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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神煌(全書完)

第一二一章 竟是靈師

  「劍意,居然是劍意!」
  
  那半跪在地上的任千愁,驀地一口鮮血吐出。神情陰森無比,絕望中又帶著幾分自嘲:「嘿嘿,原來世人所以為的廢人,居然是以十三之齡,就已練到身輪八脈,劍道強絕的天才!可笑,當真可笑。可笑那乾天山宗世宗陽,痴心妄想,居然要與你爭位,也可笑我任千愁,有眼無珠,自不量力…」
  
  宗守冷冷看了那林中的謝俊一眼,確定了此人,已無半分生機。這才轉過頭,有些訝異地看了過去:「你的命,看來是比蟑螂還要強些,居然還沒有死掉?」
  
  那任千愁目眥欲裂,腦內也只覺一陣昏沉,意識也在漸漸消逝。面上卻更是猙獰,無比瘋狂:「你以為能殺了我三人,就可以安枕無憂?我家雲瑕山主的手段,又豈是你能想像?我們三人身後,必然還另有後手。說不定就是那位李邪靈,嘿嘿!我們兄弟就先走一步,等著世子下來與我相會…」
  
  說到李邪靈三字時,那李芸娘的身形忽而再次一震,透出幾分恐懼之意,彷彿聽到什麼極恐怖的事物一般,那蒼白的面上,更是連最後一絲血色,都全數褪盡。幾乎全然忘了之前,宗守帶給她的震動。
  
  任千愁口裡咯著血,似乎還欲再說什麼,卻還未來得及開口,宗守就又是一道劍光削來,直接將這任千愁的頭顱,一劍斬下。
  
  然後若有所思的,望向左面另一邊的密林。只見一根枝椏之上,此刻正有一頭貓頭鷹,正是身影倒吊著,向這邊看來。羽毛青綠,隱在那樹葉叢中,氣息微弱,幾乎察覺不到。
  
  一人一鷹只對視了片刻,宗守面上,就已透出了笑意。自他們的馬車,在此處降下。周圍百丈內,幾乎所有的鳥獸都已往外奔逃不見蹤影,獨獨一隻貓頭鷹留在這裡,豈不奇怪?
  
  那貓頭鷹目光也是一陣閃爍,下一刻就已騰空飛起。身軀竟是猛地膨脹十倍,扇起一陣巨風,向遠處天際飛去。只是一扇一衝,就是七百餘丈。
  
  宗守搖了搖頭,手中的雷牙劍也猛地丟出。化作一道紫光,在空中一閃,就將那貓頭鷹生生釘穿!
  
  一聲哀鳴,那上空中的巨鳥立時倒栽而下。
  
  宗守也未仔細去看,只待得那鳥落下時,才大手一招一攝。那口雷牙劍,立時如螺旋般轉動,猛地從鷹屍中抽出,倒飛入他的手中。而宗守目中,則透著幾分疑惑之色,看向正魂不守舍中的李芸娘:「那李邪靈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
  
  能讓李芸娘一個先天武師,懼怖至此,應該是極有名才對。
  
  可任是宗守絞盡腦汁搜刮著記憶,都沒有關於的信息此人。那『宗守』是孤陋寡聞不知道。而萬載之後,無論是那些現實中的史冊典籍,還是根據這個時代所有一切,製作成的《神皇》遊戲都沒有李邪靈這號人物。
  
  難道這人,乃是一位武宗強者?
  
  李芸娘回過神下意識的一聲冷哼,鐵青著臉不欲答話。有方才之事,她是自問自己,此刻哪怕再怎麼奴顏婢膝。這位乾天山世子,都不會令她好過。倒還不如一開始,就硬氣一些。
  
  接著卻只見宗守淡然自若的,把那雷牙劍舉到唇旁一吹。
  
  劍上的人血鷹血,都是紛紛滴落。青白色的劍光,把宗守那似笑非笑的臉,映的陰深無比。
  
  李芸娘心中立時一跳,意念一轉,再不敢堅持:「李邪靈你沒聽說過,那麼『十萬血殺』李雲宏,你總聽說過?李邪靈,是他新改的名字。此人信奉殺道,揚言只需屠戮十萬,他的武道就可成就,舉世無敵。此人十二出道,短短六年時間,殺人如麻,死在他手中的,據說已不下萬人。更傳聞此人半年前,晉階先天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斬了自己的母親妻兒,然後為自己改名為李邪靈。只有最近才收斂了一些,不過屠戮的,都是武者靈師。行事肆無忌憚,所過之處,只要興致一起,就要殺人祭劍。」
  
  那連凡本也在奇怪,此刻聞言,也是面色一變。他對李邪靈三字沒什麼反應,可對這李雲宏三字,卻反應劇烈。雙手與脖頸,俱皆青筋暴起。
 
  目內光澤閃爍,似乎在傾盡全力,壓制著那激盪心緒。
  
  宗守也是一陣訝然,所殺不下萬人,殺母戮妻,這世間居然還有這等樣的狠人?
  
  只是聽起來,就覺很厲害。
  
  若真是有這樣狠辣信念,又信奉的乃是純粹殺道。那麼這位李邪靈的實力,多半也是強絕之至。
  
  說來他的武道,雖號稱是兼容百家,可這些偏向血腥邪道的路子,其實都未融入。
  
  神情漸漸凝然,宗守的目中,也漸漸透出若有所思之色:「那麼這位李邪靈,如今已是武宗之境?」
  
  「最多只到先天巔峰!」
  
  李芸娘微微搖頭,看著宗守那慎重的神情,莫名的只覺有些快意。
  
  說話時也不自覺的,再次恢復那微含嘲諷的語氣:「不過死在他劍下的武宗,已有二十!任千愁這三人本事雖也不錯,可在他面前屁也不是。此人昔年曾得罪幾位玄武宗,被雲瑕山主出手救下,之後一直就被雲瑕山庇護。不過其人行事肆意,桀驁乖張,也不喜受約束,幾年來都沒幫過雲瑕山幾次。估計那雲瑕山即便真有後手,也不會是他。」
  
  說到此處,李芸娘又冷冷盯了一眼宗守,滿含著不屑之意:「世子深藏不漏,劍道強絕。不過你最好祈禱,這次雲瑕山主遣來的人,不是他!你那點本事,他殺你有如屠狗…」
  
  話音未落,就聽林間一聲嘻笑:「多謝姑娘如此推崇看重,不過這一次,姑娘卻是猜錯了。今日來的,不巧正是我李邪靈呢!」
  
  那聲音略帶著幾分少年的稚嫩,又有這幾分成年人的厚重磁性。不過聽在耳中,卻莫名的只覺是尖利刺耳。
  
  李芸娘呼吸一窒,連心跳都幾乎頓住。死死咬著唇,定定的看向了聲音來處。只見一個血袍少年,正從林內踏出。
  
  十八歲左右的年紀,面上全是不正常的酡紅,彷彿是在高燒。那眼神,也是時而瘋狂之至,時而又清冷無比。身上帶著好幾個香囊,本當是香氣熏人才對。可當那氣味傳至,卻是一股刺鼻的血腥。
  
  這李邪靈先是看著那巨大鷹屍,遺憾搖頭:「我好不容易尋的一頭靈獸,就這麼死掉,當真可惜。你可知我們武者,要像靈師一般尋一頭護駕,有多艱難?又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神情間無比的惋惜,而後那眼神,又驀地轉為瘋狂,無比熾熱的看向宗守:「不過也沒什麼!今日我李邪靈最慶幸之事,就是遇到你宗守。感覺只需誅了你一人,就足可抵三千殺戮!足可比得上我的妻兒。呵呵,我李邪靈又可以少造些殺孽,豈不是這天地幸事?」
  
  宗守懶懶一笑,把那狹長鳳眼,微微瞇起。不欲與此人說話。似李邪靈這等樣的人物,絕情絕性,精神多半是有些問題。跟這些人扯談,完全就是腦子秀逗。
  
  他雖也算是殺人不眨眼,可究竟還是有目的有緣故。可這一位,卻是全憑自己興致喜好。更不是為了單純的以殺戮證道,而是整個人,融入殺道之內。
  
  無論說什麼,今日都是免不了一戰,又何必再多言?
  
  手中的劍,隱隱閃爍著雷光。那李邪靈的眸子,同樣是冰藍之色微閃。
  
  一口血色的劍,驀地耀空而起。李邪靈也呵呵笑著,踏前一步。然後整個人,彷彿化身為狼,帶著浩烈殺念,瞬閃即至。
  
  那身速之快,竟比之前宗守,將任千愁擊殺時,還要快上數線!
  
  看時還在三十丈外,可還未來得及眨眼,就已至宗守身前二尺處,幾乎是面對著面。一道血色弧光,亦橫掃而至。
  
  連凡的瞳孔,立時一縮,幾乎來不及做任何反應。而那李芸娘,也雙拳一握,強壓著忐忑心境。
  
  正當以為二人,以為宗守再無幸理之時。
  
  就只見宗守腰側,又是一道黑色劍光,衝騰而起。竟是不依人力,就騰起空中,斜斜的刺向李邪靈的脖頸。劍速也同樣快極,而且是靈動之至,從那血色劍弧的內側穿入。
  
  李邪靈的面色微變,然後是毫不猶豫的收劍暴退,把血劍一橫,攔在脖頸前,『叮』的一聲輕響,才將那黑色的靈劍彈開一旁,旁邊又傳來一聲爆吼。
  
  一隻巨大的銀熊,驀地出現在宗守的身側。張開著血盆大口,上下兩排如巨釘般的銳牙,猛地咬來。
  
  而此刻那李芸娘,此刻整個人,就好似是已經是死了一般。
  
  …能御劍當空,御控四階魂獸,這分明是靈師手段!
  
  心神移動,終是憶起,宗守誅殺任千愁前,那幾張正在燃燒的靈符。
  
  當時的自己,怎麼就沒注意到?
  
  這位乾天山世子,非但已是一位八階秘武師,更是一位出竅境的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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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十萬血殺

  被無數絲線纏繞的空間之內,一團焰火正不斷衝騰,燒灼著那些不斷生長的紅色蛛絲。
  
  火色劍氣,刺在那無形壁障之上,不時發出嗤嗤的聲響,卻始終無法將之徹底穿透。
  
  而此刻軒轅依人,也早已將下唇咬破,俏面沉凝似霜,也虛弱無比。插在周身大穴的金針,更是搖晃不已。
  
  只有那兩點寒星似的眸子裡,依舊冷如刀鋒,決然如故。
  
  原定無奈一笑,微微搖著頭。頭頂處忽然一輪明月升起,散出清冷光輝。只這瞬間,就使軒轅依人身周的火勢,被壓下不少。
  
  正要說話,卻忽而又眉頭一挑,定目看向南面方向,
  
  「那任千愁的氣息,似乎消失了?好快。」
  
  旋即又覺不對,原定的眼神一變,神情裡全是訝然不解之色。
  
  任千愁的氣息,並非是已經把事情解決後的收束,而是徹底的從他靈覺感應中消逝,乾乾淨淨,沒有任何遺留,不存在半分痕跡。
  
  一瞬前才開始爆發,一瞬之後卻是徹底不見了蹤影、
  
  同時間另一股同樣乍然閃現,又乍然消逝的氣機,也同樣令他心驚。
  
  軒轅依人眸子裡,此刻也同樣多出幾分不解,幾分焦灼。
  
  「師兄!無論那任千愁是死是活,那邊的事情,都已結束。還不將我放開?你是要讓我軒轅依人,恨你一輩子?」
  
  「這個…」
  
  原定頓時是一陣猶豫。正覺有些躊躇不定,難以決斷時,忽的面色再變,那眼中竟微透駭然之色,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誰?好重的殺氣!」
  
  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麼,原定凝然搖頭:「抱歉了,師妹!既然是惹到此人親自出手,估計那邊是有了意外。此人殺戮成性,發起瘋了,我雖就能制得住他,卻未必就能護得住你。師妹還是安心在此處靜候結果為好!」
  
  軒轅依人不由一怔,下一刻,神情也是一變:「來的是那個瘋子?那個雲瑕山的十萬血殺李雲宏?」
  
  「正是此人!」
  
  原定微微頜首,眼神同樣是複雜無比,滿是無奈的一笑:「不過他如今改了名字,你該叫他李邪靈!」
  
  軒轅依人再不說話銀牙緊咬。驀地從那小乾坤袋中,取出可一枚紅色的丹藥,不等原定反應過來就已拍入口內。
  
  僅僅頃刻,面上就染起了一層暈紅之色。渾身那如細瓷般的肌膚竟是一絲絲血痕裂開。
  
  可那劍勢,卻是再強橫數倍,只是幾劍,就將那些絲線斬開了八成。那無形壁障,也彷彿整個燃燒了起來。
  
  而後面的原定,則是訝然的張著嘴,想要制止卻已是不及,半晌之後,才化作一聲苦笑:「小燃元丹!師傅怎麼會把這東西給了你?師妹你這又是何苦來哉?有這李邪靈在,那宗守哪裡還有半分生機?師妹你此刻趕過去,只怕非但於事無補,反倒可能還搭上一挑性命…」
  
  見軒轅依人毫不理會,原定只凝思了片刻,就已是一個法訣,使這千絲籠籠罩的範圍,縮小了近倍,然後又一個閃身,就以至軒轅依人身旁。大袖一展,就是一團陰冷魂力撲騰而出。當展開之後,立時伸展出宛如的藤枝,四面八方的朝著軒轅依人纏繞而去。
  
  雙眼卻是定定的看著南面,有些驚奇。
  
  那『詭劍』任千愁、『嵐劍』謝俊、『怒劍』雲濤,都是成名多年,實力不弱。前者更領悟武道之勢,隨時都可能突破武宗之境。也不知方才,到底是何人出手?居然是如此之快,就將這三人解決。
  
  又暗暗可惜,惹到那位十萬血殺李邪靈,此人也真算倒霉頭頂。
  
  只是可惜軒轅依人身邊的那個侍女,多半也是死定了。
  
  ****
  
  此刻那六十里外的密林間,李邪靈卻是滿頭的冷汗。血劍斜挑,才剛阻住銀熊的去路。就見那銀熊的眉心,一點銀光閃現。
  
  李邪靈的身形,也再次暴退,瘋狂的向後方密林退卻,那血色劍光,也再次一劍穿出,險而又險,才將那銀錐,一劍挑開。
  
  然後他視野之中,就全被宗守的身影,還有一段寒芒乍閃的劍鋒所充斥。

  鋒銳無比,也迅猛到了極致。剛剛入目就已近在咫尺。
  
  紫雷閃爍,這一霎那,那雷牙劍的劍尖,就彷彿是成了這密林中唯一的光線來源。使天際間隱現的朝霞,天空中仍未隱去的明月,都再無絲毫輝光。
  
  甚至彷彿整個世界,就只剩下眼前這麼一口劍!
  
  李邪靈雙目猛睜,然後右手腕脈猛地爆開,無數的血液,就彷彿有生命般,向那血劍纏繞而去。
  
  一劍閃出「叮」的一聲輕響,就在即將腦髓洞穿的前一刻,將那雷牙劍斜斜挑開。然後一瞬之間,就劍瀑如雨,劍勢反捲著絞殺回去。近乎瘋狂的血色劍影,就彷彿是要將眼前這半妖少年的身影,斬成千百萬段。
  
  宗守有些惋惜的啞然失笑,從容自若,左手又捏了一個印決。身周立時聚攏起一團霧氣籠罩,而身影劍勢,也轉為飄忽不定。
  
  在那血色劍影中,游移不定。
  
  然後就在他身形,幾乎要被那血光,徹底吞沒之時。那口被彈開的黑浪劍,再一次穿空而至。
  
  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斜斜的刺入。劍勢玄異莫測,給人的感覺,就彷彿那死去的任千愁復生,甚至比這位『詭劍』還要更詭譎數分。
  
  而那血色劍影,也驀地是劍勢一窒。李邪靈一聲冷哼,身影再退,恰是避開了疾撲而來的那頭銀色巨熊。腳尖一點,整個人就飛騰而起,然後無數血色劍光,再次瘋狂的衝擊而下。
  
  李芸娘也直到此刻,才從驚怔中恢復了點神智。心神是再次陷入茫然,無意識的看向前方。
  
  那兩道不時騰起挪移的身影,交手的速度極快,只在片刻時光,就已是十數次攻防轉換,李邪靈的劍勢簡潔直接,卻彷彿是專為殺戮而生,雖無變化,卻比任何高妙的劍術,還要更迅猛難當。
  
  而宗守站在那血色劍影之前,就如狂風骸浪中的孤舟,隨著浪潮起伏。卻並不顯半分頹勢,任是那劍光千重,浪濤澎湃,也不能使這葉孤舟,有翻覆之危。
  
  忽而靈法,忽而劍術,忽而御劍而至,忽而又駕控靈獸,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候,將李邪靈不斷騰起的殺意氣勢,強行打壓下去。
  
  那口血色殺劍,就彷彿是被纏繞著無數鎖鏈,始終無法騰展開來。
  
  看著宗守那始終是不急不躁,泰然自若的身影,李芸娘的雙拳,不由再次緊緊一握!
  
  哪怕是之前,宗守幾十息,連誅任千愁與謝俊三人之時,也沒有此刻一般,給她如此震撼!
  
  不是為宗守的出竅境靈師修為,而是為眼前,這位乾天山世子,竟能與這世上,最出眾也最傑出,被世人公認,視為天位備選的天才之一,一爭高下!爭鋒相對,鑫戰不下,不落半點下風!
  
  這一剎那,她心目中對宗守的印象,已經全然掀翻,再沒有了之前的懦弱無能之感。
  
  只有紫色雷劍揮動之時的飄逸從容,一劍誅殺詭劍的剛猛霸道,斬下任千愁人頭時的狠辣無情,還有那無法置信,也不可置疑的強!全都籽合在了一處,印在了她心底最深處。
  
  在那張臉,仍舊俊逸如故,有些秀氣。不過此刻看在她眼前,卻不覺有半分纖弱之感。
  
  似柔實剛,在那外在的溫和之平掩藏的,卻是絕世無匹的鋒芒!
  
  一旦閃耀,必將使五陸皆寒!
  
  不自禁的,李芸娘往前一步踏出,卻忽而聽得一聲冷哼,往那聲音來處望去,只見那連凡,正是目射寒光的看過來。
  
  也不去理會那正激鬥中的身影,只是手握著劍,定定不動的,攔著她身前。
  
  李芸娘眉頭一皺,接著就只聽「鏗」的一聲雙劍交鳴。立時轉過頭,又被那告一段落的戰況,吸引了過去。
  
  只見二人,乍合又分,各自疾退。宗守一個騰身,立在那樹梢之上,居高俯視。而那李邪靈,卻是滑退二十丈,在下方半跪著。
  
  「好劍術,真是好劍術。無論是你的武道,還是你這御劍術。都強的可怕,沒讓我失望!」
  
  李邪靈桀桀笑著,面上一絲血痕裂開,卻反而更是興奮:「我估算可能錯了,殺你一人,可抵萬人,不對!應該是兩萬!殺了你,我就可領悟劍意之殺!」
  
  宗守搖了頭搖,沒有答話,眼神卻微微凝然,久違的戰意,在胸膛之內熊熊燃燒,有如烈焰。
  
  他雖看不上這李邪靈的人品,可此人的實力,卻是毋庸置疑的強,乃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位可稱得上是『對手』的敵人。
  
  那李邪靈說著話,忽然把頭一偏。那笑容漸漸消逝,冷然道:「居然是位玄武宗,嘿嘿!世子你那父親,對你還真是有夠看顧!看這情形,多半是坐不住了。那烈焰山的人,也真是沒用,加上我那同夥,三位武宗,四位先天巔峰,居然連這片刻都攔不了。罷了,時間已不多,這一劍,你我定勝負!」
  
  宗守靈覺感應,果覺幾十里外一道強橫氣息,正急速趕來。不過李邪靈的提議,也是正合他意。
  
  唇角一挑,宗守也沒多做考慮,就微微頜首,手中劍遙指下方。
  
  「可以!這一劍,你我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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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生死勝負

  「可以!這一劍,你我決生死!」
  
  宗守的話音落下,這片密林中,就立時更顯沉凝冷肅,蕭殺寒冽之氣,四下瀰漫。
  
  李芸娘不自禁的瞳孔一縮,那連凡也不禁是稍稍分神。
  
  李邪靈聞言,卻是一陣哈哈大笑:「好一個決生死!我自信此刻能勝你,卻未必就定可取你性命。反倒是世子,信心十足,定要在此處要斬我項上人頭!也好,那你我就在此決生死就是!」
  
  宗守目透冷芒,並不答言。只以意念,控制著那口黑浪劍,盤旋看到了他的身側。袍袖在上一拂,使劍身悄無聲息的,蒙上了一層銀色。
  
  一息之間,小金的身軀,就已徹底將這口靈兵包裹在內。使劍身更是強韌鋒銳,也愈增了幾分的靈動。
  
  胸內戰意,漸漸壓下,只剩下了純粹的殺機。他素來都是個喜好焚琴煮鶴之人,也不喜惺惺相惜那一套,更不會有什麼高手寂寞之類的情緒。
  
  一向都認為最好的敵人,就應該躺在泥地裡,不會說話。如果對方還能走路,那就想盡辦法一劍斬了,親手送進墳墓裡便是!
  
  特別是如李邪靈這樣的瘋子,就更不容對方活著離開他眼前!
  
  不到三十丈的空間,就彷彿是有兩股不相上下的意念,在激撞交鋒。
  
  宗守踩在樹梢上,身軀隨著那枝條晃動,而搖擺起落不定。當吞元之法催動,身下的這株樹,竟是迅速枯萎。生機全無無數的枯葉,紛飛落下。更漸漸擴散,周圍十丈之內,所有草木,都四現出灰黃之色。
  
  手中的雷牙劍,竟赫然是一絲劍氣透出,氣勢步步攀升。俯瞰而下,就彷彿是俯視螻蟻眾生的君王。
  
  李邪靈的神情也一刻比一刻凝然,同樣是殺意沸騰,一身氣息,一刻比一刻凌厲,雙頰更顯暈紅。卻自始至終都是定立不動,久久都未有動作。
  
  李芸娘更只覺心臟糾緊,知曉二人此刻雖未真正交手,卻更是凶險。以武道之勢,交鋒攻守都在拼盡全力,增加著自己的勝算。
  
  更最令她心驚的,卻是此刻成名多年,號稱『十萬血殺』使人聞之色變的李邪靈,此刻竟也佔不到半點上風,反而隱隱然,被高居於樹梢之上的宗守,隱隱壓制!
  
  這一刻李芸娘的心情,是複雜到了極點。若是李邪靈勝,以此人的性情,她與那連凡,必定都無法活命。可也不願見到這宗守,真有實力將李邪靈斬殺,那時自己,估計同樣難以活命。
  
  正暗自糾結,李邪靈的身影,忽然向後一掠。不進反退,如一條看不見的紅影,飛至一輛馬車身旁。手中血劍一揮一道數丈長的血色劍光,直接將身旁幾匹措不及防的馭風駒,連頭帶頸全數揮斷。
  
  血光飆灑李邪靈的殺道劍勢,也借勢暴增到了極致。可那眉眼間卻是微顯驚異。那樹梢之上的宗守,競然沒有趁勢追擊而至,仍舊是手持劍,冷冷定立在遠處。
  
  只略略一怔,李邪靈就沒有半分遲疑,整個人又飛騰而起,那血色劍光一斂一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越過數十丈空間,向那樹梢之上衝擊而去。
  
  剛至半途,那兩隻手腕也又一次炸開,無數的血液纏於劍上。四丈長的血色劍氣,瞬間猛增至七丈之巨!
  
  氣勢血腥浩烈,就彷彿這一劍,可誅殺一切生靈!
  
  把這劍勢所激,宗守的眼瞼,也為之無意識的跳了跳。下一刻就調穩了呼吸,使心神恢復平靜。只除了與強敵激戰的絲絲興奮之外,他此刻的心靈,就仿若明鏡,古井不波,映照世界。
  
  眼前的一切,就彷彿停頓突然停頓,將李邪靈的所有的劍路,所有可能的變化,都映入心底。
  
  就在那血色劍氣,斬至身前四丈之瞬,宗守的口中,也驀地吐出一聲震喝。
  
  「出竅,殺!」
  
  腦門處一團陰氣,立時衝起。順勢一帶,攜著那口黑浪劍,筆直的一揮,直刺而下。
  
  沒有那如雲如霧的變化,只有極致的剛強鋒銳與迅捷!
  
