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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至尊】作者:風凌天下<連載中>


第四百七十七章 真假雲尊,陰謀迷局

  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似乎被震得傻了。

  一個個愣愣的看著那一片空地。

  地上尚餘下一攤血肉,空中反而什麼都沒有了。

  兩位聖君,便如是在空氣之中蒸發了一般,連一點點靈魂的波動,都沒有了。

  眼中看出去。

  計靈犀與上官靈秀兩女婀娜多姿的身影腳步不停,仍舊大踏步往前走,一步一步,步步生蓮,搖曳生姿,說不出的從容瀟灑,說不出的絕色風情。

  所過之處,香風繚繞,而地上的鮮血隨著她們腳步前進的方向,都瞬間提前蒸發,變得乾淨清潔。

  這個變化甫生,整個大廳的所有人盡顯錯愕驚駭之中,無不目瞪口呆,張口結舌!

  無數聖君強者,目光觸及地上的那一灘血跡之瞬,盡皆忍不住心頭顫抖起來,細思極恐,駭然無盡。

  計靈犀即將踏上第九尊府的包廂,卻突然回頭,眼睛看向幻文淵,淡淡道:「幻文淵,你這位北荒魔宮聖子,卻是名不副實,空口白話,盡歸口舌,剛才你為何不親自動手?若是你親自出手,豈非名正言順,知行合一?!」

  身邊,上官靈秀同樣看著幻文淵,眼中殺機凜然。

  幻文淵臉色蒼白,兩眼發直。

  他如何不明白這句話的個中真意,而剛才若是他自己親自出手,那現在被形神俱滅的,就是他本人!

  真成了幻影了……

  聖子地位尊崇,修為亦高,但說到真實修為比其身邊之人卻未必能高多少,就剛才那股威勢,那種反震,幻文淵自問是無論如何也抗衡不了的!

  哪怕自己再苦修一百年,也絕對無法抗衡!

  這兩個女子,居然如此恐怖!

  他咬住了牙沒有說話,深深地大喘氣,心中卻是在一陣陣的發狠。

  難道你們兩個女人厲害,就能保得住雲揚了麼?

  雲揚一死,你們兩個只是女人而已,兩個還沒過門的俏寡婦……這麼一想,突然心中火熱:若是雲揚死了;又不是死在自己的手裡,那我大可以為雲揚報仇啊……說不定……嗯?

  ……

  剛才騰身而起去收拾兩女面罩卻又被別人搶了先而不甘心的落下去的六七位高手,都是滿臉慘白,渾身都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來!

  幸虧……我收住了。

  否則現在……我就……

  雲揚身形不動,心底卻自腹誹:嚓,你們一個個真以為我啥都不做是怯懦,這倆丫頭片子的面紗我都取不下來,原本還以為修為精進了,可以嘗試一親香澤了,卻還是跟以往一樣……不對,以前還能碰碰靈秀,現在看來連靈秀都碰不得了,我他麼的這叫啥命啊!

  上官靈秀淡淡的說道:「我們這次前來,從來沒有想過要招惹是非,唯一心思不過迎接夫君回歸而已,甚至連這邊的恩恩怨怨都懶得理會。萬沒想到,天下英雄在此聚會,卻非要揭了兩個小女子的面紗……真真是有些意外了。」

  「我們姐妹就在這裡候著,不知道還有誰想要讓我們將面紗拿掉的,不妨再來一試。」

  計靈犀睥睨一笑,道:「還是那句話,白口空話無濟於事,是男人的,就付諸行動站出來,讓我姐妹看個男兒本色!」

  兩女雖然面罩白紗,但那婀娜身姿已經是動人心魄,就這麼在包廂門口一站,風華無限。

  可是無數高手,卻愣是沒有人敢再說一句話,更加沒有人站出來。

  此際所有人的心臟都在顫抖。

  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看到這兩個女人出手啊。

  那兩位二品聖君,怎麼就身化飛灰,一命嗚呼了呢……

  難道是超乎想像的護體罡氣,甫一接觸直接震死了兩位聖君?

  這……

  這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滿堂寂靜良久良久,所有人仍舊在用震驚的目光注視著計靈犀與上官靈秀……

  眾人失態至此的原因很是單純,因為大家都得出了一個相同結論——威能、實力至斯,難道這兩個女人竟然是聖人級數強者?

  可是如斯強者,怎麼就看中雲揚了呢?

  還要甘心二女共侍一夫,憑什麼啊?!

  嗯,傳聞中,雲尊雲揚沒有被封印成狐狸頭模樣之前,人樣子相當的出眾,乃是最頂級的小白臉,或者就是因此才被這倆位女性強者青睞的吧?

  甚至於,雲揚這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履險如夷,多半也是借了這兩位的勢,依仗這二位的大力吧?!

  眾人在親眼見證到兩女的驚人實力之後,不約而同的開始浮想聯翩……

  許多人看著雲揚的眼神頓時就有些變化了!

  小白臉!

  你特麼的吃軟飯吃到了這等境界,也實在是古往今來獨一份兒啊。

  殊不知計靈犀與上官靈秀表面上睥睨天下不可一世,心中實則卻是暗歎無奈。

  兩女的真實修為,固然較之當初與雲揚分別那會精進良多,都已臻至聖尊三品級數;這份進步不可謂不大,絕逼的難能可貴,但這個階位,在今天這等情況下,卻根本就沒有插得上手的資格。

  她們所倚仗的,仍舊只是自身被加持的強力保護反震威能。

  有這份威能加持守護,別說聖君強者,就算聖人強者來犯,也是白給,雲揚想要一親香澤,不止是要繼續努力,多半還要努力很久很久!

  但是……說到二女主動出手,克敵制勝,在場的隨便一位聖君也好,全然站在那裡不動,仍由讓她們出盡底牌,她們也是打不動的。

  只不過,現在轟動的效果已經造成,這護體神功反震效果,實在太過駭人,太過深入人心,已經不需要再做什麼,早已將此間所有強者全數鎮住,並無例外。

  修行者修行越高,對於自身判定反而越低,諸如晉升聖位,已經是尋常修者眼中的絕強能者,然而聖位之上還有聖王聖皇聖尊聖君,聖君之上還有半步聖人,聖人,而在此之上,猶有更強存在。

  而超越此世認知的更高存在,甚至足以比肩一劍分兩界的某君主的星空強者之中,有幾個人可謂是護短成性,嗯,也就是極端的護犢子;比如計靈犀的那位父親,在這護短方面起碼可以躋身前五之列。而上官靈秀的師公,也就是梅姑姑的丈夫,排名還要更靠前,位列三甲之一。

  這兩個人的徒弟子女出來歷練,若是男孩子或者還能多少的放一放手任由歷練,但是尤其是兩個女孩子出來……這倆貨不曾直接跟著,就已經有違本心,這那的不大放心了……

  基於這份心理,給予護身法寶之類,那是理所當然,應當應分,唯恐給的不夠多給的不夠強啊……

  再過片刻,東極天宮東方星辰的眸子中莫名地閃過幾縷異彩,沉聲吩咐道:「收拾一下;今天乃是吾輩恭迎雲尊無恙歸來的大喜日子,莫要讓血腥氣衝淡了氣氛。」

  話音未落,早已有一群金宵樓的侍者迅速前來,清理收拾。

  那在今天之前還在今宵城說一不二的城主大人,所遺遺骸就那麼掃垃圾一般的被收拾了下去,卻再沒有一個人為其說話。

  這便是江湖。

  你選錯了立場,站錯了隊,而你投靠的人卻又不出來為你做主,那麼你死也就是了,死得毫無價值仍為該然。

  拳頭大就是道理大,我的拳頭足夠大,無理亦理,盡皆如是!

  而此刻的金宵樓樓門口處,有一個少年正自緊緊地攥著拳頭,兩眼通紅的看著今宵城主的屍體,他的眸子中儘是怨毒之色,緊緊咬著牙的唇邊,鮮血點滴滴落。

  然那少年人縱使渾身顫抖,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只是眼睛死死地注目於正北方向的那幾個位置之中的一個人,死死地看了半天,才終於轉身離去。

  報仇!

  父親與那位聖子商議,自己可是親眼所見的;而父親之所以站出來,也正是因為那聖子的威逼。可是到了關鍵時刻,這位聖子不但沒有如當初所言,出手救援,反而在那邊裝好人,對於自己父親被擊殺之事,置若罔聞,恍如不見!

  說到仇,他反而不恨雲揚。

  雲揚固然是滅殺自己父親的主凶,但他之所以會這麼做,乃是事出有因;自己的父親挑釁在先,事在燃眉,雲揚若是留手,只會被人小覷,更留隱患,徒顯婦人之仁,易位處之,若是將自己放在雲揚的位置,自己做得只怕比他還要更絕。

  但他卻不能不痛恨那個攛掇了自己父親,空口許下無數承諾,最終卻又什麼都沒有做的人。

  「此生此世,必報此仇!」

  這少年帶著隨從,領走了自己父親的屍體,悄然不見。

  ……

  雲揚大馬金刀,穩如大山的坐下了,金宵樓的酒菜也如流水一般的傳了上來,剛才辣手滅殺城主立威,再合兩女展現恐怖實力,早已經將許多小心思盡數打壓了下去,此刻金宵樓打聽,只得滿是酒香四溢,菜香味撲鼻,剛才的不愉快,衝突,還有許多的血腥味,似乎盡數消弭,無影無蹤了。

  宴席甫開片刻,一身勝雪白衣,一派溫文爾雅的東方星辰款款起身,滿臉儘是藹然笑意道:「雲尊大人千萬莫要見怪,千萬人有千萬般心思,剛才的些許不愉快,僅止於少數人的意見,而今一點點小衝突已經過去,還請允許我代表在座天下英雄,敬雲尊大人一杯。」

  雖然猶有冷哼聲摻雜其中,但終究還是在場眾人盡皆舉起了酒杯:「敬雲尊大人一杯!」

  砰!

  話音未落,突然上方窗子陡然炸裂,一道好似魔神一般的黑衣蒙面人穿入進來,冷笑一聲道:「不是號稱是敬我的酒麼,然而我還未到,你們又喝得什麼名目?不知道你們是敬的誰?」

  「放肆!」

  「什麼人!」

  登時好幾人群起怒喝。

  變生肘腋之間,在場眾人齊齊注目看去,卻見來人身上氣息強大之極,從天而降,將臨會場之餘,便即顯露出王者降臨一般的堂皇之氣,威勢莫甚。

  「你是誰?」東方星辰怒喝一聲:「何方狂徒,竟敢來此盛會搗亂,可知這是什麼地界,這般的狂妄無行,是要與整個玄黃界為敵嗎?」

  那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狂徒?本尊在妖界攪動莫測風雲,掀起無邊腥風血雨,為玄黃人族可說是披肝瀝膽,盡心盡力,而今不過一問究竟,怎地就狂妄無行了?三大天宮的主事者何在,本尊要問上一句,之前傳首天下,言道要封我為玄黃雲尊,還算不算數?真是可笑啊可笑!」

  來人此言一出,舉座再度陷入震驚連連的特異氛圍之中。

  「本尊今日來到今宵城,不過借道血魂山,再會妖界,本該穿城而過,卻又聽說此地為雲尊大人設宴;好奇之餘猶有意動。」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原本還以為是本尊行蹤不秘,為有心人探知,在此設宴相會,意動的是玄黃人族還有人記得本尊一點辛勞,有此心意,不意此刻來到,才知爾等相請者竟是另有其人……然而,你們宴請的,到底是何人?真的是玄黃雲尊嗎?!」

  他大笑一聲,說道:「他是玄黃雲尊,那我是誰?!」

  雲尊!

  此人居然號稱是玄黃雲尊!

  若是來人是玄黃雲尊,那麼大廳首席端坐之人又是何人!

  整個大廳都震驚了。

  史無塵忍不住怒罵一聲:「無恥之徒!憑你也配冒充我老大!」

  那人隨手一揮,喝道:「螻蟻之輩膽敢冒充我九尊府之人,該死!」

  一道白光,閃電襲殺而至,殺機森然。

  史無塵一聲怒喝,拔劍在手,悍然迎擊。

  轟的一聲巨響,史無塵只感覺一股沛然巨力湧動,即便是自己接連突破,修為大幅度精進,仍是力有不及,與此同時,史無塵更感到一股陰毒力量從長劍上急疾傳導,順著自己手指,手腕,手臂,一路延伸,終點直指心房要害!。

  來人驟下殺手,顯然是想要一舉擊殺史無塵,立威當場。

  更有甚者,他的來意已經不至於是要否認雲揚的雲尊身份,連帶九尊府上下盡皆否認,趕盡殺絕之意,盡顯無遺!

  史無塵亦是久經大敵之輩,力有不及是一回事,卻還不至於只餘束手待斃,急疾深吸一口氣,便待鼓爆自身氣蘊豁命一拼,隨即便感覺一隻手已經貼在了自己的後背上,隨即那股陰毒的力量便被一股暖洋洋的力量回擊了出去,消弭於無形。

  不止於此,原本被對方沛然力道逼得立足不穩的後退勢頭也一下子止住了。

  正是雲揚出手。

  計靈犀與上官靈秀大怒,便待站起來發作。

  來人現在可是在冒充雲揚,那就是在冒充我的男人,對於二女來說直接就是奇恥大辱。

  雲揚的聲音傳入兩人耳朵:「稍安勿躁,此事必然有背後之人指使,急於出手了斷於事無補,反而打草驚邪,你們先不要動;我要引一引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與我作對。」

  兩女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坐了下來。

  只聽上面東方星辰震驚的聲音說道:「你是誰?雲尊?」突然一聲大笑:「可笑可笑,雲尊大人分明已經坐在這裡!」

  說著向著雲揚一指。

  那黑衣人就在無數聖君聖尊的注視之下,仍舊揮灑自如,仰天長笑:「可笑可笑,果然是可笑至極!魚目混珠,居然能被天下人承認,尤其是還是被高層承認,也算是有本事,只不過這件事,各位不覺得太諷刺了麼?」

  他霍然轉身,眼睛利刃一般注目於雲揚,陰惻惻道;「小子,好膽量,就這麼大刺刺冒充本尊,冒充玄黃英雄,是不是很爽?」

  雲揚還未答話,突然又有一聲長笑傳來,嗖的一聲,又是一個黑衣人從右面窗戶破窗而入,大笑道:「他是不是很爽,我不知道;但我倒想問問閣下,你偽裝我裝的口氣這麼像,又是不是很爽呢?」

  只見那黑衣人從天而落,黑衣蒙面,卓然站立在大廳中間,顧盼之間,眼神如電光銳利,縱橫捭闔,冷冷笑道:「號稱天下英雄迎接雲尊的盛宴,居然迎接了一個冒牌貨,可笑亦復可悲!而在迎接冒牌貨的同時,居然又有另一個冒牌貨前來砸場子,本座只感覺啼笑皆非!」

  「你是誰?」

  「本座便是玄黃雲尊!」

  來人身材挺拔,頭上也戴有一副大大的面罩,看不清頭面到底如何。但這幾個字,卻是如同金鐵交鳴,讓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這時,大廳中陷入空前大嘩之中。

  來了另一個雲尊不算,現在居然又來了第三個玄黃雲尊?!

