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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晚晴】《月舞劍情錄》全書完

第六章
           玲瓏忽然向後飄開數丈,身體已經離開了畫舫,淩空站在水面上,宛如淩波仙子,只見她劍光頓斂,右手持劍,挽了一個劍花,然後長劍連抖,頓時滿天遍野,如同春風撫過地面,遍野皆是繁花,風動,花動,迎上了楊先之的乾坤日月。
    短暫的短兵相接之後,風雲頓散,日月無光,繁花化作春泥,只在片刻之間,一切繁華全部消失,楊先之一聲悶哼,右邊肩胛上,鮮血淋漓,原本一身錦衣,如今已全部破破爛爛,被劍氣削得一片一片的掛在身上。
    而玲瓏卻被乾坤扇勁風所傷,張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頓時俏臉雪白,冷哼了一聲,道:“好工夫!”說著還劍歸鞘,扔給徐玉,又道,“我今日雖然敗在你手中,奈何不得你,但天理昭昭,那些枉死的冤魂,總有一天會找你算帳的。”
    楊先之看著她笑了笑,道:“在下殺人無數,倒也不怕什麼死人活人來找我算帳,但是,我再說一遍,大全寺的那些和尚不是我殺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都不在意。”
    徐玉茫然是接過劍來,玲瓏又看了他一眼,猛得身形一轉,翩然而起,竟然就這般踏波而去,雖已受傷,但身法依然妙曼無比,隱湖輕功禦風弄影,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楊先之看她遠去,忍不住輕輕的歎息了一聲,徐玉聽了,也跟著歎了一大口氣,轉身見楊先之已撕開衣服,正在包紮傷口,忙過去幫忙。
    “真是無枉之災!”楊先之苦笑道。
    徐玉一邊幫他包紮傷口,不邊問道:“楊兄,有個問題,小弟是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啊,你千萬莫要見怪。”
    “是不是你也想問那大全寺的和尚是不是我殺的?”楊先之笑道。
    徐玉點了點頭,道:“楊兄莫怪,剛才玲瓏姑娘手中的大內侍衛的腰牌,是不是真的?”
    楊先之一愣,道:“我可以向你保證,大全寺的和尚絕對不是我殺的,對了,你問腰牌是不是真的幹麼?莫非你懷疑她?”
    “不!”徐玉連忙搖頭,聽他保證,心中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氣,然而聽他最後一句話,知道他誤會了,當即解釋道,“我只是想問問,那腰牌若是真的,除了楊兄外,還有誰可以調動大內侍衛?”
    “你也懷疑是大內侍衛殺的人?”楊先之問道。
    徐玉點了點頭道:“不錯!和尚寺院裡是不可能有大內侍衛的腰牌的,除非是兇手留下的!只要楊兄想一想,除了你以外,還有誰可以調動他們殺人,誰又有殺人的動機?”
    楊先之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道:“這個沒法說,若是要調動大批的侍衛,除了我以為就只有兩個人了,但若是要用幾個親信殺人,那就多了,宮裡的任何一位娘娘,所有的親王都可以。恩,要殺大全寺的和尚,大概也用不著幾個人吧?”
    徐玉心想宮裡的娘娘居於深宮之中,過著錦衣玉食,與世無爭的生活,又怎會知道這些江湖中事?自然是不可能殺人的了,剩下的,只有那些親王了,當即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有哪位親王有殺人的可能性呢?”
    楊先之搖頭,道:“好象誰都沒有可能,但是,據我所知,事發當時,有一位娘娘就曾在附近出現過!”
    “宮裡的娘娘也會出來?”徐玉好奇的問到,在他的印象中,皇后貴妃們不都應該居於深宮嗎?
    楊先之點了點頭,道:“但這位娘娘乃是當今聖上最最寵愛的妃子,而且從來都是慈悲心懷,懷疑她那幾乎是對她的一種褻瀆。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派大內侍衛去殺那些和尚。”
    “對了!”楊先之頓了頓又道,“這人殺人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秦皇寶藏圖,如今這幅圖就是最重要的線索,只要我們查出了這幅圖在誰手中,豈不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兇手了?”
    徐玉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告訴他道:“恐怕不行!”
    “為什麼?”楊先之問道。
    “因為那幅你們所說的什麼秦皇寶藏圖,可能就在我手中。”徐玉苦笑道,當即把老和尚臨終所托的經過,對他說了一遍。
    楊先之愣然的看著他,半晌方道:“徐賢弟,這事你還向別人說過嗎?”
    徐玉搖了搖頭,道:“除了你,我誰也沒有說起過。”
    “這就好!”楊先之點了點頭,道,“你毫無江湖經驗,不知江湖兇險,太容易相信別人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你,這事千萬別再對別人說起了,不管你手中的那張圖是不是秦皇寶藏圖,知道嗎?”
    徐玉順應的點了點頭,心想難道天底下就沒有可供信任的人了?不是說人性本善嗎?畢竟惟利是圖的奸詐小人並不多啊!楊先之見他一付不以為然的樣子,當即又道:“你不知道,這秦皇寶藏圖已經流傳了千年,每一次的出現,必定引起江湖中人捨命爭奪,為了這圖,不知有多少朋友反目,手足相殘,可以說,每一次這圖的出現,都必定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啊!你別把他不當一回事,若是有人知道這幅圖在你身上,只怕從此以後,你都不得安寧了!除非你願意將這幅圖讓出去。要知道,人性本貪,有著可以不勞而獲的寶藏,誰不想要啊!”
    徐玉這次忙鄭重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是。”
    楊先之這才滿意的道:“你明白其中的厲害就好,若是真的碰上了高手,保不住這幅圖的時候,把圖給他就是了,畢竟沒有什麼東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徐玉見他殷殷囑咐,關懷溢與言表,心中感動,道:“楊兄,小弟知道了!你放心吧。”
    楊先之看了看天色,見月已西移,當即說道:“夜很深了,我們回去吧,至於秦皇寶藏圖的來歷,我過幾天再向你解釋。”
    見徐玉點頭同意,便從懷裡掏出一枚煙火來,取出火摺子點燃,而後扔了出去,煙火在空中炸開,發出一聲爆響,徐玉抬頭看時,只見空中的煙火炸開,五顏六色,如傘狀般向四面八方散開,絢麗無比,在夜空中越發顯得美麗,心想這大概是他們的聯絡暗號吧?
    果然,不到片刻,就見幾艘小船,急向這邊劃來,小船上的人靠近大船還有三四丈遠,就使用輕功,飛躍而上,身手敏捷,武功都很不錯。徐玉細看了看,共有十人,一起走到楊先之身邊,躬身行禮道:“楊大人!”
    楊先之只是點了點頭,道:“把船劃回去吧!”
    其中一人想必的其他人的首領,一面吩咐眾人划船,一邊看著楊先之受了傷的肩胛,忍不住問道:“楊大人,你受傷了?”他跟隨這年輕的統領多時,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狼狽,心中不禁又是好奇又是驚訝,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竟然把他傷成這樣?
    楊先之搖了搖頭,道:“不礙事,一些皮肉傷罷了。”
    畫舫漸漸的靠了岸,徐玉向他告辭,兩人分道揚鑣,各自回去。
    卻說徐玉走到半路,忽然看到在路邊牆角處站著一個人影,不覺嚇了一跳,走近一看,不禁又大吃了一驚,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和楊先之動手的玲瓏。徐玉在月光下瞧得分明——眼見她臉色蒼白,地上尤有一小灘血跡,知道她傷得不輕,忙走到她跟前,叫道:“玲瓏姑娘,你還好嗎?”
    玲瓏一手撫胸,一手扶著牆壁,微微喘息,沒有回答他的話,竟似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徐玉心中大急,當即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忙將她扶住,道:“姑娘,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玲瓏搖了搖頭,猛得又“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腳下一軟,軟軟的倒在了徐玉懷裡。
    玲瓏原本傷得並不太重,但她受傷後又勉強施展輕功,踏波離去,不但沒有立即用功調理內息,反而因此更是牽動了傷勢,等走到了這裡,卻再也走不動了。
    徐玉大急,叫道:“姑娘,對不住了,徐玉並不是有意冒犯。”說著,也不等她回答,將她打橫抱起,看了看附近,見這裡離莫府頗近,忙抱著他走了過去。
    玲瓏被一個男子抱在手中,心裡又是急,又是羞,想要掙扎拒絕,偏偏全身酥軟,動彈不得,不禁漸漸的呼吸急促起來,徐玉只想著她傷勢沉重,哪還顧得了其它,走到莫府,將她放了下來,讓她靠在自己身邊,舉起拳頭,砰砰砰就向門上擂去。
    過來好一會兒,才有人打著哈欠過來問道:“誰呀!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第七章
           徐玉心想救人如救火,我哪還等到明天,當即叫道:“是我,徐玉!”說著,猛得一腳,對著門上踹了過去,頓時門被他一腳踹了開來。
    “強盜啊!”守門的大聲驚叫道。
    徐玉一把將他抓住,說道:“快叫你們莫老闆來,就說我來了。”
    這時守門的也看清了他,他曾見過徐玉一次,知道他是大老闆的貴客,哪敢得罪,忙答應了一聲,急急走向裡面,自去稟報。
    徐玉扶著玲瓏,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見莫聞瑋和羅平兩人衣紗不整的跑了出來,一見了他,忙行禮道:“師傅,您怎麼來了!哎呀!這位姑娘怎麼啦,受傷了嗎?快,扶到房裡來。”
    一面說著,一面忙從一個下人手中取過燈籠,親自在前引路。徐玉忙抱起玲瓏,跟著他走了過去。
    莫聞瑋把他帶著走進一個佈置典雅精緻的房間裡,卷起銀白色的帳簾,徐玉忙把玲瓏放在床上,道:“你有沒有什麼療傷的藥,這位姑娘受了內傷。”
    莫聞瑋忙點了點頭,吩咐一個下人道:“去我房裡,把那小櫃子裡的一隻玉瓶取來。”
    那人去了不到片刻,就取了一個小小的玉瓶過來,莫聞瑋接過玉瓶,遞給徐玉道:“這是小還丹,雖然比不上大還丹的功效,但也算是療傷聖藥了……”
    徐玉沒等他說完,一把從他手中奪過瓶子,打開瓶塞,把瓶子中的藥丸全倒了出來,看了看卻只有三顆,不禁問道:“這麼少?”
    莫聞瑋一愣,隨即苦笑道:“這是江南回春堂仿製少林寺大還丹特別煉製的小還丹,千金也難求一顆,這三顆還是我托了人,費了好大勁才來弄到的,這位姑娘的傷,有一顆藥就夠了。”心想你以為這是花生米,想要買多少就買多少?
    徐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說什麼,走到玲瓏跟前,將藥遞給她道:“玲瓏姑娘,這藥——也不知有沒有用,你先將就著吃了吧!”
    玲瓏雖然也只是初出江湖,卻不像徐玉一般懵懂,知道這小還丹的珍貴,心中雖然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但也知道自己傷的頗重,不吃的話短時間內很難復原,正在遲疑間,只聽得徐玉急道:“姑娘若是不吃,徐玉只好用強了,得罪之處,姑娘莫怪!”
    玲瓏臉色微微一紅,倒真怕他用強,忙點了點頭道:“給我吧,我吃就是了。”
    徐玉聽了,不禁松了一大口氣,忙將小還丹遞了給她。
    玲瓏接過丹藥,只覺得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忙放入口中,藥丸入肚不到片刻,頓時一股熱氣,從丹田升了起來,知道藥效開始發作,忙盤膝坐起,打坐療傷。
    徐玉見她能自行運功療傷,頓時心中放心不少,對莫聞瑋道:“我們出去吧,別打擾她。”
    莫聞瑋點了點頭,跟在徐玉身後,走至外間房裡,道:“師傅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這裡我派人守著就是了!”
    徐玉搖了搖頭,道:“我馬上就要走了,還得麻煩你幫我照顧她。”
    莫聞瑋忙道:“沒問題!師傅放心就是!這位姑娘的傷並不礙事,等她運功醒來就沒事了。”他武功雖然不高,但江湖見識卻比徐玉不知要好了多少倍,一眼就看出玲瓏雖然表面看起來傷的極重,但內功底子深厚,有小還丹相助,絕無大礙。
    徐玉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房裡擺著幾盆蘭花上,見如今花開正勝,香氣撲鼻,想起剛才一路上走來,看這應該也是一個獨立的院子,雖然不像水雲軒一樣寬敞,但景致也極清幽雅致,而房裡佈置,更是典雅素潔,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莫大老闆,這原本是誰的房間啊?”
    莫聞瑋微微一笑,道:“這房間原本是弟子的,後來弟子知道師傅要來杭州,就吩咐人從新佈置打掃乾淨了,準備給師傅住的。”
    “給我住的?”徐玉問道,“那就是說現在這裡沒人住,是嗎?”
    莫聞瑋點了點頭,不明白他問這個幹什麼?
    徐玉笑了笑,道:“那就讓這位姑娘在這裡住上幾天,你沒意見吧?她一個孤身女孩子,住客棧也著實不方便。”
    莫聞瑋聽他繞了一個大彎子,就是想讓這個姑娘在這裡住上幾天,當即忙道:“沒意見,沒意見,歡迎之極。”說著又笑道,“我平時就算是請,也請不到這天仙般的姑娘啊!”
    “那好!我要回去了!你可得幫我照顧好她!”徐玉再三叮囑道。
    “師傅放心吧!”莫聞瑋一邊吩咐人備車送他,一邊忍不住取笑道,“弟子會照顧好未來的師娘的。”
    徐玉一愣,揚手對著他頭上就是一個暴栗,怒道:“別胡說八道,我跟她並不熟。”
    莫聞瑋摸了摸被打得微微有點痛的頭,笑道:“慢慢地不就熟了,人總是從認識到認識,從不熟到相熟的,只要師傅喜歡不就得了。師傅,你該不會連這天仙般的姑娘也看不上眼吧?”
    徐玉搖了搖頭,苦笑道:“我高攀不起的,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了,知道嗎?”
    莫聞瑋忍不住不服的道:“高攀不起?有什麼人是師傅高攀不起的?”
    “她是隱湖中人。”徐玉道,“這她眼中,我只是一個自甘墮落的邪魔罷了!”
    莫聞瑋聽了,口中沒有說什麼,心中卻不以為然,暗想隱湖又怎樣了,也是人麼?正欲說話,見有下人來稟報,說車已經備好,問徐玉是不是這時就走。莫聞瑋看徐玉的樣子,知道他肯定是一夜沒睡,他並不知道徐玉武功已經恢復,一宿不眠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當即未等他說話,忙道:“師傅,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了。”說著不由分說,就送他出去。
    徐玉雖然很想等玲瓏醒來,但想到她在楊先之的畫舫上說得話,又覺得即使等她醒來,恐怕她也未必有什麼好臉色給自己看。想到武林三大聖地和魔門對持了數百年,雙方仇視已久,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為了恢復武功,做了合歡門門主,只怕更是瞧不起自己,倒還不如就此離去。
    正是相見不如不見啊!
    徐玉回到水雲軒的時候,見天色已經微明,阿大正坐在門口,見了他回來,忙跳了起來,叫道:“公子,你回來了!”
    徐玉看他的樣子,好象也一夜沒睡,忍不住問道:“阿大,你不會等了我一夜吧?”
    阿大道:“我起先是睡的,但睡不著,所以就起來等公子了!”
    徐玉心中頗是感動,這阿大本是潘玉奎的弟子,是潘玉奎分別的時候硬塞給他的,但阿大本性憨厚,又毫無心機,跟在徐玉身邊,竟然對他死心踏地,極是關心,徐玉閑著就教教他武功,兩人相處的倒是比較融洽,這時聽他說竟然因自己一夜未歸,他就等了自己一夜,忙道:“胡鬧,我要是再外面有事,過個三五日回來,你也一直等?”
    “不是啦!”阿大憨笑道,“上次公子有事,不就托人回來告訴阿大的嗎?”
    徐玉知道他是指上次柔情司的事,當即笑了笑,道:“好了,我回來了,你可以去睡覺了,我也要睡覺!”
    阿大點了點頭,拉著他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低聲道:“別吵醒了那四個惡女人,否則就不得安寧了。”
    徐玉聽他稱如蘭她們為惡女人,不禁莞爾,為了耳根清淨考慮,點了點頭,也放輕了腳步。
    徐玉走到自己房裡,在床上坐了下來,卻沒有睡覺,而是盤膝坐下,開始練功,他內功被廢的這段日子裡,諸般不便,真如廢人一般,更是明白對一個練武之人來說,內功的重要性,所以自從他恢復內功後,每天晚上,必定勤練不息。
    這日也和往常一樣,盤膝運功幾個周天以後,漸漸進入了忘我之境,也不知過了多久,猛得全身一震,原本運行正常的真氣,竟然忽然變得強盛無比,好象一下子增強了好幾倍,運行速度也急劇加快,真氣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在體內經脈中橫衝直撞,徐玉一震而醒,知道了體內的異況,不禁大驚,有心想要控制體內的真氣,讓它慢慢散去,但卻悲哀的發現,那股真氣強大到了幾乎無所不能的地步,不斷的衝擊著他全身的經脈,經脈承受不起這股巨大的衝擊,徐玉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經脈在不斷的爆裂,真氣逆轉,直攻心脈——痛苦已經不再是他能夠考慮的問題了,當務之急就是必須立即控制住這股突如其來的強大真氣,否則的話,一但讓真氣撞向心脈,心脈肯定受不了而爆裂,自己的一條小命也就算是玩完了。
    憑著堅強的意志,徐玉咬緊牙齒,拼命的壓制著真氣的逆轉,同時也不停的努力想把它納入正軌,但是,這一切仿佛都是徒勞,真氣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只沖心脈。
   


第八章
           就在這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候,猛然間丹田穴一跳,徐玉此時全身皆被這股莫名其妙的真氣爆滿,除了靈台一絲清明本能的護住心脈外,就只剩下了這被點破的丹田穴了,而這時丹田穴一跳,他不禁靈光一閃,想到了清源心經,當即也顧不得散去真氣的後果,忙催動清源心經,以全身穴位為氣孔,以丹田為媒介,吸天地精華,自然之氣,散於全身經脈……在這種情況下,他哪裡還顧得上這清源心經邪不邪惡,修煉會不會散盡內力,還是保命要緊。
    澎湃的真氣如同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像汪洋缺堤,一發不可收拾,經過丹田,散想四周經脈,同時全身的穴位,又有絲絲涼氣透入,和真氣混為一體,不停的周轉迴圈,原本體內因真氣爆裂的經脈迅速被修復,竟然覺得通體舒暢無比。也不知過了多久,真氣漸漸散盡,但這次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真氣全部消失,而是如同全身血液一般,在體內形成一個自行周轉迴圈,生生不息,仿佛又回到了真氣被廢的時候,毫無一絲內力,但真氣迴圈,卻又無時不再,無處不存,當真是神奇無比。
    徐玉大喜,心想原來這清源心經還有這等用途,但是卻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體內的真氣會突爆漲,還差點兒走火入魔,若不是有清源心經,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自己這會子若沒有死,只怕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其實,他哪裡知道,情魔當時以一甲子的功力強行打通了他的經脈,真氣也自然而然的儲存在了他的體內,經過這幾天他自行運功修煉,真氣慢慢地被觸動,終於一發不可收拾,害得他差點因此走火入魔。合歡門雖然有這麼一種築基功夫,但是,因有著合籍雙修之法,而這功夫又過於消耗真氣,施功之人幾乎就是以自殺的方法在成全別人,所以從來就沒有人用過,連情魔也一樣不知道後果會如此,若非徐玉原本曾修煉過青源心經,這次只怕也是再劫難逃了。
    徐玉想起這情源心經,可救過自己好幾次,看樣子好象當真很有用處,心中暗想可得好好研究研究,也許真的是無上內功心法呢?
    當即從床上一躍而起,抓起葉上秋露,綠芒閃處,勁氣瀑漲——
    “啊——不要啊,主人!”即蓮驚叫道。
    徐玉嚇了一大跳,忙收劍歸鞘,看著剛剛進門被自己劍氣嚇著花容慘澹的即蓮一眼,不禁訕笑道:“對不起啦!我只想試試劍法嘛,沒想到會嚇著你!”
    原來,徐玉只不過想試試剛修煉的清源心經,將內力灌注在寶劍之中,但葉上秋露本就是神兵,經他內力灌注,劍氣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強盛,正值此時,即蓮推門進來,見到滿屋的綠芒劍影,勁氣撲面,直襲而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本能的大聲呼叫,事實上徐玉根本就沒有傷人之心,也絕對不會誤傷了她,但女人天生膽小,縱使像即蓮一樣有著一身武功,碰上這突如其來的事,也一時反映不過來。
    即蓮見自己並無任何損傷,定了定神,方才對徐玉道:“恭喜主人了,武功大有長進啊,剛才的劍氣太強了,幾乎嚇死即蓮了。”
    徐玉心想你的尖叫才把我嚇得半死呢?比我的劍氣可厲害多了,但心裡想歸想,口中卻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來嘛!”
    “發生了什麼事?”如蘭、似菊和若梅聞聲趕來,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徐玉忙笑道。
    “沒什麼?”若梅看著他,一臉的不相信,道,“沒什麼即蓮會叫那麼大聲?肯定是你欺負她了,是不是?”
    徐玉看看這四個女人,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明明只不過是一些小誤會,如今竟然變成了欺負,當即忙解釋道:“哪有啊?我在煉劍,她走了進來,嚇了一跳而已,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這樣嗎?”如蘭懷疑的問道,一臉的不相信。
    “當然!”徐玉忙點頭道,“不信,你們可以問她自己。”
    “就是嘛!”阿大扁了扁嘴,道:“公子哪會欺負你們,你們不欺負他就很好了。”心中實在為徐玉打抱不平,暗想著從昨天開始,這四個惡女人走進水雲軒,可沒少欺負自己,別人哪敢欺負她們,哼!
    徐玉哪知道他對她們四個是一肚子的意見,聽他站在自己同一陣陣線上,忙點頭道:“不錯!”
    “我們有欺負你嗎?”四個人一起問道。
    接下來就是四個女人的一陣炮轟,害得徐玉不得不再次舉雙手投降,同時明白了一個人生至理——千萬別更女人辯嘴,否則的話,下場會非常淒慘。
    根本就辯不過嗎!
    也不過四天,自認為脾氣和耐性都還不錯的徐玉就幾乎要抓狂了,若不是答應了情魔,就算是用趕的,他也要把她們四個給趕出自己的地盤,自從她們四人住進了這個水雲軒,他就完全失去了自我,從最基本的穿衣吃飯到洗澡睡覺,都讓這四個女人嚴格的控制著,還每天想著新花樣限制著他不准這不准那的,他想不通啊,情魔以前是怎麼受得了她們的?
    無論如何,徐玉決定:一定要想辦法,儘快的把她們嫁出去,否則的話,他以後還有日子好過嗎?
    對了,莫聞瑋這次不是召開珠寶大會嗎?到時候叫他幫忙留意一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嘿嘿!想到得意之處,徐玉不禁偷笑出聲。
    “好好的笑什麼?”即蓮看著他一會子眉頭緊守,一會兒又搖頭歎氣,這會子竟然好好的又笑出聲來了,忙伸出小手,在他的額頭上摸了摸,道,“你病了嗎?沒發燒啊?”
    徐玉嚇了一大跳,忙叫道:“沒有!沒有!嘿嘿!”
    “那什麼事這麼開心?”即蓮問道,“告訴即蓮好嘛?”
    “沒什麼!沒什麼!”徐玉連忙道,心想這事可不能告訴她們,否則的話,這四個女人非得把他生吞活剝了不可,他寧願走火入魔而死也絕對不願死在這四個女人手中。
    看了看天色將近午時,想起多日不去樓外樓了,呆在水雲軒的日子也並不怎麼好過,哎——還是出去走走的比較好。
    當即取過葉上秋露,對即蓮道:“我出去有點事情,午飯就不回來吃了。”
    “你去哪裡啊?”即蓮忙追上去問道。
    “樓外樓!”徐玉笑道,看著聞聲過來想要阻止的如蘭等人,徐玉忙叫道,“誰敢阻止我就把誰賣掉!”原本只是叫著嚇嚇人的,沒想到這一招倒還管用,嚇得四個女人乖乖的站住,誰也不敢開口。事實上,徐玉這是歪打正著了,情魔以前就常以此恐嚇她們。
    “不要嘛!我們聽話就就得了。”似菊嘟噥道,“就會說要賣我們,哼!”
    徐玉滿意的看了看,轉身離開,前往樓外樓喝酒。
    來到樓外樓,店小二殷勤的把他領上了樓上雅座,因時辰還早,雅座並無幾人,除了臨近樓梯口有一對青年以外,就只有臨窗的桌子邊坐了一個黑衣人,帶著斗笠,垂著面紗,連吃飯的時候也不取下來,徐玉自在一張空桌子邊坐了下來,留神打量臨窗的黑衣人——見她雖然坐著,打扮中性,又看不到臉面,但依然看得出身材嫋娜娉婷,看樣子像是個年輕的女子;而那一對青年,其中一個人長得倒頗是清俊,衣服也頗華貴,看起來像是大家公子,另一個卻滿臉鬍鬚,濃眉大眼,貌似粗礦,太陽穴高高鼓起,內功必定不錯,應該是武林中人。
    徐玉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吩咐店小二要酒要菜,卻沒發現那兩個青年也在不停的打量著他,連那個臨窗的黑衣人,目光透過面紗,也不時的落這他身上。
    不多時,酒菜就已齊備,徐玉自斟自飲。連續喝了好幾杯,想到終於可以耳根清淨片刻,心情不禁大好,忽然聽得樓下有人說話道:“師妹,玩了這半天了,你也累了,我們大家到這家酒樓坐坐,吃點東西吧?”
    徐玉聞言,臉色不禁一變,這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大師兄南宮天翔,而這個師妹,不言而喻,自然就是他的小師妹聶珠了。
    說話間,聽得幾人的腳步聲上得樓來,徐玉抬頭看時,只見南宮天翔和聶珠兩人並肩走了上來,後面還跟和何家兩兄弟及聶正駿。
    一行五人上得樓來,猛然看到徐玉,也不禁呆了呆,他們原本以為徐玉落在了呂靖手中,武功被廢,不死只怕也已經被折磨得殘廢了。後來雖然陸續聽到江湖中的一些傳聞,說呂靖武功被廢,已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潘玉奎,也只以為是呂靖遇到了厲害敵人,斷然沒有想到此事與徐玉有關。
    此時在此相逢,不禁都大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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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二師兄啊,原來你也在這裡啊!”何惠勇首先走到他面前,目光掃過擱在桌子上的葉上秋露,冷笑道,“還帶著劍,你不是武功被廢了嗎?帶著劍有用嗎?”
    “也許他帶著劍只是用來嚇人的吧!”何惠華譏笑道。
    徐玉也忍不住冷笑,道:“我就算武功盡廢,對付你兩個,還是綽綽有餘。”
    南宮天翔看了看桌子上的葉上秋露,皺起了眉頭,道:“徐玉,我們就猜到六師弟偷走了葉上秋露,必定是去救你的。既然你也沒事了,不如就把葉上秋露還給我昆侖派吧?”
    徐玉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過了片刻,方才問道:“這是你南宮少俠的意思,還是聶掌門的意思?”
    南宮天翔聽他稱師傅為聶掌門,自然是不以昆侖派弟子自居了,心中不禁暗喜,道:“是我的意思,但也是師傅的意思,這葉上秋露乃是我昆侖派的鎮派之寶,當初你在昆侖的時候,也只是借你使用,如今你既然不是昆侖派弟子了,自當歸還。還有,請告知六師弟的下落,他本是我昆侖派弟子,我們一直在找他。”
    徐玉點了點頭,問道:“你們一直在找六師弟嗎?是在找他還是在找這柄葉上秋露?”
    南宮天翔還未來得及說話,何惠華便搶著說道:“他偷走了師傅葉上秋露,我們自然要找到他嚴加處罰,哼!”
    徐玉氣極,想到自己入在呂靖手中所受的非人的淩辱折磨,皆因遭師傅的陷害,如今他們竟然還有臉來向自己討回葉上秋露,還要抓回唯一一個前去救自己的季俊南,嚴加處罰!哼,倒不知他們準備如何處罰季俊南了,表面上,他依然不動聲色,問道:“不知找到了他,聶掌門準備如何個處罰法?”
    “那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何惠華道,“說,他躲在哪裡了?”
    “我說過我要告訴你嗎?”徐玉冷笑道,心中更加肯定,當初沒讓季俊南回昆侖派那是明智的選擇,若是回去,只怕下場比自己更慘。
    “那可由不得你!”何惠勇道,“既然你不說,那就把你帶回去,讓師傅問你,到時候看你說是不說。”
    “二師兄!”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聶珠叫道,“你隨我們回去吧,娘一直想著你呢!她若知道你平安無事,一定很高興。”
    徐玉不禁神色一黯,他可以不在乎昆侖派的任何人,包括聶珠在內,但是,他卻無法忽略這個如同他親娘一樣將他養大的師娘。
    “聶姑娘,請代我向令堂問好!”徐玉苦笑,一股酸楚浮上心頭,此時,他哪裡還有什麼喝酒的興致,當即站起身來,取過葉上秋露,轉身就要離去。
    “二師兄,你——真的不回去了?”聶正駿忍不住問道。
    徐玉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站住!”南宮天翔叫道,“你要走可以,但要把葉上秋露留下。”
    “如果我說不呢?”徐玉冷笑著問道。
    “那就得罪了!”南宮天翔沉聲道,說著,便拔出佩劍,挽了一個劍花,急向徐玉左臂刺來,聶珠臉色蒼白,嘴唇動了動,想要阻止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徐玉暗中歎息了一聲,右手在空中劃了一個詭異之極的圓弧,正是那招“鬥轉星移”,聶正駿見了,不禁大吃一驚,他曾在這招上吃過苦頭,心中一直耿耿與懷,這時見了,忙提醒道:“大師兄小心!”
    但是,已經遲了,南宮天翔只覺得一股大力,將手中的劍引的偏向一邊,同時徐玉的右手拇指和中指扣在一起,曲指在他的劍身上一彈,當即只覺得虎口一震,長劍幾乎脫手,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心裡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是徐玉的對手。
    “好功夫!”旁邊兩個青年忍不住喝彩道。
    南宮天翔一愣,看了看那兩個青年,忽然心中一動,想到最近江湖上的一些傳聞,好象就是——當即忙走到那兩人面前,抱拳行禮道:“兩位莫非就是和平聖使?”
    徐玉不禁愣了愣,心想難道這兩人就是和平島派往中原武林的和平聖使,那倒真是沒有想到了。
    “是又怎樣?”那個濃眉大眼的先問道。
    南宮天翔聽他口氣,自然就是承認了,心中不禁大喜,忙道:“在下昆侖派南宮天翔,見過兩位聖使。這個——只因本門弟子徐玉勾結魔門中人,被家師逐出師門卻尤自不知悔改,夥同本門另一位弟子,盜走了我昆侖派重寶葉上秋露,在下學藝不精,無法取回,為了不讓寶劍落於邪魔之手,還請兩位聖使幫忙,取回寶劍,我昆侖派一定同感兩位的大恩。”
    “是嗎?”那個俊秀的青年問道,隨即又向徐玉笑道,“你也聽見了,你同門師兄說你你勾結邪魔,有這回事嗎?”
    “沒有!”徐玉道。
    “哼!你別敢做不敢當!”何惠華冷笑道,“見有兩位聖使在此,你便不敢承認了!”說著,又向和平聖使道,“兩位莫聽他狡辯,這小子狡猾得很。”
    “我沒有不敢承認。”徐玉介面道,“我只是說我沒有勾結邪魔,因為我本身就是邪魔,又何來勾結之說。”
    他這麼一說,昆侖派眾人不禁都愣住了。
    “好!說得好!”那濃眉大眼的大漢忍不住大笑道,“你是我在中原武林中碰到過的最有趣的人。”
    那清俊的青年也笑道:“不錯,你師門中的事我們沒興趣管,但有一件事卻想問問。”
    徐玉問道:“什麼事?”
    “這個——我問了你可別見怪。”清俊的青年笑道,“請問,你身上穿的衣服是哪來的?”
    徐玉一愣,本能的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這一見之下,不禁大怒,原來,這衣服正是當初他在揚州土地廟裡碰到的那個中年人的衣服,今天早晨即蓮幫他換衣服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注意,這時候讓這青年一說,想起那中年人對他的羞辱,心中羞怒之急,當即也不及多想,“刷”的一聲,拔出葉上秋露,一招“分光拂影”,連招呼也不打,同時襲向兩人。
    “喂!”清俊的青年和那濃眉大眼的大漢同時閃開了他的攻勢,忍不住叫道,“我們沒有惡意的!”
    徐玉卻當沒聽見,唰唰唰一連三劍,招招搶攻,那兩人一邊閃開他的攻勢,一邊叫道:“你瘋了!快住手!”
    徐玉也不答話,葉上秋露配上舞月劍訣,如同彩蝶穿花,身行飄忽,忽左忽右,綠芒不停的圍著兩人上下旋轉。
    徐玉是急怒之下搶攻,恨不得一劍將他們倆劈於劍下,而那兩人卻似乎頗有顧忌,無意傷他,只是一味的躲避,偶有還招也只求自保,心中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問了他一句衣服,讓他如此動怒。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徐玉上次讓那中年人把衣服換掉以後,一直耿耿以懷,引為奇恥大辱,若非懷疑那人就是羅天魔帝,可能就是他的親生父親,這身衣服也必定早讓他給扔了。而這幾天他讓情魔的那四個侍女鬧得頭大如鬥,才會忽略了這衣服的事,如今讓這兩人一說,他心中自是又羞又氣,一腔怒火自然而然全都出在了這兩人身上了。
    事實上也難怪,任何一個成年人,讓人給剝光了衣服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和平聖使心中暗驚,他們到中原多日,還從未逢敵手,再加上他們本出身于武林三大聖地之一的和平島,難免有著一般人無法想像的優越條件,自然也免不了心高氣傲。而為了他們手中的和平帖,中原武林中人更是對他們巴結奉承,主動向他們動手發難的,徐玉還是第一人,而如今兩人對徐玉一人,雖說並不想傷他,有意相讓,但還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劍法,那濃眉大眼的大漢鬥得興起,叫道:“師弟,你讓開,讓我來領教領教這位徐少俠的劍法!”
    “好!”那清俊的青年答應了一聲,跳出戰圈,徐玉也不為難,冷哼了一聲,長劍一抖,劍氣如虹,急向那大漢當頭罩下。
    那大漢大叫一聲:“來得好!”當即赤手空拳,避開徐玉的攻勢,一拳對著他的面門打了過來,拳勢剛烈勁猛,來得極快,沒有任何的花式,全憑一股勁氣。
    徐玉冷笑道:“早該如此了!”當即長劍反撩,以一種詭異莫測的角度急削他的手臂,逼得那大漢不得不收回攻勢,那大漢不怒反笑,贊道:“好劍法。”
    轉眼之間,兩人便互相換了數十招,那大漢全憑剛烈勁猛,而徐玉卻憑著詭異莫測、輕靈飄忽的劍法纏鬥,一時之間,只見拳風猛烈,劍氣環繞,兩人倒也打得難分難解。
   
   


第十章
           除了聶珠以外,昆侖派眾弟子眼見徐玉劍法高超,居然與和平聖使似乎不相上下,心中不免都是又妒又恨,巴不得和平聖使取勝,最好是就此一怒之下殺了他,以除後患!
    但是,天不從人願——
    “且住,且住!”濃眉大眼的大漢忽然跳出戰圈,笑道,“不打了,不打了!”
    徐玉見他住手,倒也不好意思再出手,猛得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你們怎知道這衣服不是我自己的?”心想丟人也已經丟人,倒也不在乎了,這事關係到他的身世,還是別充臉面,問問清楚的好,恩——難道他們和那中年人有什麼關係嗎?但是不可能啊?他們可是來自武林聖地的和平聖使,怎會和魔門中人扯上聯繫?
    那大漢正欲說話,那清俊的青年向他使了個眼色,然後向徐玉道:“因為這種衣服的布料很特別,普通人根本就穿不起,我們師兄弟曾見過一個身份相當尊貴的人穿過,原以為徐少俠既然穿著和他一樣的衣服,可能和他認識,所以想請你幫忙引見引見,嘿嘿!”
    徐玉就算是再笨,也聽得出他根本就是胡扯一通來敷衍自己,明白就算是再問,他也不會說什麼,當即點了點頭,轉身就欲離開。
    “等等!”那大漢叫道。
    徐玉看著他,道:“還要再打嗎?”
    “不是!”那大漢笑著搖了搖頭,從懷裡摸出一張黃白底子的帖子,手一揚,扔給他道,“和平帖,恭請徐玉明年九月初九,前往和平島參加和平比武大賽。”
    徐玉看著那張薄薄的帖子,緩慢而平穩的飛到自己面前,倒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托著一般,心中不禁暗贊了一聲:“好深厚的內力!”當即手腕一翻,接過帖子看了看,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上面寫著,也無非就是某某時日,參加和平島比武大賽等字樣罷了。只是製作的紙有些奇怪,好象是特製的,也許是為了防止他人假冒吧!
    南宮天翔原本見徐玉與和平聖使動手,心中正暗自欣喜,但沒想到和平聖使不但沒有為難徐玉,反而發給了他江湖中人人渴望而不可得的和平帖,心中不禁更是嫉恨難當,妒火中燒。
    徐玉對和平比武大賽根本就沒有絲毫興趣,看了看手中的帖子,當即手一揚,依然扔給那大漢道:“謝了,但是我對比武大賽毫無興趣,不想參加。”頓了一頓,嘴角浮起了一抹笑意,道,“就算我想參加,我也會闖關,不用這和平帖,你還是留著把他送給別人吧!”
    聽了他這話,所有的人都不禁怔住了——和平聖使從到中原武林表明身份為此,只見有人哭著、鬧著、叫著想要一張這和平帖的,而送出去遭人拒絕的,卻還是頭一遭;膽敢言名要闖關的,那更是擺明瞭就沒有把和平島放這眼裡,兩人心中都不禁微微動怒,正欲說話,忽然聽人叫道:
    “救命啊——”
    跟著“碰”的一聲大響,從視窗跳見來一個綠衣女子,後面緊跟著兩個灰衣老者追了進來。
    徐玉目光一轉,落在那綠衣女子身上,心中不禁一喜,原來這綠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曾大牛的師妹,心想曾大牛不是說他師妹去了蘇州的嗎?還惹下了什麼大麻煩,如今想必是麻煩解決了。不過,既然這綠衣女子在這裡,想必曾大牛也在這附近,困擾了他多日的謎團終於可以解開了,想到此,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聶珠自從見到他開始,一顆心就一直在他身上,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此時眼見他對著那綠衣女子微笑,心中不禁一酸,見那綠衣女子生得美貌無比,又不由的自慚形穢,眼淚在眼眶裡不停的打轉,只差點就要掉下來。
    那綠衣女子沖著身後的兩個老人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模樣兒俏皮之極,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為她的美貌所惑,只聽她笑道:“石長老,白長老,好了嘛,別抓我回去了,我還沒玩夠呢!”
    眾人眼見那兩個老者一個滿頭白髮,臉上的皮膚卻細膩紅潤,宛如少年,當真應了那句鶴髮童顏的說法;而另一個卻是花白頭髮,原本的一張臉是啥樣子恐怕是沒人知道的了,因為兩道刀疤嚇人的交叉在臉上,少了半邊鼻子,更顯得醜陋恐怖,要是膽小的人定會被他嚇壞不可!
    “不行!”那兩個老者四周打量了一翻,看了看眾人,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綠衣女子的身上,那面容醜陋的老者聽了她的話,斷然拒絕道。
    綠衣女子看了看,又哀求道:“白長老,我知道你最疼我了,好了嘛,我請你喝酒,你別抓我了,等見著了師傅,你們就說沒找到我不就行了。”
    那滿頭白髮的老者敢情就是白長老了,聞言搖了搖頭,苦笑道:“小姐,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吧!你這次在外面惹了很多事,主上正生氣著呢!”
    “沒什麼好說的,跟我們走!”那面容醜陋的石長老冷哼了一聲,道。
    綠衣女子忽然笑了笑,道:“石長老,我好意跟你商量,既然你不同意,那可別怪我了。”說著,身行一動,猛得躥到徐玉身邊,一手扣住了他的脈門,另一隻手中已經握著一柄匕首,架在了他是脖子上。
    徐玉一愣,心想你抓我幹什麼,難道抓住我那兩個老頭就不抓你回去了?看那個白長老到還好說話,但那個石長老可是一付食古不化的樣子,難纏得緊啊!
    綠衣女子已經附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的笑道:“徐玉,幫個忙吧,等一下配合我一點,好嗎?”
    徐玉心想我還要如何配合你啊?都讓你把刀架在脖子上了,小命幾乎都交到你手中了。剛才他故意站著不動,就是想看看這能夠讓曾大牛落慌而逃的女孩到底會玩什麼花樣,否則的話,又怎會這般輕易被她抓住?
    綠衣女子好象也知道一樣,在他耳邊吃吃笑道:“等一下讓你運功讓經脈逆轉,吐點血出來嚇嚇那兩個老頭。”
    徐玉心想你拿我尋開心啊,我跟這兩人非親非故的,別說是吐點血了,就是橫屍當場,只怕也嚇不了人啊!
    “小姐,你抓住這俊小子幹什麼?”白長老問道。
    綠衣女子笑了笑,道:“這叫相約不如巧遇,這是天助我也。”說著對徐玉笑道,“告訴他們兩個,你是誰?”
    徐玉心想我不過是個江湖無名小輩,告訴他們也不會認識,這不是白說了嗎?
    石長老沉著臉,冷笑道:“不管這小子是誰,都幫不了你,就算曾爺來了,也是一樣,你還是得和我們回去。”
    徐玉心想他們口中說的曾爺必定就是她師兄曾大牛了,只聽得綠衣女子笑道:“我師兄嘛?他被我甩在了蘇州,最快也得三天才會趕過來的。不過,有他就行了,不用師兄了。告訴你們,他是少主!”
    徐玉嚇了一大跳,心想你師兄已經給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了,你偏偏還要來湊這個熱鬧,這兩人是貴派中的長老,難道也會像水先生一樣,沒見過你家少主,是那麼好蒙的?
    果然,石長老冷笑道:“小姐,你別隨便抓個人來開玩笑了,還是跟我們回去吧!”
    “你以為我騙你?”綠衣女子笑道,徐玉猛覺得她扣住自己脈門的手動了動,將一樣東西塞到了他手心裡,徐玉本能的握住,感覺像是權杖之類的東西,同時聽她說道,“等一下把手中的東西給他們看!”
    “告訴他們吧,少主!”綠衣女子的匕首在他脖子上壓了壓,道,“我不想回去,你若不幫我,我可就要得罪了。”
    徐玉不知道她塞給自己的是什麼東西,但是要他再假冒他們的少主,卻是絕對不願的了,當即忙道:“綠蘿,你別亂來了,快放開我!”
    白長老和石長老一聞此言,不禁臉色都變了變,綠蘿卻出乎意料的聽話,得意洋洋依言鬆開他,嬌笑道:“怎麼樣,兩位現在相信了吧?”
    “你想怎樣?”石長老沉著臉問道。
    “不怎麼樣啊?”綠蘿笑的得意,道,“你們兩個只要回去告訴師傅,就說少主被我挾持,你們投鼠忌器,沒法將我抓回去,不就行了,反正嘛,等我過幾天玩膩了,自然就會回去的。到時候我再主動去向師傅請罪,他老人家最多就是罵我一頓了事。”說著又向徐玉笑道,“少主,你說是不是?”
    石長老“哼”了一聲,道:“你倒還有自知之明,不過沒有用,就算有少主在此,我們還是要抓你回去。”
    “兩位前輩,請聽在下一言!”南宮天翔聽到此,當即向兩人抱拳行禮道。
    “有屁快放!”石長老沉著一張老臉,他對綠蘿還算是客氣,但是對別人,可沒那麼好的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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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南宮天翔聞言,心中雖然著惱,但表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說道:“前輩,貴派中事在下並不清楚,但我卻知道,這人——”說著,指著徐玉道,“他絕對不是貴派的少主。”
    “你怎知道?”白長老問道。
    南宮天翔在心中冷笑,暗道:“徐玉,這次你完了,冒充別派少主,可是你自找的。”當即向白長老行禮道:“前輩有所不知,他本是我昆侖派弟子,是我師娘檢到的一個棄嬰,自幼在昆侖派長大,只因行為不檢,勾結邪魔,自甘墮落,被家師逐出師門,如今依然不知悔改,四處招搖撞騙,貴派的這位小姐定然是被他騙了,所以才誤認他是貴派少主。”
    “哦?”石長老哼了一聲,問道,“有這種事?”
    南宮天翔點頭道:“千真萬確,前輩若是不信,一查便知。”
    石、白兩位長老的臉色都變了變,盯著徐玉道:“你小子是否給個解釋?”
    徐玉就知道有昆侖派弟子在場,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假冒不了的,而且他也沒有要繼續假冒下去的打算,當即點了點頭,笑道:“他說得對,我本是昆侖派弟子,不是貴派的什麼少主,至於兩位的誤會,那也是貴派小姐頑皮罷了,好象與我沒什麼關係啊!”
    徐玉口中說著,心裡卻在打鼓,暗想這邊倒還好解釋,水先生那邊可就難辦了,自己這些日子冒著人家少主的身份,在水雲軒白吃白住,呼來喝去的,可是鐵證如山啊,想賴也賴不掉了。
    石、白兩位長老愣了愣,心想是啊,他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少主,只是綠蘿說過而已,可也怪不得他。想了想,白長老對綠蘿道:“小姐,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吧,別再玩什麼花樣了。”
    綠蘿笑了笑,好象徐玉的身份被別人拆穿,她一點也不在意似的,沒有理白長老,反而對徐玉道:“你真的決定不幫我了?”
    徐玉苦笑道:“姑娘,你讓我如何幫你,貴派的這兩個長老武功好象不錯,徐玉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你小子倒還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剛才的事我們也不追究了。”白長老道。
    徐玉心想剛才我根本就沒做什麼,你追究啥呀?正準備說話,哪知道綠蘿卻拉起他的手,高高舉起,道:“兩位長老請看,這是什麼?”
    徐玉一愣,當時綠蘿將那權杖塞在他手中,他到現在為止,還沒來得及看是什麼東西呢!卻見石、白兩位長老見了他手中握著的東西,不禁臉色大變,徐玉心知有異,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手中的東西,見只不過是一塊黑黝黝的權杖,上面刻了一個“令”字,毫無特別之處,權杖的質地非金非玉非鐵,看紋理倒像是木質,但入手卻是沉重,冰涼透體,具體是什麼材料所制,一時倒看不出來。
    綠蘿看著石、白兩人的反應,心裡不停的偷笑,道:“兩位長老,還不過來拜見少主?”
    石、白兩人相互對看了一眼,心中雖然狐疑,但徐玉有權杖再手,卻也不敢胡來,石長老沉思了一會兒,道:“雖然他有權杖,但人家剛才已經說過,他只是昆侖派的一個棄徒,而他自己也不承認,我看這事還是查明了再說吧!”
    徐玉雖然不明白綠蘿塞給自己的權杖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心裡多少也明白——必定是他們門派中的令符,心想這丫頭可還真是胡鬧,為了出來玩,連本門令符都偷,當即忙向石、白兩人解釋道:“兩位前輩,在下確實不是貴派的人,這令符是剛才綠蘿姑娘塞給我的。”
    綠蘿惡狠狠的瞪了徐玉一眼,石、白兩人卻身形一動,攔住了綠蘿的前後退路,綠蘿驚怒交集,叫道:“徐玉,你這個混蛋,那權杖乃是我師兄讓我給你的,你……”
    徐玉看她急的小臉通紅,又聽他提及曾大牛,忍不住問道:“令師兄可好?”
    “好你個頭啊!”綠蘿怒駡道。
    “令師兄讓你把這權杖給我幹什麼?”徐玉問道。
    綠蘿這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叫道:“師兄說了,你就是少主,讓我把這權杖給你,免得本派中人見了你不認識,生出誤會,他在蘇州還有點事情,辦完了就會過來向你解釋一切。”
    徐玉愣了愣,想起曾大牛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讓自己假冒他們門派中的少主,這其中必定有著什麼原因,而曾大牛曾兩次相助搭救自己,也曾說過等他從蘇州回來,必定會向他解釋一切,想到此,點了點頭,對石、白兩人道:“兩位前輩請了,這樣吧,綠蘿姑娘既然不想回去,不如就在杭州多呆幾天,等他師兄來了,再做商議如何?”
    綠蘿也拉著白長老的手叫道:“白長老,你就疼阿蘿這一次吧,師兄說過,荊長老這幾天也要來,不如我們等他來了,一起回去,人多也熱鬧一點,好嗎?”
    白長老皺了皺眉頭,似乎對綠蘿極是寵愛,當即看著石長老道:“老石,你看如何?”
    石長老想了想道:“好吧!不過我先說了,你別動什麼歪腦筋,跑不了的。還有,這小子的身份,我也要查查。”
    綠蘿才不管他查不查徐玉的身份呢,只要不回去,別的事她根本就不在乎,當即跳了起來,笑著抓住徐玉道:“走,我們玩去,別理他們兩個。”
    徐玉也想離開,當即點了點頭,道:“好!”心中卻在奇怪,剛才那白、石二人還沉著臉,一副不將綠蘿抓回去誓不甘休的樣子,這會子怎麼幾句話就同意繼續呆在杭州了。
    “等等!”一直沒有說話,獨坐一旁的黑衣女子見他要離開,叫道。
    徐玉愣了愣,心想不知道這人是誰,叫住自己又有什麼事呢?
    “你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徐玉呆了呆,心想自己是夠倒楣的了,到了這樓外樓,原本是想圖個清淨,沒想到麻煩事竟然接踵而來,出門前沒有翻翻黃曆,看看今天是否不宜出門。也不知這黑衣女子又是何方神聖?叫住他又有什麼事?
    “姑娘叫我,有事嗎?”徐玉問道。
    黑衣女子沒有說話,右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優美的弧,徐玉一見之下,不禁大吃一驚,叫道:“鬥轉星移?”
    南宮天翔見這人使的這一招,正是徐玉剛才擊敗自己的法子,他曾見徐玉以此招將聶正駿的長劍擊落,沒想到自己碰上了,也一樣束手無策,此招委實精妙無比,而且不是昆侖派的武功,至於徐玉從何學來,更是一個謎,如今眼見這黑衣女子居然也會使這招,心中更是驚愣之極。
    “不錯!”那黑衣女子問道,“誰教你的。”
    徐玉見她會使這招“鬥轉星移”,心想莫非她和風祖師伯有什麼關係?當即想了想,道:“是位前輩高人。”
    那黑衣女子聽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他還好嗎?”
    徐玉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聽她語音竟然微微顫抖,似是十分激動,當即搖了搖頭,道:“他已作古多年了!”
    “死了?”那黑衣女子似乎怔了怔,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怎麼死的?”
    徐玉心想這話卻不方便說,當即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那黑衣女子聽了,猛然身形一動,輕飄飄的飄了起來,同時手中已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寶劍,急向徐玉刺了過來,徐玉吃了一驚,不明白說得好好的,有什麼地方惹惱了她?說動手就動手的。
    綠蘿猛得一把推開徐玉,手中的匕首一揚,迎了上去,口中卻說道:“什麼東西?藏頭藏尾的,見不得人啊?”這幾天她一直被石、白兩人抓拿,躲的好不辛苦,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想要找人發洩,如今見那黑衣女子出招攻向徐玉,她想了不想,立刻就挺身迎了上去,徐玉不禁哭笑不得,心中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麼曾大牛會對他敬而遠之了。
    兩人轉眼之間就過了三四十招,徐玉留神看那黑衣女子的劍法,不禁歎為觀止,原以為舞月劍訣已是獨步武林,沒料到這黑衣女子的劍法變化多端,精微奧妙之處,決不在舞月劍訣之下,隨即聯想到玲瓏當時和楊先之的那一戰,何嘗不是驚心動魄呢?而最讓她感到驚訝的卻不是黑衣女子妙到顛毫的的劍法,而是綠蘿的武功,只不過在這一瞬間,她已經換了六七種不同的招式,或詭異飄忽,或輕靈小巧,或剛勁猛烈,粗看仿佛是雜亂無章,幾乎可以斷定,她所使的,絕對不是同一門的武功,但是,在招式的銜接之處,卻又恍如天成,毫無一絲生硬的感覺。


第十二章
           不光是徐玉驚愣,昆侖派的弟子更是一個個呆若木雞,原本見徐玉與和平聖使過招,心中還自己安慰,和平聖使乃是出身于武林三大聖地之一,武功自然要高人一等,而徐玉這小子仗著有祖師爺偏愛,學得了昆侖派的高深劍法,武功大進,不足為奇。事實上他們一直都以為,徐玉的武功是徐祖師爺所教。但如今眼見綠蘿不過二八年華,武功之高遠在他們之上,而那黑衣女子雖然看不清容貌,但聽她說話,語音清脆,必定也很年輕,居然練就了如此高明劍法,因此上一個個都不禁羡慕妒忌不已。
    而和平聖使兩人和那白、石兩個老者也一樣凝神觀戰,似乎對兩人的武功身手也頗為讚歎。
    兵刃中素來有說,一寸長,一寸強,那黑衣女子手持三尺青鋒,在兵器上是占了便宜,但綠蘿卻常常兵行險著,以輕靈小巧、刁鑽恨辣為長,一時之間,倒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兩人纏鬥了近百招,還是沒能分出勝負,都不禁香汗淋漓,嬌喘吁吁,但卻誰也不願先行住手。
    就在這時,又有人咚咚咚的跑上樓來,何惠華一見來人,忍不住大叫道:“六師弟!”
    徐玉見到了季俊南,當即皺起了眉頭,想心他這時候跑這裡來幹什麼,難道還嫌這裡不夠亂嗎?不料被何惠華一叫打了個岔,黑衣女子和綠蘿卻不約而同的住了手,但兩人又都不甘示弱,相互恨恨的瞪了一眼,綠蘿冷哼了一聲,轉身不再理她,心裡雖然一千個、一萬個的不服氣,但也知道,憑自己的武功,想要取勝卻是不太可能,最終的結局肯定是兩敗俱傷。
    徐玉心想這兩人動手本就是莫名其妙,毫無原因理由的,這停手倒也停的蠻快,同樣的毫無原因理由。想那黑衣女子和自己無冤無仇,說了兩句話拔劍就刺,而綠蘿卻強自搶著幫自己出了頭,和那黑衣女子大戰一場,今天來這樓外樓,盡是惹上些糊塗倒楣事。
    季俊南看到南宮天翔等人,不禁臉色變了變,心中頗為畏懼,他畢竟是昆侖派弟子,這次私自偷了葉上秋露前去搭救徐玉,根本就沒有想到什麼後果,如今卻又寄身於本門棄徒之處做事,已是行同背叛,見著了同門師兄,心中自是難免忐忑不安。
    徐玉知道他的心事,當即問道:“六師弟,找我嗎?”
    季俊南忙點了點頭,走到他身邊,道:“玲瓏姑娘和媚兒姑娘在知蘭居,一言不合,打了起來了,我們勸不開,所以莫老闆讓我來找你。”
    “什麼?”徐玉大驚,心想這兩人怎會打起來,隨即想到玲瓏乃是隱湖弟子,那身功夫他是見識過的,惟恐媚兒不是她的對手,若是媚兒有什麼不測,自己如何對得起情魔啊?不管怎麼說,自己總還是合歡門的門主。
    當即“啊”了一聲,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轉身就要走。
    “站住!”那黑衣女子叫道。
    徐玉不禁苦笑,道:“姑娘,我有急事!”
    那黑衣女子點了點頭,道:“明天午時,我會在此備酒相候,希望你能準時撲約。”說著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道,“別再讓女人替你出頭了,風老前輩難道就只教出了像你這種弟子嗎?還是昆侖派當真沒落了?”
    徐玉聽她辱及風清子及昆侖派,不禁臉色一沉,道:“姑娘放心,明日午時,在下準時撲約就是。”至於那黑衣女子因何約他,這時候他是顧不上問的了。
    “徐玉,你走可以,但六師弟必須留下,跟我們回去見師傅。”南宮天翔叫道。
    徐玉冷哼了一聲,心中掛記著玲瓏和媚兒,哪有工夫和他閑纏,當即冷笑道:“要六師弟和葉上秋露嗎?就請聶掌門自己來找我吧!今天我有急事,誰要是還來和我糾纏不清,可別怪我不念昔日的同門之誼,出手無情!”
    南宮天翔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當即向季俊南道:“六師弟,徐玉乃是我昆侖派逐出師門的棄徒,難道你要和他同流合污嗎?你別忘了,你還是我昆侖派弟子。”
    季俊南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二師兄身犯何罪,師傅要將他逐出師門?”
    說著,也不理他,轉身跟在徐玉身後,下樓而去,綠蘿也忙跳著跑了過去,毫無顧忌的拉著徐玉的手,和他一同離去,臨走還不忘了向那個黑衣女子扮了個鬼臉,那白、石兩位老者無奈,也只得忙跟著他們身後,下樓而去。
    聶珠的一顆心從見到徐玉開始,就一直在他身上,如今眼見綠蘿親昵的拉著他的手離去,而徐玉至始至終,對自己都不理睬,行同陌路,更故意疏遠的稱她為“什麼聶姑娘”,心中不禁一痛,如遭針刺,身形搖了搖,幾乎就要站立不穩。
    卻說徐玉和季俊南等人急急趕到莫府,剛進門就見莫聞瑋苦著一張老臉,正在廳裡轉來轉去,見著他就像是見著救星一般,叫道:“師傅,你總算來了,哎——”
    “怎麼回事?”徐玉看著他問道,“她們人呢?”
    “在知蘭居,我讓羅師兄看著她們,我在這裡等你!”莫聞瑋苦笑道,一邊說著,一邊帶著他們往知蘭居走去。
    徐玉知道他所說的知蘭居必定就是現在玲瓏住的地方了,忙跟在他身後走去,一進院門,就見媚兒一身粉紅色的羅裙,而玲瓏依然一身灰色布衣,兩人都赤手空拳,不用兵器,拳來腳往,打得不矣樂乎。只可憐了知蘭居院子裡上百盆蘭花,被兩人勁氣激蕩,或拳腳翻飛之間,打得枝葉離披,花落盆碎。再注意一看,徐玉才發現媚兒的裙子被撕破了幾處,而玲瓏則長髮散亂,原本綰住頭髮的發釵也不知跑哪去了,顯然兩人誰也沒占到便宜。
    徐玉心中暗驚——玲瓏的武功他是見識過的,倒沒什麼意外。但沒想到的是媚兒居然也有這麼高的身手,隨即轉念一想,合歡門乃是三大魔門之一,媚兒既然是情魔親傳弟子,又代情魔打理合歡門多年,沒有一身高明的武功,倒才是說不過去呢。
    但是,問題是現在不是他欣賞兩個人比武較量的時候,當即忙走了過去,叫道:“兩位姑娘,請住手,我想你們之間可能有什麼誤會,不如……”
    沒等他把話說完,兩人同時一聲嬌叱——
    “走開!”
    徐玉不禁愣然,實在不明白這兩人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分出個高低死活不可的樣子,不禁心急無比,想要勸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眼見兩人拳掌翻飛,招招狠毒,形同拼命一般。隱湖武功平時乃是走的輕靈飄忽的路子,但如今玲瓏根本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出招虎虎有聲,顯然每一招每一式都灌注了強勁的內力。而媚兒此時早已沒有了平時的的柔情萬種,儀態萬方了,招式詭異狠毒,專攻人身要害,仿佛不將玲瓏劈於掌下,就一副絕不甘心的樣子。
    綠蘿眼見徐玉一臉焦急,又苦於不知如何勸解,當即附在他身邊笑道:“我有辦法讓她們馬上住手,你信不信?”
    徐玉一愣,道:“你認識她們嗎?”
    綠蘿搖了搖頭,道:“初次想見。”
    徐玉不解的看著她,問道:“那你有什麼辦法讓她們馬上住手?”
    “你不信嗎?”綠蘿笑道,“那就算了。”
    徐玉忙道:“不不不!我信,你快讓她們住手吧!”所謂是病急亂投醫了,他也是急得實在沒辦法了,總不能讓兩個姑娘在他面前拼命吧?而這兩人又都是他認識的,多少又都有那麼一點的交情,誰傷了誰他都一樣難受。
    “好啊!”綠蘿答應的很是痛快,笑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徐玉急問道。
    “明天陪我去遊西湖啊!”綠蘿嬌笑道。
    徐玉原以為她在這時候提要求,必是要他辦什麼極難的事,想到曾大牛對她的評價,什麼天使面孔,魔鬼心腸的,心理正自忐忑不安,沒料到她只是要自己陪她玩兒,心想著畢竟還是小女孩脾氣——竟想著玩,當即忙點頭答應。
    綠蘿見他答應,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你看好了。”
    說著,又大聲對莫聞瑋道:“去,給我搬張椅子來。”
    莫聞瑋見他和徐玉形態親昵,再加上這小姑娘容貌極美,比之玲瓏和媚兒毫不遜色,嬌巧可愛,尤有過之,當即忙吩咐下人,去給她搬椅子。
    徐玉等人都不知她要椅子幹什麼,因此都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第十三章
           片刻時間椅子已經搬來,綠蘿坐在椅子上,大聲叫道:“兩位姐姐,努力啊!好好看啊,比我昨天看街上耍的猴子好看多了。”說著又招呼徐玉等人道,“來來來,你們也搬張椅子坐下來,欣賞欣賞,這可是難得碰上一次的好機會。”
    徐玉不禁哭笑不得,心想你是答應幫我勸解她們倆的,怎麼反而鼓勵起兩人來了。哪知道玲瓏和媚兒一聽了她的話,居然相互狠狠的瞪了一眼,當即住了手。
    事實上任何人若是被別人當作猴子耍雜技般來來欣賞,只怕都會立即住手,更何況是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呢?
    玲瓏冷哼了一聲,看著綠蘿道:“你罵誰是猴子?”
    綠蘿笑道:“我有罵嗎?呵呵……不會吧,你看我這般溫柔閒雅,像會罵人的樣子嗎?更何況,罵誰姐姐自由她罵去好了,反正不會是罵姐姐的就是了,姐姐這般美麗,如同天仙一樣,連小妹我見了,都羡慕的不得了,又怎麼會和猴子扯上什麼關係呢?”
    “那就是罵我了?”媚兒冷笑道,剛才她雖然和玲瓏動手過招,但徐玉進來,她還是看見了,眼見這綠衣女子美貌無比,又和徐玉親昵,不禁醋意橫生,對她極是討厭,若無徐玉在場,只怕便又要挑釁,惹起戰端。
    “不不不!這位姐姐也別誤會,小妹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綠蘿笑得天真無邪,一副乖巧的樣子騙取著所有人的信任和好感。
    “徐玉!”玲瓏不理別人,逕自對徐玉道,“想不到你居然會和這等下流的合歡門弟子搞和在一起,你難道當真自甘墮落,與邪魔為伍不成?”
    徐玉苦笑,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媚兒聽她又侮辱合歡門,正欲說話,卻聽得綠蘿笑道:“姐姐是隱湖中人吧?”
    玲瓏點了點頭,心中暗覺奇怪,不知道這小姑娘是誰?居然輕易看出了她的來歷。
    綠蘿道:“難怪了!武林聖地出來的人,身份不同啊,剛才我碰上了一個劍谷中人,果然不同凡響,現在見著姐姐,更是正氣凜然,讓小妹自慚形穢,姐姐既然認定了徐玉自甘墮落,就應該早做勸阻,讓他回頭是岸才對。如今好像是遲了點,不過還好,小妹有個很好的補救辦法。”
    徐玉聞言一愣,暗想難道剛才和綠蘿動手的那黑衣女子就是劍谷中人?同時心中對綠蘿和曾大牛這對師兄妹的身份更是懷疑,他們怎麼會輕易看出劍穀、隱湖人的身份,除非他們對這些人的武功都有所瞭解,所以才能一眼看出其來歷。
    原來綠蘿曾聽曾大牛說起過,徐玉內功被廢,自然也曾聽他師兄說起過徐玉的遭遇,心中對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俊美男子極是同情。她剛到杭州,並不知道徐玉武功已經恢復,是以剛才這樓外樓巧遇,心中極是高興,後來見那黑衣女子攻擊徐玉,是以想也不想,立刻挺身而去,就幫他接下了。她自幼受師傅影響,對武林聖地中人本無好感,此時見到玲瓏又指責徐玉結交邪魔,表面上雖然笑呵呵的,心中卻著實惱怒。
    “怎麼補救?”玲瓏雖然聽出了她語帶諷刺,但還是問道。
    綠蘿依然笑得天真,道:“很簡單啊!”說著將徐玉拉了過來,送到她面前道,“殺了他,一勞永逸,也免得他墮落為邪魔,將來危害武林。”
    徐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想這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難纏。
    玲瓏聽了她的話,知道她是胡攪蠻纏,也不與她計較,當即冷哼了一聲,轉身自向房裡走去,不再理會眾人,徐玉滿心不解,心想玲瓏性格頗為溫婉,怎會好好的和媚兒動手?當即忍不住問媚兒道:“你們怎麼好好的,就打起來了?”
    媚兒原先聽莫府中人說徐玉深更半夜的,抱了個姑娘來莫府,還安排她住在了這裡,心中不禁就吃味得緊,後來終於忍不住好奇,讓人帶到她來知蘭居看看這位姑娘到底長啥樣子,及至兩人見了面,那玲瓏知道她是合歡門弟子,又混跡風塵,不禁心生鄙夷。而媚兒知道她是隱湖弟子,相互更是瞧不順眼,幾百年來武林三大聖地和魔門之間的恩怨,終於在兩個年輕的女子之間一觸即發,於是一言不合,兩人就大打出手了。
    如今媚兒眼見徐玉又帶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在身邊,心中更是妒火中燒,聽他問及玲瓏之事,似乎頗有責怪之意,忍不住冷冷的道:“我本是邪魔中人,又下流鄙賤,比不得人家有什麼高貴的身份,從此以後你徐大公子還是不要來找我,免得玷辱了你名門正派弟子的身份。”
    說著,竟然拂袖離去,也不理在場眾人,急得莫聞瑋忙跟在她身後,連連叫道:“媚兒姑娘——媚兒姑娘——”
    那媚兒聽見直當不聽見,迅速離去,莫聞瑋哎聲歎氣,搖頭走了回來。
    徐玉不禁愣在了原地,心中大感不解,暗想媚兒這是怎麼啦?自己從認識她到現在,她可還是第一次給自己臉色看。
    “怎麼啦?”綠蘿笑著道,“我不是幫你把問題都解決了嗎?幹嘛還苦著一張臉?”
    徐玉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女孩還真都是莫名其妙,想起以前聶珠還不是常給自己出難題,比如說那次為了要抓那只小猴子,差點墜崖送命。想到這裡,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暗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去抓那只小猴,這時候他也許也和南宮天翔他們一起陪著小師妹,高高興興的遊西湖,又哪來這些煩心的事呢?
    但是如果還是如果,很多事發生了就變成了事實,再也不會改變。
    “喂!”綠蘿見他不理他,又搖著他的手,道,“你是不是病了?臉色好難看。”
    “我沒事,我要回去了,你們住哪裡?”徐玉問道。
    綠蘿嘟囔著小嘴,道:“我是一路跑路讓他們給追過來的,今天剛到杭州,還沒來得及找地方落腳呢!”
    說著眼珠子一轉,又笑道:“這地方倒不錯,不知道還有沒有空房子,租我住幾天?”
    徐玉愣了愣,心想讓他們住在這裡倒沒什麼,但以綠蘿的性子,只怕是閒不住,恐怕會找玲瓏的麻煩,但若是不讓他們住的話,卻又說不過去,而且自己也找不住拒絕的理由,當即只得看向莫聞瑋。
    莫聞瑋忙點頭道:“姑娘說‘租’這話就見外了,我這裡雖然不大,空房子到還有兩間,姑娘只要不嫌簡陋,想住只管住好了,我這就叫人去收拾?”
    綠蘿聞言,看了看白、石兩位老者,道:“兩位長老意下如何?”
    石長老只微微點了點頭,白長老和藹的笑道:“你決定就好,住哪還不都是一樣!”
    “那好吧,就住這裡了,我先謝過主人了。”說著又向徐玉道,“你是不是也住這裡?”
    徐玉搖了搖頭,心想我還假冒著你家少主的身份,住在水雲軒呢。
    綠蘿聽了,笑道:“我想起來了,師兄告訴我你住這水雲軒,那地方不錯。”
    徐玉苦笑著點了點頭,心想也不知你師兄在搞什麼鬼?
    當即莫聞瑋去給綠蘿等安排住房,徐玉心裡記掛著媚兒,當即也向他們告辭,同時也囑咐季俊南這幾天少出去,免得遇上了南宮天翔等人,惹上麻煩。
    離開莫府,徐玉沒精打采的向柔情司走去,剛走到半路,忽然背後有人叫他道:“師兄!”
    徐玉轉身看時,卻見聶珠臉色蒼白,站在一處屋簷的牆角邊。
    “師妹,你怎麼會在這兒,大師兄他們呢?”徐玉忙走到她跟前,問道。
    聶珠搖了搖頭,道:“我故意避開他們,來找你的。你——能陪我走走嗎?”
    徐玉心想別說陪你走走,就是比這再難上千倍萬倍的事,我也會幫你做到,但是……當即還是點了點頭,道:“好吧!”
    兩人並肩慢慢的走到西湖邊上,找了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席地坐下,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聶珠終於忍不住了,問道:“師兄,你既然沒事,為什麼不回去找我們?”
    徐玉不禁苦笑,暗想這個問題可如何回答?過了半晌,方才道:“那天在土地廟裡,師傅不是宣佈,將我廢去武功,逐住師門了嗎?”
    “那是不算的!”聶珠看著他叫道,“師兄,爹爹當時是沒辦法,才這麼做的,你又怎能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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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徐玉看著她幽怨的眼神,心中一痛,這個平時愛玩愛鬧的小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傷感了?
    聶珠見他沒有說話,又道:“你是不是怨我們沒有去救你?當時娘一直病著,發高燒說胡話,總是叫著你的名字,我和雪姨都不敢走開,爹也著急,請了好些大夫,都沒用。”
    徐玉聽到聶珠提及師娘,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偏偏就在那幾天,傳出了和平聖使到了揚州的事,爹為了昆侖派的前程著想,每天出去打聽和平聖使的事,六師弟和我們都求爹爹前去救你,爹爹說這幾天和平聖使出現,揚州正亂,呂靖必定加強戒備,不容易救人,若是打草驚蛇,反而害了你的性命,所以告戒我們,別輕舉妄動。”聶珠說到這裡,忍不住頓了頓。
    徐玉不禁在心中冷笑,暗想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啊!若非他早知道是聶霆設計陷害他,只怕現在聽了聶珠的話,就要信以為真了。
    聶珠見他沒有作聲,又接著說道:“當天晚上,六師兄就偷走了葉上秋露,爹爹大怒,立即就派人前去尋找,爹說他並不在乎葉上秋露,主要是怕六師兄前去救人不成,反而會害了你,還搭上自己的性命,後來,爹爹歎著氣又說,你太囂張了,不知江湖險惡,讓你吃點苦頭,也好長點見識。我娘她——她一直流淚,什麼話也不說,我知道,他在心裡怨恨爹爹,居然用你去換雪姨和正駿。”
    徐玉聽到此,忍不住重重的冷哼了一聲,道:“這些話都是師傅親口對你說的嗎?”心想他若是單純的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去自己的妻子兒女,我又怎會恨他?
    聶珠點了點頭,道:“是爹爹親口對娘說的,師兄,我爹平時最疼你了,這次,他也是迫不得已,他也很難過,很傷心,你別怪他,跟我回去好不好?爹爹生六師兄的氣,也是因為擔心你,只要你平安無事,爹不會怪六師兄的。”
    徐玉搖了搖頭,強忍著心中的悲痛,道:“不用了,小師妹,多謝你的好意了,只是當初師傅將我逐出師門的種種罪名,什麼姦淫婦女,勾結邪魔、殘殺同道我可是名副其實都做了,大師兄的話一點沒錯,我早就自甘墮落了,哪裡還配再回昆侖派?”
    “不是的!”聶珠再也忍不住,淚珠子順著臉頰滾落,叫道:“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二師兄你在騙我,大師兄他們不過是妒忌你,故意氣你罷了,你……你又何必跟他們計較?”
    “我沒有騙你,我一直和羅天聖教的弟子稱兄道地,並且已經另投師門,拜了合歡門門主情魔為師,這都是不爭的事實。”徐玉硬著心腸道,心想反正早晚要決裂,終究還是要面對,還不如痛痛快快一次性來就了斷,自己如今是合歡門門主,武林正道最不恥的淫賤邪門,這事早晚昆侖派總會知道。
    “我不相信!”聶珠哭著道,“你是騙我的,我不相信。我知道你在心裡怨恨爹爹自私,為了雪姨和正駿,就不顧你了,是不是?”
    徐玉搖著頭,半晌終於道:“這是事實,我沒有騙你,早晚你總是要知道的。”
    聶珠沒有說話,只是哭,她無法相信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二師兄,怎麼會在轉眼之間變得這麼快,原本那種可以讓她熟悉而親近的氣息如今已經變得陌生,讓她覺得傷感而又無奈。
    徐玉看她哭得傷心,想安慰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幾曾何時,他居然會惹師妹傷心了,想以前他是寧願自己痛苦,也不願師妹流淚。
    “師妹,我送你回去吧!”徐玉道,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下去,說了也不過是徒增傷感,又有什麼用?
    聶珠搖了搖頭,道:“不了——我……我還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徐玉問。
    聶珠擦了擦眼淚,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爹爹要把我……把我……”她畢竟是年輕的女孩子,涉及到自己的婚嫁大事,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尤其是對一個年輕的男子說起。但是,她也明白,若是今天不問清楚,也許以後就再也沒機會問了,按父親的意思,就準備在杭州給她和南宮天翔完婚,而徐玉對她的態度,一直都很模糊,她需要明確的答案。
    其實,這才是她單獨來找徐玉的原因,至於徐玉是不是勾結邪魔,有沒有殘殺同門,回不回昆侖派,她都不會在意,只要他願意,她寧願跟著他浪跡天涯。但是——徐玉到底喜不喜歡她?
    徐玉眼見她兩腮微紅,低頭含羞,心中知道他要說什麼,當即道:“我知道!”
    “你知道?”聶珠不禁好奇,“你知道什麼?”
    “是不是你的婚事?”徐玉問道。
    聶珠紅著臉,點了點頭。徐玉苦笑,問道:“師娘怎麼說?”
    聶珠看了看他,道:“娘這些日子雖然身體好轉,但卻整個人都像是變了,對爹和我都不大理睬,我問她,她說讓我自己拿意見……她說,這關係到我一輩子的幸福,讓我……讓我自己決定。”
    “那你意下如何?”徐玉問道。
    “我……我不喜歡大師兄。”聶珠紅著臉,低聲道,心中卻在大叫——“我喜歡你!”
    “不喜歡那就別嫁了。”徐玉道,心想南宮天翔雖然沒什麼大缺點,但心眼太小,未必將來就能善待聶珠,就像師傅一樣,娶了師娘卻還在外面養小,誤了許雪馨又辜負了師娘。
    “師兄!你——你喜歡我嗎?”聶珠聲音如同蚊呐,鼓足了勇氣問道,一句話剛出口,一張臉早就紅的了脖子根,低著頭,看也不敢看徐玉一眼,心中卻如同小鹿一般,咚咚咚跳個不停。
    徐玉不禁愣然,他沒想到聶珠居然敢問他這個問題,不禁臉上也微微一紅,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傻孩子,我怎會不喜歡你,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親妹妹。”
    聶珠聞言,不禁大感失望,身子頓時僵住,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師兄,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是問……”想了又想,她終於咬著牙鼓足勇氣問道,“我想問師兄,你願意娶我嗎?”
    徐玉頓時僵住,他沒料道聶珠這般大膽,竟然直截了當的問他這個問題——娶她,他從來沒想過,當時季俊南告訴他師傅準備將小師妹許給大師兄南宮天翔的時候,他就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真的,他思來想去,從來就沒有考慮過要娶小師妹,在他心裡,小師妹就是他的小妹妹,他只希望他快快樂樂,至於其它的,就從想過。
    他承認,看到小師妹嫁給別人,心中確實不舍,但這份不舍並沒有攙雜一絲的兒女私情,只是兄長擔心妹子離開自己的那份不舍,那份不放心,和那種強烈的想要將她據為已有的感情,完全不同,他可以騙別人,但卻騙不了自己,那種感覺,他只有過一次,那就是對歐陽明珠,當時他雖然沒有表態,但當他知道歐陽明珠是有夫之婦的時候,心底深處的那份失望和感傷,濃郁的連他自己都吃驚。
    儘管徐玉有意的不去想她,但每當午夜夢回之時,一分遺憾,帶著十份的惆悵就油然而生,無法否認,這個和他有著一夜風流的女子,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是無法磨滅的。縱然他將來會愛上別的女子,但歐陽明珠在他心中的地位,怕是無人可以取代了。
    “對不起!”徐玉慢慢的站起身來,低聲說道,就這三個字,他像是用盡了生平所有的力氣,身子搖動,幾乎就要站立不穩。
    聶珠卻如遭雷擊,臉色蒼白如紙,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盯在徐玉臉上,心中百味交雜,傷心失落痛苦和無奈,更多了幾份怨恨,過了好一會兒,她猛然揚手,盡全力的對著他臉上打了過去。
    徐玉沒了閃避,被她重重的打了一個耳光,半邊臉頰頓時紅腫起來——
    “徐玉,你會後悔的!”聶珠指著他叫道,說著,就轉身跑著離去。
    徐玉看著她漸漸跑遠的背影,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又在地上坐了下來,雙手抱膝,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當初他沒有墜下懸崖,如果當初他沒有練舞月劍訣,如果當初他沒有救走羅平,不知道師傅和許雪馨的事,如果當初他沒有去救歐陽明珠,如果……是不是這一切都會改變?
    “咳咳——徐玉。”正當他出神的時候,有人在背後叫道。
    徐玉本能的轉過身來看了看,只見上次在揚州土地廟偶遇的中年人,不知何時,又像鬼魅一般,站在了他身後。
   