  尚未靠近,就能感覺到那僅僅只是餘勢,就令將他元神幾乎衝散的凌厲劍氣,還有先天武者,那強盛無比氣血。
  
  宗守意識裡微微冷笑,方才吞吸而來無數樹木精元,立時湧出,護住了周身左右。
  
  這一劍!他亦傾盡了全力,劍勢同樣是不顧一切,斬絕後路,有去無回!

  「鏗!」
  
  紫雷閃爍,包裹著那銀色劍身直擊而下。撞入到血影之中。與血色劍光交錯糾纏,旋轉攪拌。不時劃出一道道玄異的軌跡,彷彿是無孔不入,不斷的往血色劍光的深處刺進。
  
  兩口劍一瞬數擊,交纏不下。一息之間,周圍三十丈內的樹枝草木,都被削斷粉碎。下方的泥地裡,也多出了十數道深深劍痕。
  
  那李邪靈額間無數冷汗透出,只覺每一劍交擊,那劍身上都彷彿有部分凝聚的氣力,被強行吸走。
  
  宗守的元魂,在那初升的照陽照耀之下,也愈顯暗談。
  
  僅僅數息,空中一紫一紅兩道劍影,就都顯出了頹勢,再難以為繼。
  
  李芸娘看得是心神微鬆,又覺沮喪。知曉今日二人這一戰,多半是平局收場。不過至少這條性命,能夠成功保住。
  
  不過這宗守,雖未將李邪靈誅殺,可只憑其能以元魂御劍,將這『十萬血殺』迫退的戰績,就可稱得上是這東臨雲陸,絕無僅有的天才靈師!
  
  果然只片刻之後,那李邪靈的血色劍影,就已演到極處,再無餘力變化。略帶遺憾的『嘿』了一聲,劍芒忽而再漲,身影卻果斷的向後飄退。
  
  而宗守元魂周圍閃爍的紫電,也在消逝。日光照耀之下,整團陰魂,就彷彿要消散融化了一般。
  
  神魂之內,也感覺到一絲絲燒灼之感,就好似正在燃燒。
  
  心念卻依舊是冰冷如刃,殺意不減,決然如故。就在李邪靈的身影,才剛剛退出丈許之時。宗守的元魂,也驀地再次一漲。
  
  這生死一劍,他等的就是二人無以為繼之時!
  
  「斬!」
  
  魂海之內,才剛凝聚的幾枚真籙靈禁,忽然燃燒,化作一絲絲精純魂力,匯入乾涸的魂海漩渦。
  
  那銀色劍影,也驟然一振。循著一條奧妙到了極致,難以言說的軌跡,在李邪靈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滑翔而至。一旋一帶,一顆無比年輕的頭顱,就已騰空而起,往地面跌落!
  
  血光衝湧,如雨紛落,將一夫片草地,都染成了血紅。
  
  下方的李芸娘,是徹底怔中,胸中再次一陣陣驚悸。這宗守,莫非是不想活了。明明已是危在旦夕,居然還想著要殺人?就不懼元魂潰滅,回不到自己的軀體?
  
  接著又是一股無比深切的不真實感,湧上心頭。
  
  李邪靈,那個十萬血殺李邪靈,這麼死了?被這年紀十三,世人都以為是雙脈之身,無法修行的宗守,元魂御劍,一劍斷頭?
  
  連凡也是徹底怔住,神情間帶著幾分迷茫,轉過身定定看向眼前。
  
  宗守的神魂,本是淡薄到快要崩解。可在將李邪靈斬殺之後,那紫雷就又再次顯現,在那陽光照耀之下,分毫無損。
  
  一個閃爍,就已回到了跌落到樹下,正被那巨熊雙手托著的身軀之內。
  
  腦內立時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宗守勉強強撐了過去。面後是右手捏了一個法決,將那妖眼銀熊,重新收入到袖中。
  
  不過當他的神念,再次散開之時,卻忽而心神一驚。
  
  「奇怪,剛才那人,居然就不見了蹤影,離開的好快!」
  
  那道疾速趕至,應該不到已不到三里距離的強橫氣息,此刻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神念感應中,再沒有絲毫蹤跡。
  
  來的突然,去時也是突兀之至。
  
  宗守心中微微疑惑,皺眉凝思片刻。又搖了搖頭,走到那李邪靈的屍軀之旁。
  
  那頭顱的眼,仍舊圓睜著,怒瞪前方,似乎是死不瞑目。
  
  只是那生命氣息,卻已經徹底消逝。
  
  「十萬血殺,殺妻殺母。這傢伙的殺道,果然厲害!實力之強,武宗之下幾無對手!」
  
  宗守微微感慨,心中只覺奇異,以此人的劍術,掌握的殺戮劍道。只需五六年,就可突破天位之境。趕上幾年之後,那個靈潮大起的時代,而後一飛衝天,跨入仙武都有可能。
  
  為何在後世,卻是藉藉無名?從沒有聽說過?
  
  不過方才也真是險到了極致,方才的勝負,只在一線之間,這位李邪靈,這只差一點點,就險些使他敗亡身死。
  
  當日在那血谷之中,他也曾拼盡全力一戰。可那位先天武師,他連名字都懶得去問。遠及不上這李邪靈,給他的威脅。
  
  就在斬殺這人的一瞬間,宗守就已感覺自己,對劍道的掌握,也彷彿更明晰了幾分。
  
  這一戰的水準,其實遠遠低於他原本的境界。可卻是勢均力敵,與旗鼓相當的對手掉殺,生死勝負決於一劍之間。
  
  只方才那一霎那,對他心念的磨礪,就幾可抵得近一年的心境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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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以殺證道

  「可惜,此人運氣不好,若是給他千年時間,那時相遇,說不定能給我更大驚喜…」
  
  李邪靈修的是殺戮劍道,而他宗守卻是在借助這瀕臨死境的殺伐戰鬥,來淬鍛磨練自己的劍!
  
  兩者之間,雖有本質的不同,卻都是殺人無算!也同樣需無數強者,來祭己身劍道!
  
  若是這李邪靈能在十年之後,登入天位,甚至武宗境界,再與他交手。給他的助益,必定更為巨大。
  
  至於是否會戰敗身死,從來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前世在現實與虛擬遊戲中,千萬次激戰,早已使他培育磨礪出近乎狂妄的自信。
  
  自己的劍,當是無人可當,無人可勝,亦無人可敵!可斬殺一切,可碎滅所有!
  
  他這幾聲輕嘆,幾乎微不可聞。不遠處的李芸娘卻聽得是滿面羞紅,只覺臉頰火辣辣的,彷彿是被人一巴掌狠狠甩在臉上。
  
  只覺她這一生前二十年所有糗事,全加起來都沒有今日這般,使她難堪羞愧。
  
  才剛得意洋洋,將宗守視為必死之人,與那任千愁三人侃侃而言。就親眼看著,這雲瑕七劍中的三人,一一死在宗守的手中。
  
  不願見宗守得意,開始為李邪靈吹噓,然後便望見這足以驚動東臨雲陸的一場巔峰激戰。更在方才,眼睜睜的望著,這『十萬血殺』李邪靈的頭顱,被宗守一劍斬下。
  
  「世子深藏不漏,劍道強絕。不過你最好祈禱這次雲瑕山主遣來的人,不是李邪靈!你那點本事,他殺你有如屠狗…」
  
  不久前這句話,彷彿仍在耳旁。此刻想來,李芸娘卻驀地有種想要在地上挖個坑,自己鑽進去的衝動。
  
  說是李邪靈運氣太差,還真沒有說錯。
  
  宗守卻沒理他,努力回思了許久才憶起記憶中,一種靈法。
  
  當下是立時手結決印,然後兩點藍光現於雙瞳中。周圍視野中的事物,瞬間就被拉近。
  
  那李芸娘的臉,在他眼裡一下子就變成磨盤大小。宗守厭惡的偏過頭,開始關注初雪與那位靈師所在的方向。
  
  不過這視野是被拉近了,幾里之外的所有一切,都能鉅細無遺清晰印入目內。
  
  「原來這就是靈師術法擴瞳術,可惜有林木遮擋看不清楚。那透視術我記得,不過要想使出,至少也需還陽之境,又或有靈器輔助才可!」
  
  壓下那新奇之感,宗守勉力才從那密集的樹木中,尋找到一線縫隙。總算可望見一些,十里之外的情形。
  
  只見初雪的身影,正如靈貓一般圍繞著一個祭壇,在幾隻凶悍的三階魂獸中,騰挪閃移。
  
  潛伏在一側的朧影獅,居然至此刻都未曾出手。而初雪此刻,也並不顯狼狽。
  
  每當靈法襲來之時,都會提前一步。在其未曾展開,發揮威能時,將其斬碎砍斷根源。就彷彿幾月之前,他誅殺那祁嘯時的手段,
  
  只是他當時依靠的是高深的符道適詣。而初雪所憑籍的,卻是驚人的直覺。
  
  不過出錯的時候也是極多,大約只能將三成左右靈法真正擊潰。不過初雪卻總能在最後時刻,安然無恙的避開。將那法壇之內的靈師逼得是冷汗淋漓。而隨著時間推移,初雪的身形手法,也越來越是嫻熟。
  
  宗守唇角一挑,這些天果然沒有白抓那些麻雀。可惜時間尚短,還沒真正鍛鍊出來。
  
  搖了搖頭,宗守把印決一收,將這擴瞳術散去。不用仔細分辨,就知初雪敗局已定。
  
  不過當他略一轉念,便止住了助其一臂之力的打算。
  
  既是要將這女娃,培養成自己可以依賴的護法,那就得更狠心一些。
  
  反正有朧影獅照看,絕無性命之憂。能借助此人,磨礪初雪的戰技,其實是件幸事才對。
  
  放下了擔憂,宗守又看向了眼前。探手一招,就將那口跌在泥地的血劍,以螺旋勁力,吸攝到了手中。

  並沒有什麼邪道法門的跡象,除了腥味撲鼻之外,怨氣陰魂煞力之類,一概不見。
  
  不過卻殺氣衝天,這口劍一握在手中,宗守腦內就騰起一股狂暴殺意,雙目中亦微現紅芒,心神亦微微恍惚。
  
  這頃刻間,宗守就彷彿經歷了這李邪靈的一生,整整十四年劍道修行之途。
  
  四歲練劍,八歲殺人,十六歲殺滿萬人,突破先天。十七歲屠戮妻母,斬殺親子。
  
  這些記憶模模糊糊,都發自這口血劍之中,那李邪靈殘留的精神印記,接連不斷的衝擊著宗守心神。
  
  「殺殺殺殺殺殺殺!還是殺,殺滿十萬,我可舉世無敵!殺滿百萬,吾可證殺劍之終!」
  
  那意識強烈之至,宗守卻一聲冷哼,雙目僅僅須臾時光,就恢復了清明。
  
  暗暗驚異,這口劍居然真的是曾經殺戮萬人,殺母弒妻!
  
  也不知這李邪靈,到底是如何辦到的。一萬人站成一排,任他殺戮,只怕也需好幾日時光。
  
  「原來是劍修的蘊劍之術,這李邪靈也不知從何處學來的改良之法,居然連武修都可修行。不對,這李邪靈應該也修了些魂力…」
  
  卻並未太在意此事,宗守驀地一指,點在那血劍之上。
  
  下一刻,就已覺一股較之先前更是強橫的意念。在抗拒著他的魂力侵入,與他的意識,交鋒碰撞。
  
  「只憑這微末小道,就敢控我心神?碎!」
  
  宗守目光一厲,來到這今年代,他最不懼的,就是這種意念交鋒。
  
  心意微動,那血劍之上凝聚的精神印記,就開始粉碎。而這口血劍,這彷彿是徹底失去了精氣神,光澤暗淡。
  
  將劍內最後的一絲意念,也全數抹除。宗守就隨手將之丟棄在一旁,此劍材質不錯,可惜卻殺戮太盛,不適合作為小金食物。故此在點破那李邪靈的精神印記,絕了此物便煉為邪兵的可能之後,宗守就再不感興趣。
  
  再以意念在此人屍軀之上搜尋,宗守的眉頭,又深深皺起。
  
  「好歹也是殺了二十位武宗之人,這也未免太窮了些!怎麼一顆獸晶都沒有!嗯?」
  
  一聲驚咦,宗守募地拿起此人腰間的囊袋,從裡面摸出一物,大約是拳頭夫小的白色圓珠。仔細看了眼,不由一笑,這可真是雪中送碳,想要什麼來什麼。
  
  其餘任千愁三人,明顯都是身無長物。
  
  宗守一絲絲意念散去,仔細搜尋,最後只能是失望的搖頭。
  
  只有幾瓶療傷的丹藥與一些三階獸晶,使他實在提不起,搜刮這三人屍體的念頭。
  
  反倒是身旁那女人的情形,令他微感興趣。
  
  轉過頭,只見李芸娘正是一雙拳頭緊握,小臉青白著,停在了幾丈開外。
  
  也不知是否受他方才爆發出來的殺意所迫,那雙修長美腿,正微微顫抖。卻死命克制著,牙關緊咬,目光兇狠,卻又有些外厲內茬。
  
  宗守唇角頓時斜斜挑起,起了些興致。心中暗暗一樂,面上卻故作陰鷙之狀,冷冷的看著李芸娘:「李芸娘,你說我是該此刻殺你滅口好?還是留你一條性命?」
  
  李芸娘身軀一顫,一股深沉的無力感,驟然襲入身軀。下巴卻高挑著,身軀挺得筆直。自忖自己是必定再沒有生機。
  
  此人明明身具出竅境的靈師修為,就連那十萬血殺李邪靈,也不是對手,卻偏偏能隱忍至今,使所有人都以為是廢人一個。之所以如此,必定是有其緣由。
  
  自己今日知道這麼多秘密,又偏偏不是對方的心腹之人,加上先前說出的那番話,估計是絕無活下的可能。
  
  正想說你要殺就殺,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就見宗守又現出幾分猶豫之色,一聲嘆息。
  
  「你到底是依人她的的侍女,即便要將你處置,也該由她自己來。我若是出手,多少有些不妥,真是為難呢…」
  
  李芸娘心中,立時又騰起了幾分希望。那已準備坦然赴死的心念,驀地鬆動了起來。
  
  對了,還有小姐!有小姐她在,這宗守必定不會動手殺她!
  
  接著心神又再次一沉,她已知曉對方這麼多秘密。此人行事如此狠辣,又怎可能不殺人滅口?
  
  見這李芸娘的面色變幻不定。忽而陰,忽而晴。忽而眸子裡透出幾分希望光澤,忽而又沉靜了下來。宗守愈發覺得一趣,掃視了眼周圍。驀地再伸手一探,將密林間飄來的一朵葵花拿在手裡。
  
  「不殺你恐壞我大事,可若是殺了你,依人那裡又無法交代。就用這葵花的花瓣,決定你性命怎樣?單片是死,雙片是生!單、雙、單、雙、單…」
  
  一邊數著,宗守一邊拔著花瓣。李芸娘的心臟,也是不自覺的再一次糾緊。心情緊張無比,隨著那單雙之聲,就如過山車一般起伏不定。
  
  目光圓睜著,傾盡全力分辨著那花瓣的數目。只是其中一部分,被宗守的手攔著無法看清。
  
  當那花瓣逐漸稀少,李芸娘的心內,也再次冰涼一片。那花瓣只剩下了五片,居然是單!
  
  正感絕望之際,宗守卻驀地把手一握,把那葵花捏成了粉碎,戲謔的一笑:「還真信了啊?你這女人,還真是愚不可及…」
  
  李芸娘立時怔住,直過了半晌,才意識到宗守從一開始,就是在戲耍自己。從頭至尾,根本就沒多少殺意。只可惜自己心神為其威勢所攝,竟是全然未覺。
  
  連凡此刻亦是忍俊不已,噗嗤笑出聲來。
  
  宗守面上,卻沒什麼譏嘲意味。對這女人,他真是只覺噁心。要不是看在依人面上,隨手就一劍斬了。
  
  搖了搖頭,宗守又看向一旁。只見初雪正是笑嘻嘻的提著一顆人頭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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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遲純依人

  等到軒轅依人再次趕回這片林間空地,就見宗守正神情慵懶,大模大樣的在火堆旁坐著。

  周圍幾百丈,都是一片狼藉。那升火之地,也換了一片較為乾淨整潔的地方。

  李芸娘則是低眉順眼,就仿如是受氣的刁蠻媳婦,小心翼翼的在給宗守捶著小腿。

  軒轅依人不由一陣訝然,李芸娘對宗守素來都是看不慣,這些日子,也沒少冷嘲熱諷,恨不得他這未婚夫死掉才好。

  以她先天高手的身份,居然如此恭順的服侍宗守,毫無不滿之色。

  實在是讓人錯愕,簡直就難以理解。

  一這芸娘姐姐,莫非是瘋了?又或者是被人奪了舍?

  腦瓜子裡轉著這念頭,軒轅依人此刻卻無暇去顧忌。回來後的第一時間,就開始仔細打量著四周。

  當那任千愁三人的屍體入目之時,軒轅依人就已是瞳孔一縮。而當另一個,面目更年輕一點的頭顱,也映入她眼中。軒轅依人立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詭劍』任千愁,『嵐劍』謝俊,『怒劍』雲濤。還有這十萬血殺李邪靈。芸娘,這究竟是何人所殺?」

  李芸娘眼珠轉了就,卻不敢答話,而是看向了宗守,目中竟透著幾分請示之意。

  宗守則灑脫一笑,神情無奈中又帶著幾分自信:「還能是誰?這裡除了我之外,還能有誰殺得了他們?」

  正欲虎軀一振,霸氣略展,把事情攤開來說清楚。軒轅依人卻又眼含鄙視的望了過來那眼神就彷彿在說「就憑你,也能殺得了他們?」

  然後又螓首微搖,語氣嚴肅道:「這時候你還有心情玩笑?不知方才是哪位高人出手?先前在六十里外,我分明感應到這邊有位玄武宗!」

  宗守無力的一嘆,只覺全身的氣力,都洩了個乾淨,心裡也是再次無比糾結。一時也懶得去解釋,更不想浪費氣力證明什麼。

  軒轅依人見宗守默默無語而其餘初雪連凡,亦是一陣沉默,柳眉立時略略蹙起,乾脆直接看向李芸娘:「芸娘姐姐,你來說!」

  李芸娘身軀一顫,一陣猶豫。偷眼瞄了瞄神情恬淡的宗守然後是潑浪鼓一般搖著頭:「小姐,芸娘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軒轅依人再次一陣怔然俏臉微寒,一聲冷哼:「你隨我過來!我有話與姐姐你單獨說!」竟是不給李芸娘半分推拒的機會就已逕自轉過身,往那輛從凌雲宗借來的馬車走去。

  當望見車轅前,那六匹被身首異處的馭風駒,軒轅依人的身形又再次定了定,現出幾分哀痛之色。又毫不遲疑的登入車廂之內。

  而此刻的李芸娘,竟又出奇的沒立時跟上,而是可憐兮兮的,求懇地看著身旁的半妖少年。

  宗守一陣冷哂,拿著劍鞘在李芸娘的大腿上,隨意的點了幾下。李芸娘這才是如釋重負,然後風也似的跑開,就好像身後有頭惡魔。

  而待得她也衝入車廂時,就見軒轅依人,正神情陰惻惻的盯了過來。半晌之後,又噗嗤一笑:「芸娘姐姐,你畢竟也是先天武師!即便是那些大宗派也不敢輕視。更不用說姐姐,還是自幼就與我相伴的奶姐。即便日後我嫁給宗守,也要待你如上賓。何必要去給他捶腿去討好他?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就去揪他耳朵!」

  說到此處,軒轅依人那粉嫩的臉明顯微紅了紅。不過神態是落落大方,只略顯羞澀而已。

  李芸娘嘴裡卻是一陣發苦,忖道自己哪裡是真的願意?這位乾坤天世子,根本就是睚眥必報,如惡魔一般的性子。

  短短兩個時辰裡,死命的將她折騰。剛才捶腿也是先將她制住,不能不跪在那裡。稍有抗拒,就用劍在她身上折騰。

  也不知是從哪裡學來的法門,也不覺痛,卻是全身奇癢無比,笑到發癲。

  被這樣折辱,還不如殺了她的為好。剛才也虧得上是軒轅依人回來的早,讓她免了一災,在捶腿之後,誰知道又會是怎樣的折磨?

  軒轅依人渾然不覺,神情又凝肅了起來:「剛才那位玄武宗你可曾見到?是乾天山的哪一位?又是如何殺的李邪靈?」

  李芸娘又是一陣猶豫,她不願對軒轅依人轍謊,思量片刻,最終是搖了搖頭:「小姐,你說的玄武宗我真沒見到。至於具體的情形。說不得,也不可說!」

  「說不得,也不可說?」

  軒轅依人低聲呢喃了一句,知曉李芸娘的性情,絕不會對自己胡言亂語,既然不能說,那就必然有不能說的理由。

  略一凝思。軒轅依人就將這疑惑,暫時埋入心底:「可是那出手之人離去時,特意交代過你?」

  李芸娘聞言也不說話,回想著不久前的情形。宗守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什麼交代,方才更是在軒轅依人面前,主動承認。

  不過越是如此,越是令人難測心意,只覺此人的性格,實在是陰險詭異至極。

  先前雖是在戲耍自己,卻難保沒有動過殺意。

  只是此事,終究與小姐終生大事有關。仔細尋思了片刻,李芸娘才神情古怪的反問道:「小姐,假如有一天,你發現宗守世子不是世人以為的廢人,而是比那十萬血殺李邪靈,還要強上一些的少年天才。那些想殺他的人,對他而言,其實都如螻蟻草芥,跳樑小丑一般,不值一晒。小姐你會怎麼做?」

  「怎麼問起這個?這種事,怎麼可能?」

  軒轅依人哂然一笑,本待不答。只是下一刻,就見李芸娘眼神認真無比。不有也暗暗奇怪,卻沒怎麼細想,就隨口道。「那樣不是更好?他若真有那樣的本事,我也能輕鬆一些。不過只要有一日,他還未真正登上乾天山妖王之位,我就該陪他共患難。既是夫妻,那就該生死相隨!而且納徵之後,就該請期完婚了。等到婚事瞭解,我就回丹泉宗潛修…」

  李芸娘有些垂頭喪氣,這個結果,她也早料到了。無氣無力道:「小姐以前不是很討厭這宗守?他再無需人庇護,小姐豈不可安心退了這門婚事?也不違小姐您的仁義之道!」

  軒轅依人一聲失笑,面上透著不贊同的神色:「芸娘姐姐,世子要真是天才,那就是我軒轅依人的有眼無助,識人不明。就更該重新認清他才對,怎能還用以前的印象去看他?再說我以前也非是討厭,只是不喜被大人當成棋子而已。」

  李芸娘仍不甘心,柳眉斜挑:「那要是他主動退婚了?」

  軒轅依人神情一怔,開始認真的思索。半晌之後,臉上再次浮起不正常的紅暈,語氣決然道:「若是十五天之前,我或者會答應!如今卻再不可能。古人有七出之條,依人一條未犯,怎能由他退婚結緣?此言就此作罷,不要再提!」