  這是個什麼說法?!

  雲尊聚會,打包贈送嗎?!

  先前來的那個人與之後來的那個人,身材差不多,高度也差不多,單看外形體態,幾乎就跟雙胞胎一般,相對而立,看著對方,然後一起轉頭看著已經坐下的雲揚,嘿然之聲連連,儘是戲謔之意。

  「本還以為是小人作祟,卻沒想到竟有這麼多人冒充我!」先來那人冷笑:「玄黃雲尊這個身份,這麼好麼?」

  「若是不好,不夠吸引,你怎麼會冒充人前?」後來那人冷笑:「宵小之輩,還不揭下面罩,非要本尊親自出手麼!」

  先來那人冷哼一聲,伸手指著雲揚喝道:「小輩!還不快快滾下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冒充本座!」

  雲揚眼神中越來越見冷冽,心下殺機更是滿溢,難以抑制。

  面前這兩個人的修為級數,都是聖君層次,而且,還都是三品聖君!

  隨隨便便一站,那份淵渟岳峙的氣息,侃侃而談的威勢,早已經將其修為水準表露無遺。

  而從先頭一人出手針對史無塵那一擊之中,更在在佐證了這一點!

  但來人修為越是高強,雲揚心底反而越是憤怒。

  這些人,只能是來自三大天宮,三大天宮的聖君高手,當世頂峰強者!

  如今,卻盡都出現在這裡,極盡能是的陷害自己!

  而周圍來赴宴的眾人,絕大多數也都是來自於三大天宮!

  這其中,最起碼也得有半數以上,打著要置自己於死地的目的!

  回想自己出生入死進妖族撥動風雲,幾乎每時每刻,每一步都在刀山火海生死之間掙扎,好不容易回來了,自詡於人族總有一分功績,可是面對的,卻是來自於自己同胞的各種手段,各種陰謀算計,幾乎是所有人都想要殺了自己而後快!

  這一刻,雲揚的心境突然間變得冷硬異常,前所未有的心冷如鐵。

  妖族的內訌,乃至內戰,主因是妖皇處事不公,桀驁不馴,至少在雲揚看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人類的內訌,卻全都是為了爭權奪利!絕對不可原諒!

  「妖族尚且知道恩怨分明,而眼前這些承受了自己莫大恩澤的人類,身處人族修者頂峰的一眾高手,卻表現如此卑劣的一面。」雲揚心中火焰沖天,越來越難以抑制。

  但面對這兩個人的指摘,雲揚卻是淡淡一笑:「何必急於一時,我想後面還有大票雲尊將臨;我真的很有興趣看看,今天到底會出現幾位雲尊!」

  一聲震天長嘯從遠而近,隨即轟隆一聲,大廳正上方驀然被打破了一個窟窿,煙塵紛飛中,一道頎長身影飄然而落:「說得不錯不錯,本尊也要看看,今天究竟有多少人要冒充我!」

  又來了一位雲尊!

  至此,連同雲揚在內,已經有了四位雲尊,齊聚一堂。

  在場絕大部分人的表現都是目瞪口呆,愣然當場。

  許多人忍不住注目於仍舊坐著的雲揚,眼中閃過懷疑之色。

  這位最早到來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雲尊呢?

  雲秀心小臉氣得通紅,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大聲喝罵道:「你們這一個個的,分明也都是大有身份之人,修為還都這麼高,怎地偏要不顧面皮的來冒充我師父,陷害我師傅,你們……你們……你們怎麼能這麼無恥呢!」

  最後到來的蒙面人歎息一聲,道:「秀心,此事複雜至極,等為師徹底解決了此事,你們自然會清楚明白,而整個天下,也會知悉真相,明瞭個中因果。」

  他居然堂而皇之的冒充到底了。

  雲秀心呸了一聲,怒道:「呸,你是誰的為師,馬不知臉長的東西!憑你也配當本姑娘的師傅!」

  場中三人同時笑了起來,異口同聲:「說得好,果然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弟!」

  便在這時,一個聲音結結巴巴的響了起來:「你們,你們……到底誰才是雲尊?」

  眾人轉頭循聲看去,雲揚更是眉頭一皺,霍然轉頭。

  只見說話的那人赫然是聖心殿的大長老雷千里。

  只聽雷大長老滿臉疑惑的問道:「怎麼會……怎麼會一下子出現了四個?誰是真的?」

  他一臉的迷惘,似乎是真的懵逼了。

  而此時,位於北面正位之上東方星辰也露出滿臉的疑惑,喃喃道:「此事當真古怪。」

  北宮無雙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直接不想說話了。

  西門寰宇淡淡道:「誰是雲尊?這還不容易分辨,只需要打上一場,活下來的那位肯定就是雲尊大人!若是雲尊不強,不夠強,怎麼能將整個妖族鬧得天翻地覆?」

  一個聲音大笑道:「西門聖子這句話說得太對了;既然冒充我,豈能不付出一點點代價!」

  隨著這聲音響動,又一個黑衣蒙面人跳了進來。

  五個了!

  連雲揚在內,已經出現了五個自稱雲尊的人。

  長嘯的聲音自遠而近,又一個森然的聲音響動:「嚓,到底誰膽敢冒充本尊?」

  人影一閃,眾人只感覺眼前一花,竟然又有一個黑衣蒙面人出現在場中,來人目光如電,掃視全場之餘,怒喝一聲:「本座才是雲尊!你們從哪裡找來了這麼多冒牌貨?不怕天下人恥笑麼?三大天宮之人的眼睛都瞎了麼?」

  六個了!

  眾人感到事情越來越微妙,腦袋卻也越來越暈了。

  一聲冷笑,一個人道:「你也知道還有天下人恥笑這回事?那你為何還要冒充本座?三大天宮之人的眼睛瞎了,爾等也要如此,非如此何足以警惕爾等?」

  又是一個黑衣蒙面人出現了。

  七個!

  然後,一個沉穩的聲音說道:「各位,雲尊之名縱然尊崇,說到底仍舊只不過是一個身份而已,諸位如此熱衷,我實在是想不通啊!難道我這個名字,就這麼炙手可熱麼?」

  又是一個人一步步從正門走了過來。

  從來人的語氣來看,這又是一個自稱雲尊之人!

  那……那就是八個雲尊了!

  大廳中,無數的聖君,無數的聖尊強者,幾乎所有人都是滿臉的目瞪口呆,張口結舌!

  我的老天爺啊!

  怎地陸陸續續,接連不斷的出現了八個雲尊呢?!

  這簡直是……簡直是顛覆了我的世界觀,毀掉了我的想像力啊!

  但這份顛覆還沒有完,隨著人影再度閃動,場中赫然又多了兩個黑衣蒙面人的身影。

  兩人同時大笑:「哈哈哈,真是樂壞我了,沒想到我的身份這麼搶手!」

  那……那就是十個了!

  整整十位雲尊,卻不知雲集此地,尊名誰屬?!

  有人輕輕的歎了口氣,幽幽道:「哎,我本無意現身於此,爭名逐利從非我願,然而你們一個兩個冒充倒也罷了,現在這麼多人冒充我,萬一你們之中誰做了什麼惡事,豈非要有我來承擔?」

  「這位冒充者說的是,聲名於我固然如浮雲,但現在看來,這件事情不處理還真不行了,聲名浮雲,因果卻非浮雲。」

  隨著這兩句話落下,赫然是又再多了兩個人進入了場中。

  這一次,連幾位聖子臉上也都精彩了起來。

  我勒個擦。

  十二個雲尊!

  「哇哈哈……這麼多人冒充我,這個熱鬧我怎麼能不湊湊!」又是一個雲尊入場了。

  「人世間果然是無奇不有!居然這麼多冒充我的人,難道你們以為,就只是帶上個面罩就能冒充我雲尊?簡直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又來了一個!

  十四個雲尊!

  眾人都已經眼珠子快要掉出來了。

  只感覺眼前一陣陣眩暈。

  這到底是要鬧哪出?

  「玄黃雲尊,只得一人,縱使勉強偌多雲尊,卻最多只得一人是真的,餘者皆偽……但,究竟哪一個是真?」雷千里滿臉迷惘更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一臉的不可思議,還有一臉的後怕:「好險,我奉了殿主之命,前來接應雲尊,若是接個假的回去,豈不是貽羞萬年?好險好險。」

  雷千里這句話,不啻是說之前接進來,已經坐下的雲揚乃是假貨!

  這個意思,所有人都聽了出來。

  連聖心殿的人也認為這個雲揚是假的……要知道雲揚進入妖族,可是聖心殿殿主請托的啊。這還有什麼話可說?

  東方星辰緊緊的皺著眉頭,道:「這件事情,還真是撲朔迷離,耐人尋味。雷大長老稍安勿躁,我們總會將這件事情搞一個水落石出的,絕不至於讓你迎接一個假貨回去啊,哈哈。」

  幻文淵看了一眼仍舊端坐的雲揚,陰笑一聲道:「雷長老所言不錯,這十四個雲尊,至少有十三個是假的。」

  蘭亭平靜的端起酒杯:「話雖如此,但我仍舊只相信,現在已經就坐的雲尊,其餘人等,不足以論!」

  安心玉哈哈大笑:「還不足以論,就今天十四個人搶一個身份,還每一個都是此世頂峰能者,這便是亙古未有之奇啊。我真的很有興趣看下去,最終是誰證明自己是真。」

  西天聖宮聖子賈世雄陰惻惻道:「如何分辨?真假如何作數?」

  風破天皺起眉頭:「現在這場面就是一場鬧劇,這不是在宴請雲尊,而是在耍著我等玩吧!?」

  一干人等,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精彩,畢竟他們沒有面罩罩臉,此際七情上面,人盡皆見。

  而更多的人,則是一臉等著看戲的表情。

  唯有九尊府,第九尊府的上下人等,卻幾乎要氣破肚皮了!

  雲揚仍舊一派平靜從容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地唯有冷笑連連。

  但凡有點頭腦之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陰謀!

  一個針對玄黃雲尊的陰謀!

  所謂雲集此地,尊名誰屬,更加只是一場鬧劇!

  究竟誰是雲尊,根本就不用分辨,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每個人的心底都是清清楚楚。

  但,除了九尊府和第九尊府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而且還要表現得糊塗萬分,發酵此局,推動此局,令此局全面開花!

  原因無他,只因為在這金宵樓之中的,八成以上的人,都希望自己死掉。

  這一點,板上釘釘。

  甚至,餘下的那些人,對於自己的隕落,也是樂見其成,願意搭一把手的!

  但就是這點,讓雲揚的心頭充斥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心寒麼?

  並不是。

  至少不全是!

  那是一種失望,比心寒更讓雲揚難受的一種感覺。

  失望!

  徹頭徹尾的失望!

  這就是人類的高手,頂峰強者的所作所為!。

  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權力,地位……哪怕他們針對目標是英雄,是為整個人類做出巨大貢獻的英雄,也可以照樣捨棄,一棍子打翻!

  雲揚從來都知道,這種人很多,太多太多了!

  只不過在天玄大陸的時候,早已習慣英雄待遇的雲揚,從來都沒有切身體驗過這種感覺而已!

  而今,真正感受到了這種滋味,卻讓雲揚極端的不爽!

  他們為了個人的目的要殺自己,要自己死,這沒什麼大不了!

  可以理解,甚至雲揚可以接受。

  但讓雲揚想不通的去是……現在是所有人都在針對自己!

  難道普天之下,三大天宮,加上一些散修的聖君高手,居然就沒有一個人是不想讓自己死的麼?

  今宵城的這一宴,分明就是一個陰謀匯聚,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孤軍奮戰的死地!

  若是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沒有突破第七重,恐怕就算自己有通天本事,也要死在這裡!

  現在看來,連應該跟自己同一陣線的聖心殿雷千里雷大長老,也是居心叵測,諸般做作,汲汲營營的促成此局!

  雲揚瞇著眼睛,將周遭所有人無論遠近的觀察一番,發現替自己擔憂的,雖然不是全然的沒有,但不過極少數,相比較想要自己死和樂見自己死的龐然力量,渺不足道,真要放對,這些人根本就不敢出手相助。

  換言之,自己當前所能依靠的,就只得自己這一邊的力量而已。

  不過相比較於自己來說,九尊府史無塵等人,乃至與第九尊府計靈犀等人倒也未必有什麼危險。

  只要自己隕滅,那九尊府與第九尊府是否存在根本不足論,相信三大天宮主持這次變故之人,為博取一個好名聲,還會多加禮遇恩待兩府眾人。

  所以,現在所有的矛頭僅止於自己而已!

  下面,十三個黑衣蒙面人一個個的盡皆淵渟岳峙,穩如大山,氣度儼然;這些人每一個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除了最開始的一小段自報家門外,倒也再沒有亂哄哄的徒逞口舌之利;止於盡都沉默的站立,目光來回掃視。

  只不過,這些人的目光停留在雲揚身上的時候,卻是最多的。

  很顯然,他們這些人絕不會自相殘殺的。這十三個人,實際上就只有一個目標!

