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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至尊】作者:風凌天下<連載中>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歸途迷霧

  卷天犼鬱悶之極。

  前後還不到一個時辰的光景,那傢伙就又來了,然後再不到有一個時辰,那傢伙又來了……

  每一次自己都能將之打得拚命逃走,但不過一個時辰又回來了。

  而就只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的時間根本不夠我恢復疲勞好麼?!

  卷天犼對於這個現狀很無奈,更加不滿。

  但是卻不能放著不管,只能一次次的奮力戰鬥,心中更加是發了狠: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恢復多少次,千萬不要給我逮到機會,只要被我瞄準空隙,老子一定幹死你,粉身碎體,挫骨揚灰!

  可是一次,兩次,三次……好多次之後。

  雲揚始終保持著快速恢復的狀態,一旦恢復絕不稍待,立即前來再戰,而只要感到自身力量耗盡,亦會在第一時間逃離,絕不給卷天吼反殺自己的機會。

  及至後來,卷天犼的狀態越來越差,逕自在一塊石頭上蹲著大口喘氣,渾身上下的毛色都暗淡起來,有鑒於此,雲揚乾脆就在卷天犼面前數十丈的位置直接運功恢復。

  顯然雲揚已經可以確定了:到了最近這幾次,自己去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對方的那頭妖獸的狀況也比自己強不到那裡去,即便不是油盡燈枯也差不多。基本到達極限之後,大家都無力再動,倒是不須再對方有反殺自己的可能了。

  卷天犼氣喘如牛,死死的看著對面的人類,心下又氣又急又恨。

  你說你打不過我,你他麼的還不趕緊快走!

  非要在這裡耗是幾個意思?

  再耗下去,本王也要撐不下去了啊啊。

  還有就是……你一個人類咋能恢復得這麼快呢,你這還是人麼,你這分明是要氣死獸啊!

  尤其是這一次……我快喘死了啊。

  看著對面的人類呼吸逐漸的平穩……慢慢的,居然睜開眼睛對著自己微微一笑。

  卷天犼眼睛都紅了。

  果然,對面這個人類又站了起來。

  卷天犼身體都在顫抖。

  悲憤至極!

  你還是人麼?怎麼能比我這個獸王恢復的還要快?

  好好好,我承認你禽獸不如行不行?!

  雲揚調息又畢,逕自站起來,晃了晃腦袋,隨即鏘的一聲擎出天意之刃,一聲大喝,又再度衝了上來。

  卷天犼吼了一聲,強行提起精神,對著衝了過去。

  輸人不輸陣,就算本王狀態不全,也不會當真怕你!

  可是這一次,卷天吼卻是越打越不得勁,貌似對面這個人類,真的是越來越強了,強到足以威脅本王的程度……每一刀砍在自己身上,都是疼痛至極,豈非在在佐證了此點……

  打了沒有半刻鐘,卷天犼一聲大叫,渾身上下盡皆冒出巨大的火光圈子!

  雲揚退後一步,單手持刀,全神貫注的戒備。

  這是卷天犼的殺招即將要用出來了。

  這一招,此前可是讓雲揚吃過不少虧,第二次照面的時候,還險險傾覆在此招之下。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卷天犼一聲大吼之後,居然……呼的一聲跳出戰圈,隨後就夾著尾巴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連守護偌久的靈藥都不要了!

  雲揚顯然沒有料到這一幕的出現,直接愣了,半晌沒有後續動作。

  我擦,您可是四品聖王巔峰修為,半步聖尊的妖王強者……居然,虛晃一招奪路而走!?

  這太不合理了吧。

  簡直讓我閃了腰。

  不過,能夠正面打跑卷天吼,還能夠得到七色籐,雲揚表示自己已經很滿足的。

  大敵甫去,雲揚仍不怠慢,逕自上前收取七色籐,卻是直接連七色籐生長所在地的一大塊土地岩石,都整齊的挖了出來,將方圓十幾丈深度十幾丈的一個小小土丘整塊搬進了神識空間!

  綠綠都被這一幕嚇了一跳。

  這是進來個什麼東東?

  秘境修煉一共就只得三十天,無論再如何不捨也好,時輪總是不會停下腳步,赫然去到了停留秘境的最後一日,亦是在這最後一天,方才大勝聖尊玄獸卷天吼的雲揚正自百無聊賴,靜候最後時刻到來。

  以雲揚本心而言,此次秘境收穫已經太多,再無貪慾之心,是故在最後一天時間裡,既沒有刻意尋找其他妖獸的下落,也沒有再收割天材地寶。

  然而就在其平心靜氣,轉而思量這段時日的收穫之瞬,卻驚覺體內氣機驟然鼓蕩,幾乎無能自抑;而體內氣血持續鼓動,漸次攀升去到某一個頂點的瞬間,渾身上下登時被一種恍如即將爆炸的感覺充盈。

  然後,體內的某處經脈壁壘,在那一瞬之餘,陡然碎裂了!

  原本異常充盈,無處宣洩的大量玄氣,籍此空隙,奪路而出,洶湧澎湃的衝突而去:聖王第四品,就此突破!

  雲揚驟覺自己整個人彷如飄飄欲飛;大地的恆久束縛在這一瞬恍如不存。

  玄黃界高階修者,存在著一個普遍的認知。

  聖王三品晉升四品難度極高,甚至比聖王四品升為聖尊還要更難,只因此道修途關隘,須得修為,機緣,氣數三項均至臨界點,才有望跨越,單純的修為增長,水磨功夫,根本無能突破聖王三品屏障!

  雲揚對於這次的突破,可謂驚喜交加,卻迅速調整心態,仔細領略當前這種獨特的氛圍,感覺著體內如潮如海的湧動玄氣,瞬間便判斷出,自己當前的實力較之之前增長了將近三倍。

  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的感覺,油然而生,難以磨滅。

  一瞬間,他甚至敢斷言,若是自己以當前狀態與那頭卷天犼對戰的話,十招之內就能拿下那頭聖尊級妖獸!

  相比較於雲揚的意氣風發,志得意滿,空間裡的綠綠也不遑多讓,正在對比著什麼,還不時地發出啊呀呀的聲音,只是語氣表現得很是疑惑。

  雲揚心神驟動,凝思看去,只見綠綠正自關注於面前的兩堆圓悠悠物事。

  一邊足足有數百枚之數,儘是玄獸的玄丹。

  而另一邊卻就只十數枚,正雲揚此次來到秘境所獲取到的妖獸妖丹。

  說到玄丹妖丹,單從從外型上來說,雲揚是分不出來兩者有任何區別的:表象如一,也沒有什麼氣息散發出來,自然難以判別。

  但綠綠分明是發現了兩者之間的不同之處,正在用籐蔓撥弄著,一個個的翻看。

  隨即,一枚妖丹上突然間騰的一下子散發出一股黑色妖霧,一股強大的力量,隨之升騰瀰漫開來。內中摻雜的無數駁雜而邪惡力量,盡皆彰顯無遺。

  而另一枚玄丹上所湧現出來的氣息,卻是中正平和;直接用來修煉亦是全無問題。

  若是從這一點兩相比較的話,妖丹所內蘊的威能自然更大一些,但絕不適合修煉;而玄丹內蘊之威能固然稍小,但只要修為臻至聖者級數,一點點的逐步吸收內中威能,足可助長修者修行進度。

  「或者,這就是玄丹和妖丹的根本不同之處吧……」雲揚心頭泛起一份明悟。

  「或許也是玄獸和妖獸的不同。」

  來不及查看玄丹與妖丹到底有什麼不同,雲揚陡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面前場景亦隨之出現好似斗轉星移一般的變化,無數的景物在面前一晃而過。

  下一刻,面前再現光明綻放,卻是已然置身於秘境之外了!

  此際的立身之地乃是五重山中品天運旗的決戰場地,也就是彼時進入秘境之時的出發地點,只是……現在的五重山,卻是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雲揚心思轉動之際,人影又自不斷閃現,史無塵等人陸續出現在雲揚面前。

  眾人每個人都是一臉意猶未盡的喜色。

  雲揚看了一眼,人沒少,且每個人都是發自心底意氣風發,興致盎然。

  顯然大家此次於秘境之中都是獲益良多,修為大進!

  雲揚更無廢話,逕自揮揮手:「走!我們回家,一邊走一邊說。」

  在五重山,看不出眾人真實修為為何,於之前的天運旗競旗之征是一份保護,現在就有點遮蔽耳目了,眼前的都是自己人,還是趕緊離開這個無法看破彼此深淺的地方是正經!

  一路走,眾人七嘴八舌,幾乎就是搶著宣揚自己的戰績還有收穫,史無塵首先開始開腔:「我的修為可是提升到了聖王四品,初,這修為,可是頭一份了吧?!」洛大江笑了笑:「這麼巧啊,小弟我也是。」

  隨即「我也是」的聲音不斷響起,任輕狂等人的修為竟也都臻至了聖王四品,單純以進步而論,竟是追上了原本修為最高的史無塵。

  雲揚看了眾人一眼,臉上流露出止不住的喜色,沉聲道:「大家在這次的秘境之中全都提升了兩品,真的不錯。不過有件事……在裡面得到的天材地寶與妖丹,回頭全都上繳門派,記錄貢獻。」

  「好,明白。」

  「妖丹,任何人不得私藏,更不許服用!無論什麼時候!」

  雲揚加重了口氣說了一句囑咐。

  眾人紛紛點頭,對於雲揚的話,眾人幾乎就是言之所向,絕無猶疑的地步。

  洛大江代表問了一句:「是不是妖丹對於提升修為有害處?」

  「不錯。」雲揚鄭重道:「若是強行服用妖丹增長修為的話,走火入魔猶在其次,我擔心會有出現妖魔化的可能。」

  「嘶……」眾人聞言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尤其是一干弟子,人人都是一臉後怕。

  幸虧……沒有衝動。

  萬一跟胡小凡似的直接吃下肚,麻煩可就大了。

  雲秀心雀躍的舉手:「師尊,我現在已經是尊者三品巔峰了。」

  這小丫頭顯然是自覺進步不小,此刻更是一臉得意洋洋,自我感覺良好。

  「我尊者三級,中階。」白夜行隨後跟著匯報到。

  「尊者三,初階。」孫明秀亦道。

  「尊者三級,中階。」胡小凡呵呵的笑了笑,不懷好意的看了一眼白夜行,白夜行平靜的對視,目光深邃,個中深意不言而喻:小樣兒,修為相當不等於戰力同等,不服大可以來試試!

  其他弟子,也都在尊者二級巔峰和三級初之間,盡皆進步許多

  這麼算下來,九尊府的實力,在這一次的秘境歷練之餘,又來了一次大飛躍。

  「此番回去,十大弟子每人都要進行一兩個月的鞏固磨礪,然後各自行道江湖,歷練人生,無須再一味的在山門內潛修了。」雲揚淡淡的笑著,道:「我知道你們一直都很嚮往的……闖蕩江湖的日子!」

  弟子們聞言盡皆一臉興奮,互相看看,一個個眼神晶晶亮,躍躍欲試一心昭然若揭。

  史無塵等人卻是相對苦笑。

  毫無疑問,在少年少女們心中,「闖蕩江湖」這四個字,乃是如詩如畫的妙境。

  策馬天下,闖蕩江湖,懲惡揚善,四海為家,行俠仗義,以上種種簡直是想一想就讓人為之神往,欲罷不能。

  江湖,有朋友,有熱血,有酒,有美人,有傳說,有俠客,有劍客,有殺手……

  哇,多麼的多姿多彩,瑰麗無限啊……

  但是,當你真正闖蕩江湖了才會知道,所謂的闖蕩江湖……跟你的想像絕對不一樣,你自己之前想的那些,就是一個夢!

  話本小說裡面的江湖,與真正的江湖,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寫那些話本小說的江湖的那些人……那些作者,至少他們根本是絕對絕對沒有闖蕩過江湖滴!

  在你當真闖蕩江湖過之後,你肯定會很想要將那些寫江湖話本小說的人直接打死:這幫傻逼寫的什麼急吧玩意兒!做夢都沒這麼做的!你們自己癡人囈語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誤導其他人,為什麼要誤導我?

  為什麼?!

  往昔,史無塵等人可是嘗盡了闖蕩江湖的諸般苦楚,單就本心而言,自然不想讓自己的弟子再步自己的後塵;但眾人卻更明白:自己的這幫弟子們可是如自己最初之時一般的做著闖蕩江湖美夢,自己不但不能阻止,甚至不能提前點醒他們。

  因為,這份殘酷,必須要他們自己去歷練,經歷。

  才能化作一生的財富

  外力的灌輸,永遠比不上現實殘酷的真相,更加夯實在他們的心田深處、

  一路走來,眾人情緒仍舊持續高漲;連一直冷著臉的史無塵,此刻也難得的笑容不斷,更別說小字輩的眾弟子,尤其個性跳脫的胡小凡,此子的運道端的驚人,非但在秘境之中修為進步最大,收穫亦極豐,所收取的天材地寶,猶在史無塵等人之上,幾乎都要追上雲揚,被眾多弟子好一通的羨慕嫉妒恨。

  及至出了五重山地界的一瞬,雲揚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只見一片濃霧,倏忽之間從天而降,瞬間便將整個五重山盡數淹沒了!

  剎那間,五重山恍如不存,只留下一片濃霧,濃郁深邃,全然不能透視觀看,恍如實質

  雲揚心念電轉,嘗試著原路返回,但走出十幾步之後,突然失去了方向感,更覺濃霧以一種無可抗拒的方式積壓過來……

  雲揚急疾抽身,可是一路退回竟也花了些許時間才找對了方向。

  五重山,赫然成為了難以涉足的禁地!

  「果然是集天地之造化的妙境!」雲揚讚歎一聲。

  看來這五重山,是要等到三年後再開啟了。

  「三年後,我要在這裡,晉升入上品宗門,甚至,取代聖心殿的位置!」

  雲揚心中默默地說道。

  眾人踏歸途,歸途何其遠。

  一路上黃沙飛捲塵土飛揚,滿目沙塵直如遮天蔽日,但在雲揚等一行人的心中,每個人都是艷陽高照,心情快活得不得了。

  只是……在走過某一片樹林的時候,這邊才剛剛靠近,在前面開路的史無塵卻是乍然然停下腳步,進而打出手勢,整支隊伍登時停步,不再前行。

  霎時間,滿場鴉雀無聲。

  眾人瞇起了眼睛,仔細看向樹林方向;雲揚一揮手,吳夢幻與孔落月二話不說,逕自化作了兩道青煙,飄進了樹林中。

  雲揚負手而立,看著陰暗的樹林,目光平靜,波瀾不興。

  稍頃,吳夢幻與孔落月飛身而出,臉色凝重至極。

  「什麼事?」

  「樹林中有許多屍體,足足有十三具屍體之多。」孔落月目光凝重空前,更夾雜了一絲隱憂:「是中品天運旗門派排名第五的黑山盟中人。」

  「除此之外,別無異常。」

  雲揚等人聞言即時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別無異常?

  黑山盟的人死在這裡,這就已經是莫大的異常好麼。這裡距離五重山並不遠;而且黑山盟還是中品天運旗派門,綜合實力還要勝過之前的九尊府,豈是弱者!

  如此強者,卻死在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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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金雕之劫!

  雲揚沉思著:「黑山盟的人,此次前來五重山競旗的,共得二十三人,在此地死了十三個?」

  「不錯,現場有異常激烈的戰鬥痕跡!」

  雲揚點點頭,一掠而入,顯然意欲一看究竟,眾人自然尾隨而入。

  只見在陰暗的樹林中,有一大片足有數十丈方圓的地界,這範圍內的樹木盡數粉碎清空;四周的大樹身上也儘是斑斑點點的痕跡,該當是流溢氣勁刀劍銳芒造成的損害。

  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落著十三具屍體,其中幾具屍體更是已經不成人形,死狀極慘。

  周圍斷刀斷劍暗器隨處可見,鮮血已經凝固,密密麻麻的一群飛蟲嗡嗡的罩在上面;雲揚一揮衣袖,一股勁風發出,空中的飛蟲成片的落下來,瞬間全部死亡,又被雲揚一口氣送了出去,落處黑壓壓的一片。

  「是黑山盟的人沒錯;這幾個人在一個月前都見過。但其中沒有他們的掌門與第一高手,嗯……還有幾個長老也不在,死的大多數都是種子弟子,不過也不是全部,只有七人。」

  「其他未死者應該是逃過此劫了。」

  雲揚皺著眉頭:「但是看現場的打鬥痕跡,屍體的顏色,腐敗的程度,以及地面鮮血的顏色……味道,這些人最多也就是在四五天之前被殺的。」

  史無塵等連連點頭。

  大家都是江湖老油條,這點分辨力還是有的。

  「我們在秘境中待了一個月。而黑山盟的人在我們進入秘境之後,就應該已經離開了五重山,為何會在二十多天之後,又有這麼多人死在了這裡?這未免於理不合,必然另有因由……」

  雲揚喃喃的自語道。

  這個問題,自然沒有人能夠回答。

  即便智慧通天如雲揚,也無能回答!

  「你們仔細看看,這片區域裡被斬損的花草樹木,許多零碎處都隱含些許氣息,雖然渺不可察,卻真實存在,且與眾不同,空中同樣有這種古怪的味道,你們仔細一下不會感應不到。」

  雲揚銳利的目光瞬間掃了一圈:「還有,地上那些很巨大的印記,可不是單純因巨力衝擊而產生出來的,那分明就是……蹄子還有爪子的留跡!」

  「咱們可都在秘境中與眾多妖獸交過手,對於妖獸出沒的痕跡不會陌生才對。」

  雲揚看著眾人:「雖然當前出面襲擊的妖獸未必是我們曾經應付過的妖獸,但這是妖獸造成的痕跡確鑿無疑。換言之,黑山盟這些人之所以會死於非命,乃是妖獸的出手針對!」

  眾人紛紛點頭,認可雲揚的判斷,就如雲揚所言,在場眾人每一人都跟各類型妖獸交戰過,所謂見微知著,對於妖獸所造成的傷損痕跡,現在絕對是大行家級別的。

  「雖然能夠確定當前種種,乃是妖獸所為,但新問題卻又來了!」

  雲揚道:「首先,依照時間推算,合該早就回到自己門派休養生息的黑山盟,為何會來到此地,進而喪命在此?這一點就已經非常奇怪了,相信其中必然存在有巨大的蹊蹺之處,其次,

  黑山盟此次遇襲,傷亡極其慘重,雖非全軍覆沒也差不了太多,玄黃界人族這邊在聖心殿努力經營之下,舉凡其勢力所轄之內,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妖獸出沒了,更不要說是這種強大的妖獸,它們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

  史無塵查看著每一具屍體,道:「還有一點,這場戰鬥的戰況雖然激烈,但是歷時非常短暫;幾乎就是甫一遭遇之後,立即展開戰鬥,而不過片刻便是戰鬥終結。」

  「所以說,現在說黑山盟是否全軍覆沒還為時尚早,我估計,黑山盟在面臨妖獸來襲的時候,一部分人當場隕落,一部分人勉力逃生,來襲妖獸很大機會持續追擊下去了……」

  洛大江納悶的道:「但若是這樣說的話……黑山盟逃走的那些人豈非還是未脫死關,若是他們全軍覆沒了,妖獸該當要回來毀掉這些痕跡,妖獸不容於人族,該當不會將這麼明顯的痕跡遺留吧?若是黑山盟眾人沒有死絕,經過這麼長時間後,怎地也該當要回來一看究竟,至少該給死者收屍的吧?但現實是兩邊的人手都沒有回來。這是另一個疑點吧?」

  「嗯,確實是疑點重重。」

  任輕狂仔細的檢視看了一圈回來,指著一個方向道:「黑山盟方面的人手應該是從那邊突出重圍,遁逃而去。而妖族一邊的妖獸也是從這邊掠空追擊而去,戰力不會少於二十頭,以此戰力,持續狙擊黑山盟綽綽有餘……」

  蘭若君道:「我仔細檢查過了,此地確實只有人類的屍體,全然沒有任何的妖獸屍體或者肢體殘骸。難道來襲妖獸的實力竟然強橫如斯?」

  鐵擎蒼道:「我也有一點發現,妖獸除了展現出自身獸型本命威能手段之外,還有運用兵器攻擊的痕跡……這也就是說,妖獸那邊,至少有相當一部分妖獸,是以人形狀態參與此役的。而能化作人形的妖獸,至少也得有妖將級數。」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將此地的情況分析重組出來了七八成;幾乎就如同親眼所見也似,但是這份認知判斷就讓眾弟子一個個佩服不已。

  除了少數幾個人,其他的弟子看到這滿地屍體,都是感覺腦子裡一片空白,啥也看不出來。聽了師尊們的對話才知道,就是這一地狼藉,居然能延伸出來這麼多的東西!

  「總算一場相識,大家一起動手,將屍體都掩埋了吧。」

  雲揚歎了口氣:「等會記得立個碑以便於黑山盟的人前來尋找。再怎麼說,也是人類高階修者,不能讓他們如此暴屍荒野。」

  史無塵道:「我們要不要……追上去看看究竟?」

  雲揚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道:「就當前所見,妖獸一方所展現的戰力,遠在我們之上,就算我們追上去也難得起到什麼作用;尤其我們還帶著這麼多未經歷練的弟子,貿貿然動作,非但徒勞,更兼殺機自招……」

  「這樣,無塵擎蒼和若君,你們三人追上去看看情況;只是限於探查,務必保證自己安全為第一優先。我們其他人帶著弟子們全速回山,千萬不可貿然妄動。」

  「好。」

  史無塵鐵擎蒼與蘭若君風馳電掣而出。

  就在眾人齊齊動手掩埋屍體的時候,雲秀心突然叫了起來:「師父,您看這邊。」

  她將一具屍體翻過來的時候,赫然見到那死者一隻手伏在自己身下,手中赫然緊緊地攥著一根色彩斑斕的奇異鳥羽。

  這支鳥羽足足有三尺長短,上面還有莫名氣息在隱隱流動,遍佈陰森危險的感覺,讓人望而生畏,觸目驚心。

  雲秀心見獵心喜,用力的掰了一下那羽毛,卻沒有掰斷;信手一揮之下,並沒有灌注半點玄氣,卻輕鬆地切入了大樹足有一尺多深。

  眾人不禁相顧駭然。

  貌似一根隨隨便便從妖獸身上落下來的鳥羽,居然堪比神兵利器!

  雲秀心拿著把玩,一副愛不釋手的款。

  雲揚皺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麼。

  樹林中,一座新墳,墓碑上:黑山盟十三弟子之墓。九尊府立。

  雲揚帶著弟子們穿過樹林,重新見到對面的官道上的瞬間,卻是人人都泛起一種感覺:生死果然無常,不過意外變故,卻如同在陰曹地府走了一圈。

  這種感覺,讓雲揚感到納悶,甚至是驚詫。

  這番變故雖然來得意外,但於九尊府眾人而言,卻沒有任何危險可言,為何連自己都有這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這一點可是很不正常的!

  難道還有什麼妖獸,以某種瞞得過自己靈覺得方式在旁窺伺~?

  一念至此,手中已經扣起了幾塊紫極天晶。

  對方能滅殺黑山盟,就一定能滅殺九尊府!這一點,雲揚很清醒。

  便在這時,空中一聲尖銳的長唳陡然響起。

  整片山林,亦在這一聲之餘,霎時間充滿了死亡的恐怖氛圍,一股股無形的妖氣瀰漫開來,籠罩住方圓數百里地界,連天空中都乍然陰暗了起來。

  「不好!」

  雲揚連頭都沒有顧得上抬,逕自一揚手,一塊塊紫極天晶脫手飛出,瞬間就在九尊府眾人外側布下了一個防護陣勢,幾乎就是眨眼之間,最後一塊紫極天晶也已經入土就位,雲揚腳下發力之瞬,又將作為陣眼的十塊紫極天晶也一併送入了腳下地層之中。

  一股濃霧隨之升起,在重重妖氣的籠罩之下,構建出另一重屏障,裹護住九尊府眾人。

  眨眼之間,一個防護陣法,立即完美成型。

  幾乎就是雲揚所佈陣勢發生效能的同時,天空中一頭巨大無比的大鳥猛然閃現,乍然張開的雙翅,足足有百丈寬度,竟然完全遮蔽了太陽,滿目儘是昏暗陰霾。

  隨著大鳥驟臨,四周亦起飛沙走石,一股強橫的力量,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嘯,從空中轟然落下,目標直指九尊府等人所在之地。

  強橫力量的彼端,正是一隻碩大的金光燦爛的爪子,悍然抓落下來!

  轟!

  整片大地,連同周圍的數座大山,都因為這驟來一擊而為之搖晃了一下。

  雲揚等人雖然身在護御陣勢之中,僅為餘波波及,卻仍舊感覺一陣陣的頭暈目眩,雲秀心等弟子更是立足不穩,紛紛跌坐地上,臉色慘白,目光驚懼!

  這只是妖獸的一次攻擊,怎地有這麼強大的威力!

  「來襲妖獸至少也要有聖尊級數!」雲揚心中瞬時得出了一個判斷!

  聖尊級別妖獸,而且是飛行類妖獸;而且不是初階!

  難怪黑山盟會敗得這麼慘。

  這時,一個聽來異常奇怪的音調在半空響起:「下面是誰?好精妙的陣勢。」

  那聲調,簡直就好像是兩個鐵塊碰撞在一起,說不出的鏗鏘刺耳。

  雲揚淡淡道:「不知道空中的乃是哪一位妖族前輩?我們人類與妖族井水不犯河水,已經多年。今日妖族犯我疆界,痛下殺手,卻是為了那般~?」

  空中那妖獸不停盤旋,捲動大量的飛沙走石,致令方圓數百里塵沙彌天,不少普通人盡都被捲了起來,在空中飛舞之餘,發出淒慘的哀嚎之聲,不覺於耳。

  鏗鏘碰撞的聲音再度獰笑著響起:「下面是哪個門派的年輕後生?井水不犯河水?這句話從何說起?妖族人族之間的征戰,這麼多年以來何未間斷過,幾時有過和平!?」

  「人類卑鄙無恥,犯我疆界,掠我族妖;陰謀詭計,謀我後代;本座為何不能入境反殺之!」

  雲揚冷冷道:「冤有頭債有主,以前輩的不世武力,這般枉殺無辜,豈是該然?」

  「無辜?該然?」空中的聲音越來越是激烈:「整個玄黃界,又有誰人當真無辜?你們隨便屠戮的我妖族無數弱小的時候,便是該然的麼?」

  雲揚心念電轉,就此放棄了辯論。

  空中這隻飛行妖獸,顯然是思想已經偏激到了一定地步,爭辯於事無補,徒然白費唇舌。

  彼此爭辯話音才落,呼呼的聲響又起,無數足可移山填海的厚重力道,不斷轟擊在護御陣勢之上,所幸雲揚佈置護御陣勢已經佈置周全,而且雲揚還持續不斷的加以完善補充,始終令陣勢維持在護御之力最強狀態,縱使那這妖獸的攻擊力度越來越大,越來越猛,可裡面眾人的感覺反而不如第一次那麼的強烈了,心意漸穩。

  再過片刻,空中好似風暴一般的攻擊乍然停止,天空也重回視野,顯然是那碩巨妖獸身體不在了,但沒有人就此安心,因為那股強烈的危險感覺仍舊清晰,恍如觸手可及。

  雲秀心等人非是此際主陣之人,對於外界一切只能憑感應探知,所知相對有限,而主持陣法的雲揚早在第一時間就觀視到,上空碩巨妖形雖去,卻另有一道身穿金衣的瘦削人影,卓然負手而立,一雙銳利的眼睛,正若有所思的注視著下面濃霧升騰的護御陣勢。

  對方雖然僅止於負手而立,冷眼靜觀,再無動作,卻給人一種淵渟岳峙,巍然不可撼動的感覺,這種認知比之剛才面對妖獸接連攻擊的那會,更多三分凜然,以及一份難以捉摸!

  天際之人的細長眼睛陡然崩射出金光,看著下面的大陣,冷冷哼了一聲,道:「本座金雕王;下面小輩,可敢通名報姓?」

  雲揚笑了笑:「好叫汝這獸類知曉,本座乃是聖心殿執事霍雲峰是也,知機的還不速速退去!」

  雲揚此言一出,雲秀心等人登時瞠目結舌,半晌無語。

  我聽到了啥,不會是我聽錯了吧?!

  可是觸及其他人與自己殊無二致的目光,無不知曉自己並沒有聽錯!

  那就是……老大\\師傅\\府尊他說錯了?!

  上面,金雕王嘲諷說道:「原來是聖心殿執事當面;身負如此陣道之學,果非凡俗可比……哼,若非聖心殿執事,只怕也難得身家可以供給得了這等陣勢的消耗,但汝既為堂堂聖心殿執事,怎地不敢出來與本王正面一決?」

  啥?我們聽到了啥,對方這是信了?

  史無塵雲秀心等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面面相覷,大惑不解!

  雲揚淡淡道:「本座向來不會逞什麼匹夫之勇,更不會中所謂的激將法;更何況這裡還有我門下弟子若干,本座豈會上你的當。魯莽燥進?」

  金雕王沉默了一下,淡淡道:「霍執事,你這陣勢確實精妙,本王自問無法破除。既然如此,我們便來打一個商量如何?」

  雲揚不動聲色:「金雕王請講。」

  「本座的子嗣歷練妖王林,卻被那什麼黑山盟中人擄走……本王一怒出山,尋到此處,但是本座子嗣已經被轉賣給其他人……本王痛心之下……」

  「吾知聖心殿於玄黃界威勢無兩,位居執事更是權柄亦是極重,若是霍執事能夠出力相助,幫本王尋回吾之子嗣,本王二話不說立即離開,絕不糾纏,並且誓約欠下你一個人情。不勝感激!」

  金雕王道:「霍執事,考慮一下。」

  啥?對方真信了老大\\師傅\\府尊的說詞,認定了他就是聖心殿執事,還因此提出相助請求,這是什麼神轉折!會不會太離譜太奇葩了呢?!

  一干小輩紛紛有些懵逼。

  雲揚對於金雕王的說法,心思卻與九尊府其他人迥異,因為他聽出來了,這位金雕王這番話說出來,說得儘是誠心誠意,語出至誠,誠意更是十足。

  以它一個妖族王者身份而論,絕不該向人類低頭求助,但此地乃是玄黃界人族勢力範疇,縱然實力再如何的強大,想要在人類世界尋找失蹤的孩子,卻遠遠不如人類便利。

  而聖心殿執事,地位超然,只要用心幫忙,非只是事半功倍那麼簡單,直接就是言出法隨令行禁止,令之所向,莫敢不從!

  至於它為什麼如此輕易就相信了雲揚乃是聖心殿執事,原因更加的簡單粗暴,以金雕王的眼力自然可以判斷出雲揚的修為不過爾爾,本來自稱聖心殿執事難以取信於人,可是他的那手陣法實在太過玄妙,竟足以對抗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更有甚者,金雕王可是明眼人,他清晰的分辨出,雲揚的陣法固然超妙,身家更是豐厚到難以想像的地步,維繫那超妙陣法的物事,乃屬超品能量結晶,即便不是最為罕見的極品靈玉,卻還是遠在極品靈玉之上,就雲揚這等的大手筆,就已經不是等閒人可比,至少較之之前被他幾近傾覆的黑山盟而言,強過太多。

  綜合以上幾點,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雲揚是個陣道天才,身家豐厚至極,修為卻不算多高,這樣的人,若說沒有相當高的背景,只怕早就被人當肥羊宰掉了,所以他有聖心殿執事的身份,竟是順理成章的!

  既然無能在短時間內撼動,那就轉而懷柔對待,而懷柔的最佳方式,莫過於釋出相當的善意!

  雲揚沉吟著半晌才道:「既然金雕王都這麼說了,便是給了本座一份薄面,本座之後定然會對此事多加留意。但尋人之說,仍屬大海撈針,太倉尋粟,頗為不易,本座不能給予更多承諾,只能盡力而為。」

  金雕王說道:「執事大人肯伸出援手,本王就已感激不盡,我為執事大人留下我心血翎羽一根;只要我的孩子在百里之內,此羽毛自有因應。」

  也不等雲揚答話,空中金光一閃,一道翎羽從天而降。

  「霍執事,若能尋回愛子,本王永感大德,誓約人情一說,更無失言!」

  呼嘯聲起,一聲長嘯:「孩兒們,隨我去滅絕了黑山盟!」

  空中狂風起,金雕王再度化作了百丈巨物,振翅而起,隨著它甫一動作,從四面八方無數道巨大的影子也騰飛而起,剎那間遮蔽了整片空中,天地為之昏暗,伸手不見五指。

  半晌之後,妖雲瀰漫才去,卻尤見一大片烏雲飛騰遠去,向著南方呼嘯而去。

  一路之上,金雕王環目之中金光閃爍,喃喃念叨:「霍雲峰……霍雲峰……聖心殿,居然有這等陣勢?」

  金雕王及其麾下大軍居然就這麼乾脆的走了。

  雲揚等了好一會兒,確認之前的危機感盡去,這才撤銷了陣勢,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這還是第一次正面遭遇妖族,但對方所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卻給了雲揚深深地震撼!

  而就在旁邊數十丈處,一根足足有十丈長的翎羽,直直的插在岩石上,散發出好似火焰一般的明亮光芒,只是這一條翎羽,卻如同一面大旗一般,傲然而立,披靡萬物。

  只是一根翎羽插在這裡,但,散發出的強光卻是足以讓方圓十里照明使用!

  雲揚走上前,清晰的感受到,翎羽上面附有的強大威能。

  「師父,那金雕王怎地這麼好騙?不過幾句話就相信了您的說詞。」雲秀心道:「這妖族……也有些太……」

  小丫頭有些說不下去。

  雲揚苦笑一聲:「相信了我?你將這位金雕王看的太簡單了,說他相信我也行,說他根本就沒相信我所說的任何一句話,也未嘗不可!」

  看著這一支翎羽,雲揚隔著三丈,站定。

  隨即運用神識,查了一遍自身,然後又讓綠綠查了一下,確認無異之後,這才放下心來,揮揮手道:「大家立即走!」

  話音未落,逕自帶著眾人急疾而去。

  這一下,不僅是眾弟子疑惑不解,甚至連石不佳和吳夢幻等人也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那一根翎羽,可是那妖王送你的信物。而且,一看那就是好東西啊……

  就這麼不要了?

  那之前承諾呢,全都不算數了嗎?!

  「師父您……」雲秀心有些不捨的看著那一根翎羽。

  這……多浪費啊……

  這根翎羽至少比我手上的那根好上許多倍吧?~

  雲揚沉著臉,帶著一眾門人極速前進。一直到走出去四五十里地,才稍稍緩了一下,沉著臉道:「你們真以為那妖王這麼的好說話麼。這是個陷阱,再明顯不過的陷阱了。」

  吳夢幻不解道:「若是陷阱,我們離開護御陣法之後,它們早就可以下手了。」

  雲揚笑了一下:「陷阱不在這裡。」

  他皺著眉頭:「他留下翎羽,嘴上說是為了請咱們幫忙。但實質上……這根翎羽,可是隱藏由那金雕王本人神識的;若是我等當真取走了這根翎羽,那麼不管天涯海角,只要這個妖王想要找咱們,便隨時可以找到我們。這是危險之一。」

  雲秀心張大了嘴:「……」

  「更有甚者,以對方聖尊級數修為實力論,若是對方在這翎羽上施加了神念轉換真身之法,我們當真將這翎羽拿回去,豈不就等於是將這位妖王直接帶到了咱們家裡。只要對方神念一動,就能即時降臨,我所使用的護御法陣雖然足堪抵抗對方攻擊,但卻需要佈陣時間,若是對方貿然現身,打我一個措手不及,我們之敗亡不過頃刻。」

  「若是跟隨我們直接到了九尊府……」

  「而這,還只是我們自身的危險。」

  雲揚淡淡道:「對方雖然礙於我們大陣,無法傷害到我們,卻根本沒必要與我們解釋他為什麼來到這裡。」

  任輕狂詫異問道:「對方說明因由不是在向我方釋出善意麼,他更言明只要找到孩子,就給予誓約人情,那可是天道見證的誓約,一旦違背,就是天道降罰!」

  「哎,那所謂的誓約人情正是一個最大的障眼法。事實上,他的解釋,包括為何來到這裡的原因,乃至他的孩子被黑山盟抓了雲雲。」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關於這個理由,我最多只相信半分而已!」

  「試問既然是金雕王的後嗣,且已成長到足以行走江湖的地步,該當是一個什麼修為級數?即便拋開修為高低暫且不說,但什麼人能進入妖王林擄掠?」

  「我可不認為黑山盟有這樣的實力。」雲揚笑道:「光是他們殺死黑山盟的人,卻完全沒有搜查過死者隨身的空間道具就足以佐證此點。」

  「換言之,他們的狙殺目的並非是為了尋找。」

  「既然並非為了尋找,那麼,所謂孩子失蹤,就是為了他們自己來到這裡,自我構建的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而已。」

  「而這個理由,是由他們自己傳出去,不需要任何人相信,但我們若是真的出力幫忙尋找,反而變成了與其有所勾搭,若金雕王為人族大敵,我們與之勾連,豈非人族叛徒?!」

  「至於那誓約人情雲雲,既然其後嗣被虜劫之說不真,那我們又如何能夠找得到目標,換取對方的人情,而誓約關鍵本就不存在,就算再如何承諾,也不過是水中之月,鏡中之花,可望而不可即!」

  「那麼,我們又為什麼要拿這個東西?作繭自縛嗎?」

  「現在,我們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盡速回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足夠了。」

  一邊,孫明秀謹慎的說道:「但是……掌門師尊,咱們這次若是直接置之不理,對方將來……恐怕……」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以那金雕王的處事決斷手腕,豈是等閒,他既然無能破掉咱們的護御陣法,就不會再在咱們身上浪費時間,尤其他還不知道我們是什麼地方的人;就算是循名找人,他找上的也只會是聖心殿霍雲峰。他要是真跟霍執事碰上的話,只會大打出手,豈有他途。」

  聽聞雲揚之言,眾人盡皆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聲,原來這才是雲揚報名霍雲峰的真意。

  聖心殿與妖族那邊立場迥異,絕無轉圜餘地,霍雲峰當真對上金雕王,委實只有正面開戰一途,果然殊無二致。

  「但是師父,你報假名,對方為何這麼就相信了呢?」雲秀心百思不得其解問道:「對方既然是一代妖王,這起碼的甄別能力還是有的吧?」

  雲揚呵呵笑了笑:「正因為對方見多識廣,所以……才會知道尋常派門是絕無可能擁有這樣精妙陣勢的;咱們既然能夠拿出來這樣精妙的護御陣法,更有足堪長時間維持的身家……那麼我報名聖心殿,反而更有真確性。」

  「對方自然不會全信。但卻也未必就完全不信。既然無法即時攻略,自然要改變方法,這就是所謂的權衡之道。」

  「又或者該說是針對聖心殿,或者,是妖族與聖心殿的博弈。」

  雲揚詳細解釋完畢:「所以,就當前這檔子事,我們能不參與就不參與,憑咱們現在的這副小身板,是真正摻和不起的,非關公理道義。」

  眾人齊齊恍然,盡皆暗道,對方看起來傻大黑粗,一派語出至誠的妖王,居然有可能隱藏著這麼險惡的心思,豈不讓人咋舌。

  眾人繼續往前走,腳程竟是再加緊了一分,再走出大約百十里路程,史無塵等三人繼趕了上來。

  「黑山盟近乎全軍覆沒……」史無塵神色凝重:「我們循跡追出大約數百里路程,又發現了部分黑山盟中人的屍體。好像僅有掌門與派門第一高手逃出追殺……其他所有人,盡數死於非命。」

  鐵擎蒼道:「我向著另一個方向追過去,偶然發現了金鼎門眾人的屍體……貌似逃生的並無幾人。」

  眾人聞言之下,臉色陡然一變。

  蘭若君抹了一把冷汗道:「我所前往的方向彼端,亦見到大羅門之人正與一群金雕展開大戰,形勢頗有些不妙,但還能穩住陣腳。我沒敢直接出手,過了一會兒,一大群金雕突然從遠方過來……我就悄悄離開了,如果我出手介入,只怕就回不來了!」

  雲揚歎了口氣,神色凝重,道:「看來,這是金雕族群整個族群的針對性行動,雖然不知道為何。但必然有原因,他們針對的目標竟然不止一個門派……」

  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需要立即趕回九尊府那邊,還要盡速將這消息傳出去,尤其是傳遞給聖心殿方面。依照天運旗派門三方受襲的狀況判斷,也許……聖心殿的幾位執事,也在受針對的範疇之內。」

  眾人心下愈發的默不作聲,展開最高速度兼程趕路。

  一行人一口氣飆出三千里,天色已晚。

  雲揚沒有選擇在野外扎帳篷,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個村鎮借宿農家。

  當天晚上,只聽見四周轟轟轟的聲音遠遠地響個不停;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大戰發生。有一段時間,戰鬥響動更是由遠而近來到到了頭頂上方上,只是旋即又遠去了。

  這是……頂尖強者之間交戰所造成的響動!