  李芸娘哀聲一嘆,旋即又心中微動:「小姐,請容芸娘最後再問一句,那玄月木煌決,莫非真只有上霄宗的寒玄古丹的可解?」

  「也不一定,宗門藥典中記載的幾種靈丹,都可緩解。只是材料還缺了幾昧。應該可以煉出來,不過時間有些來不及…」

  軒轅依人搖著頭解釋,話才說到一般,就只覺一股強烈無比的昏眩感,驟然襲來。整個人忽然暈倒在塌上。

  李芸娘心中一驚,忙探手去扶。當觸及軒轅依人肌膚的霎那,身軀立時再次一震,幾乎驚呼出聲。只覺手中觸摸到,是一片冰涼,毫無哪怕半分溫度。而瞬間之後,又轉為火熱。

  同一時間,在六十里外的原定,正是嘆息著,將周圍那牢籠般的紅色絲線收起。

  重新收攏成之前俅狀,不過其中一側,卻有了個小小的坑洞,隱隱有燒灼痕跡。

  「這四階靈器千絲籠,居然損毀至此…」並不心痛手中的靈器,只是有些感慨軒轅依人的瘋狂。

  原定隨手將之拋入到袖內,而後是神情沮喪擔憂的看向遠處:「小燃元丹,瘋魔針法。如今師妹她也不知傷重到何等程度?氣血兩虧,元氣透支,又會否使那玄月木煌決的隱患提前爆發?記得她身邊,帶有幾枚小補元丹,也不知她有沒有及時服下?總之這次真是苦矣!師妹的性子,怎的如此剛烈?要是被我那師傅與幾位師叔知曉,只怕要扒了我的皮。大師兄啊大師兄,你還真是害苦了我。回去之後,我該怎麼交代…」

  「不過,那宗守實在是該死!」

  只瞬間就將所有責任,全推在那位還未曾見過面的乾天山世子身上。原定心念內先是殺意驟起,接著卻又感疑惑:「玄武宗麼?有些不對,早在此人趕來之前。任千愁三人就已身死,那十萬血殺也在那時候氣息全無,驟然消失。這又是何人所為?莫非這位玄武宗,還能隔空殺人?」

 原定眉頭一皺,那位世子看來遠非是他所以為那麼簡單。要解決此事,恐還需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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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英名盡喪

  總共三十六匹馭風駒,被李邪靈一劍就斬了足足小半。不過二輛翻雲車分一分,仍舊可以拉動,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而此刻宗守,正是神情凝肅,坐在車廂之內。在他身前,軒轅依人正側躺著,雙目緊閉,面上忽而滿是紅霞,忽而又蒼白如紙。
  
  宗守一手抓著軒轅依人的右手手腕,仔細探著脈。良久之後,才探了一口氣,將軒轅依人的手放下。
  
  發現這女娃情形不對勁,還是在準備動身之時,見軒轅依人不現身,而李芸娘的情形也極怪異,有些六神無主,慌張失措。這才強行介入,把軒轅依人搬到了自己車上照看。
  
  而方才測脈,只覺軒轅依人的情形,遠遠比他意料中還要糟糕。
  
  「氣血巨虧,元氣虛損。經脈也有兩處斷裂,這情形,只差一步就要死掉,這個蠢姑娘,何必這麼拚命?何苦來哉?」
  
  那發出丹泉宗火信之人,既是要將軒轅依人從他身旁引開,想必也不會對這女孩不利。軒轅依人究竟是因何緣故,把自己的身體傷損至此,自然是不言自明。
  
  看她體內的氣血虧損程度,只怕這幾個時辰裡,都是在拚命。
  
  「有些不妙,她身體忽冷忽熱。這玄月木煌訣,好似情形也有了變化…」
  
  宗守微微猶豫了片刻,還是將軒轅依人上身的衣物解開。
  
  軒轅依人未穿褻衣,胸部處以一條絲綢束胸緊緊包裹著。宗守再指頭一條,一縷氣勁立時將那絲綢,從中央出齊齊切開。
  
  然後一大片雪白的肌膚,就印入到了宗守的目內。軒轅依人的酥胸不大不小,恰可盈盈一握。卻極其堅挺,形狀姣好。此刻正如兩隻乳鴿,顫顫巍巍,尖端的兩點櫻桃,也是嫩紅的顏色。
  
  宗守看得一陣目迷,眼花繚亂,胸中立時騰起一股不顧一切的衝動。想要把那對美乳握在手裡,仔細把玩。
  
  連忙閉上眼,深呼了一口氣,不斷唸著『我是醫者,醫者父母心』,才勉力使心情平復了下來,
  
  卻又過了足足半刻時光,宗守才再次睜開眼。軒轅依人的身材,實在是美極。該大的大,該小的小,不但胸部可觀,那小腰也是細弱勻稱,骨肉均勻。不過此刻宗守視線,第一時間,就集中在軒轅依人胸膛的中央處。只見在那對乳鴿之間,赫然又一個火焰的印記,色澤內黃外紅,彷彿是火焰跳動。
  
  也不知是以前就有,還是最近才出現。
  
  宗守稍稍一觸,就覺指尖如火灸一般。指尖上的肌膚,幾乎燃燒了起來。
  
  軒轅依人本就是氣血虧虛,再被這門玄月木煌訣的火力不斷衝擊,自然是更是境況堪憂。
  
  而且這焰力已入肺臟,難以宣洩。肺屬金,而火克金,正是最糟糕的情形。
  
  這次也幸虧是遇見了他,若是換作旁人,即便醫術通神也沒辦法。

  先是將軒轅依人的小乾坤袋取到手,在裡面到處亂摸,不出片刻,就將一瓶外有小補元丹的藥瓶取在手。
  
  無法確定藥量,宗守先是以指甲從藥丹上刮下了一小片,放在嘴裡嘗了嘗。
  
  然後直接將三枚小補元丹,餵軒轅依人服下。只可惜這女娃仍有些模糊的意識,知道自己吞服,讓宗守暗暗惋惜不已,遺憾的輕嘆一聲,至於到底可惜什麼,卻只有他心中有數。
  
  接著又將那套金針取出,一枚枚插入軒轅依人的體內。
  
  他前世煉丹不行,不過這金針渡穴之術,卻是出神入化,也與他的武道有關,當到實力到一定境界之後,對全身脈穴,氣機運行,都是瞭如指掌。
  
  一個武道強者,通常也可成良醫。
  
  只寥寥十幾針,軒轅依人身上的熱力,就漸漸消退。胸膛處那朵火焰印記,也彷彿淡化了不少。
  
  宗守接著又在腕脈上一割,立時一縷鮮血湧出,滴入軒轅依人的口中。
  
  三枚小補元丹,還是有些不足,更要顧慮藥毒,加重症狀、要補氣血,壯元氣,世上莫過於他體內取自雷鸞之卵的先天精元。
  
  反正沉積在體內,一時也消化不了。正好可助軒轅依人,補補身體;大約小半碗血灌下,軒轅依人的面上,就恢復了正常的紅暈,那團火焰,也是消失無蹤,淡去無跡。
  
  宗守的眉頭,卻仍舊緊皺。這是治標不治本,而且,火入肺脈之局,已到了極危險的程度。
  
  把那些金針全數收起,宗守又陷入了凝思。
  
  「那寒靈玄意丹,看來還是要提醒這女娃練出來。雖不能治本,卻能多多少少,壓制輪脈中的火力。不過要想解決,還需另謀良策…」
  
  突然心中一動,宗守手指無意識的,開始在軒轅依人身上,順著那輪脈走勢滑動著。
  
  「火入肺,乃是因心火太盛。或者可從脾腎著手,可惜我只知玄月木煌訣的大致原理,要想徹底解決,還需一些時日!」
  
  忽然手指尖,觸到一團軟軟的事物,宗守下意識的點了點,只覺觸感良好。又忍不住按了按,然後忽而又猛地心神一醒,感覺情形有些不對,只覺這車廂內的氣氛,突然就陰冷了下來。
  
  往下一望,只見已經甦醒過來的軒轅依人,正睜著大眼睛,悲憤欲絕的看著自己,眼裡噙著淚水,又怒焰燃燒。

  宗守的額頭上,立時冒出斗大的冷汗。想要解釋,可當望見自己,正按在軒轅依人酥胸上的手時,頓時如被火燙著似的縮回了手,一時啞然無語,是再說不出話了。
  
  軒轅依人也直起了身,三下兩下,把衣服穿上。然後貝齒咬著唇,絲絲盯著宗守。
  
  須臾之後,就是兩行清淚流下:「世子請自重!依人與你畢竟還未曾完婚,你怎能如此輕薄?究竟是把我看成什麼人?我原以為世子無法習武,心性卻還算不錯。卻沒想到世子,竟然是這樣的色胚!趁人之危,實在可鄙!」
  
  宗守就彷彿被天雷轟了一下,心神一晃,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腦子裡只有『色胚』兩個字,在不斷的轟響。
  
  直到軒轅依人一言不發的含淚離開,才驀地一醒。再想要解釋時,軒轅依人卻已是下了車。
  
  不由是一陣欲哭無淚,天可見憐,他一開始或者是起了些邪念。可到後面,卻真正是心無雜思,全心一意在想著補全玄月木煌訣缺陷的方法。將軒轅依人的上衣解開,也是為針灸所需,可真沒起半點壞心思。
  
  鬱悶到了極處,宗守乾脆是以頭撞牆。這次估計真是跳到雲海裡,也再洗不清了!
  
  「少主,依人小姐剛才怎麼哭了?」
  
  初雪這時也邁入了車廂,疑惑地四下看了一眼,她平時蠢笨,此刻卻是聰明之極。忽然是想到了什麼,張大眼定定的看了看,然後也是鄙薄不已,輕哼著道:「少主!不是我說你,你也太急了些。乘人之危,算什麼本事?其實只要完婚,依人小姐整個人不都是你的?」
  
  宗守一陣氣結,狠狠地瞪了眼初雪的臀部,而初雪也立時身軀緊繃,神情警惕,悲憤道:「少主,這次不能算數!你說了那頭朧影獅會出手的,可結果從頭到尾都沒現身。用了三刻鐘又不是我的錯!你要是打了我屁股,就是處罰不公,公報私仇!」
  
  宗守嘿了一聲,裝模作樣的猙獰一笑,又大馬金刀的在軟榻上坐下。
  
  其實朧影獅已經出過手,只是初雪不知而已。若非是這頭獅子,幾次蓄意暗顯,迫得那靈師驚慌失措,最後更以本命神通暗助。初雪早已身死,哪裡還能殺得了那位靈師?
  
  這頭獅子,果然是無比聰慧,令人驚喜。彷彿天生就適合生在暗影之中。他本是欲在此戰之後,就將它招回。不過此刻卻息了這想法。讓這朧影獅潛伏之外,作用只怕更為巨大。
  
  正要再嚇唬嚇唬一番這小丫頭,忽而鼻間聞道一僂淡淡清香,宛如空谷幽蘭。
  
  宗守微微一怔,瞬間之後,才意識到這是軒轅依人的體香。而後心念,又是一陣恍惚。無數念頭,紛湧而起。
  
  此刻同樣心亂如麻的,還有軒轅依人。匆匆跑回自己車裡,才總算稍稍定神。
  
  只覺是心如鹿撞,渾身火燙,胸前還彷彿殘留著,被宗守大手握著的感覺。那使人全身酥麻的顫慄感,令人是羞澀無比。
  
  「那個色狼!」
  
  軒轅依人面似火燒,暗暗呸了一聲。卻出奇的並不覺太討厭,只是有些委屈。
  
  「難道我軒轅依人,也是那種水性楊花的淫蕩女人?不對,剛才就有些奇怪,對他感覺極其親近。難道是因那傢伙,是我未婚夫的緣故?是了,一定就是如此!」
  
  自我安慰了片刻,軒轅依人才覺自己情形又些不對。口內腥甜,似乎是含了什麼血液。
  
  全身上下,也多了十幾個針孔。所刺之處,都是臟腑二輪的大穴,各有奇效。而且看針法,竟是精準無比。
  
  體內本該是虧虛到極處的精氣,也已經恢復了不少。
  
  「那為我施針之人,莫非是宗守?」
  
  軒轅依人身軀忽然一頓,目現迷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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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武聖留影

  仍舊是那處密林之內的空地,此時正在下著沂沂瀝瀝的小雨。將地面上的血跡,沖得是乾乾淨淨。
  
  「『詭劍』任千愁、『嵐劍』謝俊、『怒劍』雲濤,還有一位十萬血殺李邪靈,三位有希望登入武宗境界的先天劍師,再加上這未來的天位李邪靈。這次雲瑕山的損失可真不小…」
  
  密林之中,一個黑衣人影,正是昂首挺立。披著黑色的斗篷,依稀可見其面目,精緻秀美,男女不辨,似是極其年輕。正仰著頭,看著那樹梢。
  
  「可惜了!天不作美,這雨一下,所有的血痕都沖淡了。除了你我之外,此處更有至少五拔以上的人,在我們之前到過此間。估計即便有什麼痕跡線索,也尋不到了。」
  
  在他身旁,另還有一人,同樣也是一身黑色裝束,不過卻未遮掩面容。鼻子奇大,幾乎佔據了臉部的一半,又偏偏是細眉鼠眼,顯得是猥瑣之極。目中不時閃現過的陰狠,更令人不寒而慄。此刻卻是漫不經心的,四下梭巡著。
  
  「不是奉師尊之命,要尋那個殺了米老的傢伙?為何要尋到這裡來?先前雖是受了乾天山的宗陽所托,要將那位世子送回去。不過幾日前師尊不是嫌他們出價太低,已經推掉了?這位乾天山世子,如今與我們可沒什麼關係!」
  
  「自然有關係!」
  
  那位俊俏青年冷聲一笑,走到一株松樹之前,淡淡道:「與這乾天山世子有關係的先天強者,那時大多都是在雲聖城附近。雲聖城之人,多少知曉些我等之事,凌雲宗也不會輕易向米老出手。我思來想去,也只有這群人最可能了。不知仇凌師弟,以為然否?」
  
  說話之時,這俊俏青年探手將一株斷枝取到手中,看了眼那斷口之後,立時倒吸了一口寒氣。
  
  「生機斬絕。這個人好凌厲的劍!不愧,是十萬血殺!」
  
  「李邪靈的劍,自然厲害。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連我都有些悚。那麼漂亮的妻子都被他斬了,化作一杯黃土。當真可惜!送給我玩玩多好?不過將他殺了之人,更是了得。也不知是否真是那位突然現身的玄武宗出的手?」
  
  見俊俏青年默然不答,仇凌也不在意,開始四下走動著:「不過雲師兄你先前說的倒是極有道理。那時雲聖城附近,有資格要米老命的人,這群人中至少佔了七成以上!說不定就是已經在這裡死掉的四位!」
  
  忽然駐足目光盯著腳下那李邪靈仍舊圓睜著眼的頭顱。仇凌的眉頭挑了挑,突然一聲冷笑。
  
  「都已經死翹翹了,做出這樣死不瞑目的表情給誰看?沒了命,也沒了劍,你還能殺得了誰?」
  
  竟是抬起了腳,重重一踏,將這李邪靈的頭顱,有如西瓜一般踩碎。
  
  然而下一刻,仇凌的神情忽然一變:「是劍氣?」
  
  無數凌厲的氣勁,在腳下忽然爆發。仇凌身形疾退一息之間,就暴退至二十丈開外。
  
  不過腳下仍舊是無數傷痕,足部處,更被洞穿出無數傷口。不由是一聲咒罵:「這個李邪靈,怎麼臨死了還要害人!幸虧老子反應的快。咦,有些不對…」
  
  仔細回想著剛才的情形,仇凌頓時是倒吸了一口寒氣:「是在脖頸處,不是李邪靈,而是殺他的那人,劍氣劍意都凝而不發足足潛伏半日有餘。這個人,當真是了得!果然不錯,是玄武宗!」
  
  那雲姓青年,這時身軀也是一動,飛至李邪靈那仍舊保存完好的軀體前,看了看那處斷口。片刻之後卻微微搖頭:「不對!還不到劍意層次。感覺應該只是先天境界,只是這如何可能?這世上的先天強者,有誰能勝過十萬血殺?這李邪靈精通陸地奔騰之術,迅捷無雙。否則也不至於在數十次追殺中,屢次三番的逃離,是什麼人能令他連逃命都是無法?」
  
  越說越是疑惑,眼中全是不解之色。而正在清理著傷口的仇凌,也是怔住。

  若是殺那李邪靈之人,是一位玄武宗,此事也不足為奇,只會暗暗感慨一聲這十萬血殺的命不好。可若是出手之人,只是一位先天武師。那麼這次的事情性質就是截然迥異的不同。
  
  若是此事在雲界傳開。不止是東臨雲陸,要為之震上幾震。即便連那中央雲陸,也要為之驚動。
  
  十萬血殺李邪靈之名,震撼的可不止是東臨雲陸。能夠在先天境界,將此人誅殺,此人天賦之強,豈不還要遠過十萬血殺?
  
  那雲姓青年的眉頭,也是微微皺起,半晌之後,又忽而一笑,驀地一掌拍出,竟使李邪靈的身軀,瞬間化為灰燼。
  
  「師弟,這次托你之福,還真是找到了有趣的事情。未必與米老有關,可我如今卻是好奇無比,定要看個究竟…」
  
  ****
  
  凌雲神宮內,龍若正駕著那條巨蛟,向遠處一座殿堂飛去。
  
  這座雲中宮殿,就坐落在重重雲海深處。面積廣闊,四處都是看不到邊際的雲霧。
  
  風景之美,實是曠絕天下。不過若是日日看慣了,也不過是尋常而已。
  
  龍若至那做石殿前千丈處,就從自己護駕靈獸上飛身下來,然後一直步行往內走去。
  
  此處面積雖大,人卻稀少。龍若走若門內,直接這石殿內偌大的空間,就只寥寥五人端坐著。
  
  其中四人都一身青袍,面容枯槁,雙目緊閉,坐在左右兩側。只有最上方一人,面如冠玉,眸似點漆,姿容俊美,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此刻正笑望著過來。
  
  「可是奇怪我為何會將你喚來?且看看這個!」
  
  說話間,那堂上的少年隨手一揮,就是一道藍光飛至。龍若眉頭一挑,現出幾分凝重之色,大袖鼓蕩,一股吸攝之力發出。將那道藍光,小心翼翼的接在手中。卻是一口二尺餘長的小劍,鋒銳寒冽。
  
  「是斷刃劍!」
  
  龍若的眉頭一挑,然後大喜過望,朝著上方與左右一禮:「多謝師尊與幾位師叔垂愛,有此劍在,龍若的御劍術,必定能更強數分。」
  
  接著又覺好奇道:「這口斷刃劍,卻不知是何處取得?不是傳說宗門尋找了足足兩百年,都未有下落。此劍已經可能被那人毀去了麼?」
  
  「是你祖人狂師弟買來的,發現此劍的,是乾天山宗守。藏在一口普通的黑浪劍中,實在令人意外!為買下此劍,人狂可是用了兩枚人極丹,一隻五階魂獸。龍若你日後,可要補償他一二。」
  
  那上方處的少年說到此處時,又略一皺眉:「人狂也說這宗守,身具雙脈無法修行,至今一絲內息也無。不過此人能夠尋得這口劍,顯然是有些福緣運氣。龍若你親眼看過他,就真覺得他沒有半點修行希望?」
  
  「無有一絲內息?」
  
  龍若微微愕然,他記得前次見面之時,那位乾天山世子,分明已到了武師境界,而且根基不弱。為何祖人狂師弟,會說那孩子一絲內息也無?
  
  旋即就不曾在意,或者是此子徹底放棄希望,自己把真氣散了也說不定。以雙脈之身,修煉武道,幾乎每時每刻都是酷刑,放棄也不奇怪。
  
  將這疑惑按下,之後也沒怎麼猶豫,龍若就一陣搖頭:「記得前世就與師尊說過,此子身上,另有隱患。靈魂殘破,有天人之障。我料定他這一輩子,最多只能到秘武師境界!至於靈法,一旦到出竅境,則必死無疑。若是看錯,就把我這雙眼挖了去…」
  
  堂上的少年立時一陣輕笑,半晌之後,又化為遺憾的輕嘆:「可惜了!此子心性不錯,武道與符籙天賦,也俱是絕頂,為何卻偏偏是無法修行?天心無常,實在難測!」
  
  龍若默默不言,也不知為何,就在他說出方才那句話時。魂念間,忽然有種莫名的不安,似乎是做下什麼無法彌補的錯事一般,心中顫慄不已。
  
  那少年也未察覺龍若的異色,嘆息之後,神情也凝重了起來:「一年之後,就是龍門開啟之曰。諸宗弟子,都會匯聚於聚龍山。東臨雲陸諸多強者,也會參與。不過這數千人之中,只有二十,能夠有機會觀睹武聖留影。」
  
  我宗如今拿得出手的,也只你與祖人狂二人而已。龍若你這些日子,需得好生準備一二!若是丟了我宗的臉,絕不輕饒!」
  
  這聲音宛如晨鐘暮鼓,使龍若驟然回神,立時收束住所有雜念。朝著上方,正容一禮:「龍若明白了,絕不負師尊與諸位師叔所望!」
  
  胸中不由一陣激盪,龍門武聖留影,每百年才現一次。乃是萬年前一位名震諸界的武聖強者,親手所留的一面石壁,能有緣參悟之人,據說莫不都是武道大進。
  
  他修的雖是靈師,可卻是偏向劍修一道,武聖留影對他同樣重要。
  
  更是隱隱期待,與那東臨雲陸諸多豪雄,一爭高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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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靈脈金珠

  「呵呵,原來是天人之障!嚇唬我,還真以為這次難辦了…」
  
  幾乎同一時間,在翻雲車之內,宗守也同樣是一聲唏噓。只覺是心神一鬆,心情說不出的輕鬆。
  
  與那李邪靈一戰,不但是劍道與心境修持有了不小進展。意念全神灌注,在那殺劍的刺激壓迫之下,宗守體內的潛能,也有了小小的爆發。
  
  結合雷鸞之卵的先天精元,直接就化作真元在體內流淌。
  
  今日只一日夜的潛修,就將肉身第八脈臟輪再打通了小半,足足十三處大穴,全數暢通。
  
  渾身所有的穴脈,也充盈了些許。使宗守氣穴大增,也終於看見了那層『阻障』。
  
  人身有三處可與天地交通,一為肚腹中的臍眼,出生之時,先天就有。
  
  若是不習武,這臍眼會漸漸封閉阻寒,再無法納天地之靈。
  
  另一處,則在雙足之下,是為『地門』,打通之後,可感測地下靈脈,借引諸般靈力,是為先天。甚至可將那些小型靈脈融入己身。第三處,便是頭頂的『天門』,此處一通,那就是天位武宗。舉手投足都有山搖地動之能。似那雷動,當日只是隨手一刀,就在明鏡山上,斬下一道深痕。
  
  這個境界,破壞力實在太大。更壽元千載,與普通人相較,已是仙俗之分,人蟻之別。
  
  故此雲界諸宗世家,都有約定,一旦武者達到了天位,就需放下所有,不得再參與雲界五陸十二島所有凡俗紛爭。
  
  武者修行,當身輪圓滿,就需鼓足全身氣力,將地門破開。接引地靈,再由外至內,內煉脈輪,是為地輪九脈。地輪通後,再破開天門,與地輪同樣,借助群星之力,宇宙靈能,洗伐周身。
  
  不過宗守的體內,無論是地門還是天門,都是全數堵塞,厚實的可怕。宛如磐石,無法動搖,也就是所謂的天人之障。似這樣的人,窮其一生,都無可能使地門敞開。
  
  乃是他此前估算,幾種可能的情形中最是糟糕的一種。
  
  不過這也只是指常人而言。
  
  「看來我這倒霉的運氣命格,即便是轉生到萬載之前,也沒能變得稍好一些。前世是經脈盡碎,天人之障。今生也同樣糟糕,雙脈並行,神魂殘破,也同樣是天人之障。嘿嘿!老天爺,你待我何其之薄?」
  
  宗守眉眼間,卻毫無半點頹喪之色。反而是神采飛揚,一絲絲遮掩不住的銳氣在眸中隱透。
  
  前世他足足花了足足七年,將地門打通,又三年使天門暢通。
  
  若非是這天人之障,他也不用以三十二歲之齡,進抵天位武宗之境!
  
  前世既能無依無憑,只憑自己那打不死,磨不滅的韌性將之貫通。那麼這一生,又有何理由,被這區區天人之障阻攔?
  
