也如雲如幻的,刺入另一玄武宗師的眉心。

 數十息之後,這迷窟之內,就徹底恢復了平靜,只剩下了滿地的屍骸,還有幾個人,是奄奄一息,宗守立於這已被差不多被鮮血徹底染紅的地面上,眉頭緊皺,看向那雄玉離去的方向。

 那女人所用的幻形藏影符,至少也在七階之上,此刻即便是七階的日游靈師,也難覓其蹤跡,又何況,是並不精通靈法的他?

 便連血腥氣味,也被掩蓋,看得出那雄玉,是一個極其仔細之人,雖負有傷勢,可周圍卻無半個血點,氣味全無。

 一思及此,宗守卻是更覺忌憚。

 此女身邊帶著的七位玄武宗師,兩位還陽靈師,只有三人,是來自烈焰山。

 這女人純憑己力,就可糾集如此眾多的強者,而且無一例外,都是死心塌地,甘心為之效死。

 那怕是魔宗之內,專練媚法與迷信惑神之術的弟子,怕也無這等樣的本事。

 確是有資格,當他對手!

 此次讓這女人逃生,說不定就要成心腹大患。

 接著又自嘲一笑,宗守拿出了一塊令牌,正是魏旭所贈,那枚『蒼生』道令。

 此時此刻,卻有種要將之拋棄的念頭。

 果然人就是如此,一旦有了掛念,一旦有了退路,心靈就會軟弱。

 方才就是如此,一開始的瞬間,竟生出借此令逃遁之念。

 直到決定搶先動手的最後一刻,宗守才毅然決定將之拋開。

 逼著自己,不去想它,腦內所有的念頭拋開,只在腦內想著,即便是死,也不能用此物!把自己逼入有死無生之境,才終是做到把自己體內的潛能,盡數催發。

 “師兄啊師兄,你把這寶貝給我,雖是好心,可卻也把師弟我,給害慘了…”

 遲疑躊躇了一番,宗守還是將這令牌,重新丟入到乾坤袋裡。

 此物最重要的用途,還是出入蒼生穹境,換個角度來看,這也未嘗不是對自己心境的淬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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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真龍之血

 前世他劍心通明,卻並不代表著,心境是真正圓融無缺,沒有絲毫破綻。

 只是有些事情,他沒有經歷過,有些東西,他也不曾擁有過而已。

 那個『宗守』的牽絆,此刻也同樣在羈絆著他,依人、雪兒,前世之中,可沒人對他這麼好…

 那個時候,他一介一無所有的孤魂野鬼,散修劍客,也從無法為自己謀求什麼退路與逃生之策,每遇戰事,都是拚盡了全力,奮力搏殺,或被迫,或有意的把自己置之於九死無生之地,才最終活到了最後。

 也正因此,他也漸漸的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常年在刀尖上打滾的人,對死亡的畏懼,也就降至最低,看輕生死。

 甚至若非是他對劍道極致的追求,始終不變,宗守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早在突破天位之前,就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而此時此刻,他的劍遲疑了,變得軟弱,通明劍心,也有了破綻。

 不過這也是契機,若不經歷這些,他一輩子都無法將這缺憾處補完。

 輕音門之所以會盡遣弟子,前往塵世甚至青樓妓院之中歷練,就是同樣的道理,讓弟子得以經歷人世一切,從而道心道心,形成自己的處世之道。

 幾聲呻吟,在這窟室之內,忽然響起,宗守也終於記起,這裡面還有兩三個活人,未曾死乾淨。

 眉頭一挑,宗守踱步行至那宗陽身前,此子也不知何時,突破了先天境界,被他轟破胸腹,卻一時未死,正劇烈喘息著。

 看著宗守到來時,宗陽卻只覺是絕望,半刻鐘之前,他以為這宗守死定,近二十位七階強者,幾個玄武宗師,更是成名多時,無論怎麼想,這傢伙都不該有半分生機才是。

 可最後才剛覺得意,就被宗守一拳轟碎了胸腹,然後又眼睜睜地,看到了一場屠殺。

 濃厚的血腥味,撲鼻而至,混合著那殺氣,令人腦內是一片空白,惡心欲吐。

 不過宗守,卻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就轉身離去,宗陽卻心中一沉,感覺到那胸腹間劇痛,頓時懼意盡去。

 “你別走,殺了我!”

 宗守卻只當是沒聽見,絲毫沒有留步的意思,宗陽的胸腹破碎,內臟碎了將近三成,脊柱斷折,四肢都再無法動彈。

 除非是仙丹層次的丹藥,否則哪怕是雲界此時最高明的醫道聖者出手,也救不了他的性命,只能忍痛等死而已,他也就犯不著再去折騰之人。

 宗陽卻不肯再等,咬著牙道:“我知曉雪碎帆來這聚龍山,到底是為何緣故!在這裡暗算你,只是遇到雄玉相邀,臨時起意順手而為而已。”

 聞得此言,宗守終是眉頭一挑,頓住了腳步,忖道果然是這雄玉,邀請這諸多強者過來,恐怕唯一的目的,就是將他斬於此地。

 好一個玄玉公主!

 宗陽微微一喜,以為宗守對此事感興趣,不過此刻他也不敢賣什麼關子,不等宗守問,就直接道:“大約百年之前,有一位名叫玄浪尊者的人,因故叛出滄浪海,傳說是從那絕龍城內,席卷了無數的寶藏…”

 宗守的眉頭輕挑,透著嘲諷之色,寶藏?除了那些積累萬餘年的世家大派,論到私囊之豐,有幾人能比得了他宗守?

 市面那些珍貴靈丹,他只是不想買而已,那些靈器不合手,也不願為此耗費錢財。

 故此無論這玄浪尊者帶出什麼,他都不會在意。不過瞬即,就只聽宗陽艱難道:“據說內中有十幾件靈器,都七階之上,有幾件更是專對應龍族而制,已經大多都被絕龍城尋回,卻惟獨內中九滴上古真龍精血,仍舊沒有下落。”

 “真龍精血?”

 宗守愕然低語,若然是這東西,也就難怪會有這許多人了,進入這聚龍山內。

 只覺那右手臂膀,又是一陣灸熱,這是雷翼陽蛇,自從觀睹到壁畫劍痕,這傢伙就不時有著反應。

 說來若有真正的真龍之血,這雷翼陽蛇,只怕能立時化蛟,得真龍血脈,甚至重塑肉身也說不定。

 “正是!傳說是絕龍城萬載之前屠戮真龍所得,一直庫藏至今…”

 宗陽已經被那痛楚,折磨到快要失去神智,言語間卻不敢有半點隱瞞,生恐宗守就此走掉。

 心中卻更覺是萬千蟻蟲,在啃噬心臟。

 他以前視宗守為螻蟻廢人,毫不將之放在眼內,可這時,卻需求著對方,才能讓自己痛快一死。

 無論計謀韜略還是自身實力,他宗陽都是完敗。

 又暗暗憤恨,若宗守不隱瞞實力,那就是乾天山真正的天之驕子!自己又如何會起異心?

 有再大的野心,也要放下!