第十五章
           中年人看著他笑道:“幹嘛氣走你師妹?”
    徐玉呆了呆,道:“你都聽見了?”
    中年人笑了笑,道:“我跟著你好長一會兒了。”說著,也在他身邊的地上坐了下來,道,“你和你師妹說的話,我從頭到尾,一句沒漏,全聽見了。”
    徐玉白了他一眼,道:“聖人教導‘非禮勿聽’,閣下難道不知道嗎?”
    中年人好奇的看著他,半晌才苦笑道:“江湖中敢教訓我的人,你算是第一個了。”
    徐玉“哦”了一聲,原本對他的身份就很是好奇,當即忍不住冷笑道:“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又是哪位武林高人了?”
    “在下上官轅文。”說著,笑呵呵的看著他,心想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暗想自己的名字江湖中恐怕還沒幾個人知道,如果徐玉知道的話,那才叫怪呢?
    “不知道,沒聽說過。”徐玉道,明知道他武功極高,卻忍不住奚落道,“想必也是什麼無名之輩。”
    上官轅文除了苦笑以外還是只能苦笑,心想就算是那些江湖成名豪傑,七大劍派掌門,哪個見著他不是恭恭敬敬、戰戰兢兢,而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但敢跟他頂撞,居然還故意氣他來著,可他偏偏就是拿他沒辦法,誰讓他長得那麼像她呢?
    “我沒說我有名啊?”上官轅文道。
    徐玉哼了一聲,道:“聽你剛才的口氣,我還以為你是羅天魔帝或者是和平島主呢?”
    上官轅文看了他好長一會子,終於忍不住笑道:“你知道羅天魔帝或者是和平島主的‘尊姓大名’嗎?”他故意模仿著徐玉說話的口氣。
    徐玉一愣,老實的搖了搖頭,他是確實不知道。
    “我就說嘛,江湖中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他們倆的名維,你若是知道,那才叫怪呢。”上官轅文笑著說道,接著又道,“就算這兩人現在就站在你面前,告訴你他們的名維,你也一樣不認識啊?”
    “你別告訴我你就是他們倆其中的一個?”徐玉故意說道,“我怎麼看都不像。”
    “你少繞著彎子套我的話。”上官轅文道,“還是告訴我,為什麼氣走你師妹吧?”
    “不關你的事!”徐玉冷笑道。
    “不關我的事就不關我的事,反正將來後悔的人不會是我就是了。”上官轅文笑道,“你剛才說你拜了合歡門門主為師,是不是真的?”
    “是!”徐玉點頭,他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好隱瞞的。
    “這麼說,你的內功應該是恢復了?”上官轅文問道,“合歡門的合籍雙修之法另僻蹊徑,與我等的修煉之法大不相同,應該可以助你恢復內力。”
    徐玉心中一動,問道:“你對別人門派的武功好象都很熟悉啊?”
    上官轅文點頭道:“不錯,比如說,我對你昆侖派的劍法就很熟悉,甚至連一些你們門派失傳的絕學,我也知道一點,你有沒有興趣修煉?”
    說著也不等他回答,當即從懷裡掏出兩本微微有些發黃,頗為破舊的小冊子,遞給他道:“看看吧!”
    徐玉不禁一愣,滿懷不解的看著他,從他手中接過那兩本小冊子,看時,只見一本上面只寫著“昆侖”兩字,當即翻開看時,見裡面記載的都是昆侖派的劍招絕學,有一些是風清子刻在石壁上的,還有一些卻從未見過,心中好奇之極,實在不知道這上官轅文到底是何來意,從什麼地方弄來了這昆侖派的劍譜。
    隨即又看另外一本,見上面竟然寫著“月舞大地”四個字,字跡竟然和月華崖底下的石室中風清子的筆跡一摸一樣,這一下他心中的震驚更是難以形容,翻看內容,正是舞月劍訣,其中有許多塗改之地,與那石壁上所刻也略有出入,想必是風清子早前的手稿,只是不知道怎麼會落在了這個名叫上官轅文的人手中。
    上官轅文見他凝神看那劍譜,當即趁著他注意力分散,猛然抓向他的手腕,徐玉一驚,隨即又鎮定下來,明白這算自己反抗,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當即看著他問道:“剛才閣下還以前輩高人自居,怎麼這會子,又偷襲起我這個後生晚輩來了?”
    “呵呵……”上官轅文笑道,“除了你,我可從來沒有偷襲過別人。你別介意,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武功恢復了沒有?”
    徐玉問道:“我武功恢不恢復,與你有什麼關係?你難道真的就這麼關心我嗎?”
    “當然!當然!”上官轅文手指扣在他脈門,半晌過後,放開他道,“那個情魔老鬼還真有點門道,呵呵……情魔是不是用合籍雙修之法幫你恢復武功的?”
    “你問這個幹什麼?”徐玉皺眉問道,見他一再追問,心中更生懷疑。
    “沒什麼!沒什麼,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跟情魔都合籍雙修,自然也就不在意和我……嘿嘿!”上官轅文訕笑道。
    “你……”徐玉聞言大怒,忽得從地上站了起來,也不打話,唰的一聲,拔出葉上秋露,舉劍就刺——他做夢也沒有料到這個武功奇高,一表人材的上官轅文對他又教輕功,又送劍譜的,原來就是沒安好心,滿腦子的邪意,比之合歡門門主情魔不知勝過了多少倍,心想當初情魔沒有將他拉入合歡門,實在是一大損失啊,這人根本就是天生的淫種。
    但徐玉此時卻是氣憤填膺,雖明知道自己武功遠不如他,但實在受不了他這口惡氣,怎麼也容不下他如此的羞辱。
    上官轅文輕輕巧巧就避開了他兩招淩厲的殺著,叫道:“徐玉,你要是不老老實實的給我住手,等一下我制住了你,有你好受的。”
    徐玉也不答話,知道普通招式對他根本沒用,當即退後了兩步,長劍低垂,勁氣輸入到葉上秋露中,綠芒暴漲,劍氣倍增——劍緩緩揚起,周圍的氣流隨著他的劍式流動,綠芒中,葉上秋露微微顫抖,龍吟不止。
    上官轅文見他的劍式,也不禁吃了一驚,當即忙收起輕視之心,沉著應戰。
    “月舞大地——”劍氣激蕩,四面八方,皆是劍影,如明月當空,水銀瀉地,而上官轅文身影卻如同鬼魅,在劍氣中穿梭,快捷無比,十指如同蓮花勝放,從劍縫裡不停的還擊——
    “錚”的一聲輕響,徐玉向後退了兩步,持劍而立,上官轅文背負著雙手笑道:“怎樣?還要再試試嗎?”
    徐玉沒有理他,低頭沉思,暗想剛才他擊向自己劍身上的那一指,當真是玄妙無比啊,原來徐玉剛才使用那招月舞大地,瞬息之間,連刺了一百零八劍,原以為縱使傷不了上官轅文,也必定可以逼得他手忙腳亂,哪知道他不但從容不迫的閃過了這一百零八劍,還曲指在自己的劍身上彈了一指,手法玄妙無比,比之自己平時用的“鬥轉星移”尤要高明,那如同蓮花綻放的手指美妙之極,而自己被他一彈之下,那股從劍身上傳來的震力,讓他幾乎握不住葉上秋露,這個人是他生平僅見的絕世高手,儘管他對他沒有什麼好感,但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上官轅文見他不說話,笑道:“別以為我只會偷襲,呵呵——我好心的告訴你,你學的舞月劍訣並不完整,我手中的這個劍訣也並不完整,乃是風清子早前的一個計畫,那時的他空有滿腹經綸,卻未曾見到過絕世劍法,所以舞月算的一句空話,後來的事我不太瞭解,但現在見你所使,應該還是當初他的老樣子,並沒有能夠有所突破。”
    徐玉不解的看著他,他自從修煉這舞月劍訣以來,劍法突飛猛進,甚至和七大劍派的掌門也可一爭高下,心中難免有些沾沾自喜,可是如今到了這上官轅文口中,這劍訣居然變得根本就不完整,只是別人的一個構思,一個設想,沒有來得及付諸實際的半成品,只聽得上官轅文又接著道:“你知道你為什麼無法盡數發揮這舞月劍訣的威力嗎?”
   


第十六章
           徐玉搖了搖頭,儘管他對舞月劍訣有所領悟,但卻總有力不從心的感覺,如今聽他這麼一說,感覺更甚。
    上官轅文接著道:“因為你從來就沒見到過真正高深的劍法,我敢保證,風清子當初將這劍訣完善,必定是見過了劍穀的落日流霞劍之後。”說到這裡,忍不住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劍穀絕學,確實不同凡想啊!你若是想將劍法提升到另一個境界,必須先見識見識這些高深劍法,憑著你昆侖派那幾招劍法做基礎,是沒有用的,最多也只能比一般的劍客略強一點,若是真的碰上了三大聖地中人或是羅天魔帝的傳人,你絕對不可能有取勝的機會。最多是落個平手,但他們有師門絕學為基礎,幾百年來不斷的傳承改善,不是你一個人所能比擬的,最終你還是無法和他們比肩。”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徐玉越來越覺的這人不簡單了,不光是他的武功造詣,而是他的博聞,他不但有著舞月劍訣風清子早年的手稿,以及昆侖派的一些失傳絕學,好象對劍穀的劍法也如數家珍,這人到底是誰?
    “我告訴你是想讓你明白,你若是想把劍法提升到另一個境界,不防去劍穀,把他們的落日流霞劍譜借來看看。”上官轅文依然笑得輕鬆,好象這種借取別派高深武功秘笈的事對他來說如同家常便飯,尋常之極。
    徐玉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明白他說的都是實話,但想到借取別派高深劍譜畢竟太過荒唐,當即道:“你別開玩笑了,我若是跟你借貴派的絕學,你肯借嗎?”
    “幻影虛渡我不是給你了嗎?”上官轅文笑道。
    徐玉呆了呆,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上官轅文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又笑道:“我手中並沒有一流的劍譜,否則我也會借你看看,哎——七大劍派的劍法實在沒什麼特殊,你若是想把舞月劍訣提升到一個新的檔次,要麼就是從此埋頭苦修,要麼就是去劍穀看看那落日流霞劍。”
    徐玉搖了搖頭,不認同他這個荒唐的建議,苦笑道:“我想我還是自己鑽研比較好。”
    “還有一個辦法!”上官轅文說道。
    “什麼辦法?”徐玉心想你如果有什麼好的辦法,為什麼不乾脆一點的說出來,還建議我去什麼劍穀借人家的劍譜?
    上官轅文笑得得意,他轉彎抹角的說到現在,目的就在這——
    “拜我為師!”
    “你做夢了你!”徐玉看到他那張得意洋洋的笑臉就覺得討厭,而這人又特愛尋他開心,若是真做了他徒弟,只怕是沒什麼好日子過。
    上官轅文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道:“徐玉,你真的不考慮考慮?”
    徐玉搖了搖頭,心想若是沒有揚州土地廟裡的那件事,如果剛才他沒有對他說出那麼荒唐無恥的話,以著他的武功造詣,徐玉或許會考慮拜他為師,但現在,他是有多遠就會躲他多遠,拜他為師,想也別想。
    上官轅文似乎頗是失望,半晌方才道:“徐玉,我是認真的,剛才只不過是跟你開開玩笑,你又何必當真。”
    徐玉依然搖頭,道:“有你這樣的師傅我會很慘。”
    “我至少不會像聶霆一樣因為妒忌而設計陷害你。”上官轅文長歎了一聲道,“你既然可以拜情魔為師,為什麼就不願拜在我門下?你是不是怕情魔知道了會生氣?”
    徐玉苦笑,道:“情魔師傅為了幫我恢復武功,強行以他一甲子的真氣幫我重塑經脈,真氣耗盡,已經乘鶴西歸了……”
    上官轅文一愣,似乎這樣的結果他也沒有想到,過了一會兒才道:“原來如此,真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你幫你恢復武功犧牲了自己,哎——那好吧,我給你時間考慮,你也別這麼快就拒絕我,三天后我再來找你,你好好想想吧,江湖中想拜我為師的人可數不勝數,將來你可別後悔。”
    說著頓了頓,又道:“我剛才忘了告訴你,除了劍穀的落日流霞劍外,還有隱湖的朝露曇花譜,那也是絕世劍譜。”
    “朝露曇花譜?”徐玉不解的看著他,暗想當初風清子刻在石壁上的那首小令《刹那芳華》的第一句就是朝露曇花,看樣子風祖師伯果真和隱湖劍穀都有著某種關係了。
    “不錯!”上官轅文點了點頭道,“在二百年前,因為邪劍魔刀縱橫江湖,殘殺無辜,但這兩人武功奇高,江湖中無人能及,後來,武林三大聖地中人出面,約戰他倆與東海之上,邪劍魔刀終於不敵,雙雙死於東海,卻留下了邪劍魔刀以及一本邪劍劍譜。魔刀如今在和平島,邪劍劍譜就在隱湖,而邪劍卻被劍穀取走了。
    但是,隱湖得到了邪劍劍譜,卻也毫無用處,因為那只有劍招,卻無使用劍訣,而邪劍又邪惡無比,練劍極易被劍法影響,變得好殺成性,所以,隱湖更是嚴禁門下弟子,修煉這邪惡之極的劍法。
    只到後來,若即碰上了風清子,對了,若即就是現在的隱湖主人。”
    徐玉點了點頭,只聽得上官轅文又道:“也不知是什麼孽緣,眼高與頂的若即卻對風清子一見鍾情,邀他前往隱湖小住,後來風清子就知道了邪劍的事,就請若即借他瞧瞧,那風清子見著邪劍劍譜,憑著大智慧,大才智,居然從邪劍之中領悟到了舞月劍訣,後來在和平比武大賽中一舉成名,但那時的舞月劍訣還未完善,他在和平島住了三年,精研各派劍法絕學,並把邪劍中的一些兇殺邪惡之氣去除,改為飄逸靈動,另命名為朝露曇花譜,送給了若即。”
    徐玉“啊”了一聲,沒料到風祖師伯的舞月劍訣居然是從邪劍裡領悟出來的。他對這邪劍魔刀也略也耳聞,只知道這邪劍魔刀乃是一對夫妻,當年因為過於的嗜殺,終於引起了武林公憤,武林三大聖地中的共五名高手一起聯手,將他們擊殺與東海之上。
    上官轅文想了想,又道:“本來,風清子和這若即若是能結為夫婦,也算得是一對江湖神仙眷侶了,但偏偏卻是天不從人願,風清子無意中居然闖進了回春穀,對了,回春谷就是劍穀。”
    徐玉還是第一次聽說劍谷又叫回春穀之事,當即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的事就有點不妙了!”上官轅文苦笑道,“劍谷的大小姐樊綺雲卻也一樣看上了這位年輕英俊的風清子。”
    “那最後怎樣了?”徐玉聽得出神,見他打住不說,忍不住又問道。
    “後來那要問你了,我怎麼知道?”上官轅聞道。
    “問我?”徐玉不解的道,心想你都不知道,我又怎會知道?
    “你不是風清子的傳人嗎?難道他從來都沒有對你說起過他年輕時的風流韻事?”上官轅文問道。
    徐玉搖了搖頭,道:“沒有!”
    “後來的情況我真的不太清楚,只知道當年好象風清子曾答應了樊綺雲的婚事,你手中的葉上秋露,就是當初樊綺雲送給他的定情信物,也就是當初的邪劍。但後來風清子莫名其妙的失蹤,成了江湖中的一個謎,這舞月劍訣也跟著失傳了,那天我在揚州見到你的劍法,又聽說你也是出身昆侖,我才懷疑你是他的傳人,但又發現你的劍法練得半生不熟,心中著實是想不通啊!”
    徐玉看了看手中的葉上秋露,至今為止,他才知道,這昆侖派的鎮派之寶,居然是當初風祖師伯的定情信物,也幾是江湖中人人嫉恨的邪劍。心中暗想自己也根本就不能算是風清子的傳人,當初他刻在石壁上的劍法,並不是有意流傳,而是平時實在無聊,刻著消遣時間,本就雜亂無章,自己仗著一點小聰明,練了幾招,但他自己也明白,畢竟基礎太差,雖有絕世劍訣,心中卻沒有同等的劍法相配,他一直不知道原因所在,如今聽上官轅文一分析,細想來確實如此,頓時茅塞頓開,點頭道:“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個半吊子啊!”
    但想到那朝露曇花譜在隱湖,人家也絕對不會輕易借給一個外人觀摩的,這話說了也是等於沒說。
    哪知道上官轅文又接著道:“我們把話題岔遠了,風清子的風流韻事暫時別提,我們還是說說這朝露曇花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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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徐玉聽他話中有因,當即好奇的問道:“難道這朝露曇花譜如今不在隱湖?”
    “對!”上官轅文道,“你還真聰明,如果在隱湖,我還說什麼?這朝露曇花譜應該是早就流露江湖了。早在二十年前,若即的二弟子逍遙偷練這朝露曇花譜,若即大怒,怕她一個把持不住,走入邪道,將她怒叱了一頓,讓她面壁思過。哪知道那小丫頭也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索性偷了朝露曇花譜,逃離了隱湖。”
    徐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道:“難道當時隱湖就沒有追回這朝露曇花譜?”
    “不是沒有追回,而是不曾追得回。”上官轅文仰首看天,似是在沉思什麼往事,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若即於是便派出的了她的大弟子水柔前往江湖尋找逍遙,同時又派人通知了和平島,托和平島主派遣弟子與她一同尋找,你也知道,想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那無疑是大海撈針,而隱湖素來人丁單薄,憑著一個人的力量,想要尋找另一個有意隱藏的人,那更是難上加難,而他們一直與和平島有來往,所以就通知了和平島代為尋找。但是,水柔謫仙子過於的美貌,一入江湖就引起了轟動,而那個和平島派遣到中原助她一同尋找的和平島少島主也實在不爭氣的很,當時就被這個謫仙子迷得昏頭轉向,早就忘了自己的任務。”
    說到這裡,上官轅文頓時停住,不再說話,徐玉這是第二次聽到有人提起謫仙子水柔這個名字了,上一次是情魔在臨死之前,一語帶過,只知道當年的情魔傳人就是為了這謫仙子而被和平島主所殺,如今看樣子應該是那位少島主才對,當即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後來?”上官轅文搖了搖頭,道,“後來的事與這朝露曇花譜就沒什麼關係了,反正是誰也沒有找到這位叫逍遙的姑娘,她一入江湖,從此就音信全無了,至今為此,也沒有誰見她在江湖中行走過。”
    “難道她就這樣失蹤了?”徐玉問道。
    “不!不是失蹤,而是她很是善於隱藏,當時大家都找錯了方向,所以才找不到。”上官轅文道。
    徐玉好奇,問道:“找錯了方向,什麼意思?”
    上官轅文看了他一眼,接著道:“當時大家只知道在江湖中尋找,自然是找不到了,她可能是從未涉足江湖,而是……”
    “而是怎麼了?”徐玉追問道,他可從來沒聽說過隱湖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侯門一入深似海!”上官轅文苦笑道。
    徐玉“啊”了一聲,問道:“你是說她嫁入了侯門?”
    “對!而且可能不是侯門這麼簡單,更甚者是皇宮,所謂的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做為一個女人,最好的隱藏辦法,自然是隱姓埋名的找個人嫁了。”上官轅文笑得苦澀,道,“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你若是將來見著這位逍遙姑娘,就用舞月劍訣換取那朝露曇花譜好了,我想,她光有劍譜也是沒用的,應該同意交換。”
    徐玉搖了搖頭,心想你這個建議和前面的那個建議一樣,說了等於沒說,當年這麼多人尋找這位逍遙姑娘,都沒有找著,自己卻上何處去找她呢?更何況如果他真的嫁入了侯門甚至是皇宮,成了皇妃誥命什麼的,要找她豈不更是難上加難啊!而且,就算是找到了她,難道她就一定同意交換劍譜嗎?如果她不交換,我就用搶的不成?就算是搶吧,她是隱湖弟子,只怕也未必就搶得過她。
    上官轅文也似乎知道找到逍遙的這個可能性極小,當即也搖頭苦笑道:“我也是跟你開開玩笑,說說罷了。好了,不說了,我要走了,記著,三天后我再來找你,你還是好好的考慮考慮吧!”
    徐玉點了點頭,看了看手中的那兩本劍譜,儘管心中不舍,但還是遞給他道:“這個還給你。”
    上官轅文搖了搖頭,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腦筋有問題,這江湖中人人渴望的劍譜,他居然毫不在意,當即笑道:“算了,你拿去吧,本來這就是我特地叫人送過來給你的,原本準備做收徒的見面禮的,如今就當我為剛才開你玩笑的事道歉吧!”
    說著,也不等徐玉回答,身形一轉,施展幻影虛渡,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他面前。
    徐玉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心中越發感到懷疑,這個叫上官轅文的人,到底是誰?他武功奇高,絕不可能是江湖中的無名之輩,聽他自己的口氣也不像,想了想,眼見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想起媚兒來,今天她很是不對勁,還是去看看她吧!合歡門在江湖上眼線極多,正好讓她幫自己打聽打聽這個上官轅文的來歷。
    慢慢的走到柔情司,天色雖然還沒有完全的黑下來,但柔情司的門口粉紅色的燈籠已經點燃,映襯著那兩排對聯——
    紅塵三千,惟有古今情難盡;
    柔情萬丈,望君憐取眼前人。
    徐玉看這著那個落款的“情魔”兩個字,不禁感慨萬千,暗想人生當真如夢,想自己第一次來這柔情司的時候,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情魔的弟子啊?
    柔情司的老鴇一見了徐玉,忙叫道:“徐公子,你來得正好,我還正要派人去水雲軒請你呢?媚兒姑娘今天不知怎麼了,脾氣大著呢,你快進去看看她吧。”
    徐玉忙點了點頭,隨同老鴇一起上樓,進了媚兒的房間,就見她一個人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徐玉正準備說話,哪知道媚兒一見了他,就忍不住諷刺道:“徐大公子啊,今天我沒有請你,你怎麼倒光顧起我這個骯髒下流的地方來了。”
    徐玉一愣,隨即沉下臉來,道:“是誰這麼說的?”
    媚兒冷笑道:“難道不是嗎?那位玲瓏姑娘可是說就是我們這些人把你帶入了邪道,哼!她以為她隱湖,身份就有多高貴了?”
    徐玉總算明白為什麼媚兒要給他臉色看了,原來玲瓏奚落了她,但想來以玲瓏的脾氣,若是媚兒不招惹她,她斷然不會惡言相向,當即問道:“那你有說她什麼嗎?”
    “沒有!”媚兒氣鼓鼓的道。
    沒有!哼,沒有才怪呢?若是換成以前,徐玉或許會相信,但現在,他房裡住著四個整天吵架的女人,他這幾天可把她們的一些行為規則大抵摸清楚了,自然也連帶的不相信起媚兒的話來了。
    事實上,當時媚兒知道了玲瓏的身份後,醋火中燒的她揭了一個隱湖中人引以為奇恥大辱的瘡疤,玲瓏大怒之下,才口不擇言的,最終的結果是導致了兩人大打出手。
    徐玉並不想追究她們之間的糾紛,當即在她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逕自取過茶杯,倒了杯茶喝下去,笑道:“好了,別生氣了,我今天的心情也很不好,陪我說說話吧!”
    “沒什麼好說的。”媚兒沉著臉道。
    徐玉搖了搖頭,覺得女人真是不可理愈,隨即想起聶珠來,那個傻丫頭,就這麼跑了,也不知去了哪裡,會不會做什麼傻事,心中也免不了又是牽掛又是擔心。
    媚兒眼見徐玉沒精打采的坐著,半邊臉上指印尤在,紅腫一片,嘴角破裂,顯然是被人打過的,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臉上是怎麼一會事?”
    徐玉聽她問起這事,苦笑了笑,摸了摸尤自隱隱作痛的臉頰,卻沒有說話。
    “被人打的?”媚兒又問道。
    徐玉點了點頭,道:“當然是被人打的,難道還會是我自己打的嗎?”
    “誰打的?”媚兒走到他面前,心中好奇不已,不知道誰把他打成了這樣?
    “我小師妹。”徐玉沒有隱瞞,黯然的歎息了一聲。
    “聶霆的女兒?”媚兒揚了揚眉,略帶怒氣的道,“她為什麼打你?就算你還是昆侖派弟子,也是她的師兄,她也沒資格打你;更何況你如今已經不是昆侖派弟子了,她憑什麼打你?太過份了!”
    徐玉看著媚兒一臉的憤憤不平,好象比自己這個挨了打的人還要生氣,剛才還對他一肚子的意見,這會子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是我得罪了她,挨她一巴掌也是應該的,別提這事了,我還有事請教你呢?”
    媚兒見他不想說,也就不再追問,道:“你有什麼事要問我,隱湖的事,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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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隱湖劍穀
第一章

           徐玉看著她央求道:“不提玲瓏還不行嗎?我只不過想問問那個謫仙子水柔的事。”
    “問她幹什麼?”媚兒好奇的問道,“你怎麼好好的想起問她來著?”
    “我好奇行了不?”徐玉道,瞧著媚兒的神色很是不對勁,徐玉道。
    媚兒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道:“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曾聽說當年和平島主和羅天魔帝為了爭奪她曾多次大打出手。”
    徐玉聽到這裡,不禁大感好奇,心想這位謫仙子還真不是普通的不簡單啊,居然讓武林正邪兩道的巨擎都為她瘋狂,甚至還大打出手,但按照這種說法,當時的她足可以在武林中呼風喚雨,怎麼會還找不到一個人呢?看樣子逍遙也夠會隱藏的了。
    “那後來呢?她嫁給了誰?”徐玉問道,這才是他關鍵想問的問題。
    “這也就是奇怪的地方,按理說隱湖和和平島素來都有來往,而和平島的那位——恩,當年他應該還是少島主,不但年輕英俊,對那位水柔姑娘更是一往情深,原本武林中人都看好了他們倆,認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哪知道這感情的事還真的說不明白,也不知謫仙子後來是怎麼想的,她居然選擇了羅天魔帝,隱湖更是把此認為是奇恥大辱,不但宣佈將她逐出師門,更是絕口不提這‘水柔’兩個字。”媚兒歎了口氣道,事實上,今天她就是以此諷刺玲瓏的,所以徐玉一問,她才神色古怪。
    徐玉“啊”了一聲,他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起這謫仙子水柔的事,更沒料道原來這謫仙子水柔竟然是羅天魔帝的夫人,猛然他心中一動,如果楊先之對他說的都是真話,那麼這位謫仙子水柔豈不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母親?
    媚兒看著他一臉的怪異,表情滑稽之極,比之自己剛才尤有過之,忍不住笑道:“你怎麼啦?”
    徐玉連忙搖頭,道:“沒事沒事,我也像你一樣,出乎意外!對了,媚兒,你知不知道武林中有誰叫上官轅文的,幫我查查好嗎?”
    “上官轅文?”眉兒偏著頭想了一會兒,道,“沒聽說過這個人啊?他武功高不高?”
    “深不可測!”徐玉道。
    “深不可測?”媚兒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了,搖著頭道,“江湖中從沒聽說過這個人啊?他長什麼樣,你在哪見過他?”
    “相貌英俊,看樣子像是中年人,我今天就在這西湖邊上遇上他的,我第一次遇到他是在揚州的一座荒廢的土地廟裡。”徐玉道,想起兩次碰上這中年人都遭他戲辱,心中不禁又是憤憤然。
    媚兒努力想了想,怎麼也想不起江湖中有什麼姓上官的成名人物,當即又問道:“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麼程度?”
    徐玉道:“如果真的動手,我可能接不下他三招。”
    “真的?”媚兒不禁驚呼出聲,江湖中居然有這種高人,而她竟然不知道——
    “你等一下!”說著,媚兒就急急的轉身出去。
    徐玉不知她去幹什麼,但既然叫他等,他也只能坐著等她,心想會不會是那個上官轅文隨便說了個名字來騙他呀?但想來又不太有可能,他不像是在騙他,而且實在沒有要騙他的理由啊?剛開始他幾乎就認定了那個上官轅文就的羅天魔帝,但如今看來,似乎又不太像,他到底是誰?
    莫約一盞茶的時間,媚兒又衝衝回來,向他笑道:“門主放心,我已經吩咐下去,讓人注意那個中年人的行蹤,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把他的身份來歷查得清清楚楚。”
    徐玉笑了笑,心想原來她急衝衝的出去,就是為了去查那上官轅文的來歷,聽她稱呼他為門主,感覺怪怪的,但也知道她氣消得差不多了,當即笑道:“原來你急著出去,就是吩咐人去打聽上官轅文的來歷?”
    “是啊!”媚兒嬌笑著,恢復了柔情萬種迷死人不償命的嬌媚,道,“門主大人的吩咐,屬下豈敢不從?”
    徐玉心中好笑,暗想剛才也不知是誰要把他趕走的,這女人的脾氣,還真難琢磨。
    “你吃飯了嗎?”媚兒看著他問道,“我剛才順便吩咐人準備了一些吃的,我還沒吃飯,你呢?”
    徐玉被她一問,才想起自己好象還是早晨吃的早飯,中午在樓外樓還沒來得及喝兩杯酒,就碰上了南宮天翔等人,掃了他的雅興,再加上和平聖使以及綠蘿等人,更是亂得一團糟,還有聶珠!哎——徐玉長長的歎息,才發現自己這會子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的了,忙道:“我也沒吃飯呢,你這有什麼好吃的嗎?”
    “有啊,酒菜我已經吩咐好了,不過,這次得吃你的,從你的帳上扣除。”媚兒笑道。
    “吃我的?什麼意思?”徐玉不解,暗想要我請客嗎?不過如果就請她吃一頓飯,想來自己還請得起,當即很爽快的點了點頭,道:“沒問題,我請客好了。”
    “這還差不多。”媚兒道,兩人正說笑著,老鴇已經親自送了酒菜上來,媚兒忙笑道,“媽媽,看看還有什麼好吃的,儘管送上來就是了,今天的酒菜算門主的,從他帳上扣除。”
    徐玉看著她一付小女孩耍賴的模樣,可愛之極,原本陰翳的心情頓時開朗不少,忍不住笑道:“我等一下付錢就是了,但你也別敲我太多,我沒帶多少銀子。”
    “你不用付錢啊!”媚兒笑道,“只要你等一下簽個字,從柔情司的營業裡扣除就是了。”
    徐玉不解的看著她,心想你要我請客,怎麼還從柔情司的營業裡扣除,那不還是等於你請?媚兒看他的表情,知道他的疑惑,當即取過酒壺給他倒了一杯酒,一邊笑道:“你忘了,我對你說過,所有青樓的收入都歸門主私人開支,你不會忘了吧,這柔情司自然也一樣。”
    徐玉想起她確實曾經說起過,但當時自己並沒有留意,想合歡門共有七十多座青樓,那自己豈不也成了大財主了,忙問道:“那我有多少錢?”天底下問別人自己有多少錢的糊塗蛋,他想必的第一人了。
    媚兒忍不住吃吃笑道:“具體我也不太知道,你問如蘭、即蓮吧,這事一般都是她們負責,我只負責另外一些事情。”
    徐玉心想看樣子這合歡門他還是沒搞清楚,那四個丫頭看樣子也並不簡單啊,而媚兒的身手他今天也是初見,沒想到居然可以和隱湖弟子打成平手,看樣子以前倒是小瞧了這個合歡門了。
    徐玉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媚兒也陪著他飲了一杯,酒入芳腸,粉嫩的俏臉上頓時飛起了一片紅霞,分外嬌豔,徐玉看得不禁呆了一呆,媚兒卻沒有注意這些,想起玲瓏來,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和那個隱湖的玲瓏姑娘很熟嗎?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她忍到現在,終於還是問了。
    “熟?”徐玉搖了搖頭,道,“稱不上吧,我和她只不過見過兩次,說過幾句話,哪稱得上熟?”
    媚兒一愣,問道:“那你怎會半夜三更的,抱著她去莫府,還安排她住在你房裡。”
    這次換徐玉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回過神來,苦笑道:“是莫府哪個亂嚼舌根的——當時她受了傷,我送她去莫府療傷,有什麼不對了?至於那房間,原本是莫老闆的,是準備給我住的,因為我住在了水雲軒,所以就一直空著,怎麼就變成了我的房間,說得這麼難聽?”
    媚兒聽他這般說,自然是和那個玲瓏沒什麼關係了,當即心花怒放,又飲了一杯酒,暗想原來是自己誤會了,這份幹醋倒真的吃得莫名其妙,想到這裡,臉上不禁微微發燒,然而這事她可也只是在肚裡想想,斷然是不會讓徐玉知道的,若是讓他知道了自己是因為妒忌玲瓏,故意挑釁,惹起紛爭,徐玉不笑話她才怪呢!隨即又想到了那個挽著他的手一起進知蘭居的綠衣姑娘,瞧他倆神態親昵,關係必定非同尋常,心中不禁又微微泛酸,問道:“那今天那個牽著你的手和你一起去的姑娘又是誰啊,你別說你也不熟悉。”
    徐玉知道她問的是綠蘿,想到這個刁鑽的小姑娘,他就頭大不己,心中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曾大牛見到她要落荒而逃了,隨即把今天在酒樓上的事說了一遍,隨後又道:“你也幫我留意一下,查查這對師兄妹的來歷。”
   


第二章
           媚兒聽了,笑道:“你可還真會惹麻煩,你放心吧,我會幫你打聽清楚的。”
    徐玉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了。”
    “你不覺得說謝太見外了嗎?你別忘了,你才是合歡門的門主。”媚兒開心的笑著,接著又道,“聽說你今天在樓外樓公然拒絕了接收和平貼,可有此事?”
    徐玉點了點頭,道:“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媚兒忍不住嬌笑道:“這事傳得很快,你如今可出名了,成了江湖中第一個拒絕和平帖的人。”
    “是嗎?”徐玉忍不住笑道,“當時我是氣他們不過,所以才拒絕的。”
    “你別說你現在後悔了。”媚兒忍不住打趣道。
    “後悔?那不會!”徐玉道,“其實我拒絕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是不是因為你是合歡門門主?”媚兒好奇的問道。
    徐玉搖頭道:“那倒不是,我這個合歡門門主是掛掛名的,我倒還不至於擺這個架子,而是這個和平比武大賽的日子實在選的不好,所以我才不去參加。”
    日子選得不好?媚兒大感不解,想了想和平比武大賽的日子應該是明年的九月初九,她倒看不出這個日子有什麼不妥?
    徐玉看著她笑道:“因為九月初九是我的生日。”
    媚兒再也忍不住咯咯咯嬌笑出聲,她怎麼也想不到徐玉拒接和平帖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這個。
    徐玉眼見她笑得開心,心情也大好,暫時拋開了聶珠的事,兩人有說有笑,只把酒菜全部清空,他才起身告辭,回水雲軒而去。
    卻說聶珠離開了徐玉,一個人跑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了,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得有人在背後輕輕的咳嗽,聶珠吃了一驚,忙抬頭看時,只見一個相貌英俊,衣著華貴的青年人,正自站是她身後。
    “姑娘為何一人在此,傷心流淚?”那青年問道。
    聶珠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轉身就要離開,只聽得那青年叫道:“姑娘等等——”
    聶珠站住,看著他道:“什麼事?”
    “這個……在下楊先之,想請姑娘到船上喝杯酒,不知意下如何?”原來,他就是羅天聖教的楊先之。
    聶珠四周看了看,見西子湖上附近根本就沒有船隻,當即問道:“你的船呢?”
    楊先之聽她言下之意,自然是同意了,忙笑道:“姑娘請稍候!”說著就吹了一聲口哨,不到片刻,只見一艘小船迅速的劃了過來,船上的艄公熟練的將小船靠了岸。
    楊先之笑了笑,道:“姑娘請吧!畫舫在湖中央,不便靠岸,而且也極不靈活,所以就先委屈姑娘了,先坐這小船吧。”
    聶珠看了他一眼,若是換在以前,她是斷然不會隨便跟一個陌生男子去船上喝酒的,但如今徐玉一口回絕了她婚事,頓時心如刀割,痛苦無比,當即想也不想,率先跳上了船去。
    楊先之笑了笑,也跟著跳了上去,隨手示意艄公划船,那小船雖然小,但速度卻是又快又穩,不多時就把兩人送到了湖中一艘華貴的畫舫前,楊先之隨即跳了上去,回過頭來,轉身想要扶聶珠,卻見她也已跳了上來,見她身手敏捷,正是昆侖派的輕功身法,心中不禁怔了怔,暗想難道還真有這等巧事?
    於是問道:“姑娘莫非姓聶?”
    聶珠呆了呆,半晌方才道:“你怎麼知道?”
    楊先之微微一笑,道:“昆侖派年輕的姑娘中有這等身手的,自然只有聶掌門的千金聶珠姑娘了。”一面說著,一面引著他走入船艙,聶珠見船艙裡酒菜早已齊備,心中不禁好奇,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楊先之明白她的心思,笑道:“我原本是請了一位朋友來船上喝酒遊湖的,沒想到我去晚了一步,這位朋友出去了,但沒想到卻因此碰上了姑娘,人家常說相逢就是有緣,來,請坐!”
    聶珠也不推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只聽得楊先之又笑道:“說來我今天原本準備請的這個客人聶姑娘也認識。”
    “哦?”聶珠淡淡的應了一聲,心不在焉的問道,“是誰?”
    “你原來的二師兄徐玉啊!”楊先之道,他倒沒有說假話,確實是準備去請徐玉的,但他去遲了一步,徐玉已經離開水雲軒,楊先之頓時大感失望,隨意在西湖邊上走走,因而碰上了聶珠,他見聶珠容貌清麗,但卻不知因和哭得一塌糊塗,心有不忍,便請她來這船上小坐。
    聶珠聽他提及徐玉,心中一痛,忍不住恨聲道:“別提他,我沒有這個師兄,他也根本就不會再認我這個師妹了。”說著又幾乎要落下淚來。
    楊先之愣了愣,暗想難道是徐玉得罪了她,所以害得她哭得這般傷心,想來以徐玉的性子不會這般做啊!但隨即想起聶霆來,暗想這聶霆也做得太過分了,倒也怨不得徐玉要拿他的女兒出氣,若是換了自己,只怕早就找上門去找他理論了,還會等到現在?然而眼見聶珠傷心,又心有不忍,勸道:“聶姑娘,這事你也別怪你師兄,要怪,就怪令尊吧!若非他和呂靖設計陷害你師兄,以他的性子,想來是不會欺負你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提著酒壺,給她倒酒。
    事實上楊先之還是想錯了,就算是聶霆對徐玉不仁,但徐玉也絕對不會因此將氣出在聶珠身上,只是聶珠提出要他娶她,而遭徐玉拒絕,才傷心難過的。
    聶珠卻聞言大吃了一驚,問道:“你說什麼?什麼我爹和呂靖設計害我師兄,我爹怎會設計害二師兄呢?”
    “你不知道?”楊先之一愣,半晌方才道,“原來你不知道,這事江湖中有很多人都知道,呂靖因此被你師兄廢了武功,具體的過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如今的崆峒派完全在在你師兄徐玉手中控制著,而呂靖受不了他的酷刑折磨,說出了當時在揚州土地廟裡以人質逼你師兄自廢武功的計畫,全都是令尊一手策劃的。”
    “不……這不可能!”聶珠聽得目瞪口呆,幾乎說不出話來。
    “是真的!”楊先之道,“我沒有騙你的必要,你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回去問問令尊。”
    聶珠想起自己和徐玉自幼青梅竹馬,而徐玉平時對自己也是百般愛護,從不忤逆自己任何意願,而今天他對自己的冷漠,甚至連自己不顧廉恥,問他要不要娶她,他也斷然拒絕,棄之如蔽。可見他對自己有多怨恨了,想起他與那綠衣少女親昵,更是傷心。然而,她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是最疼二師兄的嗎?
    回想起二師兄出事後,自己和六師兄百般哀求,父親都不願前去搭救,總以種種藉口推脫,現在想來,真是讓人好生懷疑。
    只聽得楊先之又道:“聶姑娘,你也別生你二師兄的氣,因為我曾聽說,當時你二師兄落在呂靖手中,曾吃了不少苦頭,當初我曾幫他殺了呂靖十七八個弟子,而呂靖的大弟子又被他一劍砍下了一隻手臂,呂靖的獨生愛子呂環又是被他說殺,崆峒派門下自然是對他恨之入骨了。後來他入在了崆峒派弟子手中,自然是沒好日子過。至於到底他是如何反敗為勝,控制了整個崆峒派,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不不……我不相信,你騙我,趕快讓船靠岸,我要回去,我要去問問我爹。”聶珠只覺得兩耳轟轟作響,楊先之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是一個炸雷,轟在她的耳中、心中,眼淚再一次不爭氣的滑落,心中卻在不停的叫著:“不會的,不會的,爹不會害二師兄的,一定是江湖傳言有誤,爹沒理由這麼做的……不會的……”
    楊先之眼見她哭得傷心,心中不忍,忙道:“好好好!你別哭,我這就送你回去。”心中頗為後悔,暗想早知道如此,就不告訴她了。當即忙吩咐船靠岸。
    親自送聶珠上岸之後,看著她哭著離去,心裡終究是放心不下,叫過一名親信手下來,吩咐他跟著聶珠而去,免得她一個不小心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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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樓外樓——今天的樓上雅座格外的冷清,徐玉看了看,就只有那個黑衣女子孤身一人,臨窗而坐,依然帶著黑色的斗笠,斗笠上垂著黑色的面紗,看不清她的廬山真面目,在她身前的桌子上放這兩付杯筷。
    那黑衣女子聽見有人上樓,抬起頭來,目光透過面紗,落在了徐玉的臉上,向他點了點頭,道:“請坐!”
    徐玉也不推遲,逕自走到她面前,在她對面的桌子邊坐了下來,口中說道:“今天這裡好冷清啊!”
    黑衣女子冷冷的道:“我包下了樓上所有的的雅座,我不喜歡吵!”
    徐玉點了點頭,問道:“姑娘相邀,不知所為何事?”口中問著,心中卻不免忐忑不安,心中隱隱明白,自己最怕提及的事,恐怕是躲不過了。自從昨天那黑衣女子使出了那招“鬥轉星移”,他心中就知道不妙了。
    黑衣女子盯著他看了半晌,直接開門見山的道:“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風清子前輩的事。”
    “風前輩嗎?”徐玉暗自叫苦,心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來,他越是怕的事就偏偏越是會碰上,想那風清子出事這麼多年,也無人問津,怎麼自己剛出江湖,就讓人給找上了?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裝糊塗了。
    “風前輩好嗎?”黑衣女子又問道。
    “我不知道!”徐玉搖頭道。
    “徐玉!”黑衣女子微微動怒,叫道,“你別太過分了。”
    徐玉冷笑道:“姑娘這話才過分,風前輩乃是徐玉的祖師伯,但早就失蹤多年,我又怎會知道他如今好不好呢?”
    黑衣女子忍不住冷笑道:“那你昨天使的那招‘鬥轉星移’又是誰教你的?”
    “我昨天不是說了嗎?是位前輩高人。”徐玉道。
    “他如今人在何方?可否請引見引進。”黑衣女子追問道。
    徐玉搖頭道:“對不起,姑娘,昨天我也說了,這位高人業已作古。”
    黑衣女子的目光宛然刀一樣,直直的盯著他,似乎要看穿他的心事一般,雖然隔著一層面紗,徐玉依然能夠感覺到那份淩厲,只聽得她又道:“那好,就有煩徐公子,帶我前去這位高人的墳前拜祭一翻。”
    徐玉愣了愣,半晌後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辦不到!”
    “為什麼?”黑衣女子繼續問道。
    徐玉不再出聲,他也實在想不出說什麼了,昨天聽了上官轅文的話,知道了劍谷的樊綺雲和隱湖的若即皆與風清子有段風流往事,他心中就有了防範——但是,有些事是你越是想躲就越是躲不過啊!昨天這黑衣女子追問“鬥轉星移”,他就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
    黑衣女子慢慢的伸手,取過徐玉擱在桌子邊的葉上秋露,徐玉也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這葉上秋露本是樊綺雲送給風清子的定情信物,只是不太清楚,當時風清子為什麼沒有隨身攜帶,以至後來這把寶劍成了昆侖派的鎮派之寶。黑衣女子慢慢的撫摩著劍身,半晌方道:“我知道你肯定是風前輩的傳人,否則,你又怎會我劍穀的‘鬥轉星移’,我只聽姥姥說起過舞月劍訣,應該就是你昨天用的吧,你為什麼要隱瞞呢?難道你連自己的師門也不敢承認?還是……”
    “我本是昆侖派弟子,我沒什麼不敢承認的。”徐玉沒等她說完,就介面說道,是的,在他墜入月華崖的時候,風祖師伯業已去世,他不能算是他的傳人,但他始終是昆侖派弟子,他可以痛恨聶霆,但卻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就憑聶霆?”黑衣女子冷笑道,“他教出你這種徒弟?”
    徐玉看了她一眼,道:“姑娘也未免小瞧了我昆侖派了。”
    “可是你如今不是昆侖派弟子啊?”黑衣女子道,“江湖中早有傳言,說聶霆善妒出名,原本我還不信,以為他不過是為了爭鬥掌門之位,可能排擠眾師兄弟,沒料到昨天我碰上你之後,細細的打聽了一下,才發現他居然連比自己出色的弟子也容忍不下,這樣的人倒還真是少見。”
    徐玉黯然,低頭無語,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酒,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心情鬱悶無比,而心中卻不禁納悶,暗想這事江湖中怎麼就傳這麼快?其實他哪裡知道,潘玉奎為了能夠順利的接任掌門之位,故意把聶霆和呂靖相互勾結,以人質威脅一個昆侖派後生晚輩的事,添油加醋,大肆渲染,對聶、呂兩人更是刻意譭謗,那呂靖被徐玉廢去了武功,關在揚州,自然是也無法分辨什麼;而聶霆對江湖傳言也有所耳聞,然而事實如此,也堵不了悠悠眾口,心中卻對徐玉更是恨之入骨。
    黑衣女子見他低頭不語,又道:“所以,我也相對的開始相信起另一個傳說來。”
    “什麼傳說?”徐玉猛然一驚,問道。
    “說當年的風清子失蹤,乃是遭了你昆侖派上一代掌門徐林鶴陷害。”黑衣女子盯著他,一字一字的說道。
    徐玉心中大驚,臉色變了變,忙道:“江湖傳言,以訛傳訛著多,姑娘切不可輕信。”
    黑衣女子輕輕的“哦”了一聲,道:“那想必你是知道真相的了,就請你告訴我,風老前輩現在在哪裡?”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徐玉道,到了這個時候,好象也只有打死不認帳了。
    黑衣女子搖了搖頭,道:“徐玉,我不管你有什麼原因,不願承認你認識風清子前輩,但我敢肯定,你一定和他有某種關係,否則,你是絕對不可能會舞月劍訣的。”
    徐玉依然沒有說話,黑衣女子接著道:“我劍谷為此封穀五十年,是絕不會就此設法甘休的,所以在我來杭州之前,我已經奉穀主之命,拜訪過隱湖湖主,共同追查當年風清子前輩失蹤真相,若果真如江湖傳言,哼——”
    封穀五十年,天啊!徐玉強壓住心中的震驚,實在想不通風祖師伯的失蹤為什麼會讓劍谷封穀五十年,要知道一個江湖門派,若不到了關係到本派生死存亡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宣佈封門的,心中隱隱明白,這事已絕對不是兒女私情那麼簡單了,當即忍不住問道:“那又怎樣?”
    “怎樣?”黑衣女子冷笑道,“若風前輩的失蹤真的是徐林鶴所害,自然要血債血償,昆侖派將為此付出代價。”
    “什麼樣的代價?”徐玉驚問道,心中的那份不安更加嚴重。
    “我劍穀必將血洗昆侖,雞犬不留!”黑衣女子恨聲道。
    徐玉心中大震,倒不是來自這黑衣女子的威脅,而是自己心底深處的那份震撼——
    “客官!客官!對不起,樓上已經讓客人給包下了,就請你老委屈點,在樓下用些酒菜……”隨著店小二焦急的阻攔,徐玉和那黑衣女子聽到了有人上樓的聲音,都暫停了說話,不由自主的轉首看向了樓梯口。
    這聽得一個老嫗的聲音道:“讓開,別在這礙手礙腳的。”說話間,有三個人又上得樓來,卻是一個年約五旬開外的老嫗帶著一個年輕的少年,後面跟著一臉焦急的店小二。
    徐玉不禁打量了那老嫗幾眼,見她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兩眼開閡之間,精芒閃爍,顯然有著極高的內功修為,而那少年相貌卻生的極是俊美,劍眉星目,皮膚白皙,身量適中,更兼錦衣華服,豐神如玉,秀美奪人。徐玉一見之下,心中不禁暗自讚歎——心想天底下居然有這般俊美的人物,我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那黑衣女子卻只看了他們一眼,又轉過頭來,而店小二卻一臉為難的走到她面前,道:“姑娘,你看這如何是好?”
    “銀子我已經付了,你應該知道怎麼辦吧,還來問我?”黑衣女子冷冷的道。
    “這個——這個——”店小二急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求救的看向徐玉。
    徐玉因常來這樓外樓,每次幾乎都是這個店小二招呼他,如今見他為難,心有不忍,正準備說什麼,哪知道那個老嫗卻突然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問道:“說!水柔是你什麼人?”
   


第四章
           水柔?徐玉呆了呆,他至今為止,也只不過聽人偶然說起過這個謫仙子水柔,但他惱這老嫗無理,當即轉過頭去,逕自喝酒,對她來了個不理不睬
    那老嫗雖然是個女人,但脾氣卻暴躁得很,見徐玉竟然敢不答她的問話,手腕一翻,五指如同尖鉤,抓向他的肩頭,同時怒道:“小子無禮!”
    徐玉倒沒料到這老嫗有這麼大的火氣,眼見她來勢急快,當即肩頭一沉,身子微微一側,讓了開去,老嫗一抓不成,後著不斷,也不見她有何動作,十指揮動之間,只見爪影叢叢,向徐玉當頭罩下。
    黑衣女子見了,忍不住輕輕的“啊”了一聲,叫道:“小心了,這是幽冥鬼爪。”
    徐玉身形飄動,連連避開了老嫗數十爪,心中著惱,暗想好一個不講理的老太婆,自己和她無冤無仇的,她卻連下殺著,當真是蠻橫得緊。然而想歸想,這老嫗的手上工夫,倒還確實了得,徐玉剛開始一時大意,沒有用劍,此時想要取劍,才想起葉上秋露還在那黑衣女子的手中,心中大是著急,因他素來拳掌工夫平平,如今無劍在手,竟被那老嫗逼得手忙腳亂,連連倒退。
    “小心——暗器!”黑衣女子忽然驚呼道。
    原來,那隨同老嫗一起前來的俊美少年居然趁兩人動手的時候,射出暗器偷襲,黑衣女子見了,忍不住出聲提醒。
    徐玉也聽到了極細小的暗器破空之聲,不禁嚇了一跳,忙向旁邊躲去,但那老嫗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躲避方向,鬼爪一伸,向他頭上抓來,徐玉眼見她十指尖長,指風森森,如同鋼刀一般,而指甲顏色則是一種詭異的深藍色,顯然染有劇毒。心中大驚,暗想若是讓他抓中了,自己就算不腦袋開花,只怕也非得中毒不可,當即忙一式鐵板橋,向後仰去,堪堪避開了老嫗的鬼爪。
    但是,九枚細小的梅花針,分上中下三路,又急向他射來,那俊美少年一次不成,卻再次出手偷襲。徐玉此時招式已用老,想要躲避,卻也來不及,眼見那梅花針極是細小,但卻有著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想必也染有毒藥。危急之中,不及細想,身形以詭異之極的方法,橫移了三尺,正是幻影虛渡。
    饒是如此,徐玉尤覺得左肩胛上一痛,有一枚梅花針,還是射中了他,原來,徐玉雖然也曾練過這幻影虛渡,然而畢竟修煉時間短暫,練得半生不熟,又於這危急關頭,而那俊美少年所發的暗器手法,也同樣古怪得緊,九枚梅花針,居然針針速度不同,徐玉仗著那半生不熟的幻影虛渡躲開了八枚,最後一枚,卻怎麼也沒避開得了。
    針一入體,徐玉頓時覺得半邊身子竟然麻木起來,知道自己的估計是對的,那少年的暗器上果真染有劇毒,心中不禁又是震驚又是憤怒,而那老嫗的鬼爪卻又向著他抓了過來,同時那老嫗冷笑道:“我最恨水柔那賤人這雙鉤魂攝魄的眼睛,今天我就先廢了它。”
    “卑鄙!”那黑衣女子怒道,同時“唰”的一聲,拔出葉上秋露,向老嫗揮劍就刺。
    老嫗聽得背後風聲,忙回頭接招,眼見她手中的寶劍綠芒吞吐不定,知道那是神兵利器,不敢小眈,忙小心應付,口中卻忍不住冷笑道:“原來是劍谷中人,哼,你們劍谷的女人除了會用邪劍討好男人外,還會做什麼?”
    黑衣女子聞言大怒,反唇相譏道:“你鬼府又好到哪裡了,當年也不知是誰死纏爛打,纏著人家羅天魔帝不放的。”
    徐玉聞言,才知道這老嫗乃是鬼府中人,心想這杭州可還真夠熱鬧的了,連鬼府也來摻上一腳了,老嫗聽了那黑衣女子的話,更是怒不可抑,當即冷哼了一聲,手中招式頓時加快,鬼爪重重如山一般向那黑衣女子抓去,同時對那少年道:“鴻兒,你先抓住那小子,廢了他的手腳,帶回去交給府君好好的整治。”
    徐玉吃了一驚,他自中了那少年的梅花針後,就覺得全身開始麻木,知道那毒藥厲害非常,當即就運功逼毒,但哪知道不運功還好,一運功後居然毒性發作得更快,此時已是全身動彈不得了。
    那少年答應了一聲,走到徐玉身邊,獰笑道:“對不住了,你莫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長得太像水柔那賤人了。”
    徐玉心中大怒,但無奈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那叫鴻兒的少年走到他面前,抓住他一隻手臂,用力一扭,頓時將他的手臂拗斷,徐玉只覺得眼前一黑,痛得差點暈死過去,但他極是倔強,竟然忍住了沒有出聲,黑衣女子眼見徐玉遭那少年折磨,心中大驚,劍法頓時緩了緩,那老嫗卻趁機連連搶攻。
    “夠硬氣!”那少年眼見徐玉痛得臉色蒼白,頭上冷汗瀝瀝而下,居然硬是咬牙一聲不吭,當即贊道,口中說著,卻抓起了他的另一隻手,又要拗斷。
    猛聽得一聲斷喝:“小輩爾敢!”
    同時一條身影,急沖了進來,說時遲,那時快,那少年還沒來得急反應過來,忽然臉上一痛,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竟被人重重的打了一個耳光,徐玉同時也被來人搶了過去。
    那少年大驚失色,他的武功身手也算不低,哪知道遇到了這個人,卻連人家的影子都沒看清楚,就挨了一個耳光,暗想這人如果剛才要殺他,那這時自己不是已經人頭落地了,心中不禁極是後怕,一時間頓時呆在了原地。
    徐玉看時,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官轅文。
    上官轅文眼見徐玉因疼痛而緊緊皺起的眉頭,而印堂之間,隱隱發黑,顯然是中了劇毒,心中也不禁大怒,身行一動,迅速的抓向那個少年,那少年慌忙想要招架,卻哪裡是他的對手,只聽得一聲慘叫,一隻左手頓時軟軟的垂了下來。
    原來上官轅文恨他折磨徐玉,大怒之下,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拗斷了他的一隻手臂,但卻還沒有結束,他一把將那少年抓了過來,右手緊緊地扣著他的咽喉,叫道:“幽冥鬼姥,給我住手。”
    幽冥鬼姥眼見那少年入在他手中,頓時大驚,忙跳開道:“閣下何人,竟敢管我鬼府的事?”
    那黑衣女子見幽冥鬼姥住手,當即也收劍站住。
    上官轅文冷哼了一聲,道:“天底下還沒有我不敢管的事呢!把解藥拿來。”
    幽冥鬼姥眼見那少年入在他手中,又被扭斷了一隻手臂,痛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心中大驚,道:“你把我家少府君怎麼了?”
    上官轅文冷笑道:“現在還沒事,如果你不把解藥交出來,別說是你家少府君,就是你家府君親臨,我也不會放過她。”
    幽冥鬼姥想了想,不甘不願的從懷裡摸出一隻瓷瓶,扔給他道:“兩顆就夠了,一顆外縛,一顆內服!”
    上官轅文哼了一聲,接過瓷瓶,放開了那少年,幽冥鬼姥忙將他扶住,給他接續手臂。
    上官轅文也扶過徐玉,問道:“傷在哪裡?”
    “左肩胛!”徐玉苦笑道。
    上官轅文也不答話,“嘶——”的一聲,撕開他的衣服,看了看他肩胛上已經腫得老大一片,周圍的皮膚都變成了烏青色,那枚極細小的銀針已全部沒入肉內,不禁又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忍著點,我幫你把針取出來。”
    徐玉忍著痛笑道:“你動手吧,我受得了。”
    上官轅文點了點頭,當即向那黑衣女子道:“把劍拿過來。”
    那黑衣女子聞言,忙將葉上秋露遞了過來,上官轅文接過劍來,劃開傷口,頓時黑血帶著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同時也露出了一枚銀針的針尾來,他忙用手指輕輕鉗住,猛得用力往外一拔,將銀針拔了出來,徐玉不禁痛得悶哼了一聲。
    上官轅文忙從瓷瓶裡倒出兩顆藥丸裡,塞了一顆在他嘴裡,另一顆捏碎,縛在他傷口上。徐玉只覺得那藥一落在傷口上,頓時一陣清涼感傳來,不到片刻,原本腥臭的黑血就轉成正常的鮮紅色,麻木的身子也漸漸恢復了知覺。
   


第五章
           上官轅文看了看,知道毒已排出,又撕下了一片自己身上的衣服,給他包紮傷口,口中卻忍不住低聲打趣道:“我每次碰上你衣服總得倒楣。”
    徐玉原本見他救了自己,又給自己療傷,包紮傷口,滿心眼裡感激,哪知道他忽然提及揚州畫舫中事,不禁羞怒滿面,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上官轅文也不介意,趁著他注意力分散,抓住他那只被拗斷的手臂,對準了接了上去,徐玉再次痛得叫了出來,而上官轅文卻笑道:“好了!只是要注意了,這兩天要好好的休息,別四處惹是生非,這只手暫時是沒法用力了。”
    徐玉沒好氣的回道:“謝了!”
    “好了嗎?”幽冥鬼姥給那少年接上手臂後,就一直冷眼看著他們,這時見他們都料理妥當了,忍不住問道,“既然他的毒已經解了,是否可以把解藥還給我了?”
    上官轅文看了看手中的藥瓶,搖了搖頭道:“這藥看樣子還很管用,我留下了,既然這是你們自己的解藥,你要了也沒用,不如就大方點,送我吧!”
    “你……”幽冥鬼姥不禁氣怔,沒料到他居然要將解藥據為己有,但也知道這人武功奇高,若是動手,自己絕對不是他對手,心想那解藥雖然配置困難,但也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犯不著硬搶,當即冷冷得道:“既然如此,就請閣下留下萬兒,我雖不是閣下的對手,但我鬼府高手如雲,總有一天,會找你討回這個公道的。”
    這個虧是吃定了,但場面話總還是要交代一兩句的。
    上官轅文聞言忍不住冷笑道:“你還不配問,回去問你的主子吧!”
    幽冥鬼姥臉色變了變,她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遭人如此輕視,待要發作,卻又有所顧忌,當即重重的哼了一聲,也不說話,帶著那叫鴻兒的青年,轉身就走。
    那黑衣女子此時又走了過來,看著徐玉道:“我還會找你的!”
    徐玉苦笑著點了點頭,那黑衣女子又看了上官轅文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但隔著面紗,誰也看不清。隨即也轉身下樓而去,一時之間,樓上就剩下了他們兩人。
    上官轅文看著那黑衣女子下樓去的背影,問道:“她是劍谷中人?”
    徐玉點了點頭,一種無能為力的蒼涼慢慢的升上心頭——他該怎麼辦?暗想如果風祖師伯沒死就好了,什麼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是,風清子早已作古,憑著現在昆侖派的實力,如何能和隱湖劍穀相爭?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就不敢說出風祖師伯的死因。
    上官轅文看著他笑道:“她是不是在追查風清子的下落?”
    徐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終於問道:“你怎麼什麼事都知道?”
    “這事太明顯了,當年劍穀是為了風清子而封穀的,如今複出,當然第一件事就是追查他的下落了。”上官轅文笑道,“江湖中知道這事的人也不少,比如說你那死鬼師傅情魔,當年就一直苦戀樊綺雲,他應該也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劍谷封穀的具體原因吧!你會舞月劍訣,劍谷中人找上你,自然是打聽風清子的下落了,有腦筋的人想一想都會想著,沒什麼希奇的。”
    徐玉一愣,情魔幫他恢復武功的條件,就是不能娶劍谷女子為妻,合歡門門主絕對不娶劍穀女子——原因就是他曾被一個劍穀女子欺騙過,但當時情魔只說是一個劍穀女子,倒沒想到這人居然就是樊綺雲。想起情魔曾托他前去劍穀,取回合歡門的一個千年寒冰匣子,裡面有只合歡門的武功秘笈,沒料到他還沒有去劍穀,人家倒先找上門來了。
    徐玉心想這倒也好,如果下次再碰到那個黑衣女子,倒不防向她打聽打聽這事。隨即又想到當時的樊綺雲就不肯歸還,如今事隔多年,更是提也不用提了。
    想到那黑衣女子血腥的威脅——血洗昆侖,心中不禁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這可如何是好?以師傅師娘的武功,肯定不是那樊綺雲對手,更何況這次是劍穀和隱湖聯手,別的劍派恐怕是誰也不願趟這個渾水,誰也不會願意得罪武林聖地中人。
    風祖師伯也真是的,什麼女人不好喜歡,偏偏要愛上這兩人呢?自己又不小心,如今倒好,他老人家兩眼一閉,什麼事也不管了,倒連累昆侖派遭殃。
    徐玉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妥善的解決辦法,心中居然怪起風清子來。
    上官轅文看著他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什麼,當即問道:“你在發什麼呆?”
    徐玉回過神來,忙道:“沒什麼?”
    “沒什麼?”上官轅文笑道,“是不是再想怎麼才可以保全昆侖?”
    “你——你怎麼知道?”徐玉大驚,他怎麼知道他心中想什麼?
    “我也不過是猜測罷了。”上官轅文道,“我有一個建議,你想不想聽聽。”
    徐玉聞言喜道:“什麼建議?快說!”
    上官轅文想了想道:“在說這個建議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徐玉問道,心想只要能夠助昆侖渡過這次劫難,什麼問題他都會老實回答。
    “風清子是否已經真的去世?”上官轅文沉聲問道。
    徐玉愣了愣,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幹什麼,當即道:“是又怎樣?”
    “你確定他已經死了?”上官轅文又追問道。
    徐玉越發不解了,道:“風祖師伯如果在世,也應該是八十左右的人了,而且如果他真的在世,我又何必擔心昆侖,有他老人家出面解決,不就得了。你追問這個幹什麼?”
    上官轅文低著頭想了半晌,終於說道:“徐玉,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見過風清子?”
    徐玉見他臉色沉重,和以往開玩笑的形式大不相同,心中雖然不解他為何也如此的執著風清子的生死,但也知道必定事態嚴重,也不敢說謊,道:“沒有!”
    “那是誰教你舞月劍訣的?”上官轅文又問道。
    “我是在一個地方看到的。”徐玉道,“你別問了,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上官轅文點了點頭,道:“我沒準備追問你在什麼地方看到的,也沒準備追問風清子的死因,我對舞月劍訣毫無興趣,事實上我也早就猜到了——你根本就沒見過風清子,否則的話,你現在的劍法應該不止目前這點造詣。只是我還要確定一下,風清子是否還活著?”
    徐玉搖了搖頭,道:“據我所知,他已經過世!”
    “既然如此。”上官轅文道,“想要保全昆侖派,就只要犧牲聶霆!”
    徐玉大吃一驚,不解的看著他問道:“什麼意思!”
    “殺了聶霆,帶著他的人頭到劍穀賠罪,本來最好的人選應該是徐林鶴,但可惜他已經死了。”上官轅文道。
    “不!不行!”徐玉連忙搖頭,心想你這是出什麼餿注意啊?說了等於沒說。
    上官轅文卻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道:“徐玉,你也不想想,這樣一人,死的這不過聶霆一個,若由你執掌昆侖,不用多久,昆侖就又可以恢復元氣,但如果集昆侖之力,想要對抗劍穀隱湖,那是絕對辦的到的。如果昆侖的敵人是羅天魔教,如果昆侖派確實做的冠冕堂皇,是為了武林正義,江湖朋友還可以幫個忙,甚至只需要向和平島求救,和平島必定會派遣高手,前往援手,畢竟他主持著武林和平。但如今,貴派先不仁不義,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肯定,當年是徐林鶴暗算了風清子,正所謂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如此一來,你自己想,誰還會相助昆侖呢?”