  雲揚!

  「哈哈哈哈……」

  東方星辰忽發一聲大笑,一派颯然的說道:「各位,今天這件事情,還真是奇怪至極。一下子出現了十四位雲尊大人,現在連本聖子也有些迷惘了,此次盛會,到底是為誰接風,又該向誰行禮?」

  西門寰宇淡淡的說道:「迷惘的何止是你一個。但我堅信,英雄不會被埋沒,壯士也不應該被冤屈,真正的雲尊,一定會出現,而這十四個人之中,最終留下,戰而勝之的,只會是真正的雲尊大人。」

  劉明勝道:「戰而勝之?雲尊大人以一己之力,盡敗其餘的偽冒者嗎?!」

  聖心殿大長老雷千里愁眉苦臉說道:「敢問各位聖子,今天這事兒到底要怎麼辦?老朽現在早已經滿頭霧水,不知所措,請各位聖子千萬拿個章程出來才好。」

  烈狂風憤怒地說道:「你們一個個的在說什麼?什麼就一頭霧水,怎麼就不知所措了,誰是雲尊,怎麼就不清楚?雲尊大人誰屬,誰人最有發言權?九尊府承認者是誰?還有第九尊府的兩位掌門也給出了鼎證,這還不夠麼?你們一個個的裝什麼糊塗?噁心!」

  於震霄淡淡道:「狂風,休要信口胡言;現在可不是你為咱們東極天宮闖禍的時候!」

  烈狂風眼睛瞇了起來,道:「說我胡言,分明是你們一個個昧著良心裝糊塗,讓英雄流血再再流淚,就是你們這些幹出來的齷齪勾當!」

  於震霄道:「就是要避免英雄流血再流淚,我們才要將誰是雲尊搞個清楚明白……卻不是你認可誰是誰就是!這需要證據,一人之言,何足為憑?!」

  烈狂風勃然大怒,道:「難道後來這些傢伙不是一人之言,這事卻又哪裡不清楚了?」

  北荒魔宮聖子南天雲嘿嘿一聲冷笑:「烈狂風,到底誰是雲尊,你說了不算!,須得所有人都認可,才可作數!」

  西天聖宮聖子風破天說道:「若然如此,卻又該如何證明,可得所有人認可呢?」

  幻文淵怪笑一聲:「江湖規矩,強者為尊,這是最簡單直接的方式,相信最終的得勝者,不會再有任何人質疑!」

  北宮無雙淡淡道:「難道,強者就是能夠說自己是誰就是誰麼?隨便找一個聖君強者,打死你幻文淵然後說自己便是幻文淵,難道他就真的是幻文淵嗎?」

  幻文淵面色一變,怒聲道:「無雙,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北宮無雙冷笑著:「我只是覺得可笑,僅此而已。」

  東方星辰插口道:「這件事情演變至今,著實難辦。雲集此地的十四位雲尊,每一位都非是泛泛之輩,卻又誰都不願意除下面罩;而隔著一層面罩,我們實在是無從分辨,難有定論啊!」

  他攤攤手,苦笑一聲道:「其實退一萬步說,就算是除了面罩,我們未必能夠分辨得清楚。」

  這句話說的,連脫了面罩證明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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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我欲斬草除根

  「東方聖子這句話說到了我心裡,就面前這些位的能為,區區化形手段何足掛齒……」賈世雄歎口氣,道:「就算我們自己有心出手相助,也要多有忌憚,萬一錯手將真的雲尊大人誤傷了,豈不要成為千古罪人啊。」

  風破天轉頭向著雲揚說道:「不知先到的這位雲尊大人可有何高見麼?」

  雲揚譏誚的笑了笑,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眾人一起問道:「什麼辦法?」

  雲揚笑吟吟的說道:「就如那位文淵聖子的說法,江湖規矩,強者為尊,在這裡的十四位雲尊混戰一場,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便是真的雲尊大人了。哪怕最後活下來的是假的,但是只要他活下來了,那他無論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了不是麼?!難道各位認為這個辦法不好?」

  雲揚這句話說得諷刺味道十足,幾乎就是毫不掩飾了。

  然而隨即就有不少人一起鼓掌連連:「這方法不錯,強者為尊,贏的自然是真!」

  「這件事情這樣處理雖然略顯過激,但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東方星辰撫掌道:「江湖規矩,本就強者為王,勝者稱尊。」

  西門寰宇皺眉道:「不妥不妥。」

  「如何不妥?」

  「若是一場混戰,別有用心者集中力量擊殺真正的雲尊大人……或者萬一混戰之中,真正的雲尊大人本能勝出的,卻被別人聯手擊殺又要怎麼辦?這種方法實在是有欠公允啊!」

  「哦?寰宇聖子這麼說來也自有道理,不知該如何才能做到公允呢?」

  「單打獨鬥就好,可以最大限度避免群起圍攻一人。」

  「大家可以自由選擇交戰對手。而今局勢混亂,我等雖然不明所以,但我們卻可以在這裡維持秩序,確保不會有什麼陰謀針對……」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向著一個單打獨鬥的方向推了過去。

  眾口一詞,這個說,那個捧;再有個解釋……

  七張八嘴一說,到後來赫然已經是將此事搞成板上釘釘,勢在必行了。

  「對,就是單打獨鬥!雲尊大人一個人橫掃妖族,實力自然是最強的!單打獨鬥下來,雲尊大人定然可以最終勝出。」

  「對,就讓雲尊大人將這些冒充者狠狠的教訓一頓,我等負責在這裡為雲尊大人吶喊助威。」

  ……

  如是你一言我一語之間,將這件事推向了無可逆轉的定論。

  雲揚笑吟吟的聽著,他知道這些人一定還有下文,因為就當前這態勢,還不足以將此局定成死局。

  他們既然搞出來現在這個局面,那麼就肯定還有後招,令到自己成為眾矢之,若是真正的單打獨鬥,那十三人勢必會有許多人自相內鬥,折損戰力,豈是他們樂見?!

  「這個辦法誠然不錯。」

  十三個黑衣蒙面人之中,卻又一人笑吟吟的說道:「既然你們這些人有膽子冒充本座,自然就要承受本座的怒火!不管是單打獨鬥還是群毆什麼,本座全都接下了!俗話說真金不怕火煉,我雲尊在妖族都能縱橫南北,無往不利,諸多妖王都被我玩弄於股掌之中,一來一去滅殺千百萬妖族,難道還怕了你們幾個跳樑小丑?!」

  另一個黑衣蒙面人亦自哈哈大笑:「看來誰也不肯承認自己是假的,冒牌貨?既然如此,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接著又一個黑衣蒙面人陰森森的說道:「本座也贊成這個辦法,有膽量冒充本座,自然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若是有怕了的,就現在退出吧,免得彼時因為一念妄行而丟了性命,一世修行盡復流水啊。」

  再一人淡淡道:「人生在世,想要平平安安活到老大歲數,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事;多少風刀霜劍生老病死江湖磨難……但若是自己找死,卻是太容易了,引刀成一快,便是一切東流。諸位,冒充我可非是容易事,勸你們趕緊退出吧。尚可保百年之身。」

  「本座心中憤怒,已經無法遏制,你們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冒充本座,褻瀆玄黃英雄尊號,等一會戰鬥起來,本座可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

  這些「雲尊」一個個站在這裡,每一個身高差不多,胖瘦基本一樣,你一言我一語,都是用雲尊的身份口氣說話;一時間場面混亂至極。

  「既然如此,此事便這麼定了。」東方星辰一錘定音:「各位,尚有不同意見的此時還可退出,之後可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

  他這麼說,這些所謂的「雲尊大人」怎麼可能退出?

  誰若是此刻退出,豈不是就說明了自己乃是冒充的?

  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決鬥地點就在這大廳之中吧。」東方星辰淡淡道:「最後提醒大家一句話,這裡的侍者與侍女,有很多都是普通人,玄黃修者規矩大家都知道。不能控制好出手力度的,傷及了普通人的,那可是要被天罰直接打殺的。」

  雲揚轉頭,定定地看了一眼這位東極天宮聖子。

  這……這就是東方浩然的兒子?!

  心中好一陣的歎息。

  東方浩然殫精竭慮為了人類,但你可知道,你的兒子真是策劃這一切的最大推手?

  我若是殺了你的兒子……你會有個什麼感覺呢?

  若是你的兒子策劃著殺了我,你這位東極天宮之主,又會是個如何做法呢?

  但凡是有點心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東方星辰等幾位聖子在引導著這一場鬧劇,將方嚮導向越來越不利雲揚不利的方向。

  計靈犀與上官靈秀聽得幾乎氣破了肚皮。

  眼白白地看著這麼多人針對雲揚,兩女只想著下去將這些人全部打死!

  但一來是真的打不過,二來麼,又怕是影響了雲揚的既定計劃。

  她們向來就很知道雲揚的謀定而後動,卻仍是氣得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我們辛辛苦苦找了他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卻還要看著他被你們這麼欺負!

  氣死我了!

  「咱們的進步還是太慢,實力還是不足!」計靈犀咬著牙,眼中噴著寒光。

  上官靈秀哼了一聲,道:「風水輪迴轉,天道饒過誰,等咱們的實力提升上來了,能夠應付場面了,第一時間就去到三大天宮那邊逛逛!不砸得他們片瓦不留,絕不算完!還玄黃聖地,人族福祉之依歸,我呸,就這麼些個垃圾傳人,乃師能是什麼好貨色!!」

  「一言為定,不管雲揚怎麼說,怎麼做,這三大天宮,咱們姐妹是去定了!」

  計靈犀只感覺自己的胸都要氣炸了,咬牙切齒道:「無論今日之局結果如何,但三大天宮那邊總有教徒不嚴之罪!這一點,必須要給咱們一個說法。」

  「回去我就閉關!」上官靈秀眼神凌厲,從十二位聖子臉上一個個看過去,惱然道:「師父一直說我出來得太早了,沒有足夠的實力走到哪都難免碰壁,不過我掛念你們倆,非要出來……」

  「若是等我突破聖君階位再歸來,哪裡有今天這份憋悶……三大天宮,你們等著我找上門去吧!」

  上官靈秀向來沉靜內斂,很少這麼的大發脾氣,甚至是很少發脾氣。如這一次這般直接怒形於色的情況,雲揚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心頭不禁泛起幾分暖意,漸漸凍徹的心底有所緩和。

  他遠遠的看著計靈犀與上官靈秀,傳音過去。

  「不必擔心,我本意就是要在這裡大殺一場,順便找一找三大天宮的毒瘤;看看能不能清除幾個,眼前種種,不過是我順水推舟促成,只要最終結果順心,過程中有些許義憤,在所難免。」

  兩女臉色稍霽,卻仍舊是怒意沖天,恨不可遏。

  雲揚傳音完畢,驀然想起來東方浩然與自己臨分別的時候說的話。

  「該殺則殺!千萬莫要留情!不管是什麼身份!」

  一念及此,卻又忍不住心中歎息不已。

  東方浩然,你在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否已經在心中做好了會有今日之局的準備?是否你已經決定了,或者說……你已經知道了什麼?

  否則的話,為何要加上那一句「不管是什麼身份!?」

  難道說你當真已經做好準備,要犧牲自己的兒子麼?

  雲揚心思百轉,驀然想起這句話的瞬間,不禁感覺到心中的怒意與不甘委屈竟如同潮水一般的極速退去。

  東方浩然當時的這一句話,自己綜合之後的經歷,初初還以為是說得東極天宮之人心懷不軌。

  但現在看來,這個判斷有誤,該當別有所指才是。

  如今自己孤身面對萬敵,情況凶險莫甚;孤立無援已經是境況堪虞。但是……自己現在所承受的種種,還不如東方浩然自身所承受的萬一吧?

  他需要面對的是自己的兒子的利慾熏心!

  他需要面對的,或者還有自己的愛子死亡的消息!

  更有甚者,東方星辰若是當真死在自己手裡,死在這一局之中,東方浩然連報仇都做不到!

  他連報仇的立場都沒有!

  雲揚抬起頭,凝神注目於正北面首席端坐,風神如玉白衣如雪顧盼神飛的東方星辰,那劍眉星目,那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從容氣度,滿滿把握的樣子……

  「呼……」

  雲揚長出了一口氣。

  小子,你可千萬不要在正面對上我啊!

  否則……你雲叔叔可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雲揚驀然將自己的身份拔到了跟東方浩然齊平的位置上,或者唯有如此,才有理由留給東方星辰最後一點生機!

  因果之說,本就有前人種因後人承果之論,於雲揚而言,有東方浩然這份前因存在,雲揚自問,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當真不管不顧的滅殺其子,這……大抵就是一份後果吧!