 連帶著,也將那雪家恨上。

 “傳說絕龍城將那玄浪尊者誅除之後,又數次消耗無數獸晶,施展秘法尋覓其下落,卻一直無果,因此有人懷疑,玄浪將那真龍之血,藏在這聚龍山,雪碎帆來此之前,似乎已得了確實的消息,說是弄到了一張地圖,定能尋到。”

 宗守心內恍然,聚龍山乃昔年隱龍老人隱居之地,意念殘留在此,隱含真龍氣息,將真龍之血藏在此間,確實是絕佳的辦法。

 又探手一招,把那雪碎帆的隨身之物,全數取到了手中,裡面果然有著一張畫在玉帛上的地圖,與先前金不悔給他的,是大同小異,只是多了不少洞窟通道,特別是左上側,浩玄宗缺失空白的部分,也是完整無缺。

 而那真龍之血的位置,就標記在左上方一條通道之內。

 宗守一時也不知這地圖,到底是真是假,微微皺眉後,又好奇問道:“既然有圖,為何這雪碎帆不去搶先尋覓那真龍之血,反而是朝我下手,得到確切消息的,當不止他一人才對。”

 對此問宗陽是毫不意外,口中嘲諷一笑:“雖是有圖,可卻一直進不去,雪碎帆那廝為這張圖,整整花了一千枚四階獸晶,結果卻是假的。”

 宗守眉頭皺了皺,也不置可否,想了想之後,還是一記指勁彈出,將這宗陽的腦仁,徹底擊碎。

 親眼看這人死去,心中倒是頗有唏噓,心靈之間,那屬於以前那個『宗守』的部分,似乎又有些消失不見。

 之後再換了一身乾淨衣物,把血衣丟開的同時,又摸了摸自己袖子,而後是無奈一嘆。

 加上不久前,擊殺兩頭變異魔晶火蟻的那兩枚,這與心念合一,複制有驚雲神滅劍意的雲焱飛刀,已經消耗了整整四枚之多。

 這樣的刀,他這幾個月,總共也才溫養出了八枚而已,其餘二十枚,只是心念能夠稍有感應,只能勉強做到二次變向,亦未有劍意附著其上,威力實在差得太多。

 這外門窟室裡,情形雲波詭譎,也不知自己,能否應付的下來。

 總之此處,已經非是可久留之地,宗守也不再去管那幾個傷勢沉重垂死之人,大步離去。

 不過當半個時辰之後,宗守抵達到自己先前最開始遇襲之地時,卻已不見宗原的身影。

 不單是宗原,就連一直亦步亦趨跟隨的鞏悅,同樣是不知去向。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此地周圍,除了三具屍體,以及一些散落在周圍的暗器之外,就並無其他的痕跡,想來這兩個傢伙,應當是無恙之身。

 宗守頓覺頭疼,想在這四通八達的迷窟裡面,尋找兩個人可不容易,何異於大海撈針?

 只能暗自搖頭,就如金不悔的所言,各人有各人的機緣。

 說不定宗原鞏悅二人,在離開他之後,反而能有所得。

 “宗守!”

 言語間,帶著噬心刻骨的恨念,越靈環重重一拳,擊在旁邊的石壁上。

 他的武道,不在拳上,全力一擊,立時令手指血肉模糊。

 越靈環卻渾然不覺,只嫌這痛楚不夠,壓不住那心內的憎恨,以及那絲隱隱懼意…

 “屬下這一生,還從未見過如此可怕之人!”

 此刻說話的,是一位滿頭灰髮,身穿銀甲的老者,目中光澤明滅,透著駭異之色。

 “以前我也見過那些天位境,日游境的強者,可感覺也未如此人一般,有這般的威勢,劍出即死,拳出即亡,這人的武道意念之高,怕是那天位武宗,也未能比擬,似雪碎帆那樣的人物,即便是三個我這樣的玄武巔峰,也可壓制,卻不過才擋了他六擊…”

 這位銀甲老者,也同樣是玄武巔峰之境!

 “…還陽境!他才十四歲而已!”

 旁邊另一位靈師,同樣苦澀一笑,而後又一語點出這次失敗的關鍵:“若只如此也還罷了!我等必能擊殺,關鍵是此子行事果決,下手也足夠狠辣,直擊要害,他的武道,也是不成則死,孤擲一注般,全不以自己生死為念,恰是如此,旁人只能死,只有他能生,觀他此戰,風格血腥霸道,用招簡潔凌厲,若沒有千百次的血戰,絕難如此!那些謠傳,怕有七成是真!我就奇怪,那宗未然之子,怎麼可能會真是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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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六章 龍影劍意

 越靈環神情是陰沉不定,何止不是廢人?更是雲端之中,可與整個雲界最頂尖的年輕輩人物比肩,甚至凌駕於其上!

 這樣的人物,若還是廢物,那他越靈環算什麼?

 旋即又眉頭緊皺,回思方才的情形,又只覺情形怕是有些不對。

 一思及此,越靈環的臉皮,就更脹成了紫紅色,羞愧無比,那時宗守的殺意就有如實質,彷彿下一瞬,就可立時將自己擊殺當場。

 令他根本就沒法冷靜下來,去判斷宗守的虛實,此刻再回想,才發現其中,怕是有些玄虛。

 “城主可是發覺那時的宗守,其實已是外強內乾?”

 銀甲灰髮的老者察言觀色的問道,見越靈環錯愕望來時,又微微一嘆:“其實早在離去之時,老臣便有所察覺,不過以老臣觀之,當時他仍留有餘力,加上本身亦被其震懾,戰意全失,實在沒有半分把握,就連回身與之交手的勇氣也無,所以城主,也無需慚愧。此人乃是我生平所見,七階之下戰力最恐怖的幾人之一,掌握劍意拳意,天位之下,接近無敵…”

 越靈環容顏稍霽,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心存怯意,不戰而退,明明有大好的機會,將那宗守誅殺,卻因自己心怯而錯過。

 也就在這時,越靈環驀地的眼皮挑起,只見一個踉蹌人影,忽然從前方的岔道口,撞入他的視野中。

 一身白衣,身形窈窕,左邊臂膀,卻是缺了一臂,血肉模糊。

 “雄玉?”

 越靈環的神情微怔,定定看著此女,面容灰敗,狼狽無比,沒有了先前的巧笑嫣然,典雅脫俗的氣質,也是蕩然無存。

 望見他之後,那熊玉也是皺了皺眉,卻並不過來,直接往另一旁,身影跌跌撞撞的離開。

 “城主,可要留下…?”

 越靈環亦是心動,接著便微微搖頭:“用不著,焰熊一族的規矩你們都知曉,雄霸還在,即便把她控在手中,也是無用,當前大敵,還是那宗守…”

 又陰沉著臉道:“我更在意的,倒是此女身旁,那七位玄武宗師,兩位還陽靈師,無一人跟隨!”

 周圍之人這才驚覺,瞬時倒吸了一口寒氣,神情亦是變幻不定。

 雄玉傷重,獨自遁走,其餘人都是不見蹤影,怕也唯有一個可能…那些六階強者,此刻已經隕落在那宗守的手中!

 可從他們離開到現在,這才多久時間?

 此時此刻,就連那銀甲強者,也不敢確認,那宗守威迫他們離去之時,是否真是外強中乾?