  有了一次經驗,這天地二門的閉塞,在他眼中其實已不算阻礙。
  
  故此這武道之途,雖仍是坎坷艱難,宗守卻只覺胸底內壓著的那些沉甸甸的塊壘,都盡數被搬開,再無一絲憂慮。
  
  心念暢達,體內的氣脈循環,似乎也更靈動如意了幾分。
  
  不過宗守只是鼓動真氣,完成了幾次小周天循環,就結束了吐納。
  
  修行一日夜,再繼續練下去,也無多少進境。六臟鍛鍊也還欠火候,積累未夠,也沒必要急著打通臟輪,有天人之障在前,這練氣之道,也急不來。
  
  宗守睜開了眼,便又將一枚白色的圓珠取出,正是當日取自於那李邪靈的遺物。
  
  此刻在光線照耀下,彷彿是透明般,散溢著純白光輝。
  
  在外人眼裡,是毫無瑕疵。在宗守行家眼中,卻能察覺內中,一絲絲雜質靈能,並非是真正純淨。
  
  「那李邪靈窮是窮了,不過只這一物,就可抵得三枚人極丹。也不知這傢伙是從何處取得?若是他真能將此物,融入到那口血劍之內,這一次我斷無勝理…」

  此物名喚靈脈珠,極普通的名字。卻是提取地下靈脈之氣,凝聚提煉而成。
  
  可增強靈兵,也可助先天之上的武修,提升真氣修為與地脈感應。
  
  而宗守的手中,就是一顆純金系的靈脈珠,而且是二脈級別,也就是所謂的二階金脈珠。
  
  故名思議,所謂的二脈,是指這靈脈珠內,封禁著至少兩條金系靈脈,且品相不凡,雜質極少。
  
  若是與那口血劍混合,足可使之提升足足一個品階、那時宗守,哪怕是武道修為再怎麼深厚,也是無有勝理。
  
  而此刻宗守所看上的,卻是這靈脈珠,可以用做為外丹的功用。
  
  當日在云聖城,宗守無意看視到軒轅依人修行之時,後者身前懸浮的那枚青火二色交雜的靈珠,就是所謂的外丹,同樣以靈脈珠煉製而成。
  
  不過品相高得多,宗守只憑目側,就可知內中,至少也是木靈七脈,火靈六脈。
  
  而宗守手裡的這枚,若是用來煉製外丹,其實還差了不少。
  
  靈脈珠至少要四脈之上,才有成為外丹的資格。
  
  不過他卻另有其法,可以將之利用。
  
  「這金系靈脈石,雖只是二階。遠比不得依人的外丹,不過對我而言,卻也勉強夠用。就是不知,小金能否用得上…」
  
  想起軒轅依人,宗守又是一嘆。雙眉低聳著,心情再次沮喪起來。這件事,實在是想起就尷尬,也更令人發愁。
  
  強打起精神,宗守又開始在車廂之內,佈置著獸晶。
  
  符陣是前次在那黑泥沼澤時,就已繪製好,也不用多做改動。
  
  而這次放置的獸晶,全是三階之上,多以金系為主,又夾雜了一些土系、風系、火系與最稀見的雷系獸晶。
  
  仍舊是擺放出香案法壇,把圓滾滾的小金,放在那香案的中央處。
  
  小金懵懵懂懂,明顯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它先前消耗極大,正在宗守的手臂上睡得香甜,就被抓了下來。此刻正是蹦蹦跳跳,似乎在表達著不滿。
  
  宗守嘿然一笑,拿著那枚金系脈靈珠,在它面前一晃:「想不想要?」
  
  小金的身軀頓了一下,然後跳得是愈發劇烈,傳來的意念,也全是期待迫切之意,就如是吐垃圾一般,把之前吞下的那顆風靈青珠,吐了出來。
  
  宗守毫不意外,在它的頭上重重一拍:「那就老老實實的呆著別動!要是這次撐不住,說不定就要沒命。到時你主人,也救不得你!」
  
  那小金也不知有沒有聽懂,不過當宗守的話落之後,那如果凍般的身軀,就趴在香案上,動也不動。
  
  宗守的神情,卻微微一肅。點燃三根檀木線香,借助這焚香鎮靜心神。
  
  然而靈決一引,腳下的符陣,就立時啟動。一絲絲元力從那獸晶之內溢出,向小金匯聚而去。
  
  不出片刻,就使那圓滾滾的軀體,又一次染滿了五色。
  
  宗守仍舊是一隻手,按在小合的頂部,展動開吞天元化大法。
  
  不過這一次,卻非是吞吸入體。而是以那十八道驚雲神滅劍意,將那些雜質一一斬碎,再以撼世靈訣催動螺旋勁氣,全力絞動。將之淨化之後,又重新灌入小金的體內。
  
  這是為它減輕壓力,哪怕這小傢伙,天生就有純淨體內異物之能。可相對於這一次所吸收的龐大元力,仍舊是有些不足。
  
  隨著時間推移,小金身上的五彩之色越發濃厚。花花綠綠的,煞是好看。而身軀也膨脹了整整一圈,胖乎乎的。外皮也是光滑無比,更顯可愛。
  
  宗守卻眉頭一陣緊皺,知曉這是那些元力,把它身體撐漲之故、此刻的小金,只怕是痛苦無比。
  
  好在那些獸晶,已是一顆顆在破碎,也到了極限。接下來就要看這小傢伙,能否將這些元力,吞噬消化了。
  
  接下來他也幫不上忙,宗守只能是默默的在一旁坐下,靜靜等候。
  
  其實似這等拔苗助長的方法,對魂獸還可,可對尚有肉軀的護駕靈獸而言,其實並無好處。初始時或者能迅速提升,可遇到後面,越是進展艱難,就如武者一般。
  
  不過此時,卻是不得不然,他若想要有保命之能,就不能不用此道。
  
  「此次回了乾天山,把事情了結。就需得去那個地方一行,對我雖是沒什麼好處,可身旁小金小智都能實力大增。對了,有那東西在,初雪可增進些修為。至於妖眼銀熊,魂獸去了也是無用。」
  
  正心中思忖著,宗守忽的心中微動,看向了眼前,只見一絲絲煙氣,正從小金身上溢出。
  
  不由眉頭一挑,知道今曰之事成了!手掌再猛地一吸,將小金未能吸納的元力,全數吸出。直接丟往窗外,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再看香案上的這小傢伙,軀體仍未縮小,萎靡無比。胖乎乎的,似乎連稍稍動彈,都顯困難。
  
  不過那五彩顏色,倒是在頃刻之間,就淡薄到無法再見。恢復成以往那銀白的顏色。
  
  宗守一笑,將那枚金系靈脈珠丟了過去,當此一融入小金的軀體內,立時一股凌厲堅銳的氣息,在馬車之內升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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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何時請期

  宗守一笑,將那小金取在手上,感覺到這小傢伙的軀體,已經縮水了不少,不過仍舊是在痛楚之中。
  
  安慰的輕撫了撫,宗守又取來些魂液,混合著靈墨,在小金身上繪了幾個鎮定心神,助其吸收元力的符文。果然過不多久,這小東西就安靜了下來,靜靜躺在他的身心中。
  
  而宗守也閉上眼,把一絲意念,探入到小金的軀體內。只見那枚金系靈脈珠,此刻正靜靜的依在小金的獸晶附近。
  
  一絲絲靈力脈絡,正在二者之間,不斷的搭建。
  
  這小東西天生可擬化萬物,身體無有定貌,可變化萬千。其體內的靈力脈絡也同樣如此。故此這世間所有的符器,靈器,法寶,甚至各種天地奇珍。小金都可任意驅使。只需擬化出專門的靈力脈絡,就可幾近完整的,導引出這些靈物之力。
  
  故此這二階金系脈靈珠,他或者無法用來作為外丹。小金卻可借此物,以外丹方式,達至四階境界,而這小東西,也同樣可以靈絡的方式,將任何靈物之力,灌輸給他這個主人。
  
  就比如之前的風靈青殊,在黑泥沼澤時,以那時宗守的能力,本是絕無法催動此物。然而由小金隔一層轉接,卻可自如使用。
  
  換而言之,此後這小東西,就可算是他的外丹。威能雖是較之真正的外丹差了不少,卻也能使他擁有部分先天武師的能力。
  
  只是當片刻之後,宗守卻又眉頭皺起。此刻小金體內,那正在建立的靈力脈絡,實在太過於簡單了。
  
  只略略思量,宗守就毫不猶豫的插手,日後的神獸萬象,聰慧勝過成人。不過在此刻,還只是一頭智力低下的黏獸而已。哪怕變異了,也不可能有太多智慧。
  
  「小東西,這靈力脈絡可不是這麼搭建的。」
  
  以一絲絲魂力開始小金的軀體之內勾畫,後者也極其馴服,直接跟著宗守的魂力分佈,在體內構成一條條管道,與那金系靈脈珠連接。
  
  所有管道,看似毫無規律,可若是遠看,就可發覺所有的靈力脈絡,就彷彿是一個繁複又精細無比的符陣。
  
  而待得所有通道,都全數搭建妥當。那透出小金體外的庚金靈能,也逐漸消散。
  
  「還差了一點,才能借外丹之力,衝至四階,要等到下次吸收獸晶,至少也需二十日時間,剛好能趕上。」
  
  宗守細細算了算時日,恰是剛好在返回乾天山之前。不由微微一笑,放下了心。
  
  此刻小金雖還差最後一步,不過已可借用部分,那顆金系靈脈珠之助。
  
  宗守一手托著這小傢伙,一邊拔劍而出。只聽『嗤』的一聲銳響,一道劍氣直刺數丈之外。
  
  隱隱可見火焰與寒霧糾纏,呈螺旋之狀。另還有一絲絲紫雷繚繞。
  
  這劍氣一閃即逝,瞬間就消失無蹤。宗守卻眉頭挑起,露出滿意的笑意。
  
  「劍氣及三丈之外,這水準已可與初晉先天的武修相仿。」
  
  我借助金靈珠之力,更使這劍氣凌厲銳絕。一旦等這小東西,進入到四階,必定能至五丈。只可惜,到手的是金系的靈脈珠,若是水雷二系,必定更為霸道!」
  
  收起劍,宗守又猛地用力一揮,這車廂之內,赫然也現出輕微的震鳴之聲。周圍的空氣,也彷彿在隱隱波動。
  
  「不用借助我那雷走靈骨,似乎也有一萬七千斤之力!距離先天,只差一線!」
  
  正要這試著施展一下輕身提縱之術,宗守卻又忽的一皺眉。一個意念,就使小金重新化做一層薄膜,鑽入他的袖內隱藏,走到車內茶凡旁坐下。
  
  接著只過了數息,就見那一日之前哭著離開的軒轅依人,登上了他的馬車。
  
  宗守本以為她是來興師問罪,不過軒轅依人上來之後,卻只是神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悶不作聲的,把一瓶丹藥,放在他的面前。

  宗守挑了挑眉,把那藥瓶拿在手中,有些疑惑道:「這是什麼?」
  
  「是用你給的藥方,改良之後煉製的通靈玄意丹!我加入了露靈草,與董竹心二味,可能比不上你給的那原本藥方,不過自信效力不差太過、這瓶藥我專門改動過,可以配合那脈靈丹服用。或者沒法減弱痛苦,卻可使你支撐更久,更可借脈靈丹鍛鍊魂力,也算是相輔相成…」
  
  軒轅依人略略有些疲憊的解釋,神情憔悴。那兩眼也猶如紅櫻桃一般,顯然回去之後,又哭了許久。
  
  「原來如此!」
  
  宗守心中一暖,面上卻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後,打開瓶塞。他這未婚妻,確實是財大氣粗。這裡面所謂的通靈玄意丹,足有百顆之巨,光是花用的藥材,就價值不菲。
  
  煉製這種靈丹,普通的銀絲碳已是無用,必須用更稀見的煤精才行。
  
  心中微喜,宗守是毫不客氣的,將這瓶藥收起。知曉自己出竅境,需要凝聚的三枚真符,已經有了著落。
  
  接著卻又只覺一陣頭疼,仔細思忖了一番,想要這軒轅依人知曉那寒靈玄意丹的作用,只怕還需再透露一些,特意點醒才行。
  
  目光一閃,宗守面上就眉頭一皺:「你這通靈玄意丹,看起來倒是不錯。可是不是有些捨本逐末了?不知此丹可有冰魂之效?我以前曾看過一本藥書,說是冰藍草能降心火,鎮心神。那雪蒂子也能夠去火力,使肝清肺明。你這丹,可別比寒靈玄意丹差太多…」
  
  那軒轅依人一陣氣結,有些不喜。她性情溫和穩重,即便再怎麼惱火,也不會輕易發怒。卻最容不得別人,質疑她煉丹的本事。那通靈玄意丹,是她窮究藥理,專為宗守配出來的替代丹方,藥效怎麼可能會差了?
  
  隨即卻又心中一動,目泛激動之色,猛地抓囘住了宗守的手,急問道:「你說冰藍草能降心火,鎮心神。雪蒂子也能去火力,使肝清肺明。此言可真?不知是出於哪本藥書?」
  
  宗守只覺手腕,就彷彿被鐵鉗鉗住似的,微感痛楚。知曉這女孩顯已是失了方寸,這力道怕不有萬斤以上?足可捏死一頭二階妖獸了。也幸虧是他如今煉骨有成,才沒被抓碎。
  
  眉頭一皺,又舒展開來。宗守仍舊笑意如故:「哪本藥書我就不記得了,乾天山藏書極多,臨海書院更是有三大書庫,誰記得是哪一本?依人小姐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軒轅依人神情一怔,有些失神落魄的,把手收了回來。直過了片刻,才恢復平靜,想起一日之前,身上那些針孔。不由再次眼帶異色的,仔細看了過來。
  
  宗守被她看得心中發虛,眼皮不自禁的跳了跳,正心中暗忖著,莫非這女孩終於發現自己的不凡了?自己這顆明珠,果然還是藏不住那絕世光華。就連這麼愚笨遲純的丫頭,也察覺到了。
  
  正暗暗期待,卻只聽軒轅依人面露感激道:「世子可是精通針灸之術?能夠知曉脈靈丹與寒靈玄意丹兩種丹方,又知冰藍草與雪蒂子的藥效,多半也是精通藥理。所謂久病成醫,想必世子為自己的雙脈之體,想過無數辦法。昨日救我的,也是世子可對?是依人誤會你了…」
  
  宗守再次呆愣在了原地,心中苦笑,再次無語。片刻之後,才又自嘲一笑,也罷,總算沒被人誤認是色胚了。
  
  而這時軒轅依人的語氣,又是一轉:「不過那時世子雖是事急從權,可依人畢竟也是清白之軀。如今事已至此,不知世子準備何時向我父母請期提婚?」
  
  話落之時,那雙星眸又定定的瞪了過來,既顯認真又黯然忐忑。
  
  宗守愕然與她對視,幾次三番張口欲言,又吞了回去。對著這雙眼睛,實在說不出退婚這句話。
  
  正心中沮喪,怎麼越來越感覺自己,像是個始亂終棄的負心人似的?正不知該如何答話才好,就聽外面初雪忽然一聲呼喚道:「少主,這裡好大的霧!連叔駕車在這裡轉了許久,都出不去。好像是迷路了…」
  
  宗守頓時如蒙大赦,急忙跑出了車廂。而待得他趕至車轅處時,就只見眼前,赫然是一大片迷濛的雲霧瀰漫。就彷彿是置身於雲海之內,三十丈外,就已經是不可見。
  
  好在軒轅依人那輛車,仍舊在緊緊跟在後面,並未失散。不過那李芸娘也已是不敢任那些馭風駒奔馳,而是坐到了車轅後,小心的開始駕馭著馬車。
  
  宗守四望了一眼,也不知此處到底是何地,只知是非常空曠之地,而且地勢平緩。
  
  兩輛翻雲車在這裡奔馳,幾乎未有什麼起伏、「平路駛地,怎麼會迷路?」
  
  宗守眉頭一挑,疑惑萬分,連凡乃是先天武師,無論是靈覺,方向感遠超常人。即便此處有大霧,也至少能目視六十丈外,基本不受影響。
  
  而且這一路直走住西,又不用轉彎繞路,怎可能會迷失方向?
  
  緊接著,宗守又仰首望天,半晌之後,目中才隱隱透出幾分厲色。
  
  「這幾日天乾地燥,這霧氣似乎不是正常形成。而且範圍極廣,至少也是籠罩百里方圓,不是靈陣之力,就是靈法召來。莫非是有人,要對我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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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大霧緣由

  這個念頭一起,宗守就又搖了搖頭。倘若是此處有大陣,那也就罷了。若是靈法,此人必定是日游境之上,隨意一個靈法,就可輕輕鬆鬆取了他性命,何必那麼麻煩?
  
  關鍵是在這附近,感知不到大股靈能規律循環流動的痕跡,故此也非是靈陣。
  
  至少宗守現在,是感應不到。
  
  軒轅依人也隨他之後,來到了車廂之前,望向四周時,亦是柳眉緊蹙。
  
  她之前從後面趕過來時,周圍就已是霧氣濃厚,一時也未想太多。直至此刻,才驚覺情形有些不對。稍稍凝思後,卻又有些不敢苟同:「連叔,是不是弄錯了?不是一直往前走麼,怎麼會迷路?而且我記得霧起之時還不到兩刻,怎麼會這麼快…」
  
  「軒轅小姐,我連凡一向不出誑言!」
  
  連凡神情凝重,指了指自己的車前:「看看這些馭風駒就知道,看似是直走,其實卻有些偏差。除了這大霧有些不對勁,應該還另有幻術,魅惑心神。方才估計已是原地轉了一圈,這翻雲車到底是走向哪個方向,根本就是不知。我也是因祖先血脈特異,故此能夠早早察覺!」
  
  軒轅依人吃了一驚,再仔細去望,情形果然一如連凡所言。神情頓時一凜,也是若有所思的望著四周。
  
  宗守四下裡看了片刻,忽然一笑,無所謂的坐了下來:「連叔可以停了!這麼看來,多半是有高人在此施展大法。那位施法之人既是不願放我們走,這車再繼續跑下去也是沒用,倒不如歇一歇,讓馬蓄一蓄腳力。」
  
  自從被連城送過來當馬伕那日起,連凡對宗守的言語,就一直都是奉命唯謹。而此時經歷昨日一戰,更是對宗守心悅誠服,惟命是從,當成是綸音佛語一般。
  
  此刻聞言,幾乎毫不猶豫,就一揮馬鞭,讓那些馭風駒全數停下。
  
  軒轅依人不滿的看了宗守一眼,似是怪他自作主張,卻也並未出言反駁。
  
  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宗守竟是淡定的沉沉睡著。眼看天色漸晚,那大霧仍舊未有消散的跡象。軒轅依人漸漸目透焦躁之色。乾脆騰空而起,立在那車廂頂部,朝著附近四週一揖手道:「不知是哪位前輩在此做法?丹泉宗後輩弟子軒轅依人,在此有禮了。還請前輩發發善心,讓我們離去如何?」
  
  聲音隱透真力,直傳十里之外。隱隱竟可聽周圍回音震盪。
  
  不過當話音落下,又過了半個時辰,周圍都無人答話。那大霧,自然也沒有什麼消散跡象。
  
  宗守被驚醒過來,見狀是啞然一笑,雖不知那一位造出這大霧之人,究竟是有何目的。
  
  不過卻可確證,此人對他其實並未存什麼殺心,若真要對他不利,這幾個時辰,足可使用無數手段了。
  
  軒轅依人似乎也看了出來,沉吟片刻之後,無奈一嘆:「世子,此處的大霧,應該不是針對我們。不過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與芸娘到周圍看看。要有什麼危險,可以用我這枚火信符示警。此符乃是我丹泉宗特製,即便是這大霧中,也可看得見…」  

  一張淡金色符紙,從軒轅依人手中飛出。似乎是認為宗守無法使用,那火信符直接拍到了初雪面前。而後又是幾枚金針,四十幾顆二階獸晶,佈置在馬車四周。
  
  宗守隨意看了一眼,便知曉這是辨別方位的靈陣。至於那金針,是軒轅依人常用之物,沾染其氣息神念。在靈陣加特之下,即便遠隔數十里,也可感應辨認。整個靈陣,極其簡單,卻心思靈巧。
  
  目光微微一瞇,宗守就毫不在意。眼看著軒轅依人與李芸娘離去,這才一笑起身,伸了伸懶腰:「這一覺,也差不多睡飽了,好舒服!雪兒,要不我們也出去轉一轉?」
  
  初雪『咦』了一聲,看了看軒轅依人離去的方向:「可是少主,依人小姐不是讓我們在這等她麼?」
  
  「你是我宗守的丫頭,聽我的還是聽她的?」

  宗守咧嘴一笑,躍下了馬車,催動起那雷走靈骨,咔嚓咔嚓有如木傀儡似的向前走。劍眉冷冷斜挑著,手按著那口雷牙劍,戾意暗藏,似笑非笑:「那位既然已經為你家少主擺下這麼大陣仗。我這正主不至,哪裡可能有散場之時?」
  
  初雪似懂非懂,卻也沒怎麼猶豫,也躍下了馬車,一臉迷糊的跟著宗守前行。連凡也知機的把這裡的馭風駒與翻雲車全數拋下,緊隨其後。
  
  而宗守一路,也是漫無目的,更不分辨,就憑著感覺往前邁步。忽而往東,忽而又轉身向南。看得後面兩人,都是面面相覷。
  
  說來也怪,正當初雪暗暗心忖,莫非自家少主其實傻了,這樣走下去,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到頭之時。前面忽然一團光亮,突然映入三人眼內。
  
  循著那光線走過去,只見此處,赫然是一片小溪岸旁。溪水兩畔,是大片的綠茵地,楊柳搖擺。溪中水流灑歸,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彷如仙樂。
  
  說來也怪,此處周圍大霧瀰漫,人面對面前難以看清。可這段溪岸之旁,卻偏偏一絲霧氣也無,視之恍若仙境。
  
  而在那幾株楊柳之下,只見二人正是盤膝而坐。
  
  一男一女,男子似是七十高齡,穿著一身麻布儒裳,白鬚白髮,仙風道骨,彷彿是神仙中人,隱含笑意。
  
  女子則十七八歲左右,眉心間有個忽隱忽現的雷電印記。面貌極美,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氣質不是絕世脫俗那種,而是透著一種邪異魅力。
  
  一老一少身後,另還站著兩人,竟都是他的熟人。一位正是雷動,另一位卻是趙嫣然。
  
  當望見宗守之後,後者是立時目泛奇異光澤,看了過來。雷動則是朝著他,不好意思的笑著,一陣擠眉弄眼。
  
  那一老一少的反應,又是不同,神情微動,似乎隱隱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冀。
  
  宗守怔了怔,訝然的看了看那老人與少囘女一眼。接著只略一尋思,就隱隱猜知是怎麼回事。狠狠瞪了眼雷動,就大大方方的走過去,朝著這二人一禮:「宗守見過兩位前輩!敢問二位姓名?不知此處大霧,可是二位所為?能否請高抬貴手,放宗守幾人離去?」
  
  眉心有雷霆印記的少女也不說話,一雙藍眸在宗守身上上下夫量。那眼神,就彷彿是在看情人一般,忽而隱透笑意,忽而皺眉不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老者也是如此,片刻之後,才笑著出言道:「我名嚴凡,是雷動的叔父,執掌五絕山莊。我知你與雷動義結金蘭,是結拜兄弟,以後可叫我雷叔就可!」
  
  話音未落,那少女就一聲冷哼:「可別亂拉關係!他與你那侄兒,相識也才不過一日而已。這樣的兄弟,也能夠算數?」
  
  那嚴凡笑了笑,朝著少女點了點:「後面兩人你都認得,至於這位,別看她年紀不大。在雲界卻名聲不小,出身蒼生道太元宗,號稱太元仙子,名喚水凌波。尋常的靈武尊,都要見之辟易。」
  
  素初雪聽在耳裡,沒什麼感覺,宗守與連凡,卻不由都是身軀微震。
  
  後者只是隱隱聽說過兩個宗門的名字,宗守是真正震撼無比。
  
  五絕山莊,這又是一大聖地宗門,位列十大聖地之五。而太元宗,則更強一些,蒼生道的三大支柱之一。同時掌控著十大聖地之三與十大聖地之七,實力強橫,勝過凌雲宗足有數倍。
  
  較之靈府宗派,實力更是天差地別。
  
  不過真正令他吃驚的,卻是眼前這二人。都是靈潮大起之後,最早一批登入仙武之境的宗師人物,前世在《神皇》遊戲內,這二位早已是玩家高不可攀的程度。
  
  武修靈師一旦到了仙境,壽元已可達三千之巨。在他那個時代,許多人都在猜測,這二人其實還活著,只是不知去向了而已。
  
  宗守長呼了一口氣,勉強使心潮平復,神情平淡的,朝著二人再微微一禮。
  
  這二人的身份雖是驚人,可他心無所懼,自然也無需諂媚折腰。
  
  那嚴凡見狀笑了笑:「看你模樣,應該是聽說過我與太元仙子的名字。我二人皆是隱世之人,名聲不顯,世子能夠知曉,想必是家學淵源!」
  
  又一揮袍袖,點了點他與水凌波之間的一個棋盤,淡淡道:「世子莫怪!此次大霧另有起因,不是我二人刻意為難。只是不久之前,我與太元仙子,討論凌雲宗的驚雲神滅劍訣,彼此有些地方,意見不一,相持不下。才激起了大霧。」
  
  初雪聞言,立時朝那棋盤看過去。只見那檀木製成的棋盤上,已經佈滿了黑白二子。與普通器具,也沒什麼兩樣。
  
  不禁暗暗奇怪,心忖這討論劍訣,與下棋有什麼關係?這漫天大霧,莫非就全因這局棋而起?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宗守卻是暗暗冷笑,果然下一刻,那嚴凡就笑望了過來:「我聽雷動說起,你曾助他參悟山水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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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鬥棋論劍

 “是有這回事。”

 宗守言簡意垓,深深看了那雷動一眼,只是有些奇怪,我這雷動大哥既然是出身五絕山莊,為何會悟不透山仍是山,水仍是水的道理。

 若是早知此人有如此顯赫的出身,他那時是斷然不會多嘴一句。又暗暗有此奇怪,這兩人面貌明顯有此相似,應該是血親才對。既然以叔侄相稱,又為何不是同姓。

 五絕山莊也是專精於劍術,雷動偏偏修的卻是刀法,還有這坑爹的姓。他那時還真以為,這傢伙是個無依無憑的散修。

 雷動尷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仰頭望天,那嚴凡毫不在意,道:「世子莫生氣,動兒從母姓,故此姓雷,這傢伙早年與我嘔氣,離家出走,棄劍習刀,說是要不依靠我五絕山莊,自己闖出一條路來。說來這次,還要多謝世子。若非是你,他也不知何時才肯來見我。」宗守心中恍然,胸中氣稍稍平順,不過仍舊怒瞪雷動。

 倒不是為此人的身世,而是知曉今日之事,必定有這傢伙一份。那邊雷動似也自知自己不對,神情無奈,朝著宗守不斷打躬作揖。

 若無這太元仙子的事,他何至於把那石頭露了財。更不用將自家叔父請出。他本來是想著自己留下那石頭,做傳家之寶來著。

 忽的心中一動,手中抬起一個酒罈,右手比了一個二字。隔了十數丈,宗手就聞到一股清冽酒香,似乎較之當日那半步搖,還要勝過幾分明顯已是屬於仙釀一級,再一想起那日一碗酒灌下,醉個天昏地暗宗守就不由恨火熊熊。

 手朝著雷動,恨恨回了一個『十』字的手勢。望著雷動瞬間變成了苦瓜臉,才胸中略感快意。

 嚴凡也是一笑,就彷彿是全然未曾察覺到宗守的小動作。隨手一拂袖,就將那裝著白棋的木罐,甩到宗守的面前,笑道:「其實那塊劍意石,我也看過。世子小小年紀就已是劍道通靈,當真是了得 !」

 想必這一次定可助我二人解決疑難,把這殘局完成。我記得世子這一路,也曾使過幾次驚雲神滅劍意可對?