    徐玉聞言心中暗驚,沒料到他居然敢肯定風清子的死與徐師祖有關。想了片刻,終於問道:“如果昆侖現在向和平島求助,你說,和平島會不會援手?”
    上官轅文搖了搖頭,道:“徐玉,有一點你實在是沒有搞清楚。”
    “什麼?”徐玉問道,“什麼沒有搞清楚?”
    “三大聖地之間的關係。”上官轅文看著他道,“你有所不知,三大聖地素來都有來往,要不,當年的若即也不會因徒弟偷了朝露曇花譜她前去和平島求助了。和平島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昆侖劍派,和劍穀為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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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徐玉無力的歎息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當年劍谷為什麼封穀?”
    上官轅文點了點頭,道:“知道一點。”
    “可以說嗎?”徐玉問道。
    “沒什麼不可以說的,她們當初不說只是為了隱瞞風清子,二來也怕傳言江湖,有損她們的顏面,那時候的若即和樊綺雲,可還都是妙齡少女!風月無情啊!”上官轅文感慨萬千的道,“轉眼之間,彈指紅顏老,青絲變成了華髮,哎——還有什麼不可以說的,連風清子好象都作古了。恩,當年應該是若即的意思吧。”
    “什麼意思?”徐玉眼見上官轅文低頭沉思,似乎有無限心事,忍不住又追問道。
    上官轅文想了想道:“當年若即和樊綺雲同時愛上了風清子,本來這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兩女共侍一夫,效那蛾皇女英,也沒什麼不好。但偏偏這兩個女人都太驕傲了,容不下別人,相互爭鬥不休。後來,若即提出了既然同是武林中人,就以一貫的武林中方法來處理此事。”
    徐玉聽到這裡,忍不住“啊”了一聲,心中隱隱感到,悲劇可能就是這般釀成的。
    果然,上官轅文又接著道:“若即提出了比武決勝負,不光是賭風清子,還代表著隱湖劍穀一決勝負,只是她們的賭注有些奇怪——贏的那個可以和風清子比翼雙飛,但必須封閉本派五十年,輸的那個可以在江湖中自由行走,但絕對不許再見風清子。”
    徐玉大感不解,打岔問道:“這個封閉本派五十年可不是小事,難道他們的師門長輩就不阻止,任由她們胡來?”
    上官轅文苦笑道:“阻止?隱湖當時是一脈單傳,而當年的若即已是隱湖湖主,誰來管她?”
    “樊綺雲呢?”徐玉問道,“劍穀總不至於也這樣吧?”
    “不錯,劍谷確實人才眾多,但當時的樊綺雲也是劍谷的少穀主,被那些長輩們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脾氣可嬌縱得很,就算有門中長輩反對,她也不會管這些的。事實上,當時若即提出了比武的條件後,她也考慮過劍谷的未來,但江湖中人最重一個虛名,若是她拒絕了若即的挑戰,劍谷將永遠也別想在隱湖中人面前抬得起頭來,所以,在劍谷穀主的支持下,她們請了和平島島主,做了那次比武的公證人。”
    上官轅文歎息了一聲,又道:“這兩個年輕荒唐的姑娘,就這麼瞞著風清子,進行了一場決賽,結果樊綺雲險勝了一招,若即遵守若言,主動找了個理由,離開了風清子。而樊綺雲則歡天喜地,將葉上秋露送給了風清子做定情信物。當時的風清子正好接到玉虛老人的通知,要他趕快返回昆侖,於是風清子向樊綺雲告辭離去,當時他好象曾答應她不用多久一定會來找她的。但是,風清子一去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徐玉想不通,問道:“難道樊綺雲沒有等到風清子,竟然也沒有找他?若即聽到風清子失蹤的事,也沒有追究?”
    上官轅文苦笑道:“這以後的事具體怎樣我就不太清楚了,大抵應該是這樣的,當年的風清子一去不回,樊綺雲固然是傷心失望,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了下去,她以為她上了若即的當了,必定是風清子尤自戀著若即,前去找她了,因為她們當時的賭約只說輸的那個必須主動放棄風清子,可沒說風清子不可以主動去找那輸的一個,所以一半是為了遵守封穀的諾言,一半卻是傷心痛恨風清子的薄情。
    而若即聽說風清子失蹤的事,暗想必定是他隨同樊綺雲一同退隱,從此過著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眷侶般日子,因此除了暗自傷心外,根本就想也沒想過風清子會出事。
    只到最近,五十年期限已滿,樊綺雲迫不及待的去找若即算帳,兩人見面之後,才知道其中產生了這麼大的誤會,也才想到了風清子可能遭人暗算,出了事了。兩人一打聽,自然而然的都同時懷疑上了昆侖派。”
    徐玉聽到這裡,也不禁只好搖頭歎息,誠如上官轅文所說——真的荒唐。為了一個“情”字決鬥已是夠荒唐的了,而堂堂武林聖地,居然會做出這等如同小兒之事,就更是荒唐透頂了。
    其實他哪裡知道,當時的若即和樊綺雲也只不過是雙十年華,畢竟年幼,再加上少女天真的本性,才會想出如此荒唐的比武決鬥的賭注來。如果當時不是風清子出了意外,和樊綺雲結合也必定會成為一段武林佳話。而在兩個姑娘同時不肯做出讓步的前提下,這也無疑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上官轅文看著他,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又道:“你現在聽來,是不是以為很荒唐?”
    徐玉毫不否認的點了點頭,上官轅文道:“事實上,我有你這麼大的時候,有曾和你一般想法,覺得這兩人根本就是胡鬧,不可理愈,可是,後來我想來想去,才發現當年的若即是絕頂的聰明,只是可惜了。”
    “絕頂聰明?”徐玉不解的問道。
    “你想,在那種情況下,她倆人又都不肯做出讓步,這種方法也許是最好的方法了,要不,你還能想出更好的方法嗎?雖然其中必定有一個人會傷心,但總比三個人同時痛苦要好得多,你說對嗎?而讓贏的那個封閉五十年,事實上就是對輸了的那個有所交代罷了,免得到時候一旦因愛生恨,走上極偏激之道。”上官轅文歎息道。
    徐玉思來想去,確實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當即點了點頭,同意他的說法,暗想今天這個酒是喝不成了,自己還答應了綠蘿陪她遊湖,當即向他告辭道:“今天多謝你援手,我先告辭了!”
    上官轅文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希望你聽了別生氣。”
    徐玉愣了愣,道:“什麼事?請說!”
    上官轅文尷尬的笑了笑,道:“你說過不生氣的!”
    徐玉點了點頭,道:“你說吧!”
    “對不起得很,你的十個眼線,我殺了六個!廢了兩個!”上官轅文苦笑著道,一面留神看他的反應。
    徐玉腦子裡一時還反應不過來,但想了想就明白了,必定是昨天自己讓媚兒前去打探他的身份來歷,媚兒派去的人讓他發現,他一怒之下,讓他給宰了——猛想到他殺了六個,還廢了兩個,徐玉忍不住大叫一聲,若非手上受了傷,只怕又要衝上去找他拼命了。
    上官轅文滿臉的委屈,道:“不管我的事,我又不知道他們是你的人。”
    “那你現在怎麼知道的?”徐玉冷然道,想到那六個人乃是因他而死,心中不禁大痛,自責不已,又是後悔又是傷心,明知道這人武功奇高,卻還不知死活的讓人去打探,是他害了他們啊!
    “第九個——”上官轅文看著他恨不得要把他吃了的模樣,可憐兮兮的豎起一根手指,叫道,“我逮到第九個的時候,發現他是合歡門的人,才知道可能是你派的人,所以……咳咳,不好意思啦!”
    徐玉強壓住心中的怒氣,道:“就算這些人不是我的人,你也犯不著把他們都殺了啊!”
    “我在江湖中行走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讓人跟蹤過,我也生氣嘛!”上官轅文苦笑道,暗想本來就是你自己不好,先派人跟蹤我,若不是怕引起誤會,他才用不著這般陪著小心看他的臉色呢!在江湖中,從來都是他給臉色別人看的。
    人都殺了,還能怎樣?總不會要自己替他們抵命吧?上官轅文在心中想道。
    徐玉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於歎息道:“你沒有錯,是我不好,明知道你武功高強,還讓人跟蹤你!江湖本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他們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該,怨不得別人。就像今天我一樣,若不是你及時趕到,也許我這時候也被別人宰了。”
    說著,搖了搖頭,向他告辭,轉身離去。
    上官轅文見他一臉感傷的下樓而去,想要叫住他,卻又不知到該說什麼好,心中頗有些後悔——不該痛下殺手,但想到若非殺了他的人,趕過來向他解釋,恰好碰上了幽冥鬼姥這檔子事,這會子他肯定落在了幽冥鬼姥的手中了,以著鬼府對水柔的怨恨,他鐵定沒命。
    上官轅文搖頭苦笑,真不知自己在幹什麼,好象是吃力不討好啊!
   


第七章
           徐玉剛回到水雲軒,就見如蘭一臉怒氣的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心中大感好奇,好象在這裡,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個樣子,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怎麼啦?”
    如蘭白了他一樣,道:“你自己做的好事,還來問我?”隨即看到他包紮著的肩胛,裡面還滲出鮮血來,不禁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麼啦?你受傷了?”
    徐玉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大礙,一些皮肉傷罷了。”
    “徐玉!”一個嬌嫩清脆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同時一個綠色身影從裡面房裡走了出來,“你終於回來了——哎呀,你怎麼啦?”
    綠蘿忙走到他身邊,拉著他是手問道。
    徐玉看了看,見綠蘿的身後還跟著即蓮等三人,而這三人也和如蘭一樣,一臉的憤憤然,那模樣有點像她們初來水雲軒時阿大的表情,但一見到徐玉受了傷,也忙過來詢問。
    “我沒事,走吧,我陪你去遊湖。”徐玉笑著對綠蘿道。
    哪知道綠蘿卻搖了搖頭,道:“算了,你受了傷,還是別去了,等你傷好了再去吧,來——我幫你看看,我這裡有最好的金瘡藥。”說著也不顧徐玉同意與否,就牽著他的手扶他坐下,要解開他原本包紮好的傷口看。
    徐玉正準備阻止,即蓮再也忍不住問道:“大小姐,你到底會不會包紮傷口啊?別把小傷醫成了大傷。”
    綠蘿看了她一眼,道:“別不服氣啊,看著不就得了。”
    雖然她如此說法,但徐玉卻不敢拿自己的傷任她去擺佈,每次只要一想到以曾大牛的能耐見著她都只能落荒而逃,心中就開始發毛,經管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見識到這丫頭的恐怖。但眼見如蘭等人一臉的怒氣,便知道是因她而起,也不知她又做了什麼?總之,自己還是小心點防著這丫頭為好。
    “不不不!綠蘿姑娘,我的傷不礙事,就不用麻煩了,既然你不想去遊湖了,那不如改日再去吧,咳咳……我累得很,想休息休息。”言下之意你就請便吧!徐玉心想還是早點打發她走為好,有如蘭她們就夠吵的了,如果再多她一個,自己還有日子可過嗎?好象以前聽什麼人說過,三個女人一台戲,五個女人,將就點大概可以唱兩台戲了,不把水先生的這個水雲軒鬧翻了天才怪。
    綠蘿不放心的看了看他,問道:“你確定你沒事嗎?”
    徐玉忙連連點頭,道:“只是一些輕傷。”
    “你的臉色好差,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我先回去了。”綠蘿看著他,皺著秀眉道。
    “好!”徐玉忙道,倒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說話,當即忙叫道,“阿大,你替我送送這位姑娘。”
    阿大忙答應著走了進來,綠蘿對他盈盈一笑,轉身向外走去,剛走出房門,又轉身折了回來,從懷裡掏出一個翡翠瓶子,遞給他道:“這瓶裡裝的真的是上好的傷藥,我師傅給的,我反正也用不著,送給你吧,你既然不相信我,就讓她們給你上藥吧。”
    說著,也不等徐玉反應,將瓶子塞在了他手中,轉身走了出去,她冰雪聰明,見徐玉拒絕了讓他給她上藥,就知道他對自己還有戒心,所以也不勉強。
    徐玉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瓶子,眼見那瓶子乃是用上好的翡翠製成,可見這藥的珍貴了。望著綠蘿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暗自感歎,暗想這姑娘倒好說話得緊,在自己認識的所有女子中,她應該是最善解人意的了,甚至連聶珠也遠比她刁蠻,真不知道,為什麼曾大牛會如此怕她。
    事實上他哪裡知道,綠蘿的態度也是因人而異的。在他沒有回來之前,她可把如蘭她們已經全部都整治了一翻,這也就是如蘭她們滿臉怒氣的原因,但因不知道她和徐玉的具體關係,倒對她略有忍讓。
    “她是誰?”即蓮走到他面前,取過他手中的那只翡翠瓶子,看著還在呆呆出神的徐玉問道。
    “人已經走好遠了。”如蘭滿心裡不是個滋味,語氣酸得如同陳年的老醋。
    徐玉看了她們一眼,道:“我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外,什麼都不知道,對了,誰去幫我把媚兒請過來?”
    “什麼都不知道人家就對你這這麼好?”即蓮忍不住譏笑道。
    徐玉不禁苦笑,也不想多作解釋,這種事有時候是解釋不清的,更何況常常是越描越黑,而他心中記掛著那六個眼線被殺的事,每一想到那六條人命,就這麼因為他自己的一時好奇斷送,他就滿心眼裡的自責。
    “誰去幫我請媚兒?”徐玉又問了一聲。
    “我去吧!”如蘭歎了口氣,說著,又對另外三人道,“你們幫他把傷口處理一下,我去去就來。”
    即蓮等忙點頭答應了,如蘭方才前去柔情司找媚兒。
    即蓮拿著那只翡翠瓶子正準備給他從新上藥,哪知道徐玉卻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想休息一會兒,等媚兒來了,你們再叫我。”
    奇怪!徐玉大感不解,剛才對綠蘿說想要休息只不過是個藉口,沒想到自己這時竟然越來越感覺疲憊,想要睡覺的感覺越來越重了,連眼皮子幾乎都抬不起來,怎麼會這樣呢?
    當即走到裡面自己的房間裡,和衣倒在床上,即蓮跟了進來,原本是想詢問綠蘿的事的,但眼見他滿臉的困倦,疲憊不堪的樣子,也只得作罷,拉過被子給他蓋在身上,而後自出去找若梅等人說笑。
    莫約半個時辰,媚兒才和如蘭一起來了水雲軒,見即蓮等正這吩咐人收拾屋子,卻不見徐玉,當即問道:“他人呢?”
    即蓮笑道:“在裡面屋裡睡覺呢,我去叫他。”說著,忙又招呼媚兒坐下,叫小丫頭倒上茶來,自己轉身向裡屋去叫徐玉。
    “大白天的睡什麼覺?”媚兒皺眉道。
    “就是!”似菊忙介面笑道。
    即蓮走到徐玉跟前,笑道:“主人,媚兒姑娘來了,你該起來了。”哪知道徐玉側身向裡臥著,對她的話理也不理。
    即蓮心中微微著惱,走了上去,扳過他的身子道:“你要請的媚兒姑娘來……”一語為了,猛見徐玉臉色蒼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嘴唇乾裂,星目微合,此時聽到她說話,微微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問道:“媚兒來了嗎?”
    即蓮沒有答他的話,伸手在他頭上摸了摸,只覺得觸手火熱一片,不禁大驚道:“你病了?”
    徐玉尤自要掙扎著坐起來,但卻覺得全身乏力,四肢酸軟,各處的關節更是酸痛得緊,不禁廢然長歎——想自己自幼就身強體壯的,怎麼突然生起病來了,而且還如此的不堪。
    “你……你們快進來!”即蓮見他這個樣子,已經完全沒有主意,忙高聲叫道。
    如蘭等聞言,連同媚兒忙一起走進裡屋,見著徐玉的樣子,也不禁都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倒還是媚兒鎮定,道:“先去請個大夫來瞧瞧吧!”
    如蘭也不等別人說話,忙道:“我去!杭州我比較熟,你們照顧好他。”說著就忙轉身走了出去。
    徐玉不禁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咋就這麼倒楣,早晨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
    媚兒的目光落在了他肩胛的傷口上,問道:“這傷是怎麼回事?”
    徐玉見她詢問這事,便簡要的將自己赴那黑衣女子的約會,碰上了鬼府的幽冥鬼姥,動手時遭那少年暗算的事說了一遍,只是隱瞞了昆侖派風清子與隱湖劍谷中人的一些感情糾纏。
    媚兒聽他說完,臉色已經大變,驚問道:“你遇上了鬼府中人?你……你怎麼不早說?”
    徐玉暗想你一來了我就告訴你了,還要如何早說法?
    媚兒歎息道:“你中了那幽冥鬼姥的計了,那老太婆最愛玩這種花樣了,她在任何情況下,從來都不會爽爽快快給別人解藥的,而她最喜歡的事就是在解藥裡放上別的毒藥,好多人中了她的毒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他給你的解藥裡也肯定是帶著什麼慢性毒藥,你這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中了毒了。”
   


第八章
           徐玉吃了一驚,不可思議的問道:“你說我中了毒?”心想不太可能吧,那幽冥鬼姥當時還想要把那瓶解藥討回去,那瓶子裡裝的,應該不是毒藥才對,否則的話,她根本就沒必要討回啊?
    媚兒點了點頭,道:“鬼府的毒藥連羅天魔帝都忌諱三分,那位上官轅文武功雖然高強,但肯定沒想到那老太婆會玩這種花樣。哎——你也太大意了,幸好我們和鬼府一直有來往,我這就去找她要解藥。”
    說著,也不等徐玉回答,就忙忙的要出去,徐玉想到自己請她來的目的,忙叫道:“你等等!”
    “還有什麼事?”媚兒急問道。
    徐玉想了想道:“我這毒也沒什麼大礙,一時半刻是死不了的,你不用忙!倒是那幾個死了的眼線,都是些什麼人?他們有家屬沒有?若是有的話,你多給他們些銀子,好讓他們的家人過得好一點,知道嗎?”
    媚兒不解的看著他,問道:“知道什麼呀?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死了的眼線,誰死了?”
    徐玉吃了一驚,暗想難道她還不知道她昨天派出去的眼線被上官轅文殺了的事?想來不太有可能啊?要不,就是她有意瞞著自己了,所以故意裝糊塗?當即道:“媚兒,你不用瞞我,我知道你昨天派了十個眼線前去跟蹤上官轅文,他今天特意跑過來告訴我說,他殺了六個,廢了兩個,只到抓住了第九個的時候,才發現是合歡門的人,所以才沒有再下殺手。”
    媚兒滿腹疑雲的看著他,道:“不可能的!”
    “什麼事不可能?”徐玉問道,心想那上官轅文武功奇高,而江湖中一言不和就動手殺人的事多得很呢,更何況是被人跟蹤。事實上任何人被別人跟蹤都會不好受的,一怒之下動手宰了跟蹤的人也是常有的事,倒絕對不止就這上官轅文一個人。
    “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派出那麼多的眼線,我就派出了一個人,也就是你說的那個被上官轅文逮到又放了的人,他今天早晨就來向我回報過了。”媚兒道,“你是合歡門門主,我沒必要瞞你什麼,你所說的那死了的六個,廢了的兩個,根本就不是我們合歡門的人,你大可放心。”
    徐玉忍不住舉起手來,敲了敲腦袋道:“不是我們的人,那是誰的人?”
    “不知道!”媚兒搖頭道:“可能是別的門派的人,畢竟,江湖中忽然多出來這麼一個武功奇高的人來,感興趣的可不止我們一個。”
    徐玉正準備說什麼,卻見天羽急急的進來,神色慌張,見著他後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叫道:“少主救命!”
    徐玉大吃了一驚,眼見他臉色蒼白,滿臉焦急,忙問道:“怎麼啦,出了什麼事了,救什麼命啊!你先起來說話。”
    “我爹!”天羽也是急昏了,叫道:“少主,你快過去看看,否則就來不及了。”
    徐玉忙道:“你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仇家找上你們了嗎?”心想人在江湖,哪有不結仇的人啊!這水先生父子可能是有厲害仇家找上門來了,想找自己幫忙,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早看出水先生父子都有著一身不弱的武功,若是那個仇家相當厲害,他們不是對手,就算自己出面,也未必就討得了好。而且,如果是在昨天,自己倒還可以一助,就算不敵,也總好盡點力,但如今,自己全身酸軟,別說和人動手了,恐怕是連提劍的力氣都沒有,然而不管怎麼說,徐玉心想自己這些日子來冒著他們少主的身份,在這裡騙吃混喝的,而水先生父子對他更是殷勤招待,他對他們父子也極有好感,所以這個忙總還是要幫的。
    哪知道天羽卻搖頭,沒有說話,目光在媚兒等人的身上看了看。
    徐玉知道他的意思,不禁皺了皺眉頭,道:“媚兒,你們先出去!”
    媚兒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去找鬼府中人要解藥。”說著,便和即蓮等一同走了出去。
    徐玉看著天羽道:“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嗎?”
    “是!”天羽看著她們都離來後,忙爬到徐玉身邊,急道:“少主,求求你,救救我爹吧!”
    徐玉見他這付模樣,忙道:“你先起來,慢慢說啊,你不說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幫你,你是不是有什麼厲害仇家啊?”
    天羽搖頭,知道他想歪了,忙道:“不是的,少主,我們父子平時人緣頗好,在江湖上並沒有什麼厲害仇家,就算有,也絕對不敢相煩少主。”
    “那是什麼事?”徐玉問道,心想原來是自己想錯了。
    天羽看了他一眼,道:“家父這次犯了大錯,主上震怒,已經派遣刑堂長老過來,將家父帶往總壇侯審。家父已經是六十歲的人了,恐怕是受不了總壇大牢酷刑的折磨,我想請……請少主開恩,幫家父說說情,讓刑堂長老從輕處罰,別把家父帶往總壇了。”
    徐玉吃了一驚,心想這是你們門派中的事,我這個外人恐怕是不能插手,而且,就算自己想要插手,難道來自總壇的人,竟然沒有一個認識那為少主的?只怕只要自己一出面,還沒來得及說情,就先讓人家以假冒少主的名義給宰了。
    但想到平時水先生對自己的百般照顧,若是不知道他出事倒還罷了,如今既然知道,那就絕對不能袖手旁觀,想到這裡,忙道:“我這就隨你去。”說著就掙扎著站了起來。
    天羽早在一見著他的時候,就發現他不對勁,但心中牽掛著老父,所以也沒有在意,如今見他仿佛連路都走不動,忙問道:“少主,你怎麼啦?”
    “我沒事,可能是中了毒了。”徐玉苦笑道,“先別管我了,反正一時也死不了,先去看看水先生吧。”
    天羽卻是大驚,暗想要是他真的在杭州出了事,他們父子可就算是完了,恐怕是任誰說情,也保不住他們的性命。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先救老父要緊,當即忙點了點頭,帶著他走了出去。
    即蓮等幾個見徐玉這個樣子還要出去,心中都大不放心,但雖然不清楚他們在裡邊說了什麼,心中卻也隱隱明白這關係到一個人的生死,所以也不便勸阻。
    卻說徐玉隨同天羽穿過水雲軒曲直的水上小橋,來到另一座大院子裡,儘管在初到杭州的時候,水先生就曾向他介紹過,他們父子就住在水雲軒的另一邊,但徐玉卻從來沒來過,如今眼見這邊的院子寬大無比,一眼看去,這見四面都是樓臺水榭,佳木蔥蘢,心中不禁感慨,越發不瞭解曾大牛和綠蘿這對師兄妹的來歷了。
    天羽並不知道他想什麼,忙帶著他走進一座大花廳,徐玉一走了進去,就見一個五十開外,面目陰翳的老者正端坐在太師椅上,一雙小小的三角眼但卻目光如炬,鷹鉤鼻子,一見之下,給人的感覺就不易相處,一付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與那白長老的和藹大不相同。
    而在他的兩側,各站著四名黑衣壯漢,想必是他的隨從了,水先生卻跪在他面前。
    那人見天羽帶著徐玉走了進來,目光如電,在他們臉上掃了掃,然後冷冷的對天羽道:“他是誰,為什麼帶個外人來這裡?”
    天羽忙走到他跟前,跪下道:“荊長老誤會了,這位公子並不是外人,而是本派少主。”
    徐玉到了這個時候,知道要救水先生,就必須把這個少主繼續冒充下去,至於將來他們發現了他是冒牌貨,那也是後話,現在卻是顧不了那麼多了,當即走到他旁邊的一張椅子上,毫不客氣的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少主?”荊長老冷笑道,“你隨便去找了個混帳小子來哄我,我怎麼不知道少主到了杭州?”
    天羽嚇了一跳,忙磕頭道:“長老明鑒,這可是曾爺親口說的——這位公子就是本派少主,天羽絕對不敢撒謊,更何況,找人假冒少主,那可是死罪,天羽是絕對不敢的。”
    “哼!曾爺?”荊長老冷哼了一聲,語氣中也有著明顯的不相信。
    徐玉聽到此,卻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氣,知道這位荊長老也一樣沒見過他們那位少主,那也就是說自己還可以冒充下去,想起綠蘿昨天給他的那塊權杖還在身上,當即也不說話,從懷裡掏出權杖,放在桌子上,推到了荊長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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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荊長老看到那權杖,臉色也變了變,取過權杖仔細看了看,又看了看徐玉,過了半晌,突然厲喝一聲,道:“給我把他拿下!”
    那兩邊侍立的黑衣壯漢忙答應了一聲,走到徐玉身邊,將他按住,徐玉本就全身乏力,自然也無力抵抗,而他也沒有準備抵抗的打算,被那兩個壯漢按住,卻也不驚慌,冷笑道:“怎麼?你想造反不成?”
    哪知道那荊長老卻仰天大笑道:“造反?那倒不至於,徐玉,你也太大膽了,我早就將你的來歷打聽得清清楚楚,你本是昆侖派弟子,自幼在昆侖派長大,又怎會是我派少主?哼,本來這事也與我無關,我也不想管,但你插手我派內務,我卻不得不管啊!”
    徐玉暗叫:“苦也!苦也!這下子徹底完蛋了。不但救不了水先生,連自己也搭了進來,這次可讓曾大牛給害死了。”心中想著,口中卻說不出話來。
    “怎麼?無話可說了?”荊長老冷笑道。
    天羽此時早就嚇得臉色灰白如土,嘴唇哆嗦,看著徐玉哀求道:“你告訴他,你不是昆侖派……弟子,你……你是少主啊!”
    徐玉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並不想騙你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曾大牛要這麼做?當時我向你們解釋,你們又不相信。”
    “那我爹怎麼辦?我爹怎麼辦啊?”天羽淒涼的叫道。
    水先生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天羽,算了!徐公子已經盡力了,別勉強了。”
    徐玉不禁大感羞愧,歉然道:“對不起,我……”說了個對不起,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水先生卻笑了笑道:“這也沒什麼,早在你到了杭州不久,我就知道你是冒牌貨了。你是昆侖派門下,只要一打聽,就什麼都明白了,我雖老,卻還不糊塗。這事想必又是那位大小姐的主意,拿你做幌子好在杭州玩兒,曾爺沒辦法,也只能依他。”
    徐玉回想前景,想起綠蘿在樓外樓所做的種種,倒覺得大有可能,但這事畢竟也太荒唐了,暗想這位大小姐還真是胡鬧,但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
    “怎麼樣?徐玉,你假冒我派少主,是不是也該給個交代?”荊長老沉著臉道。
    “你要怎樣的交代?”徐玉苦笑,暗想不會要他的命吧?
    “本來,這事也與你無關,只是曾爺和我們小姐胡鬧,你也算是無辜。但既然你被牽扯進來,你也早知道自己是冒牌貨,卻不解釋清楚,如今更是妄圖插手我派內務之事,所以也一樣罪不容赦。”荊長老道,“若是我今天就這麼放了你,以後我派恐怕要貽笑武林了,所以……嘿嘿!”
    “你準備怎樣你就直說吧!”徐玉冷哼了一聲,道,“不錯,這事確實是我不對,但你們的那為曾爺更該重罰。”暗想自己這次可被那姓曾的給害死了,原本還以為他讓自己假冒他們少主,有什麼重要目的呢,誰知道竟然又是為了他師妹,轉念想到他曾為了綠蘿,獨闖昆侖,強索葉上秋露——哎,為了他師妹,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我無權懲罰曾爺和小姐,但這次回去,我一樣會稟告主上,讓他嚴加管教,至於你,我也不想為難你,鞭笞一百,以示懲戒,你服是不服?”荊長老問道。
    徐玉看了看那兩個將自己牢牢按住的黑衣壯漢,道:“我能說不服嗎?”
    荊長老愣了愣,隨即竟然浮起了一抹笑意,道:“你倒還有自知之名,我還以為你準備反抗呢!”
    徐玉心想若不是恰好我中了毒,全身無力,又不想因此連累水先生父子,我不反抗那才叫有鬼呢?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水先生父子,想起這些日子來他們對自己的百般照顧,而聽水先生剛才所說,他是早知道自己是冒牌貨了,但依然對他殷勤侍侯,如今眼見他要受罰,心中委實不忍,當即笑道:“咳咳……這個荊長老,你看,我如此配合,你能不能額外開恩,幫幫水先生父子,就別把他押回總壇了,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處理完了,豈不省事?這樣吧,我自願多挨一百鞭笞,為水先生求個情,你看如何?”
    荊長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半晌,如同看什麼珍禽怪獸,心中對這個少年越發的不瞭解了,片刻後方道:“你是說,你願意多挨一百鞭笞,為水先生求情?”
    徐玉點了點頭,道:“不錯!你意下如何?”
    水先生聽他在這種情況下還為自己求情,心中大是感動,叫道:“徐公子,你這是何苦啊!”事實上在徐玉進來的時候,他和荊長老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也看出了他的不對勁,知道他若不是中了別人的暗算就是染上了什麼病,但自己本是待罪之身,固也不便相問,而荊長老卻是事不關已,自然也不會關心這事。但兩人卻都心裡明白,以徐玉現在的身體狀況,想挨完這兩百鞭笞,恐怕不太容易。
    “好!好個有趣的人,等一下你可別後悔。”荊長老冷笑道。
    徐玉聽他言下之意,自然是同意了,心中大喜,暗想有什麼好後悔的?不就是兩百鞭子嗎?忍一忍也就過去了,當即笑道:“我不後悔。”
    荊長老點了點頭,道:“好!”說著又對水先生道,“既然他為你求情,我也不把你帶回總壇了,就杖責三百,以警下次。”
    水先生聞言大喜,忙向荊長老磕頭道:“多謝長老開恩!”說著又對徐玉道,“多謝徐公子求情。”
    徐玉笑著道:“你不用謝我,這些日子來我住在水雲軒,多蒙你照顧,我還沒謝你呢!”
    “不用謝來謝去了!”荊長老冷哼了一聲,吩咐兩邊的黑衣壯漢道,“去準備刑具,行刑!處理完了這事老夫還想去游遊西湖呢。”
    兩邊的黑衣壯漢答應了一聲,不到片刻,就取了鞭子,棍子過來,看著荊長老,等候他的示下。
    荊長老的目光掃過徐玉,卻見他毫無畏懼的沖著他笑了笑,心中不禁微微賭氣,道:“先打徐玉。”
    黑衣壯漢答應了一聲,將徐玉從椅子上拖了起來,將他按倒跪在地上,扒下他的外衣,拿著鞭子對著他背上狠狠的抽了下去,徐玉咬著牙強忍著錐心的痛楚,卻沒有出聲,荊長老忍不住冷笑,心想看你能挺多久,猛然目光一轉,看到徐玉掛在胸前的玉佩,不禁大吃了一驚,忙叫道:“住手!”
    徐玉看了他一眼,怒道:“你要打就痛痛快快的打,別耍什麼花樣!”想起在昆侖派的時候,何家那兩兄弟執刑,那種慢慢的折磨人的打法,幾乎要了他的命,他如今可還心也餘忌。
    荊長老沒有答他的問話,又仔細的看了看他身上的玉佩,確認無誤後,忙站了起來,親自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扶到椅子上坐下,徐玉滿心的不解,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變得前倨後恭起來。
    水先生父子及那些黑衣壯漢也滿腹疑團的看著他,但是更讓他們吃驚的時還在後面——
    荊長老猛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徐玉面前,道:“荊鐵有眼無珠,冒犯了少主,還請少主見諒。”
    那八個黑衣壯漢一見荊鐵跪下,忙也跟著跪了下來,頓時滿屋裡除了徐玉,所有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徐玉一聞此言,只差點沒兩眼一翻,就被氣暈過去。暗想剛才那一鞭子可是打在了自己身上,又不是打他,他應該是沒被打暈了頭啊?早知道我本的昆侖派弟子,根本就不是他們的什麼少主——開什麼玩笑啊?
    而水先生父子更是滿腹不解,水先生是查得清清楚楚,知道徐玉的來歷,明瞭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少主,當時只不過是因為曾大牛所說——徐玉關係到他們父子的生死,雖然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卻相信曾大牛的話,固也不敢開罪徐玉,因此才對他殷勤招待。
    “少主!”荊鐵見他不答話,忙又道,“是屬下冒犯,請少主降罪就是!”
    “我說個了我不是你們少主,你不是也查過我的出身來歷了嗎?”徐玉搖頭道,“你若是不追究我原本假冒的罪名,我就感激不盡了,你說的不錯,我本是昆侖派弟子,連水先生剛才也說過,他也早知道我是假冒的。”
   


第十章
           荊鐵固執的搖了搖頭,道:“屬下不會認錯的!剛才是誤會,這次絕對不會錯了。”
    徐玉歎了口氣,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剛才他想要假冒,他偏偏要拆穿的他身份;如今自己承認了是假冒,並同意受罰,他卻又不知怎麼誤會了。當即頹廢地癱在椅子上,背上的鞭傷碰到堅硬的椅子靠背,痛得他忙又坐正了身子。
    “少主,屬下帶有上好的金瘡藥,能不能讓屬下給少主先上點藥?我看少主的樣子,好象有病在身,為何不請醫療治?”荊鐵忙又說道。
    徐玉苦笑著道:“我沒事,不用上藥。我中了幽冥鬼姥的暗算,可能是中了毒了。”
    荊鐵正準備說話,徐玉又道:“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了,讓水先生送我如何?”
    荊鐵明白他的意思,是怕自己為難水先生,當即忙點頭道:“一切全憑少主做主。”
    徐玉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向外走去,水先生忙取過他扔在地上的外衣,也跟了出去。回到水雲軒,即蓮等見他安然無恙的回來,也都放了心。如蘭去請大夫也已經回來,正坐在客房裡等他。
    徐玉心想自己是中了毒,只怕普通的大夫根本就毫無辦法,不如不看,當即吩咐如蘭給那大夫幾兩銀子,打發他回去。
    如蘭皺著眉頭,道:“這個大夫在杭州很有名,既然已經請來了,不如就看看吧。”
    即蓮也幫著道:“不錯!不錯!,還是看看好!”
    徐玉正準備拒絕,沒料到水先生也說道:“你們請的這個大夫是不是梅大夫?”
    如蘭點了點頭,道:“不錯,先生怎麼知道?”
    水先生笑了笑,道:“杭州最有名的就是這為梅大夫了,我久居杭州,又怎會不知道?你們可還真有本事,據我所知,這位梅大夫的架子大得很,從不輕易外出給人治病,姑娘是怎麼請得動這位梅大夫的?”
    如蘭笑道:“我們老主人素來和他有交情,這位梅大夫早些也是江湖中人,先生恐怕不知道吧?”
    “這倒不知道!既然他原本是江湖中人,又精通醫術,想必也一定懂得解毒,少主,不如就請他瞧瞧吧!這位梅大夫可不是幾兩銀子就能請得動的人。”水先生幫著如蘭等人勸著徐玉。
    徐玉想了想,暗想就算解了毒那又怎樣了,自己絕對不可能是隱湖、劍谷中人的對手,依然救不了昆侖派,又有什麼用?
    “走吧!”即蓮可不管那麼多,強行將他拉了出去,徐玉無法,只得隨同他們一起走到客廳——只見一個六旬左右的老者,相貌清瘦,留著短須,正坐在那喝茶,見有人進來,抬頭看了看,見了水先生,微笑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南宮先生。”
    徐玉呆了呆,問道:“誰是南宮先生?”
    水先生忙走到他面前,施禮道:“老朽賤名南宮覆水!”
    徐玉只覺得腦袋轟隆一響,南宮覆水?那個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覆水,他的大師兄南宮天翔的父親,沒有搞錯吧?那麼說那個天羽應該叫南宮天羽,他們不姓水?可是曾大牛為什麼對他說——他是他們駐江南的管事水先生呢?他既然是南宮世家的家主,身份尊貴,又為什麼要加入別的門派,還弄得如此淒慘,剛才若不是那個荊鐵突然誤會,這會子恐怕這為世家家主正在受杖責呢!
    “你不認識他?”這下子連如蘭也大出意外,好奇的問道,“那你是怎麼騙吃混喝騙到水雲軒來的?據說這水雲軒乃是南宮世家專門用來接待貴客的地方,平時有著‘小蓬萊‘的雅稱,連一般江湖門派的掌門,到了南宮世家,也沒資格住這水雲軒,我們這次是占了你的光了。”
    徐玉搖了搖頭,被她問得又呆住了,顯然,聽她言下之意,自然是早知道這位水先生就是南宮覆水了,看樣子不知道這事的好象就他一個傻瓜。
    梅先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徐玉片刻,他是大夫,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有問題,叫道:“我可不是來聽你們認親的,有病的那個,過來瞧瞧。”
    徐玉這時才覺得自己的腦筋好象不怎麼好使,原本在昆侖派的時候,師兄弟們都稱讚他天資聰明,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完全向一個十足的傻瓜,自從下了昆侖山,一連串的事情,每一件都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讓他措手不及,根本就適應不來,也不知道是他笨,還是這詭異的江湖多變。
    但如今礙于有外人再場,想問的問題也只能暫時先吞回肚子裡。
    即蓮推著他走了過去,徐玉在梅大夫旁邊坐了下來,伸出左手放在桌子上,梅大夫伸出兩隻手指搭在他手脈上,診了一會兒,不禁皺了皺眉頭,隨即就鬆開了手,道:“我開個方子給你就是!”
    如蘭聽說,忙研墨鋪紙,梅大夫沉思了一會兒,方才向紙上寫了起來,寫寫想想,一張方子足足寫了有兩柱香時間,寫完後遞給如蘭道:“按方子抓藥,連服三天再說!”
    “大夫,我家主人這病,到底要不要緊?”即蓮忍不住問道。
    梅大夫看了徐玉一眼,見他一付漫不經心的樣子,當即笑了笑,向他道:“難道你就不想問問你自己的病?”
    徐玉看了他一眼,道:“佛渡有緣人,藥醫不死病,醫者父母之心,我又何必問,若是無礙,大夫必當盡力醫治,若是無藥可醫,那也是天命,問了也是徒增煩惱。”
    梅大夫又看了他一眼,歎道:“果然如此,原本我還以為是診錯了。”說著向如蘭道,“我是看在情魔的份上,才醫這小子的,你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了,你應該也知道,我如今對你明言,我可沒有十足的把握醫好他,為了我這幾根鬍子著想,我先對你這小妮子說一聲,到時候你可別怨我。”
    徐玉和南宮覆水聽他口氣,想必和如蘭極熟,也才明白,為什麼這個平時黃金千兩也請不動的梅大夫,竟然會出診。如蘭俏臉微微一紅,但心中卻極是擔心,問道:“梅前輩,你的意思是說他中的毒極厲害,連你老也沒把握醫治?”
    梅大夫搖了搖頭,道:“他所中的毒雖然厲害,若是碰上一般的江湖郎中,恐怕是沒辦法,但碰上我,幽冥鬼姥的那點伎倆,還難不倒我,我指的不是這個。”
    這下連徐玉也好奇了,問道:“那是什麼?”心想我除了中了毒,可是身強體健得很。
    梅大夫冷笑道:“你的心。”
    “我的心?”徐玉不解的問道。
    “不錯!這樣的例子我一生中只碰到過兩次,二十年前我有曾遇到過一次,那個病人也和你一樣,當時因為我的一時大意,二來也毫無經驗,所以最終她還是死了。”梅大夫黯然歎息,接著說道,“我剛才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我可能不小心的又碰上了。
    徐玉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個所以來,終於道:“請大夫明言!”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梅大夫沉聲說道。
    徐玉猛然覺得全身一震,仿佛有一柄尖刀,深深的刺進了他心裡,但卻又是不解,茫然的看著他,靜候他的解釋。
    而南宮覆水等人更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梅大夫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你可能自己還不明白,所有的人,心中都有一股蓬勃的求生欲望,而你,卻沒有——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就算是一個垂死的人,他也會不停的掙扎抵抗,但在你的心中,好象沒有這種感覺,有的只是一股死氣,也就是說別人都是在逆境中求生,而你們這種人,卻是在求死。”
    “求死?”徐玉頓時呆住,他也嗎?
    梅大夫又歎了口氣,道:“我先告辭了,蘭兒,你先按方子把藥給他抓回來,讓他吃三天再說,我三天后再來,不管怎麼說,看在故人的份上,我也總得盡力。”說著,也不等眾人反應,就拂袖離去。
   
   


第十一章
           如蘭忽然想起梅大夫還沒有解去徐玉中的毒,不禁跟在他身後追了出去,急叫道:“梅大夫!”
    梅大夫聽到她的叫喚,停步轉身問道:“還有什麼事?”
    如蘭訕笑道:“能不能請大夫先給我家主人把幽冥鬼姥的毒解了?”
    梅大夫看了她一眼,笑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監,我剛才給你的方子是什麼,按方抓藥,連服三天,就可以解毒了。”
    “真的?”如蘭喜道,原本還以為徐玉中的毒會很棘手,沒料到竟然這般容易的解了,當即忙笑道:“我送你出去。”
    梅大夫搖著頭道:“不用客氣了,我還認識路。”
    如蘭嬌笑道:“我也正好去抓藥啊!”
    梅大夫聞言忍不住大笑,道:“我就說你這妮子什麼時候對我這般客氣了?”說著,兩人一同離去,顯然,他和如蘭,還不是普通的熟悉。
    月光如水,徐玉獨自一人,迎風而立,白色的衣袂在夜風中獵獵作舞——唰的一聲,毫無預兆的,葉上秋露出鞘,綠芒掃過,他的身子迅速的飛起,綠芒暴漲,刹那間,滿天具是劍氣,“月舞大地”帶著一份飄逸,靈動之中殺機盡現。
    但也只在一瞬間,徐玉就又收劍立住,呆呆的立于地上,水雲軒平靜的湖水,這月光下看起來,更顯得開闊,朦朧之間,如煙似霧的水氣給湖面增添了一份神秘。
    徐玉心中卻波瀾起伏,久久無法平靜,今天那個梅大夫的一句話,讓他夜不能寐,也不顧中毒全身乏力,硬是趁著月色出來煉劍。
    “求死之心?”徐玉暗自咀嚼,他有嗎?
    細細想來,從他墜入月華崖,知道了風清子的事開始,說實話——他潛意識中就一直有著一股贖罪的心態,逆來順受,對於一切,他都不太願意反抗,自從離開月華崖底以來,除了和曾大牛那次比武,他把本身的武功算是盡數發揮以外,別是時候就有點力不從心了,並不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而是那份心底深處隱藏著的深深無奈,讓他在很多情況下,都黯然放棄反抗。
    他無法相信素來仁慈和藹的徐師祖會為了掌門之位,暗算風清子。在揚州土地廟裡,呂靖以人質讓他自廢武功,當時他根本就沒有多想,隱隱之間,甚至有著一種從此解脫的感覺。即使是遭高群英等人酷刑折磨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要設法逃脫或是反抗,若非後來知道了是他師傅聶霆設計陷害於他,滿腔悲憤激起了他的求生欲望,也許他早就死在了揚州了。
    沒有任何一個人明白,他內心所承受的痛苦和無奈,但這事,他連想找一個人傾訴都不行,沒有在月華崖底那飛鳥不至的地方呆過的人絕對不會明白,那份寂寞孤苦和無奈,因此也只有他明瞭,為什麼風清子在生趣了無的情況下會自行了斷,如果不是師娘編繩下去,徐玉敢肯定,自己也許再過個三五年,也會像風清子一樣,就這麼一死了之,因為好象在那種情況下,活著和死實在也沒什麼區別,如同就是行屍走肉。
    如今細細想來,徐玉才驚愣的發現,不錯——自己確實對人生有著一種深深的厭倦和困惑,這一路上來的許多事,更讓他無所適應,措手不及。
    他渴望著平靜而無憂的日子,像以前在昆侖派的時候,帶著小師妹四處亂跑,和眾師兄弟們打成一片,而這些,那時候看是平常的東西,如今是再也得不到了。
    也不知到底是他變了,還是師兄弟們變了,為什麼在轉眼之間,原本情同手足的師兄弟們,見了他會拔劍相向,而他也在什麼時候,居然會惹師妹傷心,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難道這個就是那位梅大夫所說的求死之心,也許別人都沒有變,變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徐玉茫然的搖了搖頭,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突然,一絲極細微的衣袂破空之聲傳來,徐玉一驚,本能的身子一動,躲在了旁邊的一棵大樹邊,只見一個夜行人,正迅速的從水雲軒曲折的橋欄上飛躍而出。月光如水,而水雲軒四周空曠,那夜行人根本就無所遁行,徐玉看得清楚,那人一身黑衣,身材嬌小婀娜,應該是個女子,心中不禁大感奇怪,不知這人是誰?是到水雲軒來了以後再離開,還是本就是水雲軒中的人——畢竟,在這水雲軒中,情魔的那四個侍女,可沒有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心中微一遲疑,終究好奇心大起,徐玉也迅速的尾隨跟了出去,那夜行人出了水雲軒,或穿簷走壁,或飛越騰走,去勢速度極快,而且徐玉發現,這人應該對附近的環境極是熟悉,固而他也不敢跟得太近,惟恐被他發現。仗著初學暫煉的幻影虛渡,倒也沒把人跟丟了。
    前面的人好象根本就沒想到會有人跟蹤,身形忽然一折,沒入了一處房舍之中,徐玉也急忙來到跟前,看了看,只見是一個小小的庭院,透過院牆,看到裡面種植著青松翠竹,雖然不向水雲軒和莫府那般豪華,但卻另顯得清幽之極,顯示出此地的主人不同尋常的高雅。徐玉站在外面呆了呆,有了上次跟蹤的經驗,心中不禁疑惑,不知道要不要跟進去,想了想,一咬牙,身行一動,還是跟了進去,但卻顯然要小心得多,進得園子,就見不遠處在翠竹的掩映之下,有三間小小的精舍,尤自亮著燈火,當即悄悄的潛了過去,剛到窗下,就聽得一個聲音說道:“姑娘深夜來訪,原來是來行問罪之師的。”
    徐玉吃了一驚,這個聲音正的白天的那個梅大夫。
    另一個女子的聲音的“恩”了一聲,道:“你老別誤會,我只是不理解,所以問問。”
    徐玉聽到這個聲音,更是大出意外,因為這聲音的主人他更是熟悉無比,竟然是如蘭,只聽得如蘭又說道,“梅大夫,你和我家老主人有多年的交情了,我不明白,你今天為什麼要騙我?”
    “我騙你什麼來著了?”梅大夫笑著說道。
    “我們主人根本就沒病。”如蘭冷笑道,“你為什麼要騙他?”
    “原來你是指這事!”梅大夫大笑道。
    徐玉在外聽了,感覺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心想自己和這梅大夫可無怨無仇的,他為什麼要捉弄自己?說什麼求死之心,害得自己差得被他唬住了。
    心中想著,只聽得梅大夫又接著說道:“我承認,我是騙他的,否則,你又怎會秉夜來訪?”
    徐玉吃了一驚,心想原來這梅大夫故意危言聳聽,就是要騙如蘭來這裡,只是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
    果然,如蘭也好奇的問道:“你要我來,說一聲也就是了,為何要如此?”
    梅大夫沉吟了片刻,正色道:“蘭兒,你是我當年從青樓中買出來的,也是我把你送給情魔的,我想知道,你對情魔瞭解多少?”
    徐玉怎麼也想不到原來如蘭還與這梅大夫有著這麼一重關係,心中更是迷惑不解,只聽如蘭又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老主人對我更是恩重如山,蘭兒是絕對不敢忘的。”
    梅大夫長長的歎息,道:“蘭兒,我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報恩,事實上在我們心中,從來也都沒有把你當下人看過——只是這次,情魔死得實在的太冤了。”
    “什麼意思?”如蘭不解的問道。
    徐玉聽到這裡,想起情魔,心中大是感傷,暗想若不是為了自己,情魔這會子一定正和如蘭等人說笑著飲酒歡歌呢!
    梅大夫來回在房裡走著,似乎很是心神不寧,過了好一會兒,終於道:“蘭兒,我知道合歡門的眼線遍佈天下,這事也只有拜託你了,事實上你老主人在臨走的時候,將你們送給徐玉那小子,甚至把合歡門託付給他,我想也是和我一個目的。”
    “什麼目的?蘭兒不明白!”如蘭道。
    徐玉在窗外也一樣大感不解,情魔臨終所托,又能有什麼目的了?如果真的有什麼目的,他斷然不會陪上一條老命,助自己恢復武功,更不會把整個合歡門送到他手上。
    “你以為你老主人是心甘情願的為徐玉恢復武功的嗎?”梅大夫冷笑道。
    徐玉聽得心中狂震,不是心甘情願,就一定是被迫的,是什麼人威迫他助自己恢復武功的呢?又有什麼人能夠威脅到堂堂合歡門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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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如蘭想了想,道:“不錯,我聽老主人在臨死的時候曾經提起過,不過他老人家卻不肯說是誰,也讓我們不要告訴徐公子。”
    梅大夫點了點頭,道:“我與他這麼多年的交情,他的事我也十知八九,平時也幾乎可以說是無話不說,但偏偏這件事,我曾問過他,他卻一個字也不肯說。”
    如蘭不解的看著他道:“難道老主人曾經來找過你?”
    梅大夫苦笑,道:“在給徐玉恢復武功之前,他來找我,讓我查一下徐玉的出身來歷。”
    “他出身昆侖,這有什麼好查的?”如蘭更是不解了,徐玉躲在窗外,也是大感不解,心想自己本是孤兒,是師傅、師娘收養,除最近這次以外,可從來沒有下過昆侖山,可以說在江湖中最沒有身份背景的就是他這種人了,有什麼好查的?
    “若是他只的單單出身昆侖,難道就憑聶霆,也能威脅到合歡門?當然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梅大夫苦笑道。
    “那還有什麼?”如蘭問道。
    徐玉則聽得滿腹疑團,他自己的事,他自己又豈會不清楚,實在想不通有什麼人會為了幫自己恢復武功,竟然會去威迫情魔,他又怎知道合歡門的武功心法別辟蹊徑,可以助一個丹田穴被破的人從塑經脈?而以情魔之能,竟然也會受他要脅,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這個人豈不可怕得緊?
    心中想著,耳中卻聽得梅大夫說道:“有!原本我還只是懷疑,今天鬼姥來過,我才明白,為什麼鬼姥會對他下毒手?”
    徐玉也是不解,那鬼姥以前和他素未謀面,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冤仇,卻一見面就下殺手,肯定有著什麼原因?好象是因為自己的相貌比較的像一個人,但這大千世界,人與人長得相似的極多,她總不會蠻不講理到把相貌相似的人都給宰了吧?
    而更讓徐玉感到驚訝的卻是,那位梅大夫到底又是什麼人,他怎麼會和鬼姥以及情魔都有交情?
    “為什麼?”如蘭好奇的問道。
    “因為他的相貌,幾乎和當年的謫仙子水柔一模一樣,你難道沒有聽情魔說起過幽冥鬼姬當年遭羅天魔帝拒婚的事?”梅大夫反問道。
    如蘭點了點頭,道:“我曾聽說過一些,好象幽冥鬼姬和羅天魔帝本也婚約,後來卻被那謫仙子橫插一手,羅天魔帝不但悔婚,還著實的把幽冥鬼姬羞辱了一翻,所以才造成了羅天和鬼府的關係惡化。”
    徐玉聽得心驚不已,回想起在樓外樓的時候,好象幽冥鬼姥確實曾問過他水柔是他什麼人,當時他因為討厭鬼姥強橫無理的態度,所以故意沒有回答,導致鬼姥最後對他大打出手。
    心中再次想到了楊先之對他說過的話,難道自己當真會是羅天聖教的少教主,他的母親,就是當年顛倒眾生的謫仙子水柔,那個讓羅天魔帝和和平島主為了她大打出手的女人?但是從現在的種種跡象來看,這個可能性真的很大,徐玉心中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悲,他決定了,不管如何,下次見到楊先之,一定要問個明白。
    暗想來這個幽冥鬼姬和那幽冥鬼姥肯定有著極密切的關係,所以那鬼姥才會拿長得像水柔的人出氣。
    “你聽說的沒錯!”梅大夫道,“當年的事,誰是誰非我們是不能追究的了,但見到現在的徐玉,我能夠想像當年的水仙子是何等的絕色,也明白了為什麼魔帝會為了她不惜和鬼府交惡。”
    如蘭偏著頭想了想,道:“不錯,在沒有見到他之前,我們姐妹可都自負美貌,你別笑話!但自從見了他之後,我們就常常自慚形穢,他若是生於女人,必定也像他母親一樣,豔冠天下。”
    徐玉在外聽了,心中不禁苦笑,暗想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兒,談什麼豔冠天下?
    哪知道梅大夫卻認同的點了點頭,道:“不錯!但這也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情魔早些年曾見過水仙子,斷然沒有不認識的理由,那小子又和水柔長得如此相似,他又怎會沒有懷疑,以他對和平島主的仇恨,自然想到他可能就是當年害他痛失愛徒的罪魁禍首的子嗣,有了這重理由,他是絕對不會助他恢復武功,而且還把好好的合歡門交給他,這也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本來我一直以為那個威迫他的人是羅天魔帝,因為我們三派素有來往,他瞭解合歡門的一些武功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可現在看來,卻又不像。你知不知道,徐玉最近和一個叫上官轅文的人走得很近。”
    徐玉聽他提及上官轅文,心中一動,暗想莫不是就是這個上官轅文威脅情魔,讓他助自己恢復武功的?想起自己原本就一直懷疑他是羅天魔帝,若說他真的羅天魔帝,那麼一切好象也解釋得通了,可是,他為什麼不認自己呢?還有,如果他也和自己一樣心有疑慮,不敢相認,就僅僅只是懷疑,也不該對他說那種曖昧的挑逗話語,若是一但證實了自己是他的子嗣,他將來還如何用做父親的威嚴來面對他?
    “上官轅文?”如蘭皺起了秀眉,道:“我今天曾聽他說起過,好象他也在讓媚兒幫他打聽這個上官轅文的來歷。”
    “原來他也不知道那上官轅文的來歷?”梅大夫歎了口氣道,“那麼你們有沒有打聽到什麼?”
    如蘭搖了搖頭,道:“我今天好象聽說,媚兒派出去的眼線,全都讓那個上官轅文給殺了,徐公子曾問起過,可媚兒卻說那些死的並不是我們的人,她就只派出去一個眼線。”
    梅大夫哼了一聲,憤然道:“因為那些死的都是我的人。”
    徐玉聽了不禁暗自歎息,心想原來這梅大夫還真是不簡單啊,居然派出了那麼多人跟蹤上官轅文,只是上官轅文也出手太狠辣了一點,居然把他的眼線不是殺了就是廢了。
    梅大夫又道:“從他的出手來看,倒頗似羅天魔帝的作為,而他的武功,也同樣高得出奇。”
    徐玉聽得暗自點頭,忽然聽到身後輕微的衣袂破空之聲,又有人進入了院子中,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聽得房裡梅大夫斷喝了一聲,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徐玉不禁大吃一驚,知道自己的行蹤肯定也已暴露,正準備堂而皇之的走進去,忽然聽的身後一個陰側側的聲音冷笑道:“這麼多年了,你這老鬼耳力倒是絲毫不減啊!只是為什麼就沒有發現這小子在旁偷聽呢?”
    徐玉轉首,月光下看得分明,只見幽冥鬼姥和那個叫鴻兒的俊美少年,以及媚兒,正站在院子中一棵松樹下。
    媚兒見到徐玉,也不禁皺起了眉頭,但卻沒有說話。
    徐玉想起媚兒白天曾說去找幽冥鬼姥幫他討要解藥,如今卻見他們連袂而來,心中隱隱升起了一種受人愚弄的感覺。
    “原來是幽冥鬼姥到了,我當是誰呢?”說話間,梅大夫打開門走了出來。
    徐玉知道已經無所遁行,索性落落大方的站在院子中央,看著梅大夫笑道:“求死之人特來尋方!”
    梅大夫也忍不住笑道:“一句戲言,公子又何必放在心上?”
    幽冥鬼姥卻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怒道:“梅老又何必和這小子多廢唇舌,把他抓起來,廢了他的手腳,穿了琵琶骨,送給羅天魔帝作禮物,也好為我們小姐出出這口怨氣。”
    徐玉剛才在外聽到了梅大夫和如蘭的對話,知道她口中的小姐必定就是幽冥鬼姬,當年遭羅天魔帝拒婚的那位,想起白天自己在樓外樓一時大意,被這老太婆暗算,心中不禁火起,忍不住反唇相譏道:“想抓我就自己動手啊,別只會鬼鬼祟祟的使暗器暗算,算什麼本事?”
    “小子無禮!”幽冥鬼姥雖是女流之輩,但性子卻極是火爆,當即身形一動,鬼抓急向徐玉頭上抓下。
    徐玉猛得拔劍在手,綠芒抖動之間,對準了幽冥鬼姥手掌急刺而去,鬼姥吃了一驚,她今天白天和他動手,見他拳掌工夫平平,所以也不把他放在眼裡,卻沒料到他劍法如此高強,一時大意,差點讓他一劍貫穿了手掌,心中怒火更盛,身形飄動之間,鬼抓暴長,急向徐玉面部抓來。
   
   


第十三章
           徐玉一來有心要洗今日在樓外樓的恥辱,二來也想抓到她逼要解藥,如今他可不敢指望著梅大夫會給他解毒了,這個梅大夫肯定也是魔門中人。當即長劍回掃,急嶄鬼姥的手臂,逼得她不得不回招自保,徐玉卻趁著劍式,綿綿不絕,連連搶攻。
    鬼姥一來極是畏懼葉上秋露的鋒芒,二來徐玉的劍法綿綿不絕,後繼不斷,似乎根本就遞不進招去,三十招一過,竟然漸漸不支,只剩下了招架之力,再無還手之能,畢竟赤手空拳,誰也不敢輕攖神器鋒芒。
    鬼姥脾氣暴躁無比,如今漸漸處於下風,越是感覺不耐煩,忍不住破口大駡道:“小兔崽子仗著寶劍之利,算什麼英雄好漢。”
    徐玉聽她提及此,當即冷笑道:“閣下一大把年紀了,說話也不知道臉紅了嗎?今天白天在樓外樓,我可沒用劍,結果呢?你是憑真工夫取勝的嗎?還不是讓你旁邊的那個小兔崽子施展暗器相助?”他口中說著話,手裡卻一點也沒閑著,葉上秋露綠芒閃爍不定,逼得幽冥鬼姥連連後退。
    “小心,暗器!”媚兒忽然驚呼道。
    九枚梅花針,急向徐玉襲來,原來那叫鴻兒的少年,也見幽冥鬼姥不敵,故伎重演,再次發射梅花針偷襲,徐玉早在動手的時候就防著他了,當即身形詭異的一旋,只留了一個虛影在原地。
    幽冥鬼姥只覺得眼前一花,徐玉已不知所蹤,心中一驚,猛覺得背後劍氣襲來,慌得忙轉身退避,這一退之下,正好站在了徐玉剛才的位置,而那九枚梅花針已經帶著一股腥風而至,幽冥鬼姥忙要躲避,但一面是徐玉鋪天蓋地的劍氣,一邊的是那九枚要命的梅花針,再也無處可躲,手忙腳亂中堪堪閃開了六枚梅花針,另三枚全都射在了她背上,半邊身子頓時麻木,而徐玉的寶劍也在這時,毫不客氣的抵在了她的咽喉處。
    “姥姥!”鴻兒忍不住驚呼道,“別傷了我姥姥,否則,我鬼府和你沒完。”
    徐玉忍不住冷笑道:“你以為這事我就準備完了嗎?現在我要把白天的帳加倍討回,解藥呢?”口中一邊說著,一邊連點了幽冥鬼姥數處重穴,同時歸劍入鞘,其實,幽冥鬼姥中了三枚梅花針,早就全身麻木,動彈不得,再點她穴道,倒的多此一舉了。但徐玉卻不管那麼多,畢竟這毒藥乃是他們自己的,他可不得不防著點。
    幽冥鬼姥冷哼了一聲,怒道:“你想要解藥,你做夢吧!”
    徐玉也冷哼了一聲,想起她曾辱駡水仙子為“賤人”,而這位水仙子可能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心中不禁對這個幽冥鬼姥更多了幾份厭惡,當即冷然道:“你不是白天要廢了我的手腳的嗎?如今我也如法炮製就是,讓你嘗嘗這滋味。”說著,抓住她的一隻手臂,就要拗斷。
    “你……你敢!”幽冥鬼姥的臉色頓時大變,曆聲叫道。
    “我為什麼不敢?”徐玉反問道。
    “咳咳……徐公子,你等等。”梅大夫皺著眉頭叫道。
    “梅大夫有什麼指教,那個求死之說,你還是收回吧,下三濫的江湖郎中的那套說詞也比你強。”徐玉憤然道,心中卻滿不是滋味,自己居然還真差點被他唬住了,真的越想越有氣。
    “姐姐,你說句話啊!”鴻兒忙向媚兒哀求道,眼見幽冥鬼姥入在了徐玉手中,心中著急,卻又偏偏毫無辦法,更不敢輕舉妄動,惟恐徐玉一時著惱,當真傷了鬼姥性命。
    徐玉此時聽鴻兒居然叫媚兒“姐姐”,更是怒火中燒,是被人愚弄欺騙的憤然,更加上他見那少年相貌俊美異常,又和媚兒親密無比,竟然以姐弟相稱,心中更是憑添了幾份醋意,忍不住又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梅大夫尷尬的笑了笑,道:“徐公子,那個求死之說我也不是盡騙你,你若是有興趣,不防先進屋裡坐坐,我們好好的聊聊,那個——能不能請你先把這個老太婆給放了?事實上,你中的毒並不厲害,最多就是發燒,四肢乏力,感覺疲憊罷了,不用解藥,過上幾天也會痊癒,只是你若是找這幽冥鬼姥拿解藥,那可是正好著了她的道,她還不知道會給什麼樣的毒藥給你呢!”
    “原來還有這麼種事,可見這老太婆心腸歹毒,殺了也不為過。”徐玉猛然伸出一隻手,按住了幽冥鬼姥的頭上,冷笑著道。
    鴻兒不禁大急,哀求的看著媚兒——媚兒皺著眉頭,暗自歎息,她心中明白,今天在這被徐玉碰上,恐怕這個誤會一時半刻是解釋不清楚的了,而若是自己開口替幽冥鬼姥求情,只怕這個誤會更會加深,但想起平時合歡門和鬼府素有來往,自己又和鬼姥等極熟,若是不說,卻又不忍,當即苦笑道:“門主,梅大夫說的話都是真的,你的毒並不礙事,能不能看在合歡門和鬼府素來交好的份上,請你放了鬼姥。”
    徐玉滿心裡不是滋味,又苦又澀,還帶著略略酸意,看著媚兒道:“你也要我放了她?”
    媚兒苦笑著點了點頭,道:“我們一直都……”
    徐玉沒等她說完,就冷然的打斷了她道:“我知道,你們一直都有來往,合歡門和鬼府素來交好,是不是?所以你讓我放了她?”
    媚兒咬著嘴唇,沒有說話,只是依然點了點頭。
    徐玉哼了一聲,道:“好,我就看在你面上,放了她就是!但是,我也要留下她一點東西作紀念。”說著,也不理會眾人,猛然運用清源心經,按在幽冥鬼姥頭上的手通過她的百匯穴,將她的內力源源不斷的吸入到自己體內。
    事實上,他在恢復了內力的時候,曾懷疑過這清源心經是否還能用?但終究沒敢試驗,只到前幾天,他練功不慎,差點走火入魔,在危急關頭,又是這清緣心經救了他,不但讓他功力增長許多,而且,原本體內的真氣運行之道,也完全改變,讓他多少琢磨到了一些清緣心經的妙用,這時他一來恨這鬼姥卑鄙,二來更氣媚兒居然欺騙自己,所以竟然用上了這個平時他幾乎不願用的法子,要廢了鬼姥的武功。
    幽冥鬼姥忽然覺得自己體內的真氣如同流水一般,急向外湧去,同時經脈逆轉,血氣攻心,痛苦異常,想要說話,竟然也說不出來,徐玉卻正好相反,只覺得舒服受用無比,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慢慢的享受。
    媚兒、鴻兒以及梅大夫只見幽冥鬼姥臉上的神色痛苦無比,如身受酷刑,而徐玉卻仿佛極是享受,臉帶微笑,肌膚上更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柔光,如同美玉生輝,在月光下看起來,他整個人更是豐神如玉,宛如玉樹臨風,但是,三人的心底都不由自主的冒起了一股寒意。
    過了片刻,徐玉才戀戀不捨的鬆開了手,他發現,這清緣心經在吸取他人內力的時候,給自己帶來的幾乎是一種無法言愈的享受,讓他有著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真是奇怪。
    他一鬆手,幽冥鬼姥卻如蒙大赦,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雖然全身中毒麻木,但卻依然感覺到,自己體內多年修煉的內力,竟然只剩下了兩層不到,不禁大驚,顫抖著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沒什麼,我說過,要留點紀念,我要了你八成功力,還給你留了兩層,讓你以後可以慢慢的在江湖中逃命。呵呵——以你的脾氣,想必在江湖上的仇家不少吧?”徐玉笑著問道。
    幽冥鬼姥心中大慌,她出生鬼府,平日裡仗著武功,以及又有幽冥鬼姬給她撐腰,確實在江湖中結下了不少厲害仇家,如今內力被徐玉廢去八成,只比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略強了一點,心中哪能不慌?忍不住破口大駡道:“你不是人!水柔那賤人,連生個雜種也是個魔鬼……”
    徐玉聽她又辱駡水仙子,不禁大怒,揚手就向她臉上一巴掌,梅大夫再也看不下去,當時他並不知道徐玉會廢了她的武功,他本心中一直對幽冥鬼姥跋扈的性子看不順眼,心想著讓她吃點苦也好。卻沒料道徐玉會下辣手,廢她武功,如今後悔,卻已來不及,眼見徐玉憤然之下,打了她一個耳光,惟恐幽冥鬼姥受辱之後,又說著什麼話來,惹惱了這魔鬼,忙出手向徐玉拍出一掌。
    徐玉身子微微一側,避開了他的攻勢,梅大夫的目的並不是用攻擊他,只是為了要救幽冥鬼姥,見他身子一側之下,忙向旁邊的鬼姥抓了去,想救她脫離徐玉的控制,忽然眼前綠光暴漲,徐玉的葉上秋露又已攻到。
   