 ****

 在附近處尋覓了一番宗原鞏悅二人,一直無果,宗守也只能放棄,繼續往這迷窟的中樞,那處『大廳』的所在行去。

 當抵達之時,這三百丈方圓的石室裡,果然已經是稀稀落落,只有大約百人而已,其餘之人,估計都已去了別處。

 此地也同樣有著二十六副圖案,在洞壁兩側,不過卻不是壁畫什麼的,而是一些大小不已的點,密密麻麻的開鑿在石壁之上。

 一眼乍看過去,彷彿是星辰圖案,可仔細一望,就會這些點與天空那些星辰,其實是沒有半點關聯。

 若是對武道毫無悟性,或者沒到過前面七處窟室之人,必定會是看的一頭霧水,不知所以。

 宗守卻只覺眼前微亮,這些點就彷彿紐帶,彷彿是中樞,把先前那些壁畫、劍痕、殘缺劍訣,以及其他四處所蘊藏的奧義,接連在了一處,形成近乎完整的劍意。

 二十六副圖案,同樣只有十八副是真,彼此之間,也並非是全無聯繫,因為其本身,也是有著不少缺憾,需要借助其他的圖,才可完成真正的劍訣。

 “原來如此,怪不得先前那人,說是需要至少看懂小半的圖案,才能習得一門劍訣,悟得一種劍意…”

 宗守心中是恍然而悟,又微微一笑:“真龍劍意麼?”

 食中二指一並,稍一比劃,一種與狂霆劍意似是而非的武道意念,立時透體而出。

 這就是雷霆龍劍…

 對與武修而言,一旦武道之勢領會到了巔峰,就可進入天位境界,參悟了武道之意,那麼從天位武宗跨越入武尊,就只是時間積累的問題。

 而此時此刻,一種令無數武修夢寐以求的劍意,卻是輕易之極,就被他輕鬆的施展出來。

 其實這些圖案劍訣所載,只不過還是僅限於武道之勢的層次,甚至還有關鍵的一小部分缺失,宗守卻全憑自己的武道造詣,前世所掌握的數十種劍意,將這門雷霆龍劍,生生推到了『意』的層次!

 周圍之人,本都是在靜悟圖案,此刻都皆有所感,紛紛望來,目中先是閃出震驚之色,而待得回過神,卻是又羨又妒。

 除了認識宗守之人,倒無人去在意他的年紀,這個世間,多的是駐形養顏的秘法。

 “九種真龍劍意如此,那麼這傳說中,可列入第十等,聖靈級功訣的九九龍影劍,又當如何?是否真就隱藏在那些紋理之內?”

 宗守眺目上望,只間是一片灰白之色,並未有特異的紋理之處。

 不過這上面,看似是一片光滑,其實若再仔細望,卻可見幾個凸起,不多不少,恰是九個。

 當這畫面入眼,宗守的腦內,立時『轟』地一聲炸響。

 七個窟室中,那走勢各自不同的紋理,在他意念裡不停的縱橫交錯,糾纏在一處。

 本是一團亂麻,可當那九個點分布其中,卻立時就有了規律,亂象頓止,只稍稍梳理,就有了些圖案。

 “居然還真是九九龍影劍,果然如此…”

 若非此地,實在不是地方,不願被周圍眾人圍觀,當成瘋子,宗守是恨不得立時哈哈大笑一番,這才舒爽。

 一切的謎題都被解開,結合進入之時的九個窟口,聚龍山下的九條龍門,整個迷窟的規律變化,都已盡在掌握之中。

 “這劍訣,應當還缺失了一些,那龍影老人,喜好九字,這迷窟之中,應當還有第九個石室,也是最關鍵一處!不出意料,金不悔所言的三個進入內門地域的入口,必定也在其間…”

 腦裡面瘋狂的計算推演,宗守忽的心中微動,把從雪碎帆那裡尋來的地圖拿在手裡,再仔細注目那左上方,而後那面色,就變得古怪無比。

 這張圖,居然是真的…!

 百年之後,自然是有了些變化,可百年之前,那邊的迷窟,卻多半是就這模樣!

 宗守心中也是一陣奇異,這些人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也沒怎麼細想,宗守便將之收起,大步往左面一處窟口直直行去。

 這迷窟雖是極大,不過宗守對這裡,卻已然是瞭如指掌,僅僅只用了一刻鐘時間,就到了地圖上標記之地,也是這迷窟的東南一側。

 按照雪碎帆的地圖,這附近當是有一個入口,直通那第九間石室,九滴真龍之血,也隱藏在附近。

 不過當宗守到此處時,四處尋覓都無有所得,四面八方,幾乎全都是不通的死路,也無有什麼可疑之處。

 可疑之人倒是撞上了不少,三五成群,似乎也在尋找著什麼,都目光兇狠地,朝著宗守打量,可當發覺宗守周身,內息魂力全無時,就又不在意,只是面上隱透詫然又或輕嘲之意。

 附近的窟室,宗守幾乎全都看了一遍,最後卻是在一處狹窄的窟洞中停住了腳步。

 此處是個死胡同,也並不是很深,在入口處就可一覽無遺,而此刻這裡,更是一人也無。

 而望著前方那光禿禿石壁,宗守心內,也湧起了一種怪異無比的感覺。

 按照他的推算結果,那入口就在此地,可無論是眼中所見,還是魂念感知,氣息所觸,都清楚明白的告訴他,此地乃是一條死路絕路…

 “這什麼龍影老人,看不來也不是什麼好人,怎麼就這麼多彎彎繞繞?”

 心中腹誹了一句,宗守深呼了一口氣,乾脆閉上了眼,按照自己推算的結果,一直往前直走,先是往前行出十二步,接著又朝右面直走,此處在記憶中,已經是石壁了。

 宗守強忍著睜眼的欲望,也將腦內關於這面石壁的記憶,全數忘去,依舊是往前一踏步,而後就只覺腦內一條青色的巨龍,在朝他咆哮,張開血盆大口,朝著他撕咬而來。

 宗守幾次欲以意念,將之擊碎,卻都是無用,最後是靈機一動,周身氣息,模擬出九種真龍劍意內的太乙龍劍,果然使這青色龍影,崩潰瓦解。

 而當他腳步踏下時,竟是無遮無擋的,直接落下。

 …那面石壁,果然是不存在!

 卻來不及去細思,一股異力推動,宗守身不由己的,又是一步踏出,這一次,卻是一條黑色的巨龍,盤旋長空。

 一連九步,每一步都是一種上古時代的真龍,而當宗守終於停下,再睜開眼時,眼前已是換作了一片寬闊的石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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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上層入口

 其實這裡與外面的那些迷窟,也沒什麼兩樣,來自長而彎曲的甬道,無數的岔路。

 唯一的不同,就是這裡面的石壁兩旁,大約每隔百步,就有著一盞長明燈,竟然是抽取天地間的靈能為燈油,維持萬年不滅。

 再看後面,已經是化成一片石壁,即便用手去觸摸,也不覺什麼異樣。

 宗守按圖索驥,加上自己對這迷窟的掌握,只用了大約半刻鐘,就尋到了這張地圖上的標記之處。

 不過此處,除了幾盞燈之外,就別無所有了。

 眉頭挑了挑,宗守仔細看了看手中的地圖,就著就隱有所悟,果然這圖仍舊還是假的。

 他不知這張藏寶圖,到底是誰散布開的,不過若他所料不錯,這人應是找不到辦法,進入這片地域。

 這才把圖散開,打的是既然自己尋不到,那就讓他人代自己尋覓,坐享其成的主意。

 冷聲一哂,宗守手心之中,就驀地一股撼世真勁衝出,雙掌一合,那冰火螺旋勁氣,須臾間就把這張絲帛,徹底搓成了粉碎!