 宗守默然不言,沒蠢到去問這二人,若是自己不願下這局殘棋,你們又會如何之類。

 看那太元仙子的目光,比看情人還要熾熱幾分。這嚴凡也同樣如是,要不是知道這人有了妻子,而且極其恩愛。宗守差點就以為這老傢伙,性取向有些不正常。

 真要開口拒絕,被這兩人威脅那臉上就不好看了。

 暗暗冷哼了一聲,宗守仍舊是催動著那雷走靈骨嘎吱嘎吱的走到了棋盤面前。自顧自的,盤坐了下來。

 在遠處一望時,還不覺什麼。此刻仔細一望,就只覺虛空中一道如雲如霧的劍,向他直刺過來。彷彿下一瞬,就要將他的腦袋劈開。

 宗守目光一厲,下意識的就將一枚白子,在棋盤之上的右下角重重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說來奇怪,當那棋子落下之時,他眼中看到的那口劍立時就被一股莫名力量,強形打散化作一團雲霧。

 水凌波與嚴凡二人,此刻都是不自禁的挺起身,看著宗守落子的方位,眼泛出驚喜之色。

 水凌波城府較淺,更是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用力揮了揮。

 要考驗一個人的劍道造詣與天賦,莫過於在生死之間那一瞬的即時反應,而方才宗守的這一落子,是遠遠超乎於他們預期的完美兩倍,不對!三倍四倍都不止!!

 不但是將那口雲劍擋回,更是將之強行打散,那一霎那的落子回擊,已真正近乎於劍魄層次!


 一時之間,水凌波胸中滿腔都是喜意,即便是天人之障,神魂殘破又如何。

 她總有辦法,將這此障礙一一搬開,讓此子真正踏上修行之路,他們太元宗的底蘊,可遠遠不是凌雲宗那樣的聖地末流,能夠比擬!

 目光不由更為熾熱,彷彿要將宗守的身體徹底灼穿,那趙嫣然則是面容微動,手下意識的按向劍,隨即又恢復了平靜,方才只覺是一股強大武道意念,驟然爆發,令她下意識的想要防範!

 而此刻卻是心道一聲果然,當日在黑泥沼澤中那一戰,這宗守果然是未盡全力!


 這一局棋,若是她來應對,必定要被反震之力打飛到百丈之外,十幾日內,別想修行。

 後面的素初雪與連凡,卻又是另一種反應。二人感覺不到那一霎那的交鋒,只感覺宗守望這一枚棋子落下,就彷彿是有撼動天地之威!

 當那落子聲後,這天地間繚繞的雲霧,至少淡薄了足足兩成!

 初雪不由驚異地,再次打量了那棋盤。眼睛眨了眨,莫非這漫天大霧,真是因為這局棋的緣故。好棋好棋!這一子當真是落得絕妙、奇兵突出!又兼顧大局!那嚴凡擊節讚歎,就好似幾人在下棋似的。手拿起一枚黑子,隨手落在那棋盤區中央處。

 「那麼我這一子,世子又準備如何應對?」宗守還沒來得及擦一擦額頭上的冷汗,就見那雲霧再次凝聚,赫然是雲光變幻,隱在霧中,似隱似現,穿梭而來。不見分毫痕跡,卻又能感覺危險悄然而至。

 偏偏這眼前幻境,真實無比,宗守拼盡全力,也無法掙脫。

 心中咒罵了一聲,宗守毫不猶豫,又是一子拍出,仍舊是落在右下角,只是當落子之時,宗守就已放開所有顧忌。反正方才已經被逼得漏了底,也沒必要去刻意掩藏。

 故此話語間,是毫不忌憚,「這雲幻之劍,雖是飄渺無蹤,卻失之太柔。且光影變幻,真的就能完全無形無跡?不是驚雲神滅劍訣的真意!這水準,實在太過一般!」, 只聽『叮』的一聲輕響,一個白色的霧劍,暮地在雲霧中被彈飛了出來。也是毫無懸念,就被粉碎!

 那嚴凡見狀,卻非但不惱,反而是目中精芒射出,那絲絲喜意,幾乎壓抑不住。微微領首道:「 果然是有些差了!霧中隱跡,只是小道而已,那麼我再下這一手又如何?」

 同樣是雲光幻劍,剛至半途,就一幻為四,四幻為八,四面八方,絞殺而來。

 宗守見狀不由一笑,若是別的也就罷了,這幻劍之道,他可是行家裡手。

 毫不猶豫,來了一個掛角,一枚白子,就下在那黑棋之旁。這一劍倒是不錯,只是有臨陣磨槍之嫌! 還是差了一點意思,瞞我不住,也破之不難。莊主深研此道,又何必強為世間武者,大多專修一途。哪裡似他一般,為使自己能合百家之劍,只要是劍訣,無論是否精妙,都會仔細深研。

 雲界大半流傳在外的絕頂劍術,都研究了個遍幾乎真正做到綜合百家之長!


 這位五絕山莊的莊主以驚雲神滅劍訣來試他,不過本身卻並未看過完整的驚雲神滅劍的要訣,平常也並沒有下過功大去研究,雖說武學之道,一通百通,嚴凡更已至靈武尊境界,距離仙武境,只差半步,可到底是不如日日修行之人。

 這個時代的武修,更無法如他一般,利用虛擬幻境,日日夜夜的以實戰鍛鍊劍技。


 說是臨陣磨槍,絕不為過,果然那八口劍中,居中一口忽然震晃,然後所有的劍,都紛紛崩解,消失無蹤。

 那嚴凡的氣息立時微微一窒,宗守的這句評價,還真沒說錯他。


 雷動在後面,卻是幸災樂禍的一聲嗤笑,嚴凡不由一挑眉,回頭冷冷瞪了一眼自己侄兒,卻不再落子,而是無比滿足地,再看向太元仙子。宗守的天賦、劍道水準,他已經大約知曉,用不著再試。

 果然是劍道通靈,以劍韻層次,展劍意之實,這等樣的良材美質,百年都未必能出一個;水凌波也不客氣,同樣是一枚黑色棋子,丟入到棋盤之內。

 而宗守的意念裡,情形也是再次一變。那無數雲氣水霧,又一次凝聚。這一次,劍勢卻又與嚴凡不同,至強至剛,凌厲霸道。

 聲勢比之那第一劍,還要更強盛數倍,宗守的氣息,也不由為之一窒。被那強橫劍勢,隱隱攻入心神口,目光立時微厲,也迅速消散,「果然劍如其人,這劍勢當真是霸道!」 一句話,隱隱刺了一下在座二人。宗守的神情,又恢復了平淡。

 只是這驚雲神滅劍訣的要義,需的是剛柔並濟,過剛則易折!你這哪裡是雲劍,分明是冰劍才對!!

 手中一子落下,又是啪的一聲清脆聲響,發出一聲音鳴震盪,那至剛至強的劍,瞬間就如冰塵一般碎散崩潰。那強橫劍勢,也消失無蹤,水凌波喜不自勝,目光流光溢彩。若非是嚴凡這可惡老頭,就在自己身旁,自己也未必能勝,是恨不得立時就把這宗守搶走了事。

 此刻只能強忍著,眉頭一肅,裝出惱羞成怒之容,一聲冷喝:“你才不過是八脈秘武的修為,也敢說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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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誰挖的坑

  『你才不過是八脈秘武的修為,也敢說我錯了!又怎知這驚雲神滅劍訣的要義,就不是如我這般剛強?」
  
  隨著宗守話音,那意念中又是一口巨劍虛空凝就,聲勢更是龐大剛烈,冰藍色的劍身,寒光凜凜。
  
  宗守一陣無語,心中暗自吐糟,這哪還是什麼驚雲神滅劍?應該是玄冰劍了吧?
  
  眼看那劍鋒斬來,宗守的眉頭一挑,一聲冷笑:「口論劍訣,只是嘴上功夫,仙子既然說你這劍意,才是真正的驚雲神滅劍訣要義。那麼我就與仙子比一比,試試你我間孰優孰劣就是!」
  
  也不說話,又是一子落下,飛在右上角中。而在宗守眼前,竟又是一口劍生成。卻受他意識操控,如雲如霧,光華變幻,透著幾分飄渺之意。內中又有無數冰沙,含蘊在內。拂動之時,沙沙作響,聲威驚人。
  
  虛空一斬,與那冰劍碰撞。那雲劍瞬時崩潰,可轉瞬之後,就又重新凝聚。反倒是那玄冰巨劍,被那高速流動的冰沙衝擊,打出無數孔洞,劍脊中幾處重要結構,都瀕臨崩潰邊緣。
  
  還未等此劍恢復,那雲霧巨劍就又帶著『沙沙』之聲,再次斬來。
  
  當這一劍交鋒過後,那玄冰巨劍幾乎毫無懸念的,就立時崩散碎裂!
  
  而那雲霧之劍,猶自是餘勢未止,一個迴旋之後,就往對面斬去。
  
  明明是一團雲霧一般,卻聲勢滔天,彷彿凌厲銳絕!
  
  太元仙子水凌波的面色,立時再變,又是一子下出,拍在棋盤上,這才使這口霧劍,徹底消散!
  
  而後是不可思議地,注目看向這棋盤對面。本道是方才那一劍交鋒,最多只是平分秋色之舉,卻不意結果竟是慘敗!
  
  這第二子雖是成功將宗守的攻勢化解,可當這一子落下,她就已經輸了…
  
  這半妖少年,居然是真的已盡得驚雲神滅劍訣的精要奧義!
  
  即便沒有這門劍訣的修習之法,日後當他施展出這雲劍之時,威能也必定不在真正的驚雲神滅劍之下!
  
  那嚴凡更是眼眯眯地笑著,一張老臉,幾乎笑成了一朵花。冷冷看向太元仙子,殺意暗藏,腦裡轉著殺人搶人,轉頭就跑的主意。想想又覺不妥,只得暫時放下這念頭。
  
  看了看棋盤,忽的又心中一動。在那棋盤上,再重重的一子落下。
  
  「這殘局已盡,世子所言,也使人茅塞頓開。寥寥數子,道盡了驚雲神滅劍訣所有玄奧。果然如我這侄兒所說,是劍道通靈!不過我與太元仙子,對這武道之途,還有一惑未了…不知世子,能否助我二人解開?」
  
  當話音落下,宗守就只覺自己身處的世界,又是一變。
  
  身處與一條狹窄的洞窟之內,左右都是厚厚的石壁。下有火紅熔岩,可將一切融化。上有烈烈罡風,可把所有撕碎!
  
  而身周處,無數的陰魂,無數的刀光劍影,紛紛襲擊。彷彿要將他吞噬,將他斬碎!
  
  不禁是暗暗磨牙,知曉這是真形境靈師的手段,以魂力將他意識,牽引到這幻境之中。
  
  真實無比,就彷彿身臨其境!
  
  初雪不知這番變化,只看嚴凡多下了一手,不由怒道:「你們多下了一子!怎麼能作弊?」
  
  嚴凡笑笑不言,水凌波也冷冷刮了他一眼,不過卻也同樣是興致勃勃,等著宗守的反應。
  
  先前只是考驗宗守的劍道天賦,足可打滿分。不對,是兩百分,四百分才能評價!
  
  而此刻試的,卻是宗守的心性。武道之途,猶如山間曲徑,陡壁登山。越到後面,越是艱難。上有凶險絕壁,下是萬丈深淵。就如此刻宗守,所面臨的幻境一般。
  
  她也好奇,這個身具雙脈之體,又有天人之障,偏偏劍道天賦,堪稱絕世無二的半妖少年,會到底做出什麼樣的應對?實在是令人期待…

  那棋直對面,宗守卻是手執著棋子,汗如湧泉,濕透重衣。
  
  在這洞淵之內,面臨那凶魂刃影。宗守卻微微失神,不自覺的,又想起了前世。
  
  幾乎困縛他半生的天人之障,武道大乘之後的復仇殺戮。虛擬幻境內千萬次劍鬥,現實世界內,所經歷的凶險搏殺,奮盡全力,也攀升不到的武道巔峰…
  
  果然一步踏錯,就要跌入熔岩地獄。即便拼盡全力,往上攀爬,也多半會在那無情天威之下,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這區區阻葬,小小凶險,就難得住我?難得住他這雲界七皇之首,劍皇談秋?
  
  一聲冷哂,宗守胸中豪氣,翻滾激盪。那不屈不撓,浩瀚意念,直貫長空!
  
  這一生,雙脈之體,天人之障,神魂殘破又如何?
  
  他宗守,終將傲臨此界,再攀巔峰!
  
  當宗守的手,再次往棋盤之上落下,只覺是阻障重重,無數的異力,不斷阻擾牽扯,要使他的手,向旁偏離。
  
  可那枚執在宗守指尖的白棋,卻彷彿有靈性一般,輕巧的從中穿梭避過。然後一子,重重敲在那棋盤的正中央處!
  
  「啪嗒」一聲輕響,周圍的天地靈能,赫然是數鼓數漲。最後終是不堪重負,那棋盤上的眾多棋子,紛紛激射而出,四下分散。
  
  棋盤上,只餘那枚白子,靜靜躺在那十九道縱橫的正中央處。
  
  彷彿在向人述說,這棋盤之內,唯我獨尊!
  
  而這片小濱岸畔,一時是寂靜無聲。
  
  無關劍道,這一刻這棋盤左右的幾人,只為宗守那一霎那爆發出來的壯志豪情,而沉默驚怔…
  
  ****
  
  「這霧好像又淡了幾分!」
  
  幾十里外,李芸娘仰頭望瞭望天。之前這大霧忽濃忽淡,讓人煩惱不已。
  
  直到此刻,才似乎有了幾分,漸漸消散的跡象。半刻鐘之前,還是伸手不見五指。可這時候,卻又恢復到可見二十丈外了。
  
  軒轅依人,也是眉頭皺起。忽的頓住了身形,神情凝重的,看著前面。
  
  李芸娘緊隨在後,也隨之停住。待得看清前面情形時,卻也是頭冒冷汗。
  
  只間那翻滾的濃霧之下,竟是一個坑洞,深不見底,彷彿是萬丈懸崖。
  
  「這裡怎麼會有個坑?幸虧是小姐警覺得快,不然真是差點就摔下去!」
  
  軒轅依人仍舊默默不言,看著那坑洞的下方。李芸娘一陣愕然,然而當仔細傾聽時,果然這坑下方,也不知有幾十丈深處。傳出一個少年聲音:「上面可是有人?是有人可對?我聽見你們聲音了!我是乾天山宗靈,乾天山下任妖王宗世親弟,快把我們拉上去,只要能把我們救出來,我乾天山必有厚報…」
  
  軒轅依人眼睛眨了眨,與李芸娘面面相覷。後者眉頭一皺,面現不解之色:「是他?這宗靈身邊,跟著好幾位先天高手,本身也是秘武師境界。這坑洞不過五十丈而已,怎麼會掉下去就爬不上來?」
  
  仔細下望,此刻那大霧又散了一點。可依稀看見那下方處,竟赫然全是光滑的堅硬石壁。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石壁之上塗滿了一層厚厚的黃油。
  
  李芸娘不由是打了一個寒戰,原來這坑不是天然就有,而是被人挖出來。又心忖是誰這麼陰毒?這一旦掉下去,哪裡還出得來?
  
  然後又聽那宗靈怒罵道:「哪裡這麼多泥鰍曲蛇?真是噁心!喂,上面的人可聽到了?還不拉我上去?」
  
  大霧再散,當李芸娘再看時,卻只覺是胸中一陣噁心。之間下面無數的土黃色泥鰍鮮魚與小蛇,在下方不斷翻滾鑽動。幾個人影被困縛在內。不時躍起,卻總是毫無懸念,從那石壁之上滑下。
  
  其中一人眼尖,似乎看清了坑洞之上的人影,忙高聲喝道:「可是玄山城公主軒轅小姐與李芸娘姑娘?在下是乾天山馮曉,我家公子與世子殿下,乃是堂親。還請兩位看在世子的面上,救我們一救!」
  
  軒轅依人無聲笑了笑,話都懶得說一句,看了看四周之後,就淡淡道:「這霧已經開始散了,我們回去!」是毫不留戀,轉身就走。
  
  下方的宗靈,頓時大急,破口大罵:「妳敢不救我?他日待得我兄長坐上乾天山妖王之位,必定滅妳們玄山城滿門!若不是我們乾天山屢次庇佑,妳們玄山城早被滅了。妳以為妳那廢物未婚夫,還能護得了妳們?遲早我兄長會斬了他祭旗!臭丫頭,今日妳要真敢不救,我日後必定要你做我小妾,日夜折磨!」
  
  軒轅依人本不在意,聽到後面,才眉頭一顰。又原路走了回去,正當宗靈一喜,李芸娘愕然之際。軒轅依人直接掏出了一些藥粉,隨手灑下。然後拍了拍手,逕自轉身離開。
  
  李芸娘看得奇怪,急忙跟上,疑惑道:「小姐,剛才那藥粉是什麼東西?」
  
  軒轅依人聞言一笑,風輕雲淡的微微搖頭:「沒什麼,只是會讓那些泥鰍鱷魚鑽洞的火鱗粉而已。」
  
  李芸娘神情一怔,然後只覺全身都是雞皮疙瘩。原來自家小姐,也有這麼陰險毒辣之時。
  
  而這時那坑洞之內,宗靈正瘋狂大罵:「這…。到底是誰挖的坑?這麼陰險,等我出去了,定要他死無葬身之地!啊呀,該死!怎麼這泥鰍會鑽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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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太元五绝

  小溪之畔,雷動募地重重打了一個噴嚏,連續不停。正手摸著鼻子,暗道這…。是誰在念我?就驀地面色一變。
  
  此處僵硬凝冷的氣氛,彷彿是被他的噴嚏聲,徹底引爆一般。無數的罡勁,開始悄然無息的交鋒衝撞。兩道雄渾浩大的武道意念,也在方寸之間,兇狠搏等。
  
  眼前情形,看似是毫無異狀,卻可見嚴凡與那太元仙子坐下的泥土塵沙,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消失。化為更細小的粉塵顆粒,紛紛散去。
  
  而那些青翠幽綠的雜草,更是生機全無,只因被兩股強橫不講道理的異力維特著,才沒有隨風而化。
  
  嚴凡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太元仙子,冷冽之意一閃而過,轉頭和善的看向旁邊的宗守:「不知世子可有師承?可願意拜入我五絕山莊門下?你與雷動乃是結拜兄弟,同門學藝,正好有伴!我五絕山莊,五門絕技,都可任你挑選!三十年後,我必退位讓賢,由你來執掌五絕山莊!」
  
  那枯槁的雙手,竟是不自禁的握緊。
  
  不是那劍道天資,而是這少年,能夠斬碎一切艱險的自信與堅韌!
  
  如此人物,哪怕是天資平平,有天人之障,也必定能有所成就!他絕不容此子,就此錯過!
  
  宗守目光微亮,五絕山莊的五絕,他可是聞名已久。不過前世之時,只是有緣見過。
  
  這第五聖地宗門的底蘊,又遠遠勝過那凌雲宗!
  
  書庫內典籍之豐,凌雲宗更是無法比擬。
  
  那太元仙子水凌波卻一聲冷笑:「你五絕山莊也不過只是第五聖地宗門而已。居然也有臉在咱家面前搶徒弟?小子,我太元雖是聖地第三,卻同時執掌第三與第七聖地。世上能壓我宗一頭的,實在寥寥可數。你若願入我宗,可直接為宗主嫡傳,習我宗絕學太昊元靈劍!以你的劍道天賦,最多五年,就可登入天位!」
  
  宗守目光,立時微亮,若是太昊元靈劍,似乎也很是不錯!
  
  那可是更強過驚雲神滅劍的一門絕學,可直指仙武大道,很是不凡!
  
  嚴凡半點也不動氣,仍舊是笑意盈盈:「仙子此言差矣!太元宗實力固然勝我宗一籌。不過這拜師授徒與勢力強弱有何關係,適合的才是最好!老夫座下弟子,已經有兩位身登天輪四脈武尊境界,另有三人,亦是天位武尊!自負這雲界之內,養育桃李,無人能勝我嚴凡。不知太元仙子如今有弟子幾人?又有何成就?」
  
  「噗嗤!」
  
  那水凌波聞言驀地一笑,透著譏嘲之意:「嚴師兄,莫非你是誤會小妹什麼了?這等樣的絕世大才,水凌波可不敢收下調教,也自問沒有這個資格。自然是引入咱家師兄座下。由他老人家來教導。我師兄雖已不在此界,不過若是知曉有這等良材美質,必定會欣然回返,宗主嫡傳,豈是說說而已?」
  
  嚴凡明顯是神情一怔。然後啞然失笑:「卻是我嚴凡想差了!這樣的天才,果然非是我能教導。只是你們太元宗有仙武強者,我五絕山莊莫非就沒有了?正巧我那師叔一直就在抱怨,幾百年時間都沒能收到一位合他心意的弟子。即便我那師叔仍舊不行,我亦可拜請穹境先師,親自教導世子。就不知你們蒼生道天尊,也能否有這個耐心…」
  
  雷動聽到此處時,眉頭不由一陣的打結。心忖宗守若是做了那位師叔祖的弟子,自己豈不是要喊一聲師叔?
  