  這一瞬間,雲揚對於因果之道的領悟,又有了更深的明悟,

  當然,這小子若是非要找死,我也只有大義滅親了……

  「各位,各位……咳咳,恕在下才疏學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諸位,總不能稱呼大家為『各位雲尊大人』吧,啊哈哈,你們說是不是……」

  東方星辰的開場白居然是說正題之前先開了一個玩笑,頓時引起一陣大笑。

  計靈犀狂撇嘴:「有這麼好笑麼?」

  她這句話的聲音很大,在場所有人每個人都聽到了,笑聲頓時一窒。

  就剛才她跟上官靈秀所展現的威能而論,傲視全場,威壓眾人,並無一人有膽量觸其霉頭。

  「所謂此世頂峰修者,仍不過趨炎附勢之徒。所謂卑鄙無恥下流下作者,非只世俗才有。」上官靈秀大聲說道:「今日才知,玄黃界高層武者之間,盡皆此輩!」

  計靈犀故作好奇問道:「難道這些人修煉了一輩子,修煉到了此世修者頂峰,最大的成就便是能不顧臉皮,只為別人拍馬屁?」

  上官靈秀哼了一聲,道:「靈犀妹子,你這就有所不知了。越是高層武者,往往活得年頭也就越多,反而越見的怕死!而這年紀大了的另一個好處就是,遠比常人豐富的人生閱歷。什麼人應該拍馬屁,什麼人不應該拍馬屁,又要在什麼時候拍馬屁,這幫老而不死的傢伙,心裡可是比誰都清楚。」

  她嘲諷的笑了笑,道:「要不為什麼這些人怎麼能夠活得長呢?不外就是因為龜縮得多了啊。妹子你可知道,在咱們天玄大陸,有一句流傳於民間的俗話,叫做千年王八萬年龜,你可知個中真意?」

  計靈犀好奇問道:「請姐姐指教。」

  上官靈秀淡淡笑了笑,道:「那是因為烏龜和王八一輩子都在污泥裡面,不怎麼出來的,所以才能長壽嘛!要不然,那句龜縮怎麼就是成語呢?龜縮啊,龜縮指的是什麼,你從字面上理解理解,還不明白嗎?要是烏龜王八都能挺身而出的話,又從哪裡來的這麼多關於烏龜王八的傳說啊,一早死光啦,也就沒有所謂『龜縮』的成語了!」

  計靈犀雀躍的道:「姐姐說的太有道理了,難怪難怪,真真是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對了,姐姐你說,這滿大廳的所謂聖君聖尊,此世頂峰修者,全都是烏龜王八啊!?」

  她故意用天真的口氣清脆地說出這句話,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指著和尚罵禿驢,而是很明白的直說:在座的諸位,都是烏龜王八!

  可在座這麼多的高手強者,卻愣是沒有人敢發火。

  剛才這兩個女子直接用護身罡氣震死兩位聖君高手的場面,還在眼前縈繞,誰敢貿然造次?

  或者真如上官靈秀所言,高階修者最大的依仗,非是他們的自身修為,而是他們的……識時務,懂得審時度勢,該龜縮的時候都會龜縮,便如他們會選擇針對雲揚這個玄黃英雄的立場,也如現在,被如此辱罵也恍如不聞,全無動作!

  大抵眾人還在奇怪納悶:這兩位深不可測的女高手,到底啥時候發飆?

  更可怕的卻還在於,她們……到底會不會發飆呢?

  他們不說話,但不代表別人也不說話。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女的威能與威懾程度——

  一位站在場中黑衣蒙面的『雲尊』忽而冷笑一聲,愣然道:「哪裡來的兩個女娃娃,居然敢在天下英雄面前,如此出言無忌,家裡大人怎地放心任你們行道江湖!」

  計靈犀語氣中儘是嘲諷反問道:「你不認識我麼?」

  那人一愣:「本座為何要認識你?」

  計靈犀哈哈一笑:「我可是雲尊的未婚妻,你居然說你不認識我,那你是誰?」

  那位冒充者聞言頓時愣了一下,他來得晚,根本不知道之前的種種變故,一皺眉又道:「本座的未婚妻,我自然認得,只不過你戴著面罩,言談舉止盡皆不似,;便是聲音語調都不對,你可把面罩摘了,讓我一觀!」

  計靈犀瞇著眼睛道:「我自己戴上的面罩自己摘下來豈不是自落面皮,你若真是雲尊,真有本事,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來摘一下如何?」

  這人感覺一下,勉強這個小丫頭,不過聖尊三品修為,不足為道,怎敢這般的挑釁自己?

  一揮手,喝道:「那就由本座來幫你摘掉,本座要用現實來告訴你,不是什麼人都能冒充我未婚妻的!」

  話音未落,一股勁風幽幽而去。

  這股勁風,夾雜著一股陰狠的暗力,除了將面罩摘下來,還有順手一巴掌將計靈犀拍暈過去的打算,萬一若是用力大了打死了……那也就打死了。

  無所謂。

  事後我抽身一走,哪怕是有強大後台又能怎樣?今天我冒充的是雲尊,誰知道我的真身是誰!

  可是他這一出手,卻訝然發覺四周的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

  他正自奇怪,眾人的臉色變什麼,難道竟生義憤了?!

  隨即就聽到憑空乍響一道霹靂,隨著咔嚓一聲,一道白光陡然出現,以間不容髮之際,早已劈在了自己的頭上!

  這道白光,或者說這道霹靂來勢固然奇疾,但聲勢卻並非很大,至少在場的絕大多數強者,都有自信可以發出威勢強於此白光十倍百倍的招法,可就是這道看起來並不起眼的白光,令到那冒充者的三品聖君身軀渾身上下盡皆冒起了青煙,一股濃郁的烤肉香味遍及全場,身子搖晃了兩下,推金山倒玉柱也似地摔在地上,顯見是不活了。

  緊跟著,一顆腦袋咕嚕嚕的脫離了肉身,滾了出去,而那白光威能卻還在其身上持續纏繞。

  肉身隕滅之瞬,那三品聖君的靈魂力量瞬息成型,急疾往外逃去,意欲逃出生天,可是那股白光,驀然化作一張白色光網,輕描淡寫地將那靈魂體罩住。

  「救我……」

  那三品聖君靈魂體就只來得及呼出生命中的最後兩字,便即化作了一道青煙,在白光籠罩之下,徹底消失不見。

  演變變故如斯,其他的十二位冒充者頓時整齊地退後一步,眼中滿滿的儘是驚懼之色,再看向計靈犀時,驚駭莫名。

  這……這女人是誰?

  居然只憑著護體罡氣,就將一位聖君生生震死了?

  還要是形神俱滅,萬劫不復的死法,連靈魂體都無逃生餘地?!

  這,這也恐怖了吧?!

  看著死去的這人,安心玉的臉上抽搐了一下,陰著臉說道:「看來此人不過是個冒充者,死有餘辜,來人,將此人的骸骨給我收拾出去,挫骨揚灰,以儆傚尤!」

  東方星辰瞇著眼睛,突然哈哈一笑,說道:「這位冒充者可真是太可笑了,這位計靈犀計姑娘與上官靈秀上官姑娘,乃是雲尊大人的未婚妻,他居然連雲尊大人的未婚妻都不認識,居然就敢前來冒充雲尊大人!這下子可倒好,省下我們一番甄別功夫了。」

  剩下的十二人頓時明白:眼前這位自稱雲尊未婚妻的女子,居然是真的未婚妻!

  而東方星辰這句話,個中真意便是提醒,莫要再在此事糾纏,決計討不了好。

  雲揚微微抬頭,看著這位東方聖子,眼神中遏制不住的閃過一絲殺機。

  東方浩然,我真想對你兒子手下留情。

  但是,他若非要找死,而且一步步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我,也無可奈何。

  計靈犀淡淡道:「其實要分辨誰是雲尊,辦法多得是,盡皆簡單易行,我真搞不明白你們為何搞得這麼麻煩,如此大費周章。」

  「敢問姑娘是什麼好辦法?」眾人一起問道。

  現在可再沒有人敢忽視或者無視計靈犀的話語了,先後兩位聖君強者隕滅其手,那是何等威懾力啊!

  計靈犀周身忽而靈光閃動,竟是征顯第九尊府的天運旗氣象驟現,旋即才道:「雲揚是玄黃雲尊不假,但他還是九尊府府尊,身為九尊府的創派始祖,難道還不能催動九尊府的天運旗,便如我催動第九尊府的天運旗一般,能夠催動的是真,不能催動則假,哪裡還有什麼不清楚明白的?」

  這句話甫出,東方星辰的俊臉上登時神色一變。

  這誠然是好辦法,真偽立見,可現在的問題,可非是鼎證誰是雲揚本尊啊,當真用了這個辦法,才是事與願違!

  可是誰也沒有立場或者措詞指摘這個方法不當,不給出一個好的措詞,不怕計靈犀暴起殺人嗎?!

  場中眾多蒙面人之一眼珠一轉,隨即苦笑道:「這說法對也不全對,我在妖族那邊承受了妖族秘法陷害,妖族當日可是集合了數百位妖王的力量,對我施展了封天大陣,自身靈力已然不能與天地溝通,也是因此令到化形的相貌都被一道封印……」

  他長歎了一口氣,道:「無法溝通天地靈氛的直接結果,便是……溝通不了天地。所謂引動天運旗氣象之法,並不適用於當前。若是誰當真能夠移動催發出了九尊府的天運旗,那個人反而是有意而為,必然是假的無疑,且隱有重大圖謀,居心叵測。」

  「不錯不錯,與天地無法溝通,如何能催發天運旗?」

  另一蒙面人也是長歎一聲,道:「靈犀,天運旗,並不能證明啊。」

  他知道了計靈犀的名字,然後居然堂而皇之的叫起了『靈犀』來。

  聽聞這一聲靈犀,雲揚眼中才剛剛平息幾分殺機再度大盛!

  計靈犀的眼中也是殺機凜然,淡淡道:「你有膽量再叫一聲我的名字試試?」

  那人一縮脖子,道:「我不叫便是。」

  計靈犀空自氣的咬牙,卻又無計可施。

  她的修為不及,憑一己之力無奈對方,更會自曝己丑,一旦被發現她的真實實力僅止於防守反震,後患莫甚,更何況,相信在場眾人,絕不會再有人敢攻擊自己,自找死神。

  上官靈秀心念一動,有心想說雲揚入道修行不到三十年,只要一查骨齡便可判別真假,她卻不信此世尚有其他人能夠以不足百年的修煉時間,就能臻至聖君之境!

  不意雲揚卻先一步站起身來,沉聲道:「多說何益,在場的諸位雲尊都已經準備生死相搏了,多費唇舌不過是瞎耽誤功夫?所謂辨別雲尊的最迅速法門,不過一言,誰敢立下天道誓言,說自己不是冒充的?」

  下面的十二個人卻是同時縱聲長笑:「哈哈哈哈……我雲揚頂天立地,想要消滅冒充者,手底下見真章就是,何須採用這種迂迴手段!」

  雲揚嘲諷的笑道:「諒你們也沒有這個膽量自尋死路,我也沒打算真個逼迫你們立誓!畢竟那樣不過是讓你們自殺而已……既然爾等早已打定主意要戰,劃下道兒來吧!」

  「如何戰?」

  「誰與誰放對?」

  雲揚嘿嘿一笑,道:「我猜,你們肯定都會選我作為對手!」

  當先一個冒充者踏前一步,森然道:「我不管別人,至少在我眼中,你的臉皮最厚,你這個冒充者冒充雲尊尊位登堂入室,堂而皇之的坐下了!這已經是無恥之尤,罪莫大焉,本座豈能輕放,下來吧,與本座較量較量,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耐,膽敢冒充本尊!」

  雲揚淡淡的笑道:「指名挑戰?可以,不過,在交戰之前,我有一個條件須得言明在先。」

  「什麼條件?」

  「決戰真偽,孰是孰非,勝負過後,贏家盡享,但在場諸多雲尊就只得一人為真,亦是最後贏家為真,那就請諸位立下天道誓言,若是落敗的,須得交代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以及……家人所在!」

  雲揚森然道:「東方聖子已經明言,雲尊不會落敗,最終留下只會是雲尊,那至少還得有十二個假貨,煩請大家發個誓,落敗的,交代出自己真實身份與家人所在!」

  雲揚這句話,說的森寒無比,儘是死意。

  擺明了就是一句話,落敗者身死道消,卻還不算完,還要被斬草除根,禍滅九族!

  你們今天既然有膽量做出了這等勾當,那就要做好被滅門的準備!

  眾人正要說話,雲揚已經是截口說道:「諸位不都口口聲聲自稱雲尊本尊,不會連這點承擔膽量都沒有吧,天道誓言公允無私,勿枉勿縱,而你們的最終目的不外就是殺我,現在你們的這個目的,我明白了,這個機會,我也會給你們了。」

  「你們若是不立誓,我則不會給你們對戰的機會。」

  雲揚譏誚的說道:「頭頂是青天!一言便可引天道。你們若是不肯發誓,我就直接發天道誓言,證明我自己便是雲揚!天不殺我,你們當然就全是假的!」

  「我給你們機會,我順你們心意,只因為我也想要殺了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人!這也是你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我已經決定,不會放你們安然離去,要讓你們悉數身死道消!所以我給你們最後一戰的機會!」

  「你們自己選擇吧!」

  這段話,等同是將所有一切,全都赤裸裸的撕開了。

  不需要再演戲。

  上官靈秀想到的方法,雲揚如何想不到,更還有更加簡單便捷的天道立誓證明法,但雲揚此際心頭殺機空前,必要殺面前的眾雲尊洩憤,非如此不足以平息心頭怒火!

  不就是想要戰鬥麼?不就是想要殺我麼?我給你們機會,看你們敢不敢要這個機會!

  不,現在已經不是你們要不要的問題,竭盡所能的殺死我吧,要不,就是你們死!

  「你們輸了,滅門!」

  「我輸了,那是我的命!」

  「你們沒有退路了,現在退縮的話,你們將遭到整個會場的玄黃強者圍攻,相信我,他們一定會對你們出手的!」

  「若是落敗違諾,斷子絕孫。若是落敗全諾,我仍會滅你全家,但給你們留下一條血脈!」

  適時,十二個黑衣人再沒有了之前的從容不迫,一個個目光凝結。

  雲揚的逼迫,令到他們全都沒有了退路。

  現在已經不是幹還是不幹的問題了?

  幹是必須要幹的,唯有贏了,才有可能有後續!

  輸了的話,就是全家的命,都交到了別人手裡。

  東方星辰哈哈大笑,道:「這話說得真是帶勁!十二個冒充者,必然不敢發誓的。哪怕他們人多,本聖子覺得,也是無濟於事,哈哈哈哈……看來事實,就在眼前了。」

  聽聞東方星辰此言,十二人眼中的神色齊齊一閃。

  東方星辰的這一句話提醒了他們,對啊,咱們雖然彼此都未必認識,但冒充者始終有十二個至多,縱使你雲揚能夠擊殺一個兩個,難道真能將我們所有全數擊殺麼?

  車輪戰輪也掄死你了!

  居然妄想用這種方式,來堵我們的退路,消磨我們的鬥志。殊不知你這樣做根本就是將你自己逼入了絕路!若是你直接立下天道誓言,我們才是進退兩難,生死不知呢。

  但是你這樣行走極端,卻是自己找死!