 不過裡面卻不出意料的,有一點小小東西,在抵抗著撼世真勁的衝擊,足足一息時間,宗守兩掌之中,才忽的傳出一聲『篷』的輕響,似乎是什麼東西破碎掉,一層濃郁的銀光,忽然閃現,一絲絲破碎的魂力,四下散逸。

 宗守再分開手,只見掌心之內,滿布著銀色的粉末,更有著一些淡淡的清香,飄入口鼻間。

 “縈香纏陣?是絕龍城?”

 宗守認得這手段,乃是滄浪海絕龍城常用的手法,聞香辨跡,即便是遠隔萬里之地,也能追索。

 這些傢伙,果然是打的好算盤,估計是將那玄浪尊者誅殺之後,得到九龍真血的藏覓之地,卻又自問是無法進入這片被龍影老人,以禁制隔絕了的地域,這才想出了此法。

 估計此刻,這絕龍城的人,多半已經發現他進入此地的途徑。

 只是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要進入此間,就需掌握九種真龍劍意。

 踏進來的九步,一步都不能出差錯,他還真不信這個絕龍城,能夠辦到!

 宗守此刻,唯一驚奇的就是那玄浪尊者,到底此人又是如何進來的?

 若是此人也掌握了九種劍意,那麼即便不能繼龍影老人的傳承,實力也該大進才是。

 以宗守估算,一旦觀睹完那九個石室,進入到上層的內門地域,實力提升一兩個階位,都有可能。

 這玄浪尊者能從絕龍城的追殺中逃脫,實力本就不凡,應該是六階巔峰層次,而如能掌握完整的真龍劍意,進入內門,只怕實力立時可入七階,這個境界,世間已是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了。

 其中的風雲龍劍,更隱藏著世間絕頂的一種遁法,瞬息千里,變幻莫測,施展開來,即便八階強者,也難追覓其蹤。

 可這人,卻僅僅在不久之後,就被絕龍城的人所殺。

 不過無論這傢伙,到底是走正途,還是使用其他旁門邪道的法子進來,想來都絕不容易才是。

 信步而行,宗守這一次,卻是直奔那石室所在,這間窟室,也同樣是極其狹窄,南北只有五丈的寬長。

 不過兩壁之上,既不是什麼劍訣殘句,也不是什麼抽象壁畫,而是二十八個人影,是中年男子的形象,持劍而立。

 手中的劍,又有幾條虛線,代表著劍路變幻的軌跡,身體之上,更有幾十個紅點,都是人身要穴的位置,又有數十綠色的箭頭,分布其內,標注的應該就是使劍時的行氣要訣,宗守只望了一眼,就笑出聲來,二十八個圖形,同樣只有十八個是真,也確然是這九種真龍劍意中,最關鍵部分。

 倒是與他的推算,大致相仿,只是行氣之法,有些許不同。

 宗守是雙脈之身,修煉的也是撼世真勁,世間絕大多數功訣法門,對他都是無效。

 好在他前世武道積累極深,能夠將這些功訣改良變化,適應自己的特殊體質。

 再仰望上空,只見這上面,同樣也是人形的圖案,男子持劍而舞,經絡中的真氣流動,都盡皆繪於圖中。

 宗守初時只是想尋到這九九龍影劍的最關鍵部分,復原整套劍訣,可當望一眼之後,就再無法移開了眼,反而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死死的盯著,再無法移開。

 這上面的圖,可不止是講述九九龍影劍的真正要訣而已,還有著那位龍影老人,對劍道極致的思考。

 把九種全然迥異的真龍劍意,全數合而為一的推演過程,都盡在其上!

 那中年人的圖畫,光是這室內,就高達九張之多,其餘部分,這小小石室之內刻印不下,就一直往內側延展,直到室外的甬道。

 宗守深深一個呼吸,順著這些圖,往內裡行去。

 …這些圖,看在別人眼中,恐怕大多都會是將之忽略。

 唯獨宗守不然,反而是心中波瀾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合九種真龍劍意,創九九龍影劍訣,這位龍影老人,在劍道上的成就,已經是登峰造極!

 而這把九種劍意合而為一的構思與推想,無一不在他心靈之內,勾起一波狂瀾。

 對於立志要將百家之劍,融為一爐的他而言,這洞壁上方的圖,每一張都是彌足珍貴,可使他少走無數彎路,有無數的思路可以借鑒,僅僅這片刻功夫,他心念之內,就產生了無數的靈感,往日裡從未有過的想法,不斷的湧出。

 甚至那九九龍影劍訣的核心部分,幾乎就可直接拿來使用,作為整個元一劍的骨架根基。

 那中年人舞劍之圖,總共是四十九副,到最後一副,才是九九龍影劍的真正的要義心訣。

 自然這門高達第十等聖靈級的劍術,絕無這麼簡單,這下層外門的所有圖案劍痕,只是這門劍術最基礎的部分,最高也只到六階巔峰而已。

 宗守雖能將其中九種真龍劍,都提升到劍意層次,卻也僅僅只限於此而已。

 要想真正得到那龍影老人的傳承,完整的劍意與九九龍影劍,就必須得進入上層才可參悟。

 當宗守把這最後一副圖,牢牢印在心神之內,口中就發出一聲輕咳。

 而後就再止不住,連續不絕,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口中最後,更一抹血絲溢出。

 此刻宗守的面上,已經是蒼白一片,知曉是自己方才,心神太過於專注之故,全然忘記了調和呼吸,控制體內的真氣流轉之故,心神波動太劇,又耗費心力,終於將先前那激戰所受的內傷,徹底引發。

 本就是雙脈之身,稍稍劇烈的搏擊,就可引發內息的衝突,又何況是那等樣的激戰?

 本來是強行壓抑,準備慢慢調和,不過此刻看來,多半是不成了。

 從乾坤袋裡,宗守連續取出了幾枚靈丹服下,足足小半刻鐘時光,那咳嗽才停歇了下來,經脈之內,那翻江倒海般的真氣流,亦漸漸馴服。

 意外的是潛伏在他手臂上的雷翼陽蛇,似乎愈發的灸熱了,躁動不安,似乎是為什麼事情煩躁了,不過並無大恙。

 宗守鬆了一口氣,接著又猛地把拳一握。

 …這九九龍影劍,他無論如何也要得到不可!

 再看向眼前,宗守卻是微微一怔,只見眼前一闊,再非先前那狹窄的窟道。

 而是一片寬闊無比的庭院,有山有水,有亭有樓,有花有草,上方頂部有一塊巨大的明光玉,散發著溫和光華,使此地的草木得以生長,也使此地,四季如春,在這洞中,卻彷彿置身白晝一般,而他眼前,卻是一個巨大的湖泊,正對面處,則是一個窟門。

 門緊閉著,隱隱可看見一個巨大的龍形圖騰,紋路繁複。

 宗守望了一眼,旋即就被那石門之前,十幾個散落的石子所吸引。

 宗守挑了挑眉,這些小石頭,可真突兀的緊,而後是忽然一笑,他知道那九滴真龍之血,到底藏在哪裡了!

 轉過身,宗守回頭就走,傳過石室,又踏入到那迷窟之中。

 穿過了幾條甬道,宗手行至一盞長明燈前,探頭細望,果然內裡面,藏著一些東西。

 將之全取出來,只見裡面,赫然是一個玉瓶,裡面也不知裝的是何物。

 再之後,卻是一個琉璃花盞,內中九點紅色的液體,分別被儲存在這琉璃花盞內,九個狀似花瓣的液體內。

 “真龍之血!”