  再若是拜入穹境先師門下,那就更要以祖師相稱了,這可怎麼得了?
  
  初雪已聽得嗓子有些發乾,聽這二人語氣,似乎無不都是世間最頂尖的強者。
  
  之前宗守拒絕凌雲宗時,她還只覺遺憾。此刻卻是暗暗慶幸不已。
  
  太元宗是聖地第三,五絕山莊是聖地第五,豈不都比凌雲宗強了無數。
  
  這樣的絕頂人物,世間最強橫的勢力之一,卻竟是爭搶著,要將自己少主收入門下!主人他,果然是最棒的!
    
  又有些擔憂,也不知這二人。是否知曉少主身上的隱患,又會否如龍若一般,最後稍做應付之後,就一走了事?
  
  連凡則身軀顫抖,當日帶著被拋棄的心情,離開雲聖城之時,又何曾想過,會有緣見到今日這一幕?
  
  那兩位雲界絕世強者,此刻就彷彿如市井人物一般爭吵,就為將這位世子度入門下!
  
  自己即便只是一個小小車伕,卻也同樣與有榮焉。
  
  那水凌波哼了哼,也不再與嚴凡爭辨,轉目掃向了宗守:「小傢伙,你自己選,到底是我還是他?我水凌波千里迢迢的趕來收你入門,你可別讓咱家失望!」
  
  殺意隱透,含著幾分威脅之意,似乎在說你不入我門下,那俺就直接動手。
  
  那邊嚴凡也是精光炯然,似笑非笑:「世子要仔細想好了才是。太元宗雖是不錯,絕學驚世,卻是雲界公認的魔門。我五絕山莊,卻是堂堂的正道大派,只需三十載,我五絕山莊就可盡在世子掌控之中,此處我老夫在,你也無需懼她!」
  
  言語間竟已是絲毫都不顧風度,極盡誘惑污衊之能事。就差沒赤膊上陣,與對面的水凌波動手了。
  
  水凌波卻『咯咯』一聲,笑的是花枝亂顫:「小傢伙,我太元宗雖不能保證,讓你在三十年內執掌宗門。不過我宗門下,卻有女弟子七千,美貌者近半。雲界十美,有兩位是出於我宗。那七靈宗,更是我宗附庸,同樣是美女如雲。我宗精擅雙修之法,練氣術可沒這些正道宗門般那麼多禁忌。門內女子,都可任你採摘,三妻四妾,隨你之意就是。你若願意,我這嫣然師侄,可立時送於你。」
  
  趙嫣然面無表情,聞言之後未有反感,反而是仔細看了眼宗守,彷彿是饒有興致。
  
  宗守則聽得是眉飛色舞,其實是否魔門,他真的不是很在意。這個三妻四妾,不正是前世少年時的人生理想?莫非上蒼保佑,注定了他這願望,要在萬載之前的這個時代完成?
  
  他也不求個個都能如趙嫣然這般絕美,能有她一半漂亮,那也很是豔福了。自然這個瘋婆子,是絕對沒可能。送給他他也不要。
  
  腦裡一時遐想萬千,彷彿無數貌美至極的裸女,正向他乞歡求愛。乳波蕩漾,一雙雙白生生的大腿,在面前晃來晃去。
  
  可惡!這等樣的美景,若不好好的歡樂一番,豈不是禽獸不如!
  
  旋即又心神微醒,自己又怎能忘得了此刻那味山之頂,那清冷孤寂的身影?還有此刻,正在大霧中,四處尋找出路的那女孩。
  
  這太元仙子音帶魔性,差點就著了這女人的道。
  
  腦內下意識的掠過那絕美無比的胴體,宗守不著痕跡的,擦了擦自己唇角旁的唾液痕跡。正氣凜然,又堅定無比的搖了搖頭:「仙子此言莫要再提,三妻四妾雖是不錯!可我宗守一心求劍道極致,豈能為區區女色所迷?」
  
  不止是嚴凡目透驚喜,就連水凌波這個始作俑者,亦是微微驚異。
  
  她料到宗守不會為幻音所迷,也絕不可能真正沉迷於女色,卻決然是未曾想,宗守以八脈秘武師境界,居然如此之快,就能從他她的太元妙音中脫身出來!
  
  這小溪岸畔,也再次恢復了寂靜。可在這平靜在下,那隱隱約約的殺機戰意,就連初雪與連凡,都能依稀感應。被壓迫到退出數十丈外,仍舊是只覺無法支撐。
  
  宗守卻是陷入猶豫之中,明顯太元宗開出的條件更好些,太昊元靈劍修至極處,可一舉破開仙武之門。還有那許多女弟子,即便無法上手,遠遠看看也是賞心悅目,他最喜歡與女孩子聊聊人生理想之類的話題了。
  
  這五絕山莊也是不錯,他對執掌山莊其實沒什麼興趣,不過這誠意確然是十足。
  
  正道宗門,無疑前途也更遠大一些。
  
  前世他一直都是獨自苦修,待得劍藝小成,晉入天位,才發現要攀登武道,絕非是那麼簡單。特別是他欲融合百家的劍藝,更需無數的武道積累。只有那些傳承萬載的大宗,才有足夠的底蘊使他滿足。
  
  只是那時,他已是在雲界聲名遐邇,現實中的『告死冥劍』,神皇遊戲裡的劍皇談秋,莫不都是威名遠震。十大聖地,十九靈府,竟無一家敢收他入門。
  
  若非是知曉散修的艱難,當日他也不會甘冒風險,指點雷動。也才會對那凌雲宗的藏書,如此孜孜以求。
  
  如今有拜入大宗門下的機會,可不能就這麼錯過了。
  
  也沒糾結太久,眼見這太元仙子與嚴凡二人,視線灼灼,彷彿恨不得將他人撕成兩半,宗守忽的心中一動,絕定把皮球重新踢回去:「弟子實在不知該如何挾擇,就由兩位前輩決定如何?你們說我該拜入哪一宗,宗守就拜入哪一宗怎樣?宗守絕無猶豫…」
  
  那嚴凡明顯一愕,接著是一聲失笑:「你這小傢伙,倒真是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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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殃及池魚

  「你這小傢伙,倒真是狡猾!」
  
  嚴凡輕讚了一聲,就不再看宗守。雙手平放與膝前,整個人看似輕鬆寫意。在宗守眼中,就仿如是繃緊的弓弦,蓄力以待。
  “太元仙子,不如給我一个個人情如何?若是仙子肯给薄面,我五絕山莊必有重寶,彌補仙子忍痛割愛之等…”

  水凌波一聲寒笑,眉心間雷電乍閃:「为何忍痛割愛之人不是嚴莊主?若把這小傢伙讓給我,我太元宗給你開放寶庫,任莊主來取三件寶物。這句話,絕不食言!」

  嚴凡的眉頭一皺,搖著頭:「讓不得,世子殿下,乃是這千百年來,唯一能將我五絕山莊五門絕學融為一爐之人。還請仙子,高抬貴手!」
  
  「是我請莊主高抬貴手才對!」
  
  水凌波冷冷道:「這傢伙的劍道天賦,是唯一有可能,習成我宗太昊元靈劍之人,凌波若是抬了這手,就真無顏見我蒼生道列位祖師,不能讓…!!」

  「一個讓不得,一個不能讓,難道妳我真要刀兵相見?」

  嚴凡嘆息了一聲:「仙子年紀輕輕,不到三十,就已破開九脈天輪,靈法更修成望體之境。雖說是因得武聖金丹之故,可這天資,卻委實是我雲界萬載以來的第一人。不過我嚴凡這數百年也非痴長,自信此刻修為,仍能勝仙子數籌!」

  水凌波眉頭冷挑,下巴微揚,毫不顯懼色︰「戰便戰!反正我是不懼,哪怕這東臨雲陸,生靈塗炭,死傷狼藉!這裡是凌雲宗的地盤,死的人再多也與你我無關!」

  嚴凡聞言卻是苦笑︰「仙子好狠辣的心腸,還真是魔宗手段。難道就不懼正道諸宗,在這八千年之後,再來一次圍殺?」

  「我蒼生道有何懼之?八千載前你們奈何不得我們蒼生道,八千年後你們也同樣只能鎩羽而歸。大尊若是知曉今日之事,必定對我宗讚賞有加!」
  
  水凌波驀地長身站起,身周全是繚繞火光:「這個人,我太元宗要定了!」

  宗守坐在棋盤一側,滿頭滿臉都是冷汗。

  只覺這氣氛,越來越是森冷,周圍風浪暗潛,勁氣激盪。二人身上的戰意殺念,也越來越是濃烈!
  
  初雪與連凡可以避開,偏偏他坐在這兩位絕頂強人之間,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稍有動作,就可能導致不測之果。
  
  傾盡全力,才在這驚濤駭浪般的意念交鋒中,勉強撐住?
  
  心忖這便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原來變成被人搶的香餑餑,這滋味卻也同樣不好過。
  
  嚴凡沉默了片刻,雖未站起,卻有一股深沉劍意,隱隱貫體而出。神情淡漠:「我雖不忍生靈塗炭,不過今日,哪怕這千里方圓,盡化沙塵,也絕不容這孩子,落入你們蒼生道之手!」

  又轉過頭,朝著宗守溫和一笑︰「世子若是等得不耐,可以先走一步。最好是速離此地!等到我與仙子分出一個結果,自然會來尋你!」

  宗守如蒙大赦,知曉此處凶險。再不敢多留片刻,朝著二人稽首一禮。便帶著初雪與連凡二人,匆匆離去。臨走之前,還不忘伸出雙掌,十個手指頭,朝著身後嚴凡一晃。

  雷動氣結,心中痛得要滴血,忖道我把叔父請來,到底是為誰啊?結果不但要賠出十瓶仙釀,就連那石頭也丟了,實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起石頭,雷動不由怒瞪向對面的可惡女子,眼睛圓睜,發著電波,『把那石頭還我!』
  
  趙嫣然懶得理會,視線直接瞥向一旁。

  雷動不依不饒,依舊是瞪著眼,一聲冷哼,『若是不還,那就別怪我雷動多嘴!若是讓那老妖婆知曉是你將我放走,是把這老頭子引來的罪魁禍首,後果你可知道?』
  
  趙嫣然這次卻是目芒一利,也回瞪了過來。同樣以目示意,『有種你就試試看?』
  
  雷動氣勢一弱,到底擔憂這瘋婆娘把石頭毀去。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隱忍為上,不跟她一般見識。

  二人怒目對視之時,嚴凡與太元仙子那邊的情形,也是一變。嚴凡忽而一笑,竟收起了戰意殺心,復又安然穩坐︰「仙子就這麼確定,此子是當年三聖讖語中,未來我雲界神皇候選?」
  
  水凌波身周的火光,也是忽然暗淡,神情間卻依舊隱透寒意:「是不是他,我不知曉。只知此子未來,即便非是候選之人,其一身成就,卻也未必就在那些天之驕子之下!」
  
  「真是英雄之見略同,我亦是這般認為。然則這宗守只一人,總不可能分成兩半。為此子之事,難不成真要再來一次牽涉諸宗的大戰不成?」
  
  見水凌波的神情清冷,毫不動容。嚴凡的目光,也漸漸嚴峻:「那麼你我打個賭如何?決定此子歸宿。」
  
  水凌波也極感興趣的挑了挑眉:「正合我意,你要賭什麼?」
  
  當宗守駕著雷走靈骨,咔嚓咔嚓的走回來處時,只見此處霧氣,依舊還是濃郁,不過已可辨認方向。那些馭風駒仍舊還在,並未逃走一匹。二輛翻雲車靜靜的停在此處。
  
  不過軒轅依人與李芸娘,卻仍舊未曾歸來。
  
  而就在三人,剛走上馬車。就見兩個窈窕身影,一先一後的向這邊奔來。宗守幾乎不用去望,就知是軒轅依人與李芸娘。

  待得二人靠近,宗守先是目光仔細看了眼軒轅依人,見她一身上下,都是粒塵不染,顯然是未遇什麼險況,這才稍稍放心。笑道︰「可找到那位施展這大霧靈法的前輩了?」
   
  軒轅依人搖了搖頭,依稀感覺到宗守言語裡的綢侃之意,立時狠狠瞪了過去。可當對視一眼之後也不知為何,突然面泛紅暈,偏開一旁。
  
  李芸娘聞言則是眉頭一皺,似乎很有些惱火:「那位前輩沒尋到,結果卻看到一個垃圾!實是噁心。不過那傢伙,估計現下的情形也不好過,肯定是痛不欲生…」

  說到後面幾句,李芸娘已是禁不住眉飛色舞帶著幾分幸災樂禍之意︰「不過那挖坑之人,也真是惡毒。六十丈石坑也就罷了,居然還塗了黃油!一旦掉下去,必定是爬不出來。多半是那招霧之人所為。幸虧小姐警醒,不然差點就陷了進去…」

  「垃圾?六十丈石坑,黃油?莫名其妙!」
  
  宗守看得是一頭霧水,微微搖頭之後,就示意連凡馭車前行。

  此處說不定下一刻就是一場驚天天戰。仙武之下的兩位最強者交鋒,一旦全力以赴。千百里之地千萬生靈,只需一息之間就可化滅塵埃。

  那嚴凡既然是已出言提醒,自然是越早離開這裡越好。

  李芸娘的神情,卻驟然怔住,相比眼前這一位,那宗靈豈不是如同垃圾一般?

  又有誰能知道,這位乾天山世子,眾人眼中已絕了習武之望的廢人。其實卻是能在十幾息間,盡誅『詭劍』任千愁、『嵐劍』謝俊、『怒劍』雲濤三人。又將十萬血殺李邪靈,斬斷頭顱的兇人?

  那出竅境的修為,可是實實在在。陰魂能在朝陽起時,仍舊活動自如,更讓人看不清虛實。又或者,已是夜遊之境?
  
  說來連自家小姐,此刻也仍舊被瞞在鼓中。
  
  李芸娘不由幽幽的看向了身側,不知當軒轅依人日後得知之時,會否會怪她?
  
  真要怪她,她也認了,誰讓那寒玄古丹,只有神霄宗才有。也不知她通知的那人,何時才能遣人尋至?

  ****
  
  就在二輛翻雲車先後從這大霧之地離去不久,不遠處一個巨大石坑內,宗靈正是鐵青著臉滿身黃油,無比艱辛的,從一側邊緣處爬出。

  剛剛站穩,就雙臀一緊,運動真力,立時十幾條活物,陸續從身後被催逼了出來。

  宗靈驀地一手捏住,用力一握,立時是血肉紛飛。而本來有如冠玉般俊俏的臉,此刻正是蒼白一片,隱透煞氣。

  「今日之仇,我誓必報之!軒轅依人,還有那宗守…」

  若非是軒轅依人見死不救,他早就脫身出來。若非是要追蹤宗守形跡,他何至於受此折磨?自然還有那可惡的藥粉,那喚霧挖坑之人,他不知來歷,估計也奈何不得。故此這二人,他是恨之入骨!!


  那馮曉也隨後爬出,氣色也同樣是難看無比。臀部一緊,又從自己耳朵裡,拉出一條泥鰍,才上前道:「公子,此處大霧已散,我們還是盡早動身,追上去才好,若是被甩下,只怕不好向宗世公子交代…」

  宗靈卻哼了一哼,面透不滿之色:「還追什麼追?那個人身旁,既然是有一位地脈七輪的玄武宗在暗中護持,哪裡還需要我們出手。」

  「公子想差了!正因有那位玄武宗,我們才需跟上去才是。」
  
  馮曉神情凝重道:「此人身負重創,正是在最虛弱之時。宗世公子若要順利掌控乾天山,此人就不能不除!」
  
  宗靈眉頭一挑,陷入了沉思,正當他面色漸緩之時,就只聽遠處幾十里外,驀地『轟』一聲炸響。

  光華暴閃,大片的煙霧騰起,罡風浩烈,以橫掃之勢,將週圍所有的草木叢林,盡數摧折。

  宗靈心中一驚,毫不猶豫的立馬轉身,重新再跳入到那滿是泥鰍小蛇的深坑之內。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2-4-29 10:4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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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靈武境界

  那轟然鳴響,即便是遠隔幾十里外,也是如雷震耳。十幾匹馭風駒,都是驚叫嘶鳴,也不用連凡去催,就瘋狂的前奔。

  這個時代的武者,真個是毫無顧忌。換到一萬年後,無論身份再怎麼高貴,天位強者之上,敢在雲陸之上動手,戰鬥時超出天位力量,立時就是諸宗諸派的聯手打擊。
  
  即便有什麼恩怨,也需在雲海之內解決。他本人,就是雲海鬥武的常客。

  「那嚴凡幾百年的武道與靈法積累,果然不凡。只因此界靈能限制,即便有聖地之助,也無法登入仙武境界。在靈能潮湧之後,立時一飛沖天。不過那水凌波也是不弱。據説此女年幼時,得得過一枚荒古武聖封印畢生修為的金丹。真氣與魂力渾厚,乃世間第一,十年之後,也一樣崛起。這兩人若是全力一戰,當真難分勝負…」

  搖了搖頭,宗守收住了思緒,將腦袋縮了回去。暗暗可惜,這兩人若相爭不下,自己拜入大派門下,閱讀那海量武道典籍的願望,多半是要暫時落空了。

  接著又對雷動承諾的那十瓶仙釀有些期待。上等仙酒,本身的結果,足可比擬丹藥。作用極快,火毒與毒性也少。某種程度上,比那些靈丹還要更難得。

  後面的軒轅依人與李芸娘也是一陣心驚,一時卻也沒往深處想,只道是有絕頂強人在此拼鬥,一樣不敢在此處多待,由李芸娘策動那些馭風駒,緊緊跟上。

  接下來一路無事,可能是在驗證那寒靈玄意丹的因故,軒轅依人又重新躲回到車裡,一天都難得見到她出來幾次。

  偶爾出來也是匆匆離去,往往一個時辰或者半日之後才匆匆趕回,追上了翻雲車,也不知是否去採那冰藍草與雪蒂子去了。


  他曾看過軒轅依人的小乾坤袋,裡面無數藥材,分門別類,三階之下的靈草珍藥都應有盡有。

  寒靈玄意丹需要的材料,幾乎全部齊全,就只缺冰藍草與雪蒂子二味。

  宗守著實是鬆了一口氣,至少暫時不用被她提問,該何時請期完婚。



  初雪仍舊是在馬車頂上抓著鳥雀。當日與那靈師一戰之後,這丫頭似乎隱有所悟,也不再抱怨。不但捉來各種飛鳥猛禽,甚至主動增加數目,到二百之數。而在高速奔行的馬車上,更是難度倍添。
  
  初雪卻再沒有抱怨,也再未偷懶。只是一天到晚,這車廂頂上嘰嘰喳喳好不熱鬧。虧得是宗守的心境,哪怕是在鬧市之中,也能不為所動,古井無波。即便再怎麼吵鬧,也不影響他修行。

  倒是日日都感覺欣慰不已,初雪可能自己無法察覺。他卻每隔一日,都可察覺初雪的速度,都在瘋狂增長。


  這個過程,並非是偶然之間爆發,而是在兩枚人極丹的作用下一日日的小小進境,最終積累到破開桎梏。幾乎是悄無聲息的,就越過身輪九脈的門檻又向那身輪巔峰邁進。

  只心中仍舊也些暗暗遺憾,初雪的武道,一日強過一日,靈法方面卻有些落下了,這捕捉鳥雀之法雖能增強初雪的判斷直覺與身速,力量方面,卻分毫無益。也只能等日後安定下來,再想辦法。

  不過看這情形,只怕還用不到他當初判斷的三個月。估計最多幾天內,就可登入先天…這丫頭,果然是戰武之體!
  
  而此刻在後一輛馬上的李芸娘,卻又是另一種感受。
  
  她先前對初雪每日捉鳥是不屑之極,自那日之後,才真正重視。
  
  而每當觀看初雪飛騰挪移的動作,都是一陣陣心神震撼。


  簡捷高效,而且每次出手,都是精準之至,彷彿是料定了那些鳥兒,無法逃出她的掌控。

  每一個動作,都有著動人心弦,極致的美,含著一種靈動飄渺的韻味,彷彿天成,又彷彿是一隻優雅而又敏捷的雪貓。

  足足數日之後,李芸娘才驀地有了一絲明悟,知曉初雪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領悟了一種靈動簡捷,而又無拘無束,不受任何世間武道束縛的武韻!似乎只在這短短幾日間,就已到達一個極高深的層次。

  令她只覺是高深莫測,遍體生寒,一時竟無法確定,與這只有身輪巔峰的小女孩對戰,自己能有多少勝機?

  ****

  蘇甸山脈之西是大片滿佈精獸的荒原,直到跑出幾千里之後,才終於見到密集的人煙。之後又連續奔馳了十幾日,才接近東臨雲陸的中心部位。

  此處平原遍地,河流縱橫,本當是最肥沃,也最繁華的所在。不過因是四戰之地的因故,反而極是荒涼。

  而一當進入這片地域,李芸娘面色就漸漸難看無比,倒非是因初雪的進境神速,而是這大道之旁,全是大片衣裳襤褸的人影,都是面黃肌瘦,搖搖欲倒,臉色蒼白,仿若死人。
  
  一當望見翻雲車奔馳而至,就瘋狂的圍攏過來。幸虧是這兩輛翻雲車凌空而行。連凡與李芸娘的駕車手段,也極其了得,可以輕鬆躲開,不被阻攔。
  
  軒轅依人日日在車廂之內煉丹,不問外事。宗守在前世之時,也基本是個宅男。此刻也同樣在傾盡全力,完善著他的撼世靈訣,至少身輪之前的整套練氣術,需要在他衝擊先天之前完成。
  
  另還有魂力修持,他此刻雖是靈魂純淨,可夜遊無礙,甚至可直接可跳過夜遊境界,進入還陽。可魂海之內,卻仍需要凝練三枚真符靈種。
  
  武道修士,分為天地身三輪。
  
  武士、武師,秘武師為身輪武者,又可按身輪一脈到九脈劃分強弱。先天武師、武宗、玄武宗是為地輪武者,這個境界,已可在東臨雲陸佔據一席之地。地輪六脈之上,都可為一方豪雄。
  
  而天位武宗、武尊、靈武尊則為天脈強者。自天位之上,就不得再參與凡俗爭鬥。而到了天輪四脈,因天地間靈能闇弱之故,絕大多數時間,都需躲在聖地靈府這些靈能密集之地內,以免修為降低,減少壽元。
  
  似嚴凡與太元仙子那樣的人物,常年都是閉關苦修,等閒難以見到。

  靈法念士,又是不同。其實在出竅之前,並未有準確的境界劃分。定神、觀魂、養靈,只是大體而言。就好似宗守,幾個月前時,就無法確切歸類境界。

  自出竅境之後,才有準確的境界判斷之法,那就是符凝聚。

  在魂海之內,凡是沒能凝聚出三枚真符靈種的靈師,都是出竅境。超過了,就是夜遊境靈師。而六枚以上,就可算是還陽。

  幾乎每一個真符靈種凝聚,就可增大量魂力,掌握更多道法。

  
  而到九枚之後,就可算是還陽境巔峰!九枚之後,仍可凝聚,數目無有止境,都可增長魂力。不過只有突破到日游境之後,才能有質的突破。
  
  而日游、塑體、真形三境,同樣可用三枚、六枚、九枚來判斷強弱境界。不過這時候,卻是換作天符靈種。
  
  而更上一步的仙武神師,其實也大同小異。
  
  故此宗守,哪怕是此刻神魂之純,魂力之強,其實已遠超出竅境靈師數倍。只要他魂海之內的三枚真符,還沒有真正凝聚,就算不得夜遊之境!
  
  這日正將他身輪第八脈的撼世靈訣,推演到接近完善,宗守忍不住喜意盈然之時。
  
  初雪忽的又在車頂倒吊著,把小腦袋懸在車窗旁。眸子裡星光閃閃,眼神濕漉漉的彷彿是初生小鹿。
  
  正當宗守以為她又要假情偷懶時,初雪卻支支吾吾的開口道︰“少主,能不能借我些錢?”