第十四章
           梅大夫吃了一驚,不得不先放開幽冥鬼姥,避開徐玉寶劍的鋒芒,向後退了兩步,停手站住,苦笑道:“徐公子,鬼姥白天得罪了你,如今你也廢了她的武功,也算是懲罰的夠大的了,能不能放了她。”
    徐玉把劍架在了幽冥鬼姥的脖子上,沖她笑道:“沒想到這個梅大夫倒蠻關心你的。”
    說著又向梅大夫笑道:“你要她嗎?”
    梅大夫忙點了點頭,道:“還請徐公子手下留情!”
    “好!”徐玉點頭道,“看在你那個求死之說的份上,給你就是了。”說著,猛得抓起幽冥鬼姥,對著他擲了過去。
    梅大夫知道鬼姥被他點了穴道,怕被他誤傷,不得已,只得將她接住,正抱了個滿懷,忽然看到媚兒正一臉古怪笑意的看著自己,不禁呆了呆,也忘了把鬼姥放下,問道:“怎麼啦?”
    媚兒見問,忙搖頭道:“沒什麼,沒什麼!”
    鴻兒見幽冥鬼姥脫離的徐玉的控制,忙趕了過來,從梅大夫手中接了過去,將她扶住,從懷裡忙掏出解藥,喂了她一顆。徐玉在月光下看得分明,見他給幽冥鬼姥吃的解藥,和給自己的解藥無論是色澤、大小都的一模一樣的,看來梅大夫說得沒錯,自己確實沒什麼事,那發熱、乏力可能只是藥物的正常反應,當即也算是放了心。
    梅大夫猛然想起徐玉剛才的話,不禁一愣,回想起來,那小子原來在口頭上尋了幽冥鬼姥和自己的開心,當即狠狠的瞪了徐玉一眼,徐玉知道他已經想到了自己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想起他白天耍了自己的事,更忍不住取笑道:“梅大夫既然答應要了鬼姥,所謂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可千萬別反悔;更何況,男女受授不親,你剛才又已經抱過了,可別打算占了便宜就賴帳哦!對了,白天我還忘了謝過梅大夫的診治,如今我給你做了個大媒,算作報答。”
    幽冥鬼姥的一張老臉早已氣成了豬肝色,她雖然年過五旬,卻一直雲英未嫁,哪裡擱得住徐玉如此打趣,若非徐玉廢去了她八成內力,又點了她的穴道,全身動彈不得,否則的話,只怕早要上來找他拼命了。
    而梅大夫卻怎麼也沒想到白天那個優柔寡斷的少年,惹惱了他的後果會如此難堪,一時老臉上也掛不住,但也畏懼葉上秋露的鋒芒,二來徐玉的劍法也確實厲害,想到自己的武功平時還不如幽冥鬼姥,縱使出手,也是白搭。媚兒的一身武功他是知道的,但他自己也明白,徐玉才的合歡門的門主,哪怕只是掛了個虛名,媚兒和若蘭也斷然不會相助自己,今天這個虧只怕是吃定了。
    想到此,梅大夫只好裝作沒事人一般,他是久經江湖的老滑頭了,知道能屈能伸才是江湖中的保命之道,當即向徐玉抱了抱拳道:“徐公子,不知深夜造訪寒舍,有何指教啊?”
    “尋方啊!”徐玉笑道,“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但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梅大夫也是江湖郎中,徐玉雖是求死之人,卻還有心願未了,這個求死之方,就還是留給梅大夫自己用吧!要不,送人也行。”說著,目光有意的看了幽冥鬼姥一眼,鬼姥的毒雖然已被解去,但被徐玉封住的穴道卻沒有解開,鴻兒忙得滿頭大汗,卻毫無辦法。
    鬼姥也見徐玉看著自己,想到自己多年的內力就這般被他廢去,心中對他恨極,當即惡狠狠的盯著他罵道:“小子,姥姥只要有這三寸氣在,總有一天,會找你加倍討回的。”
    徐玉冷笑著看著她道:“那你就好好的保住你那口三寸之氣吧,江湖之上,我隨時候教。”說著又向梅大夫抱拳道,“告辭了!如蘭跟我回去。”
    如蘭等人平時一直和他坐臥不避,嘲笑無忌,從未懼怕過他,倒是徐玉,每每拿他她們沒辦法,但如今眼見他說到最後一句時,頓時沉下了臉來,聲色俱厲,心中一凜,竟然極是畏懼,乖乖的走到他跟前。
    梅大夫原本還想讓如蘭做自己的臥底,在徐玉身邊打探消息,倒沒想到卻被尾隨而來的他全聽了去,眼見他要帶走如蘭,也不知要如何處罰,心中極是不忍,忙道:“徐公子,請你別為難如蘭姑娘,這都是老夫的主意。”
    徐玉見他如此說法,心中更是彆扭,冷冷的道:“你我管不你,難道我還管不了我的女奴嗎?”說著又冷硬之極的對如蘭道,“走!”當即身形一動,當先向外飛躍而去。
    媚兒想要說話,卻見如蘭沖她搖了搖頭,就也尾隨徐玉而去。梅大夫眼睜睜的看著兩人離開,卻無法阻止。
    鴻兒一見他們倆離開,忙向梅大夫急道:“梅叔叔,你快來看看,他點穴的手法好奇怪,我解不開啊!”
    梅大夫吃了一驚,忙走了過來,看了看,而後在鬼姥的數十處穴位連連拍了幾下,哪知道他不拍還好,一拍之下,鬼姥竟然全身抽搐,痛得叫了出來。
    鴻兒急道:“姥姥,姥姥,你怎麼啦?”
    鬼姥咬牙強忍著全身的劇痛,叫道:“我好痛!”
    梅大夫大驚,忙扣住她的手脈,卻發現她全身血氣竟然逆轉,難怪她要叫痛呢,想了想,覺得這法子有點兒像是合歡門的點穴手法,忙向媚兒道:“你來看看,這是你合歡門的點穴法子嗎?”
    媚兒走過來看了看,皺著眉頭道:“有點像,但不全是,我試試看。”說著,就在鬼姥的幾處隱穴處點了幾指,鬼姥只覺得全身一震,痛楚已解,但卻依然動彈不得。
    媚兒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解不開,看樣子還得找他去。”
    鴻兒急道:“姐姐,求求你,快去把他請來吧!”他本是鬼府少府君,自幼相貌生得極美,深得長輩寵愛,平時任誰也要給他三分顏面,嬌養已慣,這次隨幽冥鬼姥外出,也不過是到江湖中見識見識,何時遇到過這種事情?如今早已方寸大亂,毫無主意了。
    梅大夫皺起了眉頭,歎了口氣,暗想若非你今天在樓外樓施展暗器偷襲,後來又拗斷了他的手臂,人家懷恨在心,也不至於下這等毒手啊!但一來顧忌到鴻兒畢竟是鬼府少府君,二來事到如今,多說也是無益,當即道:“先把姥姥扶到房裡來吧。”
    看著媚兒和鴻兒倆把鬼姥扶了進來,梅大夫看了媚兒一眼,有心想讓她去請徐玉來幫鬼姥解穴,但又難以啟齒。
    媚兒明白他的意思,忙向梅大夫道:“我去試試看。”
    梅大夫忙道:“如此甚好,我代表鬼府先謝了。”
    媚兒苦笑道:“不用了。”說著就向他們告辭離去,逕自去找徐玉。
    卻說徐玉離開了梅宅,走到西湖邊上,看了看緊緊跟著自己的的如蘭,當即對她說道:“你先回去吧,收拾東西,帶著即蓮她們三個離開水雲軒,我還有點事要辦。”
    如蘭聞言,不禁大吃了一驚,問道:“你要我們四人去哪裡?”
    徐玉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們愛去哪就去哪,與我無關。”
    “主人!”如蘭嚇得半死,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叫道,“主人,你什麼意思?你不要我們了?如蘭知道錯了,主人要打要罰,聽任處置就是,千萬別趕我們走啊!”
    徐玉沒有說話,伸手要將她拉起來,哪知道如蘭卻執意不肯,搖著頭,那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珠子,不停的滾落,抱著他的腿道,“主人,你別趕如蘭走,你若是執意要趕我走,我就——我就一頭跳進這西湖裡。”
    徐玉不禁皺起了眉頭,原本在梅宅的時候,他是下定了決心,硬起心腸,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收留這四個丫頭了,反正她們本也是合歡門中的核心人物,又都有著一身不俗的武功,離開他或許會過得更好,。但沒想到,如今被她兩句話一說,不禁又心軟了下來,心想這丫頭也不知是說說還是當真,若是她果真跳入西湖,那豈不是我的過失,想起她們四個是情魔臨終唯一所托,不管情魔給他回復武功是被逼的還是心甘情願的,人家總是為他搭進了老命,無論如何,也不能真傷了這四個丫頭。
    徐玉想到此,歎了口氣,道:“起來吧!我不趕你走就是了,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
    “真的?”如蘭喜道,“只要主人不趕我走,想怎麼處罰都行。”
    徐玉搖頭道:“我也不會處罰你,我現在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你先回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如蘭無法,只得點頭,自轉身先回水雲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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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徐玉看著如蘭遠去的背影,呆呆的出了一會神,暗自回想起自己剛才對她的態度,是不是有點兒過份了?事實上,他發現自己並不怎麼生如蘭的氣,至少她前去找梅先生的本來目的,還是為了他。但是媚兒——徐玉不願去多想多追究什麼,卻偏偏又擺脫不了,那個叫鴻兒的俊美少年,竟然叫她“姐姐”,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媚兒還有多少事瞞著他?情魔臨終要求把合歡門傳給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到底是什麼人威迫情魔給自己恢復武功的?那個梅大夫是不是鬼府中人,他為什麼也派人打探上官轅文的來歷?這一切,都像一個又一個的迷一般,深深的糾纏在他心中,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綠楊蔭裡,白沙堤上,曉風殘月,西子湖畔,徐玉一襲白衣,臨風而立,如同玉樹臨風,俊美而又飄逸,而他卻眉頭緊鎖,太多太多的不解,太多太多的壓力,使得原本不知愁滋味的少年,過早的知道了江湖的險惡。
    徐玉長長的歎了口氣,暗想不管如何,自己到了這種地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提高自己的武功,或許也只有這樣,才能在這詭異多變的江湖中謀生,才能保住自己的這條小命。那個梅大夫的話說的不錯,自己以前確實太低調了,從來都不去刻意的要求什麼?隨遇而安,逆來順受,弄得差點送了小命,還連累了別人。
    心中也隱隱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的江湖中人會看重武功秘笈之類的東西,習好武功的目的有時候並不是為了在江湖中揚名,或者行俠仗義,而更重要的是保命——還有什麼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卻說他正自癡癡的出神,忽然聽到背後有輕微細碎的腳步聲,徐玉吃了一驚,心想這時候天已近五更,誰這麼早?還是和他一樣,也一夜沒睡?
    “徐玉!真的是你。”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笑道,“遠遠的我看著,還以為是看錯了呢!”
    徐玉轉過身來,只見綠蘿一襲綠衣,頭上插著一枝金步搖,正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心中好奇,問道:“你——這麼早?”
    “早什麼?我根本就是一夜沒睡,晚得很呢!現在正準備趕回去睡覺。”綠蘿嘟著小嘴,抱怨道,說著,好奇的看了看他,問道,“你呢?也和我一樣,還是——早!”她故意把那個“早”字的尾音拖得老長。
    徐玉聽了,不禁好笑,點頭道:“和你一樣,也正準備回去睡覺呢。”
    綠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陪我坐會兒好嗎?反正現在回去,也睡不著了。”說著,就先揀了個較乾淨的地方,席地坐下,同是拍了拍旁邊,向徐玉示意讓他也坐下。
    徐玉也沒有推遲,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猛然想起一件事來,口中“哎呀”一聲,忙手忙腳的在懷裡摸了好一會兒,又翻著口袋四處尋找起來。
    “你怎麼啦?掉什麼重要東西了?”綠蘿看著他著急的樣子,不禁好奇的問道。
    “手帕!”徐玉回道,“我明明記得一直帶著的,怎麼就找不到了?”
    “你一個大男人帶手帕幹什麼?”綠蘿好奇的問道,“我師兄可從來不帶這些零碎東西的,更何況,一條手帕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丟了就丟了,沒什麼了不起的,反正也不值幾個錢,你不用著急。”
    徐玉看了她一眼,半晌方才苦笑道:“那手帕不是我的,是你的。”
    “我的?”綠蘿小臉微微一紅,故作不解的問道,“你怎麼會有我的手帕?”
    徐玉想來想去,也想不起那塊手帕放哪了,好象以前一直帶在身上的,不見了也就這幾天的事,也許是即蓮她們收起來了,等一下回去問問看,當即向綠蘿解釋道:“我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你掉了,我揀到了,我一直帶在身上,想還給你,沒想到見著你,又找不到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沒什麼大不了啊!就一塊手帕罷了,如果你過意不去,等到你哪天有空,陪我去寶慶挑幾件首飾,做補償如何?”綠蘿笑道,暗想這下子你可虧大了,一塊手帕換幾件首飾——划算。
    徐玉很爽快的點了點頭,道:“你要首飾嗎?我那有好幾樣,都是莫老闆和別人送的,你若是有興趣,不防去看看。”他想起莫聞瑋在他到了杭州後,曾送給他一些珠寶,而潘玉奎在離開杭州時,也曾送了他好些珠寶,其中有好幾件首飾,反正他也用不著,倒不如大方點送人。
    想起莫聞瑋曾說過——美人因珠寶而增色,珠寶因美人而生輝,像綠蘿這樣的絕色美人,正是和珠寶相映生輝增色的,那些珠寶留在自己手中,倒是白白埋沒浪費了,反正自己也不缺錢花,不想把它們去換銀子。
    “真的嗎?”綠蘿高興的叫道,“我正準備去買一些,我在家中雖然有好些首飾,可這次都沒帶出來,所以寒酸死了,害得我都不敢見人。”
    徐玉轉首看著她,也見她一張嫩臉白裡透紅,呈半透明色澤,仿佛還隱隱散發著淡淡的光輝,如同美玉生輝,奇花初開,當真是美到極點。因此不由的想到玲瓏的淡雅、媚兒的嬌媚,聶珠的嬌憨,似乎都還不及她,在他心目中,只有那美豔高貴的歐陽明珠,才可以和她比肩。隨即想到,自己可真是無聊,她們長得美醜,關自己什麼事?好好的拿來做什麼比較?忙向綠蘿笑道:“你若是還無法見人,天底下的女孩子,都只能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綠蘿忍不住笑道:“你可真會逗我開心。”說著,也不避諱,抓住他的左手,把玩著他手腕上的那只烏金鐲子,問道:“你還有沒有像這個一樣的鐲子了?”
    徐玉被她突然抓住,心中微微一蕩,再加上兩人本就靠得極近,鼻尖聞著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更是心馳神蕩,忽然聽她問及手鐲,心中想起歐陽明珠來,忙收斂心神,道:“這只鐲子並不是我的。”心想這鐲子可是歐陽明珠給他的信物,可不能給別人,就是怕弄丟了,所以他才一直帶在手上。說著,想了想又道,“若是你喜歡,我可以請莫老闆照著這式樣,在打一隻送給你。”
    綠蘿理解的笑著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你別去為難莫老闆,這樣的鐲子恐怕是打不出第二隻了。”
    徐玉不解,好奇的問道:“為什麼?”
    “你看——”綠蘿指著他手上的鐲子笑道,“你看這紅寶石,全都是難得一見的赤火鑽,共計十八顆,每一顆都一樣大小,一樣色澤,均襯無比;而這藍寶石,卻是芙蓉綠,同樣的十八顆,這兩樣寶石平時就很難得一見,一顆就是稀世珍寶,何況是十八顆這麼多?我雖然不敢保證還能找出和這一樣的紅藍寶石來,但必定也是奇數了,想要再打一隻和這一樣的鐲子,恐怕是不成的了。”
    徐玉並不懂珠寶,聽她這麼說,才知道這只手鐲的珍貴。想了想只要訕笑道:“原來如此,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這個——我那裡好象還有幾隻翡翠鐲子,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好!”綠蘿點頭道,“什麼時候?”
    “就現在,你看如何?”徐玉問道,反正是也不想睡覺了,就約她去水雲軒走走吧。
    “方便嗎?”綠蘿問道。
    “有什麼不方便的?”徐玉笑道,“我們這就走。”
    綠蘿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兩人並肩向水雲軒走去。說來也真奇怪,徐玉沒有問她一夜外出幹什麼去了,她竟然也沒有問徐玉,兩人倒好象早有默契一般。
    卻說兩人來到水雲軒的時候,天已拂曉,水雲軒的湖面上水氣環繞,涼風拂面,夾著淡淡的花草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綠蘿忍不住歎道:“這水雲軒真是人間仙境啊!”
    徐玉點頭笑道:“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到這般設計的,當真要胸中有大丘壑者才能想到這點。”
    說話間,兩人穿過了曲折的橋欄,來到小島之上,如蘭回來後顯然也沒睡,換了衣服,站在門口等著徐玉,眼見他竟然和綠蘿同來,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卻也不敢說什麼,還是恭恭敬敬的請兩人進去。
   
   


第十六章
           徐玉看了如蘭一眼,說道:“去幫我把房裡那個黑漆箱子取過來。”
    如蘭點了點頭,道:“好!”隨即轉身到裡裡面房裡,取出箱子,放在了徐玉面前,另外三人這時見他回來,也都起來了,即蓮打著哈欠問道:“你一個晚上跑去哪裡了?”
    徐玉提到這時心中就彆扭,正一肚子的不愉快,當即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卻吩咐道:“沒你們的事了,都先下去吧!”
    “喂!你今天好大的架子,憑什麼她能來我就不能來?”即蓮指著綠蘿叫道,她本就對綠蘿毫無好感,如今眼見徐玉一夜未歸,回來時卻帶著她一起前來,心中更是不適,而從來性格溫和的徐玉居然板著臉跟她們講話,那更是頭一遭兒,是以誤會了是綠蘿唆使,若非徐玉在場,這怕她立馬就要發難。
    如蘭心中有數,知道因為她的緣故,徐玉一併也不相信即蓮等人了,當然也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樣毫無顧忌的談笑了,因此上心中極是後悔,當時沒有對徐玉明言,也許說清楚了,就不會弄得這般糟糕,。但眼下卻是沒有辦法了,當即拉著即蓮道:“我們去院子裡練劍。”
    即蓮拂開她的手道:“姐姐,你怎麼啦?”
    似菊和若梅也覺得奇怪,這不像是如蘭的性格,都不解的看著她,如蘭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徐玉卻冷笑著說道:“你還是向她們解釋清楚的好,別以為我冤枉了你們。”
    “我……”如蘭搖頭苦笑,實在不知該如何啟齒,另三人都聽出這話中有因,想問什麼,卻被如蘭忙一起拉了出去。
    徐玉卻不理她們四個,逕自打開箱子,請綠蘿自己挑選首飾,那些珠寶都是莫聞瑋等人所送,自然,他們能送出手的,也絕對不是什麼普通貨色,因此,箱子裡的幾件首飾,件件皆是精品。
    綠蘿一樣一樣的取在手中把玩,但她畢竟是出身豪門的小姐,倒也並不多貪,只取了一串珍珠項鍊,一枚翡翠手鐲,帶在身上,向徐玉笑道:“好看嗎?”
    徐玉眼見她雪白柔嫩的手腕上帶著一個翡翠手鐲,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當真是流光溢彩,忙點頭道:“好看!”說著笑道,“你就只看中了這兩樣?”
    綠蘿笑道:“你倒慷慨,只是這些首飾都很名貴,我不好意思再拿了。”
    徐玉看了看,見箱子裡還有一枝珠釵,和她挑選的項鍊甚是般配,當即取了出來,也忘了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聖人教導,毫無顧忌的插在她的雲鬢上,道:“這枝珠釵倒還不錯。”
    綠蘿頓時小臉微紅,她素來大膽,要不,也絕對不會在初次見到徐玉的時候,就主動親吻他了,如今見徐玉親自把珠釵給她帶在頭上,心中如同小鹿一樣,砰砰亂跳,又帶著一種甜絲絲的感覺,極是興奮。
    徐玉卻根本就沒想這麼多,本能的認為幾件首飾只是小事,完全沒有在意她的想法。
    “公子,媚兒姑娘來了。”正當兩人在挑選首飾的時候,阿大進來,向他稟告道。
    徐玉聽到了,皺起眉頭,想起那叫鴻兒的少年,心中很不是滋味,道:“你跟她說,我一夜沒睡,現在剛剛睡下了,請她回去吧!”
    “怎麼?有美人相伴,不想見我也用不著找如此低級的藉口啊!”說話間,媚兒已經站在了門口,看著徐玉親手給綠蘿戴在頭上的珠釵,一股酸意,頓時湧了上來。
    徐玉沒有說話,轉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綠蘿卻站起身來,對他笑道:“好了,我可是真的一夜沒睡,首飾我也挑好了,這就回去睡覺,你和媚兒姑娘聊聊吧,我先告辭了。”
    徐玉點了點頭道:“好!我讓阿大送你。”
    阿大聽了,也不用徐玉吩咐,忙道:“姑娘,請!你是坐車還是坐轎,我這就叫人準備?”
    綠蘿聽說,笑道:“不用忙了,我不坐車也不坐轎,就幾步路,走路就行。”口中一面說著,一面向外走去。
    徐玉眼見綠蘿已經去遠,房裡就剩下了自己和媚兒倆,當即問道:“有什麼事?請說吧!”
    媚兒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問道:“你準備怎麼處置如蘭?”
    徐玉聽她問這個問題,忍不住哼了一聲,道:“我能夠怎麼處置她?我又有什麼資格處置她們?”
    媚兒聽得出他語氣中是不滿與憤慨,心中也明白他的感受,任何一個人讓別人給欺騙了,心中一定都不好受,當即苦笑道:“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徐玉看了她一眼,道:“你說得很對,合歡門和鬼府既然多年交好,也不必因我而把這種關係搞惡,畢竟我只不過是一個掛名的門主,只要你們不高興,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把我罷免。”
    “你不要這麼說好不好?”媚兒皺起眉頭,苦笑道,“在師傅把門主之位傳給你的時候,你就是本門門主,沒有任何人可以否認這個事實。我知道,這次是我們不對,只是……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向你解釋。我來——是想請你去……請你去……”
    媚兒平時雖然善言,但想到要請徐玉去給鬼姥解穴,卻還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才行。
    “請我幹什麼?”徐玉見她停住不說,忍不住問道。
    “能不能請你去幫鬼姥把穴道解了?你已經廢了她的武功,對她的懲罰也夠大的了。”媚兒只得厚著臉道。
    “解穴?”徐玉這才想起當時自己點了幽冥鬼姥的穴道,並沒有給她解開,但想來那梅大夫精通醫道,自然也精通解穴之法,怎麼會還來求自己呢?“梅大夫解不開?難道他真是江湖郎中不成?”
    “梅大夫確實醫術精湛,倒不是你想像中的江湖郎中,只是你的點穴手法有些奇怪,他不解還好,解了一下,不但沒有解開,反而差點送了鬼姥的命。”媚兒苦笑著道,心想你自己做了手腳,卻還來說風涼話。
    其實她哪裡知道,徐玉當時根本就想也沒想,隨手點了幽冥鬼姥幾處重穴罷了,哪裡還考慮別人能不能解開?
    徐玉聽她如此說法,回想了想,當時好象他用的是合歡門的點穴法子,這些日子他把情魔留下的一些武功心法好好的看了看,也練了幾招,抓住鬼姥的時候,就順帶用上了,但就算是合歡門的點穴法子,也用不著找他啊——媚兒自己,才是情魔嫡系的傳人,沒理由梅大夫解不開,她也解不開啊?
    “我用的是合歡門的法子,你應該會。”徐玉看著媚兒道。
    “我?”媚兒搖頭,道,“我試過了,不行,你肯定還用了什麼別的法子,我也解不開。”
    徐玉聽她如此說法,才想起自己好象還點了幽冥鬼姥幾處清源心經上記載的隱穴,難怪他們解不開,努力在腦子裡搜索了一翻,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暗想讓那老太婆不能動彈,冷靜冷靜也好,否則的話,一旦給她解了穴,以著她暴躁的脾氣,被廢去了武功,不立馬找自己拼命才怪,因此說道:“不要緊,四個時辰後穴位就會自解。”
    “徐玉!”媚爾哀求的叫道,“你難道就不能夠再跑一趟?”想著穴道封得過久,一旦血脈不通,弄不好就會落下個殘疾,心中著實替鬼姥擔心。
    徐玉打了個哈欠,笑道:“沒什麼大礙的,最多就是落個四肢殘廢罷了。”
    “徐玉,你——”媚兒臉色變了變,遲疑了半晌,站起身來,走到徐玉面前,跪下道,“我求你了!”
    徐玉不禁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料到媚兒會為了幽冥鬼姥對自己跪地相求,忙道:“你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媚兒搖頭道:“鬼姥對我有恩,你廢她武功,我本不清楚你到底要幹什麼,已經鑄成大錯,如今我又怎能看著她再受折磨?求你,看在媚兒的份上……”
    徐玉並不清楚媚兒和幽冥鬼姥之間的關係,雖然他對鬼姥極是厭惡,但如今媚兒跪地相求,倒也不好再拒絕,當即忙道:“你快起來,我告訴你解穴的法子就是了。”說著,一面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一面將解穴之法說了給她。
    “多謝門主!”媚兒對他盈盈施了一禮,道,“我先去給鬼姥解穴,等一下再來給門主陪罪!”
    徐玉搖頭苦笑,道:“你去就是了,別提什麼陪罪的事了。”
    媚兒知道他還對昨晚上的事無法釋懷,一時之間也解釋不清楚,心中又記掛著鬼姥,只得先離開,前往梅宅,先去給鬼姥解穴。
   


第十七章
           徐玉眼見媚兒已去,當即倒在椅子上,忙活了一夜,奇怪——竟然毫無疲憊之感,肩頭的傷和背上的鞭傷皆因為有別人的內力注入,早已經痊癒。
    “主人!”即蓮看著靠在椅子上的徐玉,走到他面前,抱著他的腿跪下。
    徐玉看了她一眼,心想今天是怎麼了?誰都來對他大勢跪拜,不禁皺起眉頭,問道:“又怎麼啦?”
    “若梅要處死如蘭姐——主人,求你……大發慈悲,饒了如蘭姐吧!”即蓮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流下淚來,這次倒不是做假,而是確實傷心了。
    “若梅要處死如蘭,為什麼?”徐玉問道,心中大感好奇,暗想平時這四姐妹情同手足,就算有口角,也斷然不會要傷及性命。
    即蓮一邊低聲飲泣,一邊說道:“如蘭背叛主人,私通外敵,按老主人定下的規矩,自當處死。若梅和似菊平時就是專管刑事的。”
    徐玉聽她如此說法,心中已經明白,她們大概又是要做戲給自己看,就是算准了他心軟絕對不會處死如蘭,故意如此說法,好讓這事就這般不了了之。暗想這四個丫頭無法無天,趕又趕不走,想把她們嫁出去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辦了的。留在身邊,實在危險得緊。若是不著實嚇她們一次,以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呢?當即冷笑道:“你去,把她們三個都叫進來。”
    即蓮忙點頭應“是”,站起來轉身出去,片刻間已把三人都叫了進來,如蘭忙走到他跟前跪下。
    徐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問道:“梅大夫是不是要你在我身邊做臥底?”
    “是!”如蘭低著頭,老實的回答。
    “除了昨夜,你以前還跟他有過聯繫嗎?”徐玉再次相問,他敢保證,梅大夫百分之九十是鬼府中人,他打探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有!”如蘭點頭道,“我們搬到水雲軒後第一天,他就來找過我了,要我留意你的一些事情——他本是如蘭原先的主人。”
    “所以你也沒有拒絕?”徐玉冷笑道,雖然早猜到如此,但聽她親口說出,那份難受,更是強烈。想到自己把她們當親妹妹一樣看待,而她居然出賣他,因此又聯想到師傅聶霆,原本並不生氣的,這般一來,倒真有了三分火氣了。
    “是!”如蘭低聲回道。
    “那他都要你留意我什麼?”徐玉冷冷的又問。
    “你的武功修為,以及你所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包括打聽南宮一家跟你的關係。”如蘭說道。
    徐玉聽到此,怒火不禁又添了二分,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早在她們的監視中了,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聲,轉首看向若梅道:“聽說以前一直都是你主管刑事的,對嗎?”
    “是!”若梅忙點頭道,“我只主管主人家務刑事,合歡門中的自有門中長老管理。”
    “我現在問的是家事,沒問合歡門的事。那麼,依你看,如蘭所犯下的錯,該當如何處罰。”徐玉沉著臉問道。
    “該當處死!”若梅沉聲說道。
    “處死?那倒不必了,想一個較輕的處罰辦法吧,看在師傅臨終所托的份上。”徐玉冷笑道。
    若梅想了想,道:“主人若是不喜歡她,又不忍心將她處死,就叫個人販子來,把她賣掉好了。”
    如蘭嚇了一跳,頓時臉色變得蒼白,顯然,她也沒想到若梅會提這等建議給徐玉,在當時,主人賣個丫頭,根本就是家常便飯,想起徐玉曾趕自己離開過,若是他聽從了若梅的建議,當真把自己賣掉,那可如何是好?她可不敢相信,徐玉會慈悲到賣她的時候不廢了她的武功。
    “不要!”如蘭手足並用,爬到徐玉身邊,哭道,“主人,你別賣我!如蘭以後不敢了……求求主人,你千萬別賣我,要打要罵都行。”
    徐玉眼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心又生不忍,但實在是惱她們幾個胡作非為,如今逮到了如蘭,正好是殺雞駭猴,當即又硬起心腸,道:“好,就這麼辦,你去給我找個人販子來,隨他幾兩銀子,賣了就是。”
    如蘭早嚇得半死,爬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叫著:“主人開恩!主人開恩!”
    即蓮等原本以為徐玉脾氣溫和,只要自己等人哀求幾聲,讓他就這麼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算數,別再追究了。卻哪裡知道徐玉也是嚇她們的,眼見他居然同意賣掉如蘭,不禁也方寸大亂,忙走到他跟前,也跪下道:“主人,你可以不要如蘭,但求你看在老主人的份上,就饒她這一次吧。”
    “問那個主管刑事的吧!”徐玉眼見也嚇得她們差不多了,當即將這個燙手山芋拋給了若梅,心想看你怎麼處置。
    若梅看了他片刻,方道:“主人,我和如蘭情同姐妹,要是真的賣她我也捨不得,主人發話,既然讓我處置,我看不如鞭笞一百,以示懲戒,若是不知悔改,以後再一並重罰,主人,你看可好?”
    徐玉原本想讓若梅也為如蘭求個情,這事也就到此算了,但沒想到她竟然提出了這個“鞭笞一百”的懲罰之法,一時也不好拒絕,微一沉吟,說道:“既然以前都是你管的,就聽你的好了。”心想你們平時都是好姐妹,也斷然不會真的打她,最多拿個鞭子做做樣子,騙騙我罷了。
    “好!既然主人也同意,如蘭,你服是不服?”若梅看著跪在地上的如蘭問道。
    “多謝主人,如蘭願意受罰。”如蘭低聲說道。
    “似菊,還是老規矩,你掌刑吧!”若梅對一直沒有說話的似菊說道。
    似菊從來不喜多話,從腰帶上解下金絲軟鞭,看著如蘭,說道:“得罪了!”話語未了,也不顧如蘭就在徐玉身邊,鞭子就對著她抽了過去。
    “啊——”如蘭痛得一聲慘叫,爬在了地上,似菊卻毫不留情,那鞭子就像雨點一般,對著如蘭身上抽打下去,如蘭本一直跪在徐玉面前,兩人靠的極近,徐玉看的清楚,這似菊哪有手下留情了,根本就好象和如蘭有什麼深仇大恨的樣子,鞭鞭狠辣見紅,只打了二三十鞭子,如蘭身上的一件淡紫色的羅衣已是斑斑點點的血跡,徐玉心中大感不忍,正準備想找個法子,就此讓似菊住手——
    “公子!啊——你……”突然沖進來的阿大和莫聞瑋看到了這一幕,不禁具是大驚,不知道素來溫文爾雅的徐玉,怎會大動肝火,鞭打如蘭?
    “住手!”徐玉忙喝退了似菊,吩咐即蓮道,“把她扶下去,給她上藥。”
    “主人……”如蘭早就花容慘澹,看著徐玉,可憐兮兮的道。
    徐玉也早就不忍,如今看到她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更是心痛,但卻硬是板起臉來,冷冷的道:“這次就這麼算了,要是以後再犯,絕不輕饒。”
    “多謝主人,如蘭知道了。”說著,在即蓮的扶持下,慢慢的走了出去。
    徐玉這才看向莫聞瑋,問道:“什麼事?”
    莫聞瑋眼見徐玉肝火正旺,心中不禁忐忑,但事關重大,還是硬著頭皮道:“季俊南讓聶霆給抓走了。”
    “你說什麼?”徐玉大驚,一把逮住他的衣襟,厲聲問道。
    “季俊南讓聶霆給抓走了。”莫聞瑋只得又說了一遍。
    徐玉不禁大怒,問道:“我不是說過,讓你這幾天別讓他出去嗎?”
    “我沒有!”莫聞瑋苦笑道,“我並不知道他出去,他是去找聶姑娘,讓聶霆給碰上了。”
    徐玉沉著臉,一把從似菊手中抓過鞭子,怒道:“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否則,我也賞你一頓鞭子。”
    莫聞瑋嚇了一跳,心想真是流年不利,怎麼碰上他今天會生這麼大的氣,眼見徐玉連他的侍女都打了,他可不敢心存僥倖,忙道:“俊南今天早晨偷偷的出去的,我並不知道,還是我的一個下人偶爾看到了,才知道的。”
    說著,又忍不住偷偷的看了看徐玉的臉色,事實上他沒敢告訴徐玉,他一直派了人跟蹤季俊南,所以才會在他一被聶霆抓住,他就得了消息,前來稟告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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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初聞身世
第一章

           徐玉鬆開了抓住莫聞瑋的手,當即取過葉上秋露,就要前去找尋聶霆,剛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想自己就這般前去,好象不妥,又折了回來,坐回到椅子上,長長的歎了口氣,暗想這人還真是這樣,越是不想面對的事情,越是無法逃避。
    想了想,終於對莫聞瑋道:“你回去吧,這事我自會想辦法。”
    莫聞瑋沒想到他居然一句話也沒有責備就這麼讓他回去,也不追究這事的前因後果,心中大感奇怪——這不像他平時一貫的作風,忍不住問道:“師傅,你準備怎麼救他?”
    “用葉上秋露去換!”徐玉看了看手中的寶劍,說道,他心裡明白,聶霆在意的,只是這把寶劍,別是事應該好商量,如果他聰明的話,絕對不會傷了季俊南,因為他的目的是他和葉上秋露,而不是那個偷劍的季俊南。
    “這個……”莫聞瑋想了想,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暗想等徐玉用葉上秋露換回了季俊南,再設法讓人把它偷回來就是了,嘿嘿,這裡是杭州,又不是昆侖山,有的就是自己的人,保管聶霆防不勝防,打定了主意,這才向徐玉告辭而去。
    徐玉看了若梅一眼,說道:“你去幫我把南宮先生請來。”
    “好!”若梅知道他擔心季俊南,忙點頭應了,轉身急去找人。
    徐玉坐了一會兒,心中很是不放心如蘭,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看看她,至於別的問題,暫時也不去考慮了。當即站起身來,自向如蘭房裡走去。
    剛進門,就見如蘭躺在床上,羅衣半解,即蓮正在給她清洗傷口,見他進來,忙急急的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徐玉走到床前,不禁苦笑,如蘭見著他,忙叫道:“主人,你有事嗎?”
    “沒有,我看看你!”想起上次莫聞瑋送給他的靈芝玉髓應該還有,忙對即蓮道:“我那裡有上好的傷藥,你去取過來,給她縛上。”
    即蓮聽說,忙答應著,就去徐玉房裡取藥,一時之間,房間裡就剩下了如蘭和徐玉倆,如蘭見徐玉眼中流露出的不忍,當即笑道:“我沒事的,你別在意,事實上你比老主人心軟的多了,他老人家若是說了一百鞭子,就是一百鞭子,一下都不會少的。”
    徐玉一愣,心想情魔對她們幾個可寶貝得緊,難道也會向自己這般辣手催花不成?
    如蘭看出了他的猜疑,笑了笑道:“主人責打奴婢,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別覺得奇怪。我小時候,大概七八歲,家裡很窮,父母連我在內,共生了五個孩子,就靠租人家的幾畝地過日子,年年都交不出足夠的租金,那一年,東家生氣了,說要麼交租,要麼他們就收回田地去。父親沒辦法,見我還生得有幾份清秀,就把我帶到小鎮上賣給了一個員外家為奴。”
    “你父母把你賣掉的?”徐玉吃了一驚,沒料到她居然還有一段這麼慘的身世,竟然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賣掉的。
    “你不用吃驚,窮人家活不下去,賣兒賣女的多的是,因為若是不賣的話,可能他們根本就沒能力養活,賣出去,若是運氣好,賣得個好地方,不但可以活下來,也許還能夠活得好一點。”如蘭解釋道。
    徐玉點了點頭,心中更是好奇,問道:“那你又是如何碰到師傅的?”
    如蘭想了想,道:“起先買我的那個員外家也有一個女兒,和我差不多大,我們倆常一起玩,那員外對我也還算是好的了,吃穿都和他女兒一樣,但天有不測風雲,有一天員外家的小姐淘氣,爬到樹上去掏鳥窩,結果不小心摔了下來,把腿摔斷了。”
    徐玉聽到此,忍不住“啊”了一聲,如蘭接著說道:“她母親知道了,就說是我唆使小姐爬樹的,將我打了個半死,員外不忍心,叫找了個人販子來,把我賣了。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我又不斷的被這般賣了賣去,賣得的主人若好還罷,若是不好,挨打更是家常便飯的事,還有人販子,也常常打人。只到賣到了梅大夫手中,才算是穩定了下來。梅大夫對我很好,教我讀書寫字,後來老主人有一次見著了我,就向他討要,於是梅大夫就把我送給了老主人,老主人的脾氣有點兒怪,他不喜歡我們拘禮,在他面前,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的,他才高興,你若是不喜歡,以後你讓她們規矩點就是了。”
    徐玉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這幾個丫頭都怕提到那個“賣”字,若是一個人像一件貨物一樣,毫無尊嚴的被別人賣來賣去的,也不知明天自己的主人又會是誰,那人販子毫不留情的鞭子更是隨時都會落在身上,期間的折磨,恐怕沒有親身體驗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慘!”即蓮取了藥,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徐玉和如蘭只顧著說話,誰也沒留意。
    徐玉看了看即蓮,問道:“你呢?你是怎麼遇到老主人的?”
    “我比如蘭要幸運得多,我自幼就是老主人養大的。”即蓮歎了口氣,說道,“我是孤兒。”
    徐玉聞言不僅惻然,想到自己也是孤兒,若非師娘將他養大,現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呢。
    “剛才我聽說好象你的什麼朋友被人抓去了,有這事嗎?南宮先生已經來了,正在等你呢!”即蓮笑著問道。
    徐玉心想這南宮覆水來得好快,但一提到這事就他就心煩,當即將季俊南的事對她們說了一遍,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明白,師傅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一直都把他當做父親一般,他卻……”
    即蓮也搖了搖頭,道:“我想這問題應該出在聶掌門身上,而不是你,哪有師傅容不下自己的弟子的?”
    徐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歎了口氣道:“我出去了!”說著,自去外面客廳見南宮覆水。
    南宮覆水見著他,忙站起來行禮道:“少主,找我有事?”
    徐玉一邊示意他坐下,一邊苦笑道:“南宮先生,還叫我少主,都已經證實不是了,請坐,我有點事要麻煩你!”
    “少主吩咐就是!”南宮覆水如今對他的身份也是搞得雲裡霧裡一團糊塗,但一時叫慣了的,倒也改不過口來。
    徐玉和他倆一起坐下,似菊倒了茶過來,徐玉接過杯子,一時卻不知該如何說起,想了好一會兒,終於道:“我想問一下,昆侖派是受你之邀請前來杭州的,你知不知道他們現在住在哪?”
    “就住在捨下。”南宮覆水回道,“怎麼?少主找他們有事嗎?”
    徐玉想來想去,苦笑道:“我寫個帖子,你幫我送給聶掌門如何?另外今天我想包下整個樓外樓,你幫我辦一下,行不?”
    “沒問題。”南宮覆水點頭答道,那樓外樓本是他南宮家的產業,徐玉對他也恩,別說是包下一天,就是徐玉讓他把整個樓外樓送給他,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好!”徐玉忙吩咐似菊取過紙筆來,想了想,卻又不知該如何落筆,沉思良久,終於寫道——
    “師傅、師娘在上
    弟子徐玉,多有不肖,在揚州土地廟遇險,匆忙別過,幸得天佑,僥倖脫險,今聞師傅、師娘具已到杭州,實思一見,故於今日午時,在樓外樓備宴,誠邀一聚,還望賞光!”
    落款是“不肖弟子徐玉拜上”幾個字,寫完了又想了想,暗想若是讓師傅和師娘同來,師傅顧忌師娘,斷然不會為難六師弟,他要葉上秋露,給他就是了。再來自己也確實是想見見師娘,昆侖派的任何人他都可以不再意,唯一這個一隻把他當成自己親生骨肉來寵著的師娘,在他心中,占著無人能夠取代的地位。
    徐玉當即將帖子遞給了南宮覆水,又關照道:“你務必要把這帖子當著我師娘的面交給聶掌門。”
    “好!”南宮覆水接過帖子,想了想又道,“不過聶夫人好象一直身體不好,好了杭州後,就整天呆在房裡,從沒見她出來過,她會不會來撲約,可不感保證。”
    徐玉聽他如此說,知道必定是師傅納小的事傷了她的心,心中不禁又暗恨聶霆,想著師娘溫柔美麗,有什麼不好,他卻還不知足,去招惹許雪馨,結果呢?弄得兩個女人都傷心。
    再來師娘傷心的另一個原因可能就是因為自己了,她若是知道自己沒事,一定會很高興。徐玉可從來沒指望過南宮天翔等會把碰到自己的事告訴師娘,而自己又傷了小師妹的心,想來她也不會說。想到此,對南宮覆水道:“你說是我相請,她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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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時近正午,樓外樓,徐玉依然是一身白衣,臨窗而立,看著窗外西湖的景色,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猛聽得背後有腳步聲,知道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自己就算是一味的躲避,也不是辦法。
    “咳咳——少……徐公子,聶掌門帶門下眾弟子來了。”南宮覆水站在他身後,說道,他叫慣了徐玉為少主,這時礙于有聶霆夫婦在場,多有不便,不得不改口稱他為“徐公子”。
    徐玉聽了愣了愣,心想聶霆怎麼會把門下弟子全帶來啊?難道還想以多取勝?若不到萬不得已,想自己好象也沒準備有動手和他交惡的打算,他有必要這麼做嗎?
    當即慢慢的轉過身來,目光只在聶霆身上掃了掃,就落在了他旁邊的徐思穎身上,久久也不能離開——
    多日不見,徐思穎更顯清瘦,和他一樣的一襲白衣,襯著清麗的容顏,更是出塵飄逸,她看到徐玉,似乎也很高興,嘴角浮起了一絲微笑,卻沒有說話。
    徐玉的目光順延向後看了看,只見昆侖派凡是來了杭州的,幾乎全來了,包括聶珠、許雪馨母子,以及何家兄弟,只是不知因何不見南宮天祥?聶珠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頭,徐玉如今見她無恙,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自從那次在西湖邊上拒絕了她,他自己心裡也一直不好受。接著,徐玉就看向了何家兩兄弟挾持著的季俊南,他只看了一眼,不禁勃然大怒,只見他身上斑斑點點,全是血污,衣紗破裂,面目紅腫,嘴角破裂,顯然曾遭受過毒打。
    當即也不多想,身形一動,施展幻影虛渡——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何家兄弟兩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季俊南已被徐玉搶了過去,同時又迅速的飄退到原來的位置,徐玉眼見他遍體鱗傷,又是傷心又是憤慨,皺眉問道:“你還好嗎?”
    季俊南搖了搖頭,道:“我沒事,都是些皮外傷。”
    徐玉看了南宮覆水一眼,道:“南宮先生,請你先安排人幫我把他送去治傷好嗎?”心想先把季俊南帶走,就算有什麼事自己也好斷了後顧之憂。
    南宮覆水忙點了點頭,道:“沒問題!”說著,就要吩咐人把季俊南帶走。
    “等等!”聶霆冷笑著阻止,他眼見徐玉剛才出手,身法詭異快捷,心中更是驚異嫉恨,如今見他平安無恙,不但武功未廢,似乎還更勝從前,想起在他在揚州土地廟裡明明已經自破丹田,怎還會身負內力?想起南宮天翔曾經說過,他自己也承認他早就墜入魔道,難道他用什麼邪門魔術,恢復了武功?如此到也好,自己正好有個光明正大的藉口,將他除去。
    “聶掌門有何指教?”南宮覆水看著他問道。
    “這小子是我昆侖門下。”聶霆指著季俊南道,“他私偷我派鎮派之寶,更勾結本門叛徒,該當重罰,還請南宮先生莫插手我門中私事為好。”
    南宮覆水不禁皺起了眉頭,看向徐玉,徐玉盯在聶霆臉色片刻,終於沉聲問道:“你說的本門叛徒,該不會是指我吧?”
    聶霆雖然心中有鬼,但在這種時候,卻振振有辭的道:“你勾結魔道中人,私習邪魔劍法,原本在昆侖的時候,我刻意為你隱瞞,只想著你能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卻沒料到你居然不思悔改,變本加厲,唆使俊南盜取本門重寶,更與莫聞瑋、羅平這些本門棄徒混與一起,把我派高深劍法外傳,今天,我就要清理門戶。”
    徐玉心中氣極,但莫聞瑋和羅平之事卻也無法解釋,原本他約聶霆來此,只想好意相商,一來是求他勿怪季俊南,二來是告訴他隱湖劍穀之事,讓他好早做防備,縱使不敵,也好早把退路謀好,以免真的遭受滅頂之災,卻沒料到三言兩語,他就發現這個聶大掌門根本就不可商議——而且,他好象是不將自己置與死地,就絕對不甘心的樣子,思來想去,實在想不明白,到底自己犯了什麼過錯,讓他如此的怨恨呢?
    徐玉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一直默默無言的徐思穎忍不住冷笑道:“先考慮考慮自己有沒有這個清理門戶的本事再說吧!”
    聶霆不禁臉色大變,自揚州土地廟回去後,這些日子以來,徐思穎從不跟他說一句話,更是從沒有好臉色給他瞧過,原本他還心存僥倖,暗想等時間久一點,她漸漸的淡忘了此事,就會回心轉意。今日他帶她同來,本也想著讓徐思穎知道徐玉確實和莫聞瑋等有勾結,並非自己冤枉了他,不指望她會支援自己,但也希望她會諒解。他拷打了季俊南,從他口中知道了徐玉早就收莫聞瑋為徒的事,他不怒反喜,自以為找到了光明正大的藉口,卻沒料到徐思穎當著外人毫不給自己留一絲情面,更是當眾譏笑奚落。
    當下心中大怒,揚手就向徐思穎臉上打去,徐思穎冷笑,身形微微一飄,橫移三尺,避開了他一掌,身法竟然不是昆侖派的輕功路子,只聽得她冷笑道:“怎麼?聶大掌門的脾氣越來越大了,當眾打人了?”
    徐玉眼見徐思穎剛剛飄退的身法,極是美妙,倒有點兒像玲瓏的禦風弄影,心中不禁大為好奇,不知道師娘從什麼地方學來了這等輕功身法,以前可從來沒見她使過。
    聶霆卻也臉色大變,一來是驚于徐思穎的輕功,二來卻是暗怪自己沉不住氣,居然激怒於她,當即忙強按下脾氣,道:“思穎,剛才是我不對,我們的事,等下回去再說,這裡有外人在此,免得南宮先生笑話。”
    徐思穎冷笑道:“原來你也知道別人會笑話,聶大掌門,你讓人笑話的事多著呢,又何必在乎多此一件,我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你——無恥!”
    “思穎,你別太過分了,我一直讓著你並不代表我就怕你。”聶霆頭上青筋疊起,模樣竟然有幾份猙獰。
    徐玉和南宮覆水都不禁愣住,誰也沒想到徐思穎會當眾指責聶霆,並毫不給他留一絲臉面,兩人相互對看了一眼,隱隱都不解緣故。徐玉雖然知道師娘平時極寵自己,但也絕對料想不到,她會突然之間和師傅反目。有心想要勸阻,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你本就不必怕我,只是你別忘了,我們成婚之前,你在我爹面前發過什麼誓?別以為你可以瞞人,卻也可以欺天。還有,揚州土地廟裡的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己以為聰明,卻不知道江湖中這時早以傳開,你聶霆這下卻也算是大大有名了,用自己的小老婆和私生子送給人家做人質,哼——逼自己的徒弟自廢武功!這麼缺德荒唐的事,你也做得出來,虧你還有臉面在江湖中行走,我爹做了虧心事,報應在了我身上,而我也真是瞎了眼睛,才會認識了你這種人。”徐思穎顯然已是怒極,憤然說道。
    “你這賤人……”聶霆知道徐玉沒事,揚州的事肯定也就瞞不了了,只是這些日子徐思穎從不關心外界之事,不知她從何而知,這時候聽她當眾抖出,臉上卻如何掛得住?忍不住罵了出來,但又聽她提及成婚前的誓言等事,看了許雪馨一眼,畢竟心中有愧,當即住口。原來,當年的徐林鶴怕他將來辜負了徐思穎,他給他們成婚之時,讓他立下了毒誓,今生絕對不再娶別的女子,否則的話,他和別的女人的子嗣,必將遭受人家最殘酷的酷刑折磨而死,所以他雖然早就和許雪馨偷偷摸摸,卻絕對不敢要孩子的。
    “罵得好!”徐思穎見他居然辱駡自己,不怒反笑,猛得用力“嘶”的一聲,撕下一塊衣襟,扔給聶霆道:“我和你從今天起,夫妻情分,恩斷義絕,從此昆侖派之事,與我毫無關係。”說著忍不住大笑,道,“這麼多年,我終於解脫了。”
    “師娘——”徐玉看著不忍,忙叫道,“你這是何苦?”
    徐思穎看著徐玉,轉眼之間,滿臉的怒意轉為了慈母般的溫柔,拉著他的手道:“好孩子,還是叫我娘吧,我知道我不配,但你不該有這種師傅。”說著,用手指了指聶霆。
    聶霆縱使臉皮再厚,這時也掛不住了,“噹啷”一聲,拔出佩劍,狠聲道:“我殺了你這賤人。”
    “爹!你別這樣。”聶珠眼見轉眼之間,父母反目,尚且不知如何是好,正想著設法勸解——見父親拔劍出來,忙阻止道。
   


第三章
           “滾開!”聶霆一把推開聶珠,冷冷的看著徐思穎道,“今天我非殺了這賤人不可。”
    徐玉也用同樣冰冷的目光看了聶霆一眼,心中竟然升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如果真的把他殺了,拿他的人頭去劍穀謝罪,是否就真的能保住昆侖派?眼見他相貌猙獰,將他原本的一派斯文盡數毀去,心中厭惡之極,當即拔出劍來,擋在了徐思穎面前。
    “玉兒!“徐思穎柔聲笑道,“好孩子,他馬上就有大麻煩了,你看著吧!”
    徐玉不解的看著她,聶霆卻冷哼了一聲,道:“你別危言聳聽了,我能有什麼大麻煩?”說著,又用劍指著徐玉,道,“我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你這個叛徒。”
    徐思穎冷笑道:“在我知道你陷害玉兒的時候,我對你就徹底的失望了,像你這種不仁不義,陰險狡猾之徒,怎配安穩的做昆侖派掌門?想必你也知道劍穀重出江湖的事——就在前天,我已經在江湖中散發消息,說當年的風清子失蹤,與昆侖派有關,但具體情況,只有昆侖派掌門知道。”
    聶霆聽到此,臉色早已大變,徐玉也不禁變了臉,問道:“娘,你說的都是真的?”他改口叫徐思穎為娘,自然是不再承認聶霆這個師傅了。
    “當然!”徐思穎冷笑,道:“他既然喜歡耍心機,我就讓他耍個夠,只是不知他的心機能不能勝得了劍穀的劍?”
    徐玉大感不解,徐思穎的性格素來溫和,怎會突然大變,就算是為了自己,她也絕對不會和師傅反目決裂,而聽她剛才所說,她前天就把風清子失蹤的事宣揚出去了,自然她並不是為了自己了,因為她不可能會未卜先知啊!
    “你別忘了!”聶霆陰測測的說道,“若是這事真的追究起來,嘿嘿,那好象不是我做的,而是令尊吧!”
    徐思穎依然神色不動,回以冷笑道:“你說得對極了,不錯,但先父已經作古多年,劍穀總不會把一腔怒氣發在死人身上吧?”
    徐玉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師娘這是怎麼啦?她怎會這麼說呢?
    “那還有你,你是他的女兒。”
    “所以我才和你斷絕關係啊,人家只會找你昆侖派掌門,不會來找我這個弱女子的。”徐思穎依然笑著,但語氣卻冰冷之極。
    聶霆思來想去,自己的這些徒弟好象都是膿包,成不了什麼事,沒一個是徐玉的對手,目光一轉,看著一直在旁的南宮覆水,當即忙抱拳道:“南宮先生,我聶霆管教無方,讓你笑話了——你也看到了,我這孽徒大逆不道,欺師滅祖,更是墮入了魔道,為了避免他將來危害武林,我想懇請南宮先生出手相助,幫我除去這孽徒。”
    徐玉真是想不到聶霆居然會老著臉皮求南宮覆水相助,當即看了南宮覆水一眼。
    南宮覆水也看了徐玉一眼,又吩咐手下的一個隨從把季俊南帶了下去,這次聶霆有求與他,也沒有阻止,只聽得他笑道:“聶掌門,剛才徐女俠還誇你善使心機,怎麼這時就腦子轉不過彎?我既然能幫徐公子約你倆,他又放心的把季少俠交給我,自然我和他的關係非比尋常的了,別說徐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就算是沒有,處於朋友的立場,我也無法助你,雖說你是受我之邀前來杭州,但正如你自己所說,你門派中的事,我好象也不方面插手吧?”
    聶霆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難看異常,想要動手,又心中明白,自己未必就能勝得了徐玉,而他又有徐思穎相助,剛才徐思穎所使的那招輕功身法,精妙無比,卻非自己所會,心中更是怨恨徐林鶴的偏心,同時也想不通,她和自己共處這麼多年,卻從未說起過,難道她從一開始,就瞞著自己了?想到此,心中更覺難過。
    “玉兒,把不相干的人全部打發走,我們好好聊聊好嗎?娘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徐思穎溫柔的看著徐玉,輕聲說道。
    徐玉點了點頭,徐思穎在他心目中,就是他的母親,別說是這點事,就算是千難萬難之事,他也會立馬去辦。當即看了聶霆一眼,道:“聶掌門,我這個叛徒可是你親口下令,逐出師門的,好象和你昆侖派也沒什麼關係了,本來我今日相邀,還指望著能和你商敘一下江湖之事,但既然你認定了我是邪魔中人,所謂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你還是請便吧!”
    聶霆好歹也是個一派掌門,何時受過這等窩囊氣,想要發作,卻又忌憚徐玉等人的武功,就此離開,卻又拉不下這個臉來,一時僵在了原地,當真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而徐玉看了他一眼,又冷笑道:“還有一件事我想早一點對你說明,那就是從今天起,季俊南也不屬於你昆侖門下,希望你以後別再找他麻煩。”
    事實上,在季俊南同意在莫府做事的時候,也就代表著他不以昆侖派弟子自居了,所以徐玉才敢善自做主,讓他脫離昆侖派。
    聶霆的一張老臉這時早就成了豬肝色,氣得渾身發抖,哪還說得出話來。
    “徐玉,你別太過分了……”聶珠眼見父親氣成這樣,母親又因此和父親反目決裂,本就心如刀絞,想到徐玉對他的拒絕,更是心中悲苦,再也忍不住指責道,說著,又向徐思穎道,“娘,我知道這事是爹不好,但你也聽到了,徐玉確實是墮落了魔道,你勸勸他,他只聽你一個人的。我們大家一齊回昆侖,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好不好?”她心中天真的以為,既然徐玉沒事,何不就勸他回昆侖呢?只要回到了昆侖,與外界隔絕,徐玉就不會受人迷惑,還會像從前一樣,大家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徐思穎還未來得及說話,忽然聽得樓下一片吵嚷,徐玉不禁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個樓外樓還真是不太平,幾乎天天有麻煩,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我去看看!”南宮覆水看著徐玉滿臉的不快,忙道,說著,就急著要向樓下而去。剛到樓梯口,猛覺得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已經到了樓上,大聲罵道:“他媽的,什麼東西,不讓老子吃飯,老子付不起錢啊?”
    “曾大牛——”徐玉忍不住大叫道。
    來的這位不是別人,正是曾大牛,他原本想到樓外樓喝酒,沒料到樓外樓的店小二回他說沒位置,整個樓都給人包下了。他見摟上冷冷清清,不像是繁忙的樣子,只以為是店小二見他衣著寒酸,所以故意偏排出來搪塞他,根本就不相信,以他的性格,自然就是硬闖了。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碰上徐玉,一見著他,就如同見著了綠蘿一樣,臉色變了變,叫道:“出門不利,溜之大吉。”
    說著,轉身就向樓下跑去。
    徐玉大叫道:“你別走!”說著身行一閃,也跟著追了下去。
    那曾大牛就像風一樣,急向外沖了過去,沒料到正好他要出門,也許是太急了,忽然和人撞了個滿懷,那人嚇了一跳,還未來得及說話,曾大牛就忍不住罵道:“他媽的,你瞎了眼睛了!”
    那人勃然大怒,道:“你才瞎了眼睛,沒事趕著投胎去啊!”
    曾大牛見這一打岔,徐玉早就追了下來,想走也沒那麼容易了,本就心情不佳,不禁怒道:“你他媽的罵誰?老子這就送你去投胎。”
    那人怒極而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誰送誰去投胎?”
    徐玉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和平聖使——想他們兩在江湖中平時倍受尊重,幾曾何時居然會有人主動挑釁?心想這是本就是曾大牛不對,他卻還要強詞奪理,不過,這次他好象是踢到鐵板了。心中想著,卻惟恐他不知這兩人的底細,輕敵出手,當即忙道:“他們兩是和平聖使!”
    “真的?”曾大牛不驚反喜,大笑道,“那真的太好了,老子正愁找不到這兩人呢!”
    “好什麼?”徐玉不解,問道,“你找他們有事嗎?”心想以他的傲氣,難道也會要和平帖?
    “我到杭州的目標就是宰了這兩人。”曾大牛毫無顧忌的大笑,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和平聖使兩人都變了臉色,那長相頗為清秀的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殺得了我倆。”
    “果然他一個人不行,那就再加我一個好了。”話隨人到,一人輕搖著摺扇,緩步走了進來,卻是楊先之。
   


第四章
           徐玉皺起了眉頭,心想他也來趟這混水,真是的——但轉念想到羅天聖教與和平島爭了這麼多年,雙方積下的冤仇可不是一點半點,他找和平聖使的麻煩,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曾大牛也要殺他們倆,或許是故意說著氣他們來著?
    那濃眉大眼的和平聖使姓王名武賓,平時就脾氣暴躁得很,這時聞言,當即冷笑:“好,好極了,倒不知這位仁兄又是誰,如何送我等前去投胎?”
    楊先之還未曾來得及回答,曾大牛大笑道,“好!姓楊的,你我之間的帳等一下再算,先解決了這兩個礙眼的,從此以後江湖中也好安靜一點,嘿嘿,也算是為武林中做了一點好事,將來人家提起你羅天魔教,肯定會大大的稱讚一翻,嘿嘿!”說著也對王武賓道,“告訴你,他乃是羅天魔帝的親傳弟子,你若是不幸被他宰了,到了陰曹地府,閻王問起來,也好回答,免得做了冤死鬼,不得投胎的。當然,如果他技不如人,被你宰了,你也可以在江湖中吹噓一翻,從此聲名鵲起。”
    徐玉眼見曾大牛笑得不懷好意,而聽他的語氣,好象對羅天聖教也毫無好感,真想不明白,這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楊先之冷笑道:“你放心,你我之間的帳還得慢慢算呢!我沒這麼容易就被人給宰了的,倒是你,小心了。”說著也不打話,猛然摺扇張開,急向那個長相比較清秀的青年攻去,那青年名叫范天波,雖然聽得這兩人一吹一唱,完全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裡,也早氣得七竅生煙,但他比王武兵沉得住氣,想到這兩人在知道了自己等的身份後,居然還如此囂張,必定有著幾份本事,羅天魔教與和平島齊名,雖說是一正一邪,但和平島這麼多年來,也沒能奈何得了它,既然這姓楊的是魔帝的傳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輩,但卻怎麼也沒想到,楊先之連招呼也不打一聲,說動手就動手,防備不及,只差點就被他的乾坤扇掃中,忙急著避開。
    那邊曾大牛見了,忍不住豪邁的大笑,道:“對!姓楊的,好樣的,他媽的光說不練,是什麼英雄好漢?那個——什麼使的,我們也來活動活動筋骨。”說著,從背後的包裹裡取出閃電斧,朝著王武賓當頭劈下!
    徐玉眼見他們四人動手動得真有點莫名其妙,真不知到底為了什麼,想江湖中難怪會有那麼多的恩怨仇殺,原本的原因,也許就是這般造成的。但他本來的目的是想找曾大牛問清楚那個什麼少主的事,沒想到他會見了自己就跑,如此一來,也就肯定,這裡面有問題,但如今眼見他與和平聖使動手,自己倒也不好強行橫插一手。
    徐玉看著這四人動手,心中不禁驚歎,暗想果真是名門之後,武功都非同尋常,想起上官轅文的話來,說就算自己現在能和他們落個平手,將來也未必就是他們的對手,看樣子是沒有說錯,別人畢竟有著幾百年的傳統,不是自己可以比試的,所謂集思廣益,一個人就算是再聰明,總是有限的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場中已漸漸的分出了勝負,曾大牛和楊先之各仗著神兵之利,已是穩占了上風,但一時半刻,卻也傷不到和平聖使倆人。
    那王武賓被逼得已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能了,忍不住就破口大駡道:“什麼東西?你他媽的也不過仗著神兵,還談什麼英雄好漢?有種的,你讓老子去借把兵器來,老子一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不認得你媽是誰。”
    徐玉怎麼也沒想道,這個平時人人尊重的和平聖使,居然也會罵粗話,也自稱“老子”,倒和這個曾大牛真的是棋逢對手了,心中想著,只差得就笑出聲來。
    曾大牛占了上風,聽他這般說法,當即大笑道:“你以為老子吃飽了飯撐著難受,來消遣的?鬧著要玩啊?老子今天是要殺了你,還讓你去借兵器,我有毛病啊!”口中說著,閃電斧雷鳴不止,手上的招式更是加快,招招強攻,逼得王武賓手忙腳亂,躲避不及。
    只聽得曾大牛又叫道:“那姓楊的小子,你我比賽如何?看誰先宰了對手?”
    “你輸定了!”楊先之大笑,手中的乾坤扇風聲大作,但那范天波輕功極好,如同風浪中的一行頁小舟,眼看就要被風浪吞沒,卻每每又出奇意外的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滑脫,楊先之想要殺他,卻也絕不容易。
    “有沒有什麼賭注?”楊先之問道。
    “輸了的人請客!”曾大牛大笑道。
    “好!沒問題。”楊先之回答道。
    王武賓和范天波見這兩人竟然把自己倆當做了賭注,心中更是著惱,但兩人苦於手中都無兵刃,也明白再像這樣下去,那是非敗不可的了。
    聶霆也早就跟著下了樓,眼見和平聖使兩人此時落了下風,他本對曾大牛恨極,心想若非他前去昆侖派挑釁,強索葉上秋露,讓徐玉那小子大大的露了臉,害得自己顏面盡失,又怎會弄成這樣呢?想到這裡,猛然將手中的佩劍拔了出來,向王武賓扔了過去,叫道:“接劍——”
    王武賓大喜,一把接過劍來,唰唰兩劍,連著強攻,同時向聶霆道:“多謝了!”
    聶霆如法炮製,將何惠華的劍也取了過來,拋向了范天波,徐玉和楊先之本就交好,也見聶霆送兵器相助和平聖使兩人,心中不快,當即想也沒想,“噹啷”一聲,葉上秋露出鞘,綠芒閃過,那把劍頓時在空中被削斷,成了兩截,聶霆怒道:“徐玉,你敢公然相助魔門中人?”
    徐玉冷哼了一聲,沒他答他的話,楊先之卻忍不住笑道:“聶大掌門,這也是拜你所賜——如今他可是合歡門的門主,正是我們同道,也怎會是什麼公然相助?三大聖門本是一家,相互扶持,那更是理所當然的事了。若非你逼他自廢內功,他又怎會投到我們‘魔門’中來?”
    聶霆怎麼也沒料到徐玉會成為合歡門的門主,但他此時有心想助和平聖使,想借次機會,與和平島扯上關係,將來就算是劍穀找上門來,也好有所依持。心念一動,猛然拔出何惠勇的長劍,急向徐玉刺來,徐玉身行一側,讓開他一劍,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心中雖然對聶霆早就沒了好感,但也不願和他動手,因此上身行飄動,讓開了他兩招,只聽得聶霆叫道:“珠兒,把你是劍拋給和平聖使。”
    徐玉聽他如此說法,才明白原來是他想絆住自己,好相助和平聖使,心中一動,隱隱也明白了他的心意,必定是想借此攀附上和平島,當即一暗自歎息了一聲,也沒有說話,只是聶霆招招搶攻,盡是昆侖絕學,倒也不得不打點起精神來應付。
    聶珠聞言,當即也學聶霆,拔住佩劍,對著范天波扔了過去,眼看著長劍在半空中劃著一道弧線,飛了過去,猛然白影一閃,徐思穎身形躍起,快速無比的向長劍抓了過去。
    聶珠見了,忍不住驚呼道:“娘,你幹什麼?”
    而楊先之卻笑道:“聶姑娘,你好糊塗,也不想想,我們到底還有同船共飲之好,你不助我也罷了,為何相助這小子?”
    聶珠聞言,咬著嘴唇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而聶霆卻也一樣沒想到徐思穎會橫插一手,忍不住怒道:“思穎,你莫胡來,小心陷入萬劫不復!”
    徐思穎一邊動手搶劍,一邊冷笑道:“我早就陷入萬劫不復,又怎會在乎多此一事?”
    說時遲,那時快,范天波眼見徐思穎搶劍,大吃一驚,當即也顧不上那麼多,身形也跟著躍了起來,急搶那把長劍,但一來他被楊先之牽絆,二來也畢竟比徐思穎慢了一步,終究是讓她搶先一步,抓到了長劍。接著,徐思穎一劍在手,猛得劍氣暴漲,如同天際白虹,向著范天波當頭罩下,正是昆侖派的絕學“白虹貫日”。
    范天波怎麼很沒想到她搶了劍不算,還向自己攻擊,不提防之下,差點就讓她長劍刺中,心中吃了一驚,忙急急避開,而就在這時,楊先之的乾坤扇又已經當頭罩下——而他卻身形用老,雖想閃避,卻已不及,心中大急,暗歎道:“我命休已!”,眼看著他就要傷在乾坤扇下——
    忽然一條身影,急向他抓了過去,同時另一手揮掌,拍向楊先之的胸部,楊先之眼見他掌式內力蘊而不露,知道這人內力深厚無比,若果真讓他打中,自己不死也得重傷,當即顧不得傷范天波,乾坤扇迴旋,擋在了面前,“砰”的一聲大響,他硬接了那人一掌,當即便噔噔噔急向後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穩了身子,胸口卻被震得隱隱作痛,手上虎口已裂,鮮血長流,幾乎就握不住乾坤扇,心中不禁震驚不已,不知這個武功奇高的來人到底是誰?
    “住手!”來人冷哼了一聲,沉聲喝道。
    曾大牛平時固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如今見那人一招震退了楊先之,他們倆曾多次交手,武功修為只在伯仲之間,明白自己也絕對不是這人的對手,只得依言停住,向後退了兩步,那王武賓雖然有已劍在手,但一來只是一柄普通的青鋼劍,二來劍輕斧重,依然不敢輕攖其鋒,早就又被曾大牛逼得喘不過氣來了,如今見他住手,這是求之不得,也忙向後退了一步,停了下來,大大的喘了口氣。
    別人都不認識這來的是何人,徐玉卻和他有數面之緣了——這人正的那個武功奇高,身份如迷的上官轅文,當即聽他叫“住手”,他本意就不願和聶霆動手,這時正求之不得,向後退了開去。
    哪知道他一退,聶霆卻趁勢搶攻,唰唰唰一連三劍,急向他當胸刺來,上官轅文見狀,冷哼了一聲,身形一閃,已到了兩人之間,手指輕輕一動,詭異的無比的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聶霆的長劍,沉聲說道:“我叫住手,你沒聽見嗎?”同時手上用力,只聽得“啪”的一聲,那柄青鋼劍就斷為了兩截。
    聶霆被他用兩根指頭夾住了長劍,竟然拔動不得,隨即又見他竟然用手指夾斷了自己的長劍,心中驚駭無比,,忙將那半截斷劍扔這了地上,抱拳道:“前輩有所不知,只因這人乃是我那孽徒,平時皆因我疏虞管教,導致他如今墮入了魔道,所以……”
    “所以你就想殺他?”上官轅文冷笑著問道。
    “正是,但這孽徒也不知從何學得了這妖魔劍術,在下不是他的對手,還請前輩主持公道。”聶霆忙道。
    “妖魔劍法?”上官轅文冷笑道,“真想不到,你堂堂一派掌門,居然說住這等不知廉恥是話來,哼!我告訴你——他有你這樣是師傅,那是他的恥辱,你也配?”
    聶霆頓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想要發作,卻又礙於這人的武功,只得忍氣吞聲,隱忍了下來。
    “多謝前輩相助!”這時,范天波和王武賓忙上來抱拳行禮道。
    上官轅文卻也一樣不買帳,冷笑道:“滾吧!和平島的臉都讓你們給丟盡了。”
    范天波和王武賓相互對看了一眼,想要說什麼,終究忍住,又沖他抱了抱拳,轉身自向外走去。
    曾大牛眼見這些人的注意力全在那個上官轅文身上,沒人注意自己,忙也悄悄的向門口掩去——
    “站住!”徐玉目光一轉,正好看到他要溜走,忙叫道。
    曾大牛當即大叫一聲,轉身沒命的跑了出去,徐玉正要追,卻被上官轅文擋住,叫道:“徐玉,你別走,我有事問你!”
    而出人意料的是,楊先之卻也趁著這時,沒命的向另一個方向電閃而出,轉眼間就失去了身影,徐玉大感不解——不知到他跑什麼?想到兩人素來交好,他今日竟然連招呼也沒跟自己打一下,就如同受驚的兔子,跑得比什麼都快。那曾大牛心中肯定有鬼,躲著自己倒情有可原,但他卻又是為什麼呢?
   