 宗守只一望,便知這是上古之時,神獸真龍的血液,雖被這琉璃花盞內的靈陣,遮住了所有的氣息與靈能波動,不過那隱隱透出的蒼莽蠻霸之氣,卻是做不得假。

 “雷霆巨龍之血,居然有三滴之多,還是真是運氣…”

 眼見著他那天生護駕,雷翼陽蛇,已經從手臂上自發的穿出。

 宗守微微一笑,也毫不猶豫,將其中那三滴微帶紫意的龍血全數取出,而後是一一點入到這雷翼陽蛇的軀體之內。

 第一滴點入,就是無數雷霆,瘋狂炸閃,那雷翼陽蛇的形態,也開始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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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鎖心定魄

 雷翼陽蛇卻是不同,自從在玄山之巔異變,成為宗守的天生護駕之後,一開始就是至剛至陽,只需外力足夠,就可以重塑肉軀。

 此刻就隱隱可見其核心之內,一點點血肉在生成,那蛇形也在開始變化,本是圓銳的頭部,開始出現了菱角,更顯猙獰,一對火翼也在伸長,展開之後足有十丈,這小小的洞窟都容納不下。

 其魂軀之外,也再非是單純的紅色,而是出現了一條條層層疊疊,彷彿魚鱗般的紋路。

 當第二滴雷霆龍血點入,那魂軀表面的紋路,是愈發的明顯,而其核心中的那團血肉,也是向外漸漸的擴展蔓延,更有一根根骨骼生成。

 而當第三滴雷霆龍血,亦被這雷翼陽蛇吸收時,原本的雷霆巨蛇,已經徹底轉成了蛟形。

 在其核心處,更有著一頭小了幾十號的雷霆巨蛟生成,只有兩根手指頭長短,與魂體幾乎是一模一樣,頭有兩角,頷下有鬚,下方處更有幾處小小的凸起。

 彷彿小蛇一般,卻有著浩瀚龍威,唯獨那雙火翼,依舊不變,更添了一對,不過翼展極小,薄如蟬翼,隱在第一對火翼之後,若不注意,幾乎無法察覺。

 宗守伸手去捏了捏,只覺那些凸起裡面硬硬的,應該是這條蛟龍的五隻足爪,渾身上下,更滿是堅硬無比的鱗片。

 知曉這頭雷翼陽蛇,不止是完成了進階,更本質提升,變化為蛟,也再生出了肉軀。

 宗守心中微喜,可這傢伙的進化,明顯比之龍若那頭黑蛟,還要更強許多,頭角已成,龍爪也已現形,距離化龍也只差數步了,與那頭黑蛟相較,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

 他這頭天生護駕,其實已經可以當成幼龍看待。

 不過此蛇雖已變化蛟軀,卻依舊還保留著部分上古翼蛇血脈,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火翼蛇亦是上古神獸之一,曾被一些人視為太陽化身,其血脈之內的陽力,與雷霆巨蛟,倒是相得益彰,並不衝突。

 “雷霆翼蛟?莫非這世間,又要多一種新物種?”

 自我調侃著,宗守忽的又心中微動,只覺那巨蛟正回過頭,定定看著自己。

 仔細望去,果見那目內,有了以往沒有的靈動。

 而後須臾,那雷霆翼蛟似乎是在進階之時,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極其疲累,蛟軀魂體,都全數潛回到了宗守的右臂。

 仍舊不占地方,只是使宗守的手臂,多了一個彷彿紋身般的圖案,正彷彿是雷霆翼蛟的模樣,靈動無比,彷彿隨時都可活過來。

 宗守感知了一番,知曉這頭雷蛟,已經陷入了沉睡,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醒來。

 卻依舊是心中喜不自禁,這可是七階靈獸,戰力無限接近神獸級別的『雷霆翼蛟』!

 一旦其肉軀恢復,還將更為強大!

 有這頭天生護駕在,自己真正可在東臨橫著走路,即便遭遇那些七階強者,亦有一抗之力。

 而此刻即便是這頭雷霆翼蛟,仍在沉睡之時,自己也應該能調用其部分力量。

 只心念微動,宗守就能感覺一絲絲雷霆之力,從右臂中的那頭雷霆翼蛟之內,貫體而出。

 數量足足是未進階前的三倍!也更見精純,威能提升,顯然那雷霆之力的本質上,已經有所變化。

 琉璃花盞之上,還有六滴血液,這次卻是三種不同的真龍精血,每一種,都有兩滴。

 宗守毫不猶豫,將那兩滴白金巨龍之血,點入到小金的體內。

 不過這團小果凍,除了一陣劇烈扭曲之外,就再沒什麼變化。

 宗守卻隱隱有感覺,兩滴精血都被其藏在其獸晶之內,正一點點的吞噬消化,而其本源,也在一點點的壯大。

 宗守沒去理會,神獸萬象是上古唯一的一種,不具有本相的神獸。

 幾乎不排斥任何精獸的血脈,也可將所有的神獸的本源,都融於一身。

 故此神獸『萬象』,能夠在所有神獸排名之中位列第五,凌駕於絕大多數神獸之上,地位尊崇。

 不過此刻等階還是太低,要想徹底融合這兩滴真龍精血,需得大量時間。

 最後四滴,一種是玄陰巨龍,一種是玄黃巨龍,兩種龍血,都有神通靈妙。

 宗守這次卻是稍稍猶豫,最後仍是將魂海中那口元一劍,從後腦竅穴之中招出。

 而後是咬著牙,把那兩滴玄黃巨龍的精血,滴在其上。

 下一瞬,這口虛靈之劍,果然是劇烈搖晃,宗守不敢有半分耽擱,急忙又心念一起,把這口劍,重新送入到魂海。

 有那不知名的九層巨塔鎮壓,這元一劍幾近碎裂的劍身,果然立時安穩了下來,劍身卻在異變,那龍紋更是清晰,而顏色也再轉為明黃。

 而後當最後一絲波動,也終是停止,宗守這才分出了意識,去細細探看。

 發現這口元一劍,氣息似乎是更加的浩大,內裡那絲『王道之氣』,似乎也穩固了下來。

 玄黃巨龍,承載土之厚德,是『龍氣』的最佳承載之物。

 宗守將之點入,日後一段時間,即便無有這九層高踏,也無需忌憚這龍氣擴張。

 只是此物,亦可培育壯大『龍氣』,使這些龍氣,再非是無依之憑。

 剩下還有兩滴玄陰巨龍之血,宗守卻是直接丟入到了自己的乾坤袋裡。

 剩下那個白玉瓶,宗守打開了瓶塞,立時聞得一股略帶腥氣的藥香。

 “龍血粹身丹?”