  計靈犀急急的向著雲揚傳音:「你到底要幹什麼?明明有這樣的好辦法怎麼不用?怎麼非要跟那些人大戰?這……你真的那麼有把握嗎?」

  雲揚傳音:「放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當前不過末節,不足為道。」

  ……

  雲揚嘴上安慰計靈犀,實則心中也在罵娘。

  雲揚久經大敵,凡事都定而後動,從不行險而求僥倖,剛才那個辦法,本來是他籌謀的破局之招,在雲揚的既定思路之中,只要這個辦法一出,等同將這十二個人逼入死胡同,而在場的東方星辰等人,亦要有心無力無可奈何,甚至還要反過來幫助雲揚圍剿這十二人!

  而這樣一來,十二人絕對不可能甘心就死,至少不可能所有人都甘心就死,隨隨便便就能咬出來幾個幕後主使者,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又道賊咬一口入骨三分,被說到的幕後之人,無論是真是假,暫時都無法有什麼作為了,此局也就不破而破了!

  雲揚現在所欠缺的,仍舊是時間,只要再有一定的時間,一定的機緣,將自身修為提升到更高層次,也就再無所謂陰謀詭計陽謀良計。

  可是就在剛才,雲揚意外地接到了東方浩然的傳音:「答應跟他們交手,將他們還有幕後之人全都逼出來!老夫要一個個的滅門絕種!」

  雲揚滿心無奈。

  你特麼的要滅人家滿門,你滅就是,幹嘛非要讓我打前站!

  按照我的辦法也能達到相似的目的好麼?!

  可是按照你的辦法,冒險不說,就只說你兒子那可是板上釘釘的主導者,你如何滅他滿門?

  先殺他,然後自盡麼?!

  「天宮之恥……不能在我們自己手中暴露出來……」東方浩然的聲音充滿了歎息,充滿了一種痛苦的無奈。

  「這也是西門翻覆,與北宮琉璃的心病。」

  東方浩然苦笑:「這是我們共同的心病。明明知道自己的繼承人出了問題,卻總是狠不下心腸去清除,只能仰仗外力。」

  「而我們能做的,便是在一切事情過去之後,出來收拾爛攤子。」

  「而你的出現,加速了這個過程。你帶給了他們太大的危機感。」

  「也加速了我們的決心。」

  雲揚道:「我怎地不知,能做到天宮之主的人,卻連這麼點決斷都沒有?」

  東方浩然笑的苦澀:「你沒有當過父親,也沒有當師傅時間太長……你若是將一個或者幾個孩子,從小帶到大……百般呵護教導……你就會明白這份心酸滋味。」

  「平常人,充其量十幾年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尚且願意為了孩子捨棄一切,但若是培育一個孩子幾千年呢?那又該是何等深厚的感情你根本不瞭解,他們早已經成了我們生命的一部分……」

  「縱使明知道身上有瘡危及生命,但相隨無數歲月的己身之肉,又有誰能自己動手割掉?」

  東方浩然嘿嘿冷笑。

  「所以你們默許了這一局的出現?仍有如此蹩腳的一局出現?」雲揚問道。

  東方浩然沉默了一下,道:「是。」

  雲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想要死多少人?」

  東方浩然的聲音傳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我只希望,該死的都不要再活著了!這樣蹩腳的鬧劇不想再有第二遭了!」

  ……

  在東方星辰的提醒下,十二位冒充者連同雲揚在內,全都發下了天道誓言!

  我若落敗,便即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家人所在!

  天道鑒之!

  ……

  適時,另外十一人不約而同地地往後退到了一個大包廂裡。

  下面,只剩下雲揚與第十二位冒充者。

  「雖然你冒充我,但我仍舊對你的勇氣表示欽佩。」那人淡淡的說道。

  雲揚:「雖然你冒充我冒充得有模有樣,氣派儼然,但我仍舊看不起你!因為已臻此世頂峰強者之林的你,淪為一顆棋子,連自家人的生死安危都要靠他人垂憐。」

  雲揚笑得異常張狂:「跟你不同,本座乃是下棋的人,對於棋子彈指可滅,無論是棋盤外,還是棋盤裡!」

  他不等對方回話,鏘的一聲拔刀在手,喝道:「來吧!」

  那人一聲長嘯,亦是反手拔刀,刀光閃動之間,亦是一口奇形名鋒上手,不得不說,對方模仿雲揚準備得相當充足,連手中刀的形狀大小,與雲揚手中的天意之刃一模一樣,至少看起來是如此的!

  雲揚目光愈發冷淡,刀尖下垂。

  就在這一刻,無窮無盡的玄氣,從丹田中如同是大海漲潮一般洶湧而起!

  自從雲揚的生生不息神功突破了第七重,自身修為在這段時間裡基本就是以一日千里的方式突飛猛進!

  縱使身上封天封印仍存,無能與天地靈氣溝通,但神識空間中的無窮無盡靈氣,盡皆彌補不足,時刻沖刷著雲揚的經脈。那些,可都是最最精純的先天靈氣,說彌補不足雲雲,實在荒謬,該當說是最最奢侈最最靈異的修行狀態;時至今日,雲揚經脈之中的靈氣,已經徹底化為金液一般的狀態!

  此際,他仍舊清晰感受到無量靈氣灌頂而下,潮湧而起;聖君一品,早已經是昨日黃花,連聖君二品巔峰的瓶頸,也早已經邁過!

  僅止於單純的靈力堆積,就已經令雲揚超越了聖君三品之境。

  半年苦修閉關,雲揚的修為,天翻地覆的變化!

  雲揚素來有同階無敵,這個沒被公認卻是事實的美譽,今日之局,將再度佐證,這個說法的真實不虛!

  他手握著天意之刃,將自身無邊無際的沛然玄氣,急疾注入刀身,天意之刃陡然間閃爍起流光異彩,在刀身上盤旋往復。

  對面那人眼見戰局開啟,心中儘是把握滿滿。

  雲揚再現以來,唯一顯露於人前的一戰,便是一舉擊潰了水家三兄弟。

  而水家三兄弟,不過聖君一品,縱使傳言中,他們三兄弟聯手,配合默契,可以比擬三品聖君,但也不過是傳聞的誇大而已,真實戰力絕難如此。

  至少當前與雲揚對陣的這位篤信,自己也可以輕描淡寫的挫敗水家三兄弟,而雲揚那時候,卻還需要詭計與提前佈局。

  而雲揚身在東極天宮的最初時候,一身修為不過是聖尊四品。到現在為止,滿打滿算也才不過是過去了半年時間而已。

  半年時間,最多最多,也就是夠突破一次瓶頸,進步到聖君一品而已。

  頂破天,最大限度的設想,一品巔峰總到頭了吧?!

  在這個基礎上,本著穩妥,盡量高估他一些,再給他多算一品。卻也不過是聖尊二品!

  身為三品聖君的他,至少在他心中,是擁有必勝的把握。

  否則又怎麼甘心成為雲揚的第一個對手,個中未必沒有搶功,盡速了結此役的念頭

  他長身而立,兩眼淡漠的看著雲揚,如同注目於一具屍體;右手握在刀柄上,緩緩抽動;刀光流轉,發出嗡嗡的聲響。

  刀在手,沒有刀鞘。

  隨即,他緩緩提刀,那口刀卻像是從鞘中被拔出一般,發出龍吟一般的聲音,震撼長空,威勢懾人。

  下一刻。

  刀光乍然長空軒動,便如同一道明亮的閃電虛空浮現,奪人眼目,扣人心弦!

  閃亮的刀光令到了讓所有人的眼睛都感覺到了刺痛。

  恢弘刀光向著雲揚,當頭劈落。

  這一招並沒有什麼巧妙可言,唯一足堪稱道的一點,不過便是速度快到了極點,一位三品聖君將全身玄氣盡數集中在一刀之上,所能引爆出來的極限速度,委實是駭人聽聞的。

  他要用這一刀,將雲揚直接狙殺,徹徹底底結束這一場鬧劇!

  對面,雲揚的刀閃爍著柔和的光,不緊不慢卻又在對方之刀臨頭之前迎了上來,就在雲揚眼睛前面,額頭上方,兩把刀,狠狠的,不存花假地對撞在一起!

  隨即耀眼的白光,更形絢爛起來!

  那一瞬,就好像是大廳裡突然多了一顆太陽!

  映射得所有人都看不清楚!

  但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悶哼,以及噹啷一聲……

  噹啷一聲,應該是刀落地的聲音吧,而那聲悶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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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摧枯拉朽、你老糊塗了!

  眾人急急的運足了目力看去。

  只見場中,兩人重新恢復成為對面而立,彼此相隔三丈。

  地上,一截斷刀。

  而雲揚對面的黑衣蒙面人手中,就只剩下半截了。

  他眼睛靜靜的看著雲揚,眼神中,慢慢的流露出一抹絕望的神采,一道血線,正自從他的額頭上緩緩出現。

  這一刀血線很細。

  但卻從額頭一路蔓延了下去,鼻樑,嘴唇,人中,下頜……前胸後背,盡都慢慢的浮現血線。

  「我輸了……」這個黑衣蒙面人歎息一般的說道。

  雲揚目光冷硬:「願賭服輸。你還有時間,以你的修為,還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在一刻鐘之內,不會分作兩半!」

  「我留給你時間來交代,你輸掉的東西。」

  他殘酷的笑了笑:「若是你不想徹徹底底斷子絕孫的話!」

  及至那人的面罩因紅線蔓延過處而破裂分開,露出來的赫然是一顆狐狸腦袋;雲揚翻了翻白眼,啞然失笑,反而沒有了太多的震怒:你們這些人為了能冒充我,真是落足了本錢,想得相當周全,連這點都湊足了,端的用心。

  「願賭服輸……」

  那僅餘一息尚存的黑衣蒙面人慘然一笑,道:「我是橫天刀,厲衝,欺心妄行,冒充玄黃英雄,果然該死。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在橫斷天谷……」

  他慘笑著,道:「希望閣下能夠遵守諾言,留我一點血嗣不絕。」

  全場大嘩。

  橫天刀厲衝!

  第一個出手對戰的黑衣蒙面人竟然橫天刀厲衝!

  這可是一位聞名遐邇的刀道名家;當年憑一手橫天刀幾乎打遍天下罕逢敵手;而後消失紅塵,有人稱此人以刀入道,潛修更高刀道至境,也有人傳說此人入了西天聖宮,再不踏濁世。

  卻沒有想到今日出現在這裡。

  無雙刀客,一朝淪亡,再不復昔年一刀橫天的睥睨風光!

  雲揚臉色冷硬,淡淡道:「無謂心存僥倖,你的靈魂是自己自爆了斷還是由我來幫你?」

  厲衝深吸一口氣,道;「藝不如人,失敗了就要有失敗者的覺悟。」

  他大笑一聲,靈魂之力衝出頭頂,才剛剛成型之瞬,便即自我引爆,化作一團精純的靈氣四散飄離,卻又有一句話留存:「莫忘記,你的承諾!」

  一代無雙刀客,就此黯然落幕。

  眾人目光複雜,看著一位曾經的刀中傳說乍然消散,幾乎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股說不出道不盡的莫名感觸。

  雲揚臉色冷淡依舊,驀然抬頭之瞬,眼睛全無感情地望向了剩下的十一人,淡淡道:「下一個!」

  眼見橫天名刀頃刻敗亡,那十一個人原本的必勝信心登時動搖,許多人都自覺自己與橫天刀厲衝的實力不過伯仲,第二個第三個……總之前幾個上陣決計討不了好,不禁盡顯躊躇踟躕之意。

  半晌之後,這才有一個黑衣蒙面人站出來,恨聲道:「冒充我果然是有些本事。」

  雲揚完全沒有搭話,只是眼睛望了望出陣的這個黑衣蒙面人,伸出一個手指勾了勾。

  「猖狂!」

  這個黑衣蒙面人反手出刀,身形提縱之間,僅止於一個半空盤旋,天際乍現一座綿延刀山,緊跟著,那綿延刀山,數千道刀光悉數匯流一處!

  連續不斷的刀光,匯流形成了一道滔滔不絕的閃光長河,以沛然莫御之勢,從空中不斷地降落下來。

  天意之刃再閃,極盡輕靈曼妙能是的飄飛舞動,隨著忽的一聲,無盡刀幕逆向而起。

  本來不過是從天而降,由地而起的兩道刀光互拼,可是在圍觀眾人眼中,卻只覺得一陣莫名迷惘襲上心頭,似乎眼前所見……又出現了一個紅塵世界?

  那紅塵大千的一切物事都是那樣的真實不虛。

  就像是在自己的夢裡。

  雲揚甫一交手便是絕招展現,天意刀法——刀外紅塵!

  而看似走勢截然相反的彼此攻勢,交接之瞬,卻並無意料之中的劇烈衝擊,卻是那黑衣蒙面人的刀光被雲揚施展的刀外紅塵引偏,悉數落空,

  雲揚修為進階之後,對刀法的感悟,也到了一個新的境界;現在雲揚施展出這一刀,幾乎已經到了這一招的完美大成境界!

  一刀之下,紅塵人間!

  那黑衣蒙面人雖然意外自己全力施為的刀招全無收效,應變卻是神速,急疾變招;可就在他將變招未變招的一線空隙之中,他的面前,赫然多出來一隻拳頭。

  一隻屬於雲揚的拳頭!

  雲揚神目如電,窺破蒙面人破綻所在,有如白駒過隙的一拳,早已洞穿了蒙面人的護身刀網,進而狠狠地轟在了他的臉上!

  砰!

  這黑衣蒙面人被這一拳轟了個瓷實,不由自主地往後一揚頭,只感覺臉上一陣劇痛,心中驚駭之餘,本能地往後疾退,意欲遠離雲揚,再圖反攻,但他卻只感覺胸前一涼,一口刀已經斜肩帶背的過去了,從他的右肩膀一直劈到了左腰以下!

  他整個人便如電擊一般僵硬住了。

  一個念頭陡然升起,我敗了?!