  雲揚一直安靜的坐著,傾聽著周圍的動靜,一絲不苟,小心提防戒備。

  若是此刻他身邊沒有帶著這些個弟子,以他的為人個性,多半早就出去了;但是現在,卻由不得他衝動,更不能貿貿然的惹禍上門。

  雲揚自己固然不會害怕,也有把握自己不會死,憑他的一身本事諸相神通,就算是妖族想要殺他也難得很。但帶出來的這幫小傢伙,可就不行了。

  到了後半夜,響了大半夜的動靜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天地之間,歸於一片死寂,恍如落針可聞。

  再過片刻,雲秀心眾小才睜開眼睛,仍自驚疑不定的注目於窗外。

  「全都給我好好練功!」雲揚眼睛不睜,淡漠的說道:「外面的響動再大,又與你們有什麼關係?好奇心這麼重……是會死人的。」

  「你們以後行走江湖,切記,好奇心這種東西,可絕對不能有。」

  「都睡吧。」

  ……

  凌晨。

  眾人繼續上路,兼程回返,然而在路過一個林子的時候,雲揚耳朵一動,霍然轉頭。

  只見林中緩步走出一個人,目光湛然地看著自己。

  九尊府眾人齊齊停步,目光聚焦在來人身上

  這人身高體長,滿臉方正,不是別人,正是日前被雲揚借用了名目的霍雲峰。

  但現在霍雲峰滿臉悲涼,滿臉蒼白,再不復之前的氣度風範,儘是頹相;雖然極力的想要保持之前的氣度,卻已經有些力有不逮。

  「雲掌門,咱們又見面了。」

  雲揚疾步上前:「霍執事?您怎麼在這裡?」

  霍雲峰淡淡的笑了笑:「虎落平陽而已,接下來就要拜託雲掌門幫忙了。」

  史無塵在一邊,臉色變了變:「霍執事……您受傷挺重啊?」

  霍雲峰冷冷笑了笑:「不錯,受傷很重。」

  雲揚心下陡然一動,霍雲峰這架勢,防備心很重,都已經有求於人了,態度仍舊未改多少。

  「雲掌門,我需要你,護送我回去聖心殿!」

  霍雲峰一雙眸子陰森森的看著雲揚:「事關重大,情況緊急!」

  雲揚僅止於略略沉吟,便即當機立斷到:「無塵,你們和弟子們仍舊按照既定計劃回返九尊府;然後在府中潛修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再讓他們出去歷練,眾弟子的首次歷練時間不得超過三個月,其餘你自行便宜行事,明白麼?」

  洛大江上前一步,道:「老大,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誰也不用,我一個人相助霍執事,只需要顧慮我自己,自得其便。真有什麼事也可靈活應變。」雲揚淡淡道:「你們跟著目標太大,就算兩個人能夠齊心協力,總也不如一個人心勁兒能往一起使。」

  「再說,九尊府的未來,還在你們的身上,擔子哪裡就輕省了。」

  雲揚站起來:「等到回去後你們也別閒著。弟子們出去歷練,你們也同樣要出去闖蕩江湖。」

  「明白了。」

  洛大江瞬間就明白了雲揚的意思,一干小傢伙出去,沒人看著可不行。

  「你們趕緊上路吧。」雲揚道:「走!你們立即走!」

  說著,二話不說逕自將霍雲峰背起來,呼的一下子向著另一個方向急疾而去,眨眼間便已經消失不見。

  「咱們快走!」史無塵出神的看著雲揚離去的方向,口中即時下了命令。

  催著還依依不捨張望的眾弟子,一行人再度動身啟程。

  ……

  「不錯。雲掌門,果然是個人物,有決斷,有魄力!」

  霍雲峰在雲揚背上讚不絕口。

  「雲掌門,相信你已經看出來了,我此際已經是油盡燈枯。更意識到危險就在附近。所以你當機立斷,選擇立即與他們分開。甚至連一句交代的話都不肯多說。這份決斷,果然不愧是一派掌門之尊。」

  雲揚嘿然道:「連霍執事身負這等超卓修為之士都重創在身,我們九尊府一群小胳膊小腿的小角色,哪裡擋得住人家,自然要早做打算,活下去才是第一優先,不過人同此心罷了。」

  霍雲峰咳嗽一聲,口中猛然間湧出一股鮮血,那鮮血居然是金色的。

  從口中吐出來的時候還是黏稠,但是落到雲揚脖子裡的瞬間,卻已經盡數固化。

  雲揚素來愛潔,卻是不虞此變,心念電轉之間,伸手一抹,卻是竟然拿下來一大塊金塊。

  硬邦邦沉甸甸,絕對的是黃金!

  「這……」

  雲揚驚了一下。

  「我中了金雕王的黃金爪。」

  霍雲峰嘿嘿笑了笑:「金雕王乃是妖族一個異類,可謂是飛行妖獸中的個中翹楚,一日十萬八千里;速度奇快無比自不待言,而其傳承功法更是擁有化凡為金的強大效能。其功勁威能一旦著落在任何物事之上,都能將之金化,若是招呼在人身之上,縱使中招者身具不凡功體,也至多可以再撐三天,三天時限之末,中招渾身骨骼鮮血,全都會化作黃金。」

  雲揚吃了一驚:「今天是第一天?」

  「第一天!」霍雲峰淡淡的笑著,淡然道:「我還有一天半多一點點的命。」

  雲揚沉默了一下。

  「另外兩位執事……」

  霍雲峰笑了笑:「我見事不可為,便跟兩個兄弟分三路逃走,避免被一網打盡這種最惡劣的狀況出現。」

  「既然是分散逃走,以霍執事的本事,不應該被金雕王追上吧。」雲揚眉毛一揚。

  霍雲峰沉默了一會,淡淡道:「我速度快,修為高,而且我心眼兒多,辦事靈活,尤其是在應對變故方面,我那兩個兄弟斷斷不及我的。」

  雲揚臉上露出敬佩之意:「所以霍執事分散之後,主動找上了金雕王?」

  哈哈一笑,霍雲峰道:「倒也不是沒有那麼夠義氣,不過是留下了一些痕跡,讓金雕王追我更容易一些罷了。」

  他出神的看著遠方,臉上露出來複雜的神情,道:「他們倆是真的很傻。以後想必會出力為我報仇。雲揚,若是我見不到他們了……你一定要帶句話給他們!」

  「請講。」

  「我希望我的兄弟,以後能夠帶著金雕王的內丹,到我的墳前祭奠我,一定要活著來拜我,若是魂至九泉。」霍雲峰一字字道:「我是定必死不瞑目的!」

  「好,我一定為你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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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暫時安全

  風聲獵獵,雲霧在雲揚身邊一掠而過。

  「霍執事,你們已經離開此地很久了吧……為何您和其他幾個門派的人手到現在還在這邊駐留呢?」

  雲揚對於這個問題的不解可說由來已久,只是這個問題只有當事人能夠給予解答,而今霍雲峰就在身邊,自然要一問究竟。

  「本來這一節不該向你提及,但現在……」

  霍雲峰歎了口氣:「除你們九尊府之外,其他尚逗留在這邊的那幾個派門,盡都是與聖心殿有所淵源的下屬門派,專門為殿中做一些事情……咳咳。此次五重山競旗之戰完畢後,在這裡逗留了一段時間,分派之後三年的諸般事宜安排……而我,正是主持之人……我們那邊才剛說完事情,各散東西之際……剛剛分開,金雕王就突然……」

  霍雲峰長長歎息:「經歷此劫,聖心殿相關這方面的千年佈置,幾乎毀於一旦。」

  他並沒有說什麼佈置內容,雲揚卻也沒有再問,有很多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雲揚可是深諳個中道理的。

  他知道這事情,必然是聖心殿籌劃多年的一大機密,自己知道部分,已經不是好事,勉強知道更多,就只有取死有道的份了!。

  「霍執事,你所負之傷雖然沉重,症狀更是離奇,但若是有極具針對性的天材地寶,靈丹妙藥,比如說生命之氣之類的極品物事……」雲揚低沉的說道:「未必就全無希望吧。」

  霍雲峰嘿嘿一笑:「金雕王的個人戰力,在妖族的各個族群之中只能算是實力一般,排名並不是很靠前。縱使它擁有飛行越空天賦,身法奇速,也就那麼回事,畢竟妖族到了一定修為之後,即便是熊一般的重型妖獸也可以一飛幾千里之能,所以飛行妖獸的這項天賦,並不佔多少優勢。」

  「但金雕王卻又是在妖族之中,除了幾個非常強大的妖王之外,幾乎沒有妖敢惹的異類;主因就是因為他的化凡為金神功。這一門神功屬性特異,效能之惡毒堪稱為獨步天下;無藥可救。」

  「玄黃界從來不少見惡毒凶物,無論是無影之毒,無形之毒,腐屍之毒……隨便一項都是令人望而生畏,聞之卻步的不世凶物,但只要有解藥,或者有生命之氣天靈泉水這等異寶,還是可以淨化解除的,然而這化凡為金神功,卻只有輪迴之氣可解。除了輪迴之氣,再也沒有別的手段可以應付。」

  「不要說生命之氣,就算是僅止流傳於傳說中的天道之氣,也無法延緩化凡為金的一絲一毫的蔓延速度。」

  「此招著落在普通人身上,固然是三天時間。打在武者身上,同樣也是三天時間。要應付這一門陰毒功夫,除非中招者擁有聖君修為,可以做到諸邪不侵;否則,便是無解,是故此招乃是聖君之下,最為避忌的無解之招!」

  霍雲峰慘然笑道:「我這次是注定沒救了。除非有輪迴之氣,或者有一位聖君級數以上的修者,豁盡畢生玄氣,為我祛除凶金之氣……否則,我是必死無疑的!」

  雲揚動容道:「丁尤兩位前輩,這一生能有霍執事這樣的兄弟,該當是不枉此生的了。」

  這句話,雲揚乃是有感而發。

  霍雲峰明知道自己留下九死一生,卻依然義無反顧,只為了自己兩個兄弟能保命生還,這份兄弟義氣,江湖中已經很不多見!

  霍雲峰嘿嘿一笑,淡淡道:「該當說是我有他們兩位兄弟,這一生,才是真正的佔盡便宜。我霍雲峰從小窮怕了,養成了視財如命的習慣,吝嗇,貪財,愛佔小便宜,見不得別人手裡比我有錢。這些年,哪怕是對自己的兄弟,也是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

  「在外戰鬥,可以為了彼此出生入死,兄弟有難,我也能做到挺身而出,兩肋插刀,不辭困苦……但兄弟手中只要有幾個錢讓我看到了,我就癢癢,就要想方設法的弄到手……」

  霍雲峰嘿嘿的笑:「我這種毛病……根深蒂固,幾乎每天晚上,自己都會告訴自己一次,千萬千萬,千千萬萬不能再這樣下去,一定要改,但是明天只要有人在我面前顯露財富,照樣還是眼睛發綠,處心積慮謀取之,此次競旗之戰也是如此,還弄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一宗財富。哈哈哈……」

  他嘶啞的笑了幾聲,也不知道是在洋洋自得,還是在自我嘲諷。

  雲揚一陣無語。

  聽罷這老兒的這番心聲,明明是這麼沉重的氣氛,卻反而有點想笑的意向,

  這貨的這個習慣還真是奇葩。

  不過再想深一層,又感到幾分心酸;這霍雲峰小時候到底是窮到了什麼地步,才能養成這般奇葩的習慣?(咳,我就是窮怕了,所以我比較理解這種吝嗇鬼的想法,咳咳……所以我從來不寫吝嗇鬼,心虛……)

  「丁不可和尤不能與我兄弟一生,交情莫逆,可是被我佔去的便宜……亦是多不勝數。」

  霍雲峰嘶啞的笑:「就連這次天運旗大比,他們倆贏了我的錢,我還想著怎麼賴賬呢,我明明之後都從別人身上贏回來了,卻還是會有此想……」

  「可惜啊可惜,我這一死……樸德雙他們……還欠我好多債只怕就收不上來了。」霍雲峰惋惜的口氣:「不行,你得再替我帶個口信給他們……」

  雲揚:「……」

  「你就說,霍雲峰都死了,你們幾個可不能欠死人的錢啊……但凡還有點良心,就將他的錢給他家人吧。」

  雲揚歎口氣,一時間竟不知道說點啥好了!

  這時,前方天空中突然有懾人金光閃現。

  雲揚不敢怠慢,呼的一下子急疾墜落下來,閃身進入了左近的密林中,但聞撲簌簌的聲音只是響了一下,就已經出去了三百丈空間,轟的一聲巨響,煙塵大起。

  雲揚極目望去,天空中已然呈現一片黑暗之相,卻是足足九頭碩巨金雕,在空中盤旋飛舞,蔽日遮天。

  「這是金雕王和他座下的八大妖將。」霍雲峰聲音微弱:「他手下十大妖將被我宰了兩個……只可惜,沒有拿到妖丹……那可是好大一筆錢……」

  「可惜了可惜了……」

  霍雲峰對此貌似是很惋惜的款,都那德行了還在很神往的看著天空,道:「這一個金雕王,八大妖將……九顆妖將級別以上的妖丹,該值多少錢啊……」

  雲揚埋頭急竄,身子蛇形,在樹叢間極力的遮蔽著身體,刷刷刷已經出去上百里;強忍著心中想要吐槽的衝動。

  大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財迷……

  草,老子以為錢多多那小子愛錢已經去到頂峰造極,並世無雙的地步,不想眼前這貨還要再高一籌,簡直就是玩命撈好處,寧死還想賺!

  空中,金雕王鏗鏘的聲音響起:「霍雲峰,虧我主動放你一馬,讓你幫忙找我的孩子,你卻反而籍此陰死我兩個兄弟!你這般的無視承諾,就算天不降譴,本王也絕不饒你!」

  「本王誓要殺你!你這個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

  霍雲峰在雲揚背上歎氣:「你聽聽你聽聽,這他麼的老王八蛋,都不知道在放什麼屁?我啥時候見過他?啥時候又答應幫他找孩子了?這一見到那個怨氣沖天他媽的……活像是老子幹了他老婆!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知道個中真相的雲揚咳嗽一聲並不說話。

  這個,沒法說。

  雲揚臉皮雖厚,但多少還是要點臉的,這會再多說點什麼,太過於抹殺良心,真心沒法摻和!

  空中金光再度極速閃動,隨著一聲長唳,金雕王龐大的身體如同利箭一般直衝下來!

  雲揚竭力的運轉自身玄氣,以極速身法急疾鑽進了一個山洞之中,旋即又從山洞中衝了出去,直直落入了懸崖之下。

  面對金雕王這樣的頂峰強者,所謂山洞絕不足恃,人家連甕中捉鱉的機會都不會稀罕!

  事實亦如雲揚的判斷,幾乎就在雲揚兩人直墜懸崖的同一時間,整座山轟的一聲炸裂。上半截山體整個粉碎,碎石崩飛上天。

  這就是真正高強修者的眼界,尋常人眼中的障礙,揮手不存,豈與常理相同!

  灰塵瀰漫中,雲揚與霍雲峰兩人一閃而過。

  「聖心殿的地址我已經告訴了你。」

  霍雲峰的聲音:「若是實在不成,你就扔下我自行逃生……當前必須要解決的,乃是通報本殿關於妖族這一次越過屏障所製造事端,這般興師動眾不惜代價所圖必大;一切消息,我都已經封在了玉簡之中,只要將玉簡送達……」

  雲揚默不作聲,仍舊保持蛇形飛掠,突然間身子一晃,從急速前衝轉為逆向回撤,足足倒飛三百丈空間。

  只因此刻前方,滿目金光閃爍,赫然是金雕王的攻擊落下,若是依照原本的去勢,便要被打個正著。

  而就在金雕王攻擊落空,煙塵陡然升起的第一時間,雲揚再度改變動作方向,從後退轉成一如之前一般的全力前進,搶身撲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煙塵之中。

  更在進入煙塵範圍的第一時間,極速潛入金雕王剛剛才打出來的攻擊落點大洞之中,天意之刃刷的一聲切出來一個洞,不斷延伸,而雲揚背著霍雲峰,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往下潛去。

  還是那句話,適用於常人的障眼法雲雲,絕不適用於當前這種局面,遮蔽眼目的灰塵所能起到的效果就只一瞬,且還會間接造成一種範圍目標落點,必須要在第一時間轉思應對。

  雲揚的應對無疑是正確的,且是及時的,就只是一瞬之間,兩人已然消失在地層之下百丈,霍雲峰只感覺身上陡然一涼,噗的一聲輕響之餘,兩人已經墜入了地下河。

  地下河洶湧澎湃,捲動著兩人身體浮浮沉沉,眨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出去了十幾丈。

  雲揚從河中冒出頭來,滿臉慘白,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雲揚當前這種狀態可非做作,就剛才的三度極速變相,已經是豁盡了雲揚當前的極限修為,還有直降百丈底層,損耗更甚,若非往昔在天玄大陸的時候,早有類似經歷,即便以雲揚的頭腦智慧,也未必能夠應付得來,而面對如金雕王這樣的強者,一瞬之差,直接就是一命嗚呼,再無生機!

  霍雲峰乾澀的笑了笑,讚賞至極的說道:「雲掌門,你這逃命的本事,當真了得……端的是霍某人這一生見過的第一人!」

  雲揚隨波逐流,神識收斂籠罩周身三丈之處,極限屏蔽自身與霍雲峰兩人的一切氣息,在地下河中浮浮沉沉往前漂流,嘿然道:「被人追殺的多了,只要不死,早晚能練就一身逃命的好本事。這哪裡是值得誇耀的事情,我在下界之時就時常被人追殺,本以為來到玄黃界,再不需要如此,不想還是要重操舊業……剛才風險莫甚,卻也是雲某生平僅見,現在想想,猶有餘怖,當真只是僥倖。」

  霍雲峰嘶啞的笑:「雲掌門,到今天我才真正算是服了你,你道逃命的本領不入流麼?須知人在江湖,會逃命能保命全生的,才是最大的本錢!哪怕你有通天本事不世修為,未必不會有走背字的時候,一朝落魄,永不超生,但只要你始終不曾隕落,就意味你還有機會,有餘地,有未來!」

  他笑著看著雲揚:「這可是我窮盡此生閱歷所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千萬不可逞一時意氣,縱情枉為,該跑的時候,哪怕是放棄了一切也要跑,明白嗎?」

  雲揚深刻的說道:「前輩教誨,雲揚一定牢牢記住這句話。」

  「記住容易,照著做,一路做下去,做到底,卻是艱難。人,難免會有難以抉擇,割捨不下的時候,也都有熱血湧動的時候。」霍雲峰用一種很是諧趣的聲音說著這些語重心長的話,卻讓雲揚心中泛起陣陣心酸。

  霍雲峰什麼都明白,但是,在最關鍵的時候,還是這麼做了。

  就是這種明白卻去做,卻正是人類歌頌了千千萬年的,最珍貴的東西!

  頭頂上不知道隔著多遠,還有不斷地爆裂聲音傳來,顯然是那金雕王不肯放棄,努力不懈的尋找著霍雲峰的蹤跡。

  但兩人現在這般的在地下河中隨波逐流,位於上方的金雕王難以洞悉動向,任憑修為通天,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可想。

  最起碼暫時來說,雲揚與霍雲峰算是安全了。

  但霍雲峰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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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生機窮途

  「雲揚,人類與妖族早晚必有一場奪天之戰。」

  霍雲峰氣喘吁吁:「無論自身修為去到什麼層次,都不得掉以輕心。以後,一定要早點培養與妖族作戰的經驗閱歷。那會是以後戰爭的主流,亦是保命全生的最大本錢。」

  雲揚連連點頭。

  「平心而論,你的修為以太平盛世的水準來說,已經算是很不算低了,足堪運用。」

  霍雲峰道:「但此際亂世將臨,卻又大大不足,遠遠不夠。至少要晉升至聖君層次,才算是有基本的安全保證。」

  「聖王、聖尊級別的修者基本無緣避過此役,而這兩個階位的實力,卻又是於此役中是最容易隕落的層次,縱然說是炮灰,也不為甚。」

  霍雲峰和煦的看著雲揚:「你我此番際遇之後,再會無期,不知你在修煉上,可有任何不解之處麼?」

  「我想知道,這階位之間的差距到底是有多大?本來這個話題,早已存在於修途的每一個階段,但我想對未達位階實力,有一個比較明確的認知!」雲揚問道。

  這是他一直不很清楚的一件事。

  「你此番於五重天地界又有機緣,修為再做突破,現在該當是剛剛突破聖王四品吧!」霍雲峰仔細的看了雲揚一眼:「你自己感覺聖王四品與聖王三品之間,差距多少?」

  「我現在雖然只得聖王四品初階,甚至根基尚未全然穩固,但已經感覺比聖王三品的時候,強大了……至少四倍有餘。」雲揚沉思半晌,斟酌著說道。

  霍雲峰哈哈一笑:「該然之意。聖王二品比一品,要強大兩倍以上。而三品比二品,則是在三倍左右;四品比三品,差距就要拉大到四倍至十倍。你感覺四倍左右,大抵是因為你只是才至初階。等你到了巔峰,實力層次將會更加明顯。」

  「其實按道理來說,你剛剛突破的話,雖然會感到實力空前強橫,但具體感覺卻也不該強大到這個地步……該當是你自身稟賦問題,比別人更強許多吧。」

  「總體來說,四品聖王對三品聖王,如果不算獨特功法招式的話,基本三招之內,就可以將之拿下。」

  「聖尊呢?」

  「你錯了,在聖尊與聖王之間,還有一個階位,叫做聖皇。」

  「聖王與聖皇差著巨大的差距。」

  「到了聖皇階位,對付聖王,最少是數十倍的差距。」

  「但到了聖尊階位,對付聖皇級數之人,差距幾乎就是百倍差異……基本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將之摁死。聖皇在聖尊眼中,真的就只是一隻螻蟻。」

  「而聖尊之上的階位,每階之間的差距,還要更大。而每一階的提升突破,也只會更難。」

  「至於說去到聖君的層次,基本上……就已經是不死之身,只要是沒有突破到半聖;哪怕是聖君四品對聖君一品出手,雖然是舉手投足易如反掌的碾壓,但因聖君修者神魂不滅的位階特性,怎地也能逃出一份真靈,日後自有捲土重來東山再起之日。」

  霍雲峰愴然笑道:「我目前是二品聖尊中階,而那金雕王卻是二品聖尊巔峰。我們之間看似位屬同階,然而當真交起手來,卻直接就是天與地的差距。你明白麼?」

  雲揚沉沉道:「我明白了。」

  「所謂的超階之戰,只能發生在低品;或者因為修者所修功體殊異,或者因為招法超妙,平反乃至逆轉一定程度的差距,然而真正到了高階層次……超階勝利不是幾乎,而是絕對不可能的。無論什麼樣的天才,什麼樣特殊功體,絕妙之招,都難能逆轉這個定則。因為……所有能夠到達聖尊之上的修行中人,每一個,都是天之驕子,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獨門絕招秘術,想要通過修為之外的方面彌補不足,就只是妄想!」

  「你的九尊府中,天才門人弟子眾多,誠然令人欣羨。越一階斬殺比自己更強敵手的事情,該當屢見不鮮,甚至習以為常。但這種自信卻絕不適用於聖皇聖尊以上級數的修者,你一定要注意……在適當的時候,將這種自信給他們祛除。」

  霍雲峰鄭重說道:「往昔很多天才都在聖王左右的層次隕滅,其中九成因素,都是因為這一點!」

  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一點,我會更加認真地記住,不會有半點懈怠!」

  其實他聽到這裡,早已經是出了一身冷汗。

  不僅是弟子們,就連雲揚自己,這麼多年以來,幾乎每一役都是在越階戰鬥;這種「超一階殺人不是事兒」的認知,在雲揚自己心中,早已經是根深蒂固,當真就是習以為常,甚至是習慣成自然。

  但就如霍雲峰所言,這種心理必須要正確認識。若是自己一味抱持著這種心態,早早晚晚有一天也會吃大虧的!

  而去到聖皇聖尊乃至更上一層修者之間的爭鬥,一瞬的大意就是隕滅無虞,吃大虧或者就意味著永別塵寰!

  霍雲峰哆嗦著手,將自己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塞進雲揚手中。一把緊緊地攥住雲揚的手:「雲揚,將這個……送歸聖心殿,給我的家人。」

  「我會的。」

  「我家裡……我妻子,在兩千年前就死在妖族手裡,五個妾室,兩個老死,另兩個死在江湖……我十三個兒子,十一個死在妖族手中……一個練功走火死於非命,就只有一個還活著,但看起來已經比我爹還老了……」

  「孫子孫女重孫子……都不少……也算是一大家族。我這一死,家裡就此失去了頂樑柱,定海針……衰落乃屬必然……讓他們盡早搬出聖心殿,在聖心殿旁邊找個地方住下來就好……這樣還會有人經常記起往日情誼,自有一份人情;但若是還住在我身為供奉的房子裡面,會讓別人認為,根本不虧欠我們……那樣反而對他們不好,更進一步加粗家族的衰頹……」

  「人死如人走,人走則茶涼,本就是亙古至理,千萬不要心存僥倖。」

  霍雲峰微微笑著,神態從容:「做人,永遠不要怨恨人走茶涼,因為……是你先走,茶才會涼。還要看到有很多前輩比你牛得多……他們走了,那茶涼的,已經沒法喝,甚至有毒了。還有一些位高權重的,人走之後,不僅茶涼了,還都給潑了……」

  「要想茶不涼,除非你沒走。」

  霍雲峰嘿嘿笑了笑:「我是注定不成的了,但趁著茶還溫的時候,讓他們盡速找到自己能夠安身立命的退路,才是延續本家的關鍵!」

  雲揚沉思著,凝重道:「你的一番苦心,我都會帶到。」

  「嗯。」霍雲峰此際的臉孔之上已然印象金光,顯然金相之氣的侵蝕越來越嚴重。

  「從現在開始……你隨時都可以將我扔出去,或者將我放下來。聖心殿距離此地太遠,你帶著我,不可能跑得過金雕王的,而我也再無多少餘力壓制體內的金相之氣了,我不確定我體內的金相之氣會不會蔓延到你的身上。」

  「前輩放心,關於金相之氣蔓延之事晚輩已有提防,就是不知那金雕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雲揚問道。

  「很難說。」霍雲峰臉色凝重:「他一定有目的!而且所謀必然巨大,一定要小心,這次前往聖心殿的路途,再如何的小心也不為過!」

  「這片區域,距離妖族的區域並不太遠,不超過一萬五千里的腳程。以金雕王的腳程,若是沒有聖君出手阻攔……有一個時辰就能飛轉回去。」

  「甚至就算是有高手阻攔,但以金雕王這般的行事態勢,絕不可能全然沒有接應。」

  「他囂張至此,必然有強大後手,才能這般的有恃無恐。」

  「聖心殿每三年舉行一次競旗之征,條件苛刻至極,個中真意不外就是大浪淘沙,選出最精銳的戰力,以備將來對抗妖族!」

  「目光要放長遠,你們將是護衛玄黃界人族的最終防線!」

  ……

  雲揚的神識空間裡。

  雲揚焦急的追問著綠綠:「綠綠,關於這種傷可有救治之法?」

  雲揚素來看重重視兄弟義氣之人,往昔天玄大陸之上對十殿閻君如是,來到玄黃界對待天殘十秀等人也如是,現在眼見霍雲峰亦是這般不惜為兄弟殞身之人,不禁對其觀感大善,便動了相救之心

  綠綠:「……啊呀呀……」

  「不能?」

  「啊呀呀……」

  綠綠表現得很是為難,與往日裡無事不可為,無事不能為,一切盡在掌握的狀態大異。

  「有辦法?但是有難度?」雲揚眼睛登時一亮。

  不怕有難度,就怕沒辦法,人在人為,只要有辦法就好!

  「啊呀呀……」綠綠糯糯的聲音愈發為難起來,枝葉無力揮舞,籐蔓扭曲無狀,很是頹廢的款。

  「你是說……就算盡力相救,仍是不能根治?」

  「啊呀呀……」

  「你有辦法可以讓他活下來?但是不能保證到底能活多久?」

  「可以保持現狀,維繫生機?之後再不能動手,甚至是運轉修為?只要一動玄氣,就是金相之氣反噬周身,崩毀碎身而亡!?」雲揚目光陡然一寒。

  能有救治之法自然是好事,但作為一個高深修行者,時刻運轉自身玄氣,幾乎已經形成本能,要入霍雲峰一般的大修者摒棄自身修為,簡直比要了他的命還要難過吧!

  「啊呀呀……」

  「當真是不能再動用絲毫玄氣?一絲一毫都不能動用?!」雲揚再三確定之餘,卻不禁遲疑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該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霍雲峰!

  ……

  「這身子被金相之氣侵蝕得越來越厲害了……金雕王的神功果然可怕……」霍雲峰感受著身子越來越沉重,再看看自己的手掌金光燦爛的跡象越來越明顯;歎息一聲:「沒想到我霍雲峰……死了死了屍體還能很值錢……特麼的,這可是實打實金身一尊啊。從我身上砍下一條胳膊,只怕就足夠世俗人家一生吃喝不愁了……」

  雲揚心情愈發沉重,沉聲道:「霍前輩,我有個辦法,能夠讓你活下去,但是……」

  霍雲峰眼睛猛然一亮,看著雲揚:「什麼辦法?」

  雲揚道:「我這裡有一種來自於下界的奇門毒藥,此毒屬性特異,擅克金相之氣。吃下之後,當可壓制金雕王的惡毒攻勁不再持續惡化……但,此藥非是化消那金相之氣,而是與那金相之氣形成一種制衡狀態,性命得存的時候,霍前輩你終此一生,再也不能動用玄氣了。」

  霍雲峰聞言目光登時一亮:「性命得存就好,是否可以以散掉全身修為的方式,將那奇毒與金相之氣一併祛除體外!」

  雲揚搖了搖頭道:「哎,那毒與金相之氣制衡交纏,卻非是與前輩修為玄氣相連,而是與前輩肉身植根為一……也就是說,前輩修為還在,只是不能動用。哪怕是動用一絲一毫,也會即時引發反噬而即時死亡……」

  霍雲峰的神情登時複雜起來。

  他不擔心雲揚騙自己,必然有奇藥可以救下自己性命,但越是如此,心裡反而越難受。

  一位聖尊強者,一身玄氣浩如煙海,一時半刻還好,卻哪裡能時刻控制自己一點玄氣都不動用?

  相比較起一點玄氣不能動用,霍雲峰反而無懼一時的散功,以他的修為境界身家,即便暫時散盡修為,只要有一段緩衝時間,自然可以重回巔峰!

  「全然的不能動用玄氣,用之即死,豈不是比之廢人還要不如……」

  霍雲峰口中喃喃念叨:「但總歸是能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未必……」

  話是這麼說,但他臉上神情糾結無比的,猙獰無限,難以下定決心。

  「暫且活下去再說吧。」

  再過半晌,霍雲峰嘿嘿一笑,笑得很是滲人:「好死還不如賴活著啊,天大地大,神奇莫甚,我本已注定隕落,平白多了你之奇藥相助,縱然是苟延殘喘,仍舊是賺到了……呵呵呵呵……」

  「好。」

  計議既定,雲揚即時溝通神識空間之中的綠綠,付諸行動。

  綠綠盡顯糾結不捨之相,很是不情願的揮舞籐蔓,扭來扭去。

  「綠綠。等以後我再給你找補回來就是了。」雲揚沉聲:「這樣的一個人,我不想見死不救。讓他就這麼死了。」

  「啊……呀呀……」

  綠綠耷拉著葉片,將一條籐蔓伸到了雲揚的手邊,無精打采的在雲揚手心撓了撓。

  「掐一塊籐蔓就可以?」

  「……」

  綠綠賭氣的扭動籐蔓。

  本綠綠是什麼物事,是開天闢地的靈根好麼,取得本綠綠的一部分,那是不世機緣知道麼,什麼異狀應付不了?!

  雲揚這會實在沒心情再安撫綠綠,逕自掐下綠綠籐蔓的一個尖端,卻自清晰地感覺到綠綠劇烈的抽搐了一下,雲揚不禁好一陣心疼加心慌,這……這貌似是綠綠自有生以來第一次出現肢體損失吧?!

  隨即看到綠綠蜷縮了起來,突然間四周幾株靈藥噗的一聲將根從土中拔出來,驚慌的拔腿而逃。

  綠綠啊呀呀一聲嫩嫩的叫,頓時所有靈藥都停住了腳步,簌簌發抖。

  隨即騰的一聲響動,無數的靈氣,以呼嘯方式向著綠綠這邊湧了過來。

  雲揚目瞪口呆的觀視著突來的變故,只見綠綠那剛剛被掐掉的籐蔓尖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了出來,可是四周千株靈藥,卻是齊刷刷地萎靡了一圈……

  一個個活像是受了欺負的小媳婦,委屈得可憐兮兮。

  「……」

  雲揚目瞪口呆,原來綠綠的這一點蔓籐尖,竟需要耗損這麼龐大的資源?!

  嗯,等等,那邊還有一個小傢伙在趁火打劫,順手撈好處。

  久違的嘰嘰一直在綠綠的葉片之下,此際靈氣狂灌而來,自然也有相當部分波及了它,嘰嘰光禿禿的翅膀乍然一張,腦袋一歪,BiuBiu的一聲,屁股上突然冒出來一根五彩繽紛的羽毛!

  腦袋上也是BiuBiu的一聲,冒出來一個肉芽兒,光禿禿的頂在了腦門上。與原本的肉芽兒相映成趣。

  原本屁股上一根毛,腦袋上一個肉芽兒。

  現在腦袋上兩個肉芽兒,屁股上兩根毛。一根灰不溜秋,一根五彩繽紛。

  這變化,算是大變樣,還是變化甚微,貌似很微妙的說

  雲揚的眼珠子卻幾乎掉下來。

  還有這等事?

  只見小傢伙得意洋洋的仰起頭,翹起屁股,兩根毛一左一右,搖曳生姿的走來走去。居然很有幾分……淑女的味道……

  簡直不忍直視!

  ……

  應對手段到手,雲揚更無猶疑,逕自手起一掌,拍在霍雲峰後腦勺上。

  這等特異東西,還是直接打暈了再給他服用最好。要不然,難免還要費一番口舌解釋。

  「噗!」

  霍雲峰茫然地抬起頭,看著雲揚,一臉的納悶:「你打我幹嘛?」

  看著自己的手,雲揚一臉無語。

  我這一巴掌,雖然未盡全力吧,但就算是一頭聖王級別的熊也打暈了,這傢伙明明都受傷垂死奄奄一息了,怎地還能受了這一掌渾若無事!

  原來我的修為還是這麼的淺薄,孱弱嗎?!

  「咳,沒啥。」

  雲揚乾笑一聲,繼續隨波逐流。

  霍雲峰摸著自己的腦袋,一臉鬱悶。

  聖尊的腦袋……是你隨便打的麼?

  老夫真是……無語至極。

  正在想著……

  噗!

  又是一下。

  這次雲揚又加了幾分力氣,幾乎就是全力以赴,所以效果遠比之前大得多。

  霍雲峰登時被他一巴掌將腦袋排進了水裡,隨即嘩啦一聲從水中抬起,狂怒道:「你……你幹啥?!」

  雲揚臉色扭曲變形,半晌才喃喃道:「你……你怎麼不暈?」

  「我為何要暈?」

  「我都這麼用力的打你了……你為何還不暈?」

  「你小子不過區區聖王級數修為,居然想要將我打暈?你傻了吧?」霍雲峰反而驚詫了。

  「你不是身負重創……已經奄奄一息了麼……」雲揚無語。

  「我就算是垂死在即,但只要還有一口氣……憑你也還是休想將我打暈!」霍雲峰一臉鬱悶:「就你這點修為……」

  「……」

  雲揚歎口氣:「現在的情況是,你不暈,就沒法用藥。」

  霍雲峰;「???」

  「你不暈的話……」雲揚搜腸刮肚:「這藥在發生效能的同時,會衝擊神識,我擔心會將你衝成白癡還在其次,主要……」

  「你是將我當做了白癡吧,跟我整什麼主要次要有意思麼!」霍雲峰鬱悶得無以復加:「你不想讓我看到,不想讓我知道,我閉上眼睛便是……或者我自己主動暈過去就是……編這等蹩腳的理由……」

  「那你自己暈過去,痛快點……」雲揚訕訕。

  「……」

  霍雲峰一臉無語的看著雲揚,然後歎口氣,閉上眼睛,醞釀了一下,隨即腦袋一歪……成功暈了過去。

  「……」

  雲揚感覺自己肚子裡億萬頭神獸在來回踐踏。

  麼得麼得……

  真特麼假……

  地下河中。

  神智回復清明的霍雲峰精神狀態好了許多,畢竟致死桎梏已去,但臉色卻仍是灰敗,長吁短歎不已。

  「在沒有吃下你那奇藥,朝不保夕的時候,總感覺好死還不如賴活著……但是現在,吃了藥,存了命,卻盡感覺還不如直接死了好,人果然總是不知足的……」

  雲揚安慰道:「您不是常說,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將來未必就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就如您之前提及聖君修者可以幫你祛除金相之氣,現在的情況總不至於比那會更差。」

  霍雲峰笑了笑,正要說話,卻聽到一個鏗鏘的聲音淡淡的說道:「這話原本是沒錯的,只可惜不再適用於你倆,霍執事,你這一生,已經走到盡頭了,注定沒有將來了!」

  兩人吃了一驚,轉頭循聲看去,只見地下河的彼端岸邊,一道金光閃閃的人影負手而立,目光鎖定己方兩人。

  金雕王!