 這倒是好東西,絕龍城萬載以來,誅殺無數的龍族,以其龍血煉丹,龍血粹身丹就是其中一種,只是四階丹藥而已,不比軒轅依人煉制的那些靈丹,強上多少。

 不過既然是龍血,自然是有其奇效,常年服食之後,不但可得龍力,甚至有傳說,還可以人族之身,獲得龍族的幾種神通。

 更難得的是,這玉瓶裡面的量極大,微搖瓶身,就可判斷內中,至少有兩百之數。

 宗守嘿然一笑,隨手將一粒龍血粹身丹,丟入到口中。

 味道不怎麼樣,沒有依人所煉那些靈丹的甘甜味道,反而是有些苦腥,難吃無比。

 不過當服下之後,渾身上下,卻彷彿置身烘爐,好似要自燃了起來。

 宗守毫不在意,又看向手裡的另兩件東西,那燈盞之內,一共才只四樣,除了玉盤與琉璃花盞之外,其餘就是一件靈器,一張道符。

 其中一件,乃是錐形,暗紅的色澤,竟好似是無數龍血,凝結於其上,把本來的顏色,盡皆掩蓋。

 “這是破龍錐?”

 宗守心中微震,這東西可是鼎鼎大名,傳說這世上一共才只三件,只是八階等級的靈器,卻專破龍族的各種神通與護身罡氣。

 神皇遊戲裡,那條荼毒水仙湖畔的冰螭,就是先被此物重傷,而後被近萬玩家圍攻身隕。

 腦內靈光乍閃,宗守也總算是明白,那玄浪尊者,到底是如何進入到這片無人能入的迷窟之地。

 “…原來是借此錐之力!龍影老人以真龍劍意布下禁制,以這破龍錐,正可擊破,只是那玄浪,為何卻要將這破龍錐留在這裡?莫非這傢伙,是從此之後,再不打算尋回這寶物?”

 宗守又連忙看向那後一物,依稀感覺,此物必定是關鍵所在。

 符籙之上,流淌著異常濃厚的靈能,看不出具體等階。

 那符文明顯也非是世間常見的種類,宗守細細辨認,居然只認得小半。

 不過這符籙之後,卻另有一張紙,寫著一行字。

 “…二十六載前,吾曾有幸被長老召集,合力圍殺龍靈仙子,不料一見之後,卻自此傾心。思戀二十餘載,無法自抑,又三年之前,忽聞城主煉此太玄鎖心定魄符,欲以此符擒鎖龍靈仙子,玄浪不忍其受困,且一生所餘時間無多,終生叛心…”

 後面的言語,是繁瑣之極,大意是說這玄浪不忍自己所愛之人,被控為龍僕,故此將這張符與九滴真龍之血,連同數十靈器一起捲走。

 又說後世之人如能在這裡得見此物,多半可得龍影老人的傳承,也必定不會令這些東西,再落入絕龍城之手。

 後面則是長篇大論,提及自己對那位『龍靈仙子』,是如何如何的愛戀,是如何如何的日思夜想,總之是令人肉麻惡心之極。

 “鎖心定魄麼?”

 宗守定定的看著手中的符籙,其中絕大多數,仍舊是不認得。

 不過既然已經知曉此符的具體功用,倒是能稍稍推算出一二玄妙。

 片刻之後,宗守卻是面色微變,握著這張符籙,竟然是微微發顫。

 這張符,他已可確定,必是在仙階之上!而且煉法特異。

 就在下一瞬,宗守就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志得意滿的哂笑之聲。

 “可笑可笑,可笑那絕龍城機關算盡,臨到最後,倒像是無頭蒼蠅,可笑那凌雲宗龍若費盡心機,卻要空手而歸,這玄浪尊者留下的寶貝,終究還落在了我金不悔手中!”

 聲音熟悉之極,可不正是金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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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虧大發了

 聚龍山的山腰處,當那上下內外二門全數閉合緊鎖時,此地已是空無一人,只剩下了幾位八階強者,仍舊留在門外。

 卻都無離去之意,各自選了一個地方坐下,有些是閉目冥想修行,有些則是看著下方的雲海,若有所思,神態各異,靜靜等候著。

 不過就在須臾之後,這平靜就被打破,一道紅色的光華,忽然間從天空降下,遁速之快,是駭人聽聞,才剛在遠處天邊現出蹤影,下一刻出現之時,就已經是在山巔之上。

 赫然只見是一位全身紅衣,手執著一把紅傘的少女,浮空而立,正瞇著眼看著那內門方向。

 “太元仙子?”

 玄太極是眾人之首,此刻是目光微微一瞇,審慎的上下打量著這位短短幾十年時間,就名聲鵲起的少女。

 而後是俯身一禮道:“太極見過水仙子,不知仙子駕臨此間,是為何事?”

 嚴格而言,二人當是同輩人物,不過修者除了輩分之外,還有一個強者為尊。

 這水凌波只用了短短三十年時間,就已然達至與世間巔峰強者並駕齊驅的境界,遠超同輩人物,不由得他不敬。

 而此刻周圍幾位八階強者,亦是紛紛把視線,注目而來,既覺好奇,又帶著些許防範。

 水凌波卻沒理會,凝眉細想了片刻,才搖了搖頭:“無事,本仙子只為一人而來,那傢伙是我同門,這次搞不好又會出些什麼狀況,所以先提前過來,免得他被人欺負了…”

 旋即就又看到諸人那警惕的神情,頓時是一聲冷笑:“放心就是,你們那些所謂的嫡傳弟子,還不放在我水凌波眼中!本仙子還不至於為了些小魚小蝦,千里迢迢的尋到此處。”

 玄太極頓時鬆了口氣,不是就好,否則他們這些人,還真攔不住。

 也知曉這水凌波雖是出身蒼生道太元宗,卻素來都是一言九鼎,不屑於對人說謊,神情也就恢復了緩和,輕聲笑道:“仙子言重了!是我等不是,那麼太元仙子此來,多半是為趙嫣然可對?此女資質了得,進境可謂神速,七靈宗這次尋到了一個好弟子,必可繼傳承不息…”

 “怎麼可能會是嫣然?你也不用恭維她,那孩子固然天資不錯,可也弄不出什麼狀況,她若是出了什麼事,也自有她師門長輩出手,何需我來?”

 說到此處時,水凌波的神情,是異常的抑郁:“這個傢伙,是本仙子一輩子,也不想見面之人…”

 一邊說著一邊卻是暗嘆,那魏旭實在該死,你把人搶了也就罷了,可為何卻要他入二代門牆?先前還以長輩自居,可如今卻要喚他太太太師叔祖,豈不令人煩惱?

 玄太極頓時『啊』了一聲,有些不知所以。

 水凌波接著卻似不願多言,柳眉冷挑,一聲譏笑道:“也真虧了你們,不過一個小小的聚龍山,龍影武聖的傳承而已,卻連續萬年都無人能將之拿下,這東臨雲陸諸宗,也未免太過無能!這次卻不知諸位,可有把握?如今靈潮大盛,可縮短此山的開啟時間,不過要等到下一次,卻仍需二十載後!莫非是要等到神皇出世,將這傳承奪去?”