第五章
           眼見剛才捨命相拼的四人都已離開,上官轅文看了聶霆一眼,冷冷的道:“聶掌門,你還不走嗎?”
    聶霆看了看徐思穎,歎息了一聲,也不說話,自向外走了出去,何家兩兄弟及許雪馨母子都忙跟在他是身後,聶珠幽怨的看了徐玉一眼,又看著徐思穎道:“娘,你不隨我們回去嗎?”
    徐思穎看著她搖了搖頭,卻沒有回答,聶珠愣了片刻,終於再也忍不住,哭著跑了出去。
    徐玉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很想追上去,好好的安慰安慰她,但腳下卻如同千年的老樹生了根,怎麼也動不了。眼見上官轅文的目光落在了徐思穎和南宮覆水身上,當即忙道:“南宮先生,麻煩你先和我娘回水雲軒好不好?”
    “好!我去水雲軒等你!”南宮覆水還沒來得及說話,徐思穎就點頭道。說著,就率先一步,向外走去。
    南宮覆水也沖徐玉點了點頭,尾隨她而去。
    眼見人眾人都已離去,徐玉問道:“找我什麼事?”
    “我們到樓上說話!”上官轅文道,說著,就向樓上走去。徐玉無法,也只得跟在他身後,上得樓來,眼見著桌子上酒菜齊備,根本連動也沒動一下,事實上大家是連坐也沒坐下來,想到自己今天和師傅等於是完全決裂,只怕以後也再不可能有把酒言歡的機會了。原本還想借此和他好好的商談一下,卻沒料到情況會弄得這般糟糕,還有,娘為什麼會這麼做?她和師傅可有十幾年的感情,難道也是假的不成?
    “你到底派了多少人跟蹤我?”上官轅文眼見他一付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他是因聶霆的事煩心,但這種事別人也不便多說,畢竟,聶霆對他還有著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因此上一邊問著,一邊在桌子邊坐了下來,道,“可惜了這桌酒菜。”說著,就自行提起酒壺,到了兩杯酒,揮手示意徐玉也坐下。
    徐玉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想了想——媚兒說的話也作不了數,她們瞞著自己的事好象很多,當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你這個合歡門門主看樣子是掛了一個虛名。”上官轅文滿飲了一杯,笑道。
    徐玉心想我本就是掛了一個虛名嘛,還用你來告訴我?只是也不知情魔當時是怎麼想的?當即苦笑道:“你把他們都趕走,總不會就是告訴我這個吧?”
    “事實上我找你也沒什麼事,只想喝杯酒,說幾句話,但我不喜歡吵,所以就把他們都趕走了。”上官轅文笑道,“對了,那個曾大牛,你很熟嗎?”
    徐玉見他也問起這個曾大牛,想到今天讓他跑了,顯而易見,曾大牛並不想見自己,那也就證明了他根本就不想解釋為何讓自己假冒他們門派中的少主了。至於原因,那恐怕就有他自己知道了,他在那個門派中的身份應該不低,卻不知幹什麼要跟自己開這個玩笑?如此胡鬧,難道就不怕他們門中的那位“主上”將來怪罪下來?
    “不熟!“徐玉一邊想著,一邊搖頭道。
    “那你幹嘛假冒他們少主?”上官轅文好奇的問道。
    徐玉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想,但卻又沒辦法解釋清楚。剛才我追他,也是為了這事。”
    “冒充別的門派中人是一件大事,將來他們追究起來,會很麻煩,因為這事本就是你理虧。”上官轅文勸戒道,“更何況,這個門派神秘得很,我竟然查不出他們的底細。偏偏那個曾大牛的武功又極不錯。”
    徐玉也和他一樣滿腹疑團,自然也不能給他任何幫助了,忽然心中一動,這個上官轅文見識極廣,不像自己,忙道:“閃電斧——你知不知道原本那把斧子在誰手中?”
    上官轅文嘉許的笑了笑,道:“你倒聰明,知道從兵器去考慮,看樣子江湖磨難,也讓你長進不少了。只是,你有所不知,別的兵器倒還好一些,這七大神兵,常常易主,實在不怎麼好查,而這柄閃電斧,早在百年前就失蹤了,後來一直沒在江湖中出現過,只到最近才在他手中出現,所以,要查兵器,也是一樣困難,誰知道百年的時間,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頓了一頓,上官轅文又接著道:“這個門派極是神秘,你還是小心一點為好,最好別跟他們搞和在一塊,免得將來如麻煩。那個曾大牛,既然想要殺和平聖使,也和羅天聖教中人也不怎麼和睦,黑白兩道全不買帳,肯定不是易於之輩。”
    徐玉忙點頭答應,想到自己的身世,忍不住試探著問道:“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上官轅文沖他翻了翻眼睛,臉上出現了一抹戲謔的笑意,道:“我關心你啊!”
    徐玉眼見他那付模樣,忍不住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他,心中實在不明白,這個人平時道貌岸然,對別人更是冷漠無情得很,如他剛才奚落聶霆,可沒給他留一絲情面,卻為什麼獨獨對自己,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生氣了?”上官轅文眼見徐玉不說話,笑著問道,說著又接著說了一句,“我可是說的實話。”
    徐玉暗想再和他一起坐著,他還不知道他還會說出什麼樣不堪的話來,忙站起身來,道:“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我要走了。”
    上官轅文看了他片刻,也沒有挽留,終於沉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撤回所有你派出去跟蹤我的人,否則,我見一個殺一個,到時候你可別怨我!”
    徐玉眼見他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冰冷,和剛才的模樣判若兩人,知道他絕對不是開玩笑,當即忙點了點頭道:“好,我會告訴他們。”說著,抱拳向他行禮,告辭而去。
    徐玉回到水雲軒,眼見徐思穎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見他回來,沖他笑了笑道:“回來了!”
    徐玉忙點頭,道:“回來了。”口中說著話,心中想著徐思穎和聶霆分開,必定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落腳之地,當即叫過即蓮來,道:“你趕緊幫我娘安排一下住處。”
    即蓮答應著,轉身就要去安排,徐思穎忙叫住她道:“不用忙了,我不住這,我和玉兒說幾句話,今天連夜就走。”
    “娘,你要去哪裡?”徐玉聞言,吃了一驚,問道。
    徐思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站起身來,道:“我們到裡面說話。”
    徐玉點了點頭,忙帶著她走進自己的房裡,隨手關上房門,他知道,徐思穎提出到裡面說話的提議,必定有著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自己,而他也一樣有許多話想對她說。眼見徐思穎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忙又從新給她倒過茶來,同時忍不住問道:“娘,你今天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今天怎麼了?”徐思穎一邊喝茶一邊裝糊塗的問道。
    “你為什麼要和師傅決裂?”徐玉問,眼見她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心中委實不解,這實在不像是她平時的性格。
    徐思穎一邊玩弄著手中的茶杯,沉思想了好一會兒,終於道:“玉兒,這事別再問了,總之是聶霆實在是個小人,若不是念在我和他畢竟有著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我定會殺了他。”
    徐玉吃了一驚,心中不明白,聶霆到底做了什麼,竟然令平時溫柔賢慧的徐思穎性情大變?
    “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身世的事。”徐思穎又道。
    “我的身世?我不是孤兒嗎,娘揀到的?”徐玉問道,心想難道不是不成?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他遇上了一些事,也開始懷疑過一些問題,但在他心中,他還是願意相信自己是個孤兒比較好,縱使他很想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卻也希望他的父母是些普通的人,而不是什麼羅天魔帝和謫仙子水柔。
    “孤兒?恩,也算是吧!”徐思穎想了好一會兒,終於道,“只是你這個孤兒和別人有些不同。”
    “怎麼個不同?”徐玉問道,心想孤兒就是孤兒,還有什麼不同嗎?
    徐思穎點了點頭,道:“這事得從十九年前說起,那時候我和聶霆剛剛成親,還沒有生珠兒,有一天,我發現他身上帶著一塊別的女人的羅帕,心中就不自在,追問他來由,他解釋說是揀的,我當然不信,和他大吵了一場,現在想來,那羅帕應該是許雪馨的,可惜,當時的我太年輕自負了,那時候要是追查一下,也斷然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了。”
    徐玉聽到這裡,忍不住“啊”了一聲,徐思穎看了他一眼,接著道:“你不知道,他從來都是對我千依百順的,每次吵架,都是我耍小性子,先挑起的——那次也一樣,只是我沒想到,那次他竟然會大發雷霆,絲毫有不相讓,這讓我很難堪,而我爹也知道我的脾氣,也幫著他罵我,我一氣之下,就離開了昆侖……”
    “娘,後來呢?”徐玉急問道。
    “後來就碰到了你,我就把你帶了回去,就這麼簡單。”徐思穎眼見他著急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就這麼簡單?”徐玉也不禁好笑,問道,想來決不會就此簡單的,要不,徐思穎也用不這著故弄玄虛的特特來告訴他了。
    “當然不是這麼簡單了。”徐思穎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包裹,放這桌子上道,“你看!”
    徐玉看了那包裹一眼,心中更是好奇,忙打開看時,只見那包裹裡是一身小小的鵝黃色嬰兒衣物,雖然年代久遠,顏色都已經漸漸的發暗,但依然可以看出,那布料極是珍貴,做功也很精細,但心中卻是不解,她給他看這個幹什麼?這個與他的身世有什麼關係?
    徐思穎見他一臉疑惑不解,又解釋道:“這就是我當初揀到你時你身上的衣物。”
    徐玉不禁臉上微微一紅,沒想到這麼多年,她一直把他小時候的衣物保存著,忽然心中一動,暗想就算她保存著,也應該在昆侖才對,為什麼會在這?
    “娘,這個東西,你一直帶在身上?”徐玉問道。
    “不是!”徐思穎搖頭道,“我只是每次外出就帶著他,希望能夠碰上那個當年將你託付給我的人,這個就是憑證,只可惜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再遇上過他。”
    徐玉見她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惆悵,心中感動,道:“娘,你就是我的親娘,找不到也就算了。”
    徐思穎笑了笑,哪想你又怎會明白我的心事?這些年來,自己心中總想著能再見他一次,那知道那人就像是消失了一下,從未聽說過他在江湖中行走過,難道說他已經……想來又不會,他有那麼好的武功,江湖中能傷得了他的恐怕沒幾個,想到這裡,當即對徐玉道:“孩子,我今天找你,就是把這個交給你,希望你能夠憑著他找到了你的親生父親,唉……你的母親,那是在十九年前就去世了,你是不可能再見到她的了。”
    “你怎會知道?”徐玉吃了一驚,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父母的消息,卻突然驚聞母親已經去世,怎不讓他震驚無比?
    “是當時將你託付給我的那人親自說的。”徐思穎道,“他除了將你託付給我,還交了我一些武功,說是那些武功心法就你母親生前最擅長的——”
    徐玉聽到此,忍不住脫口叫道:“禦風弄影——是禦風弄影對嗎?”想到幽冥鬼姥等都曾說他是謫仙子的子嗣,而那謫仙子應該就是當年的隱湖弟子,她最擅長的自然就是禦風弄影的輕功身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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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剛才他在樓外樓見她使出,本就懷疑,這時聽她如此說法,幾乎就證實了自己就是那謫仙子子嗣了,那豈不也就證實了自己就是羅天魔帝的骨肉。對了,當年將自己託付給徐思穎的那人應該就是自己的父親,他們相互認識,可今天那個上官轅文卻對她沒有絲毫印象,而她既然一直在打聽自己的身世,見著羅天魔帝斷然沒有不認的理由,可是從今天他們的表現看來,她也根本就不認識上官轅文,想來自己確實是誤會了,那個上官轅文不是羅天魔帝,那他是誰呢?
    “你怎知道是禦風弄影?”這下輪到徐思穎吃驚了,問道。
    “我認識一個隱湖弟子,我見她使過這禦風弄影。”徐玉解釋道。
    徐思穎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禦風弄影,那次,我和聶霆吵架以後,就賭氣跑了出去,原本只是說出去走走,沒想到就……”
    十九年前——
    徐思穎一邊咒駡著這該死的鬼天氣,一邊加快的了腳步。九月的天,下著雨,說什麼秋雨綿綿,那雨點子根本就像蠶豆一般大小,哪有一點綿綿的樣子?她身上的一身白色的羅群早就濕透,裹在身上極不舒服,心中有點後悔,沒有聽那客棧掌櫃的勸告,今天別出門,偏偏她貪圖方便,連雨具也沒帶,而這條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連一棵大點的樹都沒有。又行了數裡路,猛見前面有一處小小的樹林,那樹林後面有幾戶房舍,看樣子應該有人家。
    徐思穎心中大喜,眼見附近沒人,忙施展輕功,飛躍而去,哪知道到了近前一看,卻發現竟然是一處墳地,幾間破落的房舍應該是守墓臨時搭建的,想必原本這地方應該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墓葬地,如今卻荒蕪了,成了亂葬崗。
    心中暗叫了一聲“黴氣”,正欲離開,卻猛得發現,在那房舍中竟然有火光,若是換了別的女人,在這陰雨的天氣裡,路過這亂葬崗,早就毛骨悚然,見著火光哪敢前去看個究竟?但徐思穎心中卻甚是欣喜,心想有火光就必定有人,自己全身濕透,正好去烤烤火。當即忙走了過去。
    到了房舍跟前,她才發現,那地方雖然破舊了些,但擋擋風雨,應該沒什麼問題,而最主要的是,那裡面早就有人生了一堆柴火,一個二十五六的青年,懷裡抱著一個孩子,聽見有人來,已是一臉戒備的站了起來。
    徐思穎看了看那青年一眼,見他相貌英俊非凡,身材高大魁梧,但目光卻冰冷之極。
    那青年看到是個孤身女子,明顯的松了一口氣,但卻依然冷冷的盯著她,沒有說話。
    徐思穎雖然也看出那青年極不歡迎自己這個不速之客,但想到天下著雨,也不知還有多少路才到京城?而她又全身濕透,實在難受,當即硬著頭皮,道:“朋友,我能不能進來避避雨?”她本是心高氣傲之人,讓她去求人,那是絕對不會的。平時在昆侖派的時候,一來她生得極美,二來又是掌門人的掌上明珠,師兄弟哪個不爭著討好她,自然而然養成了她孤高的脾氣,幸好她本性格溫婉,倒不會因此欺負人,反而常常幫助一些小師弟們。
    是以她雖然開口相求,語氣卻也一樣清冷,想著如果那青年拒絕,她馬上掉頭就走。
    沒想到那青年目光如刀,在她身上掃了掃,然後用冷硬之極的語氣說道:“沒門,自己進來。”
    徐思穎也沒有道歉,逕自走了進去,找了個頗為乾淨的地方,坐在火堆前烤火,想著儘快烤幹身上濕透的衣服。
    然而,也不知是他們剛才說話太大聲了,還是那青年懷中抱著的嬰兒天生就要醒了,他在他手中蠕動了幾下,然後就開始放聲哭了起來。
    那青年看著懷中哭鬧的嬰兒,顯然是束手無策,一邊拍著一邊低聲的哄著孩子,徐思穎大感奇怪,側眼看著他,見原本那青年臉上的冰冷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慈祥的溫柔。而他懷裡的孩子極小,看樣子應該剛出生幾天而已,心中不禁好奇無比,按理說這孩子應該躺這母親的懷裡,吃著甘美的乳汁,怎會出現在這風雨連綿的荒墳破屋之中,眼見那青年衣飾華貴,而那嬰兒包裹的布料隱隱閃著光澤,可見其珍貴——顯然這青年不是普通人物。
    剛出生的嬰兒自然是什麼也不知道——如今睡醒了,就像和那青年作對一般,不停的哭著,那青年站了起來,一邊拍著孩子一邊低聲說道:“乖,別哭了,求求你了。”
    徐思穎心想這麼小的孩子,哪知道你求不求的?眼見那青年極是苦惱,不停的拍著哄著,而那孩子卻是越哭越大聲了,在風雨中的亂葬崗上越發顯得淒然。心中委實不忍,剛才對他的不快早就散去,說道:“這孩子可能是餓了。”
    那青年聽說,急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看著她道:“你——你身上有沒有乾糧?”
    徐思穎見他竟然向自己借要乾糧,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你要拿乾糧給這孩子吃?”
    那青年點了點頭,道:“沒錯!我想你說的是對的,這孩子確實應該餓了。”
    徐思穎搖著頭,真不知該如何說他好,當即苦笑道:“別說我沒有,就算有,這麼一點大的孩子,也吃不了乾糧的,你會把他咽死。”
    那青年愣了愣,過了半晌方道:“那怎麼辦?這孩子不吃飯,也會餓死的。”
    “吃奶啊!這麼大的孩子應該吃奶。”徐思穎說道,心想這個傻瓜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當即問道,“他母親呢?”
    那青年聞言,臉色變了變,隔了一會兒,方才低聲說道:“死了!”
    徐思穎不禁側然,暗想這孩子也真夠可憐的,這麼小就沒有了娘。
    孩子似乎是餓極了,拼命的大哭,那青年緊皺著眉頭,看著徐思穎問道:“姑娘,請問你我現在該怎麼辦?”他顯然是實在著急了。
    徐思穎雖然也剛成親不久,還沒有孩子,但作為女人,在這方面天生就比男人要懂一些,想了想道:“你可以給他找個奶娘,恩,就找那剛生下孩子不久的窮人家的女人,多給她些銀子,讓她幫你喂孩子。要不,你就煮些稀飯,慢慢的喂這小東西也成。”
    “稀飯、奶娘……我現在上哪去找?”那青年忍不住喃喃低語。
    徐思穎心想這倒是個問題,確實,外面下著大雨,這地方又荒得很。
    孩子的哭聲撕心裂肺,別說是那青年,就連不相干的徐思穎也覺得心裡不好受,但卻又想不出絲毫辦法。
    那青年抱著孩子在屋裡來回的走了幾步,忽然聽了下來,欣喜的笑道:“有了!”
    “什麼?”徐思穎忙問道,她忽然發現,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也感染了那青年的心情,也開始關心起這個孩子來了。
    “把你的劍借我用一下,可以嗎?”那青年問道,一邊說著,一邊在地上坐了下來。
    徐思穎不解他要劍幹什麼,但還是依言解下佩劍,遞給了他。那青年接劍在手,把孩子放在了大腿上,騰出手來,拔出佩劍,左手持劍,猛然對著自己的右手臂劃了過去。
    劍過——鮮血直流,徐思穎吃驚的看著他,驚問道:“你幹什麼?”然而更讓她吃驚的事還在後頭,那青年竟然把那流著血的手臂湊到了孩子的小嘴邊,笑道:“我沒有奶,但我有血,先把這小東西喂飽了再說。”
    那孩子似乎也餓極了,哪裡還分得出是甘美的乳汁還是腥澀的鮮血,止了哭聲,小嘴不斷的吮吸鮮血,大約半盞茶的時間,他才算吃飽了,鬆開了小嘴,沉沉睡去。
    “總算好了!”徐思穎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割血來喂孩子,這法子看起來讓她感動又傷心,更多的是還有震驚,想到那句“天下父母心”,心中極是酸澀,忍不住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你怎會想出這個辦法來?”此時她發現,自己竟然也這麼在意起這個孩子來了,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手帕,遞給那青年。
    那青年愣了愣,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徐思穎臉上微微一紅,道:“把傷口包紮一下吧!”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沒有拒絕,接過手帕,裹住了傷口,向她致謝道:“謝謝你了!”說著又看了看懷裡的孩子,眼見他已經熟睡,當即小心的將他抱好,憐惜無比的輕輕拍著。
    徐思穎細細的打量他懷裡的孩子,眼見那孩子生得粉妝玉逐,可愛之極,心中竟然隱隱升起了一股羡慕的感覺來。
    一時之間,小屋裡又恢復了平靜,只有秋雨敲著破碎的聲音,又過了片刻,那青年臉色一變,神色極是凝重,同時站起身來。
    徐思穎忍不住問道:“怎麼啦?”
    “有人來了!”那青年回答道,說著,又看了看她道:“姑娘,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第七章
           徐思穎見他如此說法,心中已經明白,道:“你是不是想讓我臨時幫你照顧孩子,好讓你放心對敵?”
    “對敵?”那青年搖了搖頭道,“恐怕不行,他們倆好象是一齊來的,如果是一對一,我就算不能取勝,也不至於會敗,但如果他們倆聯手,恐怕江湖中還沒有可和他們匹敵的,我只有逃命的份。”
    “他們是誰?”徐思穎好奇的問道,“你怎麼惹下了這等武功高強的仇家?”
    那青年沒有說話,又看了看抱在懷中的孩子,親了親他柔嫩的小臉,這才依依不捨的遞給了徐思穎道:“我去把他們倆引開,你暫時先留在這裡不要走,等我們去遠了再說,明天日落之前,我在這裡等你。”
    徐思穎小心的接過孩子,點頭道:“好!”
    那青年又看了她片刻,忽然在她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徐思穎嚇了一跳,驚問道:“你幹什麼?”
    那青年沉聲說道:“若是我明天沒來,這孩子就拜託你了,我先給你磕頭,謝你的大恩!”
    徐思穎聽了,不禁呆了呆,她儘管很喜歡這孩子,但想到這青年如此的託付,卻是承受不起,當即忙道:“你一定要來,難道你就放心我這個陌生人嗎?難道你就不怕我將來虐待這孩子?我和你認識還不到一個時辰。”她看得出那青年極在意那個孩子,自然,為了這孩子,也許他什麼事都會做,自然也會想方設法,保住自己的命。
    那青年想了想道:“我看得出你喜歡這孩子,如果你將來真的會……”他沒有說出來,頓了頓又道,“如果真是那樣,也只能怪我看錯了人,也許也正是這孩子的命,冤不得別人。”
    徐思穎看著他臉上的悲滄和無奈,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痛苦,頓時心生不忍,看著自己懷中的孩子道:“你放心,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他分毫。”她說得斬釘截鐵,承諾下了一個不該承擔的責任。
    那青年看著她,眼生閃出一樣異樣的光——兩個相互不知道對方名姓的男女,卻在短暫的時間內,建立不不同尋常的信任,託付著另一個小生命的命運。
    “好!看樣子我果真沒有看錯人!”那青年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欣慰的笑意,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本一冊子,遞給她道,“大恩是不言謝的,這個東西送給你,你照著練練玩玩吧,只是別讓人知道了,會惹大麻煩。”
    “這是什麼?”徐思穎一邊接了過來,一邊問道。
    “是些輕功修煉方法,我知道你也一定會武功,要不,沒膽子一個人跑到這亂葬崗上來的。所以,我就把這個送給你,這本就是女子修煉的武功,我留著也沒什麼用。”那青年頓了頓又道,“還有一件事,你千萬注意,那就是別說出你收養這孩子經過和認識我的事,否則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滅頂之災。”
    徐思穎見那青年正言厲色,當即忙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也別考慮這麼多,還是明天來把這小東西抱回去吧!”
    那青年沒有說話,他看得出,這女子定是很少在江湖中行走,毫無江湖經驗,根本就是不諳世事,真不知道把孩子託付給她是錯了還是對了?但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多想了,想到那兩人在江湖中的實力,心中實在是沒把握能夠全身而退,再來接回孩子。
    “我走了!”那青年又看了她手中的孩子一眼,說道,“這孩子是九月初九出生,他身上的繈褓中有寫著。”
    徐思穎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像對自己的親身孩子一樣對他。”同時心中卻不禁呆了呆,九月初九,那不就是前天,也就是說這孩子出生到現在為止,也不過就三天而已,想來還真是可憐。
    兩人就像是有默契一般,誰也沒問誰的姓名來歷,就如此放心的承諾著彼此,承諾著信任!
    那青年點了點頭,猛然揮起一掌,打向還在燃燒著的火堆,勁風過去,火堆頓時熄滅,徐思穎明白,他滅去了火光,自然是怕別人發現自己和孩子,不知在什麼時候,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更加上秋雨連綿,更顯黑暗。但借著外面一絲微弱的光線,她卻吃了一驚,那個火堆上,竟然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層。
    那青年看似普通的一掌,竟然讓一堆火堆熄滅,並讓它結冰,那他這一掌要是打在人身上——會怎樣?徐思穎幾乎不敢想像,心中的震驚更是非同小可,心想這人有如此高的武功,誰還會傷得了他?他所說的那倆人卻又是誰?心念轉動之間,抬頭看時,那青年早就失去了蹤影。
    那一夜,她就在那個陰冷荒蕪的亂葬崗的小屋裡,度過了一夜。
    ……
    徐思穎完全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暗想著要不是當年遇到了那青年,要是當年自己沒有收養徐玉,這一切會不會改變?十九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那亂葬崗上短暫的相逢,那不到一個時辰的邂逅,卻給她留下了十九年的思念,她在回到昆侖後不久,心中就明白了,這輩子,她也無法忘懷那個青年,也同時明白了自己對聶霆的感情。
    聶霆自幼就拜在了昆侖門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儘管他心胸狹窄,但對她卻是極好,所以當他父親提出要將自己許給他的時候,她並沒有反對,如果沒有碰上那青年,或許她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其實,自己根本就不愛聶霆,聶霆就像是她的兄長,一個可以遷就她任何事的玩伴,但卻不是她想要的終身伴侶。
    藉口離開聶霆,與其說是他卑鄙,還不如說是自己自私,儘管他做下了種種惡事,徐思穎卻驚愣的發現,她雖然憤怒,認為他理應遭到報應,所以她傳出了風清子失蹤的事,事實上,她也明白,這個消息傳不傳出去,都沒什麼關係了,人家這些年來,早就懷疑了,江湖也早就有謠傳了。而同時她心中隱隱也有著一種解脫,她要去找那個青年,哪怕只要能再見他一次,她也心滿意足矣!
    事實上徐思穎心中早有打算,只是她不想告訴徐玉,如果能見著那青年,她就以徐玉為藉口,告訴他——她沒有負了他的託付,而後她會毫不留戀的就此離去,找個山清水秀之地隱居,從此再也不涉足江湖,就讓心中的這段孽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陪著自己老去……
    然而,有很多事,那是天不從人願的!
    在她心中,唯一不放心就是聶珠,可以不喜歡聶霆,卻不能忽視這個親生女兒的事實,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給嫁出去,從此也就不用操心了。而最好的人選就是徐玉,而她也看得出來,聶珠對徐玉是有感情。可是,徐玉對她,就像是對妹妹一樣,絲毫也不摻雜一絲的兒女私情,正所謂是旁觀者清,她不能讓女兒再步上自己的後塵。
    事實上她哪裡知道,聶珠比她大膽得多,曾親口問過徐玉想不想要娶她——而徐玉也比她想得要果斷得多,他竟然斷然拒絕了。
    徐玉見她打住不再說下去,忍不住問道:“後來呢,後來怎樣?”
    “後來……”徐思穎見徐玉追問,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道:“第二天,我帶著你趕到了京城,卻見城裡四處守備森嚴,說是要抓拿什麼逃犯,我怕惹麻煩,沒敢進城,就在外面的村莊中找了個奶娘,給你喂了些奶,到了下午,就又去那個亂葬崗,可是我一直等到黑夜,他也沒有出現。我不死心,第二天又去,就這樣一連十幾天,我每天都抱著你去那個亂葬崗,每多等一天,心裡就多了一份失望,半個月過去了,我也沒有等到他,沒辦法,只能帶著你回了昆侖。”
    徐玉聽到此,臉色頓時蒼白一片,驚問道:“你是說——他一直都沒去?”
    徐思穎點了點頭,柔聲安慰道:“傻孩子,如果他去了,我又怎會把你帶回昆侖?”
    “那他……”徐玉不可思議的問道,心中卻想起楊先之的話來,當年徐思穎碰上的那青年,幾乎可以肯定就是他父親了,作為羅天聖教的教主,他怎會讓人追殺到四處亂跑的地步?這好象不太可能吧?而羅天魔帝雖然在江湖中很少走動,但卻還好好的活著——除非,她當初碰上的那個青年不是羅天魔帝,這事才解釋得通。可是,如果他不是羅天魔帝,他又從何而來的“禦風弄影”,隱湖絕學怎會外傳?又為什麼幽冥鬼姥一口指定說他的謫仙子的子嗣?
    只有羅天魔帝娶了謫仙子,才可能會有“禦風弄影”。
    上官轅文也一二再,再而三的說自己像他的一個以故的情人,他又是誰?他口中的情人又是誰?若說是謫仙子,偏偏他又不是羅天魔帝。徐玉只覺得心中一團糟,原本他並不想刻意的去打聽自己的身世,在他心中,徐思穎就是他的母親,可自從他第一次碰上楊先之,知道他所尋找的那個羅天聖教的少教主,身上竟然有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胎記時,心中就一直忐忑,儘管他很想見見自己的親身父母,儘管他也早決定要去京城打探自己的身世,但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的身世居然如此複雜。
    “娘!你知不知道謫仙子?”徐玉問道。
    徐思穎雖然不明白他這時候問起謫仙子幹什麼,但還是回答道:“我曾聽說過,她是二十年前江湖中公認的天下第一美女,聽說後來嫁給了羅天魔帝。”
    徐玉苦笑道:“娘,你有所不知,有人說我長得和那謫仙子一模一樣,懷疑我就是她的子嗣,而我又碰上過羅天魔帝的親傳弟子楊先之,就是今天在樓外樓碰到的那個使乾坤扇的青年,據說他們那位少教主早在一出生的時候,就被他人掠走,至今下落不明。”
    徐思穎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道:“玉兒,你是說,你可能是那位羅天魔帝的骨肉?”
    徐玉點了點頭,道:“我是懷疑,只是……”他沒有說下去,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知該如何向他說起上官轅文的事。
    徐思穎側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這不太可能啊——京城本就是羅天魔帝的勢力範圍,他又怎會在自己的地盤上落得如此狼狽呢?而且,羅天聖教高手如雲,教主有事,自然會調動他手下人馬相助,又怎會到連自己的的孩子也保不住的地步,要託付給我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呢?若說他一時疏忽,讓人摸進家門,把孩子掠走,倒是情有可原,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若說他是無力保全孩子,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這樣,羅天聖教早就讓人給滅了,還會等到今天?”
    徐玉也同意他說法,這百年時間來,羅天聖教聲名大震,而正道卻逐漸沒落消沉,若非還有個和平島彈壓著,恐怕武林正道、七大劍派早就被他蠶吞了。但從今日曾大牛和楊先之公認的挑戰和平聖使,更囂張的要殺了這兩人。雖然不知道那曾大牛是什麼來歷,但楊先之卻是羅天聖教中人,他這麼做,也就等於是在向和平島宣戰,正是羅天聖教氣勢高漲之時,若非那個不知正邪,武功奇高的上官轅文橫插一手,今天的樓外樓還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娘,我還有事沒告訴你,楊先之說他們那個少教主身上的胎記,無論是所生的部位,還是顏色和模樣,都和我一模一樣,而且,那位少教主的年齡也完全和我相符,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徐玉苦笑道,他從未對人說起過這事,每一想到他有肯定就是羅天魔帝的子嗣,他就苦惱無比,自幼接受的正道傳統讓他無法接受魔門,儘管他表面上已經是合歡門的門主,在他的心中,卻還保持著正邪之分的嚴密界線。
    徐思穎不可思議的叫道:“有這等事?”
    徐玉點頭道:“不錯!我準備等杭州的事處理完了,就去京城一趟,我想去見見這位魔帝。”
    “這樣也好!畢竟他可能就是你的親生父親,若是不知道也還罷了,知道了總是要去見見的,你也別在意什麼正邪之說,江湖中從來就只講究武功和實力,別的都是假的,七大劍派、少林武當,不照樣有弟子胡作非為嗎?而聶霆和呂靖這樣的掌門,卻是連魔、邪二字都不配稱。”徐思穎說到此,忍不住冷笑。
    “是的!娘,我知道了!”徐玉知道她是再開導自己,但聽她說到聶霆的時候,自然而然的眼神中閃出一絲不屑,心中實在不明白,到底聶霆做了什麼,惹她如此厭恨?
    “這個給你,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徐思穎從懷裡摸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他道,“可惜不輕功身法並不完全,裡面還記載了三招劍法,應該也是不全的,我照著練過一些,因為不全,所以並沒什麼成就。你劍術高強,或許能有所領悟。”
    徐玉忙雙手接過,知道這就是當年那個青年交給她的。翻看了看,見果真就是那“禦風弄影”的輕功心法,當真不愧是三大聖地之一的輕功絕學,果真是不同凡響,看了片刻,覺得這禦風弄影和上官轅文交給自己的幻影虛渡竟然有許多異曲同工之妙,忽然心中一動,暗想我若是能將禦風弄影和幻影虛渡融合起來,再配上舞月劍訣,豈不正好提升劍法?一面想著,一邊竟然呆呆的出神,不停的思索著這劍訣身法,渾然忘了身外之物。
    徐思穎見他翻看了幾頁後,就呆呆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問道:“玉兒,你怎麼啦?”
    徐玉吃了一驚,忙笑道:“沒什麼,我這是覺得這輕功委實高明,所以一時呆住了。”
    徐思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第一次看的時候,也像你一樣,根本無法相信天下會有如此精妙的輕功。”說道這裡,猛然正色道,“玉兒,我要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知道嗎?”
    徐玉不解的看著她道:“娘,你要去哪裡?”
    徐思穎搖頭道:“玉兒,別問了,有緣再見吧!如今你大了,我也把你應該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至於今後的路,要你自己去選擇了。如今我不放心的,只有珠兒,將來你幫我照應著點吧。”
   


第八章
           徐玉送走了徐思穎,心中鬱悶得緊,他沒有問她要去哪裡,知道問了她也不會說,隱隱之間,總覺得好象有著一種不祥的預兆,總覺得她今天好象是在跟自己訣別。
    身世就如同是一個迷,緊緊的纏繞著他,原本以為自己就是謫仙子和羅天魔帝的子嗣,如今看來,好象還另有別情,到底是什麼?京城——那是羅天魔帝的勢力範圍,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不迫不及待的想去京城了,想去拜見一下那位傳說中的魔帝,想去見見歐陽明珠。
    不知不覺間,日已西斜,春天的太陽帶著胭脂般的紅色,顯得特別嫵媚,如同春天的景色一樣迷人,晚霞將水雲軒映成一片粉紅,這樣的好天氣卻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好心情,長長的歎了口氣,看著水雲軒清亮的湖水,映著綠樹紅花,晚霞流飛,如同人間仙境。想到南宮覆水,越發不解,他好好的南宮世家的家主不做,為什麼要加入什麼別的門派?那個曾大牛到底是什麼來歷,自己好象是上了他的大當了,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向自己解釋這個假冒的事,要不,他也不會今天看到自己就跑了。
    正當在胡思亂想,只見阿大走了過來,叫道:“公子,有人請!”
    “誰?”徐玉問道,這個時候,又有誰來請他做什麼?
    “是位姓楊的公子,著人來請公子前往湖中飲酒賞月。”阿大道,“是杭州知府柳大人親自來請的,現正在客廳待茶呢。”
    徐玉聽他如此說法,自然也就明白必定是楊先之邀自己前去遊湖賞月了,事實上他也正有事要找他,聞言忙道:“好!我這就去。”
    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客廳裡,見那個矮胖的柳大人正在喝茶,當即笑道:“大人好!”
    “徐公子!”柳成傑一見了他,忙放下茶盞,站起身來道,“楊大人讓下官來請徐公子前往西湖飲酒遊湖,不知公子是否有空?”
    徐玉忍不住笑道:“他倒好雅興,我也無事,正思一遊呢,說實話,我到了杭州數日,可還沒好好的遊過這西湖呢。”
    “如此甚好!外面車馬齊備,公子是否可以就此動身?”柳成傑笑問道。
    徐玉點頭道:“好!我們這就去,別讓他久等了!”
    當即兩人到水雲軒門口坐車,一邊說著不著邊際的閒話,一邊令車夫把車駛向西湖。馬車行不多久,忽然停了下來,柳成傑隔著車簾問道:“出什麼事了?”
    車夫在外答道:“大人,沒事!沒事!馬車出了些小問題,馬上就好!”
    徐玉聽著這車夫的聲音竟然有些耳熟,儘管這聲音好象故意壓低,並且有些嘶啞,但總覺得好象在什麼地方聽過一般,心中忽然警惕,而就在這時,鼻尖忽然聞到一股煙火味,不禁大吃了一驚,他已經想起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了,同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忙一把拉起柳成傑,電閃著向馬車外飛躍而去——兩人的身體剛剛離開馬車,猛聽得轟隆一聲大響,整個馬車頓時都炸了開了,同時飛射而起的熊熊火焰燃及兩人後背的衣紗。
    那匹做了替死鬼的馬匹被炸得肚破腸流,長聲哀叫著跑著了數十步遠,終於倒地身亡。徐玉和柳成傑雖然躲過一劫,但背上的衣服已經占著火星,燒了起來,當即一離開爆炸範圍,忙就地打了幾個滾,企圖滅去身上的火焰。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這般結束,十八枚梅花針,用滿天花雨的手法,急向徐玉射來,徐玉原本就臥在地上,這是想也不想,貼在地面上,橫移開去,堪堪閃開這一批,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又是十八枚梅花針,帶著極是濃郁的腥臭味,電襲而來,這十八枚還未到及跟前,接著又是十八枚,分左右兩路,分襲而至,將他的所有退路全部封死,徐玉大驚,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也無法完全避開這三十二梅花針的。
    人在面對困境的時候,常常會有著出乎意料的潛力,徐玉猛然身形平平飛起,正是那“禦風弄影”、而後又淩空轉折,橫移了開去,九枚梅花針,貼著後背射過——徐玉暗叫了一聲“好險”。
    忽然聽得一聲慘叫,忙回頭一看,卻見柳成傑痛苦的倒在地上,原來,他雖然憑著絕世輕功身法,避開了暗器,但柳成傑卻沒有他的本事,儘管那梅花針的主要攻擊範圍是他,但柳成傑卻因為和他離得很近,遭到殃及,被梅花針射中,叫了出來。
    徐玉大吃了一驚,知道這梅花針上染有劇毒,若不及時解救,恐有性命之憂,當即“唰”的一聲,拔出葉上秋露,急向那個車夫打扮的少年刺去。
    不言可愈,這個車夫就是徐玉在樓外樓偶遇,鬼府的少府君,那叫鴻兒的少年了。
    原來,鴻兒見徐玉廢了幽冥鬼姥的武功,把她弄得如此之慘,心中對徐玉恨極,打聽到杭州知府前去接徐玉遊湖,便趁柳成傑去水雲軒找徐玉的當兒,殺了車夫,假扮成了車夫的樣子,同時在馬車的底下按了大量的炸藥,準備炸死徐玉,好為幽冥鬼姥報仇。是已他將馬車駛到較為偏僻的地方,下得車來,點起了炸藥,卻沒料到徐玉竟然心生警惕,被他躲過;而後他又趁著徐玉和柳成傑手忙腳亂撲身上的火時,發暗器偷襲,滿以為仗著自己獨門的暗器手法,必定可以一擊而成,他曾有在樓外樓偷襲得手的經驗,以為徐玉武功也不過如此,上次和姥姥相鬥,仗著幾成聰明和一身邪異的內功,才出奇制勝的。哪知道他不但避開了自己的暗器,如今讓他喘過氣來,拔劍相向,心中不禁大驚——
    “徐玉、楚鴻,住手,你們在幹什麼?”遠處,媚兒奔了過來。
    原來,媚兒一直在梅府沒有離開,下午楚鴻藉口出去為姥姥抓藥,就一直沒有回去,她心中起疑,知道楚鴻出去,有可能是找徐玉的麻煩來著,所以忙一路找了過來,企圖阻止。遠遠的見兩人動手,忙出聲叫道。
    徐玉卻如同沒聽見似的,“唰唰唰”一連三劍,逼得楚鴻手忙腳亂,連連後退,見著媚兒,不禁心喜,叫道:“姐姐快來!”
    “徐玉!”轉眼間,媚兒已到了跟前,眼見楚鴻已被他逼得險象環生,這楚鴻除了暗器以外,拳腳工夫本就平平,再加上徐玉又有寶劍在手,更是不敵。媚兒惟恐徐玉一時失手,傷了楚鴻,跟鬼府結下不解之仇,當即也顧不了那麼多,玉手一揚,對著葉上秋露急拍了過去。
    徐玉恐誤傷了她,只得收劍,冷冷的看了她片刻,眼見媚兒三翻兩次的助這叫楚鴻少年,心中極不好受,強忍著怒氣,冷然道:“讓他交出解藥,看在你的份上,今天的事我就不再追究。”
    媚兒見徐玉衣服破爛,連頭髮也有少許燒焦,背上更是一片血跡,灰頭土臉,實在是狼狽之極——忙向楚鴻道:“你又用毒了,快把解藥給他吧!”
    楚鴻看著媚兒,半晌方道:“我今天那梅花針上淬的是閻王散,沒有解藥,那個人這時可能已經死了。”
    徐玉和媚兒聽了,都不禁大吃了一驚,媚兒驚呼道:“你說什麼,你竟然用閻王散?”
    徐玉雖然不知閻王散是什麼東西,但眼見媚兒吃驚的模樣,就知道這毒藥必定厲害非常,急忙跑到了柳成傑身邊,見他面向地伏在地上,全身一動也不動,背上也和他一樣,燒傷了一大片,當即將他扶了起來,看時——只見他口鼻之中,皆流出黑色的血液,心跳已經停止,脈象全無,卻已經氣絕身亡了。
    想到這人剛才還在和自己說笑,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具死屍,心中憤恨到了極點,慢慢的站起身來,盯著楚鴻,冷然道:“剛才我說過,今天會放過你,但是,我總有一天,會上鬼府,找你討回這筆帳,現在,你——給我滾!”
    楚鴻知道不是他的對手,也不敢說什麼,怨恨的看著他回道:“我鬼府隨時恭候你的大駕!”說著,轉身離開。
    徐玉冷冷的看了媚兒一眼,問道:“合歡門和鬼府是什麼關係?”
    媚兒眼見徐玉面色陰冷,還從沒見他如此憤怒過,當即小心的說道:“老主人在的時候,和鬼府府君有過盟約,相互聯盟,相互扶持。”
    “很好!”徐玉忍不住憤然道,“這個所謂的聯盟可以取消了,我以合歡門門主的身份宣佈,從即日起,合歡門和鬼府的盟約解消。”
    “這……”媚兒頓時愣住。
    “怎麼,你反對?”徐玉冷笑著問道,“你別忘了,是鬼府的幽冥鬼姥先挑起戰端的,並不是我先去招惹他們,如今恐怕就算我不解除盟約,鬼府那為少府君也不會就此甘休了。當然,如果你們不承認我這個合歡門門主,我剛才所說,自然作廢。而合歡門和鬼府的矛盾,也皆因我而起,只需要罷免我這個門主,你們依然可以和鬼府重修於好。”
    “門主,你別這樣說,媚兒聽命就是!”媚兒暗自歎了口氣,沒想到他這個平時不務正業的門主,第一次下的這道令就會是這樣——和鬼府決裂。不過,回想起來,這事確實是鬼府不對,在不知道他是合歡門門主的時候,還好原諒,知道了他的身份,居然還設埋伏要他的命,也確實是太過分了。然而決裂鬼府說說容易,若是真的要做,倒有些困難,這些年來羅天聖教勢力擴張,合歡門和鬼府是憑著聯盟才能夠和他對峙到現在,只怕一但分開,最終會被羅天聖教逐個併吞了。
    徐玉點了點頭,抱起柳成傑的屍體,想了想又對媚兒說道:“讓鬼府記著,這件事還沒完,我會找他們討回這筆帳的。”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自向杭州知府走去。
    剛到門口,就見柳平扶著拐杖,慢慢的走了出來,他被打傷後,傷勢還沒全好,猛抬頭卻看到了徐玉抱著老父走了過來,不禁大叫道:“爹,你怎麼啦!”當即三兩步踉蹌的走到徐玉跟前,叫道:“徐公子,我父親怎麼啦?”
    “死了!”徐玉黯然的道,“對不起,是我不好!”
    “是誰?是誰殺了我爹?”柳平厲聲大叫道。
    “楊先之呢?”徐玉問道。
    一個差役忙過回道:“楊大人去了湖上。”
    徐玉忙道:“快讓他回來!”眼見柳平從他手中接過了柳成傑的屍體,放聲痛哭著,心中不禁難受異常,暗想柳成傑之死皆因他而起,若非他去請自己,這會子一定還好好的活著,又怎會遭這無妄之災?當即一面吩咐幾個差役幫忙,把柳平扶了進去,一面讓人給柳成傑更換衣服,準備辦理喪事。
    不到片刻,楊先之就趕了過來,見徐玉一身狼狽,又受了傷,不禁吃了一驚,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弄成這樣?”
    而這時柳平也沖了上來,一把抓住徐玉道:“告訴我,誰殺了我爹,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徐玉恨聲道:“我們中了鬼府少府君的埋伏,他假扮成車夫,在馬車下按了炸藥——”當即把路上遇到的情況對他們說了一遍,接著又歉然道,“對不起,我沒有殺了楚鴻為你爹報仇。”
    “不要緊!”柳平擦了擦眼淚,冷然道,“鬼府,哼,我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說著,想了想又道:“徐公子,你先到客房療傷,換件衣服,楊大人,你也陪徐公子進去,我要打理父親的喪事,就不作陪了,還請見諒。”
    “好!”楊先之道,“這才像個男子漢大丈夫的樣子,從今天起,你就是杭州城的知府了,我會稟告皇上,讓他下正式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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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柳平聞言,忙跪下磕頭道:“多謝楊大人提拔!”
    徐玉見他遭此劇變,除了先時的失態外,馬上就恢復了冷靜果斷,幾乎無法想像,這個青年,就是在柔情司和自己爭奪媚兒的好色之徒。
    楊先之卻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好象隨意任命一個知府,對他來說只是普通之事,隨即對徐玉道:“我也住這,到我房裡去吧!你的傷雖然不重,但也需要處理一下。”
    徐玉沒有反對,點了點頭,當即隨從他走去,穿過幾條走廊,來到楊先之的房裡,只見四周擺設,簡潔之極,遠沒有他想像中朝廷官員那份嗜華。
    楊先之見他四處打量,忍不住笑道:“我這裡可是不能和你的水雲軒相比的,請坐!”
    徐玉聞言苦笑道:“水雲軒可不是我的。”
    楊先之聽了,也笑道:“這地方可也不是我的呀!”隨即又感慨的歎息道,“人在江湖飄,哪還能夠講究這些?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就成了他人的刀下之鬼,劍底遊魂。”
    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又忙著吩咐人取來了清水、金瘡藥,敗毒散等物,然後看著徐玉道:“把衣服脫了,我幫你把傷口清洗一下,上點藥,燒傷可比一般的刀劍傷,要厲害得多,不清洗乾淨會發炎腐爛的。”
    徐玉呆了呆,在他的印象中,楊先之始終是氣宇軒昂、意氣風發,怎也會做如此的傷感之歎?然而,另一件事卻也讓他頗為為難——他明白一旦脫去衣服,他必定會看到自己身上的胎記,正自猶豫間,楊先之卻不耐煩的說道:“徐玉,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婆婆媽媽了!”
    徐玉忍不住苦笑,想自己不過只猶豫了一下,就落得了一個“婆婆媽媽”的評語,心中暗想反正自己本來就準備上京城去見羅天魔帝,追查自己的身世的,倒不如讓他知道也好,想到此,當即解開衣服,道:“那就有勞你了!”其實他那裡知道,楊先之也早就懷疑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也不便貿然相問,更不好扒開他的衣服看看,惟恐惹惱了徐玉,心中也著實苦惱的緊,卻沒料到今天會天賜良機,讓徐玉受傷,這樣的機會,他說什麼也不會白白的放過。
    徐玉一邊說著,一邊將衣服脫了下來,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楊先之眼見他背上被燒傷了好大一片,幸好只燒傷了表皮,應該沒什麼大礙,但是——剛才徐玉轉過身去的那一瞬間,他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胸口上,果真有個粉紅色的胎記。心中不禁大喜,暗中感謝那個鬼府的少府君。當即扳過他身子來,徐玉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幹什麼?”
    楊先之盯著他左胸口上那個粉紅色的胎記,那個胎記不管是大小、還是模樣,都和一個玫瑰花瓣一樣,咋看起來,幾乎就像是真的。他強壓住心中的興奮,結結巴巴問道:“這個——是胎記?”
    徐玉忍不住好笑道:“我總不會無聊到找人給畫上去吧?”
    楊先之忍不住就要用手去撫摩一下,徐玉向後退了一步,問道:“你不準備給我上藥了?”
    楊先之忙道:“當然要上藥,對不起,我失態了!”一邊說著,一邊讓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取過清水,給他清洗傷口,同時問道:“我們也見過好幾次了,你也知道我在尋找本教的少教主,你為什麼都不說?”
    徐玉原本因柳成傑之死,心中悲痛,還一直沒有顧及到自己的傷勢,這時被他用水清洗,頓時才覺得背上火燒火燎般痛得厲害,因見他問起這個問題,倒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當初的原因好象是不願承認也不想接受自己是羅天魔帝的兒子這個事實,而現在,他卻發現自己的心情矛盾得很,一方面渴望著親情,而另一方面,在內心的深處,還是隱隱的不願意接受。
    當即苦惱的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楊先之好奇的問道:“難道你就不想見見你的親身父母?”
    徐玉想了想道:“想——原本我就打算等過了中秋就去京城找你的。”
    楊先之雖然不解他為什麼要等到中秋過後才去京城,但卻沒有問,幫他將傷口清洗完後,就縛上了敗毒散,歎了口氣道:“你恐怕要受幾天的活罪了,傷在背上,沒法躺著睡覺了。”
    徐玉笑了笑,心中卻在暗想,要是今天媚兒不橫插一手,自己肯定會在一怒之下,殺了楚鴻,吸取他的內力用來療傷,那是最好的了,這份活罪也就不用受的了。那清源心經在普通情況下也有療傷的功效,但效果卻遠遠不及吸入他人的內力來得快速。
    猛然,他大吃了一驚,自己是怎麼了,居然想到要用他人辛苦修煉的內力來供自己療傷?看樣子這清源心經根本就是損人利己的邪功,而這些日子以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擺脫不了了,每天都必須修煉,否則就會覺得不舒服,怎麼會這樣呢?還是自己的思想也在慢慢的轉變?
    楊先之見他久久不說話,問道:“怎麼啦,痛得厲害?”
    徐玉忙搖頭道:“沒事,這點小傷,沒什麼的。”
    “沒事就好!”楊先之也知道他事實上傷得並不重,眼見他原本的那件衣服,已被燒得破破爛爛,當即取過一件自己的衣服來,給他穿上。然後問道,“少教主,你知不知道那個曾大牛是什麼來歷?”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問了,但一來不知道徐玉和曾大牛到底是什麼關係,二來兩人儘管一直兄弟相稱,但畢竟交淺,不便相訊。但他現在看到了徐玉身上的胎記,心中高興異常,自然而然的把他當做了自己人了,也就沒顧忌的問了出來。
    徐玉倒沒在乎他的問題,只是被他的稱呼嚇了一跳,驚問道:“你叫我什麼?”
    “少教主啊!”楊先之笑道,“你身上的胎記不是已經證實了你的身份,我自然得叫你少教主了!這幾年看樣子我是白忙活了,但也許正因為如此,老天爺看我可憐,忙得辛苦,把你送到了我面前。可我也真夠傻的,一心一意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卻還不認得。”
    徐玉忍不住苦笑道:“你就敢在般肯定了?”
    楊先之似乎今天心情極好,笑道:“那我再問你一聲,你的出身日期是多少?”
    徐玉笑道:“我娘說是九月初九,正好是重陽節,當時她揀到我的時候,我身上有塊羅帕,上面寫著我的出生年月。”
    “今年十九歲對嗎?”楊先之繼續問道。
    徐玉點了點頭,道:“沒錯!”
    楊先之笑道:“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徐玉也不相信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當即笑了笑,道:“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我不習慣,這個——身份的事,還是等我們將來到了京城,見個令師再說吧!”
    楊先之想了想道:“也好,但我還是要先讓人飛鴿傳書,告訴師傅他老人家這個好消息,這些年來,為了找你,他可不知操了多少心,怎麼也想不到你會在昆侖派。”
    徐玉儘管並不想讓他這麼早就把這消息傳出去,但也知道這事他阻止不了,只好隨他去。想到他剛才問到曾大牛,而今天在樓外樓聽他兩人對話,想來也早就認識,忍不住問道:“你也認識那個曾大牛?”
    楊先之聽了,當即憤然道:“我那裡認識他了,第一次見面是在揚州,拼了個兩敗俱傷,後來在蘇州,他師妹……”提到這事他就覺得窩囊,堂堂羅天魔帝的傳人,竟然讓一個小丫頭片子給耍了。
    徐玉聽他提及曾大牛的師妹,而後又打住不說,好奇的問道:“他師妹——你是說綠蘿嗎?你也認識?”
    “那個黃毛丫頭,讓我抓到了,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楊先之憤憤不平的道。
    徐玉聽得好笑,問道:“怎麼啦,她得罪你了?呵呵!”想到曾大牛也曾和他有過差不多不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道,“她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你捨得扒她的皮?”
    “美人?”楊先之恨恨的啐了一口,道,“若是天下的美人都像他一樣,我將來寧願娶個醜女為妻,算了,別提她了,提到我就生氣。你好象和他師兄妹很熟,知不知道他們的來歷?”
    這個問題他已經是第二個問他的人了,徐玉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你和他交過手,可看出他出身何門派?”
    楊先之想了片刻,方道:“看不出來,他的武功很雜。這對師兄妹的來歷神秘得緊,就好象突然冒出來的一樣,你還是多注意一點為好。”
    徐玉點了點頭,覺得他的話和那位上官轅文說的幾乎一樣,心中越發不解那位上官轅文到底是誰?總覺得他也和曾大牛師兄妹一樣,像是一個迷。
   


第十章
           徐玉忽然想起今天在樓外樓,好象楊先之最後也是落荒而逃的,他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理由,當即忍不住問道:“今天在樓外樓,你跑什麼?”
    楊先之聽他問起這個問題,苦笑道:“我不跑?等著被人宰啊!”
    徐玉一愣,明白他指的肯定是上官轅文,當即道:“你知道那個上官轅文是誰?”
    楊先之搖頭道:“不知道,因為他頻繁的找你,偏偏武功又高,我就派了幾個人打探打探,結果……”
    徐玉想起上官轅文今天對他的警告,心中一凜,問道:“結果你的人都被他宰了?”
    “沒錯!五個人,沒一個活著回來的,真他媽的夠狠!”楊先之恨恨的道。
    徐玉不僅心升惻隱,心想這個上官轅文的出手也確實是夠狠的了,這幾天也不知他殺了多少跟蹤打探他的人。
    “你是怎麼認識他的?”楊先之好奇的問道。
    “我——”徐玉愣了愣道,“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揚州的土地廟裡,而後都是他找我,我可不知道如何能找到他,這個人武功高得離奇,一直以來我都懷疑他可能就是令師。”
    楊先之看著他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就因為他武功高嗎?”
    “不光是這樣,他……”徐玉說到這裡,實在不知該如何向楊先之解釋,因為上官轅文曾不止一次說過,他長得像他的一位已故的情人,徐玉原本還不明白,自己長得到底像誰,但是經過幽冥鬼姥一鬧,倒讓他知道了原來自己竟然和那為傳說中的謫仙子長得如此的相似。
    “情人!”徐玉忽然叫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楊先之問道,“什麼情人?”
    “那個上官轅文,你說,他會不會就是和平島主?”徐玉問道,但是,他自己也被自己的這個猜測給嚇了一大跳,和平島主——在武林正道中人的心目中,那可是如同神一般的人物。想到他曾幾次出言戲辱自己,哪有一點一代宗師的樣子?隨即想起自己與和平聖使第一次碰到的時候,他們曾追問過自己身上衣服的來源,也就是說他們原本就知道那衣服不是他的,才會追問,自然,他們也是知道那衣服原來的主人是誰。徐玉結合種種,越想越覺得那個上官轅文就是和平島主。
    楊先之也被他說得愣住了,想了好一會兒,方道:“若以他的武功來看,倒也有可能,只是,我聽說那個和平島主,很少離開和平島的。”
    徐玉聞言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這事先不要提了,我們出去看看柳平,我也要去柳大人靈前上柱香,他可是應我而死的。”
    楊先之聞言,黯然道:“你也別把責任都拉到自己身上,若非我讓他去請你,又怎會斷送了他的性命?”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去,等到了前面,發現靈堂已經布好,只見已有一些百姓聞知前來拜祭,柳成傑為官頗為清濂,甚得民心,突然慘遭橫禍,自是令人痛心了。
    徐玉和楊先之也忙到靈前上了香,柳平忙以孝子之禮過來答謝,徐玉正好趁勢向他告別。
    楊先之不放心,跟了出來,道:“我送你!”
    徐玉點頭應允,一邊忍不住歎息道:“你約我遊湖喝酒,兩次都碰上了麻煩,這次更是累得柳大人賠上了性命,哎——下次換我邀你,如何?”
    “好!”楊先之爽快的點頭道。兩人一邊說著閒話,一邊並肩向回走去。
    剛到水雲軒,就見阿大站在門口,一臉的焦急,徐玉見了,問道:“怎麼了?”
    “我的公子爺,你可回來了,快去快去,如蘭姐她們四個快撐不住了。”阿大一把拉住徐玉的手,急道。
    徐玉聽得愣了愣,道:“怎麼回事?是不是綠蘿來了?”他本能的就想到了那個專門惹事的綠蘿。
    “不是綠小姐,是幾個老和尚,說是找公子的,和如蘭姐一言不合,如今可大打出手了。”阿大急道,“公子,別問了,先進去再說。”
    “和尚,哪來的和尚?”徐玉口中一邊問著,一邊快步向裡走了進去。剛到湖中的小島上,就見在院子中央,如蘭使短劍、即蓮使的是蛾眉刺,兩人聯手,正和一個鬚眉雪白的老和尚打得不矣樂乎,另似菊和若梅也手持兵器,在一旁戒備,而旁邊還站著兩個年齡均在七旬開外的老和尚。
    徐玉再三的打量了那三個老和尚,見那個和如蘭、即蓮動手的,倒生得慈眉善眼,身材微微發福,咋看起來倒很像一個得道高僧的樣子,而另外兩個,一個獐眉鼠目,尖嘴猴腮,身材佝僂,一雙小眼更是滴溜溜的轉個不停,而另一個人身材高大,但相貌猙獰,一臉的凶像,看著就讓人不舒服。
    徐玉雖然看得出那個動手的老和尚手下留情,並未出全力,但心中卻還是一肚子的氣——這兩天他就沒碰上過一件順心的事,再好的脾氣也有忍耐不了的時候。
    他媽的——都是些什麼人啊!當他好欺負了?和尚不在廟裡好好的吃齋念佛,也跑到他的地盤上來撒野了。儘管水雲軒好象還不是他的地盤。
    “住手!”徐玉大聲斷喝道。
    聽到他的聲音,如蘭、即蓮忙跳出站圈,來到他身邊站住,躬身施禮道:“主人,這幾位大師自稱是少林寺的什麼高僧,趁著主人不在,欺負我們幾個丫頭,強索要什麼地圖。”
    徐玉眼見如蘭、即蓮已是一頭的汗水,雲鬢微散,嬌喘吁吁,強壓下心中的不快,向那三個老和尚抱拳行禮道:“三位大師請了!不知三位大師不在寶刹修行,卻因何跑到我這水雲軒,惹那三千紅塵煩惱?”
    “阿彌陀佛!”那個剛才和如蘭、即蓮動手的老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這位想必就是徐施主了,老衲少林智雲。”說著,又指向那個身材佝僂的老和尚道,“這位是智心,那位是智明。”不言而愈,那個相貌猙獰的就是智明瞭。
    徐玉這下是真的吃了一驚,暗想原來這三個老和尚還真的少林寺的,而且還是智字輩的,比起上次的在大全寺碰到的了緣還高了一輩,和當今的少林寺主持智寧平輩,只是不知他們找上自己,所為何事?當即冷哼了一聲,道:“三位大師不在少林潛修,怎有空跑我這水雲軒來?”
    智明往前踏了一步,冷哼了一聲,他們三人自然而然的聽得出徐玉語帶諷刺,他雖然自幼出家,但脾氣卻暴躁得很,而辛薑老而彌辣,雖然多年修行,也沒減了分毫,反而更甚,當即雙手和十,冷冷的問道:“敢問施主,可曾去過大全寺?”
    徐玉點了點頭,心想那個了緣想必會少林寺說過此事,但總不能因為自己去過大全寺,就把大全寺的兇殺案硬栽到他身上啊!
    那個智雲似乎也知道智明的脾氣,惟恐他把事情搞糟了,忙道:“徐施主,老衲曾聽我那個不成材的弟子了緣說起過,你到大全寺的時候,寺來還有一位老法師並沒有死,你為了救那位老法師,粘上了一身的鮮血,因此才造成了緣的誤會,不知可有此事?”
    徐玉點頭道:“沒錯,確有此事,大師難道不信?”
    智雲看了智心、智明一眼,三人臉上均露出了一絲喜色,還是智雲又問道:“那請問徐施主,那位老法師可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
    徐玉心中一愣,那個老和尚臨死前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佛祖慈悲”,他不願說謊,當即點了點頭,道:“有。”
    “有說什麼了?”智心急問道。
    徐玉看了他一臉猥瑣的樣子,而問話又極不客氣,聽口氣倒像是在審犯人似的,因此上心中不快,冷冷的道:“我有必要要告訴你嗎?”
    “小子無禮!”智明怒道。
    徐玉反唇相譏道:“大師罵誰來著?哼!大師等三人都是得道高僧,居然連個禮都不知道嗎?你們上我這水雲軒而來,本就該投帖拜訪,結果呢?這也罷了,卻趁我不在,欺我侍女,倒不知誰無禮來著了?”
    智雲等愣了愣,他們三人在武林中輩分頗高,武功又高,自以為三人連袂去找一個昆侖派的棄徒那是給了天大的面子,徐玉見著他們,還不恭恭敬敬的磕頭迎接,哪裡想到什麼拜貼的事?等到了水雲軒,聞知徐玉不在,智明不耐久等,遂讓如蘭等前去找尋,那四個丫頭都的鬼成精了的,三兩下就探出了他們的來歷,知道原來這三個老和尚是來找主人麻煩的,別說去找徐玉了,立馬就換了臉色,她們本出身合歡門,對武林正道均反感得很,於是一言不合,如蘭竟然下了逐客令,於是雙方言語不和之下,遂動起手來。
    如今聽徐玉提起此事,想到自己等確實有以大欺小之嫌,一時間倒也無話可說。
    “小子,難怪聶掌門要將你逐出師門了,原來你果真是勾結邪魔、蓄養魔門婢女!哼,你要是換成了是我的弟子,我……”智明被他拿話扣住,一時無話可說,他平時很少下少林,在本門中輩分又高,門下弟子自然是誰也不敢反駁他的話,如今心急之下,口不擇言,正好踩著了徐玉的痛處。事實上他倒也不是有意諷刺,有一部分倒也是實話實說,而另外一個原因卻是——少林一直以來,都以名門正派自居,剛才動手,自然也看出了那四個侍女均是合歡門弟子,少林僧人見著了合歡門出身的“妖女”,又怎會有好感,眼見徐玉和她們住在一起,自然連他也一併看輕了。
    徐玉聞言卻是大怒,自從他被逐出師門後,就一直鬱鬱寡歡,今天聽這老和尚出言諷刺,心中更是不好受,當即冷笑道:“大師錯了,徐玉本就是邪魔,這個‘勾結’兩個字倒可以省了。哼——我這水雲軒更是藏汙納垢這地,大師乃是佛門高人,還是請便吧,免得沾染了我們這裡的一身魔氣。”
    智雲眼見三言兩語之間,便和徐玉鬧僵,暗想要問的問題還沒問,這可如何是好?眼見徐玉已冷冷的吩咐阿大請他三個離開,心中著急,忙道:“徐施主且慢!”
    徐玉沉著臉問道:“大師莫非還想斬妖除魔不成?”
    “不不——不,施主切莫誤會。”智雲搖頭道,“請問一下,大全寺的那位老法師是不是把彌勒佛肚子裡的東西託付給了你?”
    徐玉聞言大驚,暗想他怎會知道這事?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楊先之,因曾聽徐玉說起過這事,是以也明白彌勒佛肚子裡的東西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秦皇寶藏圖,只是不明白他們三人從何得知,當即看了他一眼,臉露詢問之色。
    徐玉也正好看向他,當即輕輕的搖頭,這事他除了對楊先之說起過,再也沒對第三人說過,這時見那三個和尚問起,焉有不驚之理?
    事實他哪裡知道,當時了緣還未來得及趕回少林,少林就聞知了大全寺出事的事,當即就派了他們三人前往調查,路上碰到了了緣詢問之下,知道了碰上徐玉等人的經過,隨即三人又趕到了大全寺現場,他三人平時皆全心理佛,和普通人自然不同,所以注意到了彌勒佛被毀,而別的佛像皆保持完好。憑著他們的經驗,自然也看出了彌勒佛肚子上的那個窟窿是利劍所至,結合了緣的話,再加上江湖中的一些謠傳,推測之下得出結論——彌勒佛肚子裡有可能就藏著傳說中的秦皇寶藏圖,而當時出現在大全寺,使劍的只有徐玉一人,很有可能就是大全寺的那個老法師在臨終的時候,把彌勒佛肚子的東西託付給了徐玉。所以三人一商量,就一路打聽徐玉的下落,趕到了杭州。
    徐玉不願說慌,心念鬥轉之間,還是答道:“不錯,是這麼一回事,那又怎樣了?”
   


第十一章
           “請你把那東西交出來!”別說徐玉瞧著他們不順眼,智明等也瞧他不順眼得很,因此上說話也大不客氣。
    “哈——”徐玉忍不住大笑道:“都說出家人四大皆空,幾位大師更是得道高僧,更應該比別人看得開,嘿嘿!原來都是些沽名吊譽之輩,一但聽到有利可圖,就原形畢現了,當真是可笑得緊啊!”
    “阿彌陀佛!”智雲老眉連皺,喧了一聲佛號道,“施主切莫誤會,只因那彌勒佛肚子裡的東西關係到武林安危,為了芸芸眾生著想,我輩才不得不沾染這紅塵俗務,奔走與江湖之間,還望施主理解。交出地圖,對你不會有什麼損失。要知道,那張地圖每次出現,必定會引起江湖軒然大波,兇殺迭起,施主是聰明人,又為何著迷呢?”
    徐玉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那張地圖放在自己身邊,確實危險得緊,江湖中人只要知道了,必定拼死爭奪,自己別說是保住這張圖了,連保住命恐怕都成問題。但轉念想到歐陽明珠讓自己前往大全寺取樣東西,自己沒取成,這張圖是他在大全寺帶出來的唯一的東西,他早就準備好了,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張圖送去給她,如今又怎會給別人呢?想到此,搖頭道:“多謝大師關心,只是在下受人所托,自當忠人之事,又怎能將它轉讓給他人?”
    “徐玉,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師兄好意跟你相商,也不過看在你一個後生晚輩份上,怕你不知到厲害,你別給臉不要,告訴你——今天那張圖我們是要定了。”智明大聲說道。
    智雲聽了,知道要糟,心想智明怎麼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是這麼沉不住氣?想到啥就說啥,剛才說話,哪還有一點出家人的樣子?
    果然,徐玉聞言,冷笑道:“哼!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為了芸芸眾生著想?我今天倒也領教了少林的高僧們如何為了眾生著想了。對不起得很,在下的這條命賤得很,不需要大師的開導超度。那張地圖,我要留著好好的研究研究呢,請便吧!”
    說著,拂袖自向房裡走去。
    “站住!”智雲身形一晃,攔在了徐玉面前。
    徐玉冷哼了一聲,道:“怎麼,大師要學那綠林大盜,強搶不成?”
    “徐賢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楊先之摺扇輕搖,笑道,“少林和綠林只有一字之差,想來本是親戚,這少林和尚想必平時這等巧取豪奪的勾當也幹得不少,這個打著為芸芸眾生著想的幌子,嘿嘿,那可是比之綠林中人要聰明得多了,同樣的勾當,不同的藉口。”
    智雲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極是難看,想要反駁幾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而智明早就氣的臉紅脖子粗了,大叫一聲,走到院子中央,叫道:“兀那小子,竟敢如此污蔑我少林?報上名來,佛爺手下不死無名之輩。”
    “好!”楊先之冷笑道,“禿驢聽著,小爺姓楊名先之,你多年念經,想必早就嚮往西天級樂了,今天就讓小爺送你一程,也算是功德一件。”他聽得智明竟然稱他為“小子”,自稱起“佛爺”來,心中好笑,想不到堂堂少林高僧,會是如此不堪,看樣子這些名門正派這幾年確實是沒落了。要耍嘴皮子,那老和尚又怎會是他的對手?當即就被他氣的七竅生煙,一聲虎吼,對著楊先之就一掌劈了過來。
    楊先之雖然嘴上說得輕巧,但也明白,這幾個和尚手上的功夫可不容小窺,眼見他掌勢猛烈,摺扇一揚,迎了上去。
    而智雲、智心眼見楊先之和智明兩人動上了手,當即也不打話,一左一右,攔在了徐玉身前。
    “主人,給一個我們姐妹活動活動。”即蓮叫道。
    徐玉也明白,自己想要以一敵二,斷然不會是這兩人的對手,但又不知她們四個武功到底如何,剛才眼見即蓮、如蘭倆聯手,根本就不是那個智雲的敵手,心中很是不放心——
    即蓮知道他的心事,笑道:“這次我們四姐妹聯手,以多取勝,少林不是有十八羅漢陣嗎?我們合歡門今天也讓他們見識一下四象合歡陣。”
    徐玉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什麼四象合歡陣,當即點了點頭道:“你們自己小心點。”
    即蓮嬌媚的一笑,道:“知道了。”說著又向智雲道,“老和尚,你們二個中,就你還長得像點人樣,還是你來吧!”
    智心相貌醜陋,向來最忌諱的就是別人罵他醜,他原本就是因相貌醜陋,常遭人鄙夷,才遁入空門的,多年的修行,卻依然不能化解這個心結,而即蓮現在是說得再惡毒不過了,就是罵他長得不像人樣。大怒之下,罵道:“丫頭無禮!”同時迅速無比的向她身邊欺去……
    “和尚,你的對手是我!”徐玉葉上秋露出鞘,帶著龍吟急向他掃去。
    智心忽見眼前綠芒大盛,不得不舍了即蓮,迎上了徐玉。那邊智雲也和四個丫頭動起了手來,但只一交上手,雙方就都明白了,今天這事是無論如何,善了不成了。
    卻說徐玉和那智心動手過了十來招,心中就明白,這老和尚醜是醜了點,但手上功夫,卻一點也不含糊,只是他赤手空拳,畏懼自己手中的寶劍,有所顧忌,不免動手的時候縮手縮腳,但自己一時半刻之間,也絕對傷不了他。
    大家又纏鬥了片刻,徐玉心中開始大感不耐煩,偷眼看向楊先之,眼見他仗著乾坤扇的威力,已隱隱占了上風,智明脾氣暴躁,久戰無功下,怒吼連連。而那四個丫頭,大概平時練習有素,倒也配合得巧妙得很,但招式雖然精妙,無奈功力太差,恐怕維持不了多久,心中不明白,為什麼媚兒和她們年齡相仿,功力會比她們強得多?但這時卻不是他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而是得儘快想辦法,如何擺平了對手才是正經。
    心中想著,手上不知不覺間慢了慢,智心也早就大感不耐煩,原本以為憑著自己等三人的武功,收拾一個昆侖派的棄徒,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沒料到從半路上殺出來了一個楊先之,年紀輕輕,武功著實不弱,和智明打到現在,隱隱間似乎已經占了上風,而智雲又被那四個丫頭纏著,雖然那四個丫頭內力平平,但四人聯手,又配合得當,偏生智雲又不願下辣手傷了她們,一時之間,倒也無法。
    如今自己對上了徐玉,心中也極懼怕葉上秋露的鋒芒,畏畏縮縮,正感不耐煩,卻見徐玉的劍式緩了緩,心中大喜,暗想我只要傷了這小子,一切事情還不好辦?當即掌力暴增,急向徐玉胸口印來。
    徐玉一邊閃開了他這一掌,一邊唰唰唰一連三劍,幻出二十一朵劍花,對著智心當頭罩下,他也和他一般心事,想著速戰速決,明白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
    智心一邊和他動手,一邊暗自驚歎,不知道昆侖派什麼時候,有了這等高深的劍法?
    而這時,徐玉也覺得今天背上被燒傷的傷口,因為跟人動手,牽扯了傷勢,這時是痛得越來越厲害——當即一咬牙,身形平平飛起,劍氣激增,綠芒已不再是原先的一道,而是層層疊疊,如同浩月在天,光芒四射,急向智心襲去。
    智心吃了一驚,知道這招的厲害,忙打點起十二分精神應付,當即掌心內斂,周圍的空氣好象受的了什麼壓迫,全都向他的掌心收斂,而後——出掌。
    劍氣掌力,碰到了一氣,發出一聲大響。
    楊先之吃了一驚,他知道徐玉身上有傷,不耐久戰,卻也沒想到他會不顧一切,出絕招和智心拼命,情急之下,舍了智明,就要過去相助,智明剛才被他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這時哪肯就這般放他走,虎吼一聲:“哪裡走?”
    楊先之眼見他掌力剛猛,不得不回身強接下他一掌,緊著著徐玉和智心兩人後面,又聽得一聲大響,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時——
    只見智心左胸口上一片血跡,顯然是被徐玉的劍氣所傷,但徐玉也沒討得了多少好處,被他掌力刮了一下,胸口發悶,極不好受,而這時背上傷口因用力過猛,全部裂開,鮮血浸透了衣紗,但顯然,這次是他占了上風了,事實上,若非他手下留情,不想和少林結下不解之仇,剛才的那一劍,就算是殺不了智心,也足夠讓他重傷至殘了。
    楊先之和智明硬拼了一掌,智明蹬蹬蹬向後連退了三步,方才拿樁站住,而楊先之卻只身形搖了搖,勝負之分,也已明顯。
    三個老和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無話可說——
    還是智雲合十對徐玉喧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隨即轉身,帶著智明、智心向外走去。
    徐玉冷哼了一聲,道:“大師慢走,不送!”
    “等等——”楊先之忽然大叫道。
   