  金雕王居然找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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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紫玉簫!

  雲揚心下陡然一沉。

  大意了!

  真的是大意了!

  本來自地下河逃生乃是之前劣境的絕妙應對之招,更可收敵人難以追尋之效,但仔細想想,自己落下地下河,總有痕跡,金雕王怎麼會發現不了?

  以金雕王的修為實力,既然發現有地下河,自然可以循跡而來。

  自己應該在摔落地下河的第一時間就放棄隨波逐流,轉而逆流而上,進而脫離地下河,才是萬全之策!

  哪裡會如現在這般的被追上了。

  難道只能剛正面了嗎?!

  霍雲峰沉寂了一下,突然微笑起來:「或者我之前路確然注定斷絕,卻仍要感謝老天給我回報閣下的機會,且看我這最後一擊之力,是否能給閣下足夠驚喜;雲揚,以後就拜託你了。」

  說完,他往前踏出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氣,面對金雕王,淡淡笑道:「金雕王,今日此地,便陪我一起上路吧。」

  很顯然,他要最後發動一次玄氣,甚至是自曝攻勢,為雲揚爭取逃生的機會。

  以霍雲峰的修為而論,若是他極端而為,雲揚逃出生天的機會不可謂不大!

  雲揚心念電轉,沉聲喝道:「前輩且住,咱們未必就沒有機會。」

  轉頭向金雕王說道:「金雕王,你能找到這裡,委實是出乎了我預料之外,足見閣下高明睿智,只不過……你的孩子,當真丟了麼?」

  金雕王一聽他的聲音,頓時認了出來,獰笑一聲:「原來冒充霍雲峰幫我找孩子的人,便是你,果然是天不負我,讓我一次過解決兩個必除之人!」

  霍雲峰轉頭看著雲揚,一臉懵逼。

  咋回事……

  我咋沒有聽明白,什麼冒充,誰冒充我了……

  雲揚淡淡道:「我是誰,誰是霍雲峰,其實並不重要,至少對閣下而言,並不重要,不是麼?」

  金雕王緩緩點頭:「不錯不錯,確實是不重要的。現在我看重的,不管你是誰,是否是霍雲峰,都是注定要死了。」

  「難道你不想要你的孩子了?」雲揚沉聲道:「又或者說,你所謂的找孩子,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幌子?」

  金雕王森然一笑:「這些,都不是你這個注定要死之人該操心的事情。你現在最應該考慮的,該當是這冥府之路……該怎麼走!」

  雲揚哈哈一笑:「你要殺我?你敢殺我?你能殺我?!」

  金雕王聽罷這一連三問,滿眼戲謔的看著雲揚:「我不該殺你麼?又為何不敢殺你?你以為我還會給你時間施展護御陣法,不妨實話告訴你,就算讓你施展出上次的陣法,本王也會持續攻擊下去,看你能堅持多久!」

  雲揚淡淡一笑,手掌乍然攤開之瞬,一桿紫色玉簫陡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那玉簫通體潤滑光潔,觀之儘是說不出道不盡的流暢優雅。

  在那管玉簫的尾部,還有一個小小掛墜,這個小掛墜的造型就像是一座小小的房子一般,在空中搖來蕩去,小巧玲瓏之餘竟顯恢弘大氣。

  雲揚亮出紫玉簫,心下卻是陡然一歎,當前局勢已經惡劣到了相當的地步。

  自己唯有動用這最後的保命逃生手段才能應付當前頹勢,就是……祭出九尊府,然後自己和霍雲峰躲進去,如此才能確保安全。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應付當前危局。

  這個方法,本來是雲揚絕對不願意動用的。

  因為,這是自己真正的最後的,也是最大的底牌。

  如果不是霍雲峰在側,雲揚寧可選擇發動諸相神通一搏,只要搏到一瞬空隙,就算金雕王身法速度如何高明,也絕無可能拿下自己,但多了霍雲峰,此法注定不可行!

  就在他心念一動,想要顯化九尊府首現玄黃界的一瞬間,驚見那紫玉簫上突然發出一道幽幽的紫色光芒。

  這幽幽的紫色光芒在黑暗的地下乍然而現,整個地下河卻被這點點幽光照亮,宛如蒙上了一層夢幻一般的光彩。

  接著,這紫玉簫居然如同是擁有了生命一般,居然自動的從雲揚手中飛了起來,在空中靜靜的停留。

  紫色光芒悠悠的照射在金雕王臉上。

  金雕王瞇起了眼睛,這淡淡的紫光,讓他的眼睛突然間難受至極,眼淚嘩啦啦的流了出來。

  霍雲峰震駭莫名,看著這一柄紫玉簫,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而雲揚也是一片茫然,但隨即,眼神突然就化作了一陣驚喜!看著這紫色光芒,居然也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紫色光芒中,一個悠悠的聲音說道:「原來……是一頭金雕。」

  這聲音甫一出現,整條地下河的所有河水,應聲停波!

  還不止是地下河波瀾不興,空氣之中的所有靈氣,也同時靜止停息了。

  不,似乎整片天地,都在這一刻悄然不動,一世寂然。

  同一時間,對面金雕王的臉上露出來駭然若死的表情,因為但敏銳地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一動都不能動了,連稍微動一動手指,眨眨眼睛的能力都失去。它大駭之下,竭盡全力地運轉自身功體,調動身體力量,想要恢復身體的控制權,還想要恢復原身,極速飛走……

  只可惜,一切儘是不老,點滴內息都無法催動,更遑論其他。

  就只能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一念及此之瞬,整個人直接嚇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明明沒有感覺到有任何氣勢展現,自己怎麼就不能動了?~

  而且,眼睛還在不斷地流淚,止也止不住。

  那優雅的聲音悠緩的說道:「小金雕……挺凶啊。」

  聲音優雅雍容,還夾雜著絲絲的笑意。

  但是金雕王這一刻,連膽子都要嚇破了。若是能動,他此刻早已經渾身顫抖如老母豬篩糠。

  但見一道光影閃現,光影中有一隻手緩緩的伸出來。

  這隻手,五指修長,白皙纖秀,就像是養尊處優的女子葇荑一般;隨之而現的袍袖乃是月白色,質地分外柔和,如同隨時都能融化在空中也似。

  但見那隻手輕輕一揮,金雕王原本僵直的身子就此呼的一下子被打飛出去,噗噗噗……

  居然就用身體直接擊穿了數千丈山岩,直接穿破了整座山,飛到了不知道多遠的彼端。

  雲揚霍雲峰眼見此變,自然是大喜過望!

  那聲音又自淡淡道:「回來。」

  下一刻,金雕王那具幾乎已經變成了骷髏的身體,居然又出現在原地,還是之前負手而立的傲然姿勢,但是眼中神色已經滿滿的儘是哀求之色,駭然若死。

  然後金雕王感覺自己的身體竟然已經恢復了活動的能力,萬般劇痛,齊齊襲來。但他卻是連哼都不敢哼一聲,更不敢動一動。

  以對方不動聲色,僅止於甫一現身就能將自己全盤桎梏,甚至禁錮三界的恐怖威能,妄動就是找死,就剛才那手將自己越空召回的手段,妥妥的神話手段,話本小說都沒有那麼誇張!

  那悠悠的聲音淡淡道:「跪下,就在這裡,跪上個三天三夜吧。」

  金雕王根本不敢猶豫,直接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他不敢不跪,甚至連稍微慢一慢的心思都不敢生出!

  妖獸是最最現實的生物,它們對於被自己強大的生命,有一種源自骨子裡的本能敬畏,尤其金雕王還清楚,自己遇到了什麼級數的人物。

  面前之人,分明連氣勢都沒有展現,甚至其真身還不知道隔著幾千幾萬里,當前就只是神念略微的動了一動,就造成了這等威力。

  在金雕王的印象之中,恐怕就算是妖族至高無上的妖皇,也萬萬沒有這樣的實力!

  面對這樣的存在,金雕王當真半點違拗的心思都沒有。

  對方都不需要出手,只需要一個動念,就能讓自己死上成千上萬次。

  那隻手緩緩的收回光影中,隨即光影消失,恍若不存。

  直到光影徹底不見,四周嘩啦啦的水流聲,這才又開始響起,靜止空間的氣息,也恢復了流動。

  雲揚等人滿目駭然之餘,注目於地下河水,剛才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並不是被凍結了這一塊而在停止凍結之後水流變大,而是……沒有任何變化!

  這說明什麼,剛才被凍結的非是極致寒氣造成,而是直接凍結了空間,又或者是凍結了時空?!

  空中的紫玉簫緩緩落下,落在了雲揚手裡。

  金雕王仍舊直挺挺的跪在岸邊,不敢有半點動作,眼白白地看著雲揚與霍雲峰順流而下,他身體再進回復了完全的行動力,卻還是一動也不敢動,目著兩人離開。

  滿頭滿臉的汗珠涔涔而下,心下猶有滿滿的餘怖充盈。

  那聲音說了,要自己跪三天三夜!

  對於這個時間,金雕王可是半點折扣也是不敢打的。

  經此一事,金雕王很可能會坐下病,只要再見到秀麗的少女一般的葇荑,多半就要本能的極度恐懼,魂不附體,鬥志無存!

  這會神思不屬可非止金雕王一人,雲揚的頭腦中也是一片空白,直到順流而下好久,還是什麼思想都沒有,整個人還是呆呆木然,久久無語。

  霍雲峰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比雲揚更加不堪,一張臉直接變成了雪白雪白的,震驚莫名的小聲說道:「雲掌門,這是你的……師父?」

  他一邊說,臉上一副崇敬震撼到了極點的表情。

  就算是霍雲峰,也根本無法想像,說話的這個人,修為到了什麼地步。

  霍雲峰知道雲揚有一位來歷神秘修為不凡的師傅,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甚至是想像不出來,到底是什麼人,什麼級數的修者,竟然會擁有這麼恐怖的實力,遠的不說,就算是聖心殿殿主有這樣的實力麼?!

  雖然聖心殿殿主的實力同樣高深莫測,高得超乎霍雲峰的認知,卻還在傳說領域,尚有跡可循,可是剛才那隻葇荑,那一瞬的風情,才是真正超世絕塵,無法想像,端的神之造化,才堪比擬!

  雲揚兀自神思不屬,半晌才道:「什麼?」

  霍雲峰再問了一遍:「這是……」

  雲揚回過神來,輕輕歎息一聲,道:「嗯,那是我師父,不過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師父出手……哎,我和他老人家相比,實在是差的太遠……」

  霍雲峰充滿了敬意說道:「豈止是差得遠,根本就是不存在可比性好麼?那分明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不,該當說那就是神仙!雲掌門,你能有這樣的師父,實在是造化啊!」

  直到兩人出了地下河,去到蒼茫群山之中,雲揚早已經恢復常態,而霍雲峰的震撼還沒有結束。甚至看著雲揚的眼神,也充滿了高山仰止之意!

  霍雲峰按照自己的經驗猜測,發出聲音的這位……雲揚的師父,修為之高,高到了自己平生都沒有見過的程度!

  包括聖心殿殿主……東極天宮強者……與雲揚的師父比起來……仍舊要遠遠不及!

  甚至是全然沒有可比性的!

  霍雲峰所知的最高階位,僅止於所謂的聖人之位,此世至高無上的絕顛之階!

  而以霍雲峰的認知論。雲揚這位師父……貌似,至少也得有那個級數,甚至還高!

  這一路上,雲揚也很沉默。

  他心裡,一直在想一件事。

  「發出聲音的那個人……就是我的父親麼?」

  應該……是的吧?

  這一路直到聖心殿,其間再也出現任何變故。一直到五天後到了聖心殿山門前,才得到一則很是勁爆的消息:金雕王在一天之前,不知為何,現出原身,極速遁走,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十萬八千里路程,原本怎麼也需要飛一天才走完,但是這一次,金雕王玩命趕路,一共就只是用了不到半天就飛回去。

  甚至都沒有管他手下的八大妖將!

  這一動作,直接導致了八大妖將被聖心殿的高手合圍阻擊,足足隕落了五個之多!

  金雕王逃命的姿態,那種爆發了所有生命潛能,不惜損耗一半的生命的急切,讓所有人都是納悶不已。

  這……也沒有人追他啊。

  他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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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是個好東西!

  ……

  聖心殿。

  雲揚看著這一片連綿群山,心中油然生起一種震撼的感覺。

  之前單純從外面的時候,目測出去只是一個殿閣樓台,佔地頂多也就只有數十畝的樣子;但進入之後才發現,這裡方圓廣闊,至少佔地數千里方圓,群山萬壑,綿延無盡,一片片雲霧來回遊蕩,儼如人間仙境。

  而此地的靈氣濃郁程度更是到了連雲揚都要感覺窒息的地步,時不時就有太過於密集的靈氣團湧過來,就在頭頂上下一場靈液小雨。

  呼吸所及,全是能讓修為突飛猛進的靈氣,觸目所見,盡都是天材地寶祥雲繚繞,耳中所聞,無不是松濤風嘯,天地之音。

  「聖心殿還真是好地方!」

  聽聞霍雲峰回返,丁不可與尤不能滿臉驚喜的迎出來,整個人興奮地幾乎要暈過去一般,滿臉是淚的抱住了霍雲峰,又哭又笑又喊又叫,多年來修煉的聖尊心境,此刻竟是蕩然無存!

  樸德雙等人也在匆匆忙忙的往外趕。

  見到霍雲峰的那一刻,樸德雙臉上有濃濃的驚喜,口中卻破口大罵:「我特麼的早知道這個禍害沒死,這個老王八……真是禍害遺千年!你他麼的怎麼就不乾脆死在外邊?真真是混賬,那老子就不用還債了!」

  另外兩位執事一臉怒容連連搖頭:「大失所望!大失所望啊!」

  霍雲峰哈哈大笑:「想我死,想瞎了你們的心,告訴你們一個個的,想賴賬,門兒都沒有!我就知道你們要賴賬,所以老子無論如何也沒有死!」

  「哈哈哈哈……」

  眾人哈哈大笑,絲毫不以為忤。

  隨即,眾人一齊上前,感謝雲揚護送霍雲峰歸返。

  足足五六位執事,熱情地陪同雲揚到了住宿之地,然後便是呼朋喚友大呼小叫開始大擺宴席;各種靈果靈酒流水一般的搬上來。

  而霍雲峰則是直接去了殿主大殿。

  「此番如何?」

  樸德雙看著雲揚,笑吟吟的問道:「沿途過程很是凶險吧?據說那金雕王親自出面追殺你們,咱們兄弟們都急得夠嗆,殿主更是第一時間派出去了兩百人去接應你們,結果卻只是殺了幾頭金雕,你們是怎麼回來,沒跟那金雕王照面麼……」

  雲揚心中腹誹不意,什麼叫追殺「我們」?

  分明就是追殺霍雲峰,你們才會如此著急;若是只是追殺我的話,估計你們這幫傢伙看熱鬧還來不及呢……

  靠,要是光追殺老子,老子早施展諸相神通遠遁無蹤,至於暴露紫玉簫這件最終底牌麼,事後還要明示暗示霍雲峰那老兒保守秘密,老子難得做一次好人,卻廢了憑多功夫心力!

  雲揚心下心思百轉,臉上神色卻是始終不卑不亢,細細的將這一路的遭遇說了一遍,當說到霍雲峰中了金雕王化凡為金之招,以及自己施加以毒攻毒治療手段,從此不能動用玄氣之後;幾個人臉上都是滿滿的黯然之色。

  這幾個人每人都擁有聖尊級數修為,自然不會不知道一個同級修者餘生再不能動用玄氣;是一個什麼概念。

  此後,直接變成一個比廢人還要不如的存在!

  酒至半酣,霍雲峰才匆匆趕來,卻是欲謀一醉,宣洩這幾日以來堆積的煩悶。

  「殿主委任我為聖心殿內務副總管……從此以後,江湖種種……與我再也無緣啦!」霍雲峰的聲音中難掩說不出道不盡的失落意味。

  丁不可與尤不能沉默地坐在一邊,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

  雲揚也是沉默半晌,久久無語。

  脫險之後,雲揚曾就霍雲峰的身體狀況詳細詢問綠綠,尤其是詢問是否還有救治完全的可能性,綠綠給出的答案卻是喜憂參半!

  綠綠告知雲揚,想要化消霍雲峰身體暗伏的金相之氣,非但有辦法,而且還有至少三種行之有效的法門,但都非短時間可成,第一項就是它本身能夠再有提升的話,本能威能更上層樓,再給霍雲峰一點靈芽,全面化消霍雲峰體內異狀,絕無難處,但綠綠的升級從來都是大難題,非大機緣不可得,都不受雲揚本身控制,典型的可望而不可即!

  其次,若是雲揚的生生不息神功能夠再做突破,再進一步,也有把握可以徹底消弭負面狀況,雲揚雖然已經臻至生生不息神功第五層巔峰許久,但進階所需的因果之氣尚差許多,非是旦夕可以湊足的。

  至於最後的第三項,卻是雲揚久為動用的諸相神通之一,金行法門!

  那是原屬雲揚二哥,也就是九尊金尊顧九所精擅的功行法門,本來雲揚齊集九尊諸相神通法門之後,盡集九種異能神通於一身,合該也是金行法門的大行家,可是雲揚對於風雲水火雷血土幾項盡皆運轉嫻熟,唯獨木行金行兩道,涉獵最淺,淺嘗則止!

  前者因為綠綠的存在,天下萬植盡御,根本不用雲揚操心,而後者,無論是提煉奇金異鐵還是臨敵對戰,雲揚都有更佳手段,是故這兩項神通罕有應用。

  是故雲揚對於金相神通的認知,僅僅停留在鋒銳無匹與固若金湯兩層,而這也正是往昔金尊顧九衝鋒陷陣之時,最常用的臨敵法門!

  綠綠直接點命,術業有專攻,若是雲揚對於金相神通也有風相雲相神功一般的造詣,絕對可以輕而易舉的化消金雕王的金相之氣,甚至可以將之融為己用,但以雲揚當前金相神通的造詣乃至認知,相差的幾乎不可以道理計數,無能為力!

  明知救治方向,甚至方法多多,卻盡皆可望而不可即,雲揚的心情又怎麼好得起來!

  「對了,殿主讓我轉告,他下午會見你一面。」霍雲峰看著雲揚,微笑道:「地下河的事,我並沒有說起……」

  這句話說得很是有些意味深長。

  但雲揚是什麼人,自然一聽就懂了個中深意,

  「多謝霍大哥!」

  ……

  在眾位執事的簇擁之下,一路來到了霍雲峰的家裡,這是一個佔地三四十畝的大宅院;裡面陳設卻極盡簡樸,甚至是有點寒酸,至少跟霍雲峰一位聖尊級數強者的身份大不匹配。

  而這個狀況也令在場眾人盡皆怒氣沖沖。

  「霍雲峰,你這個吝嗇鬼,你特麼贏了我這麼多的錢,都花到哪裡去了?」

  「就是就是,你丫的天天坑我們錢,看你家裡這個窮酸樣……錢呢?」

  「霍雲峰,我的錢呢?!」

  「……錢呢?」

  霍雲峰冷著臉哼然不語,全然不理會眼前眾人的叫囂。

  雲揚在一邊則是忍不住的瞠目結舌半晌失聲;雖然之前就知道幾分霍雲峰的斂財本色,但前來此地的,一共二十多位執事,愣是沒有一人是霍雲峰沒有坑過錢的,這就貌似比較極端一點了……

  「你們一個個的想清楚想明白,今後老夫專司執掌內務……」霍雲峰翻著白眼:「你們的家庭用度,有相當一大部分都要從老夫手裡過……」

  如此明目張膽的暗示之言令到眾人盡皆為之瞠然。

  「識相的趕緊給我送禮討好!」

  霍總管大馬金刀開始索賄事宜:「尤其是那些欠我錢的趕緊給我送來尾數!膽敢延遲的,你家這幾千年的家庭用度……就不用指望了,孰輕孰重,各自權衡吧!」

  他用眼神斜睨著樸德雙等人,滿滿儘是挑釁滋事。

  樸德雙一躍而起,咬牙切齒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搖晃:「你特麼現在根本沒玄氣修為在身,居然還敢威脅我們,小心老子一天打你十八遍,忘記了玄黃鐵則是拳頭大就是道理大麼?!」

  「嘿嘿,老子現在沒有修為,自然要一門心思斂財,你一天打我十八遍,有本事你直接弄死我啊,莫說是十八遍,就算是一萬八千遍……欠我的錢……一個子也不能少……」霍雲峰被掐的直翻白眼,卻還是武力不能屈,修為不能淫。

  看著這一幫執事打打鬧鬧,雲揚此際眼中卻是滿滿欣賞,會有羨慕。

  這幫執事彼此在一起數千年,早已經親如兄弟,或許他們每個人,都有或這或那的小毛病;或者貪財或者好色或者其他的……但是,不管是什麼毛病,都已經在幾千年的兄弟相處之中,全部都被包容……

  雖然天天打打鬧鬧罵罵咧咧;但是,這份兄弟感情早已經是堅如金石,無可撼動!

  一念及此,雲揚不禁又想起了現如今不知在何處的諸位兄長,當年九尊聚首,感情豈非也是如此。只可惜九尊之間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實在太少了!

  對於雲揚下午要去見殿主的事情,大家都在擠眉弄眼。

  「咱們殿主最喜歡青年才俊,雲掌門此去只要展現不卑不亢的本色便好,千萬不要刻意的奉承他……咱們殿主就是屬驢的,越是拍馬屁越是生氣。」

  「對對對,平常啥樣現在什麼樣就好,不用太在意做作。」

  「殿主其實還是很有點二的……」

  眾人紛紛面授機宜,言語間尺度之大,大大的出乎雲揚的預料,不禁哭笑不得。

  你們這樣背後說你們殿主,這真的沒問題麼,真的好麼……

  ……

  下午。

  雲揚由樸德雙帶領,進入聖心殿核心大殿——天心殿。

  大殿門口僅有兩個守衛,進去一看,裡面竟然只得平常房子大小的一間房間,已經坐了五個人。隨著雲揚進來,五個人同時抬頭看來。

  坐在首位的,乃是一個豹頭環眼,身材壯碩的虯髯大漢,其人雖然是坐著,但雲揚目測一下,這貨站起來的話,至少該有九尺高下的身量,只是肉身重量的話,只怕要不下三百斤的份量。

  好一條彪形大漢,身形壯碩至極!

  一襲厚重的黑色袍子披在身上,卻自敞開了胸襟,露出來一叢濃郁的胸毛。

  此刻看著雲揚進來,居然伸著大長腿哈哈大笑,招手道:「你就是九尊府的掌門人雲揚吧?我就是戰無非。來來,坐坐坐。不要拘束,別客氣,千萬別客氣。」

  雲揚霎時間腦子感到有些短路。

  說句實實在在的心裡話,雲揚在此之前,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聖心殿的殿主,傳說中的聖君級數強者,戰無非該當是一個什麼樣子!

  但是,縱使是想破了他的腦袋,縱觀千般設想,萬般欲構,卻也沒有想到,戰無非居然是眼前這樣的一副德性!

  這貨要是走出去,別人不說他的身份的話,雲揚只會認為這傢伙乃是一個山賊土匪!

  渾身上下充滿了匪氣,大鳴大放,毫不掩飾。

  一點想像中應該有的高人風範、前輩氣質、巔峰高手威儀……全都沒有!

  涓滴不見!

  位於為首之人兩邊的四個人態度亦是和善,很是一派文質彬彬氣度高華,至少在雲揚認知中,這才符合聖心殿殿主應該有的樣子。

  但唯獨這位聖心殿的殿主,卻是半點也不符合雲揚心中聖心殿殿主應該有的風範。

  雲揚有心想要說點什麼,但一時間愣是沒想到適合措詞,噎了一下之餘,半晌無語。

  本來想好了要恭維幾句『久仰殿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神仙中人,盛名之下並無虛士』之類的客套話;但現在這樣的話說啥也說不出口。

  若是面對著這貨說出這句話,雲揚自己良心有愧猶在其次,更怕對方認為自己在譏諷……

  「這是副殿主春若水;這是副殿主孟長飛;這是副殿主田無夢;這是大長老雷千里。」戰無非大咧咧的介紹:「都不是外人,坐吧,坐吧。」

  一瞪眼:「怎麼還不坐?」

  雲揚苦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中奇妙的感覺一陣陣的湧上來,經久不息。

  真是……

  毀三觀啊!

  「敢問雲掌門師承何人?可方便透露嗎?」戰無非笑了笑,他不笑還好,有幾分兇猛的威嚴,這一笑,臉上的虯髯一陣抖動,就像一頭雄獅咧了咧嘴。

  這一開嘴就是開門見山,直指關竅,相信聖心殿乃至絕大多數擁有天運旗的派門,都對雲揚的師門來歷都很有興趣,這可關乎到他們對雲揚乃至九尊府日後的態度。

  「我師父之事倒是沒什麼不能說……但恕我直言,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我師父具體叫啥名字,什麼字號。」雲揚露出一個苦笑:「他老人家從來就沒說過……」

  「看來也是個性情古怪的老東西……」戰無非絲毫不以為意,道:「現在老東西們一個個的盡皆性情古怪,行事藏頭藏尾的;一點都不爽快。遠不如原來行走江湖的時候痛快淋漓,憋氣憋氣。」

  其他四人眼睛看天,東張西望。

  對於這位殿主大人的日常吐槽,就當一陣耳旁風吹過,追究無益,反而更惹煩心。

  「雲掌門你怎麼看?」戰無非卻不會放過雲揚,瞪著眼問道。

  「我怎麼看?」雲揚懵了一下,貌似這事兒輪不到我來發表意見吧?

  想了想,道:「其實我覺得吧,這種情況很正常很平常很尋常。老前輩們在江湖闖蕩了幾千年,看盡風霜,閱遍紅塵,對於俗世塵囂早已見慣知悉,心下怎會無有厭倦之感;現在想要韜光養晦,過幾天安生日子,而歸隱之餘,見到足夠動心的人事物之時,一時見獵心喜,靜極思動,亦屬人之常情……所謂的處事古怪,仔細想想,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他沉思了一下,道:「至少現在這樣子,固然不是什麼好事,卻也未必是什麼壞事。就看將來一旦有了大亂子……還有多少人能夠結束這種隱士的生活,挺身而出……才是關鍵,不知前輩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戰無非一拍大腿,道:「特麼的!你小子說的太對了,說到點子上了!那些老傢伙隱世不出,不過個人選擇,在和平時期無可厚非,無關宏旨,然而咱們人類與妖族早晚要有一戰;偏偏妖族的地盤那邊,咱們人類是進不去核心的;可妖族那幫雜碎卻可以進入我們這邊來搗亂滋事……近些年摩擦越來越多;老傢伙們卻不見了蹤影動靜……這一旦大戰爆發,老王八蛋們要是一個個習慣了安逸龜縮著不出來,可就糟糕了。」

  雲揚哈哈一笑,道:「我可沒有殿主那麼悲觀,我想彼時兩族決戰之時,挺身而出的,絕對比龜縮著苟且偷生的要多得多,殿主太過多慮了,人心這個東西,是個人就有的!」

  戰無非哈哈大笑:「雲揚,你是個好東西,你的心更是好的!我挺喜歡你這脾氣。」

  雲揚一頭黑線的低下頭。

  我是個好東西?

  請問我是個什麼好東西?

  你知道我的心什麼樣麼,我自己都不知道好麼?!

  還有這麼說話的……也是醉了。

  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當上聖心殿殿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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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三種選擇

  「我是說,你的心好,你是個好人。好後生!哇哈哈哈……」

  戰無非顯然發現了自己的口誤,居然能被自己的口誤樂的前仰後合,哈哈大笑,道:「本殿主必須要感謝你,救了我們聖心殿的人。他們說,我必須要給你賞賜一些什麼東西,彰顯我們聖心殿知恩圖報,有恩報恩,以德報德,你說吧,我賞賜你啥好?」

  三位副殿主一位大長老都摀住了臉。

  一個後輩,敢在你面前坐下而且侃侃而談,已經很不錯了,你居然還要人家自己說賞賜啥好……

  誰好意思說啊。

  要是不是很知道自家殿主的為人,三位副殿主肯定會以為自家殿主是吝於酬謝,意圖矇混過關,嘴把式一番!

  可他們想得太多了,或者別人不好意思,又或者是不好意思說,但是雲揚好意思,而且還很敢說,很敢要。

  你都說我是好人,我怎麼就不好意思張嘴!~尤其是這位殿主的脾氣,雲揚可是一見面就猜個差不多;僅止於略略沉吟,便即開口說道:「殿主快人快語,我也不矯揉造作了……關於賞賜報酬雲雲,我覺得……嗯,站在我自己的立場來說,自然是……什麼東西最好……而且是越多越好,當然了,究竟怎麼樣還要殿主決定,殿主之見識廣博,豈是我一個小輩能比的……咳咳,是吧?」

  戰無非聞言之下,一下子愣住了。

  這傢伙還真不客氣,還拿話擠兌我,這是好人麼,這是什麼好人!

  三位副殿主與一位大長老也是猛地抬起了頭,看著雲揚的眼神如同看到了神仙。

  稀奇啊。

  這貨膽子還真大,真是好久好久沒見到這樣的年輕人了……

  殿主大人外表粗豪,行事……咳咳,也粗豪,但,以往卻著實用這種方式應付了不少人,省了很多很多的後續:你自己說,想要啥!你想要啥我就給你啥!

  往往這麼一說,絕大多數人都會說:應該的,不過舉手之勞,我啥也不要。

  於是某人也就順水推舟,真的就啥也不給了。

  但現在眼前出現一個奇葩,你說讓人家自己要,人家要你就給!

  結果人家張口就來了一句最好的……而且還要是越多越好。

  這下子,可是自己被自己給將軍了!

  戰無非嘴角咧咧,道:「好,好,我就喜歡這種直爽的脾氣。這樣吧,我給你三種獎勵模式,你自己選一選;選中了,直接拿走就是!哈哈哈……」

  殿主的第二個套路來了。

  雲揚滿臉堆笑道;「敢問是哪三種啊?殿主大人可有推薦嗎?」

  戰無非很是豪爽的說道:「有啊,就我個人而言,我就推薦你選第一項,極品靈玉兩百塊,知道啥是極品靈玉嗎?那可是最頂級的練功神物,外界絕對沒有的絕品寶貝,咱們聖心殿,也並不多見。我一見你就喜歡,做主給你兩百塊,整整兩百塊的極品靈玉!」

  極品靈玉,聖心殿的高端管製品;外界當真絕對沒有的稀罕存在。

  亦因此人為的造成了有價無市的現象;端的可說是至寶,而且還是兩百塊之多,不但是手筆巨大,而且誠意十足。

  但在雲揚看起來,這卻好像是聖心殿故意這麼做的。

  故意嚴格管控極品靈玉,造成物價虛高。

  原因雖然不清楚,但是事實卻很明白。

  極品靈玉真正的價值和功效,其實還是要遜色於紫極天晶的,也就是在外界傳得比紫極天晶還要珍貴……

  而且此次歸途之中,雲揚可是聽霍雲峰提及,他一次賭博就是上千極品靈玉……

  是故至少在雲揚看來,這極品靈玉的價值也就那麼回事……

  所謂的絕品頂級稀罕雲雲,全都源自於聖心殿的人炒作的……哼。

  我雲揚豈能上這個當?

  雲揚臉上不動聲色,道:「此次歸程途中,霍雲峰前輩送我一些極品靈玉,這般稀罕的物事,以我微末實力,足夠使用很長時間了,眼下正值人族妖族終戰前哨,這等頂級的戰略物資,還是留下備用吧,我就不多貪了!請殿主道出第二個選項吧!」

  霍雲峰在天運旗競旗之戰中,因賭注收穫豐厚,面對雲揚這樣的救命恩人,很是大方了一把,直接送出了五百塊極品靈玉,更進一步降低了雲揚對極品靈玉的所求,戰無非給出的兩百塊,何能撼動雲揚之心!

  戰無非滿眼詫異的看了雲揚一眼,沉聲道:「第二個選擇乃是咱們聖心殿的一種傳承功法,大如神功,修此功法,非但功行淳厚,更是玄黃界已知功法中,少數可直通聖君級數的逸品功法!」

  這第二選項的手筆之大,絕對還在第一項兩百塊極品靈玉之上,而且高出去不知道多少。

  玄黃界修者的極峰就是聖君級數,有此不難想見此世能夠直通聖君層次的功法何其稀少,而戰無非卻直接給出了一本絕世功法,手筆不可謂不大

  雲揚咳嗽一聲,道:「呵,我修行本門功法尚覺順遂,進度有餘未盡,暫時不想改換路數,敢問第三個選擇呢?」

  彼之蜜糖我之毒藥,雲揚所修的生生不息神功以及諸相神通功法,無論境界層次都是直通星空,區區可通聖君的功法,如何能入雲揚眼中!

  戰無非道:「第三種嘛,乃是一種靈藥,一株紫芍,嗯,紫晶芍藥;此株靈藥乃是異種靈根,功效是極強的。」

  雲揚面上微露失望之色,點了點頭道:「哦……我就要這株紫晶芍藥吧。」

  戰無非還沒有來得及介紹紫晶芍藥的具體功效,但雲揚居然已經選了。不由地一下子愣住了。

  「噗……咳咳咳……」

  三位副殿主,一位大長老猛地低下頭,控制不住的幾乎噴出來。

  實在是現在殿主大人的表情太古怪了。

  戰無非滿臉堆歡和顏悅色的哈哈一笑,道:「雲掌門不再考慮考慮了?若是不滿意。咱們還可以再商量。」

  「哪裡哪裡,第三個選擇我很滿意。」雲揚推心置腹的表情說道:「我這個人,天生就喜歡靈根靈藥,對於任何靈根靈藥,都中意得很。這紫晶芍藥雖然是我第一次聽說;之前也沒有見過,但對於我來說,能看著一株靈藥生長,這種樂趣就已經是……很美好的了。」

  戰無非的嘴角下意識的抽搐了一下,深深感覺到這傢伙真的與其它人不大一樣,又或者是太不一樣。

  自己竟感覺有些看不清楚這貨是真的耿直還是滿身做作。

  貌似無可奈何,甚至是沒得挑不得不挑的一挑,卻直接挑走了三項選擇中最值錢的一種。

  紫晶芍藥。

  紫晶芍藥這個名字,估計只有很少人聽說過,卻絕不代表它平平無奇,因為它還有另一個名字,另一個膾炙人口如雷貫耳的名字:煉神花!

  煉神花,玄黃界夢幻絕品靈植,非頂級修者莫用,因為它的效用只有一項,服用之後,魂魄永固。

  份功效對於低階修者而言,過於高端,本身遠遠涉及不到,縱然得知亦是基本無用。

  但是對於高階修者來說,卻何異是擁有了第二條性命!

  所謂魂魄永固,便是服用者的肉身哪怕被人直接打爛,魂魄仍然能恆久住世,不墮輪迴;更有甚者,哪怕是被人用聖君的錘煉之火焚燒,對靈魂也難以造成太大的損害。

  甚至,哪怕是把靈魂直接粉碎成渣;散於五湖四海,隨著時間長久的過去,魂魄也終能再次聚集,而且慢慢成形。

  服用了煉神花,就等於是不死之身。

  而在這種狀態,用於奪捨重生,更是無往而不利,不但不會出現諸如靈魂不能融合的情況,反而能將奪捨目標軀殼原本的靈魂直接衝掉,進而保留己身全部的靈魂力量,此後重踏修途,絕無阻滯,一帆風順。

  縱觀整個玄黃界,有關於神魂永固的靈藥,舉世之間,僅此而已!

  傳說這世間本來沒有這種靈藥,而是一位通天大能,有感於至交隕落,不能復生,直接在登頂之後,傳道星空,憑空創造了這種靈藥出來,散在玄黃界,以備後人得到後,再也不要出現當初自己經歷的那種悲劇。

  而這樣的夢幻神品,聖心殿也不過擁有兩株而已。

  身為殿主的戰無非素來將之視若珍寶。

  而某人不欲讓重寶蒙塵,時不時的就想要拿出來得瑟得瑟……所以每次遇到這種事,總會拿出來換個名字展現一下,得賞之人無一例外,全都在其他幾項獎勵之中任擇其一,怎地也不會撿取一株根本就不知道有什麼用途,連名目都名不見經傳的靈植,就此錯過機緣……

  自然更加不會知道的,戰無非會因此心中暗爽很久……

  簡單到底一句話,這根本就是戰無非的惡趣味作祟,我將最最珍貴的東西擺在你面前了,就是送天大機緣給你,你錯過了,還能怪誰?

  這種爽感,一直存在。

  基本每一次,戰無非都能在事情之後樂呵呵的好久,幾乎形成了習慣……

  但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拿出來卻遇上了雲揚這麼一個奇葩,以不情不願的態勢,取走了聖心殿最寶貴靈植一株,這靈植聖心殿一共才有兩株啊!

  在戰無非看來,雲揚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可直通聖君級數的功法大如神功的,所以戰無非的既定方針是在雲揚選擇功法之餘,他再故作大方的來上一句:這些極品靈玉,也都給了你吧。

  倍顯身為聖心殿殿主的堂皇大氣。

  大如神功,那可是能夠直通聖君層次的功法,以雲揚才剛僥倖攀上中品天運旗門派的掌門人,豈能不要這等功法?!

  結果……

  現實……

  雲揚一伸手,逕自將作為非贈品只是裝逼專用的利器紫晶芍藥拿去了!

  這對於戰無非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一下子就被砸蒙了!

  這是不可接受的現實啊!