 此言一出,那周圍以靈烈為首的幾位八階強者,都俱變了顏色,微含怒憤之意。

 玄太極也是面色微紅,浩玄宗的根基雖在東臨雲陸,不過水凌波這句話,卻也把他與浩玄宗,同樣掃了進去。

 不過此女若是無有必要,他也不願輕易開罪,只能是皺著眉頭道:“仙子此語言過了!玄太極慚愧,百年之前,也曾入過這的聚龍山下層地域,稍有所悟,這龍影老人的武道,確然是玄奧莫測,太極慚愧,歷時十日,也不過只是參悟了十一套劍圖,至今就我所知,哪怕天資再高之人,在內也不過是可以看懂十三套劍圖。”

 水凌波頓時『嗤』的一聲哂笑,下一瞬就聽那位凌雲宗的靈烈真人,也同樣神情凝然的開口。

 “二百年前,靈烈同樣有緣入內,得以一睹武聖留影,進入的卻是內門上層,也是領悟良多,之後潛修七十載時光,終於得以入塑體境界,不過那時卻有感覺,這世間絕無任何人,能夠在短短十天之內,完全領悟那武聖留影。龍影老人那九九真龍劍,更是想都不用想,能得其一二武道要義,就已經是不錯了,斗膽說一句,太元仙子的武道天賦,固然冠絕宇內,可要想得這位武聖真傳,怕也是要鎩羽而歸…”

 其餘諸人也是微微頷首,明顯是持贊同之意,又有一位老者撫鬚苦笑:“其餘先賢所留遺跡,本人也是曾經去過十數餘次,很早之前,就感覺聚龍山與別處不同,傳言當初龍影老人離開雲界之時,本無留戀之意,只因好友出言相勸,這才把九門真龍劍術與部分九九龍影劍,留在了隱居之地,供人參悟,卻因心中有氣之故,參悟九種真龍劍意的條件,極其苛刻刁難。”

 水凌波這才挑眉,有些半信半疑,忖道這聚龍山,真有這麼厲害?

 旋即就又想到了宗守,若然如此,只怕這傢伙,也得不到那龍影老人的武道真傳。

 這一次,看來多半都是白來了…

 ****

 外門下層的迷窟之內,位於西南方位的一間洞窟之中。

 嚴飛白也正眉心緊皺成一個川字,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這片石壁。

 光滑無比,也堅硬之極,他方才一拳幾十萬斤力量打過去,卻無法動搖其分毫。

 看似沒什麼異狀,不過嚴飛白卻已在這裡站了半天,而其身後,還有幾位凌雲宗弟子,修為大多比之嚴飛白,還要高上一階,卻都神情肅穆,毫無不滿之色,也絕不多言半句。

 “先前在外門,是不是太過份了些?”

 說話之人,聲音軟糯可人,正是歌含韻滿,此刻是面無表情道:“你再怎麼不通人情世故,也當知曉那些話,是極其傷人…”

 “這句話,你總算問出來了。”

 嚴飛白面無表情,仍舊是定定看著前面,彷彿那石壁上長著一朵花。

 “此人自廢修為,顯是已經存了放棄之念,來這聚龍山,估計也是抱著萬一之念,我若不如此,又怎能刺激到他?東臨雲陸,能夠放在我嚴飛白眼中的對手,不過三五人而已,少了這一位,未免有些無趣,如今你那一肚子的氣,可曾消了些?”

 那歌含韻頓時氣的一笑:“誰跟你生氣?只是覺得你那十年之約,未免有些托大!若依我看,不用三年,宗守就必能勝過你。”

 “果然戀愛的女人,都是沒腦子的,不過也對,時間越久,我與他之間的差距也就越大,十年時間確實有些不公。”

 嚴飛白總算是回過頭,聲音凝然道:“你與其糾結此事,倒不如幫我想想辦法,合力把這個通道打開,事關龍師叔那頭黑蛟進階,對我凌雲宗而言,也是大事,耽誤不得!”

 “嘁!這武聖意念封堵,除了等最後幾日,禁制削弱,我能有什麼辦法?”

 更沒好氣的一聲冷哼,歌含韻竟也是毫不懷疑,這塊毫無異狀的石壁,就是進入那片空白地域的入口。

 正凝眉沉吟之時,歌含韻又忽的心中微動,猛地回頭,嫣然笑道:“估計是不用等了,有這兩位,足可破這封禁。”

 只見後方遠處,正有兩個窈窕女子的身影,正盈盈踱步而來,前一個正是趙嫣然,而後一位,同樣體態曼妙,面似天仙,赫然便是軒韻蘭。

 幾乎同一時間,同樣是下層的西南方位,更深處的迷窟之中。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任你其奸似鬼,也得喝我金不悔的洗腳水,真龍精血呢,想買都買不到…”

 聲音熟悉之極,可不正是金不悔?

 自言自語著,滿帶著得意之情,不過須臾,就轉過了夾角。

 然後當望見宗守之時,整個人就怔在了原地。

 宗守呵呵一笑,不慌不忙的吹了吹手中的道符,然後珍而重之的,也藏入自己的乾坤袋裡,淡淡道:“不好意思,那什麼真龍之血,宗守已經先取了,可惜金兄晚來一步。”

 金不悔面色頓時紅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後是艱難無比的開口問道:“不知方才宗老弟手中拿著的那張符,到底是何物,可也是這玄浪尊者所留?又是何階位?”

 “那張符?據說是叫做太玄鎖心定魄符,絕龍城所制。”

 宗守一邊說著,一邊裝模作樣的思考:“至於階位,我也不知,只知此符,必定是仙階之上!”

 “仙符?”

 這一刻,金不悔幾乎是有吐血的衝動,早知如此,又何必分開,跟著宗守,自己多少可分潤一二。

 接著就只聽宗守,又好奇問道:“對了,金兄是怎麼進來的,難道也是領悟了九種真龍劍意?”

 “屁個真龍劍意!我是連續用了近十張八階的破障絕意符,虧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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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九九龍影
“真龍劍意?你是領悟了九種真龍劍意才進來的?”

宗守一聽就知不好,心中也暗暗驚嘆,這金不悔還真舍得下本錢。贏話費,讀看看五張九階符箓,幾乎相當于五百七階獸晶的價格。那破障絕意符,更是世間罕見。然被這家伙,全用在此間。

有心用言語支吾過去,可仔細想了想,宗守還是以誠為上,決定不瞞為佳。搖著頭道:“我手中雖有些錢財,可無你那樣大方。九階符箓,更沒處去買。只能用這笨辦法,按那龍影老人的規矩走進來。這些真龍精血,其實是意外之喜——”

金不悔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定定看著宗守,半晌之后,才口中一字一頓道:“宗守,我發現你這人,真是變態!你可知這九種真龍劍意,我那玄師兄與師尊,領悟了幾種?”

宗守毫不感興趣,仍舊仔細觀察著那燈盞。金不悔無奈,只能繼續開口道:“我師尊與玄師兄,只是參悟了五種真龍劍意。我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比他們強一些,也不過才六種而已。你才不過十四歲,怎么可能將九種真龍劍意悟全?真tmd變態。是了,宗守你是騙我的可對?這世間天賦勝我之人有許多,可高這么多,可也太夸張了——”

“騙你?”宗守一聲失笑:“你說是就是好了!“

說話的同時,宗守眸子里是精芒微閃。從那燈盞之下,陸續抽出了七根金色的長針,以及一個小小的瓷瓶。

這些東西隱蔽之極,隱在燈盞后,深深插入到石壁之內。那些許靈能波動,也被這本就是靈器的長明燈遮掩。若不是細加注意,幾乎難以窺見。

也虧得是他,后世在那些副本中尋寶,什么樣的事情都見過。換作其他人,在取得真龍精血后,必定會疏忽大意,將之疏漏掉。

心中是暗暗冷笑,這玄浪真人,倒真是好心機。估計那龍靈仙子,或者真有可能是使這人叛出絕龍城的誘因之一,卻絕不可能真就引誘這家伙為之甘冒奇險。

若無意外,這瓷瓶之內的東西,才是使玄浪真正叛出乾天山的主因。

而且在此人心內,多半是覺得這七根金針與瓷瓶,價值還在真龍精血之上。

雖不知這些到底是什么東西,是何用途。不過宗守卻依舊欣然,把這些針與瓷瓶,朝著金不悔晃了晃,口中道:“這些東西,金兄不會想要與我分潤吧?”