  宗守頓時楞住:「借錢?你借錢做什麼?」又奇怪道:「先前在小原城,你不是揀到不少,還用問我借錢?」
  
  初雪立時碰著手指頭,神情尷尬的笑道:「那些錢都是人家掉的,後來找不到人還,我就施捨給小原城那些乞丐了,他們好可憐的。還有一些,都全給了醫館。我身邊只剩下一點點…」
  
  宗守心中恍然,怪不得那日在整修翻雲車時,初雪一天都不見人影。

  忽的心中一動,宗守穿窗而處,到了馬車頂部。望了望四周,只見無數面有菜色的人影,正三五一群,又或蜂擁著,順著這裡的土路迤邐而行,有氣無力的向西面行去。


 宗守眉頭微挑,目中露凝重之色︰「連凡,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看此處草木枯黃,土地乾裂,似乎正是大旱之中。不過他記得,在靈潮大起的那前後幾百年,草木生長格外瘋狂。

    即便是沙地之內,若是精心照料,也可種出一朵花來,糧食更是不在話下。即便大旱,也絕不可能讓人餓到背井離鄉流亡的地步。

 那連凡聞言皺了皺眉,無奈的約束住了馭風駒,將翻雲車停了下來。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2-4-29 15:3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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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壯志凌雲

    稍稍猶豫,連凡才遲疑著開口︰“這裡的事,我以前在雲聖城,倒是聽說過一些!少主可聽說連海城與風華城?”

    宗守在腦內仔細回思,另一位『宗守』,是不知世事之人,長達十三年的記憶中,是肯定沒有。

    能夠依靠的,只有他前世閱讀過的海量典籍。足足過了片刻,才終於找到資料。

    都是不大不小的末等大城,差了雲聖城幾個等級,不過也各自管轄著近千里地域,各有人口三百五十萬之巨,也算一國。

    別看人口多,其實與他們妖族不同。妖族人人習武,依靠天賦,幾乎都有不俗武藝。

    乾天山轄下四百餘萬人,減去婦女老幼,就至少有一百萬人,可以披甲。其中三階武士百萬,武師十萬,秘武師更有三千之巨。

    此外更還有諸城部屬附庸,隨隨便便,就可雲集起數百萬大軍。

    故此全盛之時,能控制七省之地。即便此時勢縮水,也是雄踞四省,地盤穩固。真正是東臨雲陸之西,第一勢力。

    依宗守自己猜測,宗未然之所以未能奮起大軍,統一東臨,只怕多半是被雲陸諸宗阻擾,只能龜縮一隅。

    而似連海城與風華城這樣的城池,雖有三百五十萬人,不過能夠拉上戰場的,還不到二十萬。能夠與乾天山妖族將士比擬的精銳,更不到百分之三,秘武師也最多只有百位。

    不過在人族諸城中,這實力其實已算是不錯了。

    只是在他記憶中,這兩座大城,在靈潮起時,就已崩潰。

    連凡打開了話匣,就不再顧忌︰“雲聖城消息還算靈通,故此我聽說過一些。這連海城與風華城,正為爭奪一處靈石礦,在爭鬥不休,彼此大戰已有十數場。 據說周圍諸城也有插手,遣兵遣將。兩月之前,雙方動用的兵將,幾達五十餘萬。這些災民逃難,多半是因此之故。大兵過處,向來都是寸草不生。本就乾旱,即便有什麼存糧,也要被搜刮到一乾二淨。據說餓死之人,已有十萬…”

    宗守眉頭一挑,心中波瀾微起。靈石?這可是比獸晶還要更難得的東西。同樣可制作符兵靈器,煉制丹藥,亦可用來施展靈法,又或提取真氣補充。同樣可直接吸收,增長修為,只是因其更為純淨之故,隱患更少,被所有高階的武修與靈師,視之為珍寶。

    只是這靈石數量稀少,即便那些聖地靈府宗門,也無不眼饞。

    這一場近百萬人的大戰,後面多半是有這些宗門勢力在後支撐,以爭奪這靈石礦源,只是苦了常居此處的這些生民。

    倒是忘了,這個時代,乃是弱肉強食,動盪無常,吃人不吐骨頭的亂世。

    神情淡淡的,看了道上那些衣衫骯髒,雙眼無神,透著絕望之色的人影一眼。大多都是攜兒帶女,搖搖晃晃,彷彿隨時就要倒下。

    這些人遠遠望見兩輛翻雲車,似乎看到幾分希望。可當看到那車身與角馬,都懸浮空中,離地四丈之後,都失望的再次前行。

    宗守微微凝思,就將身上的一個錦囊解下。從內中取出了一部分,就隨手丟給了連凡。

    “這幾百枚獸晶,你替我送給那兩位城主,我不管他們怎麼用,至少要給這些人一條活路走!”

    大災之處,糧食必定昂貴無比,他這錦囊內的數百枚三階精獸晶石,雖是一筆巨大無比的財富,可仍舊不足。

    可加上那雲聖城主虛政元贈送的幾顆五階,以及幾十顆四階獸晶,就勉強足夠了,只可惜此地偏僻,估計也無三陸錢莊的分號。他空有一筆巨大的財富,卻偏偏無法動用。

    東臨雲陸,五十兩紋銀,就可供一個平民,一月之需。而一枚四階精獸晶石,就可相當於百顆價值十萬紋銀的三階獸晶。

    故此當初在雲聖城,宗守喊出一萬三階獸晶的天價之時,宗靈才會罵他敗家。

    蓋因這個時代,獸晶實在太少,獵殺的精獸產出獸晶的比例,不足十一,而需要這些獸晶的修行者又極多。才將這些精獸精石,捧出天價。

    仔細計算,雲界之中往往百萬人,才出一位先天。而一位先天境強者歷經艱辛,全力獵殺,不顧修行,一年辛苦下來,也才只能收獲不到十枚四階獸晶。其價值自然可以想象。

    那囊袋裡,四階獸晶整整有六十枚之巨。即便在這糧價暴漲之時,養活這百萬餘人一年,也是綽綽有餘。

    宗守也是料定了連海城與風華城兩城的城主,不可能都用於賑災。那些獸晶,多半是要被貪去大半。

    可只要這二人,還不願自己的子民死絕,就多少會從牙縫裡漏一些出來。

    只是一些,就足夠這些人活命了。

    那連凡接過囊袋,神情不由怔怔。有些不解的,定定的看著宗守,似乎是有些難以置信。接著是一言不發,立時騎上一匹馭風駒迅速離去。

    李芸娘此刻,也駕車追上,停在一旁。聞言之後,下意識的就是一聲嘲笑︰“卻是未曾想到,世子殿下居然也有如此善心!只是世子你這獸晶,可是乾天山數百萬人積累而來。這些人,既非是你子民,又非是妖族。你把這些獸晶用來行善,又可曾考慮過你在乾天山那數百萬真正妖族子民福祉?”

    初雪聞言,頓時有些氣不過,氣鼓鼓道︰“他們都快餓死了,難道可以就這樣不管?李芸娘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李芸娘嗤的一笑,不屑之至︰“這些人流離失所,是他們城主無能。世子乃是乾天山的世子,這些人就不該管,隨他們是死是活?無用之人,死了更好,省的浪費糧食。雲陸連年大戰,死者無數,世子區區一人之力,又能否管得過來?那些獸晶,即便送過去,也要被貪去大半。倒不如把糧食買來,自己發放還好些…”

    初雪前面聽得是怒氣騰騰,後面卻又有些心動,覺得有些道理、一時氣短,轉過頭露出求助詢問之色。

    宗守卻暗覺好笑,淡淡掃了李芸娘一眼,卻並不說話。

    到底是婦人見識。若是真買來糧食,在那兩個蠢貨城主眼裡,這等收買人心之舉,又會是何居心?即便躲在這二人身後的幾個隱世宗門,也會警惕。

    最重要的是,他此刻根本就沒這閑暇,也沒時間。不會蠢到為他人死活,把自己這條性命也搭上。

    不過李芸娘前面那些言語,其實說得也對,極有道理。

    可他宗守之魂,畢竟是來自萬年後。那個還算平和的世界,怎可能一點都無動於衷?

    前生也曾有不少血腥殺戮,修煉冥河告死劍,更使他把生死看到極淡。漠視人命,不論是自己還是他人。

    故此一直警惕,人若無一點惻隱之心,又與禽獸瘋子何異?

    在他記憶裡,宗未然留給他的這些財富,也與乾天山的歲入沒有多少關聯。就連尹陽也是這樣的說法。故此這些錢財,他自然是可隨意揮霍。

    且他宗守行事,自有章法底線,隨心由意,直指本心,又何需旁人來置喙?

    只是個人都有個人想法觀念,他不願評價是李芸娘的說法,是對是錯,也不認為自己就錯了。

    拍了拍了初雪的頭,宗守又淡淡看了遠處一眼,忽而是嘿聲一笑︰“蠢丫頭!這些人生死,怎麼就不歸我管?現下不是我子民,可以後就是了!哪天你家少主心情好,就把這東臨雲陸打下來,做一做霸王也是不錯。順便把凌雲宗趕走,讓他們喝西北風去…”

    李芸娘被他掃了一眼,忽然就是一驚。猛然間意識到,眼前這半妖少年,絕非是她能隨意嘲諷的對象。

    聽到宗守後面這些言語時,更是一陣默然。心中升不起半分嘲笑之意,反倒是只覺一股說不出的豪邁氣魄,令人不由心折。

    忖道若是此子長成,要說統一東臨雲陸,只怕也非是不可能之事。

    把凌雲宗趕出東臨雲陸有些誇張,成為一陸霸主,卻有九成可能。

    能夠以十三之齡,擊殺十萬血殺之人,自然有這個資格,小視天下群雄!

    宗守笑了一陣,就感覺車頂上有些風涼,獨自一人,笑的有些無趣。

    正欲轉身,回至車廂內。卻忽的只覺對面,軒轅依人那雙美目正定定的看過來,星眸之內輝光熠熠,透著絲絲欣喜贊賞之意。

    宗守立時是用頭一皺,一聲哀嘆,只覺全身無力,之前的騰起的豪情,全數消失。無精打采的,再次回到車廂內。

    然後腦子裡,就全是靈石獸晶之事。

    他存在三陸錢莊的那許多四階獸晶,這些日子,幾乎是差點淡忘了。直到此刻,聽到這靈石礦,才再次感到迫在眉睫。

    只需短短幾年之後,這東臨雲陸內,就有數百處大大小小的靈石礦,陸續現世。而靈潮大起之時,這個數目,還要更增添數倍。

    海量出產的靈石,也是直接促使獸晶的價格,迅速暴跌的緣由之一。

    想想這幾十萬人為一個小小的靈石礦,拼死相搏,死傷無數,實在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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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探靈之術

 想想這幾十萬人,為一個小小的靈石礦,拼死相搏,死傷無數,實在可笑。

 只需幾年,無論靈石也好獸晶也罷,都會降到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價格。

 “說來自己手裡的這些獸晶,也是該快點兌換出去。不過,靈石礦嗎…”

    宗守目中,驟然間一團精芒爆閃,然後又迅速消逝。

    既然是新近才發現不久的靈石礦,那麼內中的礦核,也不知是否已經被人取去?

    說來小金也到了再次吞吸獸晶之時,不過若是換成靈石,就更是完美。

    反正這兩日,他也需與在此處附近等幾個人,連凡要辦妥他交代之事,更需一段時間,過去看看也好。

    心念定下,宗守就又閉目盤坐,繼續完善著那撼世靈訣。

    直到夜色降臨時,宗守才再次將那套雷走靈骨穿上。

    走出馬車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又望向不遠處那另一輛翻雲車,一陣微微猶豫。

    守在車廂之外李芸娘,卻立時現出警惕之色,整個人如炸了毛的母貓︰“你要做什麼?小姐她在閉關修煉!”

    宗守腦內下意識的,就掠過了軒轅依人赤身裸體,身周火光噴湧的情形,不由心神一蕩。

    心裡居然還真萌生出一絲衝進去,做些什麼的想法。反正這李芸娘,也攔他不住。

    接著又猛地搖了搖頭,宗守暗暗驚異,莫非是那寒靈玄意丹,這麼快就被她練成了?此刻閉關修煉,只怕多半是在解決之前的隱患。

    也未怎麼放在心上,宗守直接跳下了馬車,身形一閃,往前飛速掠去。

    初雪根本就不用打招呼,立時尾隨其後。


 李芸娘看得是暗暗奇怪,有心駕著馭風車跟上,可當望見宗守二人,直接穿入密林之內,不多時就消失在那起伏的山丘中,只得是不甘地放棄這個念頭。眼珠轉動著,陷入了深思。

    宗守的雷走靈骨,行走之時咔咔嚓嚓,可當此刻他全力催動奔行,卻真是宛如雷奔電走,迅捷無比。又極其靈敏,在宗守操控下,哪怕是瞬息十丈,也不至於撞到樹木。

    不過魂力的消耗也大,宗守的魂海漩渦,可吞天地靈能以及游離魂力,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益補魂能。故此全然不懼,全力催動。後面初雪居然也能跟上,如一條白影,幾乎貼身緊隨。

    不過當二人,一直跑出了幾十里,到達一處山巔之時,就顯出了差距。

    初雪氣喘吁吁,體力真氣幾乎耗盡。宗守卻是面色如常,只眼眸裡稍稍有些疲累。

    他從頭到尾,其實半根手指頭都沒動,一直都是依靠外骨動作。消耗的也只是魂力而已。

    這處山巔高約七百餘丈,並不算高。不過在此處,卻有些一覽眾山小的意味。

    隨手取出一枚魂石,宗守又結了一個手印。雙眼中,立時出現一個宛如藍色的圓形符。而他視野中的事物,也被迅速拉近。

    “所有靈石礦脈,多生於山脈附近,地氣濃厚之地,靈脈匯聚之所。此處一片平原,最可能的地點,就只有這處山丘地。也不知那礦脈,到底是在哪個方向?”

    四下裡掃望了一眼,宗守的目光,忽然在南面定住。那裡似乎有一處戰場。一眼望去,全是殘破的兵甲與屍骸。也不知這一戰,到底死了多少人,竟引來無數的食腐精獸,不時傳來狼嘯獸嚎之聲。天空中,更有數百巨鷲盤旋。

    眯了眯眼,宗守又在此處附近尋覓。過不多時,視線就已在一座大約四百丈的高峰處定格。

    微微一笑,宗守再次奔騰而下。知曉初雪,已經無力跟上,乾脆將她一把扛起,駕著這雷走靈骨,飛馳過去。

    短短七十里路,不過三刻鐘時間,就已趕至。到那小山附近,宗守的身影,卻又驀地頓住。瞇著眼遠遠望著。

    此處赫然是兩座巨大的兵營,涇渭分明,彼此對峙著。每個兵營,都駐扎著十幾萬人。只稍稍一望,就知內中全是精兵。哪怕戰力最低的兵士,也是二階武士,幾乎不遜色於他們乾天山。

    以魂力灌目,遠遠眺望。更可見其中數十道隱約的氣機精芒,衝騰天際,混合著數十萬人的氣血,煞氣衝天。

    宗守不由微微皺眉,前世之時,他也不是沒看過大軍激戰。不過那時已有天位境界,本身更是武修,實在沒什麼感覺,但此刻觀望時,卻不免一陣心驚。這軍營裡高手不多,只有幾十位先天而已,可若是有通曉武道之勢的高手將之統合,卻可使玄武宗級的強者,也要見之闢易。

    這數萬人混雜在一起的氣血陽剛之力,更是靈師剋星。若不到還陽境界,任何靈法只要稍稍靠近,都會被那升騰的氣血沖散。

    看了片刻,宗守是暗暗苦笑。這大軍雲集,最是難纏。當日他甦醒之後,沒有選擇以易容與潛蹤之法逃避追殺,而是仍舊選擇那富麗堂皇,醒目之極的翻雲車,緣故就在於此。

    踏雲駒的奔行之速極快,翻雲車更可浮空而行,即便別人知曉行蹤,也不易動手。沒有同等級的坐騎,先天武師之下,休想追上。而那踏雲駒,即便是乾天山這樣的大勢力,數目也同樣不多。

    可一旦在易容潛蹤時被人發現,幾千乃至幾萬兵馬匯在一起合力圍殺,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要含恨而亡。

    說來自己返回乾天山之路,真正最凶險的地域,就是後面一段路程。

    那雲瑕山與烈焰山,勢力只在雲陸之西。距離甸山脈,足有數十萬里之遙。即便想要他死,也能遣些精英過來。

    可一旦到了他們的地盤,以這兩大勢力的底蘊,調來百萬兵馬將他圍殺,也非不可能之事情。

    想要安然返回,只怕還需尋些馭風駒備用。

    徹底息了以潛影靈法,混入進去的念頭。宗守卻並未就此放棄,一處靈石礦脈,遍布幾十里方圓。他也不一定就要選擇此處進入。

    退後數里,宗守便又開始布陣,附近就是兵營,又有數十位先天,他不敢弄出太大動靜。只草草布置幾十個符文,放上十二枚三階獸晶。

    初雪在旁,已恢復了些體力。此刻只靜靜呆立,雖是好奇,卻一言不發。看著宗守靈訣引動,口念祝言。忽然腳下一陣微微搖晃,地面也咔嚓一聲悶響,忽然十幾條裂縫崩開。以宗守腳下的靈陣為始,迅速向附近蔓延。其中幾條較粗,一直往南面伸展。卻是與那兩座兵營的方向,南轅北轍。

    隨著那十二枚土系獸晶,全數爆碎,宗守這才將手印與秘祝停下。神情冷凝,看著那裂縫的走勢。

    大約幾百年之後,雲界與天地諸方世界的聯繫,都開始陸續打通。

    一些雲界的特產,開始流傳出他界。而其他世界的武學秘典,符法靈術與一些珍奇之物,也同樣陸續被雲界之人掌握。

    而此刻宗守使用的,就是一種傳自於他界的土系靈法『探靈術』,別的作用沒有,就只能辨認靈石礦脈,效果靈驗無比。

    雲界在這近百年時間中,發現的靈石礦,只大約三千載就大多枯竭。

    之所以在宗守那個時代,還偶有靈石出現,一是與其他世界的交易,二就是依靠這門靈法,時不時的總能發現一些小型的靈石礦。

    “…居然還是一處二階礦脈!”

    宗守若有所思,看向那兩處兵營所在。心忖這幾十萬人馬,連礦脈都未準確探清,只為一條支脈,就開始廝殺麼?

    一聲失笑之後,宗守繼續凝神,仔細觀望著裂痕。

    這裡的靈石,分布極其星散,他也不願費功夫去尋。只是尋找那礦核可能的所在。

    結果倒是令人有些欣喜,每個礦核,都是一整條礦脈的精華所聚。周圍往往都是靈石密布,靈能沛然。

    而此刻地面這些裂痕,幾乎可一目了然。輕易就可分辨,何處是靈能充沛之地。而其中可能存在靈石礦核的地域,只有一處而已。

    只是在那之下,卻有一個斷痕,後面的情形,無法窺測。

    “這下方七十丈處,居然是地下暗河…”


 宗守不中一陣頭疼,不過好在這方位已是確認,只是需再費些功夫而已。

    一路向南奔馳,在密林之內穿梭,到二十里處宗守才復又停下。

    初雪此刻,已是一臉的茫然,這一晚上,就跟著宗守在這山裡面到處跑來跑去,也不知是要做什麼?

    而宗守也是把袖子揮起,正欲抽出自己的雷牙劍,準備開始挖坑之時,才猛地想起,自己如今不大不小,也是一個出竅境的靈師了。哪裡還需要自己親自動手?

    心念一動,宗守就又尋了三塊大約一人高,品相較好的花崗岩石。先是以靈墨繪制符陣,又各自埋下五顆三階土系獸晶,再加兩顆獸魂石。

    當真言念動,宗守手印一起。這三塊花崗岩石,就立時裂開。

    竟是陸續現出了頭部與手足,不過片刻,三只高大的石質傀儡,就驀地從地面站起。大約兩丈來高,身形魁梧,壯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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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黑暗曇花

 三具石傀儡雖都被置入了魂石,本身卻無什麼意識。 只能由宗守分出幾縷意念操控。對他而言,也是一種新奇無比的體驗。

 初時因以往並無經驗之故,那石傀儡是搖搖晃晃,幾次跌倒。

 待得宗守慢慢熟悉,弄清楚御使之法,已是半個時辰之後。先是伸了伸腿腳,展了展雙臂。然後走到宗守指定的位置,開始用石質的手臂挖掘泥士。

 這石傀儡除了動作稍顯笨拙一些之外,是力大無窮,足有兩萬斤之力。那石掌每一次鏟下,都可掘出大量的泥土。

 只片刻時間,就向下挖了足足十丈。遇到難以破開的堅石之時,就由宗守以雷牙劍強行破開。

 “這石傀儡當真不錯!靈師的靈法念術,實在精奇,變幻莫測,用途極多,也極是好用…”

 不過這傀儡的本錢也是極大,一枚三階獸晶,就是十萬兩紋銀。在雲界之中,已經可以成就一個中富之家。

 也只有宗守,在三陸錢莊裡,存有著巨量的資產,又知曉獸晶魂石,其實日後都不值錢,才敢這麼揮霍。

 十枚獸晶,兩枚同等階的魂石,代價是極其昂貴。不過這三具石傀儡,卻可用上兩月,而不愁靈能與元力匿乏。

 等於身邊,多出了三個實力可與身輪九脈秘武師比擬的高手,其實也不算是太虧。

 挖掘的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就輕輕鬆鬆的挖到下方處。

 這裡一個大約五丈高的天然地下坑道,下方則是淺淺的溪流。

 此刻他那頭朧影獅,就在不遠處潛伏。外面的坑洞,自有它看守。

 宗守毫不猶豫,帶著那三具石傀儡,從上一躍而下。就只見這通道兩旁,不時有星光閃閃口密密麻麻的,全是一顆顆各色晶體。

 初雪此時,已大略知曉宗守之意。隨著宗守,跳入到下方河流之後,就眼神震撼無比的看著四周,那些反射著光華的晶石。

 “少主,這難道就是靈石?”初雪忖道若是把這些晶石全都挖下來,豈不是賺翻了?一枚靈石,那怕是最低的一階,價格也足可相當於一階獸晶的十倍。

 宗守卻啞然失笑,繼續前行。若是靈石那麼容易找到,也不至於價格那般昂貴。

 這裡的晶石,其實也可算是靈石,不過卻不入階位,作用極小。甚至連那些觀魂境之前的靈師,都不屑於使用。

 放在別人眼中,或者也是一筆難以想象的財富,耳在他的目中,卻是與垃圾等同,實在沒功夫理會。

 不過當他一路前行時,卻又把魂念四下散開,在這條地下坑道上下左右,四處尋覓著。

 此處乃是地下,雖是陰風吹拂,卻並不太傷損神魂。宗守以往,只能把魂力觸角探出體外十丈,而此刻探出三十丈,也不覺吃力,只是無法深入土層之內。

 “聽說一個出竅境的靈師,可以把魂識伸展入土內一丈。夜游境則是翻了三倍,至三丈之巨。而到了還陽境,則可下探到地下十丈。不過到了日游境,就可至百丈!到了那個境界,這靈石礦脈內哪裡有靈石,只需用意念掃蕩一番就可,當真是使人心羨。不過此法,也只有在低階礦脈內有作用,大型礦脈,莫不都是靈能實化,靈師魂念靠近都是困難…”

 宗守的魂識,只能入土層內一丈半左右,這個探查範圍,能尋到靈石的機會,實在少之又少。他把意念探開,其實不抱希望。

 此處的岔道極多,短短十幾里的路程,就有十數條不知深淺的分岔。

 當走到這地下坑道一處轉角之時,宗守突的是眼神一亮。 指揮著那三具石傀儡,向旁挖掘。大約在那石壁之上挖了半丈左右,內中就現出幾顆深藍色的透明晶石,恰是三枚,大約是拳頭大小。

 初雪也微微一驚,第一時間就發現這些藍色透明晶石,與這兩邊石壁各種晶體的不同。

 璀璨透明,內中的靈能之盛,也超越了周圍那些晶體數倍。若是再仔細看,可以望見仿似水液般的東西,在內中緩緩流動著。內中蘊含著的精純元氣與魂能,即便吸入體內,也可輕鬆煉化,不留半點後患。


 初雪怔怔了片刻,又不敢確定,半晌之後,才遲疑著道︰“少主,這是四階晶石?”