  「這……這紫晶芍藥……」戰無非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求救地看著三位副殿主與大長老。

  四人紛紛瞪著迷惘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就低下頭去,肩膀拚命聳動……

  哎喲喂不行了,老夫忍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四位是盼望這一幕出現太久了,又或者就是想要看某殿主出糗,反正好半晌就是沒有任何一人開腔搭話!

  雲揚那邊已經感激地說道:「殿主真是慷慨,聖心殿亦不愧是我玄黃界第一勢力,竟然將如此逸品靈植作為獎勵選項之意,我可知道這紫晶芍藥就是大名鼎鼎的夢幻逸品靈植煉神花的別名<此靈植可說是天下第一等的好東西……我怎地也想不到,殿主大人居然肯將如此寶物賜下,雲揚感激不盡。等回到門派必然會第一時間服用之,盡速將之融為己有,絕不輕忽怠慢,糟蹋了這等妙品……」

  戰無非張了張嘴,有心想要說點什麼,找補一二,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話已經被雲揚提前說了出來,尤其是人家已經表示了感謝,這個時候你要說一句:我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你了,只是想讓你錯過……

  請問你的臉呢?還要臉嗎?

  聖心殿上上下下還要臉麼?!

  戰無非臉上的肉哆嗦起來。

  心痛!

  我為什麼要裝逼?裝過一次兩次,過過癮就得了,我為什麼要繼續裝,還一路裝到眼前這個人的面前,這是終日打雁最終被大雁釬了眼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救命啊!

  「呵呵呵呵呵……」戰無非黑著臉強行微笑:「雲掌門見識過人,慧眼無漏,既然知道這是好東西……這個……回去後可要好好的珍惜……」

  「晚輩定然不會辜負殿主大人的厚望!」雲揚感激莫名的說道,那態度叫一個誠懇。

  戰無非又自乾笑一聲:「雲掌門果然是少年俊傑,英雄出少年,英俊不凡……」

  顯見著已經有些無話可說了,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哈哈哈哈哈……」副殿主孟長飛突然間實在忍受不住的爆笑出口,剛笑出口就知道不好,趕緊往外衝,只是這邊才剛捂著嘴待要往外衝的功夫,早被惱羞成怒怒不可遏的戰無非直接一巴掌拍飛了出去。

  然而笑聲兀自遠遠地傳來,呼天搶地,餘韻悠長。

  雲揚滿眼儘是惶恐的迷惘道:「副殿主這是……」

  戰無非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大白牙,和藹可親的咬著牙說道:「他有病!你無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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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玉簡!

  雲揚咳嗽一聲,不再說話。

  「雲門主啊,妖族與咱們人族之間的大戰,即將掀起。」

  戰無非平定了自己心情,緩緩道:「屆時,我聖心殿,將是首當其衝……雲揚掌門,要抓緊時間修煉,莫要辜負了本座的這番心意。」

  雲揚口中應是,心下卻在急速思考,猜測戰無非所說這話的個中意思。

  戰無非呵呵一笑,遞出一個戒指,道:「既然你已經選擇,這裡面的便是一株紫晶芍藥;還有……兩百塊極品靈玉,都一併給你了。」

  「一旦戰起,難免生靈塗炭,妖族蟄伏偌久,一旦來犯,來勢必然洶洶,我們能否守住,殊無把握。」

  戰無非粗豪的臉上露出來一股難言的豪氣,淡淡道:「屆時,恐怕高端武者,盡都要在第一時間赴戰……在很短的時間內……」

  「下面擁有天運旗的門派……」

  戰無非看著雲揚,一字字道:「這極品靈玉,向來是我聖心殿才獨有的輔助修行奇寶,你……一定要好好的利用!一塊一塊的好好利用,爭取,修為更進一步!」

  他突然間轉變了口氣,也改變了話題,而且幾句話,分明就只是說了一半。

  似乎是別有深意。

  雲揚皺著眉頭沉思著,道:「殿主大人,如金雕王這一次越界,會否還有類似的狀況……」

  戰無非目光中有欣賞:「如金雕王這樣的越界來襲……近些年來早已經屢有發生;而且基本上都是在我們天運旗大比之後……最開始的時候,要間隔幾百年歲月才有一次。但是最近百多年,卻已經是頻繁爆發,層出不窮……」

  「之前妖王越界,主要針對的多數是上品宗門……或者直接侵襲聖心殿。但最近幾次,針對的卻是中品天運旗和下品宗門,大抵是他們改變了策略,意圖釜底抽薪,不得不說,這個策略對頭,對咱們這邊的傷害,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回,損失慘重。」

  「不過沒什麼大不了,不經歷風雨,哪來的彩虹,優勝劣汰,更是亙古不變的至理。」戰無非哈哈一笑:「聖心殿這些年下來,也享受的太久了。」

  他站了起來,道:「雲掌門,相信以後,我們還會相見的。」

  話音才落,戰無非點點頭,哈哈哈大笑,就這麼轉身逕自而去了。

  一直沒有怎麼開口的大長老也只輕笑一聲,搖搖擺擺的站起來,隨之而去,只留下了春若水副殿主。

  春若水副殿主眼睛看在雲揚身上,看了許久,終於點點頭,道:「殿主大人的話,雲門主要牢記啊。」

  雲揚雖然智慧過人,對於當前種種仍自迷惘,下意識的脫口問道:「什麼?」

  他將戰無非的話一字一句又在自己腦海中過了一遍,仍舊沒發現有什麼是可以值得銘記的,那春若水之言豈不是無的放矢,心下如何不迷濛。

  難道是我近來的頭腦落伍,連話中深意都領悟不到了,可是……那句另有深意啊?

  春若水也不解釋,付之哈哈一笑,亦是轉身而去。

  而下一刻,雲揚赫然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大殿之外的花園裡。

  隨即面前景色驟現波動變幻,眨眼光景自己又已經置身於霍雲峰家的院子門口。

  雲揚看著眼前靈氣煙霧繚繞,眼底迷惘更甚,幾乎懷疑剛才就只是在做一個夢,可是到手的那枚空間戒指卻又在在佐證了,剛才一切盡皆真實不虛,絕無花假。

  「到底啥意思啊……?」

  ……

  當天晚上,霍雲峰大擺宴席,適時足足有三百多人前來喝酒;氣氛熱烈至極。

  雲揚將注意事項跟霍雲峰身邊親人再次叮囑了一遍:千萬千萬,不要讓他動用玄氣,任何一絲一毫都不能動用。

  一家人都是慎重至極的記下來。

  看著霍雲峰喝了酒,叫了自己的子孫過來,排得整整齊齊,連孫子重孫玄孫耷拉孫孫末子……雲揚一看,只覺一陣陣的眼暈。

  這一大堆的子子孫孫足足七百多人!

  這還不算那些未成年的。

  嗯,貌似其中還有不少都是白髮蒼蒼老態龍鍾的,單看面相,許多都比霍雲峰更像老祖宗什麼的。

  霍雲峰喝令:「全都跪下,給你們雲叔叔……雲祖爺磕幾個頭!」

  雲揚嚇了一跳。

  啥?

  雲祖爺?!怎麼這麼大的輩分?

  這是從哪論的啊?!

  但聞老祖一聲令下,看著一幫老傢伙就要跪下來,雲揚急忙制止:「別……千萬別……這不合適……」

  雲揚頭上的汗都下來了。

  老霍,你是你們家子孫後輩的老祖,受眾人跪拜怎麼也是合情合理還合法,但我不行啊,我才幾歲年紀,真要受了這麼一群人的跪拜,生理如何猶在其次,心理上真正的過不去啊!

  「兄弟,這是應有之意啊。」霍雲峰認真的道:「你可是實打實的救了我一命,他們向本家老祖的大恩人禮拜怎麼了?你推辭不受,想幹什麼?難不成是想要我這個老頭子親自給你磕頭拜謝救命之恩不成?」

  丁不可與尤不能也上來勸說,但不管如何勸,雲揚堅持不受。

  開玩笑,要是真讓這麼一幫老頭子叫自己叔叔、爺爺,還有那什麼雲祖爺……雲揚想一想就頭皮發麻,四肢僵硬,心思凍結,真心的不好啊!

  住了兩天;雲揚在霍家滿門上下的歡送之下,好不容易告辭出門。

  而另一邊,霍雲峰已經開始催債了,樸德雙等人被他追得雞飛狗跳,滿臉幽怨。

  ……

  走出聖心殿,走到一個全然不見人跡的偏僻小路上,再三確認前後無人,雲揚呼的一下子化作了一片風雲,悠悠的飄了出去。

  久違諸相神通,首度顯臨玄黃!

  雲揚的身形才剛剛消失不久,一個人就從他消失的地方突兀現身,滿臉儘是疑惑。

  現身者正是聖心殿副殿主春若水。

  「這小子哪去了……怎麼突然就消失不見?」

  春若水一臉的疑惑。

  「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離開的?這麼的不著痕跡,這秘法異術未免過於驚人了吧?」

  春若水再三查看前後左右,檢視諸般痕跡……心下疑惑越來越甚。

  春若水的一身修為尚在霍雲峰之上,較諸金雕王都要稍勝一籌,以他的修為,暗中跟隨雲揚,自然不虞被雲揚發現,更加不會被一個值得聖王修為水準的後生小輩無聲無息的脫身而去,可現在的事實就是與常理想違背,無論雲揚是擁什麼方式方法手段悄然無蹤的,這本事都是足堪驚人,更是足以自傲的

  春若水再三查看良久,卻始終沒有半點頭緒,卻是身子一晃,消失不見了。

  ……

  雲揚是因為察覺了春若水的追蹤,而施出風雲化相之術麼?

  當然不是,就如春若水的判斷一般,雲揚當前還真就不具備那實力,一切不過是巧合,歪打正著,錯有錯著而已!

  雲揚秉持著一貫小心謹慎的處事方針,在離開聖心殿方圓地界之後,施展風雲化相之法,一來是最大限度的確保自身安全,誰知道妖族的來襲攻勢是否已經告一段落,通過跟戰無非的交流,貌似自己這個新晉的中品末位也在妖族高手的針對目標範疇之內,二來麼,他還想趕緊將此次收穫,盡速交給綠綠,而以風雲化相,卻是當前最安全的交接模式!

  層雲疊嶂之間,雲揚凝神關注於新到手的空間戒指,確認內中的那一株紫晶芍藥,嗯,還是直接說煉神花吧,說紫晶芍藥,真心沒啥名氣~

  確認無誤之餘,逕自送入神識空間之內。

  綠綠見之登時高興得好一陣咿呀亂叫。

  煉神花,針對神識神念神魂有莫大效能,正是現在綠綠最為欠缺的天材地寶。隨著煉神花的到來,正可最大限度的彌補了這方面的缺陷。

  綠綠急不可待的將煉神花種了下去,更毫無吝惜的關注大量的生靈之氣,得到極大裨益滋養的煉神花瞬間就恢復了澎湃的活力,直接回復到了最鼎盛的狀態;

  綠綠眼見事有可為,遂用籐蔓尖梢輕輕地搔著煉神花……慢慢的,煉神花微微抖動,綿綿無休……

  呼呼呼……

  最後竟然被綠綠分裂出來三株幼苗,每株幼苗當前只得豆粒兒大小,卻是通體紫色,並不見半點雜色。

  舉世公認無法挪栽無法分株的煉神花,居然被綠綠成功分植出來三株!

  雲揚險些驚喜的暈過去,這驚喜,簡直是不要更大了!

  多了這三株煉神花,何異是逆轉了三條強者必死不死的命數啊!

  端的是稀世奇寶,萬金不易!

  然後雲揚才去看那些極品靈玉:「我倒要看看,這極品靈玉,有什麼奇異之處……居然被吹得那麼神乎其神,還真能比我的紫極天晶更強……」

  雲揚此次先後從霍雲峰於戰無非處得到了兩筆盡皆數目不菲的極品靈玉,但之前每天都難得空閒,直到這會才算是有功夫仔細觀視一下,這傳說中的玄奇妙品!

  雲揚仔細觀視感應,果然倍覺眼前一亮,心曠神怡,滿目儘是紫氣氤氳,端的神異;但是……得自聖心殿的那兩百枚極品靈玉之中,另有一塊頗為注重不同,閃爍出來的乃是瑩瑩白光!

  在一片紫氣流華之中,顯得格外的醒目!

  「這是什麼?」

  雲揚抓出來一看,卻是一塊奇異的傳訊玉簡。

  之所以說是奇異,大抵不過就是因為……這傳訊玉簡的質地比一般的要強出很多倍。雖然是加了掩飾設計,但雲陽仍舊能夠一眼看出來:這是以極品靈玉為原材料製成的傳訊玉簡!

  「果然是另有秘密,額外多送的極品靈玉,沒那麼好收。」

  雲揚本能的用神念觸動一下這個玉簡,但又即時停下,皺眉沉思片刻,乾脆隨動風雲,直接遁入了九尊府。

  聖心殿一行之後,雲揚哪哪都感覺不安全,必須要去到絕對安全的地方才方便處置。

  聖心殿中。

  戰無非盤膝端坐,突然咦的一聲,睜開眼睛。

  他分明有感覺到了自己的神念被觸動,但接下來,居然再沒有了半點感應。

  「算算時間這小子應該出去了啊,剛才也分明有觸動神念封印,怎麼再沒有後續動靜了?……」

  「不對,他該當是打開了我的那道傳訊玉簡……但我怎麼會全無感應呢?……除非,除非他現在是處在一個徹底的與世隔絕的地方……但放眼此世天地,哪有什麼地方能隔斷我的神念聯繫的?」

  「這小子身上,果然充滿了神秘,氣數遠超濟輩……」

  「這件事交給他,或許真的可以成功……」

  戰無非心中思緒百轉,卻又閉上眼睛,滿是虯髯的臉上露出一抹深沉之色。

  「只要這小子再精明些,天下大可去得……」

  ……

  雲揚來在九尊府中,這才當真打開了那枚傳訊玉簡。

  這邊甫一打開,但聽騰的一聲輕響,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面光幕。

  光幕內中乃是一片山川河流,天空中,有無數的妖獸在飛行,遮天蔽日;有鷹,有雕,有鶴,有……嗯,貌似還有雞?!

  下面,是一片人類武者,也有一些龐大的妖獸化作人形,卻又不是那種化形很完全的狀態……雙方在激烈的戰鬥。

  戰無非的聲音響起:「這是七千年前,妖族入侵之時的場景;當時三大上品門派,被打掉了一半的實力…這一戰,就只持續了十天,等到人類這邊反應過來,意欲大舉反撲的時候,妖族已經全員撤退。他們當時的官方說法,是……妖族一位太子丟了……」

  「是役,人類一方高手死了幾百人;還有幾十個人失蹤,下落不明……」

  「大家當時並沒有多想什麼,只當做是妖族的一次發神經。」

  接下來又是另一副畫面。

  照樣是飛行妖獸到來,兩族大戰。

  「六千多年前,再次爆發大戰,這一次又死了幾百人,幾十人失蹤。」

  ……

  「五千年前……上百人死亡,十幾人失蹤……」

  「……」

  「一千二百年前,再次發生突襲,中品天運旗門派有人隕落,有人失蹤……」

  「七百年前……有十五人失蹤。」

  「三百年前……中品與下品門派,有人失蹤。」

  「九十年前,中品與下品……」

  「最近的這一次,六個中品門派先後遇襲,更有三個下品門派被滅門……明面上看來,只有金雕王族群前來,但是……許多失蹤的人,卻並非金雕王族群下的手。」

  「但同樣有四十四人失蹤,其中中品門派種子選手二十一人,下品門派種子弟子,二十三人。」

  「本座懷疑,妖族頻繁的入侵,其目的,絕非單純的製造殺戮混亂,而是……它們更傾向於掠劫人族修者回去,但具體做什麼,卻是耐人尋味,難下定論!」

  「這許多歲月以來,聖心殿方面非是全無動作,但聖心殿不論策劃任何動作,妖族都能提前知道。無論做什麼安排,無論如何埋伏,妖族妥善應對,少有損失……聖心殿中,必然有鬼這一事實,已是無需質疑。」

  「關於此事,本座先後派過好幾人潛入妖族那邊打探,但所有潛入人員盡皆死於非命。而且全都是剛剛過去了就被揪了出來。甚至沒來得及有所動作……」

  「甚至是本座在自己的密室中秘密安排……也會被對方知悉。」

  -「此內奸實為我人族之大不幸!」

  「本座思慮再三,竟是全無對策,無能為力!」

  「但是這件事情悠關人類未來,不能不察,必須盡速抓出聖心殿的內奸,才能說到後續。」

  「雲掌門。關於這件事你若是有興趣,想要出一份力的話,這玉簡內中尚有一套妖族的完整功法,無論是妖力,神念,甚至身份背景,盡都包羅在內……」

  「若是你沒有興趣,也無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本座明白。」

  「若要去,先服用煉神花,保你任何情況下,神魂不滅……」

  戰無非的話,戛然而止。

  而畫面卻在繼續,接下來就是詳細的路線圖,以及對妖族內部的許多詳細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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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重逢,路劫,反噬,雷家!

  ……

  雲揚看完,沉默了起來,木然半晌。

  好半天後他才站起來,將玉簡收了起來,神情盡皆很平靜,飄身出了九尊府空間,向著自己建立的九尊府那邊兼程趕路而去。

  一路上,雲揚思潮起伏,難得平靜,自然是在想戰無非給自己的這個玉簡,和上面的內容。

  很明顯,這對方是給自己委派的一個私人任務。

  而且還是此世只得聖心殿殿主戰無非一人才知道的絕密任務。

  現在主動權看似在自己手裡,想接就接,不想接可以不接;但是……真實狀況真的是如此麼?

  戰無非既然將這個東西給了自己,那麼就代表了,自己不接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連一應防止意外的東西都給全了給足了;甚至還連帶有最詳細的介紹,周密的路線,完善的身份背景……還佔據著整個人類的大義。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自己再拒絕,那就是不明道義,罔顧人倫,不仁不義……總之就是半點好都沒有的了,端的取死有道,存世無益!

  「這位聖心殿殿主……就是這麼感謝人的嗎?」

  雲揚對於當前現狀鬱悶之極。

  這不是坑人麼……

  看起來粗豪至極,豪爽至極,一幅土匪樣,沒什麼心計的愣頭青角色……可是,這份暗伏之心機,特麼的……深沉如海啊。

  嗯?!或者事情本來也沒有那麼複雜,這件事固然危機重重,但對方付出的好處又或者說代價也是極大的,那煉神花乃是能保服用者神魂永固之夢幻逸品,此世除了戰無非手中的那兩株之外,未必還有,就算還有也勢必更難到手,這煉神花很大可能就是為了這個任務備下的後手。

  所謂感謝自己救助霍雲峰的謝禮實則只有前兩項,也就是極品靈玉與那冊大如神功,卻萬沒料到自己出人意表的放棄了靈寶與神功,轉而選取了第三項,紫晶芍藥,這才促成了當前這一出,歪打正著。促成此局!

  這麼算下來,自己針對那紫晶芍藥的謀算,儘是作法自斃,自陷死地?!

  「若是當真如此還好,若是……相關這潛入妖族之事,乃是那戰無非臨時應變之舉,那這個人的頭腦智慧以及隨機應變的心思,可就太可怕了……哎大抵能做到聖心殿殿主這樣的位置,一個傻憨直怎麼可能?該當說是我小覷了天下人!」

  雲揚歎口氣。

  這事兒,我還是再仔細盤算盤算,或者仍有可為……

  「不過這件事,也不算是我作法自斃,既然我已經來了,那麼無論我選什麼,這份任務恐怕都是跑不了的。」

  「恐怕當初知道我護送霍雲峰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提前訂好了安排我做這個了……」

  雲揚悠悠的一聲歎息。

  怪戰無非麼?

  不怪。

  戰無非也是無奈。他身邊幾乎沒有可以完全相信的人,也只能如此。

  但是……

  正在天空一邊往前跑,一邊胡思亂想之際,乍聞下方一聲金鐵交鳴的聲音響起,一個有些熟悉卻又似久違的聲音哈哈大笑:「你跑,你跑啊,哈哈哈,我看你往哪裡跑!」

  一個悲憤的聲音說道:「雷動天,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可是大羅派的人。你們雷家縱然家大業大,但是我們大羅派也不是好惹的。」

  那囂張的聲音再次哈哈大笑:「事已至此,你就算叫得再大聲又如何,我今天就是吃定你了,你叫,你再叫,叫得再大聲一些……哈哈哈……」

  這是……雲揚心念電轉之間,頓時一股子歡樂感覺湧上心頭。

  雷動天!

  竟是與這貨意外重逢了!

  說起來還真是好久好久沒有見到這貨了。

  自己當初還納悶了許久,怎地這貨當日叫囂連連,聲稱不日就要再回天玄,將四季樓連根拔起,將年先生挫骨揚灰,可是其人回到玄黃界之後,竟是再無音訊;

  雲揚本以為與此子再無交集,不意卻在這裡遇到了。

  故人重逢,尤其是還是明面兄弟朋友,實則仇怨無解的故人左近,雲揚當然不會錯過,悄無聲息的潛落下去,一看究竟。

  聽動靜這貨好像是在打劫,而且是在打劫大羅派的人?

  這傢伙有種!

  膽子倒還在其次,他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實力呢?

  要知道當日分別之時,這貨的修為不過比四季樓冰霜雪劍等四大尊者略高一籌兩籌,頂多也就是至尊之上的水準,就當時而言確實不弱,可是實在再難入雲揚現如今的法眼,雲揚只不過是在猶豫,到底是自己直接出手滅掉他,還是留給計靈犀,當初計靈犀可是恨他恨得牙根疼的!

  下面。

  「嗯,他打劫的地點居然沒有選擇在樹林邊,也不是什麼偏僻所在,這是什麼打劫法……」

  作為曾經的打劫達人雲揚於眼前所見直接嚇了一跳。

  只見前面的事發地點,赫然是一條人來人往的官道!

  打劫這等事,居然就發生在路中央。

  外面為了整整一圈的雷家方面的人受,將一男一女困在核心;這還不足為奇,真正令人訝異的卻是……更外圍還有另一大群看戲的,不遠不近的觀看著,形成第三方勢力。

  雲揚對於眼前所見直接暈了一下。

  「這是打劫?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玄黃界的天道不是不允許這種模式的打劫嗎?」

  打劫一方雲揚唯一熟悉之人,雷動天,此際就那麼大馬金刀地站在一張不知道哪裡搬來的大椅子上,雙手負後,擺出一個自以為玉樹臨風的姿態,仰著下巴繼續囂張大笑:「大羅派,哈哈哈哈哈……大羅派又如何,居然敢搶我心愛的女人的妹妹的表姐的丈夫的兄弟的小妾看上的東西!我今天就清楚明白的告訴你,你要是不給我交出來,今天就是你埋骨之地,任誰也救不了你!」

  這個理由,強大到了讓雲揚都有些無語的地步,更詭異的是,這一幕雲揚居然又一次感到了熟悉,相當的熟悉。

  雲揚順手拉住旁邊一人,問道:「兄弟。這是咋回事呢?咋這麼熱鬧呢?」

  那人看雲揚氣度高華,很是有些身份背景的款,尤其那人樣子尤其出色,自然不敢不理,嘿嘿一笑,兩撇小鬍子一陣跳動,道:「這事兒還不就是中間那倆大羅派的弟子處事不大講究,自作自受……」

  雲揚被這突如其來的答案一下子造蒙了,怎麼也沒想到竟是這麼個說法,大羅派那兩人得多天怒人怨啊,雷動天都這般的做派了,居然還要落一個不大講究的評價?

  「到底咋回事?能說說不?」

  「這位雷公子近來又喜歡上了一個女子,這個在我們這片早已經是眾人皆知屢見不鮮的事情……而此事的起因正是在於……這個女子的閨蜜的表姐來看她;恰好這個女子就在閨蜜那邊;於是陪同一切逛街了。」

  「而跟他這個表姐一起來的,還有表姐的丈夫,帶著自己的兄弟,他兄弟帶著自己的小妾,而這個小妾呢,天生痼疾,血脈陰寒無法成孕;恰好在逛街過重中發現了有人叫賣九陽草……正是醫療她頑疾的對症靈藥,自然就過去買。」

  雲揚被這複雜的關係說得一陣陣頭暈,腦子裡不斷的盤旋思考,這……到底是一種什麼關係?

  「後續的事情想也知道,那兩個大羅派的弟子也先看到了這九陽草,正在談價錢,已經談妥了,將那九陽草搶先了一步已經買到手中……」

  「而這位表姐的丈夫的兄弟與他的小妾自然不甘放棄,但是人家卻是說啥也不賣……」

  「兩邊於是起了衝突……而那兩個大羅派的弟子就想走,而雷公子喜歡的女子看不過眼就上前攔住,結果被罵了……」

  「於是雷公子直接勃然大怒,調動了家族雷衛,討個說法。連帶著搶回九陽草……」

  雲揚的腦子裡愈發的迷糊。

  你解釋了老半天,解說得不可謂不詳盡,但我怎麼就只聽懂一半呢……

  眼前事故大抵就是這兩個大羅門的人,搶了與雷動天有關係之人中意的東西。

  雖然關係並不是很近。但是雷動天要表現一下,討心上人歡心,以便於抱得美人歸——這一點是必須的。

  相信雷動天在自己心儀的女子面前,無論如何也是丟不起這個臉兒。

  以至於……直接就在這裡截住這倆人。

  而這事兒只要是辦得漂亮,先拿了綵頭,然後討好了心上人的家裡人。再之後打動芳心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基於這個理由,便將這大道劫路,搞得任人旁觀,端的是要多高調就有多高調!

  「兄台,這不對啊……你剛才不是說,起因是這兩大羅派的弟子不大講究麼?怎麼你剛才又說……是那兩名大羅派的弟子先將東西買到手上的?」

  「按照這說法,豈非是說雷公子的親戚想要強買人家的東西,人家不打算賣麼……怎麼也不能說大羅派的弟子不對吧?或許人家也有急需那九陽草的用處呢?」

  雲揚大是納悶。直言不諱道。

  「哎,這個衝突,要看對象的……此地是雷家的地盤,他們不肯放手,那就是不給雷家人面子。就是得罪了雷公子,所有的苦頭當然就是他們自己自招來的。」

  那人翻著眼皮,道:「雷公子表明態度,他們還堅持不給,還要搬出大羅派來自抬身價……豈不是意欲恃強凌弱,怎麼就不是不講究了?」

  雲揚暈了一下,道:「大哥,這事兒分明是那雷公子不講理在先啊……」

  「什麼在先在後?講理?!兄弟你新來的吧?」那人翻著白眼看著雲揚,口中嘖嘖有聲:「稀奇!真是稀奇;咱們雷公子什麼時候講過理?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你這江湖經驗可是有些欠缺啊!」

  雲揚直接瞪大了眼睛。

  這一刻,雲揚陡然生出一份明悟,驚覺自己的熟悉感由何而來——

  這分明就是自己在天玄大陸那會,每每旁觀冬天冷等四大公子平素為人處事做派之時的感覺,拿著不是當理說,恃強凌弱,橫行霸道的紈褲作風!

  而雷動天這傢伙的層次顯然還要更上層樓,這傢伙赫然已經將不講理進一步的發揚光大,臻至了別人絲毫不以為奇,進而得出雷公子講理才是不正常結論的地步……

  簡直就是紈褲界的偶像傳奇!

  即便是冬天冷等四人聯袂到來,也要歎為觀止,蔚為奇觀,甘拜下風,自愧不如!

  正說著話,那人忽而轉為滿臉狐疑的看著雲揚,眼珠一陣轉動,試探著問道:「你是誰?難道你竟然不是雷家親戚?那你為啥在這裡穿得這麼光鮮?」

  雲揚又是一陣懵逼:我穿得光鮮一些,乃是我的慣性如此,怎麼還必須得是雷家親戚麼?敢情在這裡不是雷家親戚都不能穿好的?:

  這又是哪門子規矩?

  正在心裡吐槽之際,卻聽到身邊這傢伙驀然間叫了起來:「雷公子雷公子,這邊有一個奸細小白臉啊,一門心思的探查打聽您的消息……此人必然不安好心圖謀不軌!」

  這一叫喚,周圍的人嘩的一下子整齊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空閒地盤,就只剩下一個人站在原地,真真是無比的醒目,想看不見都不行。

  仍然留下者自然就是雲揚雲大公子,某衣著光鮮的小白臉!

  適時,四五十雷衛,加上雷大公子,還有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以及那兩個大羅派的弟子,無一例外,齊刷刷地轉頭看過來!

  突然間被眾人矚目,雲揚這一刻的感覺簡直是日了狗!

  雖然自己下來,就是為了見一見雷動天,或者還會了結一些往昔之事;但是……被人直接這麼拋出來……卻是萬萬沒有想到的尷尬狀況。

  跟自己搭話的傢伙也是個武者,雖然修為不高,但是武者能夠沒有節操到這等地步,抱粗腿捧臭腳到這等地步,當真可算是少見至極的了!

  雷動天這一轉頭看來,突然間驚喜得大叫一聲:「雲兄弟!」

  話音未落,已然飛一般的衝了過來,上去一把抱住了雲揚,歡喜得幾乎要落淚,哽咽道:「兄弟,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你終於上來了,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被一個男人熊抱,雲揚登時渾身上下都有些僵硬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有何反應了。

  這……

  咋回事?

  雷動天對己的這份熱情簡直是猝不及防,防不勝防的。

  雲揚這會甚至都不僅僅是身體僵硬,連思想也都有些僵硬了,若是雷動天乘這功夫給雲揚一下子,竟是必中無疑的!

  對於雷動天,雲揚從一開始的印象就不好,一點都不好。

  當初,這傢伙為了修煉他的七情大法,萬里追殺計靈犀兩個女子,還不好好追殺,一味的玩弄,比貓捉老鼠尤甚;同樣是為了修煉七情大法,還以自己當做友情鼎爐。

  當然了,自己對雷動天也是由始至終的純然利用,心中那股殺之而後快的感覺始終都在,至今仍是如此……總而言之一句話,兩人之間的感情怎地也沒到一見面的擁抱的地步吧?

  再說了,自己與雷動天的雷家之間,還有六哥雷尊的事情在裡面橫著。怎麼也是避不過去的。

  「兄弟!兄弟!」

  雷動天抱著雲揚,淚眼婆娑:「我好想你!我不是不想去找你,我是真的下不去了,這些時日下來,我一直都在擔心你……我擔心你擔心的晚上睡不著,白天練功沒精神,吃飯也想你,喝酒也想你,日思夜想,茶飯不思……」

  雲揚一身的雞皮疙瘩,一層層的冒了出來,眼睛都有些發直了!

  所有雷衛,還有一眾圍觀眾人無一例外,盡都目瞪口呆瞠目結舌久久無語。

  這個奸細小白臉,其實是雷公子的兄弟?

  而且看樣子交情還是絕對不淺……

  就這熱烈的表情口氣,若非全是男的一眼就能看出來,甚至以為是分離多年的夫妻在戰火紛飛的街頭悄然重逢了……

  有心思詭譎者,瞬時生出聯想,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要看對了眼,是人不是人的都無所謂,更別說這小白臉的人樣子是真的出色,也許就也許了呢……

  「咳咳咳……雷兄別來無恙。」雲揚終於神思回籠,掙扎著推開依然處在激動至極狀態不肯放手的雷動天;翻白眼道:「這才幾天沒見,你怎地這麼熱情?」

  雷動天激動地說道:「兄弟,你不知道,我天天擔心你,日日掛懷你,時時刻刻念著的都是你啊,心裡就沒別人了……」

  那邊,大羅派兩個弟子看到這邊居然又來了援手,心中一陣難言的絕望。

  看來這九陽草是注定保不住了。

  卻聽到那個紫衣的年輕人說道:「咱們兄弟久別重逢,乃是大好日子,今天就別搞得不愉快了,這兩個大羅派的人,放他們走吧。」

  雷動天哈哈大笑,豪爽道:「對對對,今天是咱們的大好日子,!兄弟都開口了,就讓他們走路吧!」

  說著揮揮手:「你們倆今天運氣好,正好趕上我和我兄弟久別重逢,心情好,就不搶你們了,還不快走!」

  旁邊一個穿著花花綠綠的衣衫的油頭傢伙著急道:「雷少,那九陽草……」

  雷動天喝道:「囉嗦什麼?還不給我閉嘴!什麼九陽草?今天我兄弟來了,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你可別不懂事我告訴你,你丫的要是敢壞了我兄弟的興致,我pia死你!」

  那人臉色一白,吸了吸鼻子,躲到了一邊,耷拉下腦袋不敢說話了。

  由來只聽新人笑,卻又那聞舊人哭,咱家的姑娘還沒成新人,就淪為舊人了,時也命也運也!

  雷動天轉身橫眉:「你們傻站著幹啥,還不快走?等什麼!」

  那一男一女簡直是喜出望外,深深施禮:「多謝雷公子,多謝這位公子。敢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在下大羅派肖玉青,花小榮,今日相助之情,必當厚報。」

  雲揚和煦微笑:「在下雲揚,此次天運旗競旗之戰時與貴掌門也有一面之緣,今日不過些許小事無須客氣,兩位還是盡早離去的好。」

  「多謝!」

  兩人牢牢記住這個名字,千恩萬謝而去。

  看著兩人離去,雷動天哈哈大笑:「兄弟,咱們喝酒去!」

  說著便拉住雲揚的手,意欲執手而去。

  雲揚登時一個激靈,使勁掙脫,苦笑:「雷兄,你這親熱勁……讓我太不習慣了。咳咳,讓人看到了,不大好,不大好……」

  「哈哈哈哈……」雷動天囂張大笑:「兄弟太過拘謹了,放眼這方圓萬里,誰敢說我雷動天一句不好?哈哈哈……兄弟儘管放心。」

  話音未落,伸手又要來拉。

  雲揚趕緊躲開,只感覺越來越是不對勁。

  這傢伙……難不成竟是瘋了麼?

  言行舉止怎地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雖然也是很熱情,但骨子裡的態度仍舊是很敷衍,那份虛情假意實則高高在上的狀態,雲揚一眼就能看出來……

  但現在,那種感覺竟是統統沒有了。

  就只有真摯,就只有親切!

  這一點,可是半點也做不得假的。

  雲揚對此,可是百思不得其解,費解至極!

  若是我是雷動天,我固然會對自己練功的鼎爐很熱情,但絕對不至於如此。

  所以這裡面,定然有問題,有大問題!

  「雷兄,你與之前貌似有許多的改變啊。」

  雲揚試探著說道。

  雷動天哈哈哈大笑,道:「想必你是在奇怪,我現在的舉止為何這般的百無禁忌,甚至是放浪形骸麼……嗯,對你好,是吧?等一會兒擺上酒菜,咱們好好聊聊,我一說你就全明白了,必然會為我高興的。」

  雲揚點頭:「嗯,好。」

  這裡面,果然另有原因,就是不知道這原因到底是什麼,難道是這傢伙的七情大法已然大成,嗯,很有可能,這傢伙現在的修為水準可是比之前強得太多了。

  「你們一個個的全都不用跟著我,我要和我兄弟喝酒去,我們有私房話要說,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雷動天大咧咧的擺擺手。

  「二少……這……」

  「沒事沒事,我這是和我兄弟在一起,難道他還能害我不成?無需擔心!走走走兄弟,我帶你找一個賊好吃的地方,不醉不歸……」

  說話間,雷動天已經拉著雲揚走遠了,唯餘一地的眼球亂蹦彈。

  這個……對朋友義氣豪爽的人,真的是雷動天雷少?

  難道那小白臉,真的那麼出色嗎?

  ……

  片刻之後,兩人已然置身於一座小小酒館之中,這還真的就是一座簡約至極的小酒館。

  酒館雖小,周遭景致卻是雅致,東南西北,都是梅林,現在雖然已經是夏天時分,梅花還沒到盛開之時,但觸目所及的一樹綠色,仍舊讓人感覺澎湃的生命力充盈欲破。

  綠樹成蔭之間,有一座茅草搭建的棚子,充滿了山野之趣。一面酒旗,斜斜的伸展出來,上面寫著一個大字:「酒!」

  「這裡之前乃是我雷家的梅林,自從白姑娘來到這裡,我就將梅林給了她,白姑娘精擅烹飪之道,更熟釀酒之方,做得一手好菜……更兼國色天香,風姿綽約。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絕世佳人,觀之賞心悅目,睹之心曠神怡……」

  「這段時間以來,我基本天天都要來這裡喝酒……這可算是獨一無二的私人好地方……看看這優雅,這佈置,這份鍾靈琉秀……這……無不匠心獨運巧奪天工……這也就是兄弟你,其他人我絕對不會讓他來……白姑娘,白姑娘……我又來喝酒啦……」

  雷動天一路叨叨,說到最後,直接叫喚了起來。

  一個清雅的聲音淡漠的說道:「雷公子真是好雅興,好有錢,換作一般人家,如雷公子這般恐怕早就破產了……」

  這話分明就是在諷刺雷動天乃是敗家子,毫不掩飾,大鳴大放……

  雲揚的第一感覺就是要壞,以他對雷動天的瞭解,以及他的做派,端的是睚眥必報,分毫計較,聽得這麼直白的嘲諷,直接上手都是輕的,

  不意雷公子竟表現得涵養極好,根本不以為意,哈哈大笑的走了進去,著雲揚直接上二樓,熟門熟路地找了見四面全是茅草的小亭子雅座落座,哈哈大笑:「人生得意已是一大美事,今日又有好兄弟自遠方來,更是雙喜臨門。豈能不謀一醉?」

  「好酒好菜,速來速來,今日不醉不歸,與爾同銷萬古愁!」

  說話居然帶了幾分文雅之意,便是剪裁得那句詩句也非全然的附庸風雅。

  那個少女聲音又自哼了一聲,隨即就聽到廚房裡有鍋鏟碰撞聲響連連。

  「我記得雷兄曾言,雷兄出身的雷家……雖然在玄黃界為一方之雄,實力不俗……」雲揚微笑著,道:「但只怕還不到可以劫掠中品天運旗派門大羅派的地步吧……今天一見,讓小弟真是欽佩不已啊。原來當年雷兄竟是在我面前藏拙偌多……」

  雷動天斜著眼嘿嘿一笑,道:「什麼藏拙……愚兄當年就是那個鳥樣子……現在種種,不過是這兩年又有了遇合而已。」

  「哦?敢問我兄是得了什麼大機緣,變化如斯?」

  「此事就算你不問,我也要跟你詳細說明,這可是咱們雷家的莫大機緣……」

  雷動天哈哈一笑:「話說兩年前,突然有人找來,說咱們雷家乃是老祖流落在外面的嫡系血親後嗣……如今,自然是認祖歸宗……」

  「及至後來應族譜排序,我才知道……其實咱們老祖一直健在,當年不過是因為些許家庭利益分割問題,咱們這一家的祖宗犯了錯誤,被從大宅之中直接趕了出來……」

  「但是幾千年過去了……老祖感覺家族不完整,血脈凋零不是好事,於是讓咱們認祖歸宗,樹高千丈落葉歸根,終究是同氣連枝,一脈相通……」

  雷動天臉上是忍不住的想要炫耀的神色:「兄弟,你可知道咱家老祖是誰?」

  雲揚心頭陡然掠過一道人影,嘴上仍自應聲問道:「不知老祖是誰?」

  「嘿嘿……說出來,嚇你一大跳。」雷動天哼哼兩聲,全是得意,道:「咱家老祖,居然是……之前咱們做夢也攀不上的大人物……聖心殿大長老!」

  「聖心殿的第五號人物!」

  雷動天一臉的光榮與自豪,滿面的與有榮焉,意氣風發。

  雲揚臉上亦是瞬時做出大吃一驚狀:「竟然是……真真是……太意外……太驚喜了。」

  心中卻道:果然是他!