第十二章
           徐玉聽他大叫“等等”,忽然想起曾大牛來,在大全寺的時候,他好象也說過同樣的話,楊先之該不會要做和他一樣的事吧?——殺人滅口!但就憑他們幾個,想要留下那三個老和尚,好象有點困難,當即看向楊先之,只見楊先之冷笑道:“三位大師難道就這樣走了嗎?”
    智明怒道:“你還想怎樣?”
    “不怎樣!”楊先之冷笑道,“除了三位大師外,可還有誰知道這地圖的事?”
    智雲明瞭他的心事,知道怕他們三個把徐玉身懷秦皇寶藏圖的事宣揚出去,對徐玉不利,想了想道:“施主大可放心,我等還不至於是那種小人。今日既然敗在了兩位手中,自當遵守江湖規矩,替徐施主保密,但是——這事我們能夠想到,別人也一樣能夠想到,徐施主還是小心點好,若是為了那張圖妄送了性命,卻不值得很。”
    徐玉聽他雖然說得不好聽,但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江湖中人為了名利,不怕死的多得是,其實,又何指只是江湖中人?當即點頭道:“多謝大師!”
    楊先之也沒有再說什麼,看著他們三人離開了水雲軒,猛轉眼間見著徐玉背上衣服中透出的鮮血,不禁吃了一驚,問道:“你的傷?”
    “我沒事。”徐玉苦笑著搖頭道,“我這些日子也夠倒楣的,還沒碰上過稱心的事,到我這裡坐坐吧,我讓她們弄幾個小菜,我們喝一杯?”
    “坐坐喝杯茶吧,酒就算了,等你身上的傷好了再說。”楊先之笑道,“你先去把你的傷處理一下。”
    “你怎麼又受傷了?”即蓮皺眉問道。
    徐玉搖頭歎息了一聲,把碰上鬼府少府君的事說了一遍,眾人聽了,都不禁大罵楚鴻,但當聽到徐玉說要和鬼府斷絕關係的時候,如蘭不禁皺了皺眉頭。
    徐玉知道她與鬼府交好,一直留神觀察她的反應,這她如此,忍不住問道:“如蘭,你反對嗎?”
    如蘭搖頭道:“主人決定就好,我又怎會反對。這事本就是鬼府不對,明知道主人是合歡門門主,我們兩派又有聯盟,卻還設下埋伏要置主人于死地,他們既然先不仁不義,又怎怨得了我們?我只是擔心羅天聖教,這些年來他一直想把聖教統一,只是我們兩派一直聯盟,他頗有顧忌,如今我們自己先有了矛盾,只怕……”
    楊先之聽到這裡,忙插口笑道:“這個姑娘倒不用擔心,羅天和合歡門如今是一家人了,我今天代表羅天聖教,向諸位姑娘保證,羅天聖教絕對不會為難合歡門,嘿!你們還是先幫他把傷處理一下吧!”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徐玉。
    “你是羅天聖教中人?”如蘭問道。
    楊先之忙點頭道:“不錯,家師就是羅天魔帝!”
    如蘭等人都不禁吃了一驚,沒想到這青年居然是羅天魔帝的親傳弟子。
    徐玉一邊讓坐,一邊忙吩咐人倒茶,向他笑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請教你。”
    楊先之聽了,只當他要詢問關於羅天聖教的事,當即點頭道:“好,你快去吧。”
    徐玉走進自己的臥室,即蓮跟了進來,幫他脫去衣服,看時——這見背上燒傷了好大一塊,起了燎泡,嚴重的地方已經破裂,鮮血直流,一邊取了清水幫他清洗上藥,一邊又是心痛,忍不住大罵楚鴻,徐玉聽得好笑起來,猛想起媚兒來,問道:“你知不知道,媚兒好象和那個楚鴻很熟啊,你認不認識他?”
    “那個楚鴻?”即蓮冷笑道,“那個油頭粉面的傢伙,我以前見過一次,討厭得很,仗著模樣兒生得好,長輩疼愛,驕縱得很,也不知媚姐怎受得了他,我們除了蘭姐看在梅大夫的份上,還答理他兩句,似菊和若梅可從沒給他好臉色看過,哼,下次再讓我看到他,我非好好的罵他一頓不可,以前我還顧忌著兩派聯盟呢。”
    徐玉也沒想到原來楚鴻還真的沒人緣,連即蓮都這般討厭他,想到他稱他“油頭粉面的傢伙”,不禁笑了起來,將白天的煩惱暫時的拋開了一邊,笑道:“你別說,那傢伙確實長得不錯!怨不得他家長輩疼愛。”
    “他長得好?”即蓮打著哈欠說道,“我看他還不及你一個腳指頭,一身的娘娘腔,偏偏又心狠手辣得緊,我見著就討厭。”
    “你怎知道他心狠手辣?”徐玉好奇的問道,“他偷襲我也是因為我廢了幽冥鬼姥的武功,江湖仇殺,正常得很,如果媚兒今天不阻止,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不是這個——你不知道。”即蓮想了想說道,“大概是大前年,主人帶我們去黃山玩,正好也碰上了幽冥鬼姥帶著他去黃山,結果就大夥結伴一起遊山。那傢伙好象很少出門,不像我們,平時跟著主人四處走,他纏著主人,問東問西的,好不討厭。”
    徐玉心想我也是第一次出門,要是見到什麼沒見識過的東西,問了大概也會招人厭,幸好我本就怕了你們了,想問什麼也不至於找你們。
    只聽得即蓮又接著說道:“那天天色晚了,大家商議著,就在山上過一夜,老主人熟悉四周的環境,就去打了兩隻錦雞,烤了大家吃,那錦雞生了兩根特別漂亮的尾巴,被那傢伙看見了,就問主人,錦雞在哪打的,多不多?主人當時並不知他要幹什麼,告訴他在那邊的山坳裡,多著呢!結果第二天起來一看,這見他用大包裹著一大包的錦雞尾巴毛,錦重重的很是好看,說是要帶回去做件羽衣,我吃了一驚,心想這要多少只雞才夠?於是還打趣他——問他是不是把所有錦雞尾巴上的毛都拔了?我當時好奇,想去看看禿尾巴的錦雞是什麼樣子,就跑到那邊的山坳上去看看,你知道結果嗎?我當時看了,直接就哭了,真的太殘忍了。”
    徐玉大吃了一驚,問道:“你不會說,他把所有的錦雞的殺了?”
    即蓮難過的點了點頭道:“你猜對了,他把山坳裡幾乎所有的雞都毒死了,滿山坳裡都是死雞,好恐怖!難怪他晚上去弄了那麼多的羽毛,我們都沒聽到雞叫呢!”
    徐玉點頭道:“這人也確實太過分了,要羽毛抓住拔了就是了,實在用不著毒死所有的雞!”
    即蓮怒道:“不錯,我和若梅指責他,他還振振有辭的說‘他怕麻煩,而且怕吵醒了我們’,後來,我們幾個就討厭他,一直不和他說話。媚兒小時候在鬼府呆過三年,所以他們的關係比較好,不過他傷了主人,我想以後媚兒姐也不會再幫他了。”
    即蓮說著,渾然忘了還在給徐玉上藥,手上不覺加重,徐玉受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即蓮吃了一驚,醒悟過來,忙道:“主人,我弄痛你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徐玉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道,“別對著我的傷發洩你的怒氣就行了。”
    即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眼見徐玉爬在椅背上,側著身子,微顯清瘦的臉越發俊美,心中一動,猛然趁著他不注意,俯身向他臉上吻了過去。徐玉毫無防備之心,這些日子以來,儘管這四個丫頭一直侍侯著他,但因他嚴令警告過不准胡來,倒也平安無事,怎麼也沒想到即蓮趁著給他上藥是時候,會親吻他。一時頓時呆住,動也不敢動一下,即蓮可不比綠蘿,見他沒有反對,自然就是以為他認同了,更是大膽放肆,當即扳過他的臉來,柔嫩的嘴唇帶著熾熱吻向了他的唇。
    徐玉何時碰上過這種事,只覺得即蓮柔軟嫩滑,柔柔的丁香舌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滑進了他的口中,不停的挑逗,一雙小手不安分在他赤裸的肌膚上不停的揉捏撫摩,弄得他麻麻癢癢的,一著癢到了心裡面,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鼻尖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呼吸開始漸漸急促,雙手也同樣的開始不規矩起來,緊緊的環著即蓮的小蠻腰。
    也不知過了多久,即蓮滿足的鬆開了他,雙臂環繞在他脖子上,吐氣如蘭的俯在他耳邊道:“主人,蓮兒還是女兒身,今晚讓我伺候你好嗎?”
    徐玉一驚而醒,猛得一把推開了她,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隔了半晌方道:“對不起——”
    奇怪,好象他是被人偷吻的那個,要道歉也輪不到他,但現在,徐玉只覺得滿心羞愧,一顆心砰砰的跳個不停。
    即蓮暗自歎息了一聲,沒有說話,一邊取過一件乾淨的衣服來,幫他整好了衣服,一邊忙岔開話題道,“你的傷痛得厲害嗎?小心點,別碰著了。”
    徐玉忙點了點頭,暗想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和她……這可如何是好?不過心裡卻又隱隱有著一種期待,至少他心中並不討厭即蓮吻他,甚至還很喜歡,這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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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徐玉看著如蘭等忙著收拾了一桌子的酒菜,他才發現自己現在非常的餓,先前好象還是早上吃過早飯的,至於午飯,包下了整座樓外樓卻連碰也沒碰下吃的,好象挺冤的。晚飯——這剛開始。遣退了所有人,房裡就剩下了他和楊先之兩個。
    楊先之看著徐玉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傷不要緊吧?”
    “我沒事!”徐玉搖了搖頭,喝了一口茶,即蓮見他身上有傷,說什麼也不讓他喝酒,所以特地給他準備了一壺好茶,而給楊先之的卻是美酒。
    楊先之皺眉問道:“你不是說有事要問我的嗎?”
    徐玉想了想,點頭道:“不錯!我給你看樣東西。”說著,就轉身進房裡,取出一隻紫檀木盒子,將盒子打開,遞給他道:“你看!”
    楊先之不解的接過盒子,看了看,見裡面裝了一幅白絹,當即小心的把它打開,只見上面畫著一些山水圖案,畫工粗糙,實在沒什麼美感可言,惟有那白絹的質地卻是頗為奇怪,在燈光下看起來,閃閃生輝,雖然年代久遠,微微有些發黃,但依然能看出,當初在織工裡面加入了珍貴無比的天蠶絲。
    “可惜了——”楊先之歎道,“讓這麼粗糙的畫毀了一副上好的絲絹……”
    徐玉笑了笑道:“我也有這個感覺,這個——就是我在大全寺彌勒佛肚子裡得到的東西,也就是剛才那三個老和尚前來索取的,也許就是你所說的什麼秦皇寶藏圖,不過,我可實在看不出這畫上畫的是什麼,與寶藏有什麼關係?”
    楊先之心中已經猜到他給自己看的這圖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秦皇寶藏圖,這時聽他這般說法,也不禁笑了起來,道:“要是你能輕易看出寶藏的所藏地,這張圖哪還會流傳這麼多年,早就讓人把寶藏給挖光了。”
    徐玉點了點頭,道:“言之有理。”
    楊先之一面將圖小心的疊好,放回到盒子裡,正色道:“不管這圖是真是假,你明天臨摹一份,備著點吧!將來就算是保不住這張真的,至少也有那張臨摹的。”
    徐玉搖頭道:“用得著臨摹嗎?這麼多年了,這張圖如果真的是秦皇寶藏圖,也不知輾轉流傳了多少人之手,其中自然不乏聰明才智之輩,都沒能堪破圖中玄機,我又怎能看出來?”
    楊先之聽他這般說法,當即笑道:“這倒不錯,寶藏裡縱然有再多的金銀,終究也是有限的,就算真的得到了,不懂經營,總有花完的一天;但若是有善於經營者,只要給他幾文資本,他就能夠生財有道,財源滾滾而來,讓天下之寶,皆變成囊中之物,又怎會去在意什麼寶藏?”
    徐玉聽得呆了呆,心中似乎有所領悟,感覺他說的話極有道路,殊途同歸,好象武功也是如此——如同清源心經,吸取他人的內力,卻在迅速之間散去,不就如同找到了一個寶藏,卻是極短的時間內,奢侈的花完嗎?若是能自生其力,吸天地自然之氣為源,豈不也如同一個善於經營者,從此財源滾滾了?
    可是,如何才能把天地自然之氣歸為己用?
    “你在想什麼?”楊先之眼見他精神恍惚,問道,“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沒有!”徐玉連連搖頭道,“我在想你說的話,呵呵,很有道理。對了,你知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秦皇寶藏圖的來源?”
    楊先之想了想道:“我知道一些,也只的聽人傳說,作不了准的。”
    徐玉點頭道:“這我知道,不管准不准的,你說來聽聽。”
    “恩!”楊先之沉思了會,整了整思緒,道,“秦皇寶藏圖——顧名思義,就是秦始皇的寶藏了。這得從秦始皇求長生不死之藥說起,傳說中,始皇招三千術士,開爐練藥,妄圖求不死之法,終究不成。”
    徐玉聽到此,歎息道:“始皇也太貪心了,六國統一,天下盡歸他所有,他竟然還不滿足,妄圖求什麼不死之方,終究是勞民傷財,最後還不是落了個國破家亡。”
    楊先之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據說,秦始皇當年已經找到了不死之方,就差沒找到一個飛升之地了,具體後來怎樣就誰也說不清楚。我們如今只手這寶藏的事——傳說當年始皇求得了不死之方,自以為可以登天飛升,只等術士給他找到一個靈秀之地了。但他卻又放心不下他的萬里山河,讓術士給他蔔了一卦,問秦氏江山能不能萬代延續?結果術士耗九日光陰,算出一卦,得出的結論卻是大吃了一驚,說是東海之上,有仙島,結合天地靈氣所在,可供始皇飛升,秦始皇自然是聞之大喜;但另外那術士卻又說,同樣的,在東海之上,有大凶之兆。”
    徐玉聽得正出神,忙問道:“什麼大凶之兆?”
    楊先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想了想接著道:“東海之上,煞氣沖天,千年以後,必將危急華夏大地,到時候中土必定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徐玉好奇的問道:“秦始皇相信?”
    楊先之點頭道:“他或許不相信別的,但卻極相信這個的,他連不死藥這樣玄之又玄的事都相信,焉有不信這個的?”
    “那又怎樣?千年以後的事,他能管得了?”徐玉問道。
    “不知道!”楊先之歎了一聲,道,“於是他就問術士,有何方可解。術士起先不肯說,後來實在沒辦法,終於說了出來——血煞之災,必定要以血止血,以殺止殺,只有血祭,才能平東海血煞。術士說完後,當夜就在房裡懸樑自盡了。秦始皇若是原本還有懷疑,這時是再也沒一絲猶豫了,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讓人趕造了幾艘大船,派遣一個名叫徐跋的親信,帶著眾多的稀世珍寶以及三千童男,三千童女,還有工匠,士兵,前往海外尋找術士所說的仙島,這也就是後來傳說中秦始皇讓人去海外求不死藥的傳說。”
    徐玉點頭道:“這個我有知道一些,史說上雖然沒有明確記載,但傳說卻很多。”
    楊先之聽了,苦笑道:“不錯,這個秦始皇有許多傳說,這只不過是其中之一,比如說他的皇陵,到現在還是一個謎。恩,我把話題扯遠了——秦始皇當時的意思很簡單,讓徐跋把那三千童男,三千童女,帶到東海那術士所說的大概方位,全部殺了,以做血祭,平定東海血煞,祈禱永保秦氏江山。”
    徐玉聽到此,忍不住“啊”了一聲,道:“秦始皇太殘忍了,就為了一個術士一句子虛烏有的話,竟然要殺六千人?”但轉念想想歷史上有關秦始皇的種種記載,其殘忍暴戾,比比皆是,焚書坑儒,坑殺戰虜,殺人盈野,何時想過百姓,何時有過慈悲?
    楊先之點頭道:“不錯!也許就因為當年的徐跋也認為他太過殘忍,並沒有按照他的意願去做,到了東海,意外的發現一座島嶼,心中大喜,就讓三千童男,三千童女上了島,讓他們在島上自由生存。他自己卻帶著工匠、士兵離去,又在海上漂浮了數日,發現了另外一個座,島上風景秀麗,頗具仙氣,他讓工匠、士兵一起動手,歷時三年,在島上建造一了個絕密的底下密室,把船上的所有珍寶全都藏在了島上,而後就騙工匠、士兵一起進入到密室中,自己卻在入口去設下了機關,把所有的工匠、士兵以及寶物,全部埋在了底下。
    後來,他又乘船回到了中原,才發現秦皇己死,天下大亂,於是他隱姓埋名,就此消失。但後來——江湖中就傳出,當年的徐跋留下了一份藏寶圖,以及七件神兵,一枚戒指,誰若能得到這九樣東西,誰就可以找到秦皇寶藏,從而富甲天下。
    更甚者另有傳說——當年的秦皇連同不死之方,也一起藏在了那個寶藏裡,所以,這個寶藏就不光是財寶那麼一點誘惑了。”
    徐玉聽到這,又看了看放在桌子的上那個紫檀木盒子,傳說中的秦皇寶藏圖就在他眼前,但他好象一點也沒有高興——心中反而隱隱有著一股悵然,秦皇寶藏圖、七件神兵、一枚戒指,要想湊齊這九樣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卻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人,甚至連少林僧人,也不能免俗,為這等子虛烏有的傳說而奔波?
    忽然心中想起一句俗語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本質上,人和禽獸又有什麼區別?
    原來七件神兵也與這個寶藏有關,但為什麼非得要湊齊七件神兵呢?
    徐玉想到就問道:“那七件神兵又是哪七件?又有什麼用?除了我的葉上秋露,你的乾坤扇,曾大牛的閃電斧,還有什麼?”
   
   


第四章
           徐玉皺起了眉頭,心想他也來趟這混水,真是的——但轉念想到羅天聖教與和平島爭了這麼多年,雙方積下的冤仇可不是一點半點,他找和平聖使的麻煩,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曾大牛也要殺他們倆,或許是故意說著氣他們來著?
    那濃眉大眼的和平聖使姓王名武賓,平時就脾氣暴躁得很,這時聞言,當即冷笑:“好,好極了,倒不知這位仁兄又是誰,如何送我等前去投胎?”
    楊先之還未曾來得及回答,曾大牛大笑道,“好!姓楊的,你我之間的帳等一下再算,先解決了這兩個礙眼的,從此以後江湖中也好安靜一點,嘿嘿,也算是為武林中做了一點好事,將來人家提起你羅天魔教,肯定會大大的稱讚一翻,嘿嘿!”說著也對王武賓道,“告訴你,他乃是羅天魔帝的親傳弟子,你若是不幸被他宰了,到了陰曹地府,閻王問起來,也好回答,免得做了冤死鬼,不得投胎的。當然,如果他技不如人,被你宰了,你也可以在江湖中吹噓一翻,從此聲名鵲起。”
    徐玉眼見曾大牛笑得不懷好意,而聽他的語氣,好象對羅天聖教也毫無好感,真想不明白,這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楊先之冷笑道:“你放心,你我之間的帳還得慢慢算呢!我沒這麼容易就被人給宰了的,倒是你,小心了。”說著也不打話,猛然摺扇張開,急向那個長相比較清秀的青年攻去,那青年名叫范天波,雖然聽得這兩人一吹一唱,完全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裡,也早氣得七竅生煙,但他比王武兵沉得住氣,想到這兩人在知道了自己等的身份後,居然還如此囂張,必定有著幾份本事,羅天魔教與和平島齊名,雖說是一正一邪,但和平島這麼多年來,也沒能奈何得了它,既然這姓楊的是魔帝的傳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輩,但卻怎麼也沒想到,楊先之連招呼也不打一聲,說動手就動手,防備不及,只差點就被他的乾坤扇掃中,忙急著避開。
    那邊曾大牛見了,忍不住豪邁的大笑,道:“對!姓楊的,好樣的,他媽的光說不練,是什麼英雄好漢?那個——什麼使的,我們也來活動活動筋骨。”說著,從背後的包裹裡取出閃電斧,朝著王武賓當頭劈下!
    徐玉眼見他們四人動手動得真有點莫名其妙,真不知到底為了什麼,想江湖中難怪會有那麼多的恩怨仇殺,原本的原因,也許就是這般造成的。但他本來的目的是想找曾大牛問清楚那個什麼少主的事,沒想到他會見了自己就跑,如此一來,也就肯定,這裡面有問題,但如今眼見他與和平聖使動手,自己倒也不好強行橫插一手。
    徐玉看著這四人動手,心中不禁驚歎,暗想果真是名門之後,武功都非同尋常,想起上官轅文的話來,說就算自己現在能和他們落個平手,將來也未必就是他們的對手,看樣子是沒有說錯,別人畢竟有著幾百年的傳統,不是自己可以比試的,所謂集思廣益,一個人就算是再聰明,總是有限的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場中已漸漸的分出了勝負,曾大牛和楊先之各仗著神兵之利,已是穩占了上風,但一時半刻,卻也傷不到和平聖使倆人。
    那王武賓被逼得已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能了,忍不住就破口大駡道:“什麼東西?你他媽的也不過仗著神兵,還談什麼英雄好漢?有種的,你讓老子去借把兵器來,老子一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不認得你媽是誰。”
    徐玉怎麼也沒想道,這個平時人人尊重的和平聖使,居然也會罵粗話,也自稱“老子”,倒和這個曾大牛真的是棋逢對手了,心中想著,只差得就笑出聲來。
    曾大牛占了上風,聽他這般說法,當即大笑道:“你以為老子吃飽了飯撐著難受,來消遣的?鬧著要玩啊?老子今天是要殺了你,還讓你去借兵器,我有毛病啊!”口中說著,閃電斧雷鳴不止,手上的招式更是加快,招招強攻,逼得王武賓手忙腳亂,躲避不及。
    只聽得曾大牛又叫道:“那姓楊的小子,你我比賽如何?看誰先宰了對手?”
    “你輸定了!”楊先之大笑,手中的乾坤扇風聲大作,但那范天波輕功極好,如同風浪中的一行頁小舟,眼看就要被風浪吞沒,卻每每又出奇意外的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滑脫,楊先之想要殺他,卻也絕不容易。
    “有沒有什麼賭注?”楊先之問道。
    “輸了的人請客!”曾大牛大笑道。
    “好!沒問題。”楊先之回答道。
    王武賓和范天波見這兩人竟然把自己倆當做了賭注,心中更是著惱,但兩人苦於手中都無兵刃,也明白再像這樣下去,那是非敗不可的了。
    聶霆也早就跟著下了樓,眼見和平聖使兩人此時落了下風,他本對曾大牛恨極,心想若非他前去昆侖派挑釁,強索葉上秋露,讓徐玉那小子大大的露了臉,害得自己顏面盡失,又怎會弄成這樣呢?想到這裡,猛然將手中的佩劍拔了出來,向王武賓扔了過去,叫道:“接劍——”
    王武賓大喜,一把接過劍來,唰唰兩劍,連著強攻,同時向聶霆道:“多謝了!”
    聶霆如法炮製,將何惠華的劍也取了過來,拋向了范天波,徐玉和楊先之本就交好,也見聶霆送兵器相助和平聖使兩人,心中不快,當即想也沒想,“噹啷”一聲,葉上秋露出鞘,綠芒閃過,那把劍頓時在空中被削斷,成了兩截,聶霆怒道:“徐玉,你敢公然相助魔門中人?”
    徐玉冷哼了一聲,沒他答他的話,楊先之卻忍不住笑道:“聶大掌門,這也是拜你所賜——如今他可是合歡門的門主,正是我們同道,也怎會是什麼公然相助?三大聖門本是一家,相互扶持,那更是理所當然的事了。若非你逼他自廢內功,他又怎會投到我們‘魔門’中來?”
    聶霆怎麼也沒料到徐玉會成為合歡門的門主,但他此時有心想助和平聖使,想借次機會,與和平島扯上關係,將來就算是劍穀找上門來,也好有所依持。心念一動,猛然拔出何惠勇的長劍,急向徐玉刺來,徐玉身行一側,讓開他一劍,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心中雖然對聶霆早就沒了好感,但也不願和他動手,因此上身行飄動,讓開了他兩招,只聽得聶霆叫道:“珠兒,把你是劍拋給和平聖使。”
    徐玉聽他如此說法,才明白原來是他想絆住自己,好相助和平聖使,心中一動,隱隱也明白了他的心意,必定是想借此攀附上和平島,當即一暗自歎息了一聲,也沒有說話,只是聶霆招招搶攻,盡是昆侖絕學,倒也不得不打點起精神來應付。
    聶珠聞言,當即也學聶霆,拔住佩劍,對著范天波扔了過去,眼看著長劍在半空中劃著一道弧線,飛了過去,猛然白影一閃,徐思穎身形躍起,快速無比的向長劍抓了過去。
    聶珠見了,忍不住驚呼道:“娘,你幹什麼?”
    而楊先之卻笑道:“聶姑娘,你好糊塗,也不想想,我們到底還有同船共飲之好,你不助我也罷了,為何相助這小子?”
    聶珠聞言,咬著嘴唇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而聶霆卻也一樣沒想到徐思穎會橫插一手,忍不住怒道:“思穎,你莫胡來,小心陷入萬劫不復!”
    徐思穎一邊動手搶劍,一邊冷笑道:“我早就陷入萬劫不復,又怎會在乎多此一事?”
    說時遲,那時快,范天波眼見徐思穎搶劍,大吃一驚,當即也顧不上那麼多,身形也跟著躍了起來,急搶那把長劍,但一來他被楊先之牽絆,二來也畢竟比徐思穎慢了一步,終究是讓她搶先一步,抓到了長劍。接著,徐思穎一劍在手,猛得劍氣暴漲,如同天際白虹,向著范天波當頭罩下,正是昆侖派的絕學“白虹貫日”。
    范天波怎麼很沒想到她搶了劍不算,還向自己攻擊,不提防之下,差點就讓她長劍刺中,心中吃了一驚,忙急急避開,而就在這時,楊先之的乾坤扇又已經當頭罩下——而他卻身形用老,雖想閃避,卻已不及,心中大急,暗歎道:“我命休已!”,眼看著他就要傷在乾坤扇下——
    忽然一條身影,急向他抓了過去,同時另一手揮掌,拍向楊先之的胸部,楊先之眼見他掌式內力蘊而不露,知道這人內力深厚無比,若果真讓他打中,自己不死也得重傷,當即顧不得傷范天波,乾坤扇迴旋,擋在了面前,“砰”的一聲大響,他硬接了那人一掌,當即便噔噔噔急向後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穩了身子,胸口卻被震得隱隱作痛,手上虎口已裂,鮮血長流,幾乎就握不住乾坤扇,心中不禁震驚不已,不知這個武功奇高的來人到底是誰?
    “住手!”來人冷哼了一聲,沉聲喝道。
    曾大牛平時固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如今見那人一招震退了楊先之,他們倆曾多次交手,武功修為只在伯仲之間,明白自己也絕對不是這人的對手,只得依言停住,向後退了兩步,那王武賓雖然有已劍在手,但一來只是一柄普通的青鋼劍,二來劍輕斧重,依然不敢輕攖其鋒,早就又被曾大牛逼得喘不過氣來了,如今見他住手,這是求之不得,也忙向後退了一步,停了下來,大大的喘了口氣。
    別人都不認識這來的是何人,徐玉卻和他有數面之緣了——這人正的那個武功奇高,身份如迷的上官轅文,當即聽他叫“住手”,他本意就不願和聶霆動手,這時正求之不得,向後退了開去。
    哪知道他一退,聶霆卻趁勢搶攻,唰唰唰一連三劍,急向他當胸刺來,上官轅文見狀,冷哼了一聲,身形一閃,已到了兩人之間,手指輕輕一動,詭異的無比的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聶霆的長劍,沉聲說道:“我叫住手,你沒聽見嗎?”同時手上用力,只聽得“啪”的一聲,那柄青鋼劍就斷為了兩截。
    聶霆被他用兩根指頭夾住了長劍,竟然拔動不得,隨即又見他竟然用手指夾斷了自己的長劍,心中驚駭無比,,忙將那半截斷劍扔這了地上,抱拳道:“前輩有所不知,只因這人乃是我那孽徒,平時皆因我疏虞管教,導致他如今墮入了魔道,所以……”
    “所以你就想殺他?”上官轅文冷笑著問道。
    “正是,但這孽徒也不知從何學得了這妖魔劍術,在下不是他的對手,還請前輩主持公道。”聶霆忙道。
    “妖魔劍法?”上官轅文冷笑道,“真想不到,你堂堂一派掌門,居然說住這等不知廉恥是話來,哼!我告訴你——他有你這樣是師傅,那是他的恥辱,你也配?”
    聶霆頓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想要發作,卻又礙於這人的武功,只得忍氣吞聲,隱忍了下來。
    “多謝前輩相助!”這時,范天波和王武賓忙上來抱拳行禮道。
    上官轅文卻也一樣不買帳,冷笑道:“滾吧!和平島的臉都讓你們給丟盡了。”
    范天波和王武賓相互對看了一眼,想要說什麼,終究忍住,又沖他抱了抱拳,轉身自向外走去。
    曾大牛眼見這些人的注意力全在那個上官轅文身上,沒人注意自己,忙也悄悄的向門口掩去——
    “站住!”徐玉目光一轉,正好看到他要溜走,忙叫道。
    曾大牛當即大叫一聲,轉身沒命的跑了出去,徐玉正要追,卻被上官轅文擋住,叫道:“徐玉,你別走,我有事問你!”
    而出人意料的是,楊先之卻也趁著這時,沒命的向另一個方向電閃而出,轉眼間就失去了身影,徐玉大感不解——不知到他跑什麼?想到兩人素來交好,他今日竟然連招呼也沒跟自己打一下,就如同受驚的兔子,跑得比什麼都快。那曾大牛心中肯定有鬼,躲著自己倒情有可原,但他卻又是為什麼呢?
   


第五章
           眼見剛才捨命相拼的四人都已離開,上官轅文看了聶霆一眼,冷冷的道:“聶掌門,你還不走嗎?”
    聶霆看了看徐思穎,歎息了一聲,也不說話,自向外走了出去,何家兩兄弟及許雪馨母子都忙跟在他是身後,聶珠幽怨的看了徐玉一眼,又看著徐思穎道:“娘,你不隨我們回去嗎?”
    徐思穎看著她搖了搖頭,卻沒有回答,聶珠愣了片刻,終於再也忍不住,哭著跑了出去。
    徐玉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很想追上去,好好的安慰安慰她,但腳下卻如同千年的老樹生了根,怎麼也動不了。眼見上官轅文的目光落在了徐思穎和南宮覆水身上,當即忙道:“南宮先生,麻煩你先和我娘回水雲軒好不好?”
    “好!我去水雲軒等你!”南宮覆水還沒來得及說話,徐思穎就點頭道。說著,就率先一步,向外走去。
    南宮覆水也沖徐玉點了點頭,尾隨她而去。
    眼見人眾人都已離去,徐玉問道:“找我什麼事?”
    “我們到樓上說話!”上官轅文道,說著,就向樓上走去。徐玉無法,也只得跟在他身後,上得樓來,眼見著桌子上酒菜齊備,根本連動也沒動一下,事實上大家是連坐也沒坐下來,想到自己今天和師傅等於是完全決裂,只怕以後也再不可能有把酒言歡的機會了。原本還想借此和他好好的商談一下,卻沒料到情況會弄得這般糟糕,還有,娘為什麼會這麼做?她和師傅可有十幾年的感情,難道也是假的不成?
    “你到底派了多少人跟蹤我?”上官轅文眼見他一付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他是因聶霆的事煩心,但這種事別人也不便多說,畢竟,聶霆對他還有著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因此上一邊問著,一邊在桌子邊坐了下來,道,“可惜了這桌酒菜。”說著,就自行提起酒壺,到了兩杯酒,揮手示意徐玉也坐下。
    徐玉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想了想——媚兒說的話也作不了數,她們瞞著自己的事好象很多,當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你這個合歡門門主看樣子是掛了一個虛名。”上官轅文滿飲了一杯,笑道。
    徐玉心想我本就是掛了一個虛名嘛,還用你來告訴我?只是也不知情魔當時是怎麼想的?當即苦笑道:“你把他們都趕走,總不會就是告訴我這個吧?”
    “事實上我找你也沒什麼事,只想喝杯酒,說幾句話,但我不喜歡吵,所以就把他們都趕走了。”上官轅文笑道,“對了,那個曾大牛,你很熟嗎?”
    徐玉見他也問起這個曾大牛,想到今天讓他跑了,顯而易見,曾大牛並不想見自己,那也就證明了他根本就不想解釋為何讓自己假冒他們門派中的少主了。至於原因,那恐怕就有他自己知道了,他在那個門派中的身份應該不低,卻不知幹什麼要跟自己開這個玩笑?如此胡鬧,難道就不怕他們門中的那位“主上”將來怪罪下來?
    “不熟!“徐玉一邊想著,一邊搖頭道。
    “那你幹嘛假冒他們少主?”上官轅文好奇的問道。
    徐玉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想,但卻又沒辦法解釋清楚。剛才我追他,也是為了這事。”
    “冒充別的門派中人是一件大事,將來他們追究起來,會很麻煩,因為這事本就是你理虧。”上官轅文勸戒道,“更何況,這個門派神秘得很,我竟然查不出他們的底細。偏偏那個曾大牛的武功又極不錯。”
    徐玉也和他一樣滿腹疑團,自然也不能給他任何幫助了,忽然心中一動,這個上官轅文見識極廣,不像自己,忙道:“閃電斧——你知不知道原本那把斧子在誰手中?”
    上官轅文嘉許的笑了笑,道:“你倒聰明,知道從兵器去考慮,看樣子江湖磨難,也讓你長進不少了。只是,你有所不知,別的兵器倒還好一些,這七大神兵,常常易主,實在不怎麼好查,而這柄閃電斧,早在百年前就失蹤了,後來一直沒在江湖中出現過,只到最近才在他手中出現,所以,要查兵器,也是一樣困難,誰知道百年的時間,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頓了一頓,上官轅文又接著道:“這個門派極是神秘,你還是小心一點為好,最好別跟他們搞和在一塊,免得將來如麻煩。那個曾大牛,既然想要殺和平聖使,也和羅天聖教中人也不怎麼和睦,黑白兩道全不買帳,肯定不是易於之輩。”
    徐玉忙點頭答應,想到自己的身世,忍不住試探著問道:“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上官轅文沖他翻了翻眼睛,臉上出現了一抹戲謔的笑意,道:“我關心你啊!”
    徐玉眼見他那付模樣,忍不住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他,心中實在不明白,這個人平時道貌岸然,對別人更是冷漠無情得很,如他剛才奚落聶霆,可沒給他留一絲情面,卻為什麼獨獨對自己,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生氣了?”上官轅文眼見徐玉不說話,笑著問道,說著又接著說了一句,“我可是說的實話。”
    徐玉暗想再和他一起坐著,他還不知道他還會說出什麼樣不堪的話來,忙站起身來,道:“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我要走了。”
    上官轅文看了他片刻,也沒有挽留,終於沉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撤回所有你派出去跟蹤我的人,否則,我見一個殺一個,到時候你可別怨我!”
    徐玉眼見他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冰冷,和剛才的模樣判若兩人,知道他絕對不是開玩笑,當即忙點了點頭道:“好,我會告訴他們。”說著,抱拳向他行禮,告辭而去。
    徐玉回到水雲軒,眼見徐思穎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見他回來,沖他笑了笑道:“回來了!”
    徐玉忙點頭,道:“回來了。”口中說著話,心中想著徐思穎和聶霆分開,必定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落腳之地,當即叫過即蓮來,道:“你趕緊幫我娘安排一下住處。”
    即蓮答應著,轉身就要去安排,徐思穎忙叫住她道:“不用忙了,我不住這,我和玉兒說幾句話,今天連夜就走。”
    “娘,你要去哪裡?”徐玉聞言,吃了一驚,問道。
    徐思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站起身來,道:“我們到裡面說話。”
    徐玉點了點頭,忙帶著她走進自己的房裡,隨手關上房門,他知道,徐思穎提出到裡面說話的提議,必定有著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自己,而他也一樣有許多話想對她說。眼見徐思穎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忙又從新給她倒過茶來,同時忍不住問道:“娘,你今天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今天怎麼了?”徐思穎一邊喝茶一邊裝糊塗的問道。
    “你為什麼要和師傅決裂?”徐玉問,眼見她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心中委實不解,這實在不像是她平時的性格。
    徐思穎一邊玩弄著手中的茶杯,沉思想了好一會兒,終於道:“玉兒,這事別再問了,總之是聶霆實在是個小人,若不是念在我和他畢竟有著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我定會殺了他。”
    徐玉吃了一驚,心中不明白,聶霆到底做了什麼,竟然令平時溫柔賢慧的徐思穎性情大變?
    “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身世的事。”徐思穎又道。
    “我的身世?我不是孤兒嗎,娘揀到的?”徐玉問道,心想難道不是不成?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他遇上了一些事,也開始懷疑過一些問題,但在他心中,他還是願意相信自己是個孤兒比較好,縱使他很想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卻也希望他的父母是些普通的人,而不是什麼羅天魔帝和謫仙子水柔。
    “孤兒?恩,也算是吧!”徐思穎想了好一會兒,終於道,“只是你這個孤兒和別人有些不同。”
    “怎麼個不同?”徐玉問道,心想孤兒就是孤兒,還有什麼不同嗎?
    徐思穎點了點頭,道:“這事得從十九年前說起,那時候我和聶霆剛剛成親,還沒有生珠兒,有一天,我發現他身上帶著一塊別的女人的羅帕,心中就不自在,追問他來由,他解釋說是揀的,我當然不信,和他大吵了一場,現在想來,那羅帕應該是許雪馨的,可惜,當時的我太年輕自負了,那時候要是追查一下,也斷然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了。”
    徐玉聽到這裡,忍不住“啊”了一聲,徐思穎看了他一眼,接著道:“你不知道,他從來都是對我千依百順的,每次吵架,都是我耍小性子,先挑起的——那次也一樣,只是我沒想到,那次他竟然會大發雷霆,絲毫有不相讓,這讓我很難堪,而我爹也知道我的脾氣,也幫著他罵我,我一氣之下,就離開了昆侖……”
    “娘,後來呢?”徐玉急問道。
    “後來就碰到了你,我就把你帶了回去,就這麼簡單。”徐思穎眼見他著急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就這麼簡單?”徐玉也不禁好笑,問道,想來決不會就此簡單的,要不,徐思穎也用不這著故弄玄虛的特特來告訴他了。
    “當然不是這麼簡單了。”徐思穎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包裹,放這桌子上道,“你看!”
    徐玉看了那包裹一眼,心中更是好奇,忙打開看時,只見那包裹裡是一身小小的鵝黃色嬰兒衣物,雖然年代久遠,顏色都已經漸漸的發暗,但依然可以看出,那布料極是珍貴,做功也很精細,但心中卻是不解,她給他看這個幹什麼?這個與他的身世有什麼關係?
    徐思穎見他一臉疑惑不解,又解釋道:“這就是我當初揀到你時你身上的衣物。”
    徐玉不禁臉上微微一紅,沒想到這麼多年,她一直把他小時候的衣物保存著,忽然心中一動,暗想就算她保存著,也應該在昆侖才對,為什麼會在這?
    “娘,這個東西,你一直帶在身上?”徐玉問道。
    “不是!”徐思穎搖頭道,“我只是每次外出就帶著他,希望能夠碰上那個當年將你託付給我的人,這個就是憑證,只可惜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再遇上過他。”
    徐玉見她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惆悵,心中感動,道:“娘,你就是我的親娘,找不到也就算了。”
    徐思穎笑了笑,哪想你又怎會明白我的心事?這些年來,自己心中總想著能再見他一次,那知道那人就像是消失了一下,從未聽說過他在江湖中行走過,難道說他已經……想來又不會,他有那麼好的武功,江湖中能傷得了他的恐怕沒幾個,想到這裡,當即對徐玉道:“孩子,我今天找你,就是把這個交給你,希望你能夠憑著他找到了你的親生父親,唉……你的母親,那是在十九年前就去世了,你是不可能再見到她的了。”
    “你怎會知道?”徐玉吃了一驚,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父母的消息,卻突然驚聞母親已經去世,怎不讓他震驚無比?
    “是當時將你託付給我的那人親自說的。”徐思穎道,“他除了將你託付給我,還交了我一些武功,說是那些武功心法就你母親生前最擅長的——”
    徐玉聽到此,忍不住脫口叫道:“禦風弄影——是禦風弄影對嗎?”想到幽冥鬼姥等都曾說他是謫仙子的子嗣,而那謫仙子應該就是當年的隱湖弟子,她最擅長的自然就是禦風弄影的輕功身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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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剛才他在樓外樓見她使出,本就懷疑,這時聽她如此說法,幾乎就證實了自己就是那謫仙子子嗣了,那豈不也就證實了自己就是羅天魔帝的骨肉。對了,當年將自己託付給徐思穎的那人應該就是自己的父親,他們相互認識,可今天那個上官轅文卻對她沒有絲毫印象,而她既然一直在打聽自己的身世,見著羅天魔帝斷然沒有不認的理由,可是從今天他們的表現看來,她也根本就不認識上官轅文,想來自己確實是誤會了,那個上官轅文不是羅天魔帝,那他是誰呢?
    “你怎知道是禦風弄影?”這下輪到徐思穎吃驚了,問道。
    “我認識一個隱湖弟子,我見她使過這禦風弄影。”徐玉解釋道。
    徐思穎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禦風弄影,那次,我和聶霆吵架以後,就賭氣跑了出去,原本只是說出去走走,沒想到就……”
    十九年前——
    徐思穎一邊咒駡著這該死的鬼天氣,一邊加快的了腳步。九月的天,下著雨,說什麼秋雨綿綿,那雨點子根本就像蠶豆一般大小,哪有一點綿綿的樣子?她身上的一身白色的羅群早就濕透,裹在身上極不舒服,心中有點後悔,沒有聽那客棧掌櫃的勸告,今天別出門,偏偏她貪圖方便,連雨具也沒帶,而這條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連一棵大點的樹都沒有。又行了數裡路,猛見前面有一處小小的樹林,那樹林後面有幾戶房舍,看樣子應該有人家。
    徐思穎心中大喜,眼見附近沒人,忙施展輕功,飛躍而去,哪知道到了近前一看,卻發現竟然是一處墳地,幾間破落的房舍應該是守墓臨時搭建的,想必原本這地方應該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墓葬地,如今卻荒蕪了,成了亂葬崗。
    心中暗叫了一聲“黴氣”,正欲離開,卻猛得發現,在那房舍中竟然有火光,若是換了別的女人,在這陰雨的天氣裡,路過這亂葬崗,早就毛骨悚然,見著火光哪敢前去看個究竟?但徐思穎心中卻甚是欣喜,心想有火光就必定有人,自己全身濕透,正好去烤烤火。當即忙走了過去。
    到了房舍跟前,她才發現,那地方雖然破舊了些,但擋擋風雨,應該沒什麼問題,而最主要的是,那裡面早就有人生了一堆柴火,一個二十五六的青年,懷裡抱著一個孩子,聽見有人來,已是一臉戒備的站了起來。
    徐思穎看了看那青年一眼,見他相貌英俊非凡,身材高大魁梧,但目光卻冰冷之極。
    那青年看到是個孤身女子,明顯的松了一口氣,但卻依然冷冷的盯著她,沒有說話。
    徐思穎雖然也看出那青年極不歡迎自己這個不速之客,但想到天下著雨,也不知還有多少路才到京城?而她又全身濕透,實在難受,當即硬著頭皮,道:“朋友,我能不能進來避避雨?”她本是心高氣傲之人,讓她去求人,那是絕對不會的。平時在昆侖派的時候,一來她生得極美,二來又是掌門人的掌上明珠,師兄弟哪個不爭著討好她,自然而然養成了她孤高的脾氣,幸好她本性格溫婉,倒不會因此欺負人,反而常常幫助一些小師弟們。
    是以她雖然開口相求,語氣卻也一樣清冷,想著如果那青年拒絕,她馬上掉頭就走。
    沒想到那青年目光如刀,在她身上掃了掃,然後用冷硬之極的語氣說道:“沒門,自己進來。”
    徐思穎也沒有道歉,逕自走了進去,找了個頗為乾淨的地方,坐在火堆前烤火,想著儘快烤幹身上濕透的衣服。
    然而,也不知是他們剛才說話太大聲了,還是那青年懷中抱著的嬰兒天生就要醒了,他在他手中蠕動了幾下,然後就開始放聲哭了起來。
    那青年看著懷中哭鬧的嬰兒,顯然是束手無策,一邊拍著一邊低聲的哄著孩子,徐思穎大感奇怪,側眼看著他,見原本那青年臉上的冰冷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慈祥的溫柔。而他懷裡的孩子極小,看樣子應該剛出生幾天而已,心中不禁好奇無比,按理說這孩子應該躺這母親的懷裡,吃著甘美的乳汁,怎會出現在這風雨連綿的荒墳破屋之中,眼見那青年衣飾華貴,而那嬰兒包裹的布料隱隱閃著光澤,可見其珍貴——顯然這青年不是普通人物。
    剛出生的嬰兒自然是什麼也不知道——如今睡醒了,就像和那青年作對一般,不停的哭著,那青年站了起來,一邊拍著孩子一邊低聲說道:“乖,別哭了,求求你了。”
    徐思穎心想這麼小的孩子,哪知道你求不求的?眼見那青年極是苦惱,不停的拍著哄著,而那孩子卻是越哭越大聲了,在風雨中的亂葬崗上越發顯得淒然。心中委實不忍,剛才對他的不快早就散去,說道:“這孩子可能是餓了。”
    那青年聽說,急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看著她道:“你——你身上有沒有乾糧?”
    徐思穎見他竟然向自己借要乾糧,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你要拿乾糧給這孩子吃?”
    那青年點了點頭,道:“沒錯!我想你說的是對的,這孩子確實應該餓了。”
    徐思穎搖著頭,真不知該如何說他好,當即苦笑道:“別說我沒有,就算有,這麼一點大的孩子,也吃不了乾糧的,你會把他咽死。”
    那青年愣了愣,過了半晌方道:“那怎麼辦?這孩子不吃飯,也會餓死的。”
    “吃奶啊!這麼大的孩子應該吃奶。”徐思穎說道,心想這個傻瓜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當即問道,“他母親呢?”
    那青年聞言,臉色變了變,隔了一會兒,方才低聲說道:“死了!”
    徐思穎不禁側然,暗想這孩子也真夠可憐的,這麼小就沒有了娘。
    孩子似乎是餓極了,拼命的大哭,那青年緊皺著眉頭,看著徐思穎問道:“姑娘,請問你我現在該怎麼辦?”他顯然是實在著急了。
    徐思穎雖然也剛成親不久,還沒有孩子,但作為女人,在這方面天生就比男人要懂一些,想了想道:“你可以給他找個奶娘,恩,就找那剛生下孩子不久的窮人家的女人,多給她些銀子,讓她幫你喂孩子。要不,你就煮些稀飯,慢慢的喂這小東西也成。”
    “稀飯、奶娘……我現在上哪去找?”那青年忍不住喃喃低語。
    徐思穎心想這倒是個問題,確實,外面下著大雨,這地方又荒得很。
    孩子的哭聲撕心裂肺,別說是那青年,就連不相干的徐思穎也覺得心裡不好受,但卻又想不出絲毫辦法。
    那青年抱著孩子在屋裡來回的走了幾步,忽然聽了下來,欣喜的笑道:“有了!”
    “什麼?”徐思穎忙問道,她忽然發現,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也感染了那青年的心情,也開始關心起這個孩子來了。
    “把你的劍借我用一下,可以嗎?”那青年問道,一邊說著,一邊在地上坐了下來。
    徐思穎不解他要劍幹什麼,但還是依言解下佩劍,遞給了他。那青年接劍在手,把孩子放在了大腿上,騰出手來,拔出佩劍,左手持劍,猛然對著自己的右手臂劃了過去。
    劍過——鮮血直流,徐思穎吃驚的看著他,驚問道:“你幹什麼?”然而更讓她吃驚的事還在後頭,那青年竟然把那流著血的手臂湊到了孩子的小嘴邊,笑道:“我沒有奶,但我有血,先把這小東西喂飽了再說。”
    那孩子似乎也餓極了,哪裡還分得出是甘美的乳汁還是腥澀的鮮血,止了哭聲,小嘴不斷的吮吸鮮血,大約半盞茶的時間,他才算吃飽了,鬆開了小嘴,沉沉睡去。
    “總算好了!”徐思穎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割血來喂孩子,這法子看起來讓她感動又傷心,更多的是還有震驚,想到那句“天下父母心”,心中極是酸澀,忍不住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你怎會想出這個辦法來?”此時她發現,自己竟然也這麼在意起這個孩子來了,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手帕,遞給那青年。
    那青年愣了愣,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徐思穎臉上微微一紅,道:“把傷口包紮一下吧!”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沒有拒絕,接過手帕,裹住了傷口,向她致謝道:“謝謝你了!”說著又看了看懷裡的孩子,眼見他已經熟睡,當即小心的將他抱好,憐惜無比的輕輕拍著。
    徐思穎細細的打量他懷裡的孩子,眼見那孩子生得粉妝玉逐,可愛之極,心中竟然隱隱升起了一股羡慕的感覺來。
    一時之間,小屋裡又恢復了平靜,只有秋雨敲著破碎的聲音,又過了片刻,那青年臉色一變,神色極是凝重,同時站起身來。
    徐思穎忍不住問道:“怎麼啦?”
    “有人來了!”那青年回答道,說著,又看了看她道:“姑娘,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第七章
           徐思穎見他如此說法,心中已經明白,道:“你是不是想讓我臨時幫你照顧孩子,好讓你放心對敵?”
    “對敵?”那青年搖了搖頭道,“恐怕不行,他們倆好象是一齊來的,如果是一對一,我就算不能取勝,也不至於會敗,但如果他們倆聯手,恐怕江湖中還沒有可和他們匹敵的,我只有逃命的份。”
    “他們是誰?”徐思穎好奇的問道,“你怎麼惹下了這等武功高強的仇家?”
    那青年沒有說話,又看了看抱在懷中的孩子,親了親他柔嫩的小臉,這才依依不捨的遞給了徐思穎道:“我去把他們倆引開,你暫時先留在這裡不要走,等我們去遠了再說,明天日落之前,我在這裡等你。”
    徐思穎小心的接過孩子,點頭道:“好!”
    那青年又看了她片刻,忽然在她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徐思穎嚇了一跳,驚問道:“你幹什麼?”
    那青年沉聲說道:“若是我明天沒來,這孩子就拜託你了,我先給你磕頭,謝你的大恩!”
    徐思穎聽了,不禁呆了呆,她儘管很喜歡這孩子,但想到這青年如此的託付,卻是承受不起,當即忙道:“你一定要來,難道你就放心我這個陌生人嗎?難道你就不怕我將來虐待這孩子?我和你認識還不到一個時辰。”她看得出那青年極在意那個孩子,自然,為了這孩子,也許他什麼事都會做,自然也會想方設法,保住自己的命。
    那青年想了想道:“我看得出你喜歡這孩子,如果你將來真的會……”他沒有說出來,頓了頓又道,“如果真是那樣,也只能怪我看錯了人,也許也正是這孩子的命,冤不得別人。”
    徐思穎看著他臉上的悲滄和無奈,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痛苦,頓時心生不忍,看著自己懷中的孩子道:“你放心,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他分毫。”她說得斬釘截鐵,承諾下了一個不該承擔的責任。
    那青年看著她,眼生閃出一樣異樣的光——兩個相互不知道對方名姓的男女,卻在短暫的時間內,建立不不同尋常的信任,託付著另一個小生命的命運。
    “好!看樣子我果真沒有看錯人!”那青年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欣慰的笑意,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本一冊子,遞給她道,“大恩是不言謝的,這個東西送給你,你照著練練玩玩吧,只是別讓人知道了,會惹大麻煩。”
    “這是什麼?”徐思穎一邊接了過來,一邊問道。
    “是些輕功修煉方法,我知道你也一定會武功,要不,沒膽子一個人跑到這亂葬崗上來的。所以,我就把這個送給你,這本就是女子修煉的武功,我留著也沒什麼用。”那青年頓了頓又道,“還有一件事,你千萬注意,那就是別說出你收養這孩子經過和認識我的事,否則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滅頂之災。”
    徐思穎見那青年正言厲色,當即忙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也別考慮這麼多,還是明天來把這小東西抱回去吧!”
    那青年沒有說話,他看得出,這女子定是很少在江湖中行走,毫無江湖經驗,根本就是不諳世事,真不知道把孩子託付給她是錯了還是對了?但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多想了,想到那兩人在江湖中的實力,心中實在是沒把握能夠全身而退,再來接回孩子。
    “我走了!”那青年又看了她手中的孩子一眼,說道,“這孩子是九月初九出生,他身上的繈褓中有寫著。”
    徐思穎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像對自己的親身孩子一樣對他。”同時心中卻不禁呆了呆,九月初九,那不就是前天,也就是說這孩子出生到現在為止,也不過就三天而已,想來還真是可憐。
    兩人就像是有默契一般,誰也沒問誰的姓名來歷,就如此放心的承諾著彼此,承諾著信任!
    那青年點了點頭,猛然揮起一掌,打向還在燃燒著的火堆,勁風過去,火堆頓時熄滅,徐思穎明白,他滅去了火光,自然是怕別人發現自己和孩子,不知在什麼時候,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更加上秋雨連綿,更顯黑暗。但借著外面一絲微弱的光線,她卻吃了一驚,那個火堆上,竟然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層。
    那青年看似普通的一掌,竟然讓一堆火堆熄滅,並讓它結冰,那他這一掌要是打在人身上——會怎樣?徐思穎幾乎不敢想像,心中的震驚更是非同小可,心想這人有如此高的武功,誰還會傷得了他?他所說的那倆人卻又是誰?心念轉動之間,抬頭看時,那青年早就失去了蹤影。
    那一夜,她就在那個陰冷荒蕪的亂葬崗的小屋裡,度過了一夜。
    ……
    徐思穎完全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暗想著要不是當年遇到了那青年,要是當年自己沒有收養徐玉,這一切會不會改變?十九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那亂葬崗上短暫的相逢,那不到一個時辰的邂逅,卻給她留下了十九年的思念,她在回到昆侖後不久,心中就明白了,這輩子,她也無法忘懷那個青年,也同時明白了自己對聶霆的感情。
    聶霆自幼就拜在了昆侖門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儘管他心胸狹窄,但對她卻是極好,所以當他父親提出要將自己許給他的時候,她並沒有反對,如果沒有碰上那青年,或許她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其實,自己根本就不愛聶霆,聶霆就像是她的兄長,一個可以遷就她任何事的玩伴,但卻不是她想要的終身伴侶。
    藉口離開聶霆,與其說是他卑鄙,還不如說是自己自私,儘管他做下了種種惡事,徐思穎卻驚愣的發現,她雖然憤怒,認為他理應遭到報應,所以她傳出了風清子失蹤的事,事實上,她也明白,這個消息傳不傳出去,都沒什麼關係了,人家這些年來,早就懷疑了,江湖也早就有謠傳了。而同時她心中隱隱也有著一種解脫,她要去找那個青年,哪怕只要能再見他一次,她也心滿意足矣!
    事實上徐思穎心中早有打算,只是她不想告訴徐玉,如果能見著那青年,她就以徐玉為藉口,告訴他——她沒有負了他的託付,而後她會毫不留戀的就此離去,找個山清水秀之地隱居,從此再也不涉足江湖,就讓心中的這段孽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陪著自己老去……
    然而,有很多事,那是天不從人願的!
    在她心中,唯一不放心就是聶珠,可以不喜歡聶霆,卻不能忽視這個親生女兒的事實,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給嫁出去,從此也就不用操心了。而最好的人選就是徐玉,而她也看得出來,聶珠對徐玉是有感情。可是,徐玉對她,就像是對妹妹一樣,絲毫也不摻雜一絲的兒女私情,正所謂是旁觀者清,她不能讓女兒再步上自己的後塵。
    事實上她哪裡知道,聶珠比她大膽得多,曾親口問過徐玉想不想要娶她——而徐玉也比她想得要果斷得多,他竟然斷然拒絕了。
    徐玉見她打住不再說下去,忍不住問道:“後來呢,後來怎樣?”
    “後來……”徐思穎見徐玉追問,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道:“第二天,我帶著你趕到了京城,卻見城裡四處守備森嚴,說是要抓拿什麼逃犯,我怕惹麻煩,沒敢進城,就在外面的村莊中找了個奶娘,給你喂了些奶,到了下午,就又去那個亂葬崗,可是我一直等到黑夜,他也沒有出現。我不死心,第二天又去,就這樣一連十幾天,我每天都抱著你去那個亂葬崗,每多等一天,心裡就多了一份失望,半個月過去了,我也沒有等到他,沒辦法,只能帶著你回了昆侖。”
    徐玉聽到此,臉色頓時蒼白一片,驚問道:“你是說——他一直都沒去?”
    徐思穎點了點頭,柔聲安慰道:“傻孩子,如果他去了,我又怎會把你帶回昆侖?”
    “那他……”徐玉不可思議的問道,心中卻想起楊先之的話來,當年徐思穎碰上的那青年,幾乎可以肯定就是他父親了,作為羅天聖教的教主,他怎會讓人追殺到四處亂跑的地步?這好象不太可能吧?而羅天魔帝雖然在江湖中很少走動,但卻還好好的活著——除非,她當初碰上的那個青年不是羅天魔帝,這事才解釋得通。可是,如果他不是羅天魔帝,他又從何而來的“禦風弄影”,隱湖絕學怎會外傳?又為什麼幽冥鬼姥一口指定說他的謫仙子的子嗣?
    只有羅天魔帝娶了謫仙子,才可能會有“禦風弄影”。
    上官轅文也一二再,再而三的說自己像他的一個以故的情人,他又是誰?他口中的情人又是誰?若說是謫仙子,偏偏他又不是羅天魔帝。徐玉只覺得心中一團糟,原本他並不想刻意的去打聽自己的身世,在他心中,徐思穎就是他的母親,可自從他第一次碰上楊先之,知道他所尋找的那個羅天聖教的少教主,身上竟然有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胎記時,心中就一直忐忑,儘管他很想見見自己的親身父母,儘管他也早決定要去京城打探自己的身世,但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的身世居然如此複雜。
    “娘!你知不知道謫仙子?”徐玉問道。
    徐思穎雖然不明白他這時候問起謫仙子幹什麼,但還是回答道:“我曾聽說過,她是二十年前江湖中公認的天下第一美女,聽說後來嫁給了羅天魔帝。”
    徐玉苦笑道:“娘,你有所不知,有人說我長得和那謫仙子一模一樣,懷疑我就是她的子嗣,而我又碰上過羅天魔帝的親傳弟子楊先之,就是今天在樓外樓碰到的那個使乾坤扇的青年,據說他們那位少教主早在一出生的時候,就被他人掠走,至今下落不明。”
    徐思穎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道:“玉兒,你是說,你可能是那位羅天魔帝的骨肉?”
    徐玉點了點頭,道:“我是懷疑,只是……”他沒有說下去,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知該如何向他說起上官轅文的事。
    徐思穎側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這不太可能啊——京城本就是羅天魔帝的勢力範圍,他又怎會在自己的地盤上落得如此狼狽呢?而且,羅天聖教高手如雲,教主有事,自然會調動他手下人馬相助,又怎會到連自己的的孩子也保不住的地步,要託付給我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呢?若說他一時疏忽,讓人摸進家門,把孩子掠走,倒是情有可原,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若說他是無力保全孩子,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這樣,羅天聖教早就讓人給滅了,還會等到今天?”
    徐玉也同意他說法,這百年時間來,羅天聖教聲名大震,而正道卻逐漸沒落消沉,若非還有個和平島彈壓著,恐怕武林正道、七大劍派早就被他蠶吞了。但從今日曾大牛和楊先之公認的挑戰和平聖使,更囂張的要殺了這兩人。雖然不知道那曾大牛是什麼來歷,但楊先之卻是羅天聖教中人,他這麼做,也就等於是在向和平島宣戰,正是羅天聖教氣勢高漲之時,若非那個不知正邪,武功奇高的上官轅文橫插一手,今天的樓外樓還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娘,我還有事沒告訴你,楊先之說他們那個少教主身上的胎記,無論是所生的部位,還是顏色和模樣,都和我一模一樣,而且,那位少教主的年齡也完全和我相符,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徐玉苦笑道,他從未對人說起過這事,每一想到他有肯定就是羅天魔帝的子嗣,他就苦惱無比,自幼接受的正道傳統讓他無法接受魔門,儘管他表面上已經是合歡門的門主,在他的心中,卻還保持著正邪之分的嚴密界線。
    徐思穎不可思議的叫道:“有這等事?”
    徐玉點頭道:“不錯!我準備等杭州的事處理完了,就去京城一趟,我想去見見這位魔帝。”
    “這樣也好!畢竟他可能就是你的親生父親,若是不知道也還罷了,知道了總是要去見見的,你也別在意什麼正邪之說,江湖中從來就只講究武功和實力,別的都是假的,七大劍派、少林武當,不照樣有弟子胡作非為嗎?而聶霆和呂靖這樣的掌門,卻是連魔、邪二字都不配稱。”徐思穎說到此,忍不住冷笑。
    “是的!娘,我知道了!”徐玉知道她是再開導自己,但聽她說到聶霆的時候,自然而然的眼神中閃出一絲不屑,心中實在不明白,到底聶霆做了什麼,惹她如此厭恨?
    “這個給你,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徐思穎從懷裡摸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他道,“可惜不輕功身法並不完全,裡面還記載了三招劍法,應該也是不全的,我照著練過一些,因為不全,所以並沒什麼成就。你劍術高強,或許能有所領悟。”
    徐玉忙雙手接過,知道這就是當年那個青年交給她的。翻看了看,見果真就是那“禦風弄影”的輕功心法,當真不愧是三大聖地之一的輕功絕學,果真是不同凡響,看了片刻,覺得這禦風弄影和上官轅文交給自己的幻影虛渡竟然有許多異曲同工之妙,忽然心中一動,暗想我若是能將禦風弄影和幻影虛渡融合起來,再配上舞月劍訣,豈不正好提升劍法?一面想著,一邊竟然呆呆的出神,不停的思索著這劍訣身法,渾然忘了身外之物。
    徐思穎見他翻看了幾頁後,就呆呆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問道:“玉兒,你怎麼啦?”
    徐玉吃了一驚,忙笑道:“沒什麼,我這是覺得這輕功委實高明,所以一時呆住了。”
    徐思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第一次看的時候,也像你一樣,根本無法相信天下會有如此精妙的輕功。”說道這裡,猛然正色道,“玉兒,我要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知道嗎?”
    徐玉不解的看著她道:“娘,你要去哪裡?”
    徐思穎搖頭道:“玉兒,別問了,有緣再見吧!如今你大了,我也把你應該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至於今後的路,要你自己去選擇了。如今我不放心的,只有珠兒,將來你幫我照應著點吧。”
   


第八章
           徐玉送走了徐思穎,心中鬱悶得緊,他沒有問她要去哪裡,知道問了她也不會說,隱隱之間,總覺得好象有著一種不祥的預兆,總覺得她今天好象是在跟自己訣別。
    身世就如同是一個迷,緊緊的纏繞著他,原本以為自己就是謫仙子和羅天魔帝的子嗣,如今看來,好象還另有別情,到底是什麼?京城——那是羅天魔帝的勢力範圍,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不迫不及待的想去京城了,想去拜見一下那位傳說中的魔帝,想去見見歐陽明珠。
    不知不覺間,日已西斜,春天的太陽帶著胭脂般的紅色,顯得特別嫵媚,如同春天的景色一樣迷人,晚霞將水雲軒映成一片粉紅,這樣的好天氣卻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好心情,長長的歎了口氣,看著水雲軒清亮的湖水,映著綠樹紅花,晚霞流飛,如同人間仙境。想到南宮覆水,越發不解,他好好的南宮世家的家主不做,為什麼要加入什麼別的門派?那個曾大牛到底是什麼來歷,自己好象是上了他的大當了,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向自己解釋這個假冒的事,要不,他也不會今天看到自己就跑了。
    正當在胡思亂想,只見阿大走了過來,叫道:“公子,有人請!”
    “誰?”徐玉問道,這個時候,又有誰來請他做什麼?
    “是位姓楊的公子,著人來請公子前往湖中飲酒賞月。”阿大道,“是杭州知府柳大人親自來請的,現正在客廳待茶呢。”
    徐玉聽他如此說法,自然也就明白必定是楊先之邀自己前去遊湖賞月了,事實上他也正有事要找他,聞言忙道:“好!我這就去。”
    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客廳裡,見那個矮胖的柳大人正在喝茶,當即笑道:“大人好!”
    “徐公子!”柳成傑一見了他,忙放下茶盞,站起身來道,“楊大人讓下官來請徐公子前往西湖飲酒遊湖,不知公子是否有空?”
    徐玉忍不住笑道:“他倒好雅興,我也無事,正思一遊呢,說實話,我到了杭州數日,可還沒好好的遊過這西湖呢。”
    “如此甚好!外面車馬齊備,公子是否可以就此動身?”柳成傑笑問道。
    徐玉點頭道:“好!我們這就去,別讓他久等了!”
    當即兩人到水雲軒門口坐車,一邊說著不著邊際的閒話,一邊令車夫把車駛向西湖。馬車行不多久,忽然停了下來,柳成傑隔著車簾問道:“出什麼事了?”
    車夫在外答道:“大人,沒事!沒事!馬車出了些小問題,馬上就好!”
    徐玉聽著這車夫的聲音竟然有些耳熟,儘管這聲音好象故意壓低,並且有些嘶啞,但總覺得好象在什麼地方聽過一般,心中忽然警惕,而就在這時,鼻尖忽然聞到一股煙火味,不禁大吃了一驚,他已經想起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了,同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忙一把拉起柳成傑,電閃著向馬車外飛躍而去——兩人的身體剛剛離開馬車,猛聽得轟隆一聲大響,整個馬車頓時都炸了開了,同時飛射而起的熊熊火焰燃及兩人後背的衣紗。
    那匹做了替死鬼的馬匹被炸得肚破腸流,長聲哀叫著跑著了數十步遠,終於倒地身亡。徐玉和柳成傑雖然躲過一劫,但背上的衣服已經占著火星,燒了起來,當即一離開爆炸範圍,忙就地打了幾個滾,企圖滅去身上的火焰。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這般結束,十八枚梅花針,用滿天花雨的手法,急向徐玉射來,徐玉原本就臥在地上,這是想也不想,貼在地面上,橫移開去,堪堪閃開這一批,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又是十八枚梅花針,帶著極是濃郁的腥臭味,電襲而來,這十八枚還未到及跟前,接著又是十八枚,分左右兩路,分襲而至,將他的所有退路全部封死,徐玉大驚,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也無法完全避開這三十二梅花針的。
    人在面對困境的時候,常常會有著出乎意料的潛力,徐玉猛然身形平平飛起,正是那“禦風弄影”、而後又淩空轉折,橫移了開去,九枚梅花針,貼著後背射過——徐玉暗叫了一聲“好險”。
    忽然聽得一聲慘叫,忙回頭一看,卻見柳成傑痛苦的倒在地上,原來,他雖然憑著絕世輕功身法,避開了暗器,但柳成傑卻沒有他的本事,儘管那梅花針的主要攻擊範圍是他,但柳成傑卻因為和他離得很近,遭到殃及,被梅花針射中,叫了出來。
    徐玉大吃了一驚,知道這梅花針上染有劇毒,若不及時解救,恐有性命之憂,當即“唰”的一聲,拔出葉上秋露,急向那個車夫打扮的少年刺去。
    不言可愈,這個車夫就是徐玉在樓外樓偶遇,鬼府的少府君,那叫鴻兒的少年了。
    原來,鴻兒見徐玉廢了幽冥鬼姥的武功,把她弄得如此之慘,心中對徐玉恨極,打聽到杭州知府前去接徐玉遊湖,便趁柳成傑去水雲軒找徐玉的當兒,殺了車夫,假扮成了車夫的樣子,同時在馬車的底下按了大量的炸藥,準備炸死徐玉,好為幽冥鬼姥報仇。是已他將馬車駛到較為偏僻的地方,下得車來,點起了炸藥,卻沒料到徐玉竟然心生警惕,被他躲過;而後他又趁著徐玉和柳成傑手忙腳亂撲身上的火時,發暗器偷襲,滿以為仗著自己獨門的暗器手法,必定可以一擊而成,他曾有在樓外樓偷襲得手的經驗,以為徐玉武功也不過如此,上次和姥姥相鬥,仗著幾成聰明和一身邪異的內功,才出奇制勝的。哪知道他不但避開了自己的暗器,如今讓他喘過氣來,拔劍相向,心中不禁大驚——
    “徐玉、楚鴻,住手,你們在幹什麼?”遠處,媚兒奔了過來。
    原來,媚兒一直在梅府沒有離開,下午楚鴻藉口出去為姥姥抓藥,就一直沒有回去,她心中起疑,知道楚鴻出去,有可能是找徐玉的麻煩來著,所以忙一路找了過來,企圖阻止。遠遠的見兩人動手,忙出聲叫道。
    徐玉卻如同沒聽見似的,“唰唰唰”一連三劍,逼得楚鴻手忙腳亂,連連後退,見著媚兒,不禁心喜,叫道:“姐姐快來!”
    “徐玉!”轉眼間,媚兒已到了跟前,眼見楚鴻已被他逼得險象環生,這楚鴻除了暗器以外,拳腳工夫本就平平,再加上徐玉又有寶劍在手,更是不敵。媚兒惟恐徐玉一時失手,傷了楚鴻,跟鬼府結下不解之仇,當即也顧不了那麼多,玉手一揚,對著葉上秋露急拍了過去。
    徐玉恐誤傷了她,只得收劍,冷冷的看了她片刻,眼見媚兒三翻兩次的助這叫楚鴻少年,心中極不好受,強忍著怒氣,冷然道:“讓他交出解藥,看在你的份上,今天的事我就不再追究。”
    媚兒見徐玉衣服破爛,連頭髮也有少許燒焦,背上更是一片血跡,灰頭土臉,實在是狼狽之極——忙向楚鴻道:“你又用毒了,快把解藥給他吧!”
    楚鴻看著媚兒,半晌方道:“我今天那梅花針上淬的是閻王散,沒有解藥,那個人這時可能已經死了。”
    徐玉和媚兒聽了,都不禁大吃了一驚,媚兒驚呼道:“你說什麼,你竟然用閻王散?”
    徐玉雖然不知閻王散是什麼東西,但眼見媚兒吃驚的模樣,就知道這毒藥必定厲害非常,急忙跑到了柳成傑身邊,見他面向地伏在地上,全身一動也不動,背上也和他一樣,燒傷了一大片,當即將他扶了起來,看時——只見他口鼻之中,皆流出黑色的血液,心跳已經停止,脈象全無,卻已經氣絕身亡了。
    想到這人剛才還在和自己說笑,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具死屍,心中憤恨到了極點,慢慢的站起身來,盯著楚鴻,冷然道:“剛才我說過,今天會放過你,但是,我總有一天,會上鬼府,找你討回這筆帳,現在,你——給我滾!”
    楚鴻知道不是他的對手,也不敢說什麼,怨恨的看著他回道:“我鬼府隨時恭候你的大駕!”說著,轉身離開。
    徐玉冷冷的看了媚兒一眼,問道:“合歡門和鬼府是什麼關係?”
    媚兒眼見徐玉面色陰冷,還從沒見他如此憤怒過,當即小心的說道:“老主人在的時候,和鬼府府君有過盟約,相互聯盟,相互扶持。”
    “很好!”徐玉忍不住憤然道,“這個所謂的聯盟可以取消了,我以合歡門門主的身份宣佈,從即日起,合歡門和鬼府的盟約解消。”
    “這……”媚兒頓時愣住。
    “怎麼,你反對?”徐玉冷笑著問道,“你別忘了,是鬼府的幽冥鬼姥先挑起戰端的,並不是我先去招惹他們,如今恐怕就算我不解除盟約,鬼府那為少府君也不會就此甘休了。當然,如果你們不承認我這個合歡門門主,我剛才所說,自然作廢。而合歡門和鬼府的矛盾,也皆因我而起,只需要罷免我這個門主,你們依然可以和鬼府重修於好。”
    “門主,你別這樣說,媚兒聽命就是!”媚兒暗自歎了口氣,沒想到他這個平時不務正業的門主,第一次下的這道令就會是這樣——和鬼府決裂。不過,回想起來,這事確實是鬼府不對,在不知道他是合歡門門主的時候,還好原諒,知道了他的身份,居然還設埋伏要他的命,也確實是太過分了。然而決裂鬼府說說容易,若是真的要做,倒有些困難,這些年來羅天聖教勢力擴張,合歡門和鬼府是憑著聯盟才能夠和他對峙到現在,只怕一但分開,最終會被羅天聖教逐個併吞了。
    徐玉點了點頭,抱起柳成傑的屍體,想了想又對媚兒說道:“讓鬼府記著,這件事還沒完,我會找他們討回這筆帳的。”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自向杭州知府走去。
    剛到門口,就見柳平扶著拐杖,慢慢的走了出來,他被打傷後,傷勢還沒全好,猛抬頭卻看到了徐玉抱著老父走了過來,不禁大叫道:“爹,你怎麼啦!”當即三兩步踉蹌的走到徐玉跟前,叫道:“徐公子,我父親怎麼啦?”
    “死了!”徐玉黯然的道,“對不起,是我不好!”
    “是誰?是誰殺了我爹?”柳平厲聲大叫道。
    “楊先之呢?”徐玉問道。
    一個差役忙過回道:“楊大人去了湖上。”
    徐玉忙道:“快讓他回來!”眼見柳平從他手中接過了柳成傑的屍體,放聲痛哭著,心中不禁難受異常,暗想柳成傑之死皆因他而起,若非他去請自己,這會子一定還好好的活著,又怎會遭這無妄之災?當即一面吩咐幾個差役幫忙,把柳平扶了進去,一面讓人給柳成傑更換衣服,準備辦理喪事。
    不到片刻,楊先之就趕了過來,見徐玉一身狼狽,又受了傷,不禁吃了一驚,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弄成這樣?”
    而這時柳平也沖了上來,一把抓住徐玉道:“告訴我,誰殺了我爹,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徐玉恨聲道:“我們中了鬼府少府君的埋伏,他假扮成車夫,在馬車下按了炸藥——”當即把路上遇到的情況對他們說了一遍,接著又歉然道,“對不起,我沒有殺了楚鴻為你爹報仇。”
    “不要緊!”柳平擦了擦眼淚,冷然道,“鬼府,哼,我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說著,想了想又道:“徐公子,你先到客房療傷,換件衣服,楊大人,你也陪徐公子進去,我要打理父親的喪事,就不作陪了,還請見諒。”
    “好!”楊先之道,“這才像個男子漢大丈夫的樣子,從今天起,你就是杭州城的知府了,我會稟告皇上,讓他下正式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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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柳平聞言,忙跪下磕頭道:“多謝楊大人提拔!”
    徐玉見他遭此劇變,除了先時的失態外,馬上就恢復了冷靜果斷,幾乎無法想像,這個青年,就是在柔情司和自己爭奪媚兒的好色之徒。
    楊先之卻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好象隨意任命一個知府,對他來說只是普通之事,隨即對徐玉道:“我也住這,到我房裡去吧!你的傷雖然不重,但也需要處理一下。”
    徐玉沒有反對,點了點頭,當即隨從他走去,穿過幾條走廊,來到楊先之的房裡,只見四周擺設,簡潔之極,遠沒有他想像中朝廷官員那份嗜華。
    楊先之見他四處打量,忍不住笑道:“我這裡可是不能和你的水雲軒相比的,請坐!”
    徐玉聞言苦笑道:“水雲軒可不是我的。”
    楊先之聽了,也笑道:“這地方可也不是我的呀!”隨即又感慨的歎息道,“人在江湖飄,哪還能夠講究這些?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就成了他人的刀下之鬼,劍底遊魂。”
    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又忙著吩咐人取來了清水、金瘡藥,敗毒散等物,然後看著徐玉道:“把衣服脫了,我幫你把傷口清洗一下,上點藥,燒傷可比一般的刀劍傷,要厲害得多,不清洗乾淨會發炎腐爛的。”
    徐玉呆了呆,在他的印象中,楊先之始終是氣宇軒昂、意氣風發,怎也會做如此的傷感之歎?然而,另一件事卻也讓他頗為為難——他明白一旦脫去衣服,他必定會看到自己身上的胎記,正自猶豫間,楊先之卻不耐煩的說道:“徐玉,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婆婆媽媽了!”
    徐玉忍不住苦笑,想自己不過只猶豫了一下,就落得了一個“婆婆媽媽”的評語,心中暗想反正自己本來就準備上京城去見羅天魔帝,追查自己的身世的,倒不如讓他知道也好,想到此,當即解開衣服,道:“那就有勞你了!”其實他那裡知道,楊先之也早就懷疑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也不便貿然相問,更不好扒開他的衣服看看,惟恐惹惱了徐玉,心中也著實苦惱的緊,卻沒料到今天會天賜良機,讓徐玉受傷,這樣的機會,他說什麼也不會白白的放過。
    徐玉一邊說著,一邊將衣服脫了下來,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楊先之眼見他背上被燒傷了好大一片,幸好只燒傷了表皮,應該沒什麼大礙,但是——剛才徐玉轉過身去的那一瞬間,他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胸口上,果真有個粉紅色的胎記。心中不禁大喜,暗中感謝那個鬼府的少府君。當即扳過他身子來,徐玉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幹什麼?”
    楊先之盯著他左胸口上那個粉紅色的胎記,那個胎記不管是大小、還是模樣,都和一個玫瑰花瓣一樣,咋看起來,幾乎就像是真的。他強壓住心中的興奮,結結巴巴問道:“這個——是胎記?”
    徐玉忍不住好笑道:“我總不會無聊到找人給畫上去吧?”
    楊先之忍不住就要用手去撫摩一下,徐玉向後退了一步,問道:“你不準備給我上藥了?”
    楊先之忙道:“當然要上藥,對不起,我失態了!”一邊說著,一邊讓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取過清水,給他清洗傷口,同時問道:“我們也見過好幾次了,你也知道我在尋找本教的少教主,你為什麼都不說?”
    徐玉原本因柳成傑之死,心中悲痛,還一直沒有顧及到自己的傷勢,這時被他用水清洗,頓時才覺得背上火燒火燎般痛得厲害,因見他問起這個問題,倒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當初的原因好象是不願承認也不想接受自己是羅天魔帝的兒子這個事實,而現在,他卻發現自己的心情矛盾得很,一方面渴望著親情,而另一方面,在內心的深處,還是隱隱的不願意接受。
    當即苦惱的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楊先之好奇的問道:“難道你就不想見見你的親身父母?”
    徐玉想了想道:“想——原本我就打算等過了中秋就去京城找你的。”
    楊先之雖然不解他為什麼要等到中秋過後才去京城,但卻沒有問,幫他將傷口清洗完後,就縛上了敗毒散,歎了口氣道:“你恐怕要受幾天的活罪了,傷在背上,沒法躺著睡覺了。”
    徐玉笑了笑,心中卻在暗想,要是今天媚兒不橫插一手,自己肯定會在一怒之下,殺了楚鴻,吸取他的內力用來療傷,那是最好的了,這份活罪也就不用受的了。那清源心經在普通情況下也有療傷的功效,但效果卻遠遠不及吸入他人的內力來得快速。
    猛然,他大吃了一驚,自己是怎麼了,居然想到要用他人辛苦修煉的內力來供自己療傷?看樣子這清源心經根本就是損人利己的邪功,而這些日子以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擺脫不了了,每天都必須修煉,否則就會覺得不舒服,怎麼會這樣呢?還是自己的思想也在慢慢的轉變?
    楊先之見他久久不說話,問道:“怎麼啦,痛得厲害?”
    徐玉忙搖頭道:“沒事,這點小傷,沒什麼的。”
    “沒事就好!”楊先之也知道他事實上傷得並不重,眼見他原本的那件衣服,已被燒得破破爛爛,當即取過一件自己的衣服來,給他穿上。然後問道,“少教主,你知不知道那個曾大牛是什麼來歷?”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問了,但一來不知道徐玉和曾大牛到底是什麼關係,二來兩人儘管一直兄弟相稱,但畢竟交淺,不便相訊。但他現在看到了徐玉身上的胎記,心中高興異常,自然而然的把他當做了自己人了,也就沒顧忌的問了出來。
    徐玉倒沒在乎他的問題,只是被他的稱呼嚇了一跳,驚問道:“你叫我什麼?”
    “少教主啊!”楊先之笑道,“你身上的胎記不是已經證實了你的身份,我自然得叫你少教主了!這幾年看樣子我是白忙活了,但也許正因為如此,老天爺看我可憐,忙得辛苦,把你送到了我面前。可我也真夠傻的,一心一意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卻還不認得。”
    徐玉忍不住苦笑道:“你就敢在般肯定了?”
    楊先之似乎今天心情極好,笑道:“那我再問你一聲,你的出身日期是多少?”
    徐玉笑道:“我娘說是九月初九,正好是重陽節,當時她揀到我的時候,我身上有塊羅帕,上面寫著我的出生年月。”
    “今年十九歲對嗎?”楊先之繼續問道。
    徐玉點了點頭,道:“沒錯!”
    楊先之笑道:“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徐玉也不相信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當即笑了笑,道:“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我不習慣,這個——身份的事,還是等我們將來到了京城,見個令師再說吧!”
    楊先之想了想道:“也好,但我還是要先讓人飛鴿傳書,告訴師傅他老人家這個好消息,這些年來,為了找你,他可不知操了多少心,怎麼也想不到你會在昆侖派。”
    徐玉儘管並不想讓他這麼早就把這消息傳出去,但也知道這事他阻止不了,只好隨他去。想到他剛才問到曾大牛,而今天在樓外樓聽他兩人對話,想來也早就認識,忍不住問道:“你也認識那個曾大牛?”
    楊先之聽了,當即憤然道:“我那裡認識他了,第一次見面是在揚州,拼了個兩敗俱傷,後來在蘇州,他師妹……”提到這事他就覺得窩囊,堂堂羅天魔帝的傳人,竟然讓一個小丫頭片子給耍了。
    徐玉聽他提及曾大牛的師妹,而後又打住不說,好奇的問道:“他師妹——你是說綠蘿嗎?你也認識?”
    “那個黃毛丫頭,讓我抓到了,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楊先之憤憤不平的道。
    徐玉聽得好笑,問道:“怎麼啦,她得罪你了?呵呵!”想到曾大牛也曾和他有過差不多不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道,“她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你捨得扒她的皮?”
    “美人?”楊先之恨恨的啐了一口,道,“若是天下的美人都像他一樣,我將來寧願娶個醜女為妻,算了,別提她了,提到我就生氣。你好象和他師兄妹很熟,知不知道他們的來歷?”
    這個問題他已經是第二個問他的人了,徐玉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你和他交過手,可看出他出身何門派?”
    楊先之想了片刻,方道:“看不出來,他的武功很雜。這對師兄妹的來歷神秘得緊,就好象突然冒出來的一樣,你還是多注意一點為好。”
    徐玉點了點頭,覺得他的話和那位上官轅文說的幾乎一樣,心中越發不解那位上官轅文到底是誰?總覺得他也和曾大牛師兄妹一樣,像是一個迷。
   