 “三階之上,四階不到!不過已是不錯了!”

 宗守隨手將之收入到腰間的囊袋,神情淡然。三階的靈石,足可與四階的獸晶比擬。心中卻微微可惜,這水系靈石他雖用的上,卻非是他最想要的種類。

 不過,這裡果然是礦核附近!

 一個中型的二階礦脈,只有靈能最充沛處,才有三階的靈石產出!

 繼續向前,大約走了九十餘丈,宗守就令三具傀儡停住。

 之前那些裂縫顯示的斷裂之處,就在此地。不過在此處目視,又尋不到靈能割裂的因由。稍稍感應,此處的天地靈能,也是沛然無比,並無二異樣。

 “莫非那礦核,已經被人取去?可此處卻並無被挖掘的痕跡,到底是因何故?”

 宗守眉頭微挑,心中疑惑不已。在那石壁上,又依樣畫葫蘆,再次繪制了一個靈陣。

 這一次,那繪出的符文,卻更是精細無比,線路精純。而挑出的四枚三階土系獸晶,也盡量選擇較為純淨的獸晶,瓖嵌其上。

 可當他靈法催動時,一道道裂縫迸開,其中最粗最大的那一條,卻仍是往下一探,就半途而止。而後就四下散開,往外蔓延,就彷彿是被什麼力量阻擋無法探入一般。

 宗守眼神微縮,這門探靈之術的效果,在後世可是驗證了無數餘次。像這種情形,實在是有些不正常。

 再仔細回憶,類似的例子,其實也非是沒有。

 “一是下有異寶,阻斷我靈法。二是此處的靈石,超過三階,達到六階之上。只是這又如何可能?最後一種可能,是這土層之下,另有異獸,又或精魅之屬…”

 宗守眉頭微凝,露出警惕之色,十幾張靈符,立時從袖內穿出,念動真言,使之紛紛燃燒。


 宗守與初雪身周,立時泛出一層土黃色的光華。就連那三具土傀儡,身周也泛著一層光芒。身形彷彿魁梧了不少,力氣也大了幾分。


 既然探靈之術,已是無法,那就強挖下去!

 宗守心念一起,那口黑浪劍便沖空而出,往下直擊。不多時,就將下方的石頭,一一削切成粉碎,那三具石傀儡,也是一邊防範著,一邊將那碎石搬開。

 大約到十丈處,宗守雙目更微微瞇起,右手按住左側鞘中的雷牙劍。

 只是當此處,被那石傀儡,強行挖開之時。宗守卻不由一愕,定定的看著下方處。

 只見一塊紫色的板狀石塊,橫亙在這下面,就連他的黑浪劍,也是斬之不碎,倒飛而回!他的魂識意念,也同樣嘆之不入。

 那後那石傀儡,又把旁邊的泥沙挖開,方才將這石塊取出。

 只見是三丈方圓,最厚處只有尺許。卻顆見一絲絲紫色金紋,遍布在那石板之上。

 宗守微微驚異,用劍悄了悄,赫然發出了金屬交擊時的銳利響聲。

 然後那面色是古怪無比,不是異寶。也非是六階靈石,同樣不是什麼精魂異獸之類,只是一塊與靈石礦核伴生的金屬礦石而已。

 到底是經驗太少之故,居然擺出一個這麼大烏龍。白白浪費了十幾張符,好在前次初雪,誅殺了那位出竅境靈師,最近又補充了些。

 “居然是紫靈鐵!此物倒是少見,以此鐵煉劍,可以煉制一口四階靈劍!這麼大一塊,就算煉制四五口,也綽綽有餘了,也不比六階靈石的價值差上多少。”

 此物雖好,宗守此刻卻用不上。材料他本就是應有盡有,不過要到何處,去尋覓可煉制四階靈劍的靈煉師?

 這麼大的一塊,更是難以搬動。

 哀聲一嘆,宗守仍是讓一具石傀儡,將這石板扛著,繼續看向下方。

 而後是目光一縮,瞳孔凝成了針狀,接著又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半晌之後,身驀地捏了捏初雪的臉頰,一揪,好奇問道︰“雪兒,痛不痛?我們兩個,不會是在做夢?”

 初雪強行掙脫了宗守的手,兩眼裡噙著淚花,以控訴的眼神,委屈的看著宗守︰“很痛的耶!少主你欺負人,好好的你幹嘛揪我?雪兒又沒做錯什麼…”

 宗守晃了晃頭,心忖道痛就是對了,自己此刻,真的不是在做夢。

 只見這下方,一株純黑色,有如是水晶一般的靈草,正生長在黑石板下的泥土之中,葉與根睫都是黑色,剔透晶瑩,令人懷疑這草,是否活物。

 而在其上方末端處,還有著一個花苞。無數如細絲一般的黑色花瓣,緊緊包裹著,暴露在宗守的視線之中。

 宗守倒吸了一口冷氣,仍舊不敢確證。手中又亮起了一團火焰,仔細的分辨著。可無論是這靈草根葉,還有這火,都與那些典籍中描述的那個事物,是一模一樣。

 “黑暗曇花,居然真是黑暗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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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金系礦核

 “黑暗曇花…居然真是黑暗曇花...!!”

 宗守怔怔的看了許久,都無法置信,難不成自己是受了什麼天命不成?運氣居然會這麼好。

 只是起意來挖一個二階靈石礦脈的礦核而已,居然先是挖到了紫靈鐵礦石,接著又撞到著這等樣的奇珍。

 黑暗曇花,只聽其名,就可知這種靈草,需要生長在黑暗的環境。

 而據宗守所知,這種靈草,不但要靈能充沛。更見不得一絲一毫的光線空氣,一旦接觸都會立時死去。

 不過當其結出花苞之後,又需暴露在空氣中,才能夠盛開。只有短短十息壽命,就立時凋謝。

 此物無法增進煉氣修為,也無法使魂力增長。不過這曇花盛開之後結出的種子,卻另有一種奇能,可使所有靈師,都為之瘋狂。

 即便是他,也不能不為之心動神搖!

 呼吸不由一陣沉重,宗守猛地再擰了擰自己的手臂,在刺痛之下,心神才未迷失。

 這黑暗曇花雖好,卻需花開之後,才能採摘。而此刻距離此花綻開的時間,還有足足十二個時辰。整整一日之後,才能到手。

 再次操控著那些石傀儡,繼續向下挖掘。不過卻小心翼翼的,將那朵黑暗曇花避開,從側旁深入。

 此處果然是礦核的所在,不過掘了兩個時辰,就是陸續十幾枚三階靈石到手,令宗守是眉開眼笑。屬性不同,水系的不少,應該是這這條地下溪流之故。再其次就是土系靈石,佔據了小半。

 靈石產出,多是在地氣豐厚處。故此無論是哪一座靈石礦,都少不了土系靈石。

 最後那靈石礦核,則深埋在這地下坑道之下,大約三十丈處口距離地面,則足足八十丈有餘。

 當宗守發現此物之時,已經指揮著三具石傀儡,連續挖了足足四個時辰。

 這靈石礦核與靈石,又是不同。銀白色澤,有若鵝卵,與普通的石頭,並無什麼兩樣,卻又能感應內中的靈能之盛,是普通靈石的四倍。

 “居然是金系礦核…!”

 宗守目中,多少透著幾分慚愧之意。這一次,他竟是又猜錯了。

 原本挖出那麼多水系與土系靈石,他以為這礦核,不外乎這兩種屬性才對。

 結果挖出的,卻是全然沒有關係的庚金之屬。

 “是了!所謂金生水,這裡又是地脈濃厚之所,還有那塊紫靈鐵礦石。是我見識不夠,想的差了!”

 在那些書本中看到的知識,與真正實踐,果然是兩回事。

 再潛心感應,這塊礦核,也並未給他更多驚喜。內中的金系靈能沛然,卻僅僅只能辨認出兩條較強的靈能脈絡。

 所謂的礦核,其實與脈靈珠,並無什麼兩樣。

 區別是前者,乃先天凝聚。諸多靈脈在地下匯聚,相互反應,才會產生靈石礦脈。而所謂的礦核,就是多條靈脈交撞衝擊,甚至融合之後的產物,多有靈脈凝結於內。每個中型以上的靈石礦,都可能有一到數枚礦核,也有可能,一枚都沒有。

 而脈靈珠,則完全就是人為煉制。

 感覺到左手臂,小金那漸漸劇烈起來的反應。宗守不由微微一笑,這小家伙,今日倒是有福了。

 金屬性的礦核,雖是有些讓他失望。只有水系雷系與火系三種屬性,將之轉化成靈脈珠內,才對他真正助益巨大。

 不過有這兩條金系靈脈,似乎也很是不錯,可以直接那枚二階金系靈脈珠融合。四階之後,已經勉強可以達到成為外丹的門檻。

 “此處靈能之沛,不亞於一些靈地。多半是那黑暗曇花與那塊紫靈鐵礦石,掏吸了此地太多靈能。否則這處靈石礦脈,絕不僅僅只是二階而已,至少可提升半個階位…”

 取到了礦核,宗守卻仍未放棄。繼續在周圍尋覓,果然兩個時辰的時間,就又尋到了二十幾枚三階靈石。這一次,卻是金靈石爆發,足足十七枚,佔了總數的大半。

 當他意念再向四周探覓,實在尋不到那靈石的蹤跡之後,才令石傀儡停住。

 附近的埋藏靈石,應該還有不少。位置卻極其隱蔽,難以確定方位,他也不願費心思去尋。

 爬出這個被自己挖出來巨坑,宗守再看向那黑暗曇色時,不由是眼現為難之色。

 原本來時的打算,是速來速歸,一夜時間就可返回,可要等這曇花花開,則至少還需數個時辰。

 不過此事,哪怕用腳跟去想,也知到底該如何挾擇。

 “距離黑暗曇花花開,還有足足七個時辰。對了,正可讓小金,吞了這些靈石。”

 宗守在這附近,直接選了一處空曠一點的所在。而後又令三具傀儡,向旁挖掘,開闢的寬闊一些。直到左右前後,都有六丈的距離。

 不過當宗守,開始布置靈陣之時,卻是一陣頭疼。他此刻錦囊內的三階獸晶,也接近於乾涸。費盡了腦汁,又添入兩枚靈石進去,才勉強湊夠。

 靈石內天然孕育的元氣魂能,都極其精純,不遜色於他吸收自雷鸞之卵的精氣多少,其實小金直接就可以吞噬。

 宗守布置此陣,也並非是為吸收靈石,而是另有用處。

 滿意的四下看了眼,宗守又將兩枚金系靈石,丟給了邊上,正如點頭鵝般的初雪︰“這後面你也學不到什麼,到一旁去把這兩塊靈石用了。你先前已吞了兩顆人極丹,有這靈石之助,幾日之內,應可至養靈境界。”

 “我?這石頭給我?”初雪把靈石抓在手裡,卻一臉的迷茫之色︰“可是該怎麼用?”

 她許久都未曾修習靈法了,每日也是只是慣性的修習了一下魂力,遲遲未能突破觀魂之境。這吸 收靈石之法,以前雖是學過,可這些年根本就沒機會接觸,早忘記到呱啦國去了。


 見宗守面色,一下子就變得鐵青,極不好看。初雪尷尬一笑,莫名的只覺心虛,呵呵一聲乾笑︰“阿也!少主,雪兒想起了,有一些印象!不對,是記得很清楚啦。怎麼可能會忘了?”

 宗守卻皺了皺眉,心中一動,神情轉為平靜道︰“雪兒,不懂就直說!我又不會罵你。對了,我方才一共繪了三個符陣,你可學到了什麼?那些用到的符文,極其常見,你應該也學過…”

 這次他過來取這礦核,本就可獨行。之所以讓初雪跟上來,就是會讓她觀摩自己繪符布陣,世間再沒有比直接觀摩高階靈師與符大家,繪制符的過程,更能詳細的領會符之真義。

 故此靈師,無論萬年之前,還是萬載之後,都最重傳承。

 初雪卻立時鬆了一口氣,卻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眼神可憐兮兮的問︰“真的?少主真不會罵我?”見宗守點了點頭,才勉強安下了心,仍舊眨巴著眼道︰“少主,說好一定不能罵我哦,說定了的!雪兒,嗯,雪兒全忘光了!吸收靈石的法力,都已經學了好幾年了,哪裡還記得?還有那些符,他們認得雪兒,雪兒認不得他們,早就記不得了…”

 宗守一陣氣結,沒等初雪把話說完,就把初雪的小臉揪住,不斷左右揉捏著︰“你還理直氣壯了!不會符,還算什麼靈師?你不如只習武道算了。”

 見初雪眼楮微紅,水汪汪的閃著星光,下巴猛點著,似乎想對他說我就只修武好了,靈法符什麼的,好麻煩,才不要學,宗守不由更是又氣又笑,又加了一把力︰“你這笨丫頭,你是戰武之體不錯,不用參研哪些劍理拳理,就可成就武道巔峰。不過以後要是遇到那些真正變態的家伙,那就死定了可知道?兼修靈法後,至少打不過也可以逃!你還跟我裝可愛?哼,扮可憐也沒用!回去之後,給我抄寫大荒符經一百次,聽到沒有!”

 到底是不敵初雪那眼神的殺傷力,也怕真把這小丫頭的小臉彈真正揉壞了,宗守小施薄懲之後,就把手放開。

 初雪立時一蹦三丈,躲開到一旁,兩隻小手捂著臉嚶嚶泣道︰“少主,你說話不算話,說了不罵我的!”

 “我這是直接捏,不是罵!怎麼就不算話了?”

 宗守一邊微微得意,一邊還念著方才那手感。旋即就面色一正,說起了吸收靈石的口訣。

 武修吸收靈石內的元力時,只需催動起真勁,直接吸收便可,魂師則稍微麻煩一些,需要將內中的魂能,以靈法抽取出來。

 教導了口訣,還有幾個需要用上的符。宗守擔心這丫頭沒搞清楚,把靈石浪費。又手把手的教了幾次,這才任她在旁,開始吸收靈石。

 宗守也坐到那靈陣的中央處,令小金從手臂上滑下。黏獸要吞噬什麼東西,也是極其簡單,只需將靈石直接丟過去便是。

 不過半刻鐘,宗守就見一整顆靈石,被小金磨成粉碎。竟是不放過一絲一毫的魂能元力,直接全數吸收之後,才把那殘餘余的粉末,全數吐了出來。

 同樣是三階,可這靈石,卻未給它帶來任何痛苦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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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章 四脈外丹

 每枚靈石,大約需要消耗兩刻鐘左右。小金只吞了十六顆靈石,就再也無法吞下。

 身體再次脹成圓鼓鼓的,卻並不顯痛苦,跳到他掌中,無比親暱的在他手心裡磨蹭。

 宗守嘿的一笑,將那枚礦核取出,放在了身前,神情也漸顯凝重。

 將手指咬開,在礦核之外,繪出了兩個符。一為『震』、一為『裂』。

 而後驀地眼爆精芒,口中一聲大喝︰『碎!』

 那靈石礦核,立時劇烈震晃,又裂開了無數裂紋。僅僅堅持了片刻,就徹底粉碎。

 裡面立時兩條銀白色光彩,從內衝湧而出,彷彿是巨蟒一般,一左一右的往外衝去。

 世上有所謂的龍脈之說,即便凡人得之,也可稱王稱壩。其實那龍脈,也只是大量源靈所聚而已。一旦展動開來,就仿如是巨龍,並不依賴地氣,游盪於天地之間。

 而宗守眼前,只是兩條小型的金系靈脈,不過一旦從礦核裡衝出,也同樣宛如是蟒蛇,聲勢駭人。

 不過當這兩條巨蟒,剛剛衝至四丈左右,就有股無形屏障驟然生成,將之強行彈回。

 宗守不敢怠慢,知曉自己這靈陣,到底是品階太低,無法堅特太久。右手結印,再次道了一聲『引』字!

 接著宗守手中,小金的肚腹之內,突然爆出了一團光華,那兩條靈脈,也彷彿被一股力量強行牽引,向他身前匯聚而至。

 小金初時有些不安,試圖掙扎。片刻之後,發現兩團銀白光束對它不但並無什麼損害,反而頗有些好處,才安靜了下來。任由這兩只巨蟒鑽入到肚腹之內。

 直過了三個時辰,那兩條金系靈脈,才徹底融入到那枚靈脈珠之內。

 整個過程,看似是毫無波折,順順當當的就已竟全功。

 可當宗守完成之時,額頭上卻全是細細汗水,面色也蒼白無比。較之那日與李邪靈激戰之後,還要疲憊數分。

 這靈脈本身並無自己的意志,故此能夠被操控,卻天然就有著靈動跳脫,游走發散的特性,也對靈能變化最是敏感不過。

 方才最難的,不是將之招引,將之困縛。而是整整三個時辰,聚精會神,使魂識與天地之靈,始終諧和如一。

 更需大量的魂力防止這靈脈逃走,又或者散溢開來。故此消耗之大,無異於是同強敵拼鬥,全力奮戰三個時辰!

 “這靈脈果然極難掌控!也難怪那靈脈珠,最低也需還陽境的靈師才可煉制。想要將之抓捕出來,就極是困難。要將之引入靈脈珠內,就更需海量魂力,對靈能操控,亦需精準之至才可,每增一條,難度也激增十倍,要我到能容納靈脈的材料,就更是難上加難!

 我這金系靈脈珠,最高能夠容納五條靈脈,就已是極為難得。似依人那枚外丹,可謂是價值連城。今曰也是運氣好,尋到了這礦核,內中的靈脈本就溫馴,才能使這靈脈珠成功進階…。

 待得那最後一點光華,也徹底被靈脈珠吞吸,宗守便盤目靜坐,陷入冥想,直到那邊的黑暗曇花,突然傳出一陣靈能波動,這才甦醒。

 不過精神仍舊未曾恢復多少,眼中也還是透著些許疲憊之色。

 面上卻帶著些許興奮,意念方動,那小金化成的薄膜,就開始先在他上臂蔓延。又覆蓋住胸腹,彷彿一身貼身的銀色鎧甲,將他整個上半身包裹住。

 又有無數的細小尖刺,鑽入他的肌肉之內,與那一條條的脈象連通。

 而此刻的小金,就仿佛是他肉身延展在外的一部分。而那顆已晉級到四階的靈脈珠,也通過小金的身軀中轉,將一條條浩大的靈能,灌輸入他的身體。

 宗守體內的氣機,也驟然充盈,澎湃洶湧,不斷的沸騰鼓蕩。渾身力量,也彷彿是在這瞬間,爆漲足有數倍之巨!

 這身軀的動靜,對天地間的靈能,尤其庚金之靈的干涉,也漸漸增加。

 體內的真氣一動,就可聚引無數靈能。

 「這是先天!!」

 一種久違的感覺,浮上了宗守的心頭,心境也為之一陣波動。哪怕此刻,其實只是借外丹之力,才達到先天之境,也同樣令他難以自己。

 此刻體內湧動澎湃的是真氣,是力量,是實實在在可以任由自己使用的力量!

 吐氣開聲,宗守驀地一劍刺出。雷牙劍的劍尖處,立時一束劍氣透出,發出『嗤』的一聲銳響。直至六丈之外,這才消散。

 石粉飛濺,竟在那石壁上,透穿出一個細小的坑洞。鋒利之至,而又無聲無息。

 “不是我最想要的雷系,也非是能盡展驚雲神滅劍意的水屬,不過,得庚金之銳。這一劍,靈兵之下,無人能當!”

 又使那口無柄黑浪劍飛出,不用執在手中。只一道真力,遙遙往那劍灌入,便又是一道劍氣,沖湧而出,直達七丈。

 此劍被那口斷刃劍,蘊養了近二百年之久,沾染了一些碎金劍意。此刻當宗守,將龐大的金系靈能灌入,立時產生化學般的反應。

 「我劍氣能透六丈之外,也就是說我此刻的肉身力量,可達六萬斤!三萬斤力量,可使勁氣透出體外。之後每增萬斤之力,可增一丈!全力出手,足可匹敵那些無有靈脈珠的先天強者。可惜,我如今還非是真正先天,雖能使用,卻無法持久!」

 地輪強者,之所以能在實力上全面超越身輪,除了接引天地之靈,洗煉肉身。借助外力,再煉胎輪、息輪、髓輪,骨輪,身輪、智輪,臟輪、腑輪、外輪這九條脈輪之外。最大的差距,就是融合靈脈。

 每將一條脈輪煉成,就可選擇一靈脈,融入到肉身之內,與脈輪融合。

 別人只能憑肉身之力,到秘武師境界,才能借一點天地威能。可先天武師,體內就有著一條條可自具自足,不懼枯竭,蘊有龐大靈能的靈脈,試問那身輪武師還怎麼與之相鬥?肉身之力,又怎可能不強橫?

 而武者這一階段,之所以喚為地輪,就是因此故。靈脈也有階級,小型的靈脈,因要依託地氣而生,故此也稱地脈。

 借外丹之力,雖可使他短時間內,獲得能與先天武師抗衡的力量。可問題是他的肉身,畢竟還在身輪階段,經脈脆弱,無力支撐。

 不過他的體能本就不多,一旦與人搏戰,無論生死勝負,傾盡全力,也最多只能堅特一兩盞茶的功夫,倒是不愁此事。

 真正可惜的,是四階靈脈珠能借之力本就不多。,通過小金身軀轉嫁,就更是稀少。

 宗守無奈搖頭,那小金的身軀,也開始回縮。重新聚在他左手,彷彿護壁一般緊緊纏繞。

 “有這外丹,突破先天之前,已盡可應付。哪怕是那些宗師強者,我最不濟也能全身而退。此刻只有些好奇,我這雙脈之身,能否也融下並行的靈脈?嘿!以地輪之境,身融十八條靈脈於體內,是否有此可能?」

 宗守陷入了深思,回想著那些典籍中,記載的雙脈之身修行的記載。其中並無成功的例子,也沒特意提及,想必是無人辦到過。

 只是這是前例,想必無一人,是如他這樣的螺旋經脈!更無人能夠如他這樣,創出這水火雷三系纏繞螺旋的撼世靈訣。

 掌心中,突然一團氣芒突然透出。看著那一藍一紅,彼此交纏吸引,又相互排斥的勁氣。宗守嘿地一笑,猛地一握,將之掐滅。

 這種可能,確令人心生期待。不過此刻想這事,還是太早了些,待得把身輪破開,再謀此事不遲!

 腳下一踏,宗守又輕飄飄的,縱深至那坑洞之旁。冷冷的看了那黑暗曇花一眼。

 此物的靈能波動,此刻正是狂烈之極,也極不穩定,彷彿是在爆裂的邊緣。

 動盪到了極處,才再次穩定了下來。而後那一絲絲花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綻放。

 宗守的呼吸一窒,那花瓣純黑的顏色,此刻看在他眼中,卻是接近到極致的美麗。

    “這是什麼花,好美!”

 早已把靈石吸收完的初雪,此刻也走到了石坑旁,面上透著幾分迷幻之色。無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卻被宗守一把抓住。

 而待得那曇花,徹底綻放開來時。宗守卻不進反退。帶著初雪,退至十丈之外。

 下一瞬,就見一團淡黑色的霧氣噴出,瀰漫數丈之巨,赫然是在無聲無息間,就將周圍的泥土,腐蝕大半。

 初雪見狀,不由是花容慘淡,絕美的花兒,也同樣蘊育著致命的劇毒。方才只要退得稍慢一點,又或手觸摸到那花,只怕此刻她身軀,都要盡數融化。

 宗守卻毫不動容,直接使了一個靈法。喚來一陣清風,將那黑霧吹散。

 直到無有一絲一毫的留存,這才再次縱深,來到那石坑自旁。

 正看著這曇花綻放之後的凋謝,此處整個坑洞,都忽然是一陣震晃不休,無數泥沙俱下。

 宗守眉頭微微一皺,看了眼遠處。

 隱隱聽到遠處有些人聲,而且為數不少,正向這個方向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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