  敗了!

  敗得無話可說,一敗塗地!

  兩戰彈指轉瞬完結,對雲揚實力有了一定程度了結的剩下十個黑衣蒙面人盡都是滿眼的絕望。

  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雲揚的實力竟致如斯,根本就是他們無法匹敵的!

  頭一陣對上橫天刀厲衝,還可說是事出偶然,但這一陣的戰果與前一戰差相彷彿,而且就以雲揚能夠精確掌握到前招與變招的細微空隙,其眼力之獨到,技巧之超妙,就已經凌駕在眾人之上,再想想那兩招妙到毫巔的絕世刀招,對戰雲揚,豈有幸理?!

  自己這些人,只餘被雲揚完全碾壓的份!

  連續兩場戰鬥過後,讓剩下的蒙面人都認清了這個事實。忍不住一個個心中罵娘。

  雲揚的實力,與情報之中根本不一樣!

  這簡直是坑爹到了極致!

  這群黑衣蒙面人的實力都大致在伯仲之間,雖然也略有高下之別,但相差絕不懸殊,橫天刀的隕落已經為他們敲響了警鐘,卻猶有僥倖念頭,希望是事出偶然,可是更快結束的第二陣,徹底打消了他們的幻想!

  陰陽橋!

  喬九凡!

  三品聖君巔峰。

  乾淨利落的被雲揚兩刀一拳之間,落敗,身隕!

  剩下的十個黑衣蒙面人每個人的心都涼了。

  而上面觀戰的東方星辰不止心涼,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其他各位聖子的臉色,也沒有誰的臉色能好看到哪裡去。

  他們自覺很知道雲揚的底細,修為級數,可雲揚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強大了?

  你有這麼強大實力,你早顯露啊,你可以早早顯露啊,你顯露了我就不琢磨對付你,至少也要籌謀到更周全的手段之後再說,現在……騎虎難下,恨不當初啊!

  雲揚站在場中,平靜的說道:「兩個了。下一個誰來?」

  十個黑衣蒙面人,半晌本無一人上前,全都是靜靜的不說話,目光複雜空前,之前的從容氣度,淵渟岳峙,蕩然無存。

  「我認輸。」半晌之後,其中一個將面罩直接摘掉,苦笑道:「我是假冒的。」

  雲揚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淡道:「認輸,也要道消,你的天道誓言內容是以你輸了為節點,而認輸,也是輸的表現形式。按照誓言來吧,交出你的性命,說出你的家人下落!」

  「天道誓言之下,誰能僥倖?」

  雲揚目光清冷的看著這個人。

  這人臉上神色一陣掙扎,怒道:「既然如此,倒不如跟你拼了!」

  說著,刷的一聲拔刀出來。

  雲揚淡淡道:「我提醒你一句,你認輸,便是你已經輸了。再動手,恐怕就不用我對付你了!」

  這黑衣蒙面人神色變幻,突然大吼一聲:「那就讓我死在天劫之下吧!」

  拔刀而上,鋒芒直指雲揚,威勢之強橫絲毫不遜於前面兩人,顯然是決意一搏,希冀拚個僥倖,若是能夠拉雲揚一刀上路,自然最是划算。

  哪怕是損耗了雲揚的實力,也是有價值的。

  可惜,天道應誓遠比他想像中來得快,半空中一聲霹靂乍響,一道閃電劃空而至,那黑衣蒙面人無儔攻勢戛然而止,連掙扎都來不及,一句話也沒有留下,便是神魂俱滅,身死道消。

  雲揚默然。

  這人寧可死在天劫之下,也不肯親口說出家人的所在,卻等同是自己拉著家人一起全部死掉,放棄保留最後一線血嗣留存的機會,真讓雲揚不知道說什麼好。

  天道誓言如期而至,應驗如神,自然更加不會放過他的家人的;在在彰顯,既然立誓,就必須應誓的天道威權,豈有僥倖。

  「何苦來哉。」

  雲揚歎了口氣,隨即抬頭:「下一個是誰?」

  東方星辰與其他的幾位聖子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到了此際,已經是有些猙獰了。

  千辛萬苦,不惜代價,不計後果的制定下計劃;又以今宵城這個完美的所在作為實施地點;天時地利人和盡在己方,結果在雲揚的絕對實力之下,完美殺局,盡皆落空,完全沒有半點效果。

  反而進一步促成了雲揚的不朽威名,非止徒勞無功,更是作法自斃!

  十三位三品聖君的損失,更是讓他們痛徹心扉!

  這樣的戰力,即便是他們,也不是可以隨便浪費的!

  隨著一個個聖君被雲揚擊殺而暴露身份,大家也就基本知道了這些人乃是誰指使的。

  聖君修者乃是玄黃界頂峰強者,每一個都是彌足珍貴的高端戰力,一共也就是有數的那些人,尋常人,尋常勢力或者不知道他們當前的跟腳,但對於真正的高層中人,只要搭眼一過各自隸屬的勢力之中,誰能夠指揮這些人,還有什麼不是清清楚楚的。

  幾位聖子互相看著,都從對方難看的臉色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其中幾個人的臉色尤其難看。

  東方星辰,西門寰宇,北宮無雙,安心玉,賈世雄,南天雲……

  而其他幾個人雖然不至於如前面幾人那麼面如死灰,仍是有幾分陰沉。

  倒是烈狂風,蘭亭,風破天,與先前叫的最凶的幻文淵,臉色反而沒什麼變化。

  雲揚站在場中,看著滿地狼藉,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其實,人生最難的事情,便是如何證明自己才是自己?」

  「事實證明,這個還真是很難證明。所幸諸位給出了這個妙法,讓我自己證明了,我就是雲揚,玄黃雲尊。」

  雲揚淡淡的笑著:「多謝諸位了。哎,實在沒想到,假冒者居然這麼多。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遇到假冒的,這個問題讓我憂心得很哪!」

  這是得了便宜賣乖啊。

  還冒充,這天底下才有幾個三品以上級數的聖君強者,還有誰再有膽量冒充你,還死沒夠嗎?!

  幾位聖子的臉上肌肉都抽搐起來。

  一直在操控全局的東方星辰此際卻連場面話都不想說了。

  北宮無雙哈哈乾笑一聲,道:「雲尊大人果然是神威蓋世,威凌天下,今天哈哈,嗯,這幫跳樑小丑就當是給咱們演了一場戲好了,這些人促成的這出鬧劇,卻也令到雲尊大人一展神威,讓我們大開眼界,今日之宴必將留名戰事,膾炙人口,

  來來來,咱們喝酒。」

  雲揚目光在北面凝注了一下,隨即轉頭對著聖心殿大長老雷千里:「雷大長老!」

  雷千里哆嗦了一下,勉強笑道:「雲尊大人。」

  雲揚森然道:「不知道雷大長老現在心中還有沒有疑惑誰才是雲尊大人?」

  雷千里臉色一白,道:「雲尊大人說笑了。」

  雲揚淡淡道:「我問你的話是……你心中還有沒有疑惑,我哪裡有這樣的閒情逸致與你說笑!」

  雷千里忍氣吞聲,澀聲道:「沒有了。」

  雲揚哼了一聲,道:「雷大長老今年高壽?」

  雷千里咳嗽一聲,乾笑:「不知雲尊大人此言的意思是……」

  雲揚淡淡道:「本尊覺得,你雷千里老糊塗了,這就是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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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脫了看看

  雷千里的臉色漸漸轉為青白,他確認了一個現實,今天之後,自己將登上雲揚,這位玄黃英雄的黑名單,好日子難得再有了。

  但是對這句話,卻又不能回應,只得尷尬的賠笑連連。

  雲揚仍舊冷厲的目光掃視一周,目光去到誰的臉上,誰就要低下頭去,莫說對視,連抬個頭的人都沒有。

  那如芒似電的眼光,似乎能一路照射進人的心裡去,洞悉其肝腸肺腑。

  這一刻,雲揚威壓全場,目無餘子。

  而在同一時間裡;三大天宮的人手,已然全力出動了。

  冒充雲揚的十三位聖君,除了其中一人違誓而被天道劫雷湮滅,直接斷子絕孫無須再追究之外,還有其他的十二家族駐地,都已經有人帶隊前去。

  無辜嗎?

  殘忍嗎?

  雲揚在逼他們立誓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的無辜與不無辜。

  若是自己被他們逼死了,九尊府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又該如何自處?現在的九尊府弟子牽扯到多少家庭,一旦喪失現在的地位和生活,又是否無辜?

  既然他們選擇為了私慾而背棄了英雄,枉顧了英雄的付出,企圖讓英雄流血之後再淚流,甚至抱屈而歿,那麼,他們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該然的!

  英雄也是人,可以為人類拋頭顱灑熱血,卻又憑什麼庇護那些忘恩負義的人!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人,是渣滓!

  金宵樓的酒宴,很快就結束了,鬧劇既終,任誰也心情繼續奉陪下去。

  雲揚神色如常,該吃吃該喝喝,旁若無人,很有幾分大快朵頤,我自逍遙的款;與史無塵等人也是始終交談,談到九尊府的近況,以及,各自的修行感悟等等……

  期間,計靈犀帶隊而來,與相鄰的聖心殿雷千里商量:「雷大長老,咱們換個包廂如何?您到對面去?或者,您直接可以退場也行。」

  雷千里心底憤恨無極,吭哧半晌說不出話;卻又礙於形式,不敢反抗。

  計靈犀與上官靈秀震死三位聖君的事情,盡皆歷歷眼前,能震死那些人的大能者,震死他雷千里,豈非更加輕而易舉,不在話下。

  更何況,聖心殿所屬眾人早就已經坐立不安,其中相當一部分人手,看著雷千里的目光全是不善,若不是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早已經起身發難。

  我們可都是誠心誠意來迎接雲尊大人的,殿主大人的命令說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雲尊大人當初前往妖族的初衷是為了聖心殿,現在立下卓越功勳,非但功在玄黃,更是聖心殿的莫大功臣,哪怕你們這些人全死光了,也一定要護送雲尊大人安全歸來。

  可是你雷千里時怎麼辦事兒的?

  你居然也疑惑了,還有你說的那些話,做得那些事,當我們都是瞎子聾子麼……

  等回到聖心殿,自有時間跟你仔細清算!

  雲尊的榮耀,我們聖心殿本來可以分享的,但是現在你這樣一搞之後,聖心殿顏面無存,變成了笑柄與反面猶在其次,令到跟雲尊大人的關係直接冰點以下才要命好麼!

  「我們走吧。」有幾位聖心殿長老直接站了起來,將計靈犀等人迎了進去;這樣,雷千里就算不想走也不成了。

  雷千里陰著臉告辭。

  素來位高權重的他,只感覺縱然傾盡五湖四海水,也難滌洗今朝滿面羞!

  十二位聖子也有人覺得尷尬,喝了幾杯酒之後就有人開始不勝酒力了。

  這種狀況之下,酒宴自然很快就結束了。

  但雲揚從金宵樓出來的時候,仍舊已是月上中天。

  清冷的光輝,灑在大地上,整座城市一片靜謐。

  雲揚負手在前面走,史無塵等人靜靜地跟在身後,很有眼色的沒有吵雲揚,而雲秀心等一干弟子,從後面看著掌門師尊的身影,卻是一個個的眼中冒光。

  小傢伙們心思單純,對於之前的折辱,早已經忘在腦後,現在滿心都是師傅威壓群雄,刀震四方的雄風英姿。

  腦海中儘是無限幻想:若是有一天我也能如此……

  面對天下英雄,喊一聲:還有誰?!

  下一個!

  簡直想一想都能爽翻了!

  簡直是……完美夢想啊。

  一行人正往前走著,突然間沉浸在遐想之中的雲秀心一聲爆喝出口:「還有誰?!哈哈哈哈……」

  卻是小丫頭入戲太深,一時失控地喊了出來,喊出來之後又感覺太爽,控制不住的自己笑不合口了……

  「……」

  眾人為之側目,心念明悟之瞬,隨是好一陣的大笑,經久不息。

  「你們在哪裡住?」雲揚轉頭,問計靈犀與上官靈秀。

  計靈犀撇撇嘴:「你想幹啥?」

  史無塵等人登時又是好一陣的互相擠眉弄眼:嘿嘿嘿……幹啥?掌門人莫非想要……嘿嘿嘿……

  雲揚咳嗽一口,道:「這不是天色還早麼……大家久別重逢,剛才也喝的不盡興,又盡都是礙眼的垃圾……等會無塵他們回去休息,我陪你們再喝點?順便聊聊天,一敘別離際遇?」

  「我們也去,我們有好多話要告訴師尊呢!」

  雲秀心舉手大叫。

  洛大江哈哈大笑:「對對對,我們也去,我們也有許多話要對老大說呢!」

  史無塵恨鐵不成鋼的拍了洛大江一巴掌,為之氣結:「你去幹嘛?想幹啥?你是有媳婦的人,你居然還來添亂?嗯?」

  洛大江頓時醒悟,乾咳一聲:「是,我們沒啥要幹的,我們就不去了。」

  雲揚哈哈大笑,意態逍然。

  計靈犀抿嘴笑道:「天色果然尚早,既然大家都感剛才不盡興,剩下的時間就都歸咱們自家人兩個門派,正好湊在一起熱鬧特鬧。走走走,找個地方喝酒去,都去都去,想幹嘛幹嘛!」

  眾人齊齊歡呼。

  ……

  這一場久別歡聚,一直喝到了下半夜幾乎黎明。

  期間,雲揚清晰地感覺到了無數道神念在探測,但一確認是這種情況,就立即消失了。

  雲揚一派從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根本不放在心裡。

  現在有計靈犀與上官靈秀這兩位冒牌聖人在自己身邊,自己根本就是無敵的好麼!

  莫要說是有聖君來偷襲,就算是鳳皇與龍皇這兩個冤家對頭聯袂而來,雲揚感覺自己也敢在他們面前直接躺下睡覺!

  兩個門派的人一個個喝的東倒西歪,兀自逸興橫飛。

  就隻凌霄醉與獨孤愁還有顧茶涼三人,就和雲揚幹了九罈美酒!