  「原來雷家變化如斯,竟然是被聖心殿大長老認了親……不過這件事,透著一種怪異。這位大長老幾千年了活下來,這個無可厚非,但說直到現在才不知道自己子孫在外未免有點荒謬吧?乃至想要認回來的說法,更是無稽之談,當真想要人回來豈不早就可以?何必非要等到現在?這幾千年過去了,人都死了好幾十茬,現在才說要認……」

  「怎麼想怎麼看都透著一股難言的詭異……」

  「兄弟你不是說……我變了麼?」雷動天洋洋得意:「我沒法不變啊……既然認祖歸宗,以前的功法,與老祖宗的功法相比,那簡直就是屎啊。那什麼七情大法,有什麼移植高手遺骨入體,全都下乘外道的法門,豈能不趕緊廢棄了,更待何時!」

  「所以咱們雷家全家盡皆將自己的原由根基盡都廢掉,重新修煉老祖傳下來專屬雷家功法……所以我現在才能這麼強大啊……不得不說,老祖宗的功法,真真是牛逼啊,這才是最為契合咱們雷家嫡枝的功法……」

  雷動天一臉唏噓。

  看來這貨的心性變化,很大機會是因為那七情大法一朝盡毀……導致反噬,心性才有的銳變……

  果不其然,雷動天接下來就有些忸怩的神色,道:「說到那七情大法,愚兄對賢弟實有莫大愧疚,往昔與兄弟在一起相處之時,兄弟對吾至誠一片,可是為兄的卻是別有所求,居心不良,圖謀不軌,欲謀兄弟之身……嗯,那七情大法委實是一門邪功,不堪至極……」

  「這次回到家族,那勞什子功法自然第一時間就廢掉了……但是這功法,對於心性疑惑深遠,哈哈……」

  說到最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舉起酒杯,向著雲揚照了照,然後一飲而盡。

  「就知道這貨乃是遭了反噬,就衝這說話的敞亮勁,豈能無因……哼。」

  雲揚心中思忖。

  當年雷動天暗暗謀算,意欲拿著雲揚當鼎爐,修煉七情神功,本來已經修煉到了一個高深地步;只需要一次背叛,令到雲揚痛徹心扉,相關雲揚的友情一道就算大功告成,雷動天的修為也就能再進一層。

  當日雷動天便是以此功法力壓冰霜雪劍四大尊者,威能殊非泛泛,卻旋即便遭到了年先生的鎮壓,身受重創,急疾逃命,自然也就無暇在針對雲揚這個爐鼎,唯有將雲揚對他的深厚情誼,以及自己對雲揚濃濃歉意深埋心底。

  之後雷家變天,認祖歸宗,舉家轉修更高深更上層的全新功法。之前的所有修行成就,全部付之一炬。

  雷家其他人是否另有隱患遺禍尚不可知,雷動天的隱患卻是昭然若揭,那七情大法以心為本,對於心性反噬得尤其厲害!

  雲揚當年固然是虛與委蛇,但雷動天不知道啊,當真將雲揚當成此生知交,一朝功體反噬,對於自己往昔的虛情假意愧疚萬分,更將之全部轉化未了真情真意,不存半點做作!

  打個不是很恰當的比喻,哪怕雲揚現在捅他一刀,坑得他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甚至對他做點什麼什麼,他仍舊會認為:這是我好兄弟,肝膽相照的兄弟!

  他這麼的做,這麼的對待我,肯定有他的理由,我須得理解他,配合他,更加的對他好!

  雷動天絕對不是一個好人,縱觀其一生一世,縱使是對他自己的親爹親媽,對他老婆兒子,都未必能有幾分真心真意。

  但此世仍有一個人能夠讓他付出所有,而且還要無怨無悔。

  那個人,就是雲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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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雷家內幕

  現在雲揚於雷動天而言,就是親兄弟,嗯…不,親兄弟算什麼,親兄弟哪裡及得上雲兄弟之萬一,雲兄弟是無可取代,無可比擬,就是我的此生摯愛了!

  這大抵就是雷動天的心態了!

  亦是這門七情大法反噬的極端霸道體現!

  明悟這一層,對這種情況,雲揚也很無奈。

  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個中因果,這本來就是主修心靈秘法的最大弊端所在,根本就不需要多動腦筋的。

  這個惡棍,現在竟然將自己當做了真朋友,真兄弟了?!

  但問題是:我可不想有你這樣的兄弟啊!

  先不說當初計靈犀的那份恩怨未解,雲揚自身險為爐鼎的過節,就只說六哥雷尊的那份血海深仇在這裡,雲揚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交下雷動天這樣的兄弟?

  不過這份兄弟注定做不長久。

  現在雷動天功法反噬才會這樣子,但是一旦修行進入一定境界,消除了功法反噬,恐怕到時候雷動天第一個要殺的,就是自己這個兄弟!

  趕緊趁著這小子精神有問題多問點事兒。

  「哎……雷兄,我聽說你們雷家原本有一個廢材,只是因為他的爹娘都死了,便在十來年前被趕出了家門,不知所蹤?好像還說其本身天開八竅,資質不俗來著!」

  雲揚問道。

  「天開八竅?哦……你說的是雷沐風那個廢物啊……」

  雷動天不以為意,道:「的確是有這件事。那廢物天賦有限,資質亦是不足,卻偏偏佔著位置,霸著資源……我老娘和我老爹自然看不過眼,修煉一途,歷來就是優勝劣汰,強者為先,那廢物什麼都不是,卻還要佔著好位置,豈不是取死有道?」

  「搞掉他,豈非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雲揚臉上聲色不動,道:「原來如此,不過,這雷沐風……按照你這麼說的話,應該是你的堂兄?」

  雷動天翻了個白眼:「應該算是堂弟才對……雲兄弟,你怎麼對那個廢物這麼感興趣?」

  雲揚眼中有懷念之色,道:「那也是我……很好很好的……一個朋友。」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中,突然浮現起六哥的音容笑貌。

  心中一陣疼痛酸澀。

  六哥……應該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了……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在緊緊的盯著雷動天的臉,看著雷動天任何一點點情緒波動。

  他在試探。

  一點點的試探,雷動天對自己的容忍底線。

  功法反噬,固然造成了雷動天對自己義氣深重,但是能深重到什麼地步,雲揚卻無法預料。更不知道,這份義氣能維持多久。

  「朋友……」雷動天居然有些吃醋,冷哼了一聲道:「什麼樣子的朋友?能有咱倆這樣子的肝膽相照嗎?」

  雲揚咳嗽一聲,道:「縱然有所差距,也不是很遠吧……我貌似與你們姓雷的,特別有緣分。」

  雷動天哈哈大笑:「我也是這麼覺得。」

  雲揚趁機引入話題:「你那位堂弟……雷沐風,這個人還是不錯的。當年在一起,大家都感覺人挺好的;怎麼會突然被趕出去?」

  雷動天淡淡的笑了笑,道:「人品,不代表實力。」

  雲揚端起酒杯,有些感傷的說道:「雷沐風……已經死了。」

  雷動天眼睛一亮:「哦?是麼,我這麼多年都沒找到他……原來已經死了?」

  「你找他?」

  「我找他,當然是為了殺他。」

  「殺他?」

  雷動天陰寒的笑了笑:「自然是要殺他,難道還能是讓他回來接任家主不成?」

  雲揚做出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當年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雷兄能否為我解惑?」

  雷動天沉吟著,看上去,有些為難。

  雲揚道:「當年,雷沐風的父親據說是雷家家主吧?為何一夜之間,父母雙亡?為何又被驅逐……這些,我都感覺,定然有原因啊。」

  雲揚說這番話的時候,心中有濃濃的戒備之意。

  雷動天會不會有什麼惡劣反應?萬一懷疑自己,或者是……直接動手?自己就要先下手為強了。

  事實證明,雲揚完全是多慮。

  現在的雷動天,正處在兄弟感情最爆炸的時候,怎麼可能懷疑雲揚?

  他只是在猶豫,家族的黑歷史要不要說……

  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對自己的兄弟還是要坦誠相待最好。

  「怎麼可能沒有原因……」

  雷動天看了看四周,道:「兄弟,這些話,我可只對你說,你萬萬不要洩露出去。」

  雲揚猛點頭:「雷兄放心,我絕不會亂說的。」

  「當年……雷家乃是雷沐風的父親雷軍平當家;不得不說,我那位二叔,也的確是手腕超群。家族在他的手裡,蒸蒸日上。乃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當時雷家只是一個擁有下品天運旗的小家族,但是,慢慢的在我二叔的運作下,居然實力增長到了可以競爭中品天運旗的地步,而且……希望非常大。有九成把握,晉級成功。」

  「當年老爺子當然眼紅啊。」

  「畢竟這個位置他怎麼可能不想做上去?所以,呵呵,用了一些手段,讓二叔一家人,突然發生了意外,死了。」

  「家主死了,能夠繼承哪個位置的,自然就只剩下了我家老爺子一個人。」

  雷動天頗為得意道:「如此一來,豈不是應有盡有?」

  雲揚納悶道:「家主死了,應該是家主的兒子繼位才是吧?」

  雷動天鼻孔裡嗤了一聲,道:「怎可能輪得到他?當年他們家有不少人,雷沐風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也都是家族之中數一數二的天才武者……在那一場意外之中,盡數的死於非命,變成了死屍。哼哼,再天才,死了也只是死屍。」

  「雷沐風這傢伙運氣好,居然沒有死。」

  雷動天哼了一聲:「縱然他沒有死,但是也沒啥用了。他天開八竅,比我們所有人都低;老爺子只是用了一個小小手段:家族進行排位,天開九竅之下的,就全部清除了,不能浪費資源。雷沐風就徹底沒戲了!嘿嘿,嘿嘿,不得不說,老爺子真他娘的狠毒。」

  雷動天一臉崇拜:「大丈夫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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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殺神進門

  「不過,你家老頭子應該修為比不上家主吧?」雲揚道;「在你們這種世家,因該是強者為尊啊。再說了,既然當年有這麼好的條件,你家老頭子繼位之後,怎麼沒有衝上去?」

  雷動天臉色有些尷尬,道:「這……自然是與別人聯手做的這事……與別的門派有關,呵呵……」

  雲揚咳嗽一聲,翻翻白眼,道:「勾結外敵……對自己家族進行打壓……」

  「沒有代價,如何得到大權?」雷動天嘿嘿冷笑:「不過,將雷軍平一系的人清除之後,家族實力退步了一些。」

  雲揚心中歎息。

  家族權力爭鬥,卻喪失了家族前進一大步的機會;這種同室操戈……

  難道,成為家主,比家族衝上天運旗還要重要嗎?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雷動天眼神陰狠,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若是再有重來一次的機會……結局,不會有任何兩樣。」

  雲揚歎息一聲,深深的點頭:「原來如此。」

  心道:看來六哥當年僥倖脫過死劫,大抵也懷疑自己父母的死有所蹊蹺,但主凶乃是天運旗門派,是他一己之力,根本無從撼動的大敵,自然而然的錯失了認知到真正的害人兇手乃是自己大伯的機會。

  「雷沐風,也就從此消失。」

  「難道族中長老就沒有人為他說話?」雲揚詫異問道。

  「怎麼可能有人為他說話?」雷動天冷笑:「人,都是自私的東西,人走茶涼,世事本就如此,更遑論相助他,就等同得罪蒼梧門,惹火燒身!」

  「有誰會為一家死人說話?有誰會為一個確定是廢柴的沒有什麼前途的傢伙開口說話?之前雷沐風那小子有多風光,變故之後就是多落魄!」

  「再說了,當年他爹那批鐵桿,早就被下了藥廢掉了嘿嘿……」

  「雷沐風那小子倒也機靈,離開家族之後即時隱姓埋名蹤跡不見,卻也是讓我詫異不已。」雷動天冷笑著:「想來這傢伙自己也明白,再勉強留在這裡就只有死路一條,跑到其他地方苟延殘喘去了。只是他這一跑,讓我早已既定的百般佈置,全然沒有了用武之地。十幾路追殺,也沒有任何好消息傳回,倒也可算是很有心機了。」

  雲揚咬咬牙,道:「我倒是覺得啊……既然人家已經山窮水盡,就一條血脈了,放一條生路,也無不可,更何況,彼此之間,還是血脈至親啊。」

  雷動天哈哈大笑,用手指指著雲揚:「兄弟,兄弟啊,你這想法,對於咱們自家兄弟,自是難能可貴,但對於注定對立之人,卻只是婦人之仁啊。咱們行走江湖,最忌諱的就是這樣的婦人之仁!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雲揚眼中無法控制的露出鋒銳之意:「你怎地就非要置他於死地呢?他終究是你嫡親的堂兄弟。」

  雷動天陰森森的笑道:「雷沐風不死,如鯁在喉,我這一生都將寢食難安!誰還管他什麼兄弟不兄弟?」

  雲揚撫掌喝道:「好!好一個寢食難安!想必令尊當年也是如此,之後一償宿願執掌雷家,想來該當是大漲宏圖,振興雷家了吧?」

  雷動天臉色再現尷尬之色:「那七星門行事極不地道,原本說好,針對過雷軍平一家之餘,於雷家本身秋毫無犯,可是他們卻私自將雷家功法特性散佈得哪哪都是,雷家修行法門盡皆為外人得知,更接連遭到外敵滋事,勢力一損再損,若是雷家尚有往昔的底蘊,當日我又何須修煉那邪門功法七情大法,又何須垂涎所謂的神墓遺骨……

  雲揚心下暗道一字,該!頓了一頓才又道:「現如今雷沐風已死,雷兄該當放下這份有心,寢食可安了!」

  雷動天哈哈一笑:「還是兄弟給我帶來的好運,一來就將我這心頭大石一舉而去……兄弟你不可多心,我對你,至情至性,絕不會翻臉無情,咱們可是過命的兄弟,豈是其他人可比?!」

  雲揚呵呵笑著舉杯,聲音深沉:「自然自然,咱們可是……生死兄弟啊。」

  雷動天大樂:「對,對,生死兄弟,一輩子的生死兄弟!」

  「我喜歡這句話!」

  「兄弟,來來來,咱們來好好的喝一杯,為兄我歡迎你,來到玄黃界!」

  雷動天哈哈笑著,舉起了酒杯:「尤其要感謝你,帶來了雷沐風的死訊!端的雙喜臨門,我心大暢。」

  雲揚一臉深沉的笑,逕自舉起了酒杯,啪的一聲,兩支酒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雙雙一飲而盡。

  「你或者心情大好……」雲揚心中喃喃的說道:「但是你卻沒有想到,這世界上,還是有真兄弟的。六哥自己並不能來討還這筆債了,但是他的兄弟,卻可以。」

  「你們雷家這一筆血債……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過去的。」

  「還有蒼梧門,你們也要為你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你們滅了六哥滿門,你們的山門,你們的傳承,也該不存!」

  ……

  終於酒醉飯飽。

  那位白姑娘也出來了,端的是美人胚子,一看就是我見猶憐的款。對雷動天若一派即若離,艷若桃李冷如冰霜……卻又保持著一種微妙距離。

  既不讓雷動天佔便宜,也不讓他死心,將雷動天迷的神魂顛倒。

  但雲揚是什麼人,一眼就看出來其中別有蹊蹺,這個女子的修為非常高!

  至少已經達到了聖王三級水準!

  這樣的修為,估計整個雷氏家族,只怕也沒有人能夠超越!

  這樣的一個女子,隱藏修為來到了這裡與雷動天結交……更時刻展現出一種存心魅惑之意,卻又是何故?

  雲揚心中懷疑,微笑示意道:「白姑娘果如雷兄所言國色天香,絕世佳人。」

  白姑娘微笑著,道:「雲公子過獎了,白珍珍不過一尋常女子,不敢當如此盛讚。」

  雲揚哈哈大笑,一種風流不羈之意油然顯露,道:「白姑娘來到這裡多久了?生活上可還有什麼缺少的麼……千萬不要客氣。」

  白珍珍矜持的一笑,淡淡道:「妾身來到此地已經有兩年多了,多謝雲公子關心,不過……這麼長久的時間,一切生活應有的,都早已經齊備了。人生在世,就是圖個過日子平安喜樂,於願足矣……」

  她淡淡的笑容,儘是輕描淡寫,顯然將雲揚當做了與雷動天一樣的好色紈褲,根本不屑一顧。

  「已經兩年多這麼久了啊……」雲揚哈哈一笑,醉態可掬:「雷兄,你這……你這動作可太慢了啊。都兩年了,居然……哈哈哈……」

  雷動天老臉一紅:「白姑娘天仙化人,豈可褻瀆?」

  兩人大笑而去。

  白珍珍看著兩人離去,臉上流露出不屑的神色,隨即轉身,淡淡道:「雷動天身邊怎地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人,怕不另生枝節,著手查一下,我要看看此人是個什麼貨色。」

  暗影中一陣動盪,一個縹緲聲音道:「姑娘可有什麼發現麼?」

  「那雲公子表現得雖然紈褲世俗,但我卻是感覺他目光很銳利……」白珍珍道:「而且……他的修為看來似乎只得聖者級數……但我感覺總有些不對勁,我不想出任何紕漏,更不想又意外。」

  「感覺不對……」暗影中飄渺的聲音喃喃一句,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空間重新恢復平靜。

  路上,雲揚:「雷兄,你們雷家認祖歸宗,該當是在兩年之前的事情吧?」

  雷動天對雲揚可謂全無戒心,即時回應道:「差不多吧,兩年半左右。」

  「嗯,也就是說,雷家回歸的時候,這位白姑娘,已經來了?」

  「是啊,大抵就是回歸那會的事情吧……」雷動天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反正白姑娘來了之後,就看上我了;到現在也沒走,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雲揚心中呵呵:果然,果然是看上你了。

  就是不知道你這位白姑娘……是個多大歲數的老妖怪呢……

  雷動天帶著雲揚,直接走進了雷家大院,逢人便介紹:「這是雲揚,這是我在天玄大陸最好的兄弟……」

  所有人都是眼神奇怪,臉色奇怪,總之就是奇怪至極。

  雲揚甚至聽到幾個人在搖頭歎息,輕聲呢喃。

  「這傢伙這七情反噬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好……」

  「真實不敢置信,咱們雷少爺居然也有兄弟了……等他消除了功法反噬的時候,不知道他這位兄弟會怎麼死,打死,虐死,還是玩死,反正注定是不得好死的……」

  雲揚心中冷笑。

  他這位兄弟會怎麼死?

  或許你們雷家還不知道,你們已經將一尊最大的殺神請進了家門吧!

  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會怎麼死才好。

  但有一句話還是對的,就是注定不得好死,真確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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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喪心病狂!

  當天晚上,雷動天再次大擺宴席。

  舉凡是雷氏一族青年才俊,無一例外,盡皆濟濟一堂,連待上一輩的長輩,也有很多到場蒞臨,更上一輩的長老,赫然也有四人到了宴席,與雲揚喝了幾杯酒,客套幾句話。

  很明顯,這些全都是看在雷動天的面子上。

  雷動天,至少現階段於雷家而言,還是相當有面子的,就是這面子是因為他本身,因為他的家主老頭子,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雷動天高據首座,顧盼自傲,睥睨他人如無物,指指點點,給雲揚介紹,這是是誰,那個是誰……

  很有一種大權在握的感覺。

  雲揚看著這幅局勢,頓時生出一份明悟,雷動天的家主老頭子在雷家的權勢,已經是到了頂峰,以至於連帶他這個少主,也是水漲船高,這一層,從許多人不顧身份的巴結家主的兒子就已經可見一斑。

  要知道這些人之中,很多人的職位,輩分,都要比雷動天更高,甚至是高得多。

  但也從另一個方面體現出,雷家整個家族已經徹底腐朽,哪裡還有一個曾經幾乎觸及天運旗派門的氣相!

  酒醉飯飽,時輪已經去到了半夜時分。

  雲揚按著自己探問收集來的情報,悄然從住宿房間飄了出去,逕自飄向雷家後院祠堂。

  一路上,暢行無阻的雲揚反而有些迷茫。

  以雲揚今時今日的修為,要覆滅雷家絕不為難,即便雷家得了聖心殿長老的青眼,也不會被雲揚放在心頭,雲揚煩心的反而是該當如何幫自己的六哥出這口惡氣?了卻這刻骨深仇!

  為了給兄弟報仇,得罪了這位大長老,又能如何?

  雲揚在所不惜!

  但雲揚迷惘的,卻是怎麼做。

  「你們雷家,已經爛了。早早就不再在乎你們父子你們一脈所做出的貢獻;他們都早已經忘記了曾經的榮耀……他們現在,為了生命為了利益為了保住自己地位,他們可以放棄一切的一切,無論是尊嚴還是其他……指望他們為你們父子討個公道,不過癡人說夢……」

  「此時此刻此地,立足在這個家族之中,我看不到半點作為武者的堅持……看不到半點作為修者的風骨與志氣……」

  「這裡很污穢,哪哪都是污穢,這樣的雷家,真的還有存在,還有清洗重整的必要嘛……」

  雲揚心中不斷自語,為六哥不值,為六哥的父母不值,為六哥這一脈的所有人不值。

  這樣的雷家,殤之何傷?

  雷家大院連綿房捨在他腳下急速掠過,縱使雲揚沒有施展風雲化相神通,仍舊沒有人能夠發現雲揚此刻的行蹤,一點點的痕跡都察覺不了,這就是絕對的實力差距體現!

  而下面房子裡間,眾人的說話聲音卻是不斷地傳入雲揚的耳朵裡。

  「那個雲揚……據說是雷動天的朋友……而且還要是親如兄弟的那種……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個事足夠我笑一年……」

  「一年怎麼能夠,起碼得笑到那個雲揚死去吧?你猜這個雲揚最終會是個什麼死法?」

  「具體死法誰能猜到,現在雷動天那小子玩弄目標人的手段越來越喪心病狂了,想想上一個被害者,真叫一個觸目驚心啊!」

  「對了,雷動天上一次反噬是什麼來著?怒意之情?不過那次時間短啊,前後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那女的就被折磨致死……」

  「那你猜猜,雷動天這次需要多長時間解決掉反噬?」

  「不一定,或許很快,幾天功夫,但也許很慢……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這個雲揚……估計是走不了了……」

  「那也不一定,他們現在一副肝膽相照的樣子……雷動天犯傻起來,在這段時間,可是真能義薄雲天的……」

  「現在的關鍵點已經不在雷動天那小子,而是在家主,他肯定是不會放雲揚離開啊……這個人在這裡,什麼時候雷動天若是殺了他,就證明七情大法的反噬已經全部消除了……若是放他離開,怎麼會有參照?」

  「說的也是。沒有參照,若是就讓雷動天推進功法的話,太容易走火入魔了……」

  「就是說啊,更別說那小子可是知道了太多他不該知道的秘密,就雷動天現在對他的樣子,什麼都會向他透露,無話不談都是輕的,所以嘛……」

  身在空中的雲揚直接聽愣了,木然停留了半晌,這也就是雲揚現在修為頗為了得,至少已經大大超乎雷家所擁有的武力上限許多,否則早被人發現狙擊了!

  整個雷家大院,談論雷動天什麼時候殺自己的人,怎地會這麼多,還這麼的肆無忌憚?!

  這種感覺,貌似真的很奇妙……

  雲揚注意力更為集中的另一處所在,大抵就雷家是家主的住所。

  一個陰沉的聲音正在說話:「……決計不能讓他跑了,看住他,知曉太多不該知道秘密的人,何能久活。」

  「另外,搜集這人的情報,此子非是玄黃界本土出身之人,乃是下界飛升之士,若無相當手段,何能修煉短短時日,便得飛升!」

  「我總感覺,這人不是什麼善類……尤其他還自承是雷沐風那個死鬼的朋友,哼哼哼……究竟為何而來,值得思量的很。」

  「還有就是,雷沐風那傢伙當真死了麼,不能他說人死了,就是死了……地牢那邊沒什麼異常吧?」

  「我早已傳令加倍警戒地牢。」

  「嗯,那邊不得有失;若有異常,可直接斬殺,決不能讓他們活著出來,我要不存任何隱患。」

  「是……」

  「還是有些不放心……去地牢看看。」

  平心而論,他們說話的音量非常的小,若是不在左近,即便靜心聆聽也未必能聞。但雲揚此時此刻的修為何能深湛,縱使他們的聲音再小一倍,或者是直接傳音說話,也斷斷瞞不過他的探查!

  是故兩人對話的一句一字都是清清楚楚,絲毫無漏。

  「地牢?」

  雲揚聽到了這兩個關鍵字的瞬間,即時感覺目光一亮。

  當前正愁沒有突破口,一時不知該當如何動作,那地牢豈不正是對方關切之處,更有甚者,若是那地牢中關押的乃是六哥的親人,自己順手救了出來,豈不是一樁天大的美事?

  二話不說,逕自掉頭而去。

  陰森的地牢中,陰暗潮濕,蛇蟲老鼠簌簌爬行,讓人一進入這裡,就是毛骨悚然。

  有幾間牢房都是空的;而守衛地牢的人,足足一半集中在地面的入口,另一半則是集中在地牢最裡面,守衛堪稱森嚴。

  但這些守衛卻不在雲揚眼內,逕自化身清風,長驅直入,目標直指地牢內中最深處,尤其潮濕陰暗的那幾間牢房。

  雲揚來到地牢盡頭,凝神看去,觸目所及之瞬,竟忍不住有些佩服這位雷家家主的狠毒起來。

  這傢伙或者沒有雄才大略,但輪到心狠心毒卻是令人髮指,更兼歎為觀止。

  但見那幾間牢房內中的人犯盡皆奄奄一息,每人的脖頸處都被一根鎖鏈吊起來,至於腳指頭勉強著地;雙肩琵琶骨也被洞穿了,耷拉著吊在左右兩邊,如此肩傷即便回復自由,短時間內手臂力度至多只有正常狀態的兩成,腰上還有一根細細的鏈子,卻是是直接穿過皮肉,在腰椎骨位置生生地繞了一圈,這還不止,每個人的天靈蓋上,赫然連接著一根細細的鏈子拴著,竟是穿破了天靈蓋繞了一圈,又綁到了牢房上方的一根橫樑之上。

  你跑?

  跑吧!

  一掙扎你的頭蓋骨就掉下來了;一跑你的腰椎骨就斷了!一跑你的頸椎骨就斷了……

  而最讓人發指的是,施刑者並沒有鎖住這些人的玄氣修為;而是任由這些人自主呼吸吐納,時刻回復自身狀態,但無論怎麼調養回復,身上有這麼多桎梏,任你修為通天,也是萬萬掙脫不了的!

  而這些被禁錮之人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竭盡所能的修行吐納,最大限度的修復肉身……

  你以為這就是終點?極致的痛苦了?

  顯然不是!

  他讓這些人擁有運轉玄氣,回復肉身的餘地,目的固然是為了讓這些人活下去,更是為了……讓這些人以更痛苦的方式活下去,因為在牢房裡面,豢養著數頭白白胖胖的蟲子,每一頭都是肥肥大大,看起來很是笨拙,似乎並不具備多大的殺傷力。

  但雲揚卻是知道這種蟲子的。

  吸靈蟲。

  這種蟲子,號稱是世間所有修者的死敵與天敵,原因只有一個,這種蟲子能夠吸取修行者的玄氣;造成修行者本身修為的永久性損失,極難修復。

  而當前,基本每過一段時間,那幾頭吸靈蟲就會趴到這些個犯人的丹田位置,將目標人物在這段時間裡辛辛苦苦聚集起來的玄氣吸取乾淨……

  縱使吸靈蟲的吸取量相對有限,不至於將眾犯人的修煉所得的玄氣全部吸取,卻也足以令眾犯人百上加斤,應付為艱。

  而有吸自然有吐,雷家家主加施吸靈蟲的這一手,自有他的深層目的,吸靈蟲吸走足夠量的玄氣之後,會排泄出一種特異的玄晶;這種玄晶屬性特異,擁有讓人直接吸取,迅速將之轉轉化為沛然玄氣充斥進入己身經脈,成為自己修為的神奇功效。

  比什麼極品靈玉都要方便:靈玉的靈氣你要先吸取,然後運功消化,才能變成自己的玄氣,中間存在著巨大的損耗差異。

  但這種吸靈蟲所產生的玄晶卻全然沒有損耗,大抵因為那本就是修煉好的玄氣!

  換言之,吸靈蟲乃是這種模式的修為轉移媒介!

  可是用這種方法吸取玄氣,損人利己,不為任何修者所樂見,端的人神共憤,天理不容!

  更不要說……這位雷家家主吸取的,還是曾經是血脈兄弟親人的玄氣!

  簡直就是喪心病狂,豬狗不如!

  雲揚眼中有的怒火空前蓬勃的。

  「我……我真是冤枉的……我不是,不是和雷軍平一夥的……」一個被吊著的人聲音虛弱到了極點的喃喃自語:「放了我……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我真不是雷軍平的人啊……我只是一個江湖人,一個普普通通的江湖人,那天就只是與雷軍平偶然相遇,這一輩子一共就只見了這一面啊……」

  這人喃喃的自語哀告。

  那人甚至不敢大聲,一旦大聲的話,些微的震動之餘,都會導致身上刑具的聯動,自己就會疼,全身經脈都會遭受粉身碎骨也似的劇痛,痛不欲生!

  但他仍舊都在求告,不斷的哀告。

  過一會兒撐不住了,就運轉一會兒功法,只待恢復一點點力氣,又再開始哀求,週而復始……

  而四周的守衛,全程都只是冷漠的無視,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雲揚仔細看去,這樣的牢房一共有三間,在最裡面並排,每一間,有兩個人;而牢房與牢房之間,竟是相通的。

  就只有兩根柵欄作為間隔,但柵欄之間的縫隙,卻足足能走過一頭牛!

  這樣的佈置,分明是打算其他牢房的人,能夠清晰地看到這間牢房中人的種種慘狀。

  當然,另一邊的人也能看到那邊。

  對方正在承受的,真是自己已經承受過的或者即將要承受的或者一直在承受的……

  無疑是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折磨……

  「能想出這種折磨人主意的人,簡直就是毫無人性的人群裡面最出類拔萃的天才!」

  雲揚咬咬牙。

  他完全能看出來,這牢房裡六個人,不管是哪一個,身體負荷極限都早已經超出太多,一旦鬆下最後一口氣,就是一命嗚呼,瞬赴黃泉。

  而支撐他們活下去的,最後一口氣始終不散的,反而就是這殘酷的折磨,為了撐過這樣的折磨,他們就只有一門心思的努力練功,一點一滴的延長自己壽命,延續這種苟延殘喘的生存狀態……

  然而事實卻是,他們每個人都已經沒了當真活下去的可能。

  這些人的身上,已經沒有一絲的肌肉,只剩下一層皺巴巴慘白色的肉皮,端的教科書一般的皮包著骨頭……

  而許多處裸露在外的骨頭,呈現的乃是灰白色;那是骨頭已經腐朽到了相當地步才會出現的色澤。或者該這樣說:若是現在,這些綁著他們吊著他們的鐵鏈突然消失的話,他們撲在地上的瞬間,全身上下,至少要有七成以上的骨頭都會在那一瞬間成為齏粉。

  確認了這種狀況,雲揚只感覺全身上下儘是冰涼,一股寒意從尾椎陡然直升上來。

  這是何等殘忍的歹毒手法。居然將人折磨到現在還不死!

  所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多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眾多囚者中的,是一個看起來原本身架應該是很魁梧的大漢,但此刻,卻比其他人看起來還要落魄淒慘許多,整個身軀,就只剩下一張皺巴巴的肉皮包裹著骷髏也似的身體,腦袋耷拉著,不知道是死是活,而整個牢房之中,就只有他始終一語不出,也不止是本意如此,還是因為傷重昏迷而有口難言。

  雲揚正要上前詳查究竟,看看是否尚有可搶救的對象,卻聽到外面有一陣掠空聲音傳來;隨即一個聲音威嚴說道:「可有異常情況。」

  「稟報家主,沒有任何異常。」

  「嗯,你們幾個在外面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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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六哥,今天為你報仇!

  雲揚耐住性子不動。

  隨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首先出現在通道口的,乃是一個方面大耳滿臉威嚴的中年人。

  此人眼神陰寒,陰鷙,他走路姿態舉止,都給人一種一方霸氣豪雄的感覺,卻又無可掩飾住那種流溢全身的陰森森氣息,滿滿的違和感。

  在他身後還有兩個中年人,以及兩個青年,其中一個正是雷動天。

  但見那為首之人大踏步的走到最裡面,扶著柵欄往裡看,嘴角露出來淡淡的笑容,緩緩道:「三叔公,我來看您了。您老人家這段時間過得可還安好麼?」

  那耷拉著頭始終不出一聲的老者緩緩抬頭,無神的眼睛凝神了好一會,才看清了眼前的這張臉龐,眼神恍惚了一下,認了出來,居然嗆咳的笑出聲來:「是軍明啊,安好安好,我一直很安好啊。一直盼著你來呢……想要再見你一面……」

  「三叔公在此頤養天年,居然還這麼的想念我,當真是有心啊……」雷家家主雷軍明溫和的笑了起來:「三叔公果然是放心不下我啊,說起來咱們爺們倆可是家族裡面一直關係最好……」

  這位三叔公嘿嘿的笑了起來,眼神詭異莫名:「軍明啊,我始終放不下你,可不是因為咱爺倆感情好……」

  「那是為什麼?」雷軍明似笑非笑的問道,似乎很有興趣。

  三叔公嘿嘿笑了起來,聲音微弱,卻充滿了難言的快意:「當年……老夫酒後亂性,一番荒唐……與你媽私通生下了你……雖然你沒有因此落下啥殘疾缺陷,但老夫總覺得虧待了你,看著你這一步步長大,登上家主尊位的那一日,老夫可是老懷安慰至極的……雖然你是一個野種,但畢竟繼承了雷家大位,老夫縱然死……到了地下見到你爹,也能跟他炫耀一下,畢竟他可是帶了一輩子的糊塗帽子……」

  他嘿嘿笑道:「君明啊,雷家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其實是一個雜種啊……」

  話還沒說完,那老人就被雷軍明一把掐住了脖子,眼神冰寒:「老畜生,你找死!」

  三叔公被掐住了脖子,卻仍自努力的大笑不已:「當年若非是老夫看你媽可憐,幫你爹播了種,憑她不過偏房小妾,憑什麼養大你……哈哈哈……老夫當年一念之差,有悖人倫,生出來你這麼一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果然是報應不爽,報應不爽,早知如此,老夫怎地不該妄行無端,就算容你落生,也該一把掐死才是……咳咳咳……」

  適時,旁邊四個正在受刑的人也盡都拚命地張開嘴笑了起來,雖然聲音極盡微弱,但是那種源自心底的譏嘲之意,卻是無比清晰。

  這自然是假的,但是,這些人已經沒有了別的報復手段,所能夠噁心雷軍明的手段,也只有無所不用其極的編出來這樣的惡毒事情。

  三叔公不管雷軍明正自掐著他的脖子,仍自勉力出聲,哪怕是只有一口氣,也要惡毒的嘶聲說笑出來!