金不悔幾乎都要哭出來,一張圓潤的胖臉,生生被他皺成了苦瓜,強笑著道:“怎么會?先前不是說了,我金不悔不愿強占他人的機緣?”

心內是后悔的快要捶胸跌足,也是想到那瓷瓶內的東西,必定是遠在那真龍精血之上。

往日里一向都是他金不悔吃獨食,讓他人看著眼饞。不料今日,也只能看著宗守,把這些重寶一一收入囊中。

宗守唇角扯了扯,也不再問,徑自把這幾樣東西收起。而后是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此地已無可疑之處。即便還有什么遺漏,想來也是有限,不用他再費神花心思去尋。

而金不悔在后面也及時跟上,試探著道:“重寶在身,宗老弟就不怕別人來搶?別人也就罷了,我看那絕龍城必定不會放過你,凌云宗的人也在尋覓真龍之血。不過老弟把東西分我一二,讓不悔分擔分擔因果如何?”

“分你一二?”

宗守陷入了凝思:“那么這兩樣東西如何?”拿出的東西,赫然便是那破龍錐與龍血粹身丹。

金不悔頓時無語,直接閉上嘴:“當我沒說!”

龍血粹身丹這樣的東西,浩玄宗要多少就有多少。至于破龍錐,他也沒想過要與那些龍族過不去,要此物何用?

宗守早料到會是如此,嘿然一笑,隨手又取出了一枚龍血粹身丹。咯嘣一聲咬碎,吞入到腹內。

他體內的氣機,水火螺旋勁氣,仍舊在彼此沖突。服用這龍血粹身丹,固然身似火燒,卻反而可以令他不至于那么痛苦。

也在這霎那間,宗守的神情微動。正要傾聽,一雙狐耳就忽然從他的發內豎起,聆聽四方。

宗守一時也沒時間去管這妖身變化,目中漸漸凝然,隱隱聽得大約幾十丈外,一行人正向此處行來。

只需再轉過一個彎,就可出現在他們面前。

共有十四人之多。行走之時,近乎是悄然無聲。一身氣機,也是全數隱匿。

宗守也是從那空中微塵的變化,才發覺這行人的到來。

幾乎是毫不猶豫,宗守驀地兩把靈石道符四下灑出,任其掉落在地。

接著是立時拔劍,整個人化作一團疾影。如云如霧,無聲無息的往前方二十丈的轉角處刺去,畢盡了全身之力,向前方穿梭。

對那行來人,金不悔同樣隱有所覺。卻只是凝神戒備而已。這時是徹底驚住,料不到宗守還未等雙方照面,就悍然動手,如此果決!

而下一刻,就見一個中年黑袍男子,毫無防備的,從轉角中走出。

宗守的身影,也是再次加速,也不去考慮隱匿聲息。渾身紫雷一炸,而后劍光一閃,就是一道血光飆灑!

“吞元!”

吞天元化,將此人的一聲氣血精氣,全數納入劍中,接著宗守又是毫不停歇,劍影飛逝,就在這群人粹不及防間,以手中之劍,再連誅三人。而后身影,又迅疾如風,向身后飄退。

也幾乎在同時間,那群黑衣人,就一連串的爆喝響起。刃光紛閃,有的是召喚護駕,施展靈法加持,有的是疾追而至,神情猙獰。

宗守持劍連斬,瞬息間就連續擊飛數百只如疾風暴雨般打來的暗器。

又連續數劍,把那幾道近在咫尺的刃光,全數蕩開。

直待得退出十八丈之地,宗守卻又驀地棄劍,任由那口雷翼劍,盤旋身周。

目中亦是再次寒芒爆閃,口中一個真言念出。這十丈方圓之內,忽然無數震而爆響,團團火光,把整條窟洞都全數籠罩。

一股亂風,也從后方刮起。

宗守止住了退勢,而后隨著那背后疾推而來風力,整個身影竟又是再一次,加速到了極致,往前瘋狂的突刺!

“蓬!”

一拳轟擊,與對面的刃光相撞。整整四位玄武宗守的氣血精元,在這瞬間爆發。

宗守這一拳之力,也驟然激增百倍!只一拳,就將身前那幾口兵刃,全數轟散。更余勢未止,連帶把后方一位玄武宗師的胸腹,也徹底炸碎。

那大手也是箕張,猛地抓住了此人丹田部分的血肉。猛地一握,血液激濺之余。又是一股浩大的元力,涌入到了宗守的臂中。

宗守另一只拳,也在這時揮出。左臂處無數雷光乍閃,而后又只聽‘轟’的一聲巨響。

頓時又是一人,渾身血肉,盡皆炸碎!

二十丈之地,一共三步踏出,揮出了三拳。每一拳擊出,都將一位玄武宗師,粉身當場!

最后第四拳,宗守才只覺一股同樣強悍無比的反震之力,從右臂襲來。

立時心神微凝,知曉面前這個人,絕對是不遜色于越觀云雪碎帆的強者。

渾身骨骼,都是卡喳喳的作響。宗守眉頭微凜,便直接將這巨力,導入到自己的外骨之中。

制成才不過一月時間的這套雷走三型,立時全數粉碎!

宗守全然不管,眼見對面那人,被他一拳之力,震飛出十丈之外。身形便依舊是前沖加速,沖入到幾位靈師之間。

再次執住那墜下的雷翼劍,劍光連閃,幾頭護駕瞬息粉碎。

而后又是幾道血光飆起,三名靈師只須臾間,就是二死一傷!

此刻方才被擊退那人,這才撲至。揮舞著一個巨大的鐵錐,往這邊飛砸下來。也不知幾百斤重,漫天罡風襲來,錐尖所過之處,竟連那石壁也支撐不住,石屑紛飛。

宗守亦是目光一縮,這才看清楚對面,是一個身軀高達九尺的白發老人,目光兇橫,仿佛要擇人而噬。

他此刻劍勢已老,身形亦是退無可退。體內雖又吞了些元力,可面對這巨錐擊來,卻依然是有些不足。

這一擊,自己必將重創!

無奈的一嘆,宗守那黑色的長發,已是掙脫了發箍,漸漸轉白。

正當一絲冥死之氣,漸漸聚集之時。宗守卻又忽的心中微動,想起了那些紋理,想起了那些凸起。也想起了那四十九副圖案。

而后這一瞬間,所有的雜念都被盡數崛起。只有九條翻舞巨龍,在意海之中盤旋。

心意至靜至明,無有所思。手中的劍,亦近乎無意識的斜斜一揮。

而后這瞬息間,那洞窟之內,突兀間一聲巨龍咆哮。那道紫色劍影,是乍閃激逝!

劍光削過之處,那同樣高達六階的重錐靈器,竟赫然是被一劍兩段!

就連這持錐老者也不曾防備,被這驚艷劍光,直接削下了半邊腦袋!

后面的金不悔,已經是近乎窒息。視線定定的看向宗守,那隱約浮出的那九條盤旋舞動的巨龍之影!

“龍影?難道真是九九龍影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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