第十章
           徐玉忽然想起今天在樓外樓,好象楊先之最後也是落荒而逃的,他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理由,當即忍不住問道:“今天在樓外樓,你跑什麼?”
    楊先之聽他問起這個問題,苦笑道:“我不跑?等著被人宰啊!”
    徐玉一愣,明白他指的肯定是上官轅文,當即道:“你知道那個上官轅文是誰?”
    楊先之搖頭道:“不知道,因為他頻繁的找你,偏偏武功又高,我就派了幾個人打探打探,結果……”
    徐玉想起上官轅文今天對他的警告,心中一凜,問道:“結果你的人都被他宰了?”
    “沒錯!五個人,沒一個活著回來的,真他媽的夠狠!”楊先之恨恨的道。
    徐玉不僅心升惻隱,心想這個上官轅文的出手也確實是夠狠的了,這幾天也不知他殺了多少跟蹤打探他的人。
    “你是怎麼認識他的?”楊先之好奇的問道。
    “我——”徐玉愣了愣道,“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揚州的土地廟裡,而後都是他找我,我可不知道如何能找到他,這個人武功高得離奇,一直以來我都懷疑他可能就是令師。”
    楊先之看著他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就因為他武功高嗎?”
    “不光是這樣,他……”徐玉說到這裡,實在不知該如何向楊先之解釋,因為上官轅文曾不止一次說過,他長得像他的一位已故的情人,徐玉原本還不明白,自己長得到底像誰,但是經過幽冥鬼姥一鬧,倒讓他知道了原來自己竟然和那為傳說中的謫仙子長得如此的相似。
    “情人!”徐玉忽然叫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楊先之問道,“什麼情人?”
    “那個上官轅文,你說,他會不會就是和平島主?”徐玉問道,但是,他自己也被自己的這個猜測給嚇了一大跳,和平島主——在武林正道中人的心目中,那可是如同神一般的人物。想到他曾幾次出言戲辱自己,哪有一點一代宗師的樣子?隨即想起自己與和平聖使第一次碰到的時候,他們曾追問過自己身上衣服的來源,也就是說他們原本就知道那衣服不是他的,才會追問,自然,他們也是知道那衣服原來的主人是誰。徐玉結合種種,越想越覺得那個上官轅文就是和平島主。
    楊先之也被他說得愣住了,想了好一會兒,方道:“若以他的武功來看,倒也有可能,只是,我聽說那個和平島主,很少離開和平島的。”
    徐玉聞言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這事先不要提了,我們出去看看柳平,我也要去柳大人靈前上柱香,他可是應我而死的。”
    楊先之聞言,黯然道:“你也別把責任都拉到自己身上,若非我讓他去請你,又怎會斷送了他的性命?”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去,等到了前面,發現靈堂已經布好,只見已有一些百姓聞知前來拜祭,柳成傑為官頗為清濂,甚得民心,突然慘遭橫禍,自是令人痛心了。
    徐玉和楊先之也忙到靈前上了香,柳平忙以孝子之禮過來答謝,徐玉正好趁勢向他告別。
    楊先之不放心,跟了出來,道:“我送你!”
    徐玉點頭應允,一邊忍不住歎息道:“你約我遊湖喝酒,兩次都碰上了麻煩,這次更是累得柳大人賠上了性命,哎——下次換我邀你,如何?”
    “好!”楊先之爽快的點頭道。兩人一邊說著閒話,一邊並肩向回走去。
    剛到水雲軒,就見阿大站在門口,一臉的焦急,徐玉見了,問道:“怎麼了?”
    “我的公子爺,你可回來了,快去快去,如蘭姐她們四個快撐不住了。”阿大一把拉住徐玉的手,急道。
    徐玉聽得愣了愣,道:“怎麼回事?是不是綠蘿來了?”他本能的就想到了那個專門惹事的綠蘿。
    “不是綠小姐,是幾個老和尚,說是找公子的,和如蘭姐一言不合,如今可大打出手了。”阿大急道,“公子,別問了,先進去再說。”
    “和尚,哪來的和尚?”徐玉口中一邊問著,一邊快步向裡走了進去。剛到湖中的小島上,就見在院子中央,如蘭使短劍、即蓮使的是蛾眉刺,兩人聯手,正和一個鬚眉雪白的老和尚打得不矣樂乎,另似菊和若梅也手持兵器,在一旁戒備,而旁邊還站著兩個年齡均在七旬開外的老和尚。
    徐玉再三的打量了那三個老和尚,見那個和如蘭、即蓮動手的,倒生得慈眉善眼,身材微微發福,咋看起來倒很像一個得道高僧的樣子,而另外兩個,一個獐眉鼠目,尖嘴猴腮,身材佝僂,一雙小眼更是滴溜溜的轉個不停,而另一個人身材高大,但相貌猙獰,一臉的凶像,看著就讓人不舒服。
    徐玉雖然看得出那個動手的老和尚手下留情,並未出全力,但心中卻還是一肚子的氣——這兩天他就沒碰上過一件順心的事,再好的脾氣也有忍耐不了的時候。
    他媽的——都是些什麼人啊!當他好欺負了?和尚不在廟裡好好的吃齋念佛,也跑到他的地盤上來撒野了。儘管水雲軒好象還不是他的地盤。
    “住手!”徐玉大聲斷喝道。
    聽到他的聲音,如蘭、即蓮忙跳出站圈,來到他身邊站住,躬身施禮道:“主人,這幾位大師自稱是少林寺的什麼高僧,趁著主人不在,欺負我們幾個丫頭,強索要什麼地圖。”
    徐玉眼見如蘭、即蓮已是一頭的汗水,雲鬢微散,嬌喘吁吁,強壓下心中的不快,向那三個老和尚抱拳行禮道:“三位大師請了!不知三位大師不在寶刹修行,卻因何跑到我這水雲軒,惹那三千紅塵煩惱?”
    “阿彌陀佛!”那個剛才和如蘭、即蓮動手的老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這位想必就是徐施主了,老衲少林智雲。”說著,又指向那個身材佝僂的老和尚道,“這位是智心,那位是智明。”不言而愈,那個相貌猙獰的就是智明瞭。
    徐玉這下是真的吃了一驚,暗想原來這三個老和尚還真的少林寺的,而且還是智字輩的,比起上次的在大全寺碰到的了緣還高了一輩,和當今的少林寺主持智寧平輩,只是不知他們找上自己,所為何事?當即冷哼了一聲,道:“三位大師不在少林潛修,怎有空跑我這水雲軒來?”
    智明往前踏了一步,冷哼了一聲,他們三人自然而然的聽得出徐玉語帶諷刺,他雖然自幼出家,但脾氣卻暴躁得很,而辛薑老而彌辣,雖然多年修行,也沒減了分毫,反而更甚,當即雙手和十,冷冷的問道:“敢問施主,可曾去過大全寺?”
    徐玉點了點頭,心想那個了緣想必會少林寺說過此事,但總不能因為自己去過大全寺,就把大全寺的兇殺案硬栽到他身上啊!
    那個智雲似乎也知道智明的脾氣,惟恐他把事情搞糟了,忙道:“徐施主,老衲曾聽我那個不成材的弟子了緣說起過,你到大全寺的時候,寺來還有一位老法師並沒有死,你為了救那位老法師,粘上了一身的鮮血,因此才造成了緣的誤會,不知可有此事?”
    徐玉點頭道:“沒錯,確有此事,大師難道不信?”
    智雲看了智心、智明一眼,三人臉上均露出了一絲喜色,還是智雲又問道:“那請問徐施主,那位老法師可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
    徐玉心中一愣,那個老和尚臨死前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佛祖慈悲”,他不願說謊,當即點了點頭,道:“有。”
    “有說什麼了?”智心急問道。
    徐玉看了他一臉猥瑣的樣子,而問話又極不客氣,聽口氣倒像是在審犯人似的,因此上心中不快,冷冷的道:“我有必要要告訴你嗎?”
    “小子無禮!”智明怒道。
    徐玉反唇相譏道:“大師罵誰來著?哼!大師等三人都是得道高僧,居然連個禮都不知道嗎?你們上我這水雲軒而來,本就該投帖拜訪,結果呢?這也罷了,卻趁我不在,欺我侍女,倒不知誰無禮來著了?”
    智雲等愣了愣,他們三人在武林中輩分頗高,武功又高,自以為三人連袂去找一個昆侖派的棄徒那是給了天大的面子,徐玉見著他們,還不恭恭敬敬的磕頭迎接,哪裡想到什麼拜貼的事?等到了水雲軒,聞知徐玉不在,智明不耐久等,遂讓如蘭等前去找尋,那四個丫頭都的鬼成精了的,三兩下就探出了他們的來歷,知道原來這三個老和尚是來找主人麻煩的,別說去找徐玉了,立馬就換了臉色,她們本出身合歡門,對武林正道均反感得很,於是一言不合,如蘭竟然下了逐客令,於是雙方言語不和之下,遂動起手來。
    如今聽徐玉提起此事,想到自己等確實有以大欺小之嫌,一時間倒也無話可說。
    “小子,難怪聶掌門要將你逐出師門了,原來你果真是勾結邪魔、蓄養魔門婢女!哼,你要是換成了是我的弟子,我……”智明被他拿話扣住,一時無話可說,他平時很少下少林,在本門中輩分又高,門下弟子自然是誰也不敢反駁他的話,如今心急之下,口不擇言,正好踩著了徐玉的痛處。事實上他倒也不是有意諷刺,有一部分倒也是實話實說,而另外一個原因卻是——少林一直以來,都以名門正派自居,剛才動手,自然也看出了那四個侍女均是合歡門弟子,少林僧人見著了合歡門出身的“妖女”,又怎會有好感,眼見徐玉和她們住在一起,自然連他也一併看輕了。
    徐玉聞言卻是大怒,自從他被逐出師門後,就一直鬱鬱寡歡,今天聽這老和尚出言諷刺,心中更是不好受,當即冷笑道:“大師錯了,徐玉本就是邪魔,這個‘勾結’兩個字倒可以省了。哼——我這水雲軒更是藏汙納垢這地,大師乃是佛門高人,還是請便吧,免得沾染了我們這裡的一身魔氣。”
    智雲眼見三言兩語之間,便和徐玉鬧僵,暗想要問的問題還沒問,這可如何是好?眼見徐玉已冷冷的吩咐阿大請他三個離開,心中著急,忙道:“徐施主且慢!”
    徐玉沉著臉問道:“大師莫非還想斬妖除魔不成?”
    “不不——不,施主切莫誤會。”智雲搖頭道,“請問一下,大全寺的那位老法師是不是把彌勒佛肚子裡的東西託付給了你?”
    徐玉聞言大驚,暗想他怎會知道這事?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楊先之,因曾聽徐玉說起過這事,是以也明白彌勒佛肚子裡的東西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秦皇寶藏圖,只是不明白他們三人從何得知,當即看了他一眼,臉露詢問之色。
    徐玉也正好看向他,當即輕輕的搖頭,這事他除了對楊先之說起過,再也沒對第三人說過,這時見那三個和尚問起,焉有不驚之理?
    事實他哪裡知道,當時了緣還未來得及趕回少林,少林就聞知了大全寺出事的事,當即就派了他們三人前往調查,路上碰到了了緣詢問之下,知道了碰上徐玉等人的經過,隨即三人又趕到了大全寺現場,他三人平時皆全心理佛,和普通人自然不同,所以注意到了彌勒佛被毀,而別的佛像皆保持完好。憑著他們的經驗,自然也看出了彌勒佛肚子上的那個窟窿是利劍所至,結合了緣的話,再加上江湖中的一些謠傳,推測之下得出結論——彌勒佛肚子裡有可能就藏著傳說中的秦皇寶藏圖,而當時出現在大全寺,使劍的只有徐玉一人,很有可能就是大全寺的那個老法師在臨終的時候,把彌勒佛肚子的東西託付給了徐玉。所以三人一商量,就一路打聽徐玉的下落,趕到了杭州。
    徐玉不願說慌,心念鬥轉之間,還是答道:“不錯,是這麼一回事,那又怎樣了?”
   


第十一章
           “請你把那東西交出來!”別說徐玉瞧著他們不順眼,智明等也瞧他不順眼得很,因此上說話也大不客氣。
    “哈——”徐玉忍不住大笑道:“都說出家人四大皆空,幾位大師更是得道高僧,更應該比別人看得開,嘿嘿!原來都是些沽名吊譽之輩,一但聽到有利可圖,就原形畢現了,當真是可笑得緊啊!”
    “阿彌陀佛!”智雲老眉連皺,喧了一聲佛號道,“施主切莫誤會,只因那彌勒佛肚子裡的東西關係到武林安危,為了芸芸眾生著想,我輩才不得不沾染這紅塵俗務,奔走與江湖之間,還望施主理解。交出地圖,對你不會有什麼損失。要知道,那張地圖每次出現,必定會引起江湖軒然大波,兇殺迭起,施主是聰明人,又為何著迷呢?”
    徐玉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那張地圖放在自己身邊,確實危險得緊,江湖中人只要知道了,必定拼死爭奪,自己別說是保住這張圖了,連保住命恐怕都成問題。但轉念想到歐陽明珠讓自己前往大全寺取樣東西,自己沒取成,這張圖是他在大全寺帶出來的唯一的東西,他早就準備好了,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張圖送去給她,如今又怎會給別人呢?想到此,搖頭道:“多謝大師關心,只是在下受人所托,自當忠人之事,又怎能將它轉讓給他人?”
    “徐玉,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師兄好意跟你相商,也不過看在你一個後生晚輩份上,怕你不知到厲害,你別給臉不要,告訴你——今天那張圖我們是要定了。”智明大聲說道。
    智雲聽了,知道要糟,心想智明怎麼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是這麼沉不住氣?想到啥就說啥,剛才說話,哪還有一點出家人的樣子?
    果然,徐玉聞言,冷笑道:“哼!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為了芸芸眾生著想?我今天倒也領教了少林的高僧們如何為了眾生著想了。對不起得很,在下的這條命賤得很,不需要大師的開導超度。那張地圖,我要留著好好的研究研究呢,請便吧!”
    說著,拂袖自向房裡走去。
    “站住!”智雲身形一晃,攔在了徐玉面前。
    徐玉冷哼了一聲,道:“怎麼,大師要學那綠林大盜,強搶不成?”
    “徐賢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楊先之摺扇輕搖,笑道,“少林和綠林只有一字之差,想來本是親戚,這少林和尚想必平時這等巧取豪奪的勾當也幹得不少,這個打著為芸芸眾生著想的幌子,嘿嘿,那可是比之綠林中人要聰明得多了,同樣的勾當,不同的藉口。”
    智雲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極是難看,想要反駁幾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而智明早就氣的臉紅脖子粗了,大叫一聲,走到院子中央,叫道:“兀那小子,竟敢如此污蔑我少林?報上名來,佛爺手下不死無名之輩。”
    “好!”楊先之冷笑道,“禿驢聽著,小爺姓楊名先之,你多年念經,想必早就嚮往西天級樂了,今天就讓小爺送你一程,也算是功德一件。”他聽得智明竟然稱他為“小子”,自稱起“佛爺”來,心中好笑,想不到堂堂少林高僧,會是如此不堪,看樣子這些名門正派這幾年確實是沒落了。要耍嘴皮子,那老和尚又怎會是他的對手?當即就被他氣的七竅生煙,一聲虎吼,對著楊先之就一掌劈了過來。
    楊先之雖然嘴上說得輕巧,但也明白,這幾個和尚手上的功夫可不容小窺,眼見他掌勢猛烈,摺扇一揚,迎了上去。
    而智雲、智心眼見楊先之和智明兩人動上了手,當即也不打話,一左一右,攔在了徐玉身前。
    “主人,給一個我們姐妹活動活動。”即蓮叫道。
    徐玉也明白,自己想要以一敵二,斷然不會是這兩人的對手,但又不知她們四個武功到底如何,剛才眼見即蓮、如蘭倆聯手,根本就不是那個智雲的敵手,心中很是不放心——
    即蓮知道他的心事,笑道:“這次我們四姐妹聯手,以多取勝,少林不是有十八羅漢陣嗎?我們合歡門今天也讓他們見識一下四象合歡陣。”
    徐玉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什麼四象合歡陣,當即點了點頭道:“你們自己小心點。”
    即蓮嬌媚的一笑,道:“知道了。”說著又向智雲道,“老和尚,你們二個中,就你還長得像點人樣,還是你來吧!”
    智心相貌醜陋,向來最忌諱的就是別人罵他醜,他原本就是因相貌醜陋,常遭人鄙夷,才遁入空門的,多年的修行,卻依然不能化解這個心結,而即蓮現在是說得再惡毒不過了,就是罵他長得不像人樣。大怒之下,罵道:“丫頭無禮!”同時迅速無比的向她身邊欺去……
    “和尚,你的對手是我!”徐玉葉上秋露出鞘,帶著龍吟急向他掃去。
    智心忽見眼前綠芒大盛,不得不舍了即蓮,迎上了徐玉。那邊智雲也和四個丫頭動起了手來,但只一交上手,雙方就都明白了,今天這事是無論如何,善了不成了。
    卻說徐玉和那智心動手過了十來招,心中就明白,這老和尚醜是醜了點,但手上功夫,卻一點也不含糊,只是他赤手空拳,畏懼自己手中的寶劍,有所顧忌,不免動手的時候縮手縮腳,但自己一時半刻之間,也絕對傷不了他。
    大家又纏鬥了片刻,徐玉心中開始大感不耐煩,偷眼看向楊先之,眼見他仗著乾坤扇的威力,已隱隱占了上風,智明脾氣暴躁,久戰無功下,怒吼連連。而那四個丫頭,大概平時練習有素,倒也配合得巧妙得很,但招式雖然精妙,無奈功力太差,恐怕維持不了多久,心中不明白,為什麼媚兒和她們年齡相仿,功力會比她們強得多?但這時卻不是他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而是得儘快想辦法,如何擺平了對手才是正經。
    心中想著,手上不知不覺間慢了慢,智心也早就大感不耐煩,原本以為憑著自己等三人的武功,收拾一個昆侖派的棄徒,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沒料到從半路上殺出來了一個楊先之,年紀輕輕,武功著實不弱,和智明打到現在,隱隱間似乎已經占了上風,而智雲又被那四個丫頭纏著,雖然那四個丫頭內力平平,但四人聯手,又配合得當,偏生智雲又不願下辣手傷了她們,一時之間,倒也無法。
    如今自己對上了徐玉,心中也極懼怕葉上秋露的鋒芒,畏畏縮縮,正感不耐煩,卻見徐玉的劍式緩了緩,心中大喜,暗想我只要傷了這小子,一切事情還不好辦?當即掌力暴增,急向徐玉胸口印來。
    徐玉一邊閃開了他這一掌,一邊唰唰唰一連三劍,幻出二十一朵劍花,對著智心當頭罩下,他也和他一般心事,想著速戰速決,明白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
    智心一邊和他動手,一邊暗自驚歎,不知道昆侖派什麼時候,有了這等高深的劍法?
    而這時,徐玉也覺得今天背上被燒傷的傷口,因為跟人動手,牽扯了傷勢,這時是痛得越來越厲害——當即一咬牙,身形平平飛起,劍氣激增,綠芒已不再是原先的一道,而是層層疊疊,如同浩月在天,光芒四射,急向智心襲去。
    智心吃了一驚,知道這招的厲害,忙打點起十二分精神應付,當即掌心內斂,周圍的空氣好象受的了什麼壓迫,全都向他的掌心收斂,而後——出掌。
    劍氣掌力,碰到了一氣,發出一聲大響。
    楊先之吃了一驚,他知道徐玉身上有傷,不耐久戰,卻也沒想到他會不顧一切,出絕招和智心拼命,情急之下,舍了智明,就要過去相助,智明剛才被他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這時哪肯就這般放他走,虎吼一聲:“哪裡走?”
    楊先之眼見他掌力剛猛,不得不回身強接下他一掌,緊著著徐玉和智心兩人後面,又聽得一聲大響,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時——
    只見智心左胸口上一片血跡,顯然是被徐玉的劍氣所傷,但徐玉也沒討得了多少好處,被他掌力刮了一下,胸口發悶,極不好受,而這時背上傷口因用力過猛,全部裂開,鮮血浸透了衣紗,但顯然,這次是他占了上風了,事實上,若非他手下留情,不想和少林結下不解之仇,剛才的那一劍,就算是殺不了智心,也足夠讓他重傷至殘了。
    楊先之和智明硬拼了一掌,智明蹬蹬蹬向後連退了三步,方才拿樁站住,而楊先之卻只身形搖了搖,勝負之分,也已明顯。
    三個老和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無話可說——
    還是智雲合十對徐玉喧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隨即轉身,帶著智明、智心向外走去。
    徐玉冷哼了一聲,道:“大師慢走,不送!”
    “等等——”楊先之忽然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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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徐玉聽他大叫“等等”,忽然想起曾大牛來,在大全寺的時候,他好象也說過同樣的話,楊先之該不會要做和他一樣的事吧?——殺人滅口!但就憑他們幾個,想要留下那三個老和尚,好象有點困難,當即看向楊先之,只見楊先之冷笑道:“三位大師難道就這樣走了嗎?”
    智明怒道:“你還想怎樣?”
    “不怎樣!”楊先之冷笑道,“除了三位大師外,可還有誰知道這地圖的事?”
    智雲明瞭他的心事,知道怕他們三個把徐玉身懷秦皇寶藏圖的事宣揚出去,對徐玉不利,想了想道:“施主大可放心,我等還不至於是那種小人。今日既然敗在了兩位手中,自當遵守江湖規矩,替徐施主保密,但是——這事我們能夠想到,別人也一樣能夠想到,徐施主還是小心點好,若是為了那張圖妄送了性命,卻不值得很。”
    徐玉聽他雖然說得不好聽,但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江湖中人為了名利,不怕死的多得是,其實,又何指只是江湖中人?當即點頭道:“多謝大師!”
    楊先之也沒有再說什麼,看著他們三人離開了水雲軒,猛轉眼間見著徐玉背上衣服中透出的鮮血,不禁吃了一驚,問道:“你的傷?”
    “我沒事。”徐玉苦笑著搖頭道,“我這些日子也夠倒楣的,還沒碰上過稱心的事,到我這裡坐坐吧,我讓她們弄幾個小菜,我們喝一杯?”
    “坐坐喝杯茶吧,酒就算了,等你身上的傷好了再說。”楊先之笑道,“你先去把你的傷處理一下。”
    “你怎麼又受傷了?”即蓮皺眉問道。
    徐玉搖頭歎息了一聲,把碰上鬼府少府君的事說了一遍,眾人聽了,都不禁大罵楚鴻,但當聽到徐玉說要和鬼府斷絕關係的時候,如蘭不禁皺了皺眉頭。
    徐玉知道她與鬼府交好,一直留神觀察她的反應,這她如此,忍不住問道:“如蘭,你反對嗎?”
    如蘭搖頭道:“主人決定就好,我又怎會反對。這事本就是鬼府不對,明知道主人是合歡門門主,我們兩派又有聯盟,卻還設下埋伏要置主人于死地,他們既然先不仁不義,又怎怨得了我們?我只是擔心羅天聖教,這些年來他一直想把聖教統一,只是我們兩派一直聯盟,他頗有顧忌,如今我們自己先有了矛盾,只怕……”
    楊先之聽到這裡,忙插口笑道:“這個姑娘倒不用擔心,羅天和合歡門如今是一家人了,我今天代表羅天聖教,向諸位姑娘保證,羅天聖教絕對不會為難合歡門,嘿!你們還是先幫他把傷處理一下吧!”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徐玉。
    “你是羅天聖教中人?”如蘭問道。
    楊先之忙點頭道:“不錯,家師就是羅天魔帝!”
    如蘭等人都不禁吃了一驚,沒想到這青年居然是羅天魔帝的親傳弟子。
    徐玉一邊讓坐,一邊忙吩咐人倒茶,向他笑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請教你。”
    楊先之聽了,只當他要詢問關於羅天聖教的事,當即點頭道:“好,你快去吧。”
    徐玉走進自己的臥室,即蓮跟了進來,幫他脫去衣服,看時——這見背上燒傷了好大一塊,起了燎泡,嚴重的地方已經破裂,鮮血直流,一邊取了清水幫他清洗上藥,一邊又是心痛,忍不住大罵楚鴻,徐玉聽得好笑起來,猛想起媚兒來,問道:“你知不知道,媚兒好象和那個楚鴻很熟啊,你認不認識他?”
    “那個楚鴻?”即蓮冷笑道,“那個油頭粉面的傢伙,我以前見過一次,討厭得很,仗著模樣兒生得好,長輩疼愛,驕縱得很,也不知媚姐怎受得了他,我們除了蘭姐看在梅大夫的份上,還答理他兩句,似菊和若梅可從沒給他好臉色看過,哼,下次再讓我看到他,我非好好的罵他一頓不可,以前我還顧忌著兩派聯盟呢。”
    徐玉也沒想到原來楚鴻還真的沒人緣,連即蓮都這般討厭他,想到他稱他“油頭粉面的傢伙”,不禁笑了起來,將白天的煩惱暫時的拋開了一邊,笑道:“你別說,那傢伙確實長得不錯!怨不得他家長輩疼愛。”
    “他長得好?”即蓮打著哈欠說道,“我看他還不及你一個腳指頭,一身的娘娘腔,偏偏又心狠手辣得緊,我見著就討厭。”
    “你怎知道他心狠手辣?”徐玉好奇的問道,“他偷襲我也是因為我廢了幽冥鬼姥的武功,江湖仇殺,正常得很,如果媚兒今天不阻止,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不是這個——你不知道。”即蓮想了想說道,“大概是大前年,主人帶我們去黃山玩,正好也碰上了幽冥鬼姥帶著他去黃山,結果就大夥結伴一起遊山。那傢伙好象很少出門,不像我們,平時跟著主人四處走,他纏著主人,問東問西的,好不討厭。”
    徐玉心想我也是第一次出門,要是見到什麼沒見識過的東西,問了大概也會招人厭,幸好我本就怕了你們了,想問什麼也不至於找你們。
    只聽得即蓮又接著說道:“那天天色晚了,大家商議著,就在山上過一夜,老主人熟悉四周的環境,就去打了兩隻錦雞,烤了大家吃,那錦雞生了兩根特別漂亮的尾巴,被那傢伙看見了,就問主人,錦雞在哪打的,多不多?主人當時並不知他要幹什麼,告訴他在那邊的山坳裡,多著呢!結果第二天起來一看,這見他用大包裹著一大包的錦雞尾巴毛,錦重重的很是好看,說是要帶回去做件羽衣,我吃了一驚,心想這要多少只雞才夠?於是還打趣他——問他是不是把所有錦雞尾巴上的毛都拔了?我當時好奇,想去看看禿尾巴的錦雞是什麼樣子,就跑到那邊的山坳上去看看,你知道結果嗎?我當時看了,直接就哭了,真的太殘忍了。”
    徐玉大吃了一驚,問道:“你不會說,他把所有的錦雞的殺了?”
    即蓮難過的點了點頭道:“你猜對了,他把山坳裡幾乎所有的雞都毒死了,滿山坳裡都是死雞,好恐怖!難怪他晚上去弄了那麼多的羽毛,我們都沒聽到雞叫呢!”
    徐玉點頭道:“這人也確實太過分了,要羽毛抓住拔了就是了,實在用不著毒死所有的雞!”
    即蓮怒道:“不錯,我和若梅指責他,他還振振有辭的說‘他怕麻煩,而且怕吵醒了我們’,後來,我們幾個就討厭他,一直不和他說話。媚兒小時候在鬼府呆過三年,所以他們的關係比較好,不過他傷了主人,我想以後媚兒姐也不會再幫他了。”
    即蓮說著,渾然忘了還在給徐玉上藥,手上不覺加重,徐玉受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即蓮吃了一驚,醒悟過來,忙道:“主人,我弄痛你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徐玉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道,“別對著我的傷發洩你的怒氣就行了。”
    即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眼見徐玉爬在椅背上,側著身子,微顯清瘦的臉越發俊美,心中一動,猛然趁著他不注意,俯身向他臉上吻了過去。徐玉毫無防備之心,這些日子以來,儘管這四個丫頭一直侍侯著他,但因他嚴令警告過不准胡來,倒也平安無事,怎麼也沒想到即蓮趁著給他上藥是時候,會親吻他。一時頓時呆住,動也不敢動一下,即蓮可不比綠蘿,見他沒有反對,自然就是以為他認同了,更是大膽放肆,當即扳過他的臉來,柔嫩的嘴唇帶著熾熱吻向了他的唇。
    徐玉何時碰上過這種事,只覺得即蓮柔軟嫩滑,柔柔的丁香舌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滑進了他的口中,不停的挑逗,一雙小手不安分在他赤裸的肌膚上不停的揉捏撫摩,弄得他麻麻癢癢的,一著癢到了心裡面,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鼻尖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呼吸開始漸漸急促,雙手也同樣的開始不規矩起來,緊緊的環著即蓮的小蠻腰。
    也不知過了多久,即蓮滿足的鬆開了他,雙臂環繞在他脖子上,吐氣如蘭的俯在他耳邊道:“主人,蓮兒還是女兒身,今晚讓我伺候你好嗎?”
    徐玉一驚而醒,猛得一把推開了她,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隔了半晌方道:“對不起——”
    奇怪,好象他是被人偷吻的那個,要道歉也輪不到他,但現在,徐玉只覺得滿心羞愧,一顆心砰砰的跳個不停。
    即蓮暗自歎息了一聲,沒有說話,一邊取過一件乾淨的衣服來,幫他整好了衣服,一邊忙岔開話題道,“你的傷痛得厲害嗎?小心點,別碰著了。”
    徐玉忙點了點頭,暗想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和她……這可如何是好?不過心裡卻又隱隱有著一種期待,至少他心中並不討厭即蓮吻他,甚至還很喜歡,這是什麼感覺?
   


第十三章
           徐玉看著如蘭等忙著收拾了一桌子的酒菜,他才發現自己現在非常的餓,先前好象還是早上吃過早飯的,至於午飯,包下了整座樓外樓卻連碰也沒碰下吃的,好象挺冤的。晚飯——這剛開始。遣退了所有人,房裡就剩下了他和楊先之兩個。
    楊先之看著徐玉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傷不要緊吧?”
    “我沒事!”徐玉搖了搖頭,喝了一口茶,即蓮見他身上有傷,說什麼也不讓他喝酒,所以特地給他準備了一壺好茶,而給楊先之的卻是美酒。
    楊先之皺眉問道:“你不是說有事要問我的嗎?”
    徐玉想了想,點頭道:“不錯!我給你看樣東西。”說著,就轉身進房裡,取出一隻紫檀木盒子,將盒子打開,遞給他道:“你看!”
    楊先之不解的接過盒子,看了看,見裡面裝了一幅白絹,當即小心的把它打開,只見上面畫著一些山水圖案,畫工粗糙,實在沒什麼美感可言,惟有那白絹的質地卻是頗為奇怪,在燈光下看起來,閃閃生輝,雖然年代久遠,微微有些發黃,但依然能看出,當初在織工裡面加入了珍貴無比的天蠶絲。
    “可惜了——”楊先之歎道,“讓這麼粗糙的畫毀了一副上好的絲絹……”
    徐玉笑了笑道:“我也有這個感覺,這個——就是我在大全寺彌勒佛肚子裡得到的東西,也就是剛才那三個老和尚前來索取的,也許就是你所說的什麼秦皇寶藏圖,不過,我可實在看不出這畫上畫的是什麼,與寶藏有什麼關係?”
    楊先之心中已經猜到他給自己看的這圖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秦皇寶藏圖,這時聽他這般說法,也不禁笑了起來,道:“要是你能輕易看出寶藏的所藏地,這張圖哪還會流傳這麼多年,早就讓人把寶藏給挖光了。”
    徐玉點了點頭,道:“言之有理。”
    楊先之一面將圖小心的疊好,放回到盒子裡,正色道:“不管這圖是真是假,你明天臨摹一份,備著點吧!將來就算是保不住這張真的,至少也有那張臨摹的。”
    徐玉搖頭道:“用得著臨摹嗎?這麼多年了,這張圖如果真的是秦皇寶藏圖,也不知輾轉流傳了多少人之手,其中自然不乏聰明才智之輩,都沒能堪破圖中玄機,我又怎能看出來?”
    楊先之聽他這般說法,當即笑道:“這倒不錯,寶藏裡縱然有再多的金銀,終究也是有限的,就算真的得到了,不懂經營,總有花完的一天;但若是有善於經營者,只要給他幾文資本,他就能夠生財有道,財源滾滾而來,讓天下之寶,皆變成囊中之物,又怎會去在意什麼寶藏?”
    徐玉聽得呆了呆,心中似乎有所領悟,感覺他說的話極有道路,殊途同歸,好象武功也是如此——如同清源心經,吸取他人的內力,卻在迅速之間散去,不就如同找到了一個寶藏,卻是極短的時間內,奢侈的花完嗎?若是能自生其力,吸天地自然之氣為源,豈不也如同一個善於經營者,從此財源滾滾了?
    可是,如何才能把天地自然之氣歸為己用?
    “你在想什麼?”楊先之眼見他精神恍惚,問道,“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沒有!”徐玉連連搖頭道,“我在想你說的話,呵呵,很有道理。對了,你知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秦皇寶藏圖的來源?”
    楊先之想了想道:“我知道一些,也只的聽人傳說,作不了准的。”
    徐玉點頭道:“這我知道,不管准不准的,你說來聽聽。”
    “恩!”楊先之沉思了會,整了整思緒,道,“秦皇寶藏圖——顧名思義,就是秦始皇的寶藏了。這得從秦始皇求長生不死之藥說起,傳說中,始皇招三千術士,開爐練藥,妄圖求不死之法,終究不成。”
    徐玉聽到此,歎息道:“始皇也太貪心了,六國統一,天下盡歸他所有,他竟然還不滿足,妄圖求什麼不死之方,終究是勞民傷財,最後還不是落了個國破家亡。”
    楊先之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據說,秦始皇當年已經找到了不死之方,就差沒找到一個飛升之地了,具體後來怎樣就誰也說不清楚。我們如今只手這寶藏的事——傳說當年始皇求得了不死之方,自以為可以登天飛升,只等術士給他找到一個靈秀之地了。但他卻又放心不下他的萬里山河,讓術士給他蔔了一卦,問秦氏江山能不能萬代延續?結果術士耗九日光陰,算出一卦,得出的結論卻是大吃了一驚,說是東海之上,有仙島,結合天地靈氣所在,可供始皇飛升,秦始皇自然是聞之大喜;但另外那術士卻又說,同樣的,在東海之上,有大凶之兆。”
    徐玉聽得正出神,忙問道:“什麼大凶之兆?”
    楊先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想了想接著道:“東海之上,煞氣沖天,千年以後,必將危急華夏大地,到時候中土必定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徐玉好奇的問道:“秦始皇相信?”
    楊先之點頭道:“他或許不相信別的,但卻極相信這個的,他連不死藥這樣玄之又玄的事都相信,焉有不信這個的?”
    “那又怎樣?千年以後的事,他能管得了?”徐玉問道。
    “不知道!”楊先之歎了一聲,道,“於是他就問術士,有何方可解。術士起先不肯說,後來實在沒辦法,終於說了出來——血煞之災,必定要以血止血,以殺止殺,只有血祭,才能平東海血煞。術士說完後,當夜就在房裡懸樑自盡了。秦始皇若是原本還有懷疑,這時是再也沒一絲猶豫了,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讓人趕造了幾艘大船,派遣一個名叫徐跋的親信,帶著眾多的稀世珍寶以及三千童男,三千童女,還有工匠,士兵,前往海外尋找術士所說的仙島,這也就是後來傳說中秦始皇讓人去海外求不死藥的傳說。”
    徐玉點頭道:“這個我有知道一些,史說上雖然沒有明確記載,但傳說卻很多。”
    楊先之聽了,苦笑道:“不錯,這個秦始皇有許多傳說,這只不過是其中之一,比如說他的皇陵,到現在還是一個謎。恩,我把話題扯遠了——秦始皇當時的意思很簡單,讓徐跋把那三千童男,三千童女,帶到東海那術士所說的大概方位,全部殺了,以做血祭,平定東海血煞,祈禱永保秦氏江山。”
    徐玉聽到此,忍不住“啊”了一聲,道:“秦始皇太殘忍了,就為了一個術士一句子虛烏有的話,竟然要殺六千人?”但轉念想想歷史上有關秦始皇的種種記載,其殘忍暴戾,比比皆是,焚書坑儒,坑殺戰虜,殺人盈野,何時想過百姓,何時有過慈悲?
    楊先之點頭道:“不錯!也許就因為當年的徐跋也認為他太過殘忍,並沒有按照他的意願去做,到了東海,意外的發現一座島嶼,心中大喜,就讓三千童男,三千童女上了島,讓他們在島上自由生存。他自己卻帶著工匠、士兵離去,又在海上漂浮了數日,發現了另外一個座,島上風景秀麗,頗具仙氣,他讓工匠、士兵一起動手,歷時三年,在島上建造一了個絕密的底下密室,把船上的所有珍寶全都藏在了島上,而後就騙工匠、士兵一起進入到密室中,自己卻在入口去設下了機關,把所有的工匠、士兵以及寶物,全部埋在了底下。
    後來,他又乘船回到了中原,才發現秦皇己死,天下大亂,於是他隱姓埋名,就此消失。但後來——江湖中就傳出,當年的徐跋留下了一份藏寶圖,以及七件神兵,一枚戒指,誰若能得到這九樣東西,誰就可以找到秦皇寶藏,從而富甲天下。
    更甚者另有傳說——當年的秦皇連同不死之方,也一起藏在了那個寶藏裡,所以,這個寶藏就不光是財寶那麼一點誘惑了。”
    徐玉聽到這,又看了看放在桌子的上那個紫檀木盒子,傳說中的秦皇寶藏圖就在他眼前,但他好象一點也沒有高興——心中反而隱隱有著一股悵然,秦皇寶藏圖、七件神兵、一枚戒指,要想湊齊這九樣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卻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人,甚至連少林僧人,也不能免俗,為這等子虛烏有的傳說而奔波?
    忽然心中想起一句俗語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本質上,人和禽獸又有什麼區別?
    原來七件神兵也與這個寶藏有關,但為什麼非得要湊齊七件神兵呢?
    徐玉想到就問道:“那七件神兵又是哪七件?又有什麼用?除了我的葉上秋露,你的乾坤扇,曾大牛的閃電斧,還有什麼?”
   
   


第十四章
           楊先之想了想道:“我也只知道一些,我羅天聖教中有專門的人收集記載一些江湖中事,所以我算是比普通人要多知道一些了。你我的兵器,曾大牛的閃電斧都是那七件神兵中的,此外還有碧玉簫、鳳凰琴、血泣魔刀和靈犀匕。”
    徐玉聽了,不解的問道:“碧玉簫、鳳凰琴聽起來好象是樂器,怎麼算在神兵之列?還有血泣魔刀我好象倒聽說過,現在應該在和平島主手中。”
    楊先之點頭道:“你說得沒錯,血泣魔刀因血煞之氣過重,一直由和平島主保管,但和平島主也從不使用;至於碧玉簫、鳳凰琴確實是樂器,但也是難得一見的兵器,江湖中用樂器做兵器的,大有人在,這並不希奇,而且碧玉簫的你應該也見過。”
    徐玉好奇的道:“我什麼時候見過碧玉簫?”
    楊先之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肯定是見過的,最多是你沒留意罷了,我不信你認識曾大牛的師妹,難道你沒見過她手中的那支碧玉簫?”
    徐玉愣了愣,半晌方道:“你是說綠蘿手中的那支碧玉簫,就是傳說中的七大神兵之一?”
    楊先之點了點頭道:“事實上我們好象要收集七件神兵,倒也不困難,如今碧玉簫、閃電斧的主人你都算熟悉,只要找到另外的三件就行了。”
    徐玉搖頭苦笑道:“癡心妄想!除了血泣魔刀有個下落外,還有的兩件你知道在哪裡?別說不知道,知道了難道人家就肯給我們了?”
    “說說罷了!”楊先之也笑道,“鳳凰琴我倒知道下落,它現在應該在皇宮之中,而只有靈犀匕首,至今為止,還從未在江湖中出現過,也無人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模樣?就更別提有誰知道下落了。而且,就算找到了這七大神兵,我們又上哪去找那連影子也沒有的釋魂戒?”
    “釋魂戒?”徐玉忍不住驚呼出聲,問道,“你說什麼?釋魂戒也與那寶藏有關?”口中說著,心中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莫聞瑋曾告訴過他,那枚戒指關係到一個寶藏,他們莫家世代相傳,卻沒有誰能參透其中的奧秘,原本以為只是他敷衍自己,原來倒是真有其事,這枚毫不起眼的鐵戒指,居然與傳說中的秦皇寶藏圖有關。
    這下楊先之也吃了一驚,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知道釋魂戒的下落?那枚戒指可玄得很,可能是因為他體積比較小的緣故,在江湖中只聽說過一兩次,那也只不過是傳說,可誰也沒見過,你知道?”
    徐玉點了點頭,道:“不是知道,那枚你說的釋魂戒,根本就在我這裡。你看——”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左手,從手指上取下了那枚黑黝黝的鐵戒指,遞給他看。
    楊先之也不禁呆住了,真想不到天底下有這般巧事。他和徐玉見過多次,自然也早就看到了他手上的這枚戒指,卻是怎麼也沒想到這枚毫不起眼的鐵戒指,就是傳說中那鎮魂守魄的釋魂戒,見他居然毫無戒備的從手上脫下來遞給了自己,心中忽然一動,忙雙手接了過來。
    在燈光下看了片刻,他乍看也看不出有什麼特殊——除了花紋精美以外,就是戒指本身的材質了,但他可不像徐玉一樣,認定了它就是鐵的,因為原本一直沒留意,這時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這枚戒指頗具異樣,黑黝黝的只是狀似鐵質,但卻閃著一種異樣的金屬光芒,而且入手較沉,普通的鐵,根本就不可能有這般分量。
    “這枚戒指又和那寶藏有什麼關係?”徐玉見他不停的翻來覆去的看,笑著問道。
    “有,關係大著呢!”楊先之笑了笑,一面把戒指遞還給他,一面說道,“據說,這枚戒指就是開啟當初被徐跋封住的那道門的總鑰匙,沒有這戒指,就算是找齊了七件神兵,按圖找到了寶藏的所在地,也一樣不能進去。”
    “有這回事?”徐玉從他手中接過戒指,依然帶在手上,笑道,“那七件神兵又起什麼作用?”
    “七件神兵是破除當初設下的七道機關的,沒有那七件神兵,開啟了寶藏,裡面機關重重,還是進不去,若是強闖,無疑是自尋死路。”楊先之歎息道,“不過,如今這九樣東西中,你有了三件了,再加上我的乾坤扇,等於有一小半了,如果你將來想尋找那秦皇寶藏,我一定把乾坤扇借給你。”
    徐玉搖頭,他對秦皇寶藏依然沒什麼興趣,事實上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是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這寶藏的存在?如果真的有,為什麼這麼多年以來,還從未被人發現過?
    “對了——那釋魂戒怎會在你手中?”楊先之好奇的問道。
    徐玉想了想,如今他也不是昆侖派弟子了,這事沒什麼好隱瞞的,當即把莫聞瑋強行拜他為師的事說了一遍,楊先之也聽得好笑不已,天地下或許有強行收徒的,但以師傅的把柄作要脅,強行拜師的,倒還是第一次聽說,人家最多是師傅不收弟子,弟子死纏著不放的倒多,像他這種情況,倒還的第一次聽說。
    “你真的是個奇怪的人,連收個徒弟,也與眾不同。”楊先之笑道,想了想又接著道,“那你知不知道寶慶銀樓的幕後老闆是誰?”
    徐玉想到媚兒也問過他,當即搖頭道:“不知道,我這樣的師傅,可也和合歡門的門主一樣,掛了個虛名。”
    “寶慶銀樓在全國各地都有分店,生意做得可不是一般的大,早在十年前,我們就開始留意這個寶慶了,但卻一點線索也沒查到,連我派去打探情況的幾名高手,也全栽了進去,說實話,若非師傅他老人家嚴令,我還想親自去打探打探呢!這個莫聞瑋可不簡單,我覺得他拜你為師,恐怕也沒按什麼好心。”楊先之說道。
    徐玉想了想道:“這是我也想過,但我實在想不出我有什麼可供他利用的?”
    楊先之點頭道:“總之你還是注意一點好!”忽然他神色一動,正色道,“我想到了一個建議,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什麼建議?”徐玉笑道,“別這麼客氣。”
    “你和曾大牛師兄妹看樣子也很熟,你何不去找他們商議一下,共同尋找那秦皇寶藏,而後我們大家結成一個聯盟,找到寶藏,大家平分,這樣機率就大了很多,你想,他們師兄妹手中有兩件神兵,加上你我的,就湊齊了四件,而你手在又有圖與戒指,若是聯盟,要找寶藏,就就差了鳳凰琴、泣血魔刀和靈犀匕首了。我知道鳳凰琴在誰手中,我也有把握說服他參加我們的聯盟,提供寶琴供我們尋寶。畢竟要憑一個人的力量,想到找出秦皇寶藏,幾乎是不可能的,他空有鳳凰琴也沒用。而那寶藏也必定很多,不在乎多一二個人分掉一點,你說呢?”楊先之異想天開的說道。
    “找他們合作?”徐玉沉思了好一會兒,道,“以我對曾大牛的瞭解,他應該會同意,但我顧忌的是他身後的那個門派,他出身太神秘了,而那個門派在江湖中竟然沒人知道,偏偏他們勢力龐大,我實在有點不放心。”他對曾大牛的出身門派要略熟悉一點,畢竟假冒了人家的少主這麼多時候了。
    而楊先之只知道曾大牛來歷不明,並不清楚他背後還有著一個如此龐大的門派支持,聽他這麼一說,歎了口氣,道:“我也只是建議,行不通就算了,畢竟想找那個寶藏,也只是我異想天開罷了,反正你我現在也不愁吃不愁穿的,合歡門和羅天聖教可都是有錢的主,實在沒必要去冒這個險了,只是我——”
    “只是你實在好奇這個流傳了千年的秦皇寶藏,是嗎?”徐玉笑道。
    楊先之不禁臉上微微一紅,說實話,誠如他所說,羅天聖教確實有錢,做為羅天魔帝的親傳弟子,他還從沒有為了錢的問題傷過腦筋,金錢珍寶對他來說,實在沒什麼誘惑。但是,作為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來說,對於這個江湖中這個流傳了千年的秦皇寶藏,確實好奇得很,當即也不否認,點頭道:“不錯,我確實好奇。”
    徐玉笑了起來,道:“別說你好奇,讓你這一說,我又何嘗不是,你讓我想想——這事可行不可行?”他喝了一口茶,隔了一會兒又道,“從最好的方面想,曾大牛師兄妹同意聯盟,共同尋找寶藏,而後平分,而你也能找到鳳凰琴對嗎?恩,如果那個上官轅文就是和平島主的話,我就答應拜他為師,這樣泣血魔刀也就有了著落,但還有靈犀匕首,上哪去找?”
    楊先之嚇了一跳,驚叫道:“如果那個上官轅文是和平島主,你居然還要拜他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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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徐玉點了點頭道:“沒錯,他武功高得出奇,拜他為師有什麼不好?”
    “那不行!”楊先之搖頭道,“絕對不行,我想我師傅若是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
    “為什麼?”徐玉好奇的問道。
    “這還用問?”楊先之苦笑道,“你也不想想,你是我羅天聖教的少教主,若是拜了和平島主為師,我羅天聖教的面子往哪擱?這還是其一,其二,若是和平島主知道了你是我羅天聖教的少教主,他不把你大卸八塊扔南海裡去喂鯊魚才怪。”
    徐玉聽了,細想了想道:“你所有的前提都必須要假定了我是羅天聖教的少教主,如果我不是,不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
    “但是你是!”楊先之笑道,“這是事實。”
    “這個……”徐玉想了想道,“這個恐怕言之過早。”
    楊先之不解的道:“言之過早,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排斥羅天聖教,在你心中,還是認定了我們是魔門中人?”
    徐玉搖頭,正邪之分,在他的心中並不重要,他無法接受的是他竟然會是羅天魔帝的兒子,羅天聖教的少教主,當即解釋道:“我自己都是合歡門門主,早就入魔了,還排斥什麼?”
    “那你否認什麼?”楊先之問道,“只要你是羅天聖教的少教主,你可以在江湖中呼風喚雨。”
    徐玉沒有說話,心中頗不以為然,想到那個鬼府的少府君,同樣是三大魔門之一,可好象江湖中誰也沒有買他的帳,若非看在媚兒的分上,徐玉保證——今天自己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而自己作為合歡門的門主,好象有沒有什麼榮耀,更多是只是別人不屑的眼神。事實上他哪裡知道,楊先之的話一點也沒有誇大,羅天聖教的勢力遠在合歡門和鬼府之上。只因早在多年前,由於情魔情場失意,後又因愛徒慘死,心灰意懶,故門派中事也就不太關心,導致合歡門聲勢日下。而鬼府府君早年因為一心癡戀羅天魔帝,遭拒絕後因愛生恨,當年毀了水柔謫仙子的一副畫像,羅天魔帝對她毫無好感,這些年來,對鬼府更是不斷的打擊侵吞蠶食,若非合歡門的聯盟,只怕鬼府早就讓羅天聖教給吞併了,但就算如此,合歡門和鬼府有只是苦苦支持而已,哪能和羅天聖教相提並論?
    隔了一會兒,徐玉歎了口起,道:“我們把話題扯遠了,還是商議一下那個秦皇寶藏圖的事,至於我的身世,還等見了令師再說,我已經假冒著一個門派的少主在騙吃混喝了,如果再充著羅天聖教少教主的身份,將來要是證實我是倒也罷了,若是不是,那我豈不成了江湖中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個大騙子?”
    楊先之抹了抹鼻子,儘管他心中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肯定他的身份,但聽他這麼說,到也不好再說什麼,點頭道:“好吧,你在杭州還有事嗎?如果沒有,等莫老闆的珠寶拍賣會結束後,我們一起去京城怎樣?”
    徐玉本想等過了炎熱的夏天才去,畢竟他和歐陽明珠的約期還早。更想趁著這個時間好好的把武功練一練,自從他離開了月華崖後,他還沒有靜下心來好好的練過武功,見識到曾大牛、和平聖使以及眼前的楊先之,還有那武功高得出奇的上官轅文,他深深的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想在江湖中立足,唯一的途徑就是加強自身的武功修為,別的一切,都是假的。但聽楊先之相邀,倒也不好拒絕,點頭道:“也好,就等這個珠寶拍賣會結束後吧,我想買些珠寶,好送人。”
    楊先之一愣,問道:“你在京城有認識的人?”
    徐玉點了點頭,想到歐陽明珠,心中浮起一抹暖意,笑道:“我有一個朋友在京城。”
    “哦?”楊先之驚奇,據他所知,他可還從未去過京城,怎會有朋友在京城?正想詢問,徐玉卻又道:“我們還是好好的商議一下那個秦皇寶藏的事,你見識比較多,想想,那個靈犀匕會在哪裡,現在可就差了這一樣了。”
    楊先之見他轉變話題,知道他不願多說,瞧他剛才臉上流落出的溫柔笑意,這位京城的朋友,必定和他關係非同尋常,也許是他的紅顏知己。聽他問及靈犀匕,轉念想了好一會兒,方道:“說來也真的是奇怪,七件神兵每一樣都在江湖中出現過,就是這靈犀匕,根本就沒見過,在聖教的記載中好象也沒有,這樣吧,等這次回到了京城,我去問問師傅,他老人家或許會知道一些。”他說到此,頓了頓道,“當然,如果這個問題你去問,那是再好不過了。”
    徐玉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道:“到時候再說吧,眼前還有一個傷腦筋的事,如果我不拜和平島主為師,泣血魔刀怎麼辦?儘管我們知道它的下落,恐怕也是枉然!”
    楊先之點頭,心想這倒也是,若是這泣血魔刀在別人手中,那不管是偷是搶還是騙,總得想辦法把他搞到手,但偏偏這玩意就在和平島主手中,好象還真的就沒辦法了。
    徐玉也知道這個問題問了也是白問,眼見楊先之皺眉沉思,當即笑道:“算了吧,我們盡力也就是了,能不能找到那寶藏就看天意了,如果老天想讓它永埋地下,那也是沒辦法的時。明天我就去找綠蘿,讓她轉告曾大牛,問問他對這個秦皇寶藏是不是有興趣,有沒有合作的意願。”
    楊先之苦笑,道:“就這麼說定了,等回了京城,我就去找鳳凰琴的主人。”
    徐玉點了點頭,兩人又漫無邊際的談了些江湖趣聞,風月情事,興致都高,渾然往了夜色已深,正當兩人談興正濃,即蓮進來稟告道:“主人,媚兒姑娘來了。”
    徐玉不禁皺了皺眉頭,心想這麼晚了,她還來做什麼?而楊先之已有了三分酒,聞言起身告辭道:“你有佳人前來,天色也不早了,我不便打擾,這就告辭,哪天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再喝個痛快。”
    徐玉也不挽留,點了點頭道:“也好!”一面忙著送他出去,至水雲軒門口方返,回到房裡,眼見媚兒一身黑色夜行衣,正坐在大廳上喝茶,見他進來,忙站起來道:“門主!”
    徐玉一邊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邊問道:“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事?”
    媚兒點頭道:“不錯!”
    因為媚兒不比外人,即蓮、如蘭等四人也全都站在徐玉身邊,見她這般說法,神色頗為異常,如蘭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媚兒看了徐玉一眼,道:“今天下午,楚鴻他偷襲與你……”
    徐玉聽到說及此,正一肚子的不快活,背上的傷尤自火燒火燎的痛,未等她說完,就阻止道:“別提這事!”
    媚兒知道他對自己也有了成見,心中歎息了一聲,好不容易博得他一點好感,想必又全部泡湯了,但還是說道:“我知道,就在你我分開後,我又隨楚鴻去了梅宅,結果卻發現,幽冥鬼姥和梅大夫,全都死在了房裡……”
    聞言徐玉以及如蘭等都大吃了一驚,徐玉還未來得及說話,如蘭就搶著問道:“你說什麼?梅大夫被人殺了?”
    媚兒黯然的點了點頭,徐玉可以討厭幽冥鬼姥和梅大夫,但這兩人卻都和她有著多年的交情,如今兩人同時別殺,她心中的傷感可想而知。
    “他們兩人皆被人用重手法震裂了內臟而死,梅大夫的武功不弱,可房裡絲毫沒有打鬥的痕跡,應該是在一個照面下,就被人殺了的,就算有動手,恐怕也只有一招而己,這個兇手的武功,高得出奇。”媚兒說道。
    “那你心中,懷疑是什麼人做的?”徐玉問道,心中也是震驚無比,他雖然對這兩人都討厭得很,因為柳成傑的死,對楚鴻更多了仇視,但突然聽到這兩人被殺的消息,心中又不僅側然,然而更多是卻是驚奇與不解,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敢公然殺了鬼府中人?又是什麼人,有著如此高的武功,能在一招之內,殺了梅大夫?
    “不知道!”媚兒搖頭道,“在梅大夫的房裡,所有的東西全都被翻得一塌糊塗,顯然,兇手是在找什麼東西?”
    徐玉聽了,又吃了一驚,原本他以為幽冥鬼姥和梅大夫的被殺,不過是江湖仇殺,或者門派之爭,但如今聽媚兒這麼一說,心中不禁“咯噠”了一下,知道這起兇殺大概沒那麼簡單了,當即問道,“那梅大夫有沒有少了什麼東西?”
    “不知道!”媚兒依然搖頭道,“現場很亂,但一些金銀之物,包括梅大夫平時的一些收藏,一樣有沒少,至於別的東西,我就不知道了。”
    “梅大夫不是一直有兩個小童侍侯著嗎?你問過他們沒有?”如蘭對梅大夫的情況要熟悉一點,忍不住急問道。
    “那兩個小童和一個在梅宅做雜役的老頭,全部被殺,我們到梅宅的時候,已經沒有一個活口了。”梅兒低頭歎息,接著又恨聲道,“這人真夠狠的,連不相干的下人也殺!枉費他有那麼好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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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合作尋寶
第一章

           徐玉點了點頭,對於江湖中的事,他本知之甚少,自然也想不出誰會殺了幽冥鬼姥和梅大夫,也不可能給媚兒提供什麼線索,事實上他也不希望媚兒插手其事,想了想道:“那你準備怎樣?繼續幫那個楚鴻,追查兇手?”
    媚兒搖頭道:“不了——這並不是我今天特地來這在目的,你今天已經下令,和鬼府解除聯盟,斷絕往來,我自然也不會再幫他們了。楚鴻是我自幼的玩伴,做為鬼府的少府君,卻如此的任性胡來,我想就算鬼府傳到了他的手中,他也成不了氣候。”
    徐玉點了點頭,提到楚鴻,他就沒來由的生氣,堂堂一個鬼府的少府君,除了陰謀詭計暗算人以外,就只能躲在女人的背後求其保護,他打心眼裡就瞧不起他。但聽媚兒的言下之意,她應該有別的事找他,當即岔開話題說道:“如今杭州城亂得很,若是沒有必要的話,我們合歡門最好不要捲進去。”
    媚兒聽了,說道:“不錯,你的想法和我一樣,我也是這個意思,還有就是那個上官轅文的來歷,我大概有些印象了。”
    徐玉吃了一驚,道:“媚兒,我不是叫你別找去打聽那個上官轅文的嗎?太危險了。”
    媚兒見他語言中隱隱有責怪的意思,但擔憂卻溢於言表,心中不禁大喜,道:“下次不會了,事實上這次也是意外,若非我恰巧看到了他使出幻影虛渡的輕功身法,我也不會知道他是誰?”
    “幻影虛渡?”徐玉吃了一驚,問道,“他會使幻影虛渡那能證明什麼?”
    媚兒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怎麼什麼也不知道?當即好奇的問道:“你不知道嗎?”
    徐玉苦笑,搖頭道:“沒聽說過。”
    媚兒不解的道:“難道你不知道,幻影虛渡乃是和平島絕學,歷代以來,只傳島主,從不外傳嗎?既然那個上官轅文會幻影虛渡,那就可以肯定他的身份了。”
    徐玉也不知是椅子沒放好,還是什麼別的原因,猛然身子一側,連人帶椅子一起栽到在地,媚兒和如蘭等見了,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問道:“你沒事吧?怎麼了?”
    徐玉一邊搖頭答道:“我沒事!”一邊卻掩不住心中的震驚,天啊——那個上官轅文在幹什麼?事實上今天他已經猜到了他的來歷,是以如今從媚兒的口中證實,倒沒什麼意外,但讓他吃驚的卻是——既然幻影虛渡從不外傳,那上官轅文幹嘛要教給他?他可不是和平島的人,如果將來證實了自己確實是羅天魔帝的骨肉,以和平島與羅天聖教這麼多年的仇怨,他是絕對會把自己大卸八塊扔南海裡去喂鯊魚的。而且,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好象也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是非拜他為師不可了,否則的話,他為了幻影虛渡不外傳,唯一的辦法就是宰了自己。
    但是,更讓徐玉不解的卻是——上官轅文決非笨蛋,他既然認識謫仙子,自己的相貌跟她如此相似,難道他就沒有懷疑過自己會是謫仙子的子嗣?幽冥鬼姥在一見著他的時候,就問他和謫仙子是什麼關係?可是,如果他懷疑過,哪怕只是偶然想到過,也應該知道,自己非常有可能就是他的老對頭,羅天魔帝是子嗣,他為什麼還要傳他幻影虛渡?據說和平島絕學甚多,如果他真的對自己有好感,隨便傳他一兩手武功就是了,實在沒必要把歷代以來只傳島主的幻影虛渡傳給他?而且還要收他為徒?
    媚兒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眼見他臉色陰晴不定,忍不住打趣笑道:“就算他是和平島主,你也犯不著嚇成這樣啊?”
    徐玉苦笑,道:“他想收我做徒弟。”
    “我知道,你說過,你告訴他你是合歡門的門主沒?如果告訴過他,他還堅持的話,那你拜他為師也沒什麼。”媚兒依然笑道,“他武功很高,人品也好,有這樣的師傅是福氣。”
    “人品也好”,徐玉在心中叨咕,他承認他武功高,但人品?還有待商酌,以著他對他的瞭解,他可不敢指望做了和平島主的徒弟,會有好日子過。對了,上官轅文應該知道他是現任的合歡門門主,他難道想冒天下之大不違,收自己這個邪魔為徒不成?他可是正派中人的領袖,天下正道的表率,怎能如此任性胡來?或許他還有別的目的?
    媚兒眼見他一付狼狽的樣子,雖不明白他和那個上官轅文之間到底有什麼事,但也沒有問,當即正色道:“還有一件事,很重要。”
    徐玉見她說著鄭重,忙道:“什麼事?”
    “那個曾大牛師兄妹的來歷我雖然還沒有打聽出來,但卻知道了另外一件事”媚兒說道,“剛才我派出去的眼線回來的時候,已經身受重傷,只對我說出了一個大概就身亡了,說是他們師兄妹來杭州的目的不為別的,只是為了你——而且,他們還有一位高手也要來,就是曾大牛師傅,但他們找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卻不知道!你與他們認識多久了?”
    徐玉不解,思來想去,實在想不出曾大牛師兄妹想把他怎樣?他和他們並不熟,但曾大牛性格豪爽,屢次出手搭救自己,若說他對自己有歹意,好象也用不著如此大費周折,聽媚兒問他,當即歎了口氣,道:“我和他不是很熟,否則,我也不會讓你幫我打探他底細了。”
    媚兒想了想道:“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暫時不讓你離開杭州,但具體是為了什麼?卻不知道。哎——你怎麼盡惹些可怕的麻煩?”
    徐玉搖頭道:“是麻煩惹我,我什麼時候去招惹過麻煩?”心中委實不知道那對師兄妹到底在搞什麼鬼,葫蘆裡賣什麼藥?原本以為讓自己假冒他們門派中的少主,只是綠蘿胡鬧,心中還想著,只要他們不追究這事,自己也實在沒必要插手他們門中的事,畢竟冒充一下他們的少主,自己好象並沒什麼損失。但如今看來,好象沒那麼簡單了,暗想不管如何,明天約他倆來水雲軒好好談談,一來是為了秦皇寶藏的事,二來也好趁機探探他們的底。
    媚兒聞言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還有就是鬼府我已經跟楚鴻說清楚,既然他想置我們合歡門門主於死地,那麼,我們兩派之間,聯盟取消。所以,為了我合歡門考慮,還請門主修書一份,送去羅天聖教,以示友好,單以我們的力量,還遠遠不不能和他對持,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結交。”
    徐玉明白,她顧忌的極有道理,既然羅天聖教早就想吞併他們這兩派了,一但知道了合歡門與鬼府決裂,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縫的好機會,雖然自己和楊先之交好,但卻也不敢保證什麼,當即道:“也好!可這個該如何寫法?”
    媚兒想了想道:“你就寫合歡門老門主已經過世,現在由你掌管合歡門,並且因為你和楊先之關係比較友好,所有想和羅天聖教聯盟,並願意每年上供黃金一百萬兩,以供盟資等語就行。”
    雖然徐玉從沒說過,但媚兒卻知道楊先之在羅天聖教中的身份,心想仗著這個關係,和羅天聯盟應該沒問題,畢竟如果他聰明的話,也應該明白,先擺平了鬼府,才可以來找合歡門的麻煩,如果不聯盟,只要他一但攻擊鬼府,為了各自的利益,合歡門還是會相助。而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如果羅天聖教先選擇和鬼府聯盟,吞掉合歡門,那就完了,所以無論如何,她也要搶在鬼府之前,先把書信送到。
    徐玉卻哪裡知道這些江湖門派伎倆,聞言驚問道:“你說什麼?上供黃金一百萬兩?幹什麼?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們和羅天聖教聯盟,每天都要給他黃金一百萬兩?”
    媚兒看了他一眼,道:“江湖中的規律,弱肉強食,這沒什麼好奇怪的,而且一百萬兩黃金也不算大數。”
    徐玉搖頭,驚問道:“那我們以前和鬼府聯盟,有沒有給過他們黃金?”
    媚兒搖頭道:“我們和鬼府只是相互合作利用關係,沒必要給他們進貢。”
    徐玉眼見即蓮已經鋪紙研磨,歎息了一聲道:“我可真是個敗家子啊——剛剛接掌了合歡門才這幾天,就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每年黃金一百萬兩,那是什麼概念?”
    一邊說著,一邊提筆向紙上寫著,想著這個是自己第一次寫給那個應該是自己父親的人寫信,因此上寫寫想想,一柱香的時間還沒寫上十個字,媚兒在旁邊看得大不耐煩,笑道:“你隨便寫寫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徐玉隨手將桌上的那張紙揉碎,扔在一邊,思來想去,實在不知該如何措辭,站了起來,來回在房裡走了幾步,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拿定了注意,問媚兒道:“莫老闆的珠寶拍賣會是不是定在五月初五舉行?為期三天?”
    媚兒不明白他為和會在這個時候問這個毫無瓜葛的問題,但還是答道:“沒錯!”
    徐玉點了點頭道:“等莫老闆的珠寶會結束後,我去一趟京城,去見見這位魔帝。”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筆遞給了媚兒,道,“你隨便寫吧,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寫好。”
    媚兒愣了愣,她看了一眼徐玉為難的樣子,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還是接過筆來,道:“我以你的名義寫,等下你簽個名就是了。事實上,你根本就不用多想,這封信很可能羅天魔帝連看都不會看。”一邊說著,一邊迅速的在紙上寫了起來,她可沒有徐玉的顧忌,自然想什麼就想什麼了。
    徐玉卻不解的問道:“你說這封信他不會看?”
    “是啊!”媚兒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大部分這種書信,都是他手下的回報一聲,他做個決定就是了,難道他還會自己一份一份的拆了看不成,所以你根本就不用顧忌什麼。而且,如果他同意聯盟,就就寫得再不客氣,也沒關係,只要不罵他就行。否則的話,就算你跪在他面前求他,他也不會看你一眼。”
    徐玉沒有說話,暗想這個羅天魔帝的脾氣好象蠻大,可能未必好相處,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父親,看樣子以後相處未必有什麼好日子過。隨即又啞然失笑,自己想到哪裡去了,人都還沒見著,居然就想著以後如何相處了——想起師娘的話,當年在那個亂葬崗的破屋子裡,割血喂自己的年輕人,應該就是他了,隱隱之間,他對這個羅天魔帝,有著一種期待,但也有著一種懼怕,這也就是他連一份信也不敢給他寫的原由。同時忍不住暗罵自己,是怎麼了?不就是羅天魔帝嗎?好象自己對那個和他齊名的和平島主,可是從沒在意過?還不是一樣的和他嬉笑怒駡,就算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沒能在他的心中勾成威脅,但對於這個羅天魔帝,他卻有著一種排斥,一種與生具就的懼怕。也許是上官轅文從一開始的時候,就給了他輕佻的感覺,所以才讓他對他毫無懼意,這樣的解釋通嗎?或許那個羅天魔帝確實就是他的父親,自己心中有著血脈相連的感覺?
    “好了,簽個名吧!”媚兒這時已經寫完,遞給他道。
    徐玉看了看,見信裡面的內容就是媚兒剛才給他說過,只不過措辭比較謙恭客氣,當即接過筆來,在落款處寫道:“晚輩徐玉拜上”。
    媚兒接過看了看,道:“好了,我連夜叫人送去京城,這就告辭了,你身上有傷,早點休息。還有,千萬注意曾大牛師兄妹倆。”
    徐玉點了點頭,知道她晚上找自己的最主要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這份信,眼見她告辭出去,忙叫過阿大,吩咐送她。自己卻滿腹心事,哪裡睡得著覺,在床上翻來翻去,等五更天后,方才覺得眼皮沉重,迷迷糊糊的睡去。
    等醒來的時候,卻已經天色大明,忙從床上爬了起來,眼見即蓮端了水進來,尷尬的訕笑道:“都什麼時候了,我睡死了,你也不叫醒我。”
    即蓮溫柔的笑了笑道:“還早著呢,多睡會有什麼打緊了。”
    徐玉想起昨天晚上和楊先之商量的秦皇寶藏的事,當即吩咐即蓮道:“你等下去莫府,幫我把綠蘿請來,讓她把他師兄曾大牛也一併找來,就說我要離開杭州了,有急事找他倆。”心想媚兒不是說過嗎?他們師兄妹的目的,就是要把他留在杭州,如今聽到他要走,焉有不來之理?想到那個曾大牛把自己給耍得夠慘的了,自己總算也找著了機會,騙他一次了。
   