  這一番飲勝,大家不僅回想起當年在天玄大陸的一切,盡覺恍然無夢。

  獨孤愁罕見的喝醉了。

  他封了自己的靈力喝酒,將自己喝得爛醉如泥,仍自哈哈大笑:「老婆,我很快就能和你相見啦……哈哈哈哈……」

  大笑幾聲,旋即又放聲大哭。

  他的妻子逝世已經多年,獨孤愁一直在尋找復活的辦法;如今親眼目的雲揚威壓群雄,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夢寐以求的哪一天,似乎不遠了,至少不想以前那般的遙不可及。

  自是興奮得渾身發抖。

  這一頓酒一直喝到黎明時分,眾人才各自回房睡覺。

  而雲揚卻被計靈犀與上官靈秀「捉」到了自己房裡。

  具體要幹啥呢……

  「快快快!」

  兩女站在雲揚面前,一臉的期待與……迫不及待?!

  「???」

  雲揚表示了由衷的不可思議,這是要幹什麼,難道二女動情了,但,至於這麼的急色麼?多少也該矜持一點吧?!

  雲揚有些嬌羞:我還沒準備好呢……

  「遲疑什麼,還不趕緊把面罩拿下來我倆看看。」計靈犀興致勃勃的說道。

  雲揚:「……」

  啥,你倆這麼急匆匆的叫我入房,是要看這個,雖然這個也是色,但是……

  頓時有些懊喪。

  上官靈秀一臉的期待,道:「趕緊的吧,我都等不及了,趕緊把那勞什子脫下來啊,我得好好看看,看看好看不好看,你大概不知道,我可是最喜歡小狐狸的呢……」

  雲揚:「……」

  雲揚整個人都不好了,木然了,呆滯了……

  他瞪著眼睛,滿眼詫異地望著計靈犀與上官靈秀,半晌才萬般無奈地說道:「咱們這麼多年沒見,不是應該先敘敘別情嗎?不是應該先久別重逢驚喜一番……不是應該先……」

  「你少跟我整那些沒用的,簡直廢話連篇!」

  計靈犀霸氣的說道:「什麼敘別情,你整個人都在這裡了,也沒穿沒爛,還敘什麼敘?現在趕緊的把面罩拿了讓我們欣賞欣賞是正經,我們可是期待你現在的臉好久了,能不能別賣關子了!」

  上官靈秀也抿著嘴說道:「就算要敘別情對著你這個面罩也沒感覺啊,趕緊把面罩去了,我們自然會好好的陪你敘別請。」

  雲揚一臉悲催,心下歎息連連,我這是賣關子麼?天地良心啊,怎麼可能?

  見雲揚遲遲不動,兩女彼此對視一眼,逕自衝了上來,計靈犀直接將雲揚按住:「靈秀姐,快!」

  上官靈秀亦是手疾眼快,呼的一聲就將雲揚的面罩抓了下來,一張悲催無奈的狐狸臉,頓時呈現二女勉強。

  尖尖的耳朵,尖尖的嘴巴,咕嚕嚕的眼珠……

  「哈哈哈哈哈哈……」

  計靈犀一見動心,笑意無從抑制,登時笑倒在床上。

  上官靈秀強忍笑意片刻,仍舊忍不住抿起嘴,肩膀一聳一聳,顯然忍耐得極為辛苦。

  雲揚悲憤的道:「你們……你們倆……真有這麼好笑麼?」

  「沒有沒有!」兩女異口同聲道,齊齊勉力平復臉上笑意,可是只得片刻,雙雙好一陣的哈哈哈哈哈脫口而出。

  雲揚仰天歎息。

  他現在有一種感覺:男人跟女人,無論生理構造,還是心理構造,還真的是不一樣啊!

  比如說自己,現在只是想要知道,她們倆都經歷了什麼,這一路風霜雨雪的走過來,辛不辛苦,有沒有什麼傷心事,可有需要自己幫手出頭的……

  但是她倆關注的卻只有自己變得狐狸頭萌不萌,有趣不有趣……

  還有就是……好看不好看。

  不,應該是在她們眼中,中看不中看!

  「這日子沒法過了……」

  雲揚哀歎不意,下意識的歎息一聲,就伸出手,抱向計靈犀,想要祈求一點支撐。

  「別碰我啊!」計靈犀警惕的看著他:「想抱抱就要有挨揍的準備啊?」

  雲揚轉頭抱向上官靈秀。

  「別過來!」上官靈秀一臉警惕:「你頂著這個狐狸頭還想碰我!」

  雲揚眼睛一亮,趕緊轉變話題:「其實我這幾年,真的是挺想你們的。」

  上官靈秀臉色登時轉為柔和了。

  計靈犀笑歪在床上:「靈秀姐,你可別被這傢伙騙了,這傢伙的嘴炮天下一人,罕有人及。」

  上官靈秀:「??」

  「這傢伙剛才抱我們是假的,他只是想要試試……哈哈哈……」計靈犀對雲揚的心思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他從前些年就憋著想要使壞……卻一直無法對手,反而要挨揍……哈哈哈……」

  「剛才試了一下,我這邊仍舊沒戲,可是你那邊卻說……哈哈哈哈……這就被試出了不同來了啊。」

  上官靈秀心念電轉,頓時滿臉通紅。

  自己剛才說的是:你頂著這個狐狸頭還想碰我,卻沒有提及反震之說啊……

  那言外之意豈不是……不頂著狐狸頭的時候就可以碰碰什麼的了?

  難怪這傢伙的那一張狐狸臉笑得那麼猥瑣……

  雲揚正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豈是那種人。」

  上官靈秀紅著臉哼了一聲,道:「你是那種人,我就看你沒存下什麼好心眼兒呢……」

  笑鬧了一場,話歸正題:「你這狐狸頭到底要怎樣才能去了?」

  「大抵要臻至聖人層次修為,就可以衝破妖族封天禁制。」說起這個,雲揚又是好一陣的唉聲歎氣,這封天威能,可是將自己的獨門能力封印了超過九成!

  之前若不是突破了生生不息神功第七重,今朝一役說不怕自己就真的危險了。

  而今雖然修為大進,但在這玄黃界,卻也未必就是全然的安穩無虞。

  這些聖子之所以隻出動聖君來對付自己,大抵就是以自己前段時間表露的實力作為判斷準繩;而今自己實力暴露了大半,若是再有逼殺,若是來襲者乃是半聖級數強者……

  那自己卻未必敢言能夠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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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張開大網等魚來

  「那你現在是什麼級數的修為,足夠應付局面嗎?我看那些個聖子,還有許多大勢力,可沒有幾個對你抱有善意的。」計靈犀關切的問道。

  「大概是……聖君四品初階的樣子……」雲揚有些鬱鬱寡歡:「我新近才告突破,再之後的進境只怕會進入一個遲滯期,而我的真實修為,相比與目前的形勢……哎……還不夠幹啥的。」

  計靈犀:「呵呵……」

  上官靈秀:「呵呵……」

  兩女都是有些憋屈。

  我們倆自詡已經算是進步飛快,進展驚人,但我們現在才不過聖尊二三品……這傢伙跟我們一起上來的,現在赫然已經是聖君四品了!

  卻還在哀歎嫌慢!

  你是不是在諷刺我們?或者是在炫耀自己?

  想到這裡,兩女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接下來怎麼辦?」

  面對這個問題,三人的著眼點大有不同。

  計靈犀和上官靈秀的選擇完全一致——

  「之後,我們兩個至少要有一個在你身邊。萬一有你應付不了的強敵出現,由我們頂上。」

  兩女對於自身的護身狀態充滿了自信,萬法不沾,諸邪不侵,總之一切來襲攻勢,於己無損策,敵人反而要承受最極端的反撲。

  迄今為止,從天玄大陸到玄黃界,無論人類,妖族還是玄獸,從來還沒有任何生靈能夠突破這層防護,不,但凡是遭遇危險而生成的反震,還沒有任何一個敵人能在反震之下不死的!

  嗯……還是有一個例外的,雲揚,這貨最是抗震,端的皮糙肉厚!

  當然,之所以沒真被震死,真實理由誰都清楚明白,就不贅言了!

  計靈犀思路很明確:「現在你重出塵寰,咱們團聚了,那九尊府與第九尊府,自然是要合併為一的。我們可是聽說你那邊的動靜整得挺大,堪稱第一上品天運旗,咱們直接將第九尊府歸並九尊府那邊。」

  「等下靈秀姐就回去整頓第九尊府,然後再帶上人手往九尊府那邊趕;而我則跟在你身邊。或者我回去收拾人手合併,靈秀姐跟著你。」

  計靈犀霸氣無雙:「這兩個選項你可以隨便挑選。」

  雲揚苦笑。

  這兩個選擇骨子裡殊無二,還選什麼選?

  上官靈秀呵呵一笑:「若是實在為難,我們倆都跟著你也行,讓顧老他們回去收拾人手也是一樣,我們對於這點早有準備,跟顧老他們也早有共識!」

  雲揚臉上苦笑之意更甚。

  「合併的事情我不反對,但合併之後你倆還有啥打算?」雲揚問道。

  「啥打算?我倆啥打算也沒有了。」計靈犀哼了一聲,翻著白眼道:「找不到你的時候我們需要自行頂上,什麼都要幹,但現在都找到你了,你還用我們倆幹活!?」

  上官靈秀咳嗽一聲,道:「我倒是可以幫著管管內務什麼的……」

  雲揚一手扶額。

  這倆女人這態度,這舉動,分明就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的節奏!

  「兩位大姐,現在不是你說撂挑子就能撂挑子的事情,你們第九尊府的那些弟子能夠全盤接受麼。」

  雲揚擰著眉頭,道:「老顧,凌霄醉他們咱們知根知底,交情更深,我說安排也就安排,門派中客卿長老怎麼都好……但你們倆收歸門下的那些個弟子又要怎麼辦?他們在第九尊府的時候是掌門弟子,到了這邊,可就不復當初,諸如分明,資源,待遇等等等等,說道多著呢……」

  「為人師者,怎能不考慮照顧自己門下弟子們的心情。」

  「原來你顧慮這個啊,這層顧老早就跟我們探討過了。」

  計靈犀道:「第九尊府本就是因九尊府而創立的派門,無論是我們,顧老他們,還有門下弟子對此早有認知,我們倆雖然沒有掌門人的身份,卻多了九尊府的府尊夫人這個新頭銜,而我們收錄的弟子還是我們的門下,至少在名義上是這樣,這麼論下來,相信他們的地位也不會比其他幾尊的弟子稍低;再說了,我們可是對九尊府早有耳聞,九尊府最是講究弟子之間良性競爭,之後還要多看他們的個人本事。要是當真有本事掙來位份,去搶來便是,沒有本事被收拾了,卻又怪得誰來?」

  雲揚想了想,道:「也好。」

  雲揚對於兩女的說法,是認可,兩府之合併事宜,勢在必行,這一節絕不可免,而既然不可避免,那麼諸般後續事宜就等合併過後再說,出現什麼問題,就解決什麼問題,人在人為,再大的問題也有解決之法,現在就妄圖將所有問題全都解決,反而是不現實的……

  「第九尊府的事就這麼說了。但是……我不要你們跟著,尤其不需要你們跟著。」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這是我需要獨力面對的江湖歷練之路,非關其他,若是靠著你們兩個製造出絕對安全環境……於我之修途,將是一份難以跨越的阻礙,是身障,更是心障,再想有寸進,只怕就難了。」

  對於雲揚的話,兩女都是沉思了一下就應允,沒有再做糾纏。

  畢竟大家都是高層武者,對於這一點的個中關竅還是清楚的。

  修途首重練心,武者的生死之間歷練一旦被外力介入干擾,將令自身信心大打折扣,即便原本有能力應付的局面也會生出遲疑之心,之後面對類似狀況之時,更會每況愈下,修復前行之路談何走遠?!

  兩女欲護雲揚安全之心,無可厚非,更加無人質疑,但對雲揚而言,修途前路將憑空多出無量阻礙,也許就是永無再進之時!

  「真要說起來,你們兩個的本身修為成就才是讓我真正納悶的事情。」雲揚有些不解道:「按招你們的際遇,師承,你們兩個的修為縱然是比不上我,卻也不應該僅止於此才是。」

  或許在別人眼中,計靈犀與上官靈秀兩女的修為進境之速已經是難以想像,亙古罕有的恐怖。

  但雲揚心裡很清楚,兩女現在不過聖尊二三品顯然是不正常的。

  計靈犀可是做個夢都能晉級的人;而上官靈秀那位師父更是星空大能;豈能沒有手段讓上官靈秀盡快提升修為?

  計靈犀哼了一聲,撇著嘴道:「我們倆修為這麼低真是對不起你啦,拉低了您玄黃雲尊的身份,是不是看不上咱們姐妹了,要不要當場較量一下……」

  計靈犀這話說得就比較誅心了,她們倆跟此世任何人打,都只有打人的份,對上雲揚,尤其如此,想當年,某人可是被打得跟孫子似的,縱使現在修為稍有差異,情況也絕無改善,真的交手,某人還得被揍成孫子!

  你能打破我護體神光?

  倒是上官靈秀比較老實,抿嘴微笑道:「我們倆的修為,你不用擔心的。」

  雲揚心念一動,頓時明悟於心,不禁莫名有些感,道:「原來你們是顧慮我……」

  剎那間他就明白了。

  兩女的修行進度並不是不能更快,而是在顧慮自己。擔心精進太快,將自己撇下太遠?

  而自己那樣子接受不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以兩女的修行年份,以及已經臻至聖尊二品以上的成就論,拋開雲揚這個變態之外,此世任何人都沒有置喙的份,要比這精進速度還快,玄黃界亙古以降,絕無僅有!