  雷軍明憤怒的掐著他的脖子,眼中殺機閃爍,突然嘿嘿一笑,手上力氣放鬆,淡淡道:「三叔公,這麼多年了,你每次都想要刺激我讓我殺了你……但我始終沒動手,那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但是,今天不同了!」

  三叔公大口大口的喘息,良久良久才喘過氣來,詫然道:「為何?」

  「今天,就是專程來告訴您老人家一個好消息……您一直掛念著的雷沐風,那個賤種……有消息了。」雷軍明嘿嘿冷笑。

  三叔公眼中閃過一道渾濁的亮光:「哦?」

  「您也不用假裝著不在意,我知道您在意,若不是你的插手,那個小賤種早就死透了。」

  雷軍明淡淡道:「我現在已經知道了,當年他離開了家族,是去了天玄大陸……」

  「難怪找不到他。」三叔公嘿嘿一笑:「好本事,整個家族的力量,幾十路追殺,居然能逃了出去,好本事,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家主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啊。」

  雷軍明眼神陰寒,淡淡道:「是啊,的確不錯;不過可惜的是……這位雷家的天才,三叔公您翹首期盼的雷家接班人,雖然沒有死在我的手裡,但現在,卻也已經成為一堆白骨啦!」

  三叔公一愣,突然猛力掙扎,怒吼:「你胡說,這不可能!」

  雷軍明退後一步,快意的看著他激動地樣子,滿臉儘是笑容的道:「三叔公不信麼,關於這件事,我可以對天發誓,絕無虛假!」

  三叔公憤怒的大吼:「他不會死的!雷軍明,你這個雜種,你這個畜生……」

  他用盡了自己能夠想到的所有的惡毒的詞語,接連不斷的咒罵著。

  「三叔公……其實今天我來看您,真的是最後一次了。」雷軍明溫和的說道,拿出一杯靈液,捏住三叔公的下頜,逕自強行地灌了下去。

  一邊灌,一邊溫柔道:「三叔公,我為您老提提氣,延續一下生命……免得您就這麼斷了氣……再怎麼說,我也要為您老人家好好的養老送終啊……」

  三叔公被灌得不斷咳嗽,上氣不接下氣,滿眼憤怒的瞪著他,卻一時間喘得說不出囫圇話來。

  「三叔公,雷沐風已經死了,雷軍平也早就死了好多年……」

  雷軍明眼神中射出毒蛇一般的光芒,一字字道:「我在此最後問你一句……雷家的雷印,在哪裡?!」

  三叔公喘著氣,滿眼儘是惡意的看著雷軍明,突然嘎嘎的笑了出聲,嘲諷道:「你以為,老夫會告訴你?」

  「老夫確實知道那玩意在哪裡,偏偏就不告訴你!你折磨了我十幾年,老夫說了麼?現在已經是油盡燈枯,心無所念,雷軍明,你倒是猜猜看,老夫會不會告訴你?」

  雷軍明溫和一笑,道:「三叔公,你這話說得忘了,今天您老樂意告訴我,自然最好。若是實在不樂意告訴我,也無所謂了。大抵您還不知道吧,咱們雷家已經認祖歸宗了,您猜猜,咱們的老祖宗是誰?」

  三叔公渾濁的眼睛睜大:「是誰?」

  「你老人家知道聖心殿吧?」雷軍明得意地說道:「聖心殿首席大長老,名喚雷千里……乃是雲端之上的大人物……」

  三叔公與其他被囚禁的人一起愣住了,吃吃道:「難道?……」

  「那就是咱們的老祖宗。」雷軍明從懷中取出一本族譜:「三叔公,您看看……這可不是我隨意編造的……」

  三叔公渾身顫抖起來,突然間老淚縱橫。

  「蒼天無眼啊……竟然在你這個畜生掌權的時候認祖歸宗。得此強助……」

  「現在明白了麼,得到雷印與否,於我而言已經不再重要……得之也不過就是錦上添花而已……即便沒有那個勞什子雷印,也有老祖宗傳下來的功法……」

  「現在的雷家,綜合實力一日千里,不久之後就能重回巔峰,最遲下次天運旗之爭的時候,雷家必然能夠登頂,完成當年雷軍平也沒能締造的輝煌,就在我,雷軍明的手中,實現!」

  雷軍明淡淡道:「我知道您老不喜歡我,也看不起我,更厭惡我,認為我是人渣,豬狗不如,天良喪盡……我都知道。」

  「但我們始終都是雷家人,同一血脈根源,您所期待的那些人全都死光了……那枚雷印您不傳給我,也不過就是從此湮沒。並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受到影響的只不過是失去了我們這一支專屬的傳承之物,這個結果,您會甘心麼?」

  「反之,您將雷印傳給我……我縱然壞,縱然不肖,但終究還是姓雷的。以後代代傳承,說不定啥時候,就有符合您老心願的人接任家主呢?」

  雷軍明笑著:「所以,您老再考慮考慮,給我一個答覆,這是最後的機會,我不會再強求!」

  三叔公喘著氣,死死的咬著牙,突然噗的一聲,將牙齒咬碎了兩顆,渾濁的血水順著嘴角流出來,慘然道:「就算是埋進土裡……永遠爛掉……我也絕不可能告訴你雷印的下落!」

  「你死了這條心吧!」

  老人狠狠的掙扎著,身上各處都是血水四濺。兩眼幾乎瞪出眼眶。

  「呵呵呵……」

  雷軍明呵呵笑著:「老東西……你不會以為,我還在乎那個勞什子……」

  他冷哼一聲,揮揮手,道:「沒有動靜,也就罷了,若是有動靜,先殺了他們!」

  說完就待轉身而去。

  然而便在這個時候,一個陰森森的聲音突兀響起:「這麼著就想要走了?人在做,天在看,做壞事做得太盡,果報不爽,雷軍明,你的報應來了!」

  話音未落,一道英挺身影,乍然出現在這座陰暗的牢房之中。

  來人身材挺拔,面目英俊,粗略略看上去,居然與雷軍明有幾分相像,與後面的雷動天還要更多幾分相似。

  雷軍明退後一步,皺起眉頭,詫然道:「你是誰?」

  這人影淡淡的笑了笑:「伯父,您不認識我了麼?我就是剛才您口口聲聲已經死去的侄兒雷沐風啊!」

  雷軍明眼睛一瞇,淡淡道:「冒名頂替之徒,信口雌黃,給我殺了他,殺無赦!」

  不由分說,逕自下了格殺令!

  與此同時,他的身子猛地往後退,勢大力沉的一掌轟然劈向牢房中的三叔公等人!

  他竟然不管真假,也要先殺了三叔公等人。

  四面武者轟的一聲急疾圍上,針對乍然現身的雷沐風,群起攻之。

  乍然現身的這個雷沐風,自然便是雲揚所化。

  雲揚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以六哥雷尊的身份,來解決這次的雷家事件!

  雖然他並沒有當真見過雷尊的真面目,但所有相關人等就算對雷沐風的本來面目有所瞭解,所瞭解的大抵也就是少年時期的六哥,此刻雲揚所化的面容,按照雷軍明父子的相貌稍加變幻,就已經足夠了!

  畢竟他們是血脈至親,相貌上必然存在有相似之處,足以掩人耳目。

  「我雷沐風回來了!今天,血債血償!」

  雲揚仰天大吼一聲。

  六哥,今日,小弟為你報仇,為你出氣!

  突然間無邊的殺氣,轟然降臨。整個地牢,瞬間讓人感覺暗無天日一般!

  眼見著四面合圍衝上來的五六個武者,雲揚冷哼了一聲,眼神冰寒之色更甚,信手一揮之間,一道匹練一般的刀光應手而現,閃電般繞場一周,衝上來的武者無一例外盡數被一刀兩斷。

  地牢中,剎那間充滿了血腥氣味,血光更是滿目。

  幾乎在同時,另一道刀光,不差先後的飛掠而去,強勢突破雷軍明的沉雄一掌,更直接將其右手順勢劈落!

  雷軍明慘嚎一聲,面無人色的踉蹌後退,好容易才勉力穩住身形。

  而就在其穩定身形的瞬間,刀光繼續閃爍,跟雷軍明一併前來的那四個人,也已悉數在刀光中血濺當場。

  首當其衝的雷動天直接被斬斷了雙腿,慘嚎著在地上滾來滾去,而另外三人,也盡都如是,並無例外,八條腿在地上還在站著,但腿的主人卻盡都在地上來回翻滾。

  聲音淒厲如同殺豬。

  然後又是刀光一閃,地牢中的一干守衛盡皆身首異處,雲揚在解決所有敵人之餘,又自快速至極的閃身進入牢房,刀光連連閃動,禁錮眾人的鎖鏈無一例外,盡數砍斷!

  血光瀰漫中,雲揚便如一個殺神,突然蒞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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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你不是雷沐風!

  雲揚施以救援,盡斷被囚禁者桎梏鎖鏈的瞬間,嗖嗖兩聲異響驟起,兩頭白白胖胖的吸靈蟲突然間飛了起來,扭曲著身體向著雲揚衝來。

  吸靈蟲對於玄氣靈由著本能的熱衷,亦對周遭環境靈氣氛圍敏感至極,雲揚進入它們的領地範圍,自然引動了他們第一時間的來襲。

  雲揚對這兩頭邪惡的東西可是半點好感也欠奉,毫無猶豫的兩腳連出,砰砰兩聲輕響,那兩頭吸靈蟲猶在半空中的身子乍然變成了一片星星點點的肉屑。

  吸靈蟲雖然擁有吸納玄氣、靈能的特異天賦,但針對目標若非是全無抵抗能力的被禁錮者,卻就是實力異常淺薄之輩,如雲揚者,縱然只是輕輕兩腳也告承受不起,即時粉身碎骨,化為齏粉。

  吸靈蟲隕滅之瞬,便即有一片濃郁至極的玄氣瀰散出來,那卻是吸靈蟲集聚在體內的靈晶菁華,若是盡數吸納之,必然大有裨益,但雲揚卻是一揮衣袖,直接將之驅除的無影無蹤。這種盡皆外求的邪惡力量,莫說是吸進身體,就算接觸一二,都要噁心得要命!

  那三叔公連番波折之下,愈發的虛弱,但原本渾濁的眼神卻意外的亮了起來,一眨不眨的定著雲揚,他的殘軀被雲揚小心解放了下來,平穩的放在地上,雖然狀態仍舊堪虞,卻已經是桎梏盡去,恢復自由,可那三叔公卻仍舊沒有眨眼,死死的盯著雲揚,此外就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息,死屍一般的臉上,逕自現出了一縷紅暈。

  其他的五個人也都是一臉激動,窟窿一般的眼眶裡,眼神熠熠發光。

  「沐風?」

  三叔公看著雲揚,聲音顫抖:「你是沐風?你真的是沐風麼?」

  雲揚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輕聲到:「三叔公,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將這些渣滓處理掉……」

  事實,早有幾名僥倖未死的守衛亡命逃竄,外面也因而得知了有敵入侵的信息,喊殺聲陡然大作,更有無數人手往裡衝進來。

  雲揚哪裡會把這點人力放在心上,手中刀信手揮灑之瞬,一團刀光再度爆發,如同滾筒一般,充斥了整個通道,一時間,刀光絢爛如龍,一直往外推出去,擋者披靡,擋路者死!

  刀光過處,非但那幾個正往外逃的幾個守衛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就被切成了一片血肉,更隨著刀光持續,遠遠的響起了一連串驚呼慘叫,不絕於耳……

  如是好半晌的密集聲響之餘,地牢這邊重歸死一般的寂靜氛圍之中。

  顯然不是沒人想出聲,而是,所有人都被雲揚殺死了,殺光了,殺盡了!

  所有正衝進來的人,在這一刀之下,沒有半個存留。

  聲音寂然之餘,空前濃郁的血腥味道,撲鼻而至,滿目唯有赤色,不見其他。

  雷家方面的人手縱然修為不弱,但比起現在已臻至聖王四品巔峰層次的雲揚來說,卻是太小兒科了,端的易如反掌,手到擒來。

  眼見雷家眾人盡滅,雲揚又是一伸手,嗖的一聲,天意之刃從遠方飛回,重新落回到他的手中,刀身清亮如昔,一塵不染。

  這等神乎其神的超絕手段,讓三叔公等人看得目眩神迷,心下無限震撼。

  當年,那獨自一人離家出走的弱小少年,居然成長到了如此地步?

  就連一邊斷了腿斷了胳膊的雷軍明等人,也都是震驚得連慘叫都忘了。

  「道路已經肅清了。」雲揚不動聲色之間,早已將六道生命之氣打入了六個人的身體,包括之前那個一直求饒的人。

  然而雲揚很知道,縱然生命之氣乃是療傷續命回元的逸品,但對這六個人而言,頂多也就只能稍稍延緩他們的死亡時間而言,並不能當真起死回生,但雲揚仍舊這麼做了,相信這點迴光返照的生命餘燼時間,對這六個人而言,乃是至關重要的!

  「三叔公,這雷軍明父子幾個人,您想要怎麼處理?」

  地面上人仰馬翻,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向著這邊趕來;但雲揚並不在意,全然不曾放在心上。

  不過螻蟻而已,即便來了,隨手斬殺就是。

  三叔公仍自艱難的喘息著,唇邊卻是綻現出一抹快意的笑容:「老夫這一生……不求家族興盛,不求無敵天下,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看到雷軍明在我面前授首,原以為老天無眼,禍害活千年,不意天竟從人願,老天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啊……」

  「老夫做夢都無數次看到這畜生喪命在我的面前,再開眼時,唯有失望滿滿……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天,這個畜生的性命當真會因我的一言而決,天不負我,天不負我。」

  他哈哈大笑:「雷軍明啊雷軍明,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你可有有想到,你會有這麼一天麼?!」

  他大笑之中,看著雲揚的眼神,卻是閃過了一絲奇異之色。

  雷軍明萎頓在地上,冷哼道:「雷沐風,你既然是為了報仇而來,還要費什麼話,痛快動手就是。圖逞口舌之利,能濟得什麼事,想要折磨報復麼?!只管動手就是,看本家主可會有一句哼哈!」

  三叔公冷冷一笑,一字一句的道:「雷軍明,你錯了,我從來就沒打算過要折磨你。你折磨我們的身體,不過是想要得到,想要知道。但是……你想要得到的,你想要知道的,我都知道,而你卻注定不會知道答案,做鬼也是一隻糊塗鬼!」

  「我真的沒有任何想要折磨你的想法,我只要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早早去死,再不要活在這個人世間,就足夠了。」

  三叔公掙扎著,眼中露出凶狠至極的光芒,一隻手勉力撐在地上,努力的想要撐起來自己的殘軀,喘息道:「給……給我一把刀,老夫要……要親手送他……上路。」

  雲揚上前一步,將三叔公扶了起來,說是扶起,實則三叔公的大半個身子全都壓在雲揚肩膀上,唯有那隻骷髏也似的手,卻固執的伸出來了。

  雲揚有心成全,將天意之刀放在三叔公手上,三叔公努力的提著刀,再三嘗試,卻根本就舉不起來,口中艱難道:「沐風……三叔公是不成了……你要記住,以後,若是有敵人……萬萬不要給他站起來的機會。斬草除根雖然毒辣,卻是一勞永逸……切記切記!」

  「以後,若是你自己的手下有異心……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處理掉,千萬不要給他任何對付你的機會……你父親……就是心不夠狠,因為一點婦人之仁,這才遭了雷軍明的道兒……我曾經提醒他多次,他總是不信,總惦念著同宗血脈……」

  「寧殺錯,勿放過……縱然過於涼薄,但是,卻能保證你在這江湖人間長久的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根本……」

  一番言語未盡,三叔公手中刀的刀尖,已然頂在雷軍明的咽喉要害,三叔公鼓動僅餘的力量的往下插,但他現在委實已經去到油盡燈枯的地步,縱然直指要害,利刃加身,仍如強弩之末,難穿縞素,始終扎不破雷軍明的脖子。

  雲揚低聲答應,順手扶在三叔公的手上,微微用力一按。

  噗的一聲輕響,血花濺起,雷軍明的大好頭顱直接咕嚕嚕的滾落出去。

  三叔公的手臂晃晃蕩蕩,刀噹啷落地;苦笑一聲:「不成了不成了,老夫命在頃刻,絕無轉圜了……不過,能看到雷軍明死在我自己手裡……怎地也夠了。」

  他看著雲揚將刀收起來,渾濁的眼神露出難以言喻的濃濃疲倦之色,道:「沐風……你將我們帶出去,找幾張軟床,讓我們躺一躺吧……」

  「我們已經……十幾年,都沒有躺下來休息了,讓我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好好的休息休息……」

  雲揚心中一酸,道:「好。」

  「至於這幾個人,你看著處理就好,以你現如今的修為,雷家上下,沒有人能阻止你做,任何事!」三叔公疲倦的閉上眼睛:「沐風,你很好,真的很好。」

  其他的幾個人,在看到雷軍明死去之後,心神全面放鬆,盡數暈了過去,總算生命之氣的餘韻尚在,還能苟活一點時間。

  雲揚心念電轉,直接用玄氣構建了了一張綿密的氣床,將六人盡皆安置放在那上面,想了想,又額外再做了一張,將雷動天等人封了經脈,扔在上面。

  雷動天叫罵不休滿口污言穢語:「有種殺了我啊!雷沐風,你這沒種的烏龜王八蛋,我看不起你,你就算是現在贏了,我仍是看不起你,你動手啊,怎麼不敢動手了!」

  雲揚聽著心煩,乾脆將三人聲音也盡都給封了;一路拖著兩張無形的玄氣床往外走;而這會的地牢外面,已經聚集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

  只是這些人,雲揚真的不會放在心上,就如三叔公所言,以雲揚所展現的修為論,憑雷家滿門上下,真的阻止不了雲揚做,任何事!

  雷家聞詢來援之人看到雲揚出來,辨認之下只是一張陌生面孔,不禁群情鼎沸,一擁而上,意欲將雲揚亂刃分屍。

  只可惜他們跟雲揚之間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懸殊了,雲揚眼中殺機密佈,天意之刀再度脫手射出,化作了一道犀利刀芒,十幾丈的刀罡在場中不住的盤旋飛舞,所到之處,只見其死,不見其傷。

  前後不過百息時間,雷家來援的數百人被雲揚一人一刀殺得乾乾淨淨。

  雲揚大開殺戒,沒有絲毫留情的結果還導致了另一個結果,久違的因果之氣,有如百川匯海一般地向著雲揚湧過來,其濃郁程度,讓雲揚感覺到,自己幾乎是屠戮了一個軍團一般。

  雲揚這次的大開殺戒,屠戮固然極重,但還真沒殺到什麼高手,修為最高者也就只得聖者級數,但收穫的因果之氣,卻是收穫極豐,其中尤以助力三叔公斬殺雷軍明之時為最甚,那股濃郁的因果之氣,幾乎讓雲揚生出斬殺了上幾千人的感覺!

  這個結果只能說明,非但雷軍明本人惡貫滿盈,該死至極,雷家滿門上下亦都是積惡之家,死有餘辜!

  雲揚一路往外走,一路往外殺,這一路之上,喪命在雲揚刀下的人頭數,超過了兩千人!

  而這一輪開殺之下獲得的因果之氣,充沛濃郁得讓空間裡的綠綠都是驚訝得一個勁兒啊呀呀;這都多長時間了,好久都沒有這樣的豐收過了啊!

  外面這是怎麼了?難道主人化身殺神了不成?

  這也太多了啊,按照天玄大陸的算法的話……

  這是在短短時間裡殺了十幾萬的惡人麼?

  雲揚持續大開殺戒,一路殺到雷家主宅之前,殺意絲毫未減,無遠弗屆的殺意,令到周遭倖存的雷家之人再也不敢動手。這會的每一個活人,全都是臉色煞白,簌簌發抖。

  雲揚強大的聖王神念,籠罩住整個雷家大院,沒有任何人能夠逃得出去!

  所有意圖僥倖,敢往外逃走的,盡都被一道刀光決殺,身首異處!

  一時間,整個雷家大院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籠,雷家滿門上下,盡為待宰羔羊。

  誰也別想出去,靜候生命盡頭的到來。

  而此刻累積的大量血腥味愈發濃郁,足足瀰漫出數十里地域,雷家主宅這邊的血腥味,濃郁得令人無法呼吸。

  雲揚卓然立於雷家大院最中間的位置,頤氣指使道:「你們幾個過來,從房中抬幾張大床出來。」

  幾個人被他一指,心驚膽戰太過之下,直接嚇得兩眼一陣翻白,啪的一下子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雲揚哼了一聲,信手行刀,盡殺昏迷之人,旋即又重新指了幾個人。

  有了前車之鑒,重新被指派的那幾人,連滾帶爬的抬出來幾張大床抬;雲揚小心翼翼的將三叔公等人抬了上去,安置妥當。

  六個人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不約而同的發出舒服的呻吟聲,之前那個一直求饒的人舒爽的歎了口氣,突然哈哈大笑,道:「舒坦舒坦了。能有這麼一天,此生也值了,雖死無憾。」

  他持續大笑著,笑聲震動之下,牽動整副身軀,兩條腿的小腿骨,突然自脛骨位置整個崩壞。

  但他絲毫感覺也沒有,仍舊在開懷大笑著。

  「我求饒求了十幾年,始終沒有人相信我,又或者你們只是在鄙夷我的志氣……」這人哈哈大笑,眼淚滾滾而出:「但我是真的不認識雷軍平啊……那天我就只是湊巧路過,原本我甚至都不知道這邊還有個雷家……就這麼被抓起來囚禁了十三年……嚴刑拷打,逼問了我十三年……」

  「哈哈哈哈……這個世界,真是有趣,有趣哈哈哈……」

  這番大笑之下,又有兩行清淚乍現,旋即便是笑聲停,呼吸止,性命終焉!

  三叔公枯草一般的頭髮抖了抖,用盡了全部力量,緩緩轉頭,看著那剛剛還在大笑現在已經徹底靜止的人,嘴唇蠕動了兩下,喃喃道:「對不起。」

  對不起,我們的確一直鄙視你……你一直都在求饒。

  但連我們都沒有想過,你真的是無辜的,一切盡都是無妄之災……

  其他四人的狀況亦是不堪,全都陷入昏迷之中,又或許是睡著了,睡過去了……

  三叔公看著雲揚,眼中乍現一抹複雜難言的神色,喃喃道:「沐風,你過來。」

  雲揚走近了他。

  「你且屏蔽了周圍這些人的視聽,我不想除你之外的人,聽到這個秘密,縱然你不在乎,我還是不想……」

  三叔公氣息愈發微弱的說道。

  「好。」

  雲揚一揮手,渾厚玄氣登時禁錮了這一片空間,更有漫天雲霧乍現,徹底遮蔽了在場其餘認等的視線。

  對於這位三叔公,雖然今天不過是第一次見面,但雲揚卻對他充滿了敬意,包括對其他的四個人,也都是充滿了敬意。

  面對這樣殘酷的非人折磨,連續堅持了十三年,始終沒有屈服!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堅持!

  只是這份堅持,就值得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為之肅然起敬!這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雲揚捫心自問,若是易位處之,自己也未必能夠堅持隱忍下來,或者在知道事不可為的第一時間就自盡了,省去了那份零碎折磨,希冀近乎無望的等待!

  「我知道,你,不是沐風。」三叔公看著雲揚,口中說著不是,但眼神卻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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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無缺,妖族

  雲揚沉默了一下:「何以見得。」

  「沐風從來不會叫我三叔公,他只會叫我三爺爺。」

  三叔公臉上露出來一個苦澀的微笑:「還有那四人,你分明一個也不認識……若是沐風,只會有更親近的舉動,你對待我等,雖然善意誠意不存花假,但始終欠了一份至親之人的感覺。」

  他無神的眼睛看著雲揚:「你是善意,這點我等能感受,但是……我們也能感受親疏。你說是麼?」

  雲揚不由無奈的笑了起來。

  他的刻意假扮,初衷不過就是為了瞞過雷軍明等人,給他們一種血債血償報應不爽的感覺;並沒有指望能瞞得過三叔公這些人,之後沒有主動說明,也不過是怕刺激到他們,反而加速他們幾人的死期。

  儀容喬裝,哪怕裝扮的再像,也絕對不會瞞得過至親之人。

  這一直是江湖上的至理名言。

  「我相信沒有全無由來的善意,所以你縱然不是沐風,想必也跟沐風有相當的關係吧……那麼,沐風呢?還有,你是誰?」三叔公充滿希望的眼睛看著雲揚。

  雲揚眼神黯淡了一下:「我是雷沐風的結拜兄弟,我們一眾兄弟排行之中,他位列老六,我則是老九。」

  看著老人充滿希冀渴盼的眼神,雲揚嘴唇蠕動了兩下,還是說了出來:「六哥……已經去世多年了……」

  三叔公眼中的驚喜如同最後的火焰餘燼一樣熄滅了。

  去世多年了!

  這句話,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想要說什麼,卻終於沒有說出來,只是長歎一聲,閉上了眼睛。剎那間,只感覺萬念俱灰。

  雲揚也是歎了口氣。

  他不想說,但是卻必須要說。

  因為自己畢竟不是六哥!

  若是頂替這個身份,獲得所有雷家的物資,雲揚不會覺得過分,實際上以他現在的身家,也看不上雷家的東西……但是在三叔公等人眼中心中,卻始終是……落入了外人之手。

  所以這一點,必須要說明白。

  「三叔公,眼前的雷家餘孽,你們想要怎麼辦?」

  雲揚輕輕的問道。

  這句話給出一個信息:我只是一個幫忙的,雷家的事,還是你們說了算,我不會插手。

  雲揚並不是想得太多,而是……從一切細微處,杜絕任何不愉快。

  雲揚第一次殫精竭慮的去考慮,比自己弱小的太多的人的心理感受。我在乎你們的心情,在乎你們的一切決定,因為,你們是我六哥的親人。

  我想要為我六哥屠盡一切,但是,我畢竟不是他的血脈至親。我代表不了全部!

  雲揚清晰的感應,他剛才輸入的生靈之氣,已經在迅速潰散之中,這幾個人的功體根基,早已經全盤崩壞,只待最後一點生靈之氣耗盡,便要徹底的回天無力。

  也就是說,若是這段時間裡不交代清楚後事,就真的沒機會了。

  尤其是……他們在心神完全放鬆了以後,身體只會以更快的速度衰敗下去。

  三叔公閉著眼睛,喃喃道:「雷印……在祖宗祠堂,祖宗的石碑下面……」

  「至於雷家餘孽……」三叔公輕輕的聲音已經渺不可聞:「全都殺個乾淨吧……我看到這樣的雷家……只有噁心……這樣的血脈,不該再存……」

  他閉著眼睛,喃喃地道:「謝謝……你……是沐風,最好的兄弟……老夫……相信……」

  雲揚驀然感覺一陣欣慰湧上心頭。

  「所以,我此刻,完全可以代表雷沐風。」

  雲揚深刻的說道:「我相信,我的一切決定,雷沐風,都不會反對。」

  三叔公欣慰的笑了笑:「老夫,信你。」

  他翻了翻眼皮,似乎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量,喃喃道:「沐風……將雷家……滅絕!斬草除根……不要再留在……這個世界上……」

  他渾濁的眼睛看著雲揚,驀然在這個時間點,眼神變得格外的清明銳利,突然挺起身子,大聲呼道:「污濁家族,不配姓雷!」

  聲音響亮,震盪當空。

  然後戛然而止。

  三叔公的最後一語,猶自迴盪,生息卻已全面停止,魂走九泉,一命歸陰。

  而另外四個人,盡都躺在柔軟的床上,竟是還要更早三叔公一步,沒有了呼吸,在他們最渴望的休息安眠之中,笑赴幽冥。

  但雲揚能看到,在三叔公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這四個人還都睜著眼睛傾聽著,一直到……聽到三叔公最後的一句話之後,才終於瞑目。

  污濁家族,不配姓雷。

  這就是你們想要看到的麼?

  但是你們……給我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啊。

  雲揚站起身,一臉的沉重。

  全殺個乾乾淨淨?

  能麼?

  雲揚自認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是,面對這樣的請求,依然是猶豫不決。

  能夠與我戰鬥的人,我自然不會留情,但是,那些完全沒有武力的人,卻讓我如何下手?

  掃視一圈的倖存不多的雷家人,個中修為能達到至尊的都已經沒有了。一個個盡都簌簌發抖,滿臉慘白,幾無人色。

  雲揚歎了一口氣。

  隨手一巴掌,將雷軍明帶去密室的四個人之中的三個都拍成了肉醬,只剩下了雷動天一個。

  ……

  及至雷動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下意識的動了一下才確認,自己的兩條腿果然沒了,之前種種非是噩夢,而是真實

  一時間,卻仍如同做夢一般,好半天,眸子才恢復了清明。

  「這是怎麼回事!?你是誰?你是誰?!!」

  雷動天嘶吼起來。

  一襲紫衣在他的眼簾中出現,正是雲揚:「雷兄,你醒了?」聲音冷漠。

  「雲兄弟,是你救了我?」雷動天一臉猙獰突然消除,滿眼儘是感激親厚之色。

  雲揚愣了一下,然後仔細地察探一番精神力,終於確定:這貨,居然半點都不懷疑自己?

  這地界貌似就自己一個外人,為什麼就不懷疑一點自己呢?!

  雲揚對雷動天的心態表示了極端的不理解!

  難道這七情反噬,居然霸道一至如斯?

  「是啊,只可惜我遲來一步……來不及救下其他人了……」雲揚心下腹誹,臉上卻是一派悲傷,隨之歎息。

  雷動天滿臉儘是感動,感歎一聲道:「我早就知道,能夠從雷沐風那廝手裡救人的,也就只有你了。整個雷家,就只有你和雷沐風能說得上話……當日面對四季樓四尊施壓如是,今日面對雷沐風亦是如是,雲兄弟一而再的救我性命,實是我的大恩人,大救星……」

  「慚愧。」雲揚歎口氣:「我也就只救下雷兄一人而已,雷家,算不得仍在了。」

  雷動天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一絲狠毒之意:「其他人……如何了?」

  「除了婦孺與幼童……雷家所有壯年修士武者……一個也沒有留下來……」雲揚悲天憫人的歎息一聲:「滿目儘是屍山血海,斷肢殘骸……」

  「我也想多救下幾人,但任我再如何的求懇,雷大哥就只答應放你一條生路,再不肯多縱一人。」雲揚慘然道。

  雷動天咬牙:「雷沐風呢?」

  「他走了。」雲揚道:「他好像去找醫者,救治那幾個垂危之人了,看得出,他對那幾個人很熟悉也很關切……」

  雷動天伸出手,撫摸著自己短了一截的殘腿,臉上肌肉抽搐,劇烈的疼痛不斷襲來,讓他有一種歇斯底里的衝動。

  「雷兄,你的腿,可還有辦法醫治麼?」雲揚憂心忡忡,道:「若是不早早設法救治……可就可能從此殘疾了。」

  雷動天猙獰著臉說道:「雲兄弟放心,我自然有辦法處置這傷勢,此事還需要你出力幫忙才好。」

  雲揚道:「有辦法就好,有辦法就好,你直說就是。我必然拼盡全力為你做到。」

  雷動天呼呼喘氣,道:「或者冥冥中自有注定,我之處置方法,正是與我此生第一次生死大難相關!」

  雲揚心念一動,詫異道:「雷兄所說的可是當日與四季樓大戰之事?」

  雷動天點頭道:「正是,兄弟當真睿智,聽之即明!」

  雲揚臉上詫異之色絲毫未減,又道:「可是以雷兄今時今日之修為實力層次,那四季樓還有何事物能入得雷兄之眼,濟得了事」

  雷動天強忍劇痛,嘿嘿一笑:「雲兄弟你可還記得,當年我曾跟你提過的神骨之事?」

  雲揚恍然道:「如何不記得,當日雷兄曾明言,四季樓四大尊者正是擁有那什麼天神之骨,才有超人一等之實力!」

  雷動天喘著氣:「不錯不錯,就是天神之骨,我所說的處置之法,就是天神之骨。」

  他一把抓住了雲揚的手:「雲兄弟,你一定要幫我,現在只有你才能幫到我,只有天神之骨才能讓我重新站起來!」

  雲揚連連點頭:「你放心,放一萬個心,此事我一定幫你就是,只待你傷勢稍愈,再無性命危險,我就背負你出去,去尋找那天神之骨。哪怕是千山萬水,也一定要找到!」

  雷動天感動地說道:「兄弟有心了,不過此事不須這麼麻煩,我當前之傷勢,正是契合神骨植入之時機。」

  他陰森森的微微一笑:「相信雷沐風做夢也不會想到,咱們雷家在我父親掌權的這段時間裡,掌握了天神墓地的入口位置,只要我得到天神之骨重續斷肢,我非但即刻就能恢復行走能力,而且……還能籍天神之骨的助力提升我的根骨。」

  「啊?還有這種處置方法麼……我助雷兄取得天神之骨自然可行,但雷兄之前提及,無論是七情大法還是植入神骨之法,都是借助外力的偏門邪道,雷兄當真要如此嗎?」雲揚一臉為你著想的說道:「會不會影響你以後的修為進途?」

  雷動天滿臉儘是欣慰之色,沉聲道:「今時不容往日,老祖宗所傳功法固然神妙,卻無斷肢再續之能,而且我現在迫切需要提升實力,神骨加身之法雖非正途,卻是當前最契合我狀態的法門,我……別無選擇了……」

  「不能再修煉老祖宗所傳的功法,固然遺憾,但那天神之骨多數都自帶特異屬性以及獨門功法,他山之石未必不可攻玉……」

  雷動天咬著牙:「現在取到天神之骨乃是必為之事,雷沐風,我三年之後,就會讓你後悔不及!」

  雲揚道:「雷兄,你真的決定了……這樣真的好麼?」

  「我決定了,就這麼辦。」雷動天惡狠狠地說道:「其實我決定移植神骨,還有另一重考量,當年家族曾經嘗試為我植入天神之骨,當初的我因為受不了那個痛苦,這才改修七情大法,致令修為難臻上乘……」

  「而這一次,雷沐風將我雙腿辣手斬掉,已經是斷絕了我其他的所有後路,就只能在這一條路上往前走……我不走這條路,都對不住這樁血海深仇!」

  雲揚道:「我明白了,但是在動作之前,咱們還是先休息一下,至少得把你的傷勢調養一二,這麼貿貿然的開始行動,我實在放心不下。」

  「還休息什麼!」雷動天哼了一聲:「我是動不了了,但性命無礙,無須你在旁關照。我這就告訴你神墓入口位置,你看情況盡速動作,我是一刻也多等不了了。」

  雲揚點頭;「嗯,那好吧!我盡力而為。」

  說著,他欲言又止,道:「雷兄,雷沐風……也是我的知交好友……彼時還是希望你……若是有力報仇的話……還希望,手下留情。」

  雷動天眼中陰狠之色一閃而過,道:「那是當然,無論如何,雲兄弟的面子,我總是要給的!」

  「那神之墓地的地點……」

  「目的位置就在雷家後山墳場右側……」雷動天道:「到那只需要用鮮血牽引,然後砸用玄氣猛攻右側山壁,待得一道黑色裂縫出現,即時扔進去一隻活物,無論是牛羊什麼都可以,當然,以玄獸做引為最好。在進去的時候,活物或當場死亡,身上血液,在瞬間全部噴發……就會出現一條窄窄的通道……」

  「而這條通道,就只能存在不超過一刻鐘的時間,而每一次開啟的通道,就只允許一個人進入。這個人進入之後,通道會即時隱匿,恍如不存;等這個人出來之後,就又要再等上半個月的時候,才能再一次開啟……」

  「這神墓之秘,於我雷家乃是絕密之事,箇中詳情我也是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內中只怕凶險難免。雲兄弟此去千萬小心。」

  雷動天淳淳囑托,連道珍重。

  「放心,我全都記下了。」

  雲揚眼中目光閃了閃。

  便在此刻,雷動天的臉色越來越是蒼白;他終究是失血過多,兩條腿斷掉之後,足足超過半個時辰沒有止血,又強打精神告知雲揚神墓之秘,現在當真就只剩下一口氣。

  好容易說完這番話,精神再也支撐不住,喃喃道:「我的藥……在……」

  說到這裡,他的精神乍然一陣陣的恍惚,兩眼眸子亦隨之轉為了黑色,一片黑色霧氣濛濛的從他眸子裡冒了出來。

  然後,他再看雲揚眼神的時候,一種古怪的感覺油然而生。

  那是一種恍然……還帶著一些譏嘲,還帶著一些……其他的意思。

  但他委實是氣空力盡,再也支撐不住了,腦袋一歪,就此暈了過去。

  雲揚何等敏感,雷動天最後的奇怪眼神,讓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絲警兆。

  這眼神……什麼意思?

  先前他在叮囑自己的時候,還是能夠感覺到,這貨被七情大法反噬的情況,還沒有結束,還是真心真意的……但是,到了最後,怎麼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眼神?

  這代表什麼,又有什麼影響?!

  雷家後山。

  雲揚按照雷動天所描述的方法,很順利地開啟了雷家藏匿偌久的神之墓地。

  雲揚大秀演技,演繹兄弟情深,真實目的自然不會當真是為了雷動天著想,他的真實目的乃是了卻一段因果,一段自天玄大陸起,綿延至今的因果!

  期許今日之行,再續天玄生機,不成百年終局!

  一條通道乍然出現,雲揚手中提著一個包裹,這裡面儘是雷家人這些年來從墓地之中取出來的許多神骨。

  不知是否當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雷家因為認祖歸宗而改換了功法,再不稀罕神骨加身的加成威能,將以往取得得神骨盡皆被取出統一安置,這個狀況對於雲揚來說,可是減少了太多太多的麻煩。

  而雲揚這一次踏足天神墓地與上一次截然不同的更更在於——

  雲揚這邊剛剛進入,就已經聽到一個聲音悠悠傳來:「年輕人,我們又見面了。」

  雲揚微微一笑道:「玄黃界疆域之遼闊,修行程度之高深,大大出乎我之預估,準備時間比預期之中多了許多,隔得時間未免長久,前輩們不怪罪便好。」

  他自然是聽得出來了,這個聲音與上一次自己進入的時候那個聲音一模一樣,顯然是出自同一個人之口。

  果然,隨著說話聲,一道淡淡虛影出現在半空。

  與上一次更加不同的是,這一次不僅僅只出現一道虛影,而是在出現那一道虛影之後,又有無數的模糊身影,隨之而現!

  「感謝恩人!」

  空中的無數殘魂同時躬身行禮。

  雲揚不敢怠慢,放下神骨,鄭重還禮。

  「雲揚搜羅前輩等人遺骨不過順勢而為舉手之勞,當不得前輩們如此重禮,不敢當不敢擔。」

  「這是你該得的謝意。」空中的老者虛影輕輕搖頭:「許多歲月以降,我們渴望的拯救者,就只有你一人而已,而這份謝意,乃是我們能夠給予的唯一一點回禮。」

  「或許現在的人類,並不知道珍惜;但是我們,卻必須要珍惜。」老者的虛影充滿了唏噓之意:「等人類什麼時候知道珍惜這種人,珍惜這種情操的時候,或者一切都已經晚了,遲了。」

  雲揚沉默了一下,道:「這種人,在這個人世間,還有很多。只不過,前輩們只是遇到了我一個,不過機緣如此。」

  老者呵呵一笑:「也許吧。」

  雲揚更無廢話,逕自將包裹內的神骨一塊一塊的取出來,一一放置在地上,霎時間,神骨絢爛光芒大盛,也不知是否是因為重歸故地,重返本軀的緣故。

  「多謝你了年輕人,從這片區域散離出去的神骨,大抵就只有這些,別無遺漏。」老者看了一眼,並不見其動作,卻見一陣微風乍起,神骨隨之悠悠浮空,悄然散落四方。

  許多被挖掘開的墳墓,在神骨歸入之餘,即時合攏,隱隱有光華流溢。再過片刻,有神骨歸入,且重新合攏的墳墓之中,漸漸有幾條虛影出現空中,明明是虛幻不實的身影,但其目光注視雲揚,儘是感激之意,宛如實質。

  「我這一趟出去,打算即刻將這條通道毀滅。免得再有後來人,誤打誤撞的驚擾到前輩們的清淨。不知前輩們可有什麼方法可以教我?」

  雲揚恭聲問道。

  老者輕聲道:「只需依照你上次所為一般就好,以神兵割裂空間,只要出現空間裂縫即可。」

  「好,晚輩明白了。」

  「前輩們曾言在這玄黃界,還有另外幾處這樣的出口,不知到底還有幾處,所在地又在哪裡?」雲揚問道。

  「還有……三處。」老者很快回答:「不過,由於某種禁制,我卻不能告訴你……那三處都在什麼地方,只能拜託你自行尋找。」

  雲揚道:「沒事沒事,晚輩必當盡力而為,盡早解去前輩們的桎梏。」

  頓了一頓,雲揚抱拳拱手道:「今日一行已然功德圓滿,晚輩就不再耽擱,就此告辭了!」

  老者和煦的看著他,道:「進出通道的時間限制,對你無效。既然來了,何妨多留一會?」

  雲揚道:「呵……晚輩初來玄黃,實力雖然多有精進,可是在實力進步的同時,卻是越發知曉,本身修為還是太低了;玄黃界強手如雲,危機重重,必須要抓緊時間提升,才能應付未來一切……」

  老者緩緩點頭:「說的也是,你的修為,在人類之中雖然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強者,卻僅止適用於尋常人,尋常實力,在這世上,還有太多太多人足以威脅到你的性命安全。」

  他有些慚愧的道:「只可惜,我們不能給予你任何幫助。」

  雲揚哈哈大笑:「前輩說得哪裡話來,武者江湖路,向來只得一人行,萬事皆要靠自己。若是靠別人,心中有了惦念,注定不能走得太遠。」

  說著,他揮揮手:「前輩,我們,下次再見。」

  話音才落,逕自轉身瀟灑而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嗎目送雲揚的身影消失在入口,虛影中一人疑惑的出聲問道:「星君,此子心性如斯,正氣凜然,為何不告訴他在他的身上早已經有了神恩眷顧?」

  「有了神恩眷顧,便是等於多了不死之身,這也是我們對他的回報,星君為何不說明呢?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做的對恩人的一些補償啊……」

  「神恩眷顧?不過就是我們的些許謝意,或者對其他人而言,乃是莫大的裨益,對他來說,卻不重要。」

  老者搖搖頭,道:「他幫助我們,從一開始就未存任何求報之心,就只是想要單純的幫助我們而已;這樣仁者仁心,這樣的心境,才是最為難能可貴的無缺無漏之心。」

  「亦是因為他的內心圓滿,無缺無漏,所以他才能將自己認為對的事情進行到底,不為利益,不問艱辛!」

  「若是我們告訴他,其實因為幫助我們,早已經有了神恩眷顧在身……那麼,我們反而是破壞了他的無缺心境。」

  「他做這件事情,全無私心可言,只為及危扶困,本心行事,豈是貪圖我等的回報?!」

  「我希望他一直以這種『無缺無漏,問心無愧』的心態,去闖蕩江湖,去做一切的事情。」

  老者微笑道:「這才是我們唯一能夠為他做的,希望你們莫要破壞掉。」

  所有虛影一起點頭。

  每個人都認真地思考著為首老者所說的話,所謂道理人人會說,但知道明白是一回事,而說到正確運用的,絕對不多,少之又少!