第二章
           誠如徐玉所料,綠蘿果真有法子,沒多久就把曾大牛給扯了過來,曾大牛一如既往的打扮,光著兩條手臂,一身粗布衣服,見著徐玉尷尬的笑著打招呼,徐玉一邊笑著讓坐,一邊吩咐人去請楊先之過來。
    曾大牛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迫不及待的問道:“你要走嗎?”
    徐玉不禁好笑,道:“不這麼說,你會見我?還不是像昨天一樣,見著我就跑?”
    曾大牛訕笑道:“那這麼說,你就是暫時不會走了?”
    徐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這麼在乎我走不走幹什麼?”
    綠蘿在徐玉的身邊坐了下來,笑道:“別走好不好,杭州多好玩啊!”
    徐玉更加肯定這對師兄妹留他在杭州一定有什麼事,但他實在是想不出為什麼?也知道問了也是白問,當即看著曾大牛道:“曾兄,你答應過我的事,是不是該給我解釋?”
    “這個——”曾大牛繞了繞頭道,“過幾天,我保證,再過幾天,我一定給你個滿意的答案,事實上,你又沒什麼虧的,住在裡天天有人好茶好飯的侍侯著,我可是還連喝杯酒都找不到地方呢?”
    “希望再過幾天你別又連影子也沒有了。”徐玉呵呵笑著,也知道如果他不說,自己也沒辦法,只好隨他去,當即接著道,“還有這個假冒少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畢竟你們門派中的事,我也不想管,但有一點,你也得給我擺平了你們那邊找我麻煩的人。”他可不想這幾天還住在水雲軒呼風喚雨的,過幾天讓人給趕出去事小,還被人追殺可不划不來了。
    “不會有誰找你麻煩的!”曾大牛拍著胸脯保證道,“只要你繼續冒充下去就成了。”
    “不會有人找我麻煩?”徐玉好奇的道,“還要我繼續冒充下去?難道你們門派中竟然就沒人認識那個少主?讓人拆穿了我怎麼辦?還有,要是我這個假冒的,哪天碰上了你家那個正牌怎辦?”
    曾大牛還未來得及說話,綠蘿忍不住笑道:“你顧忌得太多了,放心吧,你一輩子也不可能碰上正牌的。”
    徐玉心中一動,暗自尋思她這話的意思——一輩子也不可能碰上,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個正牌的已經死了,否則的話,又怎會有一輩子碰不上之說?
    果然,曾大牛也點頭道:“不錯,這點你可以放心。”
    徐玉想了想,沒有再問,轉變話題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的在此騙吃混喝了,不過,我希望過幾天你會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恩——我今天找你們來,主要是想問一下,你們有沒有興趣合作,找那秦皇寶藏的下落?”
    曾大牛聞言吃了一驚,道:“秦皇寶藏?你想找我們合作找那傳說了千年的秦皇寶藏?”
    徐玉點了點頭,道:“是啊,沒什麼不可以啊!我有秦皇寶藏圖以及釋魂戒,還有葉上秋露,而你們又有閃電斧、碧玉蕭,我還有個朋友叫楊先之,他有乾坤扇,而且他認識鳳凰琴的主人,這樣一來,我們就差了泣血魔刀和靈犀匕了。”說著,就把昨天和楊先之商量的事對他們倆說了一遍。
    曾大牛和綠蘿聽他提起楊先之,臉色均不自然,曾大牛冷哼了一聲,道:“那姓楊的小子我可沒好感!你有讓人去找他是嗎?這事等他來了再說。”
    徐玉並不知道他們和楊先之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聽他這麼一說,笑道:“也好!”
    曾大牛看了他一眼,道:“徐玉,你可別在意,若單是你,就算把閃電斧和碧玉簫送你都沒問題,但有那小魔崽子的加入,我們可得好好合計合計,有句老話說得不錯,非我族類,其心必誅,還是防著點好。”
    徐玉不禁苦笑,終於明白什麼叫當著和尚罵禿驢了——心想我要是證實了是羅天魔帝的子嗣,那才是標準的小魔崽子呢!而且,自己現在還是合歡門的門主,標準的魔道中人啊!但心中卻越發不瞭解這對師兄妹的來歷,昨天曾大牛在樓外樓,公然挑戰和平聖使,更口出狂言,要殺了和平聖使,讓和平島開不成和平比武大賽等語,如今又罵楊先之為小魔崽子,看樣子他不屬於這正邪兩派中人,但江湖中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了這麼一個獨立的、超然的門派?
    “什麼人在背後罵我?”楊先之一邊搖著摺扇,一邊走了進來。
    徐玉忙站起來讓坐,一邊卻笑道:“沒人罵你,你聽錯了。”他可不希望這兩人在水雲軒打起來。
    曾大牛站起身來,冷笑道:“我罵你難道還需要偷偷摸摸?沒錯,我就是罵你小魔崽子,咋樣?”
    楊先之原本聽了徐玉的話,正準備寧事息人,卻沒料道曾大牛毫不給面子,公然挑釁,當即冷笑道:“難道我怕你不成?我是小魔崽子,倒不知你出生有多正統了?我至少還敢報出自己的師門,不像你們,偷偷摸摸——見不著人的樣子!”
    曾大牛也不打話,從背後抽出閃電斧,叫道:“好好好,我就讓你領教一下我這個‘見不著人的樣子’,哼!”
    “師兄,你我聯手,今天先把他做了再說。”綠蘿也從腰際抽出了碧玉簫,站在了曾大牛的身邊。
    徐玉怎麼也沒料到他們會一見了面就喊打喊殺的,實在也想不出該如何阻止,當即站了起來,取出葉上秋露,叫道:“罷罷罷,二對二,我們先去外面幹上一場,沒死的話,再來商討秦皇寶藏的事,如何?”
    曾大牛見徐玉如此說法,自然明白,一但他與綠蘿聯手的話,他就幫楊先之,動手的話必定是混戰一場,刀劍無眼,如果不小心誤傷了可不好辦,當即冷哼了一聲,道:“今天看在徐玉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
    楊先之憤然道:“好!那你另約時間地點,我隨時奉陪就是。”
    徐玉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陪笑道:“大家坐下來喝杯茶,消消氣如何?”一邊說著,一邊忙吩咐即蓮從新倒過茶來。心想他這是怎麼了?沒事自找煩惱,好好的找他們商量什麼找寶藏的事,還得陪著笑臉充當和事老。
    兩人這才相互恨恨的瞪了一眼,各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徐玉皺著眉頭道:“大家既然想要合作尋寶,就必須要先拋開個人恩怨,怎樣?”
    曾大牛看了楊先之一眼,道:“好,看在你份上!”
    楊先之也點了點頭道:“這個提議是我提出的,當然我也只有同意了,但有一點,得讓綠蘿姑娘把那串珠子還給我,因為那是我要送人的,別的東西,那算了,我認倒楣就是了。”
    曾大牛聞言一聲虎吼,大聲叫道:“綠蘿,你偷了人家東西?”
    綠蘿本能的躲到徐玉身後,小聲的道:“不就是一串夜明珠嗎?有什麼了不起了。”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讓你別動人家的東西!”曾大牛怒氣衝天,看樣子綠蘿偷人家的東西也不是第一次了。而顯然,這次他並不知道她曾偷過楊先之的東西。口中說著,一邊走了過來,將她從徐玉的身邊拉了過來,問道:“珠子呢?”
    楊先之也不解,他與曾大牛結怨的主要過程就是因這串珠子而起,如今看樣子,好象曾大牛根本就不知道綠蘿偷了他的珠子。
    徐玉卻不禁在心中苦笑,暗想綠蘿大概有收藏寶物的癖好,見著了好東西就想要,想起曾大牛曾上昆侖索取葉上秋露,當時的原因也是因為綠蘿想要——暗想你到現在才知道生氣,她如果不偷,就換你倒楣了,讓你幫他搶去!
    原來,楊先之到了蘇州後,無意中碰上了美麗動人的綠蘿,他本是個二十多歲英俊青年,焉有不愛美人之理?自然也和徐玉一樣,一見之下,幾乎就被她的美貌傾倒,再加上綠蘿有意接近他,更是讓他心喜不已,自以為豔福從天而降,一連兩天,都陪著美人流連與姑蘇的湖光水色之中,正當暈忽忽、飄飄然的時候,卻在第三天早上,發現找不到了綠蘿,頓時心生不妙,查看行李中,才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幾件稀世珍寶盡數不見,心知上當,忙四處打探綠蘿的下落。
    那綠蘿本以為他是普通的富家少爺,偷了東西也沒在意,依然留在蘇州玩耍,結果終於讓楊先之給找著,於是一經動手,兩人卻都吃了一驚,不得不驚服對方的武功,綠蘿原本還想著擺脫他了事,但卻沒想到,楊先之如影附隨一般,死纏著不放,若非看在她是個年輕的姑娘份上,只怕就要下辣手傷之。綠蘿既捨不得到手的寶物,又擺脫不了他,不得已之下,讓人傳信給了曾大牛——她不說自己偷了人家的東西,卻說楊先之欺負了她。及之曾大牛與楊先之見了,兩人原本在揚州就曾大打出手,拼了個兩敗具傷,所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話也沒多說一句,見面就開始大打了一場。
    事實上,楊先之在見著了曾大牛的時候就明白,這個珠寶是甭想要回,只能自認倒楣了。但別的東西倒也罷了,惟獨那串夜明珠,那是他尋覓多時才找到,準備送人的,是以到了現在,他還是不死心的好討要一下。
    這也就是曾大牛當初急急趕去蘇州是原因,但卻沒料到綠蘿趁著他和楊先之動手,竟然又開始偷偷的溜了。曾大牛顧不得楊先之,又從蘇州一路追了過來。
    徐玉眼見綠蘿一付委屈可憐的樣子,心中不忍,安慰道:“你把珠子還給人家,等這次珠寶拍賣大會,我給你挑個好的。”
    楊先之也歎了口氣道:“我只要那串夜明珠,別的東西都送你好了。”
    “還有別的東西?”曾大牛的聲音如同雷吼。
    嚇得綠蘿又躲到了徐玉的身後,小聲的說道:“還有三四件小玩意兒。”說著又小聲的對楊先之道,“珠子在我身上,現在給你,別的東西等下你到我那去取!”口中說著,就忙從懷裡掏出了一串珠子,看了看,依依不捨的遞給了楊先之。
    徐玉一見那串明珠,也不禁眼前一亮,這串珠子總共是九顆,其中七顆是白色的,另外兩顆是黑色的,每一顆都有鴿卵般大小,大小如一,顆顆渾圓,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依然能看出淡淡的珠光。他曾聽人說起過,夜明珠並沒有黑色的,看樣子這珠子應該另有原由,並不是單純的夜明珠那麼簡單。心想要是能把這串珠子送給歐陽明珠,那可是再好不過,但剛才他已經聽楊先之說過,這珠子他也是送人的,看樣子想讓他割愛,是不太可能的。
    楊先之接過珠子道:“只串珠子我要送人,所以不能給你,那些別的小玩意兒,就送你玩吧,不用給我了,算是交個朋友,也不枉我們在蘇州認識一場。”
    綠蘿搖了搖頭,看了徐玉一眼,道:“我不會要你的東西,等下你跟我去取就是了,要不,我給你送過去。”
    楊先之不禁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暗想這女孩還真麻煩,不給她的時候,她坑蒙拐騙樣樣都來,正經送她她卻又不要了。
    “好了!東西給你,我為了這事,代綠蘿向你道歉,但揚州的事,我還是跟你沒玩,除非你能解釋清楚。”曾大牛瞪了他一眼,說道。
    楊先之皺起了眉頭,因為揚州的事牽扯到徐玉在內,一旦讓徐玉知道自己跟蹤過他,恐怕又生誤會,當即忙岔開話題道:“那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們還是商量一下秦皇寶藏的事吧!我想我們大家都不缺錢花,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好奇,對不?”
    曾大牛看了綠蘿一眼,又看了看徐玉,道:“我想知道,你有什麼打算?既然要找,就得多少有點把握,否則,就別浪費時間在這上面。”
    綠蘿剛才一直裝著一副小女孩樣,可憐兮兮的樣子躲在徐玉身後,此時聞言,當即正色道:“還有找到寶藏後的分成問題,也得現在說清楚,儘管我們都不是缺錢花的人,但在財寶面前,誰能夠保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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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徐玉原本看曾大牛粗心大意,綠蘿卻如同被寵壞的小孩,盡會胡鬧,卻沒想到兩人都是貌似粗鄺,心思倒細膩得很。
    “那以你們說,該如何?”楊先之問道。
    曾大牛想了想道:“首先第一件事是我們必須要設法找出靈犀匕的下落,否則一切都是空談,你有沒有什麼消息?”
    “沒有,但我們可以慢慢的找。”楊先之道,心想就差了個靈犀匕了,總有辦法會找到它的。
    “我可不可以說句話?”一直侍立在徐玉身邊的即蓮突然說道。
    “姑娘請講!”曾大牛道。
    “說吧!”徐玉看了她一眼,心想莫不成她知道靈犀匕的下落?會有這等好事嗎?
    即蓮想了想道:“我可不知道那是不是靈犀匕,說了你們可別笑話。”
    徐玉笑道:“誰都沒見過靈犀匕首,沒人笑話你的。”曾大牛和楊先之也都點頭贊成。
    即蓮點頭,含笑道:“大概在七、八年前,我曾和老主人經過柳州,在一個小客棧裡,碰到了一個醉漢,多喝了幾杯酒,沒錢結帳,就拿出了一枚黑黝黝的匕首出來抵擋,說那匕首價值千金,是什麼神兵利器。客棧的老闆看那匕首毫不起眼,別說是千金了,就是幾文錢恐怕也不值,故不肯抵押,老主人看那醉漢可憐,就幫他付了酒資。那醉漢感激老主人,要把匕首送給他,但老主人也看不上那把實在沒什麼特色的匕首,執意不肯收,後來,那醉漢就把它塞在了我手中,瘋瘋癲癲的說,‘匕首名靈犀,遇血則通靈’,我當時還年幼,也不懂,就一直留在身邊把玩。”

    楊先之聽了,動容的道:“那匕首,你還帶在身上嗎?能不能給我們瞧瞧?”
    “在我房裡,我去取來。”即蓮說著,就忙忙走了出去。
    徐玉等人都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巧的事,靈犀匕竟然也就在他們眼前不成?
    不到片刻,即蓮就取了一柄黑黝黝的匕首進來,遞給了徐玉,笑道:“主人,你看看吧!”
    徐玉忙小心的接過,仔細的看了看,覺得那柄匕首好象是普通的凡鐵所制,實在不起眼的很,和葉上秋露、碧玉簫、乾坤扇這等神器幾乎沒法比,但入手卻比較沉重,似乎有著一種特殊的金屬光澤。那匕首連柄在內,總長也不盈尺,造型粗糙,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出,當即拿在手中,看向他們道:“誰手中有普通的刀劍?”
    綠蘿忙忙的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道:“用這個!”
    徐玉眼見她手中的匕首打造精美,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不禁苦笑,道:“你在匕首太精美了,找把普通的刀劍就行了。”
    “好,主人,你等一下!”即蓮說著,又忙忙的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又取了一把菜刀進來,笑道:“我去廚房把菜刀取來了。”
    眾人皆覺得好笑,徐玉也笑道:“那好,你拿好了那把菜刀,我試試這靈犀匕首的厲害。”
    即蓮點了點頭,雙手握著菜刀,站定——徐玉拿著靈犀匕首,用力的對著菜刀上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大響,接著又是“哐啷”一聲,即蓮手中的菜刀落在了地上,眾人定睛看時,這見那菜刀雖然落在了地上,卻還完好無缺,然而徐玉因用裡過猛,向後退了兩步,他剛才故意沒有貫注真氣在匕首裡,只是想看看這匕首有沒有什麼特別處,卻也沒料到會如此不堪,連普通的菜刀也不如。當即苦笑著看著手中那把匕首,向即蓮笑道:“那老頭騙你的,哪是什麼靈犀匕首,連凡鐵都不如!”
    即蓮從地上拾起菜刀,看了看,由於徐玉用力過猛,還硬是將菜刀給砍出了一個口子,強忍著笑意道:“我又沒說這是靈犀匕首,這是普通的凡鐵才正常啊,要是正的是靈犀匕,那才有問題呢!是你們在找靈犀匕,我有想盡點力而已。”
    曾大牛等三人卻再也忍不住,都笑了出來,徐玉苦笑道:“我怎麼覺得我剛才像是被耍了的猴子?”
    楊先之笑道:“好了,別在意了,這位姑娘說得是,要是這是靈犀匕那才真有問題了,不是是正常的,我們還是繼續討論吧!”
    即蓮笑著走到徐玉身邊,道:“主人,這匕首送你吧,就算即蓮為剛才的事給你道歉。”
    徐玉苦笑,他要這毫無用處的匕首幹什麼?曾大牛卻忍不住笑著打趣道:“徐玉,也不錯的,將來你娶了老婆,生了兒子,正好給他玩。”
    “好了,別笑了!我們正經商量一下吧。”楊先之說道,“我們先推測一下,這個靈犀匕有可能在誰手中,再做打算,你們看如何?”
    眾人都點了點頭,讓即蓮這一鬧,反而氣氛和睦了許多,徐玉心中還記掛著泣血魔刀,當即道:“這倒也是——還有就是泣血魔刀,在和平島主手中,你們也什麼好的辦法,將他弄到手?”
    楊先之搖頭苦笑,道:“我還不敢去招惹他。”
    曾大牛想了好一會兒,道:“那確實是個難題,不過不要緊,只要有下落就行,到時候我們偷偷的潛進和平島,設法把它偷出來就行,這個事情交給我師妹就行,她最拿手了。”
    “師兄!”綠蘿氣得跳腳,她畢竟是個姑娘家,平時儘管喜歡偷,但讓曾大牛當著大家的面說了出來,不禁鬧了個大紅臉。
    “這事不是開玩笑!”徐玉搖頭道,“如果非得讓她去偷,還不如我們大家一起去。”
    綠蘿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楊先之卻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這事先放一放,等到時候再想一個萬全的法子再說。”
    “最好的辦法就是我拜他為師,而後讓他把魔刀送我做見面禮!”徐玉開玩笑的說道,心中卻在想,今天就是他和上官轅文相約的第三天了,要不要拜他為師呢?他承認,上官轅文如果是和平島主,拜他為師絕對可以學到自己平時夢寐以求的高深武功,但想到自己也可能就是羅天魔帝的子嗣,還是合歡門的門主,他會收一個魔道中人為徒?難道他就不怕養虎為患?不怕將來自己成魔,以和平島的武功危害武林?聶霆可是多次以此為藉口想殺了他的。
    “不行!”曾大牛和楊先之聽了他的話,如同有默契一般,異口同聲的叫道,同時又都不解的看了對方一眼。
    徐玉不禁苦笑,想著好象是找他們來商量找秦皇寶藏的,不是找他們來管自己的私事的。奇怪——好象他拜誰為師與他們沒什麼關係啊?用得著他們這麼緊張嗎?
    “找另外兩件神器的事先放一放,我們先商量一下如果找到寶藏的分成問題,剛才綠蘿姑娘也說過,這事事先說明好,免得到時候大家為了錢財反目,倒沒意思了。”楊先之說道。
    曾大牛點頭道:“這事好辦,七件神器,加上寶藏圖也開啟用的釋魂戒,正好九樣,將來把寶藏也平分成九份,一樣一份。”
    徐玉忍不住笑道:“那我佔便宜了,一個人可以拿三份。”
    曾大牛搖頭道:“那也不能算你佔便宜,你有三樣東西,要是你弄到了泣血魔刀和靈犀匕,你一人可以分五份。”說著又轉首看著旁邊的楊先之道,“對這樣的分成,你有意見嗎?”
    楊先之點頭道:“我沒意見,這樣的分成很公平。”想了想又補充道,“這樣最好,我們自己定個規矩,如果另外幾件神器的主人也願意加入我們的行列,一樣照這個比例分成。還有就是我們幾人如今可以個憑神通,尋找另外的兩件神器。”
    徐玉聽了,點頭道:“不錯,這倒也是,但也得約個期限,到時候也好相見,還有你們都想想,那個寶藏的所在地,否則,我們就算找到了神器,還是沒用。”口中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了那張圖了,攤在桌子上,道,“我昨天和楊兄研究過,沒什麼結果,你們兄妹倆看看?即蓮,你也過來看看,你從小應該走過許多地方,比我見識廣多了。”
    曾大牛和綠蘿一起走到桌子邊,兩人對著圖看了半天,也像徐玉和楊先之一樣,什麼也沒看出來,綠蘿終於忍不住罵道:“這是哪個畫的,畫這麼差!寶藏圖不像不像寶藏圖,山水畫不像山水畫,實在是把這副上好的絲絹給糟蹋了。”
    徐玉安慰道:“別急,我們慢慢找,我昨天聽楊兄說起這寶藏的來由,說是秦皇派遣徐鈸前往東海尋找他飛升之地時留下的,那麼說,這寶藏應該在東海的小島上才對,你們有誰去過東海?”
    曾大牛和綠蘿相互對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即蓮想了片刻道:“老主人以前倒去過,若梅隨他一起去的,她今天一早就去找媚兒姐了,等她回來,我問問看。”
    楊先之笑道:“也好,集思廣益,徐玉,你不防多多的徵求徵求,看看到底有誰知道這爛圖到底畫的什麼。還有就是你剛才說的時限,你們以為多久為好?”
    綠蘿偏著美麗的小腦袋,道:“一年如何,明年的今天,我們還在這裡相聚,不管有沒有結果。”
    徐玉點頭道:“也好,一年時間不長也不短,楊兄,你沒意見吧?”
    楊先之搖頭道:“我沒意見,就一年時間好了,沒結果也沒關係,浪費時間也就一年而已。”
    正當眾人商議著,阿大走了進來,對徐玉道:“公子,外面有人求見。”
   


第四章
           徐玉問道:“是誰?”
    “不認識!從沒見過。”阿大回道,“是個很俊秀的年輕人。”
    徐玉在心中尋思,俊秀的年輕人?沒見過?心中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楚鴻,他在杭州不認識幾個人,俊秀的年輕人就更沒有了。
    “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告辭了!”楊先之起身告辭,道,“我還得回去看看柳平,幫著料理柳大人的喪事。”
    徐玉點了點頭道:“好,不送你了!我下午去柳大人靈前上香,到時候我們再見。”
    曾大牛看了綠蘿一眼,道:“那我們也告辭了,今天有很多事,晚上我來找你喝酒。”說著又對楊先之道,“我等下讓綠蘿把東西給你送過去。”
    綠蘿看了徐玉一眼,眼見他對自己的偷竊似乎並無任何鄙視,才向他笑道:“我們晚上再來,你歡迎嗎?”
    徐玉忍不住調侃道:“我自當掃除花徑,恭迎姑娘。”
    綠蘿撲哧一笑,美麗嬌豔之極,如同玫瑰新綻,徐玉看得不禁一呆,曾大牛卻笑道:“徐玉啊——你可千萬要注意了,你這地方寶貝不少,可看緊了點,別讓她給偷了,她看到了好東西,可是從不會輕易放過的。”
    綠蘿滿臉通紅,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道:“師兄,我不理你了。”說著,轉身自向門外走去。
    曾大牛卻大笑道:“你不理我那是我的福氣。”口中說著,一邊向徐玉告辭,一邊追了出去。
    徐玉眼見他們都離開,想了想,問阿大道:“那人呢?你帶他過來。”他心中認定了那人就是楚鴻,一邊收起了秦皇寶藏圖,一邊把葉上秋露取了過來,暗中加強了戒備,對於那個喜歡偷襲的楚鴻,他心中厭恨之極。
    片刻,阿大帶了著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進來,徐玉看時,哪裡是什麼楚鴻?卻不一個陌生的年輕人,並不認識,只是看著頗為眼熟,好象在什麼地方見過,心中不禁好奇,努力在腦中思索,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少年。那少年見了他,忙走到他面前,屈膝行禮道:“清兒見過徐公子!”
    徐玉心中一動,猛然想起,這個清兒是上官轅文的侍兒,在揚州的時候見過一次,當即忙道:“不用多禮,快起來!”
    “多謝公子,我家主人備下了酒菜,讓我來請公子過去坐坐,不知公子是否有空?”清兒站起身來,說道。
    徐玉點了點頭,道:“好!我也正想找你家主人呢。你等一下,我換件衣服,這就跟你去。”
    清兒皺了皺眉頭,道:“徐公子出門還要刻意打扮嗎?”
    徐玉一愣,聽得出他語氣中隱含諷刺,心想他是上官轅文的人,平時大概也沾染上了武林聖地的傲氣,倒也不在意,笑道:“只因你家主人不是一般人,徐玉自然不敢怠慢。”說著轉身走進房裡,特地找了一件新衣服換上,心想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和上官轅文好好的把酒言歡了,自己若是不拜他為師,也許他一怒之下,就會殺了自己。而且,就算他今天還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不會為難自己,那以後見面,只怕也是非友是敵了。暗想就算自己不是羅天魔帝的子嗣,卻也是合歡門的門主,正邪自古不容,他們也許註定了成不了朋友,而是敵人。
    想到這個上官轅文,徐玉不禁百感交集——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對他到底是什麼態度,從他在揚州第一次相見,傳他幻影虛渡,到送他劍譜,他就像是一個謎一樣,一直困擾著他,他那絕高的武功,以及對他過於的在意,讓他不知所措的同時又百思不解。他從來都只懷疑過他是羅天魔帝,可做夢也沒有想過他會是和平島主,在他的心目中,和平島主是高高在上,不可仰視的,可等見了他,他卻把徐玉原本心中的那個光輝的形象完全的破壞,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這個江湖中正派的領袖。
    徐玉能清楚的感覺到,上官轅文對他有好感,而且十分在意。要不,他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傳他武功,但他不明白,難道他就沒有想到過,他有可能的他的老對頭羅天魔帝的子嗣?就不論正邪不容的關係,當年的羅天魔帝橫刀奪愛,也足夠讓他對魔帝恨之入骨了。
    如今他雖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但卻依然沒有解去心中絲毫的疑竇。
    “他的主人是誰?”即蓮跟了進來,好奇問道,“你這麼鄭重?還換衣服?”徐玉出門見客居然好換衣服,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徐玉笑了笑道:“一個大人物。”
    “和平島主?”即蓮問道,“杭州現在的大人物就他一個。”她昨天剛聽媚兒說起過,而徐玉又正好和他認識,自然是一猜就猜中了。
    徐玉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向清兒道:“好了,走吧!”
    清兒點了點頭,帶著他離開了水雲軒,在杭州城裡,左拐右轉,穿過幾條街,來到一個小胡同裡,清兒停在了一個破爛的小門前,左右看了看,隨即在門上輕輕的敲了幾下。
    徐玉不禁皺起了眉頭,沒法想像上官轅文那麼講究的人會住在這等破舊寒酸的小地方。片刻,一個老蒼頭過來開了門,看了清兒一眼,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又把徐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遍,這才側身讓他們進去。
    徐玉跟在清兒身後,走了進去,卻沒料到那個外表看似破爛寒酸的小門內卻另有一翻天地——裡面竟然是一座大庭院,其中假山樓閣、亭台水榭,點綴其中,他一時也無法估計這座園子有多大,只見中間一條石子漫出的小路,伸展開來,小路兩邊皆是梧桐樹,如今正值春暮,觸目所及,盡是蔭蔭碧綠,雖然不及水雲軒那般開闊,卻更顯得清幽深邃。
    清兒一路之上皆未和他說過一句話,這時也不說話,逕自在前帶路,徐玉也不多問什麼,跟隨他走了過去,轉過幾個彎,來到一個小小的水榭前。清兒站在門口,叫道:“主人,徐公子來了。”
    上官轅文的聲音隔著門傳了出來,道:“請徐公子進來。”
    清兒上前推開門,徐玉走了進去,只見上官轅文一人臨窗而坐,面前的桌子上放著幾樣點心,泡著一壺好茶,見他進來,含笑道:“請坐!”
    徐玉點了點頭,笑道:“多謝上官先生盛情!”
    上官轅文倒愣了一愣,半晌笑道:“你什麼時候對我這般客氣了?”
    徐玉笑著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道:“我以前有對你不客氣嗎?”
    上官轅文笑著搖了搖頭,看著侍立在一旁的清兒道:“你出去吧,沒事別過來打擾,我要好好的跟徐公子敘敘話。”
    清兒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依言走了出去,徐玉不僅皺起了眉頭,隱隱間總覺得這個清兒對自己好象有成見,但想自己和他也不過是第二次相見,第一次是自己強行被上官轅文帶到船上的,又被他點了穴道,根本就沒跟他講過一句話,今天是第二次相見,也絕對沒可能得罪他,但不知怎麼,他總覺得他怪怪的。
    上官轅文卻沒在意這些,一面給他倒了杯茶,一面問道:“我聽說你昨天受傷了,本想晚上去看你的,到了水雲軒,發現你有客人,就沒打擾。”
    徐玉不禁大吃了一驚,問道:“你昨天去過水雲軒?”暗想昨天自己和楊先之都在,居然沒有發現他。
    上官轅文點了點頭,道:“你的傷不要緊罷?我昨天沒進去,只在外面站了站,見那個魔帝的傳人在,我就走了。”
    “沒事!”徐玉忙回答道,“昨天碰上了鬼府的少府君,中了他的暗算,幸好只傷了皮肉,沒什麼大礙。”說著將昨天碰上楚鴻的事大致的說了一遍。
    上官轅文聽完,歎了口氣道:“鬼府的幽冥鬼姬倒還可以,怎麼就養了個這麼不諳事的兒子?也不想想,你是合歡門主,得罪了你就等於得罪了整個合歡門,就算你是掛了個虛名,合歡門也拉不下這個面子,只怕鬼府和合歡門的聯盟也無法維持了,羅天聖教早就想吞了鬼府,如今倒是一個大好機會。”
    “原來你知道我是合歡門主。”徐玉忍不住笑道。
    “知道那又怎樣?”上官轅文不禁莞爾,道,“難道我還會懼怕你這個合歡門主不成?”
    徐玉搖頭,心想你又怎會懼怕誰——除了那個羅天魔帝,恐怕是沒誰可做你的對手了,放眼天下,你一直高高在上,幾乎統領著整個江湖,又用得著懼怕誰來著?
    “不是!我只是想不通,你既然知道我是合歡門主,為何還要傳我幻影虛渡?”徐玉問道,自從他知道他是和平島主後,在他的心中,這個問題不知反復問了幾百遍,今天見了他,無論如何,他也是要問個明白的。
    “我愛教誰武功那是我的事,難道還需要理由嗎?”上官轅文答得頗為牽強。
   
   


第五章
           徐玉想了想,終於問道:“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上官轅文道。
    “你到底是誰?昨天媚兒告訴我說幻影虛渡乃是和平島的不傳之秘,你是不是和平島主?”徐玉問道,儘管他在心中已經肯定了他的身份,但他還是需要得到他親口的回答,他心中有好多不解的疑問。
    上官轅文看著茶杯中的茶葉,片片新綠,僅有一芽一葉,本來它們可以擁有一季的碧綠,但卻被人殘忍的摘離了母枝,在熾熱的煎抄中枯萎死去,留下了一片綠色的遺憾,可如今,卻因為水的滋潤,又重新活了過來,在水中緩緩舒展,把一季的碧綠,全部綻放在這小小的杯中。而自己的生命,他清楚的感覺到,仿佛也正如這杯中的茶葉,在沸水中痛苦的舒展,誰又能明白他的痛苦?而在別人的心中,他永遠高高在上、完美無缺。事實上,他也一直努力維持這種不可能存在的完美,保持著超然物外的冷靜,但是,誰能明白他——
    “為什麼到今天才問?”上官轅文抬起頭來,臉上浮起了一絲無奈,問道。
    “因為我剛剛才知道啊!”徐玉笑道。
    上官轅文歎了口氣,點頭道:“我是!”
    徐玉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的乾脆俐落,倒是呆了呆,隔了半晌方道:“那你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
    上官轅文笑了笑,道:“告訴你那又怎樣?”
    徐玉想了想道:“你知道嗎,你把我心中那個和平島主完美的形象完全破壞了,從小到大,你幾乎是我們這些少年人心中的神,是高不可仰的。”
    上官轅文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也是一個平凡的人,平凡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嫁給了別人,眼睜睜的就這般看著她死在了我的面前,我卻束手無策,而如今……”
    徐玉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女人肯定就是當初的謫仙子,正聽得出神,他卻打住了不再說下去,忙問道:“而如今什麼?”
    上官轅文看著他片刻,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岔開話題道:“別提那煩心的事好不好?既然你小時候那麼崇拜我,那現在,拜我為師如何?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
    徐玉點了點頭道:“能得到你是青睞本是我的榮幸,但你也知道,合歡情魔為了幫我恢復武功,不惜賠上了一條老命,又把整個合歡門託付給了我,你能收合歡門主為徒嗎?你難道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上官轅文想了想道:“這倒不難,反正你這個合歡門主也是掛了個虛名,你辭去合歡門門主之職,不就得了,將來我把和平島主之位傳給你,只要你肯,明年的九月初九,我就在和平比武大賽上宣佈——你為下一任的和平島主,如何?”
    徐玉看了他一眼,眼見他滿臉的期待,幾乎不忍心拒絕,更何況,他雖然並不怎麼在意這些虛名,但和平島主之位,還是對他有莫大的誘惑力,但想到楊先之的話,當即苦笑道:“就算我背著自己的良心,辭去了合歡門主之位,但有一件事,卻是沒法抹去的,你應該知道,我很有可能就是羅天魔帝的子嗣。”
    上官轅文急道:“那是很有可能,並沒有證實,只要你自己不承認,羅天魔帝也沒辦法。你若是拜我為師,我立刻就帶你回和平島,他不信他能追到和平島要人。”口著這般說,心中卻也明白,如果羅天魔帝確認了徐玉是他的子嗣,別說是追去和平島要人,就算是用強搶的,他也會把人給搶回去,他太瞭解他了,也太明白他對水柔之子的在意。但現在,他卻顧不的那麼多了,先騙得徐玉拜他為師再說,到時候師徒名分已經確定,就不怕羅天魔帝要人了。哎——幾曾何時,他堂堂的和平島主,收個徒弟,也要坑蒙拐騙樣樣用上?
    徐玉看著他迫切而熾熱的目光,心中一痛,知道如果今天他拒絕了他,也許就再也不可能有像現在這樣,兩人這般平靜的坐在這裡喝茶聊天了。想到如果拜他為師,有著這樣一個師傅,又是何等美事?要的換在從前,能拜和平島主為師,那是他夢寐以求的,但如今,他卻覺得心亂如麻。過了好一會兒,他勉強的笑了笑道:“這事能不能再讓我考慮考慮。”
    上官轅文暗自歎了口氣,他能夠瞭解他的心事,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羅天聖教與和平島對峙了近千年,雙方互有勝負,但卻誰也沒有能把誰怎麼樣,如今讓徐玉從中選擇,他也明白,在他的心中,他可能更在意那個羅天魔帝,畢竟在他心中,他是他的父親,血濃於水,不是憑自己三言兩語就能夠化解得了的。當即點了點頭道:“反正我暫時也不會離開杭州,你再想想吧。”
    徐玉見他不勉強自己,不禁松了一大口氣,忙轉開話題道:“向你打聽個事行嗎?”
    “別客氣,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好了,江湖中的事我應該知道不少。”儘管徐玉沒有答應拜他為師,儘管他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失望,但他還是故作輕鬆的笑道。
    徐玉想了想道:“那你知不知道靈犀匕的下落?”
    上官轅文呆了呆,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苦笑道:“你倒專會找些刁鑽的事出來問,剛吹了個牛,差點就被你問倒了——還好,我多少知道一些。靈犀匕是七大神器中最神秘的,幾乎沒怎麼在江湖中出現過,當年徐鈸留下了七件神兵,其中六件散入了江湖中,惟有這靈犀匕,卻還留在他自己手中,徐氏一門代代相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還在東海徐氏後嗣手中。”
    “東海徐氏?”徐玉還是第一次聽說,好奇的問道,“這姓徐的人千千萬,我怎知道誰是東海徐氏的後嗣?”隨即又笑道,“我好象也姓徐。”
    上官轅文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了想道:“東海徐氏是個大族,是當年徐鈸的後人,旁枝極多,當然,你師娘徐思穎倒真有可能就是他的後嗣,但你——你不是你師娘所生,所以,你是決定不可能的。早在兩百年前,徐氏一族還算旺盛,後來,由於種種原因,就漸漸的沒落了,如今恐怕沒誰知道東海徐氏了,想要打聽恐怕很難。你找靈犀匕幹什麼?你已經有了葉上秋露,難道還貪心不足?”
    徐玉笑道:“看樣子想找那個靈犀匕還真的是大海撈針——沒什麼指望的。說我貪心不足倒是真的,我想找秦皇寶藏。”
    “你的貪心還不是一點半點的大啊!”上官轅文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你有寶藏圖,釋魂戒,再加上葉上秋露,但還是不夠,你應該知道,想找秦皇寶藏,必須湊齊七件神兵,少一樣都是空談。”他曾經剝去過徐玉身上所有的衣物,自然也見到過他身上這些零碎的東西,以他的見識,自然不會看不出那些東西的來歷。
    徐玉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但就差了靈犀匕和泣血魔刀了,我和曾大牛他們合作,還有楊先之,他們都有神兵在手,楊先之又有把握找到鳳凰琴。”
    “怎麼個合作法?”上官轅文問道,心中覺得好奇,這些年輕人的思維,好象很奇怪,他們幾個居然會合作?那個曾大牛和楊先之不是水火不容嗎?
    徐玉當即把他們合作的具體過程以及一些規則說了一遍,看著他笑道:“我們可都在算計著你手中的泣血魔刀,你可注意了。”
    上官轅文苦笑,道:“沒想到我居然也在你們的算計之列,好吧,為了避免你們將來到和平島搗亂,我大方點,加入你們的行列如何?我對那秦皇寶藏可也像你們一樣好奇。”
    徐玉一呆,隨即喜道:“你說,你也加入我們,一起尋寶藏?”
    上官轅文點了點頭道:“沒錯。”心中不禁暗歎——真的荒唐,自己居然會如此不無聊,竟然和幾個後生小輩合作,找什麼寶藏?但隨即想到,只要徐玉喜歡,就荒唐一下吧,算是自己對他的一點補償。
    徐玉抬頭看向他,卻正好和他的目光相觸,心中不禁狂震——上官轅文那微微無奈的目光中含著無限的寵溺,如同是在看著一個自己心愛的孩子,明知道孩子胡鬧,卻也不阻止,但在那目光的背後,又有著隱隱的苦澀,他以前也這樣的看過他嗎?為什麼他沒有發現,這目光,徐玉很熟悉,以前,沒當他闖了禍,徐思穎總是這般看他……怎麼會?他心中竟然升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這個上官轅文,感覺像是他的——父親。
    上官轅文似乎也覺察到了,忙轉開目光,問道:“怎麼?你們不願意?”
    徐玉忙道:“哪有?歡迎至極,有你的加入,我想我們又多了一成希望。”
    上官轅文正想說話,猛然間臉色一變,厲聲喝道:“誰在門口?”
    “主人!”清兒推門走了進來,看了看徐玉,臉色頗為為難。
    上官轅文沉著臉,臉上再也找不到剛才對徐玉那般的慈愛,語音也變得清冷平靜,問道:“有什麼事?我不是說過叫你別來打擾嗎?”
    徐玉眼見他轉眼之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真不敢想像,眼前這個板著臉的人,就是剛才那個滿眼具是慈愛的上官轅文,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和平島主,也符合他原本心目中想像的形象。也許剛才他看到的,都是自己本身的胡思亂想,而那個平時喜歡調侃的他,也只不過是偶然的放肆,和平島主本就應該高高在上的,過於的隨和,反而讓徐玉覺得不適宜。
    “主人,英姑娘和王、范兩位少爺求見,現在門外等著。”清兒眼見上官轅文臉色不佳,忙小心的回道。
    “沒見我有客人,讓他們先等著。”上官轅文冷冷的道。
    清兒還未來得及說話,門外一個聲音響起——
    “轅文,怎麼?是不是連我也要先到外面去等著?”話隨人至,一個咋看起來五旬左右的老者慢慢的走了進來,看著上官轅文他道。背後跟著三個人,除了徐玉見過的兩個和平聖使外,還有一個年約雙十的黑衣姑娘。那姑娘長相平庸,不醜、但也絕對與美占不上邊,但一雙眼睛,卻淩厲之極,讓人一見之下,就不由的心生畏懼。
    徐玉見到那老者,不禁大吃了一驚,眼見那老者看似慢慢的走了進來,但卻似乎沒見他移動腳步,如同淩空飄行,這一身輕功,當真是驚世駭俗。而且,更讓他吃驚的卻是他對上官轅文的稱呼,他居然直接叫他的名字,自然也表示著兩人不同尋常的關係,也許他還是這個和平島主的長輩。
    和平島主上官轅文見著那老者,比之徐玉還要吃驚,更甚著,竟然有些——氣急敗壞,當即忙站了起來,行禮道:“父親!”
    徐玉強壓下心中的震驚,他原本已經猜測到這老者肯定來歷不凡,但卻怎麼很沒想到,這人竟然會是上官轅文的父親,轉念一想,卻又不禁釋然,是人都有父母,和平島主自然也不另外,讓他不解的卻是,這個上官老爺子不呆在和平島納福,千里迢迢的跑到中原來幹什麼?
    那老者也不答話,逕自冷哼了一聲,一雙眼睛如同刀子一般,落在了徐玉身上,上上下下的把他打量了個遍,徐玉依然坐在椅子上,也不甘示弱,毫無顧忌的回瞪了過去——眼見看老者咋看起來像是五旬左右,但臉上的皮膚,光滑細膩,卻如同二十左右的少年,唯有眼角眉梢,卻佈滿滄桑,竟然有著八十歲的蒼老。徐玉暗想若論真實的年齡,這老者至少要有七旬左右,但他曾見情魔八旬開外的人,尚能駐顏不老,看上去宛如二十左右的青年。是以見著那老者的容貌,倒也毫不驚奇。
    “見過師傅!”王武賓、范天波以及那個英姑娘,一起恭敬的向和平島主施禮。
    上官轅文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實在不解到底是為什麼?已經有十來年不問世事的父親,會千里迢迢的跑到中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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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父親,你怎會來中原?”上官轅文問,眼見他不停的打量徐玉,神色不善,心中不禁起疑,看了站在旁邊的清兒一眼,哪知道清兒卻低下頭,根本不敢看他,這下他更加肯定,父親突然來中原,肯定有問題,而且還和自己的這個侍兒有關。
    當即看了一眼還大模大樣坐在椅子上的徐玉,急向他連連的使眼色,但徐玉卻向沒看見,依然坐在椅子上。
    “我不來中原,你鬧得還像個樣子嗎?”那位上官老爺子在徐玉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又看了徐玉一眼,冷冷的說道。
    徐玉看得出來,眼前的這個老者似乎對自己沒一點好感,而好象這次來這,是對上官轅文興問罪之師來的,來勢洶洶,但想到這是他們的家務事,自己這個外人在此,委實不妥,當即起身,向上官轅文告辭道:“上官島主,既然你有事,我先走了,改天再見吧!”
    上官轅文忙點了點頭,道:“好,清兒,你幫我送徐公子出去。”心想先把徐玉送走,有什麼事也方便說。
    眼見徐玉起身就要離開,那老者上官寰冷哼了一聲,叫道:“站住!”
    徐玉一愣,停下腳步,看著上官寰,卻也不說話,只是臉上微微露出了詢問之色。他對這個和平島的老島主,上官寰老爺子可也沒什麼感覺,眼見他進來就吹鬍子瞪眼的,上官轅文不給自己引見,他也樂得輕鬆,裝作他是隱行人,沒看見,故也不上前見禮問好。
    那個叫英兒的女子冷笑道:“合歡門邪孽,你今天還想走嗎?”
    徐玉看了上官轅文一眼,後者向他微微的搖頭,而後向英兒道:“英兒,他是我朋友。”
    英兒冷笑道:“師傅,你貴為和平島主,卻不知檢點,竟然和合歡門這等邪孽結交,今天,為了我和平島的清譽,我非殺了這人不可。”
    “你敢?”上官轅文臉色變了變,怒道,“什麼清譽?你胡說什麼?我怎麼不檢點了?”
    徐玉不禁大感不解,眼見那女子稱上官轅文為師傅,可卻沒有一點為人弟子的恭敬態度,對上官轅文說話毫不客氣,更甚著,竟然有著一種威脅之感,他想不通,做為一島之主,怎會讓一個徒弟如此的放肆?這種放肆不像是一個受寵弟子的任性,倒有著一種淩駕於上的逼迫。
    “她不敢,難道我也不敢?”上官寰冷笑道,“我和平島的第一條島規是什麼?你還記得嗎?原本我還不相信,你會迷戀一個男色,現在看來,倒是不假。”
    徐玉聽得不禁大怒,怎麼也沒想到原來這個和平島的老島主來此的目的,就是以為上官轅文被自己迷惑,自己與他之間有什麼不清白。要除去自己這個迷惑他兒子的妖孽。
    “父親,我沒有忘記島規,更沒有和這位徐公子有什麼不正當關係,他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的合歡門門主。”上官轅文急著解釋道。
    徐玉心中也明白,合歡門穢名在外,也難怪上官寰要懷疑,但就算他不相信自己,難道也不相信他自己的兒子?他可是和平島主,武林正派的領袖啊!
    “沒有?”上官寰冷冷的道,“那我問你,你在揚州的時候,有沒有將他帶到你船上去,剝光了他衣服進行褻瀆?過後還給他換上了你的衣服,武賓、天波還因這事和他發生過衝突,還有,你急急的傳下了玉令,讓人給你從和平島送兩冊劍譜過來,我就懷疑,如今看來,想必也是為了討他歡心吧?你接掌和平島十三年有餘,可還是第一次傳下玉令,原本我還以為中原武林發生了什麼大事,真的沒想到啊!”
    徐玉聞言,早就氣得臉色鐵青,而上官轅文也比他好不到哪裡,看著清兒,厲聲喝道:“清兒,你竟然敢私自傳信回去?”想到當初在揚州船上的事,只有他自己和徐玉以及清兒知道,如果清兒不傳信回去,上官寰又怎會知道這事?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平時待他不薄,我為何要背叛自己?
    清兒嚇得臉色蒼白,他本極畏懼上官轅文,因此上本能的向那叫英兒的女子看去,而英兒卻向他點了點頭,他突然間轉身,撲通一聲,跪在了上官寰面前,叫道:“老島主救我!”
    徐玉正盯著他,因此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僅暗歎了一聲,看樣子這個叫英兒的女子不簡單啊,不但以下犯上,對上官轅文咄咄逼迫,更是唆使了他身邊的親信背叛。而上官轅文這個島主好象在和平島並沒有什麼威信,原本自己想像中那個始終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的形象隨著他對和平島一點一點的瞭解,也開始慢慢的動搖。這個江湖中人心目的的聖地,似乎遠沒有傳說中那麼光輝美滿。
    上官寰看了看清兒,道:“別怕,你做得很好,要不是你傳信回去,他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麼荒唐事來呢!”
    “老島主,清兒實在不忍心看到主人受這合歡門妖孽引誘,騙取我和平島高深武功,老島主,你今天千萬不能放這妖孽離開,因為他已經學會了我和平島的不傳之秘——幻影虛渡。這才是清兒背叛主人,私自傳信回去的原因啊!”清兒一邊說著,一邊放聲大哭,當真是聲淚俱下,感人之極。
    上官寰聽他說完,早氣得變了臉色,而這時上官轅文反而一臉的坦然,好象面對清兒的背叛,已經毫不在意。
    徐玉雖然早從媚兒的口中知道,幻影虛渡是和平島不傳絕學,但卻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上官轅文要冒這大不違,傳他幻影虛渡,當真就是如他所說嗎?素聞和平島絕學眾多,他好象犯不著如此吧,隨便指點他一招半式,夠他受用的了。
    “轅文,你給我跪下!”上官寰厲聲道。
    上官轅文看了徐玉一眼,走到上官寰面前跪下,卻沒有說話,他甚至連辯解一句都沒有。徐玉卻聽到耳邊傳來上官轅文細若蚊呐的聲音道:“徐玉,我父親脾氣燥得很,這時候他正生著我的氣,顧不上你,等下你趁著他懲戒我是時候,趕緊趁亂逃走,武賓、天波都不會攔你,你只要防著上官英。”
    徐玉不禁一呆,知道他是用江湖中一種極高深的傳音入密在跟自己說話,也明白他所說的上官英,必定就是那黑衣女子。但卻不知道他私自傳自己武功,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暗想自己蒙他厚愛,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因自己而受罰?
    “說!清兒說的可是真的?”上官寰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聲重響,硬是將一張上好的花梨木桌子拍下了一角。
    “是,沒錯!”上官轅文點頭道,“我確實傳了他幻影虛渡。”
    “啪——”上官寰怒極之下,哪還考慮顧及上官轅文的顏面,重重的一個巴掌對著他臉上摔去,上官轅文卻也沒有避開,被他一掌打在臉上,頓時半邊臉頰紅腫了起來,一絲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徐玉心中猛然一痛,仿佛那一掌就打在自己臉上一樣痛,轉眼之見正好看到上官英嘴角牽起的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不禁大怒,他只忌憚上官寰,對這個毛丫頭,卻還不放在心上,當即想也不想,“噹啷”一聲,葉上秋露頓時出鞘,一道耀眼的綠芒,急向上官英當頭罩下,口中罵道:“醜丫頭,你不是要殺我這妖孽嗎?別淨說不練的,也讓我看看你有上官島主的幾成武功,敢如此的放肆?”
    上官英相貌平庸,她自己也知道,但有哪個女人,能容忍別人當面罵她“醜”,當即大怒,叫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當即拔出腰際的配刀,迎向了徐玉的葉上秋露。
    徐玉眼見她手中的兵刃是柄長刀,刀身狹長,色澤血紅,揮動之間,隱隱帶著難聽之極的哭泣之聲,心中不禁吃了一驚,隨即又心喜,知道她手中的刀就是泣血魔刀,當即大笑道:“上官島主,她手中的是不是就是泣血魔刀,我能不能搶啊!”
    上官轅文聞言,只差點沒大翻白眼,暗想這小子怎麼就這麼不諳事,這時候還在動泣血魔刀的歪腦筋,他以為他能從這麼多的高手中安全的逃走?但他卻也心驚不已,沒想到父親竟然會把泣血魔刀給了上官英。
    徐玉一路搶攻,一經動手他就明白,難怪這女子敢如此放肆,原來她確實有著幾份本事,武功比之和平聖使還要略高了一籌,自己雖然誇口想搶泣血魔刀,但恐怕是搶刀不成,連命也得留下。暗中估計了一下目前的情勢,就算王武賓、范天波兩人不插手,上官轅文能幫自己拖住他父親,就他對付上官英好象也沒什麼勝算,而且,旁邊還有一個清兒,他雖然表面上是上官轅文的侍兒,但就剛才看來,他是明顯的幫著上官英等人的,想到此,心中不禁暗自焦急,不斷的想著脫身之法。
   


第七章
           卻說徐玉不斷的尋思脫身之法,而上官轅文卻也緊張的看著他和上官英的戰況,眼見徐玉雖然招招搶攻,劍術比之前幾天已經大有長進,又不禁心喜,但他知道,上官英雖然名義上是自己的弟子,實際卻是老父一手調教出來的,一身武功著實不凡,在年輕一代中,算是佼佼者了。而此時出招,狠辣無情,招招式式,都要將徐玉劈於刀下,心中又不禁焦急無比。明白就算徐玉僥倖勝了她,旁邊還有自己的父親在虎視眈眈,他也知道,父親此次來中原,必定是為了徐玉,今天他又怎會輕易的放過他呢?
    徐玉轉眼之間,正好看到他一臉焦急,心中一動,計上心來,猛然挽了個劍花,虛晃了一招,身行一轉,長劍轉了方向,急刺向官轅文,同時向他笑道:“別動!”
    上官轅文眼見他竟然轉劍刺向自己,正自不解,猛聽得他叫自己別動,頓時呆了呆,同時也明白了他要幹什麼,心中不禁苦笑——暗歎這孩子真是胡鬧,自己好歹也是和平島的島主,如果就這般被他挾持,傳揚出去,還有什麼顏面在江湖中行走?但想歸想,卻還是依他所言,站著沒動,徐玉輕易的將葉上秋露架在了他脖子上,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而後對著上官英笑道:“別動,否則我就先殺了他。”
    上官寰也沒料到他竟然會以上官轅文做人質,而他也就這般站著不動,恁是輕易的被他挾持,雖然明知道上官轅文是故意的,但卻也不得不顧及他的性命,他可不知道徐玉的性子,怕他情急之下拼命,當真傷了上官轅文,想到此,忙大喝道:“住手!”
    但上官英卻想也沒想,魔刀橫掃,對著徐玉直砍了過來,上官轅文不禁大怒,猛然對著徐玉的劍上彈了一指,徐玉惟恐傷了他,忙鬆手放開了他。
    上官轅文身形一動,也不見他也何動作,整個人迅速的迎上了上官英,竟然以肉掌迎上了她的泣血魔刀,徐玉忍不住驚叫出聲,上官寰也不禁變了臉色,而上官英卻完全沒有停頓下來的打算,魔刀對著他的雙手急砍了下去。
    徐玉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哪有人的雙手能擋得住兵刃的,更何況,這還是武林七大神兵之一的泣血魔刀。突然之間,他竟然對上官英生出了無窮的恨意,心中暗暗發誓,如果她傷了上官轅文,只要今天自己能活著離開這裡,將來一定要殺了這個上官英。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上官英一刀砍了下去,原本以為無論如何,定可以砍下上官轅文的手臂,心中不禁得意無比,想到和平島主的寶座,想到今後的榮耀,臉上流出了一絲笑意,但還沒等她來得及幻想,“錚”的一聲輕響,泣血魔刀如同砍在了金屬之上,接著手腕劇痛,如同被鐵鉗鉗住,不由自主的手一松,噹啷一聲,泣血魔刀落在了地上,上官英不可思議的看著上官轅文緊緊鉗住自己的那著手,半晌忍不住驚呼出聲,叫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上官轅文楊手對著她臉上一掌打了過去,憤然道:“你以為你武功很高?高得可以殺了我?自己坐上和平島主的位置?告訴你,我練成了玄玉歸真第十層,哼,我雖然優柔寡斷,但卻還不至於窩囊到讓你這個黃毛丫頭欺侮的份上!”
    上官英挨了他一巴掌,卻渾然忘了疼痛,只是滿臉驚愣的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想到自己從十七歲開始,慢慢的插手島中的一些事務,這幾年來,幾乎就沒把他這個真正的和平島主,放在過眼裡,而他給自己的影像,卻也總的一付鬱鬱寡歡,頹廢之極的樣子,從沒跟自己爭論過什麼,就算明知道自己會陷害他,他也沒有做過任何反抗,今天,第一次,她才知道,這個自己眼中的窩囊廢,竟然也著這麼高的武功,他竟然練成了歷代島主從未有人練成的玄玉歸真第十層,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這怎麼可能,那他以前一味頹然忍讓,難道都是假的不成?難道他的心機竟然會這般深?
    徐玉雖然不知道玄玉歸真第十層是什麼,但眼見上官轅文竟然以手臂擋著了泣血魔刀,也驚愣得幾乎合不攏嘴巴,心想難怪和平島能屹立江湖近千年,領袖整個武林正統,果然有著過人之處。
    上官轅文也不顧眾人吃驚的眼神,目光冰冷的看著上官英道:“你以為你這點微末之技,就想在江湖中成霸?告訴你,當年的幽冥鬼姬,十八歲接掌鬼府,就已經練成了幽冥暗火,比你現在的火候強多了,而隱湖的逍遙,憑一己之力,躲開了正邪兩道的查尋,其心智也遠非你能及,就說現在,你憑著和平島累計千年的武學基礎,練到了今天這樣的成就,也沒什麼了不起,合歡門的媚兒、隱湖的玲瓏、還有那來歷連我也查不出的綠蘿,哪一個武功比你差了?那她們卻都比你懂得含蓄,記著,今天給你個忠告,鋒芒太露了,也不是好事!我能夠對你容忍,那是我畢竟還是你師傅,不會真的跟你計較,但別人,可難說了。”
    他雖然對權勢沒有太大的野心,但也不想讓一個小丫頭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同時他也想借今天這事,對她一個警告,別把天下武林人士都小瞧了。
    上官轅文說著,不理呆若木雞的上官英,又轉過身來,對著上官寰道:“父親,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沒有對這位徐公子有過一絲一毫的不軌,如果我當真做了這連禽獸也不如的事,我不但不配做這和平島島主之位,只怕是連老天也容不下我。至於我私下傳他幻影虛渡,那是我的過錯,與他無關,等下我自會向您請罪,領受島規家法處置就是。但是現在,你們如果誰想傷他——除非是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說著也不理眾人,逕自拉過徐玉,向外走去,徐玉看了一眼上官寰氣得鐵青的臉,有意想要和解和解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但也明白,自己才的那個罪魁禍首,還是不要說得好,免得把事情越弄越僵,當即也只得隨著他一同離去。
    徐玉一路隨他走了出去,兩人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西湖邊上,上官轅文看著清澈平靜的西湖之水,不禁長長的歎了口氣,對徐玉道:“高興陪我坐坐嗎?”
    徐玉點了點頭,道:“好!”說著,兩人便一齊在湖邊找了個地方,並排坐了下來,一時之見,卻都沒有說話,徐玉側首看著他,眼見他劍眉星目,豐神如玉,當真是丰采奪人,但眉眼之中,卻總有著一股濃濃的哀愁,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滄桑。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當初謫仙子水柔會放棄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而選擇了羅天魔帝?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徐玉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問道。
    “什麼問題?像靈犀匕這樣刁鑽的問題最好別問了。”上官轅文笑了笑,心中暗歎——如果能夠常常和他這般談談心,那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但好象自己這麼一點小小的心願,也是奢侈。一旦等他見著了羅天魔帝,只怕自己想見他一面,也是很難,如果他知道了當初事情的所有經過,只怕他會——他沒有再想下去,一股無能為力的感覺,再次向他襲來。
    “不是!”徐玉搖頭道,“我只是想問問你,那個羅天魔帝長相如何?”
    上官轅文不禁苦笑,這個問題好象比那個靈犀匕更難回答,但又好奇的問道:“你怎麼想到問這個問題?”
    “我……我好奇!”徐玉問道,想到以前每每聽人提起魔門中人,總免不了說他們如何如何的兇殘好殺,在他的心目中,魔道中人必定個個長相醜陋,但合歡情魔卻改變了他對整個魔道的看法,所以,他想問問,有個可能是他父親的人,長相如何。
    上官轅文想了想道:“我和他也有大概十九年沒見了,想來這些年,他也老了,他年輕的時候,可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說到此,思緒不禁飛到了十九年前,在羅天魔帝的禦蘭園裡,佈置精緻典雅的房間裡一片狼藉,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具屍體,雪白的波斯地毯上佈滿了猩紅的鮮血,羅天魔帝懷裡抱著一個美勝天仙的絕色女子,不停的以本身的真氣,強行輸入她的體內——他不知道,那天他們倆是怎麼挺過來的,這兩個一正一邪的絕頂高手,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平時所有的成見,以及千年不止的爭鬥,不停的輪流將真氣輸入她的體內,企圖挽回她年輕的生命。但是,人又豈能跟天鬥,縱使他們平時可以呼風喚雨,甚至主宰他人的命運,但還是沒能挽回自己最心愛女人的生命。在那個秋雨綿綿的黃昏時分,她結束了她美麗年輕的生命,迴光返照的最後一句話是:“孩子……”他覺得,那天——整個天似乎都在流淚。
   


第八章
           徐玉呆了呆,沒想到羅天魔帝還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看著上官轅文道:“比你如何?”
    上官轅文再次被他問住,思緒回到了現在,看著他酷似謫仙子水柔的那張俊臉,溫和的笑道:“當然比我強多了。”
    徐玉搖頭,不敢相信,道:“我不信!”
    “你的好奇心也太強了,將來你總是要見著他的,等見著了他,你不就明白了,現在別問這個,我鬱悶。”上官轅文搖頭道。
    “好吧!”徐玉點了點頭,原本還想問一點關於羅天魔帝以及他自己和水柔之間的事,但顯然,他並不想說。事實上他哪知道,因為這個問題是他問的,要是別人,上官轅文別說回答,有可能就是一怒之下,賞他個大耳刮子,這簡直就是在往他的傷口上灑把鹽,在和平島上,就從來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羅天魔帝”四個字。
    兩人又坐了片刻,徐玉再次按捺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要傳我幻影虛渡,你和平島絕學眾多,若是果真表示歉意,隨便傳我一兩手武功招式就是了。”心中卻在想,“你當真有過歉意嗎?為什麼非傳我這個什麼幻影虛渡?害得你父親都從和平島追了過來,還誤會我和你有什麼……”
    上官轅文苦澀的笑了笑,道:“徐玉,你好象忘了,當時我傳你幻影虛渡的時候,你內功被廢,我如何傳你別的武功,傳了又有什麼用?我想來想去,就幻影虛渡不需要高深的內功支援。”
    徐玉頓時呆住,他幾乎忘了——不錯,當時的他,確實不能修煉別的武功,而幻影玄渡,雖然也需要內功的輔助,但如果沒有內功,也一樣可以將其發揮五至七層功效,他可是用心良苦,卻還不斷的被自己誤會,想到自己曾派人跟蹤打探他,心中不禁後悔譴責不已。
    上官轅文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接著說道:“我也不防老實告訴你,我幾乎是從揚州一路跟蹤你過來的,但我還是擔心你會出事,教了你幻影虛渡,就是讓你在危急的時候好逃命。”說著又低低的歎道,“如果將來羅天魔帝承認你的身份,想殺你的人多得是,而我作為和平島主,也就不能再公認護著你,我希望你能平安無事,你知道嗎?”
    徐玉心中一震,想到他屢次出手搭救自己,本以為是巧合,沒想到原來他竟然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也是第一次,上官轅文毫無掩飾的表示了對他的關注,他心中不禁感動莫名,想了想道:“為什麼?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欠你太多,只盼著今生能夠還清。”上官轅文低低的歎息。
    不知為何,徐玉突然能夠清楚的感染到他心中的悲苦和無奈,這個別人眼中光輝耀眼的和平島主,卻幾乎也同樣有著別人幾乎沒法想像的無奈,到底他當年與謫仙子以及羅天魔帝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恐怕不是單純的愛戀仰慕那麼簡單吧?儘管他很想知道,但他也明白,上官轅文看樣子是根本不願提起,問了他也不會說,只會徒增他心中的痛苦。
    徐玉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不用如此,儘管我不知道你以前的事,但是,我只知道一點,你不欠我什麼,你不用這樣痛苦自責。”
    上官轅文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道:“我沒事,你別安慰我——我今天很失態,是不是?”
    “沒有!”徐玉忽然想到一事,忙問道,“你剛才說領受島規家法處置,是什麼意思?你會受到責罰嗎?”
    “沒什麼,島規嗎?是人定的,當然也就可以改,我好歹還是和平島主,沒人能把我怎麼樣。但我今天把我父親氣壞了,家法是再所難免了。”上官轅文似乎突然心情好轉,笑道,“怎麼,你擔心我?”
    徐玉點了點頭,問道:“那你父親會怎麼處罰你?”
    “最多賞我一頓鞭子,還能怎樣?”上官轅文毫不再乎的笑道。
    徐玉卻吃了一驚,道:“不會吧,你都這麼大了,又是和平島島主,你父親還會鞭打你?”
    上官轅文的目光轉為一種清澈的溫和,笑著道:“沒什麼,在父母的眼中,就算孩子長得再大,成就再高,哪怕是一代霸主,一國帝皇,也還是孩子,有時候,能被父母管教,也是一種福氣,你將來如果見著了羅天魔帝,你這份任性,也得收收,他可沒我好說話。”
    徐玉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也頗有感觸,想到不知去向的徐思穎,委實是記掛的緊,當即認同的點了點頭,但聽到他最後一句話,不禁歎了口氣,道:“都還沒證實我是不是他子嗣,你別這麼說。就算是,我和他不熟,又沒有那份養育之恩,以及自幼形成的感情,只怕他也不便……”說到此,他猛得想起,好象合歡門和羅天聖教聯盟,自己還得每年向他貢獻黃金一百萬兩,而自己也好象不爭氣的很,接掌合歡門這幾天,沒能為合歡門盡一份力,卻就要賠出黃金一百萬兩,想想就心痛啊!猛然間揀起身邊的一塊小石頭,重重的往西湖裡砸了下去。
    “怎麼了?”上官轅文感覺到他那份憤憤不平的氣焰,笑問道。
    “沒什麼,這是心裡不舒服。”徐玉道。
    上官轅文被他逗得大笑出聲,道:“你真有趣,是不是想到莫名其妙的多了個人管教,心裡不舒服?你拒絕拜我為師,不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他以為徐玉是自由慣了的,怕被人管教,所以心裡不舒服,卻哪知道他是心痛那一百萬兩黃金。
    “不是!”徐玉憤然道,“等將來見著他,不管他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都會跟他要回來的,恩——現在先別提這個,我窩囊。”
    “到底是什麼事?說來聽聽,你要跟他要什麼?要不要我幫忙?”上官轅文越發覺得好笑了,要是羅天魔帝知道徐玉在還沒有見著他的時候,就是眼前這付德性,不知他會有何感想?
    “這是我們魔道中事,你這個武林正道的領袖,別來打聽。”徐玉笑道,他倒不在乎什麼正邪聖魔之分,但這事,他想想就難受,自然也就不願意提及了。
    “好好好,我不問,事實上,如果當真是你們魔道中事,我一打聽還不就知道了,你還是瞞不了我。”上官轅文道,他這也是說得實話,確實,和平島在中原武林必定也有著極完善的情報系統,否則,他也怎會清楚的瞭解江湖中的一舉一動?合歡門和羅天聖教聯盟,也算是一件大事,想必用不了多久,江湖中就會人人知道,那時候,他自然也會明白,合歡門為了和羅天聖教聯盟付出的代價。
    徐玉想了想,轉岔話題道:“你那個徒弟上官英是怎麼回事,好象不怎麼把你這個師傅放在眼裡啊!”
    上官轅文不以為忤的笑了笑,道:“也沒什麼,我父親把她寵壞了,而且,她背後有幾個大長老撐腰,所以她也就漸漸的無法無天了,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學了幾天武功,就想問鼎天下了,野心可不小。”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點,什麼大長老?他們很厲害嗎?連你這個島主都可以不放在眼裡?”徐玉好奇不已,對這個傳說中的和平島,他小時候可嚮往得很。
    “那事得從十八年前說起。”上官轅文想了想道,“當時我那一心想要抱孫子的父親,硬逼著我迎娶島中其中一位大長老的女兒,我本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覺就像是妹妹一樣,從沒想過要取他,恩,就像你對你小師妹聶珠的感情一樣,但當時沒辦法,我還是在口頭上答應了,不過,後來,等到成婚的那天,我一個人乘船偷偷的來到了中原。”
    “你逃婚?”徐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道,“這麼荒唐的事你也做?”想到和平島主的大婚,可以想像,肯定隆重無比,如果當時找不到了新郎,後果可想而知。
    上官轅文點了點頭,心中的苦澀卻只有自己知道,當即接著道:“我到了中原後,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來,所以也不敢公認在江湖中出現,就常常混跡與市井之中,每天喝酒賭博過日子,那段時間,是我最放蕩不羈的日子,沒有了任何的約束,也沒人認得出我,我甚至就想,這樣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比起那個和平島少島主循規蹈矩的日子強多了,雖然沒有榮耀,沒人崇拜,但卻自由得多,但半年過後,我還是讓兩位大長老找到了,而且,我父親也親自來了中原,沒辦法,我就這麼被父親用鐵鍊鎖回了和平島。”
    徐玉沒想到原來他還有著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當即問道:“你回去後想必沒什麼好日子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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