  ……

  雲揚兩手空空的出了神墓,回手一刀,千百道刀氣縱橫肆虐,一片片真空裂縫不斷出現,交錯縱橫之餘,顯現出一個黑洞。

  雲揚仍不放心,又再嘗試著運用之前的方法開啟神之墓地,卻發現,果然打不開了。

  「希望你們能夠在裡面安靜地安息,百年之內,我一定會將其餘的神骨盡數完璧歸還,諸神末日,一定不會成真。」雲揚心中默默禱念一句。

  隨即,紫衣身影悠悠而過,仍舊是不帶走一片雲彩。

  空曠的雷家大院中,只剩下一部分老弱病殘和婦孺幼童。人人都是用一種恐懼的目光看著這個身影……

  雲揚明明只是從這裡單純的走過,但所有人的身體卻都忍不住發起抖來。

  因為他們心底有一個攻勢,眼前人奶是一個惡魔,一個自家無法抗衡的惡魔!

  就在昨天,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屠殺了我們雷家三千多人!

  ……

  雲揚悄然回到了雷動天的小院之中。

  雷動天這會並沒有休息,雖然躺在床上,瞇著眼睛,但臉上儘是陰翳,顯然是在盤算什麼事情。

  雲揚緩步而入,雷動天也只是動了動眼珠,掃視一眼。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雲揚卻敏銳的感覺到……雷動天這會的眼神,與之之前……迥然了!

  此刻眼神,再無如兄如弟的深厚情誼,唯有刻骨烙心的至極仇恨!

  之前的友善眼神,點滴不存!

  雲揚皺了皺眉頭,心下反而放鬆了一分。

  「雷兄。」雲揚走了進去:「你醒了?」

  雷動天哼了一聲,隨即轉過頭注目雲揚,滿臉儘是歡欣鼓舞驚喜之色:「雲兄弟,你回來了?那神骨……可拿到手了麼?」

  這一聲驚喜,充滿了虛偽的意味。

  雲揚定定的看了雷動天片刻,突然笑了笑,淡淡道:「雷兄,你的反噬……解除了?這麼快?」

  雷動天的臉色,猛然間慌張了起來,瞪眼道:「什麼反噬?」

  雲揚淡淡笑了笑:「雷兄,聰明人面前,不要說假話,那樣很沒意思,難不成你還以為可以騙得了我?讓我為你出力?」

  雷動天沉默。

  雲揚惋惜的道:「只可惜雷兄你的心境回復得實在不是時候,因為你之前對我表達出來的善意,源自真心,我很難對你痛下殺手,最少最少,你可以得到一個全無痛苦的死去方式,可是如你現在這般,怨恨沖天,怒憤填胸卻又能濟什麼事?不過就是帶著這樣的負面情緒去另一個世界罷了,何必呢?」

  雷動天咬牙切齒:「雲揚,我一直將你當作朋友,兄弟……」

  雲揚呵呵一笑:「我從來都沒有否認過啊,哪怕你在天玄大陸那會的刻意做作,以我為爐鼎,又或者是之前的功法反噬,對我掏心掏肺,全都是你自己選擇的結果,與人何尤?!」

  雷動天駭然抬頭:「你……」

  「在你第一天選擇我當做爐鼎的時候,我就知道個中玄虛,不過就是虛與委蛇罷了。」

  雲揚悠悠的說道:「當初是我力有不及,只能與你周旋,現在情況反過來了,輪到你命懸我手……不過我好奇的反而是另一件事……你因為廢除七情大法而造成的反噬。更再見到我之後,反噬陡然爆發,但這才短短的幾天光景,盡全數消除了,想來非是無因,那

  麼,究竟是為什麼?」

  雷動天陰沉著一張臉,兩眼如同兩個如同黑洞一般直勾勾地盯著雲揚:「姓雲的,你……你其實是和雷沐風那廝一起來的吧?」

  他不等雲揚回答,就直接道:「雷家現在所發生的所有變故,全都是因為你們兩個勾結在一起,覬機而作……先是由你露面吸引注意力,確認狀況,了結雷家當前的真實戰力水準,確認之後,再由雷沐風出手針對,屠滅雷家滿門!」

  「你們兩個人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處心積慮,喪心病狂,你們就不是人!!」

  雷動天恨得咬牙切齒,睚眥欲裂。

  雲揚淡淡笑了笑:「雷兄抬舉了,我們這點手段又算得了什麼,令尊當年勾結玩人,殘害本家家主,乃至殺害雷沐風父母兄弟姐妹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處心積慮,喪心病狂嗎!?是誰更加不是人一點呢?!」

  雷動天憤恨的看著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我瞎了眼!竟然認識了你!」

  雲揚歎口氣:「你的確是瞎了眼,你若不是瞎了眼,怎麼一見面都就選中了我做你的爐鼎呢,若非有這段因緣,誰知道,誰認識你是誰。」

  他若有所思,道:「你已經恢復清醒,卻不思逃走,仍舊留在這裡……應該是因為流血過多……玄氣喪失殆盡,想逃都沒力氣逃了吧……」

  「至於反噬……有修為,才能有反噬,而你現在這等情況,基本廢了……反噬,難道也沒有了?」

  他一把抓住了雷動天的手腕,查看了一番,果不其然,雷動天現在的實力全然無存,甚至單純的肉體力氣也是孱弱至極;基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人了。

  「原來如此。」

  「應該是修為滑到了低谷,玄氣靈力什麼玩意兒都沒了……反噬也就隨之不存了,倒是我想得多了,想的複雜了……」

  雲揚歎了口氣,滿臉儘是悲憫的說道:「雷動天,運道之說果然是半點不由人……你要是一直保持那份義氣,我縱然出手殺了你,也會感覺本心失衡,對不住你的一片真心,現在卻沒有這份失衡……你現在醒過來了,注定連個好死都落不下了。」

  「我為了真兄弟,殺一個假兄弟,我不會有什麼心慈手軟,你說呢?」

  雷動天狠狠的看著他,發出狼嚎一般的咆哮:「動手啊,你怎麼還不動手殺我……我現在這個樣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與死了還有什麼區別?」

  「怎麼會沒有活下去的意義呢,你不是還有神之墓地麼。」雲揚循循善誘道。

  雷動天眼中突然閃出來一絲希望:「你拿到了神骨?」

  「我確實找到了神之墓地,卻沒有拿回任何一塊神骨,神骨是你所需,我怎麼會當真的成全你。」

  雲揚惋惜地說道:「之前我聽你提及可以憑借神骨恢復,甚至實力大增的時候……我怎會不作出因應,將這隱患徹底消除?所以我按照你說的方法,找到了神之墓地,然後……永久性的毀掉了入口。」

  他惋惜地說道:「可惜了,那麼好的地方,以後誰也進不去了……」

  雷動天瞪眼看著他,兩眼直直的。

  「空間裂縫直接將入口消弭了……哎……」雲揚歎口氣:「我也不想的。你肯定很失望,但是我無法安慰你。」

  「噗!」

  雷動天猛地噴出來一口鮮血,悲憤欲絕的看著雲揚,手指頭都在顫抖。

  絕望之中得到希望,旋即希望又再度消失,徹底陷入再無任何希望的極端絕望氛圍之中,這大抵就是雷動天當前的寫照!

  「別悲憤了。」

  雲揚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卡的一聲,腦漿迸裂:「你現在的悲憤,已經只能給我提升快感了;但是我還不想被你奉承的得意忘形啊。」

  「萬一被你的悲憤搞得我飄飄然了……對於我行走江湖可是大大不利,人,可以自尊,自信,甚至自傲,卻絕不能自滿自負,自視過高。」

  雷動天只是抽搐了一下,就不動了。

  「本來真沒想過這麼早就殺你。但是你們一家人,做出的這些事情,讓我實在沒有辦法忍住將你們斬草除根的衝動……」

  一股空前濃烈的因果之氣,在某人生息盡去的一瞬,陡然湧入神識空間。

  綠綠驚喜的叫了起來:「啊呀呀……」

  只要再有一半,就足夠升級了!

  雲揚抽搐了一下嘴角;草,這麼大的一票收穫居然才只是一半,這一級升的可真是慢啊。

  「不過解決了你,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彼時見到了靈犀,合該向她匯報這個好消息!」

  ……

  雷家祠堂。

  香煙繚繞。

  雷動天父子等人,自然統統沒有資格再入此間;當中為首的牌位,正是被雷軍明早已經扔掉的雷軍平靈位,在他旁邊,依次是雷沐雨,雷沐雲,雷沐風……

  還有三叔公等人的靈位,也都安置在較為醒目的位置。

  雲揚虔誠的點燃線香:「祝願六哥一家團圓,若感此願,當慰衷腸,小九幫你們了結這段仇怨了……希望來生,我們還能做兄弟,我等你!」

  雷家墓地,雷沐風家人的墓碑也都重新樹立了起來。

  「希望你們雷家……以後能夠好好地去過你們的日子,走正道,莫要再走什麼歪門邪道了……」

  看著雷家剩下的人,雲揚低聲的說了一句。

  他並沒有勸誡什麼,對於眼前的這些雷家婦孺而言,勸誡無用,更無意義。

  彼此之間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雲揚縱然有萬千金玉良言,雷家上下也只會陰奉陽違!

  一句話說到底,雷家的未來,盡都掌握在他們手裡。

  而雲揚,並不會在意雷家的所有決定。

  將來雷家走正途,雲揚會派人助一臂之力;但若是走歪路,或者非要找自己報復,那麼雲樣也絕不會有任何心慈手軟。

  今日放你們一條生路,因為你們是六哥族人。

  來日你們與我尋仇,那麼,我當貫徹雷家人最後對我的囑托:殺乾淨你們!

  一切,就看自己。

  雲揚固然沒有按照三叔公的吩咐,直接將雷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盡數滅殺掉。這裡畢竟是六哥出身的家族,當真滅殺乾淨了,就是徹底斷去了六哥出身家族的血脈!

  以雷家現如今僅剩下的這些個婦孺孩子,想要重新崛起,只怕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

  「以後的路,就只有靠你們自家選擇,自行努力,自行上路了。」

  就在雲揚走出雷家大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三個人。

  兩男一女。

  其中為首的乃是一個女的,風姿綽約,花容月貌,不是身居在那雷家梅園之中的白姑娘又是何人。

  而在白姑娘左右兩邊,正自緩緩靠近的兩名男子,雲揚並不認識,該當是白姑娘的同路之人。

  「雲掌門,你當真是好狠辣的手段。」

  白姑娘一身白衣,眼睛冷冷的看著雲揚,鳳目中儘是難以掩飾的森然殺機。

  「想不到,雷動天視之為親兄弟的一介紈褲,竟是咱們玄黃界近來名聲鵲起的後起之秀,新晉的中品天運旗掌門之人,端的是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啊!」

  雲揚淡淡道:「既然知道是大人物,那就少說廢話,我的時間寶貴得很,可是要近距離的膜拜一番麼,念在相識一場,我可以給你一點時間!」

  他看著這位白姑娘,從一開始一直到現在,一直感覺這位白姑娘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氣息。

  而這種氣息,雲揚並不喜歡。

  但卻並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氣息。

  這位白姑娘俏臉愈發冰寒,冷笑一聲道:「雲掌門少年成名,九尊府於天運旗行列更是一日三遷,直升中品,前途萬分光明,可謂是玄黃界的傳奇新編,但若是今日不幸隕落在這裡,真不知道該說是幸,還是不幸!」

  雲揚聞言絲毫不以為忤,朗笑一聲:「你們幾個若是擁有令到我隕滅的本事,豈會等到現在才出現?何必自抬身價,貽笑大方。」

  這句話一出來,三個人的臉上盡皆不好看起來。

  說實在話,他們誰也不想出現得這麼晚,也不是實力不足,膽氣不夠,實在就是因為陰差陽錯,歪打正著了。

  一開始不知道雲揚身份,雖然有所警覺,卻又沒有太把雲揚當回事,不想因小失大,令己方計劃出現偏頗;事實上,他們已經第一時間就去探聽雲揚的消息,否則也不會僅僅時隔一天,就得知了雲揚的具體情報,更不會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查看究竟!

  怪只怪雲揚下手實在太快了,及至白姑娘等人趕過來的時候,整個雷家已經化作了一片血海!

  雷家所有的中堅人物,盡皆死的乾乾淨淨!

  而唯一倖存的雷動天,赫然也斷了腿,成了殘廢!

  這簡直是無法想像的大手筆……

  以常理而論,以雷動天對雲揚的態度而言,就算是這位雲公子有什麼要做的,怎麼也要在雷家探聽一下消息確認一下狀況,過個幾天,準備準備,才會採取具體行動,這是人之常情,事之常態。

  可誰能想得到這位雲掌門居然這麼性急!

  白天才跟著雷動天照面,一道稱兄道弟,一道去見了雷動天的心上人,可才到了當前夜裡,二話不說,直接開幹!而且舉起屠刀就沒有任何猶豫;一路殺得乾乾淨淨了……

  自己等人還在等候上面信息,信息還沒到來呢,這邊已經被宰得一乾二淨了。

  你說這事兒找誰說理去?

  前一個消息:有一位叫雲揚的年輕人與雷動天交好,來到雷家;請徹查雲揚此人底細,是否需要將之拿下,避免既定計劃偏頗。

  嗯,消息查回來了,回復如下:雲揚,新晉中品天運旗門派九尊府掌門;既然來到雷家又與雷動天交好,且不必管他。

  嗯,這條消息,不必管他。

  接到消息之後,自然是不管了啊。知道了身份也不管,交朋友麼……誰能說的準?

  然後突然半夜聽見慘叫,然後驚疑不定,隨即派人查看,然後就是凌晨發現雷家居然被屠。而且都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根本來不及阻止……

  事情不但已經發生了,而且還已經完結了!

  但上方的回復消息可是清楚明白:不必管他!

  你說這事咋辦?

  白姑娘等人自然再發詢問:雲揚痛下殺手,將雷家滿門屠戮,只剩下雷動天斷腿存活。請示後續。

  是否依然不必管他?

  然後這次,那邊遲遲沒有發回消息。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終於等來消息:豎子壞我大事!幹掉雲揚,帶雷動天回來。

  得到確切指示,大家這才出動。

  可是來了一看,斷腿的雷動天也死了……

  還是那句,你說這事要咋辦?

  雷家滿門上下,就只剩下老弱病殘和婦孺兒童;最大的孩子,不過八九歲……而且還是資質奇差的那種,全然沒有栽培的意義。

  白姑娘等人好一通仔細巡查,早已經是怒不可遏!

  太過分了!

  雖然不知道上峰究竟要拿這個雷家做什麼,但上面在知道了雷家被滅之後的那份震怒,卻是無以復加,不可掩飾,否則豈會直言幹掉正在風頭上的九尊府掌門人雲揚。

  幾個人匆匆而來,唯恐再被雲揚搶先一步,遁走無蹤,卻又怕大戰甫起,連累到雷家剩下之人,更大限度的破壞了上方的大計;所以才選擇了守在門口,等待雲揚出來。

  要知道雷家剩下的人可是一個個都太弱了;一旦大戰起,即便只是些微餘波也足以全部滅殺。

  卻不知道剩下的人對於上面的那人來說,已經全無用處……

  「雲揚,你為何如此做?將事情做得這麼盡!」白姑娘眼神中發出極端憤恨之色。

  她能預想到,這一次任務失利,自己回去之後,將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她真的很不甘心,明明之前一切都很順利,超過兩年的順風順水時間,令得自己懈怠了麼?!

  「為什麼?白姑娘你留在那雷動天的身邊已經有一段不短的時日,豈會不知道雷家上下是一家子什麼人,他們又豈會沒有仇家,之前沒有人找上雷家,不是他們的仇人不想,而是力有未逮,而我跟其他仇家不同,我有能力尋仇,既然是尋仇,豈能不將這份恩怨了斷徹底?!」雲揚溫柔的笑了笑:「你們這般大張旗鼓而來,志在必得之意昭然!看來,是一定要為雷動天報仇了?我原以為白姑娘對雷動天不過逢場作戲,原來儘是這般的情深意重,是我小人之心了。」

  白姑娘差點嘔吐一聲。

  對雷動天情深意重?怎麼可能!那個傢伙蒼蠅也似的貨色,若不是為了任務,自己恐怕早就一巴掌拍死了他。

  「你動輒滅人滿門,這般喪心病狂的行徑,端的是玄黃界公敵!」

  白姑娘怒容滿面,道:「如此惡毒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殺了他!」

  一揮手,身邊兩人應聲齊齊縱身而上。

  兩人一出手,各自環抱胸前猛然推出,赫然有兩道天地囚籠之力,同時罩下,目標直指雲揚,其中一人右手一揮,一條九節白骨鞭帶著風雷之聲強勢來襲,另一人則是揮動一口奇形怪劍,走勢直如蛇行一般,盡顯波譎雲詭之勢,盡襲雲揚上半身各處要害。

  雲揚冷哼一聲,隨手一抓之間,早已將那兩道天地囚籠之力盡數粉碎,隨著轟的一聲輕響,自身氣息更是節節暴升,威勢空前;下一刻,雲揚一把抓住來襲的那條九節白骨鞭鞭梢;一個反向用力,直接將那個壯漢扯了過來,轉向迎向那詭譎的蛇行劍招。

  手掌奇形怪劍的男子急疾撤招後退,不意雲揚竟如鬼魅一般,先一步出現在他的身側,淡淡道:「這把劍不錯,拿來我玩玩!」

  那人只感覺手腕一麻,手中怪劍已然脫手飛出;駭然後退之餘,一眼瞄到自己的隨身寶劍已經到了雲揚手中,順手一揮,當頭劈落,竟然將一口軟劍掄圓了當做大刀來用。

  雖然是劍行刀招,雖然屬性不合,可是在雲揚強橫玄氣灌注之下,怪劍威能更增數倍,噗的一聲,早已經將那使用九節白骨鞭大漢的一顆大好頭顱斬落下來。

  雲揚一劍得手之瞬,驟覺一股莫名的氣息瀰漫而起,汗毛為之倒豎,心神激盪莫名。

  雲揚盡散神識,遍查方圓百丈之內的一場,震駭的發現,那被砍下頭的大漢,合該死的不能再死的,生息竟然未絕!

  脖頸端口處也沒有鮮血冒出來,就只有一股邪異的霧氣不斷瀰漫,再過數息,噗的一聲,居然又冒出來一個腦袋;眼睛裡面凶光四射!

  而這顆新冒出來的腦袋,赫然是一顆貓頭!

  而新生貓頭冒出來之後,只得左轉右轉的功夫,貓頭又再變成了人的腦袋,不是那大漢的樣子又是那般!?

  而一股難言的詭異氣息,由此擴散開來。

  白姑娘與被雲揚奪劍的男子臉色,盡都變得無比難看。

  雲揚震驚的往後退了三步,臉色凝重:「貓頭……妖氣!你們……竟然是妖族所化!」

  他看著白姑娘的眼神,突然間變得空前危險:「妖族,你們潛入玄黃,來到雷家,究竟是有何企圖?!」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似乎在無意之中,破壞了妖族的一個重大籌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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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定有原因

  白姑娘臉色鐵青,怒喝道:「胡說八道,雲揚,分明你才是妖族,你來到雷家滅絕了一個家族,將妖族的凶殘個性展露無遺!今日,我等便要替天行道,誅滅凶獠!」

  隨著她的一聲呼嘯驟起,周遭突然間有七八條人影紛紛縱身而來,不由分說便即齊齊出手,儘是針對雲揚而來。與此同時,白姑娘再發出一聲大叫,手掌位置赫然出現了一片碧綠的籐枝,上面還有七八片綠的異常的葉子,亦是對著雲揚這邊扔了過來。

  那白姑娘赫然非是尋常妖族,乃是較之金雕王更為罕見的植妖之屬!

  那白姑娘一下手就是絕殺之招,籐枝甫一去了半空,陡然刷的一下子,化作了滿天綠蔭一般的落了下來,遍及方圓百丈地域,竟是大範圍無差別攻勢。

  雲揚心下雖然驚詫,手下卻是絲毫不緩,手中天意之刀一揚,刀不容情,道不留情一招兩式應手而出,綿密刀芒過去,無數殘籐斷枝,紛紛從空中落下;而他的身體,亦在急速的後退,顯然是意在脫出對方的攻擊範疇。

  雲揚久經大敵,未思勝先慮敗,在不瞭解對方底細之前,一切都要以小心為上,力保不失,對方甫一出手就是這樣的範圍攻擊,多半別有蹊蹺,還是先一看究竟,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雲揚更在應招的剎那之間,腦海中掠過了幾千個念頭。

  妖族?

  玄黃界人族領域範疇之內怎麼會有妖族出沒?

  尤其還不是一隻兩隻,眼前所見的這些圍攻之人,有一個算一個,竟然全都是妖族之屬,且戰力皆非泛泛,想想就要為之驚懼!

  所謂見微知著,這麼一大票的妖族潛伏在這裡,以那白姑娘的修為實力,不惜大費周章的花費數年時間佈局,這麼處心積慮的結交引誘雷動天;若說其中沒有重大圖謀,那是無論如何都說不通的!

  更有甚者,白姑娘的實力雖然在現身的眾多妖族之中稱冠,但她既然是親身來到這裡,以身為餌,那麼基本可以斷言其必然不會是什麼主導人物;也就是說,至少在白姑娘背後,還有至少一層的主使者。

  那麼,更高層主使者的身份又會有多高,實力又會有多強!?

  他們圖謀的,到底是什麼?

  雲揚長刀翻飛,一人一刀抵禦住多達八名的妖族圍攻,小心力保不失的同時,思想翻湧不息。

  「雷家在三年前認祖歸宗,從原本的三流世家搖身一變變成了得到聖心殿大長老雷千里青眼以及傳承的本家後人……」

  「根據雷動天所言,這位白姑娘也大抵是兩年多不到三年之前來到的左近,而其真正身份乃是妖族,從其言行不難判斷出她對雷動天,乃至雷家所圖非小。且其本人之後分明另有上峰,她不過是聽命行事的台前之人……」

  「聖心殿大長老、白姑娘、妖族,這三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呢……」

  「如果算上聖心殿主戰無非的秘密任務,聖心殿有內奸,還有妖族最近的頻頻動作……」

  「這一切會否另有玄機,雖然諸事繁雜,有如亂麻,卻也未必就梳理不清」

  「這其中……」

  雲揚心中緊鑼密鼓的縝密思索,將手頭上的所有情報盡數匯總,剝絲抽繭的理出關鍵所在。

  「我該不該痛下殺手,將這些個妖族全部滅殺了呢……不妥!」

  雲揚心中瞬間有了定計。

  以他今時今日的的修為而論,白姑娘等八名妖族人的戰力雖非泛泛,卻不在雲揚眼中,當真全力以赴,百息時間足以將之盡數滅殺。但若是真那麼做了,恐怕所有的線索,就會從此斷絕,後事難繼。

  「我必須……想個辦法……」

  八個妖族步步緊逼,殺招連連,恨不得一下子將雲揚擊殺,雲揚節節退後,看似險象環生,時刻遊走於生死一髮之間,實則卻是游刃有餘,似險實安。

  鬥到分際之刻,白姑娘的玉手好似穿花蝴蝶一般的急疾飛舞襲來,轟的一聲與雲揚對了一掌;轟然一掌之餘,雲揚一聲悶哼,嘴角出現一絲血跡,身子踉蹌後退,立足不穩之間幾乎被眾妖亂刃分屍。

  白姑娘見狀心中登時一陣安定,旋身再出,喝道:「再上,幹掉他的有重賞!」

  通過剛才那一下的交手,她清晰的判斷出,這位雲掌門修為雖然不低,已經臻至聖王三品中階的地步,大非庸手,但比起自己的三品巔峰水準,還差了一籌有餘!

  從跟他對了一掌的戰果而論,自己非但是游刃有餘,更是令對方身負創傷,戰力再也不全。

  隨著白姑娘一聲令下,另外七個人齊聲呼嘯,刀劍份落,滿目儘是森然殺機!

  群妖殺招齊臨,雲揚似乎是狀況愈危,縱使拚命掙扎拚命閃避,負隅頑抗。但一道道血跡不斷飛起,終究再不能如之前一般的完全避過。

  轟轟轟……

  又接連十幾下硬拚之餘,雲揚一聲慘嚎,整具身子有如斷線風箏一般的飛了出去,然而那位白姑娘卻已搶先一步去到了雲揚被震飛的彼端。

  轟的一聲,又是一記硬拚;雲揚危急間勉力抵擋,卻聞咔嚓一聲,似乎是整條手臂折斷了。

  但他隨即便在半空中一個挺身,身子詭異的轉往了一個方向,向著空闊處亡命逃走!

  不過一閃之間,便已經出去了四五十丈,似乎是催谷生命潛力之類的秘法,意欲一搏。

  白姑娘自然不甘心被雲揚逃逸,但她亦被雲揚的瀕死反震到另一邊,難以即時動作,逕自喝道:「此獠已經身受重傷,逃不出多遠,給我追,絕不許他逃出生天!」

  七妖應令而動,剎那間化作了道道殘影,風馳電掣一般的追了上去。

  雲揚急疾而奔,盡顯身法超妙多變,神出鬼沒之絕詣;縱使身後一直八道身影墜著;但憑他滑溜至極的身法,總能在最不可能十死無生的絕境,生生闖一線生機,點滴空隙,逃出生天。

  這一點氣的身後幾個人幾乎吐血!

  眼看著就要抓住,結果一個拐彎又跑了。眼看著就能打死,結果一個滑溜又沒影了……

  你特麼屬泥鰍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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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萬里傳音有竊聽!

  白姑娘等八個人一路追擊,眼見著雲揚所受的創傷越來越重,卻越來越見拚命,就是不肯放棄;縱使不斷地噴出鮮血,仍舊能兼程遁逃;這追追逃逃,足足持續了大半個時辰,才隨著雲揚嗖的一下子躥入了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而告一段落。

  眾妖就只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刷的一聲一路遠去,隨即便再也不聞半點聲息。

  眾妖自然不會就此放棄,齊齊聯袂出手,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己方無數刀光劍影掌勁爪風瞬時籠罩了半個密林,將攻擊範圍內的無數樹木盡都化作了粉碎;只可惜樹林中除了一些慌忙逃命的小動物飛鳥之外……居然,再也沒有其他的氣息。

  雲揚似乎是在鑽進了這片樹林之中的瞬間,就已經化作了空氣消失不見了。

  「搜!」

  白姑娘臉色鐵青,俏臉生寒,目光中更是凶焰閃閃:「雲揚已然重傷瀕死,雖得喘息時機,仍舊逃不遠!一定還在這一片林子裡的某處,今天哪怕是要掘地三尺,也要將他挖出來!」

  「是!」

  ……

  接下來的整整兩個時辰,合共八位妖族高手,將整片林子盡都打得粉碎,地下每一寸,也都翻了最少十幾丈的空間,卻偏偏就是找不到雲揚的半點影子。

  甚至連半點血跡都沒有發現。

  白姑娘凝目掃視這一片遭遇天翻地覆,早已不能稱之為樹林的殘境,精緻的臉上甚至流溢出佩服之色:「怪不得能逃得過金雕王的萬里追殺……這份逃命的手段,當真是不同凡響!」

  「只不過……既然知道你就在這一片區域,那麼,哪怕你化作了塵埃……終究還是要難逃一死!」

  當天晚上,白姑娘等人就在這裡直接住下;分做了八個方向繼續搜尋,端的是一點一寸的搜尋,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

  這期間,哪怕是一聲貓叫,也立即會引起一番干戈大動,顯然就是立意要斷絕雲揚的一切生機。

  然而整整一天一夜過去了,雲揚仍舊蹤跡全無,好似此人已然不存於此世之間!

  白姑娘等八個人每個人都累得直吐舌頭,看著面前這一片密林……不,這裡早已經算不得是密林,這裡被連番大力摧殘之下,早已經被粉碎成了荒漠,甚至還擴大出去將近一倍的範圍區域,十足的不毛之地!

  然而這些人人人皆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在這樣的搜查中活下去甚至還隱藏得這麼好的?

  這藏匿手段簡直了……簡直了……

  「之前……他是受了重傷吧?」

  「是……被我們打成重傷了吧……?」

  「應該……是吧……」

  幾個人的口氣,盡都充滿了不確定的意味,

  面對當前令人費解的現實,他們盡都開始懷疑自己起來:是不是自己當時根本沒有打到他?

  是不是他根本沒受傷啊?或者他還隱藏了什麼神妙遁速秘法,早早逃逸出這片地界!

  否則,當前狀況未免太奇怪了吧。

  白姑娘的臉色愈發陰沉。

  作為跟雲揚有過最直接戰鬥接觸之人,她可以百分之一萬的確定,雲揚之前絕對是受了重傷的,這點絕無花假;但,為什麼就是找不到呢?

  「古怪之處,就在這裡。」

  一天一夜裡;已經接到了兩次責問。

  上峰那邊可謂是怒火連天,接連問責。

  「雷家滅門兇手擊殺了沒有?」

  「……正在追殺。」

  ……

  「擊殺了沒有?」

  「……正在努力追殺……還沒有確認……」

  被罵的天昏地暗!

  「白冰璇!你他麼的是不是想死?!非要逼得老子說粗口,不想活了直接說!」

  白姑娘自然是一點也不想死的,所以她更加想要抓住雲揚,讓雲揚死。

  但是,現在的現實是,雲揚的一點點影子她都看不見。

  一直折騰到凌晨,白姑娘白冰璇帶著她的七個屬下,身心疲憊的聚集在了帳篷裡,群策群力,集思廣益,商量後續。

  「這個雲揚,到底躲去了哪裡?」

  八個人都是想不通了。

  明明一副奄奄一息油盡燈枯的樣子,還能躲到那裡去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怪事?

  費解至極,匪夷所思,不可思議,難以理解!

  ……

  在她們想不通的時候……就在他們所臨時紮起來的帳篷裡面,一絲淡淡的雲氣,早已隱藏在那裡。

  雲揚有刻意迴避眾妖的搜索麼?

  絕對沒有!

  雲揚在潛入密林的第一時間就化身雲相,更在眾妖搜索自己的時候,一路跟在這位白姑娘身後,包括那兩次問責,全都是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他可是清楚的看到,那白冰璇拿出一塊黑色的奇異梭形玄晶;在持續輸入好一陣時間的玄氣後,梭尖漸漸發出亮光;然後白冰璇就開始對著這個梭匯報當前狀況。

  匯報完畢之後放下,等這個梭再次毫無徵兆的閃爍亮光的時候,再輸入玄氣,就傳出來那邊慍怒的訓斥的聲音:「現在找到了沒?」

  「殺了那小子沒?」

  「一群廢物!」

  「你說你們還能幹點啥!」

  而白冰璇全程都在對著這個梭臉色灰敗的恭聲肅立,接受批評;批評完畢後,再放下,冷卻後再輸入玄氣,發出亮光,然後或者辯解,或者匯報新的情況……

  「這玩意貌似是好東西啊……」雲揚看得目射奇光:「居然能夠萬里傳音,還不是一次性消耗道具……」

  ……

  然而這般竊聽了一天一夜之後,卻並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至少那梭形傳音器另一邊傳來的聲音,並不是雷大長老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的陰沉的,有些嘶啞的聲音。

  這個聲音每次在傳出來的時候,都會有一股淡淡妖氣,點滴瀰漫,盡顯對方乃屬妖族這一事實。

  白冰璇八個人再度擴大了搜索範圍,將地域擴展到方圓兩千里的範圍,接連五晝夜不眠不休的搜捕之後,不得不一籌莫展的承認。

  己方又一次的徒勞無功,徹底的抓不到了!

  雲揚,九成九是早已經離開了……

  白冰璇實在不敢寄望雲揚因為傷重而死,因為那種情況機會太微,萬分之一的機率都沒有,就算可以死得無聲無息,總要有屍體,有血跡,有蛛絲馬跡才對啊!

  但再如何的沮喪也沒用,還是要向上峰匯報自己這邊的最新消息。

  「確定無法追捕雲揚……對方或許已經逃出去,也有可能是已經死在了某一個找不到的地方。」

  這一次,對面傳來的訓斥,乃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廢物!!」

  「你除了賣弄風騷,也沒有別的用處了!」

  「雲揚可能已經死了?你這是糊弄我,還是糊弄你自己呢?!」

  「你們八個人聯手,綜合實力比對方高出那麼多,甚至都已經把人重傷了……居然還能把人追丟了……你們真是開創了妖皇一族幾十萬年的先河!白冰璇,你雖然是母的,但是你特麼的挺有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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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地下有東西!

  這一頓劈頭蓋臉的大罵下來;罵得白冰璇面如土色,渾身顫抖,嬌俏的面容上,儘是恐懼之色。匍匐在地,半晌不敢起身。

  其他的七個人也都是面無人色。

  雲揚都有些佩服:這個陰沉嘶啞聲音的主人不知道是誰?別的不知道且不說,但輪到這罵起人來的口才,倒真是一把好手啊!

  這一頓大罵之後,好半天都沒有後續動靜,更加沒有真把某個人送上天。

  但白冰璇等人仍舊不敢稍動,只是面無人色的面面相覷。

  再過半晌之後,那梭形傳音玉珮再次亮了起來。

  裡面傳出來一個陰沉的聲音:「雷家……雷軍明等人,修煉那血滴大法,臨死之前已經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白冰璇戰戰兢兢回答:「雷軍明於血滴大法進展神速,其臨死之前,已經將這套功法修煉到了聖王二品的瓶頸處;距離突破二品就只得一步之遙。其他幾個進境比較快的,也已經修煉到了聖王一品初階的地步;雷家上下共得十一個人,都達到了聖王層次……」

  「至於其他的雷家小輩,修為臻至聖者層次的,七個人;尊者層次,三十餘人。但屬下再三確認,這些人已經全部……」

  玉珮裡面的陰沉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震怒;「居然一個都沒有留下……該死的雲揚!」

  彼端又再次沉默了片刻。

  及至再次亮起的時候,那陰沉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意興闌珊起來:「明日,你們幾個人……去雷家大院主宅下方……往下挖九十九丈看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若是有,就拿回來吧。」

  「是。」

  「若是沒有……」

  「若是沒有……」

  那聲音連續說了兩遍,歎了一口氣,道:「便直接將雷家主宅轟沉掉吧。」

  「嗯……是。」

  下一刻,稜形傳音玉再度佩黯淡下去,只是這一次,等了許久再也沒有亮起。

  但白冰璇等人的神色卻明顯的輕鬆起來了。

  甚至,其中幾個大漢喵喵的開心叫了幾聲。

  「這一幫子全都是貓人麼?」所謂見微知著,對照當前種種,尤其是回想過之前對戰梟首的那名貓頭人,雲揚心下頗有了幾分成算。

  「仔細看那白冰璇……走起路來邁著貓步,舉動間頗有幾分貓形之相。但是這其他的五男二女單看形象卻是怎麼都不像,要不是那幾聲貓叫,實在難以想像……」

  「貓……哪裡有這麼五大三粗的款?」

  「不過白冰璇也不是貓妖吧?她先前扔出來那籐枝,看上去,應該是植物妖屬才對……」

  雲揚不禁想起自己的大白白,二白白,三白白……

  那才像啊……

  就這幾個歪瓜裂棗的,居然也被能稱之為貓人……

  「總算是過去了……」一個大漢又自喵地叫了一聲,滿心慶幸的說道:「又有任務傳達下來,看來這一次懲罰不會太重了,我可是真怕被上天啊!」

  白冰璇居然也發出喵的一聲,歎氣道:「主上心思莫測……我們做完這件事,還是要嘗試追捕一下雲揚那廝;若是能將這傢伙抓住,才算是將功贖罪,功德圓滿。否則,回去之後,就算不上天,一頓鞭子總也是逃不掉的!」

  白冰璇這一聲喵,讓雲揚都有些震驚了!

  居然……也是?

  「可不是麼,真不知道那雲揚是什麼玩意兒,怎地那麼會跑……」

  八個人紛紛唉聲歎氣。

  半晌後才又有一個壯漢說道:「不過今夜應該是沒什麼事情了吧?這幾天下來……」

  其他幾個人臉上都露出來詭異的神色,似乎有些興奮,有些期待……

  白冰璇道:「主上明言明天去雷家主宅做事,再無其他吩咐,今天餘下的時間自然就是沒事的……」

  「喵喵喵……」

  幾個人同時歡呼。

  隨即,滿場畫風突變。

  隨著帳篷裡驀然多了幾張非常小的床之後……八個人齊齊消失了。

  帳篷裡多了八隻大貓!

  嗯,就是大貓。

  每一頭大貓的身軀都異常壯碩,比之普通的家貓至少要大出去了三四倍有餘,體毛各色紛呈,白的,黑的,灰的,花的,應有盡有……一團團的在帳篷裡跑來跑去,嬉鬧片刻之後,各自跑到了各自的小床上,舒舒服服的趴了下來。

  再過片刻之後,自那圓滾滾的毛球身體發出呼嚕嚕的聲音,竟是齊齊入睡,共享夢鄉。

  看到這一幕的雲揚,兩顆眼珠子幾乎沒掉出來!

  我擦!

  我還以為你們問今晚上沒啥事兒了吧是想要做什麼秘密活動呢……結果居然是一個個恢復了原形,然後睡大頭覺?

  這畫風……

  看來白冰璇,就是那隻白貓了。至於其他的那幾頭……名字估計也都跟自己的膚色息息相關吧!

  雲揚雖然心中早有估算,但親眼看著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女,突然間在自己面前變成了一隻大白貓……這種強烈至極的反差,即便沉穩如雲揚,也不禁有些瞠目結舌,歎為觀止。

  ……

  第二天。

  白冰璇等人早早起來,便即急不可待的開始動作,急匆匆地向著雷家進發。

  雲揚仍舊化身雲相,在空中飄浮,不疾不徐的跟隨著,向著雷家所在的方向前進。

  那神秘人究竟要做什麼,或許今天就能為之揭曉了。

  只是,雷家主宅下面,究竟藏有什麼要害之物呢?

  不會是雷印,也不會是雷家中人知曉的物事,那……又會是個什麼玩意呢?!

  一行人到了雷家,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雷家所有倖存之人盡數都驅趕到了大宅後院。

  雲揚在空中冷眼看著,全然沒有介入的想法。

  若是白冰璇等人對這些人痛下殺手,雲揚或者會出手干預,但是這幾個貓妖顯然並沒有那樣決絕的意圖……倒是讓雲揚有些出乎意料。

  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眾妖為了確保守秘,真的痛下殺手,也不算多出人意料的事情!

  眼見再無外人在旁,八個人再無猶疑,同時出手,八人聯袂出擊,力道匯流歸一,威能堪稱驚世駭俗,隨著呼的一聲巨響,雷家主宅就此飛到了天空,更順著沛然力道遠遠地向著一處空闊地飛了出去。

  雷家主宅應掌而去,餘下的現場地面,卻盡顯平整,即便是工匠刻意為之,也未必能夠如此,。

  「一丈一丈的來,只在地下九十九丈處,萬萬不要少了,也萬萬不能多了,決計不許有任何差錯,都明白麼!」

  白冰璇發號施令。

  顯然,這隻母貓對這次任務的謹慎程度已經去到了極點。

  這是最後的將功折罪機會,再有紕漏,那可就是,取死有道,在劫難逃了!

  雲揚眼看著眾妖一丈一丈的挖下去;這才赫然發現;這雷家主宅,竟然還是一塊頗為難得的風水寶地。

  雲揚精擅諸相神通,能以身化諸天化相,最擅感應天地氣脈流向,是故對天象地脈,頗有所知,而縱觀整個玄黃界,除了那些被大能者封印掉,或者說是極為少見的風水寶地之外……一般情況下,平整的土地挖三四丈下去,也就出水了。

  但眼前的這座雷家主宅這麼一路挖下去足足七八十丈深淺,居然還都是很乾燥,很堅硬的黏土,儼然是一種風水說中的「鎮地」格局,絕佳的鎮地格局,擁有鎮壓本家運道,萌護後輩子孫的神奇效能,可是順勢得出的這個結論可就有點駭人聽聞,難以想像了。

  玄黃界以武為尊,誰拳頭大誰說話算數,更有天道時刻警惕,無論是高階修者還是普通人都不會輕易作奸犯科,以至於風水之道,趨吉避凶之說,在整個玄黃界都不被重視!

  雷家又是憑什麼,竟能擁有這般的風水寶地!

  雲揚早早將自身精神力全面撒開,再三確認,這裡並沒有認為的設下過任何禁制!

  而這份認知亦等同另一個結論,那就是這片土地天然就是這樣子!

  「可是也沒感覺到此地的風水有多好啊……」

  雲揚在空中眺望四方,北面有山,南面有河;倒是不錯;但是東西雙方都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

  單就目測格局而言,分明很一般啊!

  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一塊地?

  不過有這塊「鎮地」存在,倒是可以解釋憑雷家不過一個三流世家,為非作歹偌多,竟沒早早被天道滅殺原因了。

  雲揚此次收穫的因果之氣可是前所未有的豐厚,以雲揚對玄黃界的認知,這樣的罪惡值,等閒難以出現,而這塊風水鎮地,倒是一個很合理的解釋!

  雲揚正自思前想後,拼湊所得所知,突然聽到下面喵的一聲詫然,一名壯漢欣喜說道:「似乎有個陣法。」

  「陣法?」

  「擴大原有的挖掘範圍,可別破壞了陣法陣基。」白冰璇的聲音轉為急促,但內中還有欣喜。

  既然發現了異狀,那就證明主上所言有其指向,將功贖罪的機會便不會遠了!

  人同此心,八個人更加賣力的幹起活來。白姑娘素日裡一塵不染的衣裙上,都沾滿了污漬。

  以眾妖修為,縱然工程繁重,卻仍舊很快就清出來一個方圓足足有五十丈的大坑!

  觸目所及,在這大坑底部,被規整得整整齊齊的平面上,一條條血色光線,縱橫交錯,構成了一幅詭異陣圖;而這些陣圖的線路,一條條都指引向著上面……

  雲揚詫然仔細辨別,發現每一條線路上,分明都流溢有不同的氣息,而這樣的線路,足足有百十條至多。

  「這……」白冰璇顯然比雲揚要懂得得多,也更熟悉往昔雷家上下眾人:「這……這分明是雷家雷軍明那些人的氣息……這些血線……每一條都該代表一個人……這……」

  一語未盡,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一張俏臉登時蒼白了起來。

  所謂聞弦音而知雅意,身在上空的雲揚,心中亦是一震,似乎明白了什麼。

  「雷家突然回歸家族……認祖歸宗,老祖宗傳下功法,眾人進境盡皆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認祖歸宗後,往昔的修煉法門,全數廢棄,連視之絕密的神骨修煉之法,都棄如敝屣……」

  「那神秘的陰森嘶啞的聲音問:雷家人修煉的血滴大法到了什麼地步?」

  「地下,又有這樣的血線……對應著每一個人……」

  雲揚百念一思,明悟於心,卻又驚詫於心,只感覺一陣陣的毛骨悚然,動魄驚心。

  難道這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惡毒的涉及?

  那雷家前輩傳下來的功法,分明是至為惡毒的邪門詭術,目的只是讓這些人集中修煉,利用他們自身的氣息,布下一個詭譎的陣法;再用這個陣法持續吸取上面這些人的氣血,裨益自身……

  這已經是顯而易見,一目瞭然的事情了。

  而這陣法,應該還能有促進修煉的作用……比如被吸取得越多,修煉進度就越快等等……否則,無法解釋雷家眾人明明被吸走氣血,進境反而快得驚人的現實。

  但這麼長期的修煉下去,結果卻必定是有害的,氣血才是人生之根本,所謂的進境神速,不過鏡花歲月,一時風光。

  這一點,毋庸置疑,可以想見。

  但是,就在這個陣法正運行得好,雷家眾人一門心思努力精進的時候……自己到來了,還將將雷家上上下下,所有高階修者全殺了……

  這個陣法,在失去了氣血的來源之後,無以為繼。所以這些血線的尖端,都呈現出一種枯萎的架勢……

  「小心些,繼續往下挖掘,當前陣局還不是主上所言之關鍵物事。」

  白冰璇小心叮嚀,然而她的聲音卻在顫抖,額頭上都冒出來一滴滴冷汗。

  事實上,非止聲音,她此刻整顆心都在抖。

  她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恐怕是接觸到了不該自己這個層次接觸到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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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絕脈血珠

  白冰璇在這一瞬間就後悔了。

  但是,現在卻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現在收手,只會更促自家死期。

  看看身邊七個一臉完成了任務喜悅的屬下,白冰璇只感覺腦袋嗡嗡的。

  這事兒,更加要命啊。

  血線慢慢的浮現出來。

  白冰璇一揮手:「停下。」

  然後她蹲下來,極為小心的拉起來一條血線,輕輕一抖之下,那血線居然從地下直接飛了起來,在空中抖了兩下,就此消失了。

  不,非止被白冰璇觸及的那根血線,而是所有血線,盡都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無影無蹤了。

  「繼續挖,再小心些!」

  眾妖終於挖到其主上指定的九十九丈之處。

  此處最核心位置,赫然是一個小小坑洞,坑洞裡面,卻是滿目血霧瀰漫。

  而血霧之中,有隱隱的光芒流溢,顯然內中尚有神異之物。

  白冰璇素手一揮,血霧陡然散去,只見在坑洞的最下面,有一顆拳頭大小的血珠,目測其形,似乎是即將成形卻還未成型的樣子,雖然已經有了珠子的成相,但骨子裡還是流動的血液,並未凝成實質。

  原本的瀰漫血霧,赫然就是從那血珠上不斷散發,再仔細觀之,發現血霧之中,竟自不斷浮現一張張人臉面孔,儘是猙獰恐怖,幾十個人的臉龐,有些清晰,有些模糊,不斷的輪換……

  而這些人臉之中,可以清晰地辨認出來的,有雷軍明,雷動天,雷家幾位供奉,幾位長老……

  無聲的嘶吼著一閃而過;週而復始。

  「這是……絕脈血珠!」白冰璇失聲驚呼道。

  白冰璇雖然已經盡量高估事態的嚴重性,卻仍舊沒想到竟然是這種邪惡至極的東西。

  絕脈血珠,顧名思義,此珠要想形成,必須是滅絕一姓血脈才能夠得到,而且針對目標的家族必須人丁興旺,本家人數極眾,唯有這樣效果才會好!

  而雷家全家上下都在修煉這種血滴大法,可想而知,就那麼持續修煉下去,去到了一定地步之後,雷家所有子弟,有一個算一個,休想再有半個人存活!

  而這顆血珠,則會在將雷家這一脈的所有人全部抽成乾屍之後,徹底大成!

  再之後,自然就是創造這門功法的人將這顆血珠服用下去,雷家所有人的修煉成果,連帶著自身根基氣血,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涓滴不剩的成為他一個人的修行底蘊。

  彼時,雷家整個家族所有人,包括哪些婦孺兒童,老弱病殘……所有人的力量,都只會淪為成就一個人的補給品,而且還不會有任何反噬!

  這是一門極端邪惡,而且極端凶殘滅絕人性的功法!

  偏偏這門功法還是一門願者上鉤,先見其利,不見其害的功法,最後弊端顯露之前,或者說被吸血之前,修行者完全感受不到自身的異樣,等到最後一刻,什麼也都晚了!

  而現在,雖然因為雲揚的意外亂入,導致絕脈血珠並沒有完全形成,但就眼前的這顆血珠,仍舊可以令幕後之人獲取到雷軍明等人這幾年的修煉成果,大有裨益。

  錯非如此,那主上根本不會讓白冰璇與其手下接觸到這等大秘密,委實是事關緊要,畢竟絕脈血珠失去了雷家氣血供給,已成無本之木,只會日漸萎縮,越晚取回,效能越弱!

  「這……這是滅絕人性喪盡天良的東西啊……」白冰璇喃喃自語,只感覺自己整隻手都在顫抖。

  就算是咱們妖族,這種功法也是被禁絕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快速的從懷中取出來一個通紫色的玄晶盒子,伸手就去取血珠,顯然是想要將絕脈血珠裝進這個盒子裡面。

  不意就在她剛剛伸出手,幾乎接觸到那血珠的一瞬,卻感覺身前一陣清風掠過,一個聲音輕笑道:「這個東西,還是由我來研究研究再說……」

  那顆觸手可及的絕脈血珠,突然嗖的一聲憑空飛起,隨即直升到了數十丈高空之上。

  白冰璇剎那間驚出了一身冷汗,飛速追了上去:「誰?」

  心念一轉之間,驚覺剛才那聲音頗有些熟悉,忍不住大吼一聲:「雲揚?」

  半空中,雲揚慣常的一襲紫衣身影若隱若現,滿面儘是淡淡笑意,伸出手抓住這還未形成的絕脈血珠,道:「這樣喪盡天良的東西……居然也能存在麼?」

  跟著就是伸手一捏——

  啪的一聲輕響,萬點血珠爆射!

  一股股血氣,亦隨之四散而開,空中驀然間起了一陣颶風,血霧在風勢逸散之下,眨眼化作了無形。

  這顆集人間許多邪惡之大成的絕脈血珠,就此煙消雲散,不存於世!

  「雲揚!」

  這一刻,白冰璇的叫聲椎心泣血,一雙俏麗的眼睛,直接紅了!

  這顆絕脈血珠對於自己,乃至自己一行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後的機會。

  不管如何滅絕人性喪盡天良,但自己只要將這絕脈血珠送回去,那就是大功一件!

  足堪將這一次的所有瑕疵,盡都能彌補七八。

  但這個最後的機會,所有的可能,盡都在雲揚那一捏之下,化作烏有。

  主上耗費數年時間的佈局,更派自己前來全程就近監控,明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不意臨了臨了,還是一場空!

  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就只是因為一個人!

  雲揚!

  原本一切都好好地,全都按部就班的進行。

  可是隨著雲揚的到來,一切就都變味了。

  先是雷家主修主上所傳功法者盡滅其手,還有倖存的雷動天,也在隔了一天之後玩完,而今更是過了,連這最後的目標,也在雲揚的手中煙消雲散,一瞬湮滅。

  白冰璇這一刻的尖嘯聲音可謂驚天動地,再也顧不得所謂儀態,急疾縱身而起,披頭散髮襲向著雲揚這邊衝來。

  這個動作完全就是在拚命,她甚至都沒有為自己加必要的防護措施!

  雖然她自忖自己的修為在雲揚之上,但兩者的差距也非是太過懸殊,即便是以雲揚之前所顯露出來的修為,也足以重創這會沒什麼護持加身的白冰璇!

  但白冰璇此刻已經全然絕望!

  遮天蔽日的碧綠籐蔓,以一種前所未見的覆蓋式態勢降落下來;其間尤自夾雜著白冰璇全然歇斯底里的怒吼:「雲揚,這一次,你插翅難飛,必須要死,一定要死!」

  雲揚卓然而立,不慌不忙,手中乍然現出一刀,如夢如幻無痕若隱,隨即一刀劈出,卻即時將漫天植株籐蔓掃蕩一空!

  雲揚一刀悍然,所展現出來的威勢竟是迥異之前,無匹的玄氣,夾雜著強橫至極的力量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原本難以力敵的妖籐居現無法聚攏一處之相,更不要說是去捆住人……

  彼此強弱之勢竟是全然的逆轉!

  刀光閃耀,如一道道曳空而過的流星。

  如是三刀之後,白冰璇手中就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籐柄。她咬牙切齒看著雲揚:「卑鄙小人,先前居然隱瞞了大部分的實力!」

  雲揚淡淡道:「對付奸猾之輩唯有比他更奸猾,若非如此,我豈能這麼輕易來到這裡,更不要說摧毀那顆不該存世的至惡血珠。有心之人,方能做到有心之事。」

  「大家聯手上,殺了他!」

  白冰璇一聲令下,連同七名手下,一道聯袂出手,之前席捲四野,摧山斷獄再現,威勢甚至更勝之前。

  然而雲揚現在卻不再隱藏實力,更加不再手下留情。一招刀外紅塵陡然鋪開,漫天刀芒如是繁星一般,星隕塵世。

  首當其衝的一名彪形大漢就只來得及一聲慘叫,又有一顆腦袋被雲揚斬落下來。

  被梟首的這大漢的身體再度呈現蠕動之相,持續冒出霧氣,顯然是在催動妖族秘法,轉命再生;只可惜雲揚這會所展現的刀法,可與之前迥異,更非就只一刀!

  隨著一刀得手,砍落腦袋,刀勢仍自有餘未盡,又有刷刷刷連續十幾刀陸續有來,直接將被梟首之人的手臂雙腿等肢體盡都砍落得乾乾淨淨,最後一刀更是從軀幹中間悍然劈落。

  最後一刀之前,那大漢的身體被分成了十幾個部分,但軀幹上仍舊沒有血跡流出,顯然秘法威能仍舊未衰,尚有生機餘地;然而在雲揚最後一刀將他從上劈到下,來了一個大開膛大分屍之刻,這才乍現沖天而起的氣血之力,無數的鮮血奔湧而出;剎那間染紅了好大一片的地面!

  與此同時,地面上乍然而現一頭龐大的妖獸屍體。

  那是一隻貓。

  雖然這隻貓的身體比黃牛還要大上七八倍,但還真的就是貓!

  此貓妖即死,被雲揚砍下來的手臂和腿,也盡都隨之化作了貓爪子;而一個貓爪子,儼然就有尋常成年豹子的尺寸大小……

  空中,兀自展開拚命攻勢的七個人正瘋狂攻擊,但,親眼看到雲揚,一邊漫不經心的揮刀,一邊輕靈的閃躲。

  在躲過自己等人所有攻擊的時候,將那壯漢直接分屍。而且眾人居然連救援都來不及!

  甚至,很多攻擊他直接都是在硬抗的!

  「住手!」白冰璇一聲斷喝。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攻擊。

  白冰璇臉色蒼白,看著地上那生機不復的龐大屍體,心神猛震,儘是駭然。

  俗話說貓有九條命,這對貓妖而言,卻非是俗話,而是真實,再配合上妖族秘法,即便是梟首碎身,猶有復生之機;事實上,這也是白冰璇主上選擇由這八隻貓妖作為就近監視的其中一項主因。

  但任你秘法再神奇,再有本族天賦,面對絕對的實力,又能如何?

  你即便能復生十次又如何,我再多殺你一百次,看你死不死!

  這壯漢的死,更兼粉身碎骨,碎屍而亡的慘烈死狀,令到白冰璇徹底明白了:之前,雲揚就是在逗著他們玩的,雙方的真實實力差距非但要倒過來算,甚至要超出己方太多太多!

  這被碎屍的壯漢修為,比起白冰璇雖然有所不如,但也已經臻至三品聖王;這等實力,卻在雲揚手中一招都沒有撐過去!

  自己呢?能撐幾招?

  即便是再加上剩下的六個夥伴一起上,又能撐幾招?!

  雲揚紫衣橫刀當空:「白姑娘,怎地停下來了,剛才不還口口聲聲必殺雲某麼?」

  白冰璇臉色遍佈鐵青,卻沒有即時反唇相譏。

  雲揚盡展實力的全力出刀,足以讓白冰璇迅速判斷出雲揚的真實修為級數,更兼明白現在的敵我雙方形勢。

  現在的情況,對於這位白姑娘來說,可謂是最尷尬最無可奈何的狀況。

  對方與自己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對方毀滅了己方的所有佈置。

  活生生咬死雲揚的心白冰璇都有;更不用說什麼千刀萬剮,凌遲碎剮……

  但問題卻是:打不過啊!

  雙方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己方全然不是對手!

  甚至是……逃都是逃不掉的!

  以雲揚之前所展現出的神異身法,遁跡無蹤的超妙秘術,己方縱使四散奔逃,便能逃出其指掌麼?!

  雲揚現在的氣勢可是罩定了己方七個人,不管是誰,只要一動,下一刻就會迎來雲揚的雷霆打擊!

  稍稍一個妄動,就是全軍覆沒!

  但對方卻沒有直接下殺手,而是停住了。那麼就證明……對方還有所圖?

  白冰璇感受著雲揚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氣機,咬牙道:「雲揚,你想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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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合作、悲歌

  在如斯氣機牽引之下,斷斷沒有任何人能夠逃出升天,貿然動作。只會加促死期而已。

  白冰璇咬著牙,憤恨的看著雲揚,道:「你想要做什麼?」

  雲揚微笑:「看來白姑娘是聰明人。」

  白冰璇冷笑一聲:「你隱瞞實力,不對我們下殺手;一直到了現在才展現實力,極盡血腥的斬殺我們之中一個……以為震懾;如此大費周章,顯然是對我等剩餘之人,別有用心,另有盤算的。」

  雲揚撫掌讚歎:「果然聰明!聰慧如白姑娘不妨再猜上一猜,我想要從你們那得到什麼?」

  白冰璇哼了一聲,冷淡到了極點的道:「不管你想要得到什麼,但你注定無法從我的口中得到什麼信息線索。」

  雲揚溫柔的笑了笑,道:「真的麼?我怎麼看白姑娘不像是一個狠心的人啊!」

  白冰璇聞言登時臉色一變,怒道:「你要做什麼?」

  雲揚從空中悠然落下,直接降落在白冰璇的眼前,一派溫文的微笑道:「不過就是想請白姑娘與我一談罷了,這點面子白姑娘總不會不給吧」

  「大家份屬敵對,我為什麼要給你面子。」白冰璇冷冷道。

  隨著白冰璇此言一出,話音未落,犀利刀光再閃,九道鋒銳刀芒急疾而去。

  旁邊一個小心翼翼盯著雲揚的貓妖慘叫一聲,先是腦袋被削落,隨即左手掉落,右手掉落;左肩掉落,右肩掉落,左腿掉落,右腿掉落……

  還沒有等到直劈胸腹的那一刀,那貓妖就已經顯現了原形,赫然又是一頭大花貓!

  這頭貓妖的修為較之剛才隕滅的那頭貓妖還要再弱一籌,至此便告隕滅!

  顯然這妖族秘術,除了與自身天賦,更與本身修為掛鉤,倒算是又得到一宗情報!

  其他五個人見狀齊齊驚叫一聲,呼的一下子盡數聚集在一起,挪到了白冰璇身後,眼神警惕萬分的看著對面的雲揚,目光充滿了驚悚意味,如同看著一個魔鬼死神,隨時取己小命。

  「白姑娘,咱們還是談一談的好,你說呢?!」

  雲揚溫柔的勸說道:「我這個人啊,其他都還好,就是好奇心比較重。一旦對什麼事情生出了興趣了,不搞明白簡直睡不著覺吃不下飯。」

  「而我現在,對你們這次行動就非常的有興趣,還望白姑娘成全。」

  白冰璇臉色蒼白:「我仍是不答應的話,你是否就要再殺我一個族人?雲揚,你好卑鄙!」

  雲揚歎口氣,憐憫的說道:「所有的取決權盡在白姑娘手中,怎地就是我卑鄙了,姑娘剛才豈非也說了,彼此份屬敵對,我對異族痛下殺手,無論放在哪,也是該當大大誇耀的善事吧!至於說,是否還會再殺姑娘的另一名族人,這就要看他們幾個,誰的運氣比較不好了……畢竟我出手之前,我也不知道這次要殺誰,對了,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壓抑自身實力,壓抑得過分了,力度控制有些失衡,等下也許不是再殺一人,再殺兩人甚至三人,也是很有可能的,我真的可以做到,姑娘不會有所質疑麼?!」

  白冰璇尖聲叫道:「雲揚,你可是新晉的中品天運旗掌門,現如今如此脅迫一個小女子,你不覺得可恥麼?」

  雲揚笑了笑:「怎麼會麼?若是對付別人,雲揚這般的盛氣凌人,目無餘子,或許心裡還會有點不自在,但此際對白姑娘,卻不會有半點岔然。」

  「為什麼?」白冰璇咬著牙憤怒問道。

  「因為白姑娘你……哪裡是普通的婦人女子。」雲揚露齒一笑。

  「有何不同?」白冰璇不服氣的追問。

  「因為你……就是一隻母貓啊!」雲揚目光轉為滿滿的冰寒,迥異於之前的溫文爾雅。

  這句話來得突如其來,更兼扎心至極。

  被當面揭穿老底的白冰璇臉色一陣蒼白,迎著雲揚冷電一般的目光,似乎感覺這道目光能夠將自己直接斬殺一般的銳利,無可抗衡。

  雲揚之前的震懾,斬殺,此刻的故意激怒,就是要將白冰璇的精神給撕開一道口子。那便是雲揚乘虛而入的機會。

  現在,雲揚也已經感覺到了白冰璇精神力的劇烈波動。

  但是,雲揚正要開展行動的時候……卻突然愕然。

  因為,這劇烈波動居然沒有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死灰一般的絕望的平靜!

  雲揚驀然抬頭,看著白冰璇的臉:心如死灰?

  為什麼?

  白冰璇緊緊地閉住嘴,狠狠的看著雲揚,道:「雲掌門,眼前種種盡都告一段落,你不用再白費心機,妄想用這種以人脅迫的手段打擊我,我不會就範的!」

  她慘然一笑,看著身後的五個手下,又道:「他們就算是現在不被你斬殺,回去之後,我們也難得有好下場……真到了那個時候,死對我們來說,反而是最輕鬆的結局。」

  她的眼中一片絕望的死灰:「我們殺不了你,就已經是死罪。現在第二重任務亦因你失敗,我們已經注定了死路一條。」

  「是故你無論怎樣折辱如何折磨,都已經無濟於事。」

  白冰璇眼神中有刻骨的恨意:「技不如人,便是認命。雲揚,你想要怎麼樣便怎麼樣吧,無需再用什麼別的方式方法來噁心我們了!」

  「白姑娘怎地會以為此番已是必死之局,再無轉圜餘地?」雲揚滿臉詫異道。既然知道症結在哪裡,雲揚趕緊轉。

  最起碼之前的一味暴虐是不會成功的。

  「事已至此,豈有轉圜?!」

  「白姑娘,我之前還以為你是真聰明,現在看來卻也不過爾爾。此地早已經被你們用神識封鎖,及至我出手的時候,再加了一道。」

  雲揚輕鬆的笑著說道:「換句話說,此地除了咱們幾個人,再沒有任何人知道此地所發生的一切,尤其的這下面的隱藏物事。」

  「而我們離開之後,更不虞會有人知道,可說全無後患。」

  白冰璇淡淡道:「但是那絕脈血珠已然不存,豈非事實。我們縱然將這裡瞞報了;但等待我們的,還是辦事不利的死罪。」

  「絕脈血珠固然不存,但是坑裡仍有異常濃郁的氣血之力,可轉化為大有裨益之物事,我想……貴主上固然心心唸唸絕脈血珠,卻未必篤定此地一定能夠誕生絕脈血珠吧?!」

  雲揚輕鬆笑道:「白姑娘,對於這一點,我倒是有辦法。只要你與我合作,雲某自有辦法可以保證你們不死,既然是合作,自然是彼此互惠,各得其利。」

  白冰璇哼了一聲,別過臉去,顯然對雲揚的說法,不屑一顧。

  「在這世上,生命可是就只得一次。一旦失去了,也就再沒有了……我向來很珍惜。」雲揚循循善誘道:「白姑娘,在這個世界上,多幾個朋友,總比多幾個敵人要好得多吧。」

  「事實上,我真的可以保證,只要你按照我說的方法行事,不但不會有懲罰,還會有大功。」

  雲揚看著面前六個人,微笑:「白姑娘,怎麼樣?認真考慮一下,再做決定。以白姑娘這般國色天香,我見猶憐,雲某也不是鐵石心腸之輩,還真不忍心就這麼將一個活生生的大美人直接拍成肉醬啊!」

  白冰璇目光閃爍,道:「你當真有辦法?」

  「當然。」

  「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嗯,咱們……挪一步詳談。」

  雲揚的確一開始要直接威懾得到自己想要的,但隨即發現居然不能,這幾個人連活下去的希望都沒有了,還怕死麼?

  所以雲揚乾脆的轉變方向。

  同樣是以生死為誘惑,但是,換了一種說法之後,白冰璇居然表露出來一絲意動;再非之前的決然。

  ……

  雲揚與眾妖來到梅園。

  雲揚極為小心謹慎的探查一番,再三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動靜,這才一起進入。

  「白姑娘這五個屬下,可都確認可靠麼?」雲揚問道。

  「他們都是跟隨我多年的族人。」白冰璇咬牙說道,同時感覺到一陣難言的屈辱。

  居然被人如此逼迫著談條件,根本就是奇恥大辱!

  「嗯,那我就不廢話了,直接明言。」雲揚道:「我這人素來講究公平合作,便先來談一談,你的後顧之憂的問題,那絕脈血珠雖然被我毀掉了,再難重得;但我剛才曾言,在這樣的地方,除了絕脈血珠之外,還可能滋生玄陰冥珠。」

  「玄陰冥珠?」白冰璇目光一亮:「若是玄陰冥珠自然比絕脈血珠更為珍貴,但玄陰冥珠更是罕見,多少萬年都難得現世一回……難不成你有?更願意給我呈交給主上?!」

  說著說著,滿眼懷疑的盯著雲揚,眼神中儘是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這傢伙連絕脈血珠都給人家乾淨利落的毀掉,會這麼好心送給人家一枚比絕脈血珠還要貴重許多倍的玄陰冥珠?

  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傻子!

  「只要雙方精誠合作,區區玄陰冥珠又何足道哉。」雲揚逕自從戒指裡取出來一個小小盒子,甫一拿出盒子,周圍便好似陷入陰氣森森的氛圍,如同到了亂葬場一般,霎時間鬼門關開,萬鬼紛現!

  及至打開盒子一角,但見一張猙獰的鬼臉顯現,呼的一下子乘隙而出。

  雲揚斷喝一聲:「孽障!」

  伸手一把抓住。

  雲揚看似隨意的將那鬼影奇物抓住後塞進盒子裡,微笑道:「姑娘既知玄陰冥珠的珍貴程度,自能確認我手上的這一枚乃是已經完全成型的玄陰冥珠,不過呢,我卻又不打算將此物直接給你,如斯珍貴寶物……以你能為即便是連收取也難以做到,當真拿回去了,你的主上只會更添疑竇,一手受寶,一手滅殺,絕非說笑。」

  白冰璇道:「這一節我自然能夠理會的,但我應該如何做法,才能最大限度的取信主上?」

  白冰璇此言一出,代表其對合作意向已有認可,其餘貓妖的目光亦是齊齊一亮,原本死氣沉沉的面孔上,湧現出來一絲希望。

  畢竟能夠活下去,任誰也是不想死的,無論人或妖,舉凡生靈,莫不如是。

  白冰璇一問出口,不等雲揚作答,反而開始認真考慮,該如何周全這個方向。

  顯而易見,她已經認同雲揚的這個方案,認為可以嘗試一下,對於這次合作,她第一次打起了精神,積極籌謀,畢竟他家主上的心意想法,她所知肯定比雲揚更多,必須方方面面都考量周全了,才有可能渡過當前死劫。

  「說到取信貴主上,乃至後續發展,在我看來,只要有些必要關聯,就足夠了,比如……足夠證明玄陰冥珠存在的某種事物……」

  雲揚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白冰璇眼睜睜看著他伸手進入盒子裡面,似乎只是信手揉捏了一番,然後就看其拿出來一團似霧非霧,似水非水,很有點鼻涕也似的一小團東西,珍而重之的放在另一個玉盒裡。

  然而隨著那小團物事出現,只歷時片刻,周遭的氣溫卻一下子下降了十好幾度。

  「這是……唳魂?」白冰璇目光一亮,脫口問道。

  「不錯,正是唳魂;舉凡有唳魂出沒的地方,幾乎就定然會有玄陰冥珠伴生,或者是正在形成之中,或者已經成型完全;而且兩者之間的距離,絕不會超過方圓萬里之地……」

  白冰璇撇撇嘴。

  啥?

  絕不會超過方圓萬里之地!?

  你知道方圓萬里有多大麼?

  再說了……有唳魂的地方,確實可能存在有正在成型的玄陰冥珠,但若是說一定就有玄陰冥珠,卻未必了,雲揚此說根本就是偷換概念。

  但是,這個偷換概念無疑是異常成功的,就算只得一點點的機會,白冰璇的主上仍舊會生出意向,畢竟玄陰冥珠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夢幻瑰寶,強甚那絕脈血珠太多太多!

  至少在白冰璇的預判中,自家主上應該絕對無法抗拒這個近在咫尺的機會!

  「這就是我為你解決當前燃眉之急的辦法,如何?」雲揚笑吟吟的將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相信你只需要拿出這個,其他後續的一切,都不需要你再用操心,你的主上自然會另派人手主持後續,憑你實力……絕無應對相關玄陰冥珠之事,自然置身事外,再也無憂。」

  白冰璇皺著眉頭,認真考慮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我將這個拿回去,順便解釋這次事情的始末,大方向並無問題……但我是裝作全然不知情好呢?還是知道這是唳魂好呢?」

  「這個在你對你家主上的脾性瞭解,我並無更多的發言權,唯一建議是……還是一知半解的好,知道是好東西,而不知道是什麼好東西,才能佐證,獻上異物的初衷是為了將功抵過。」雲揚呵呵笑道。

  「嗯,你所面臨的變數,不外就只有這麼幾種選擇;一個就是你那上家不信你;二就是半信半疑;三就是相信你。而不管他信你還是不信你,你都保持一個裝糊塗就好了。」

  「反正你在雷家主宅就只發現了這個,別的都沒什麼發現。」

  雲揚笑瞇瞇的說道:「而你主上……只要是識貨的,必然對你另眼相看,此後你即便不是他的最得力助手,仍舊是運道使然之人。在他一天沒有找到玄陰冥珠之前,你就一天不可或缺!這一節你可明白麼?」

  「因為他要找到玄陰冥珠,而我是始作俑者,根源所在?」

  「就是如此,一顆玄陰冥珠的真正價值,可是超過太多太多絕脈血珠的。血珠充其量只能提升一定程度的修為,血氣,底蘊,而玄陰冥珠卻是直指大道的超凡之物!」

  白冰璇眼神越來越亮。

  可行!

  絕對可行啊。

  「但他肯定會來查看的,即便不是親身將臨,也會派最為得力的手下前來。」

  「這是必然的下一步。我自然會做好萬全的準備,無論到時候是他親身將臨,還是另派他人前來,固然無法直接取得玄陰冥珠,但蛛絲馬跡的收穫卻一定是有的,而這點收穫,便已經足夠了!」

  「嗯……這個合作辦法,我可以接受。」白冰璇沉吟了良久,沉聲道:「但是,相比於你的付出,你所能夠從我這裡得到的東西,卻不多。」

  雲揚愣了愣:「哦?」

  「我所知道的東西真的不多。」白冰璇很是光棍的說道:「甚至就是幾乎什麼也不知道。這是實話,我的實力於妖族而言不過末流,我跟我的手下之所以受到指派,進行這次任務,更主要是因為我們的化形之能,保命之術,非關修為戰力,若非雷家真實修為有限得很,我們根本連監督的資格都欠奉。」

  雲揚哈哈一笑,道:「這點我早有判斷,你所需要的付出簡單至極,就是單純我問,你答。你答不出來,我也不強人所難,仍舊欠我人情就是;相信我們以後仍舊有可以合作的空間,甚至……可以長久的合作下去。」

  白冰璇勉力堆出一個笑臉,臉色雖然還有些僵硬,但卻已經沒有了原本的劍拔弩張的氛圍。

  「如此,那就請閣下發問吧。」

  「好,我第一個問題是……你們是貓族?妖族?」

  白冰璇臉上的神色,剎那間一變,咬了咬嘴唇,點點頭。

  「據我所知,貓族……在妖族不應該是很厲害的種族麼?怎麼會被派遣至此……」

  雲揚狐疑的看著白冰璇:「傳言中,九命貓王……那可是比妖皇也遜色不了多少的存在啊,我原本對此頗有微詞,但通過今日一戰,果然傳言非虛。」

  傳言當年九命貓王曾與聖心殿主霍大人一戰,那一戰之後,霍大人又有新的感悟,就此閉關嘗試突破,至今未出,這才換了戰無非當聖心殿主。

  而那九命貓王回去之後,貌似也頗有收穫……

  別的不說,就說雲揚今天親身試驗過的貓族保命秘法,梟首不死,碎身不滅,那可是先後在兩人身上得到印證。

  雖然那兩人都亡命在雲揚手中,但雲揚卻相信,此種秘法會因當事人的修為愈高,秘法效能更強,放在白冰璇身上,效能勢必將更上層樓,再推想及修為更高的存在比如九命貓王本身,或許就是一個完全無法殺死的存在,豈是等閒!

  不意白冰璇聞言之下臉色更加苦澀到了極點:「當年……貓祖與聖心殿主一役,實有前因……大戰之後,貓祖大人因緣際會之下得知某件事真相,勃然暴怒,直接殺上妖皇宮,殺死了妖皇二太子……整個二太子宮中所有人,都被發狂的貓祖盡數滅殺!」

  聽得白冰璇此言,雲揚可謂吃驚非小。

  自己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並沒有想深挖出什麼,不意卻直接問出來這麼一個驚天動地的內幕。

  「再之後,貓祖被妖皇親手擒拿鎮壓,縱使貓祖大人肉身長存不滅,仍舊脫不了妖皇的無限封禁,再難有復出之日,隨著貓祖被鎮壓,九命貓一族,盡皆被皇后和她的族人們全面打壓,輕則削爵流放,重則損命傷身……幾乎所有在妖皇王庭任職的九命妖貓一族前輩,盡都被以莫須有的罪名被囚禁,殺害;前後不過十數年間……已經化形的數百萬人口,沒有化形的數十億子民……已是萬不活一!現如今的九命妖貓族人,能夠化形之人,不足千數,沒有化形的……也不過十萬餘。」

  「昔日鼎盛一時,縱橫妖皇域的九命妖貓,如今,早已經是名存實亡,覆滅可期。」

  白冰璇目光淒迷,如泣如訴。

  「原來竟是如此……」雲揚道:「這件事,在外界倒是根本沒有半點消息傳出來。」

  「那是當然,此事被列為妖皇一族百萬年來最大醜聞,豈能不掩蓋下去?」白冰璇眼中露出憤恨的光芒:「更有甚者,原本與九命貓妖族交情最厚,自詡數百萬年來唇齒相依的天犬一族一朝倒戈;更令我們九命貓族雪上加霜,百上加斤。」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傳出傳言,說是犬生性忠誠,一生只認一主,忠心耿耿至死不渝;而貓則生性奸猾,貪圖享受,嗜好美食,好逸惡勞;隨時都可能因為些許利益而做出背主之事……」

  「偏偏這則無稽之談在妖皇界傳播甚廣,越演越烈,甚囂塵上,整個妖皇界更加沒有了九命貓族的立身之地……族中長輩迫於無奈,為求生機存續,舉族外遷,不意卻間接證實了所謂背主而去的謠言。」

  「那段被妖皇界全民追殺的歲月,堪稱是九命貓族最黑暗的日子……最終能夠逃出妖皇界,平安到達外界,並且生存下來的……」白冰璇悲切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數量絕對不多。我的父親,母親,叔叔,姑姑等人,全都在逃亡之中殞身而死……只是我們那一路,足有六七千人一起逃亡,但到了最後,活下來的,卻只有我們八個。」

  她紅著眼圈,喃喃道:「現在……只剩下六個了……」

  雲揚根本沒有想到,自己隨口一問,居然問出來這麼一個驚天猛料,只此一項,幾乎就已經值回此次佈局的票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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