  雲揚一瞬明悟於心,忍不住心中暖融融的,眼神也格外溫柔起來。

  不得不說,計靈犀與上官靈秀兩人的性格,妥妥的世上男人夢寐以求的賢妻良母;計靈犀雖然有些刁蠻,言語間更是要個強,但是為雲揚著想的心卻是與上官靈秀一模一樣,不差分毫。

  再想想自己去妖族之前,修為才不過是聖皇級數,而那個時候,到現在滿打滿算不過是一年半左右的時間而已。

  若不是機緣巧合,在妖族收穫了那麼多的因果之氣的話,還有在東極天宮的無數切磋鍛煉,自己的修為進度,估計撐死也就與現在的計靈犀上官靈秀差不多吧。

  「不必如此的……」雲揚歎息:「雖然你們不怕……」

  說了一半,不禁啞然失笑。

  這倆女人要修為,還真沒啥用,少有用武之地: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她們,就連自己也不行!

  她們提升修為幹嘛用呢,也就只能用於彼此對練吧。

  也難怪她們敢慢悠悠的等著自己: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人,任何勢力,任何生靈能夠突破她們的護體神光,連想要爭強好勝,都難得找尋對手。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盡快提升實力。」雲揚提醒道:「將主動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被動;總不能你們一味指望別人來打你們,即便有此底牌在手,但是有時候,還是會受委屈的。」

  計靈犀咬牙道:「我知道了,今天豈不便是如此,受了一肚子氣;若是實力夠強,今天在場的那些人一個也別想活,總有一日,便如往昔天玄大陸一般的討回公道!」

  雲揚登時大翻白眼,大姐,當日在天玄大陸之時,您比我還要出風頭好麼!

  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接風宴的事情,上官靈秀與計靈犀都是一腦門子的官司。一肚皮的氣!

  雖然是雲揚自己縱容,更有其目的性,令到事件一路放大,但是兩女仍舊感到難以言語的憋屈煩悶。

  再如何說……自家男人為整個人類做了偌大的貢獻,完全就是將腦袋拴在褲腰上出生入死,回來之後沒有享受起碼的尊榮不得止,反而還要遭受這等不公正的對待!

  哪怕是有另外的目的摻雜其中也不行!

  我們自己的男人,我們自己還沒捨得欺負呢!

  你們算老幾?

  兩女之中又以上官靈秀對此事尤為憤慨,上官靈秀出身將門,滿門男丁都為國捐軀戰死,天玄大陸一段變故,幾乎令死難英靈蒙辱,往事歷歷在目,而今次又輪到了自家男人身上,怎到兩女心下憤恨交並,難以舒緩。

  「你倒大度,對幹出這等勾當的敗類,還要放其人家一條血脈不滅,對付這樣的渣滓,根本就是心慈手軟,婦人之仁,往昔天玄智尊的殺伐果決,爽朗明快去哪了,他們不以英雄之禮待你,你又為什麼大義凜然,給予餘地……」

  計靈犀撇著嘴,悶悶不樂,道:「退一萬步說,就爆出來的那十一個地點,咱們出動人力跑上一圈,也是需要花上許多功夫的吧?你現在有很多時間可以揮霍浪費的麼?」

  雲揚嘿嘿一笑:「靈犀你想得太多了,那些餘孽哪裡還需要咱們出手,那些個家族現在,應該已經全數覆滅殆盡了,而且還是真正的滿門皆滅,不留活口,畢竟他們是在剷除叛逆,留下薪火,只會遺禍無窮。」

  上官靈秀皺皺秀眉,道:「是三大天宮出手了?」

  雲揚面色淡然:「我幫他們揪出來這麼多敗類,難道這後續首尾還要我親自動手了結?他們那些人,一個個的都是吃閒飯的麼」

  「其餘的那些人又如何?尤其是那些聖子們,真要論起來,他們才是始作俑者,幕後推手,罪魁禍首!」

  上官靈秀道。

  「不需要咱們理會,現在只怕我肯放手,三大宮主眾人也是不會放手的!那些人做得太過了,已經超出了底限太多,所謂作法自斃,自尋死路,不過如此」

  雲揚笑了笑:「你們倆放心回去,整頓門派上下人手前來九尊府這邊便是;只要你們倆一走,那些個對付我的推手,立即便會再生事端,攪動風雲!」

  「這,太冒險了!」計靈犀與上官靈秀瞬時生出一份明悟,她們兩人在晚宴上的驚艷表現,已經寒盡東方星辰諸人之心,紛紛判斷兩女的修為實力至少也有聖人級數,有兩女衛護雲揚這個狐狸臉,他們只有乾瞪眼沒轍的份,而今雲揚讓兩女離開,卻等同為那些某算者打開了方便之門,兩女哪裡放得下心來,自是連聲反對。

  「那些人不知道你們倆人的底細……就憑你們倆的驚艷亮相,早已經將所有人都嚇傻了。」雲揚苦笑:「我甚至可以斷言,若非是你倆旗幟鮮明的表示了跟我一道的立場,這次接風宴只怕還未必會這麼草草的結束,他們很可能還有後手,卻怯於你倆的存在而收手……」

  「換言之,只要你倆還在和我一起,那些想要對付我的基本都不敢出手的……」

  計靈犀咬了咬嘴唇,道:「你這人,怎麼說都是你的道理……讓我們倆商量一下。」

  雲揚就看到兩女咬了半天耳朵,似乎還背轉身子猜了猜拳?

  然後才轉過身來,道:「那我們就回去準備了。等下你吩咐九尊府那邊也要回去幾個人,以便對接我們過去之後的相應事宜。」

  雲揚心中一鬆,道:「那是當然,你們走了之後,無塵他們再待在這裡就太危險了;我讓他們都回去,你們全都走了,我才是真正的沒有後顧之憂,只需顧及自身就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

  計靈犀與上官靈秀出奇的好說話起來;雲揚說什麼兩女都乖乖的答應,端的讓雲掌門感覺地位升高了不少,自我感覺夫綱大振,這在之前幾乎就是沒有的事啊。

  接下來就輪到兩女聆聽著某人大吹特吹在天罰聖地在妖族的事情,時不時的驚歎一聲;在美眸閃閃發光的聚焦之下;雲揚的談興更足了。

  此際沒有外人在場,兩女自然都將自己的面紗摘了下來;上官靈秀固然是國色天香,而計靈犀……

  說句實在話,雲揚於計靈犀,端的是已經好久好久,完完整整地再見嬌顏了!

  想想往日,要嘛易容,要嘛抹藥,要嘛是自己將自己弄黑……

  此際再見,幾如隔世再逢,不禁看待了。

  計靈犀的嬌俏容顏,沒有太多詞語可以形容,大抵只有兩個字:完美!

  完美的膚色,完美的比例,完美的五官,完美的氣質,完美的……

  一切都是完美的,完完全全挑不出來半點毛病!

  「你看什麼?」計靈犀見雲揚說著說著突然住了嘴,抬眼看去,只見這狐狸頭正愣愣的看著自己,不由俏臉一紅,嬌嗔一聲。

  上官靈秀酸溜溜的說道:「靈犀妹妹比我好看許多吧?」

  「啊哈哈哈……春蘭秋菊,各擅勝場。」雲揚眼睛裡儘是遐思的味道,打了個哈哈,眼中一轉,已經想到了成親以後的這樣那樣,這啥那啥,那啥這啥……

  這個……

  嘿嘿嘿……

  「嗯……這傢伙沒想好事。」計靈犀皺了皺鼻子,評判道:「表情眼神實在是忒猥瑣了。」

  上官靈秀亦表深有同感。

  剛才這傢伙瞇著眼睛看自己的一瞬,自己竟生出來一種被扒光了衣服的一眼感覺,這傢伙現在的眼神可謂是侵略性十足。

  「那誰……你要是再用這種眼光看我們,我們可就要出手打死你這個臭狐狸!!」

  計靈犀凶了一句。

  你要還是自身本尊的小白臉當面,你看我們,我們也看你的,各自賞心悅目,秀色可餐,但你現在可是一個狐狸腦袋,再搭配上那猥瑣的表情,實在是不堪入目,只想動手招呼之!

  「嘿嘿嘿……」雲揚嘿嘿一笑,道:「我不用那種眼光便是……再說了,咱們之間還不是遲早的事情,等到以後成親了,你們倆都是我的人了,我還不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到時候扒光了看……」

  「找死!」

  「流氓!」

  話音未落,兩女同時撲身上來,紅著臉一陣狂揍:「誰是你的人,誰要嫁給你了,切!想得倒美!」

  「嘿嘿嘿……」

  雲揚抱頭挨揍,被香拳拳拳到肉的修理,心下卻是美滋滋。作為一隻單身狗,有什麼比自己有了兩個絕世美女的未婚妻更爽的?

  哼,你們現在打我,等成親後,就換我打你們了!

  雲揚傲嬌的想著,幻想起成親後自己如何收拾這兩個妖精的畫面,一時間氣血上湧,滿臉通紅,險些遏制不住某某的衝動,但眼睛裡卻仍是忍不住射出狼一般的光芒。

  不知所以的兩女驀然感覺到一股沒由來毛骨悚然,再看過這貨眼睛裡的狼光,不由又氣又羞。二話不說又聯手打了他一頓。

  「你個臭流氓!」

  「就是下流胚!」

  ……

  清晨時分。

  被罵了一夜臭流氓下流胚的雲掌門戴著面罩,一派道貌岸然地禮送自己的兩位未婚妻歸去。

  兩女這才沒有再多說什麼,很是乾脆地招呼自己麾下人馬,本來凌霄醉與獨孤愁等還想要來與雲揚說說話告個別,但計靈犀隨著一聲令下,大隊人馬立即啟程上路,揚長而去。

  凌霄醉等人也只好對雲揚苦笑一聲,趕緊跟上去。

  「雲揚的性格變了不少。」路上上官靈秀有些歡欣地說了一句:「看來,來到玄黃界,對他來說是一個好事。」

  計靈犀點點頭,輕輕歎息:「在天玄大陸,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到了玄黃,他終於可以放下,憑本心而為,我本來以為人不輕狂枉少年這句話在他身上並不適用,但現在看來,還是至理名言,莫有不用,。」

  上官靈秀憐惜的歎口氣:「說的是啊,現在的他才像個二十來歲的樣子,之前在天玄,他整個人便如一個小老頭一般,想這想那,思前想後……你都不知道當初他以雲尊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那份壓抑感簡直讓人窒息,哎……」

  計靈犀調笑道:「靈秀姐,你不就是因為那時候的雲尊,那種有如老人家一般的睿智樣子才被他吸引住的麼?就這麼被他勾搭到了手……現在又來歎息……」

  上官靈秀大羞,怒道:「那你呢,你又是怎麼被他勾搭到手的?」

  計靈犀洋洋得意:「我哪裡有被他勾搭……」

  上官靈秀鄙夷:「你是沒被他勾搭,你是主動送上門的,是倒貼的!」

  計靈犀惱羞成怒:「那也比某人強,嘴上說滴水之恩,以身相報,心底實則卻是樂開花的!」

  兩女一路口角;很快就出去幾千里的路程,卻是戛然而止,停了下來。

  「划拳!」

  「剪刀!」

  「剪刀!」

  「石頭!」

  「你輸了!」

  計靈犀哼了一聲,道:「你輸了你去。」

  上官靈秀喜滋滋的道:「好,我去就我去,願賭服輸!」

  「瞧你這一臉發春的樣子,千萬別誤了大事……」計靈犀酸溜溜兒道:「你可真得注意點,別半路上保護著保護著就被吃幹抹淨了……最好不要讓他發現!」

  「這一層不用你說。」上官靈秀說這句話的時候,身子已經飄到了數百丈之外,一路風馳電掣的趕了回去。很是迫不及待。

  「哼!我們走!」

  計靈犀很不爽的哼了哼。

  當初就是不想讓某人太得意,才說的兩人誰划拳輸了就回去保護那個臭流氓,不想自己居然贏了……真是失望啊!

  ……

  計靈犀等人走了。

  旋即就輪到了史無塵洛大江孔落月等人;幾個人看著雲揚的眼神,盡都滿滿的幽怨;你這重色輕友也該有點限度,分個場合地點,這麼的明顯可就過分了……

  「你們一個個的有家有室的,就不能體諒體諒單身人士渴望一個家庭的心思?」雲揚直接訓斥一番:「一個個的拉著臉幹什麼……來來來,本府尊這次帶有好東西便宜你們。」

  眾人聞言登時精神一振,紛紛圍了上來。

  「這些,全都是可以提升修為的好東西……」雲揚每人分了一份:「我現在迫切需要你們抓緊時間,將自己的修為提升上去,我估計,大戰不遠了。」

  史無塵等人頓時心頭一震:「玄黃界與妖族之間的大戰?怎麼會呢?」

  雲揚深深點頭:「怎麼不會,應該就在這幾年了……」

  雲揚此言一出,頓時令到史無塵眾人心頭沉甸甸的墜下來。

  與妖族交戰,雖然是玄黃每一個武者的終極修煉目標,大家夢想著上戰場,斬殺妖族,建功立業,很多很多的大家族,大門派,都是在與妖族交戰之中打出來的萬年基業。

  然而,每個人卻也都有更加清楚的認知,與妖族交戰的凶險程度,也是讓人望而生畏的!

  一萬人上了戰場,最終能活下來十來個就已經很不錯……

  曾經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血魂山高萬丈,全是英雄的屍骨堆起!

  而對於參與過血魂山戰役的生還者來說,這句話沒有絲毫的誇張!

  玄黃界人族這邊與妖族的數十萬年戰鬥下來,前前後後填進去的修者生命,何止億萬之數!

  「這兩個戒指,乃是我近期的收穫……」雲揚拿出兩個戒指,鄭重的交給史無塵,道:「無論如何也不能有失,只要帶回去,咱們九尊府之後的三千年修煉所需再無疑慮!」

  史無塵聞言登時嚇了一大跳,接過戒指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史無塵如今已是聖尊二品修為,無論眼力閱歷見識盡皆不凡,而九尊府現如今的規模也是越來越見龐大大,從上到下差不多已經有接近兩萬人;較之雲揚離開那會,幾乎是倍數於前,不過這個數字雲揚已經知道了,而足夠維持兩萬多人修煉三千年的資源……那該是多大的一筆財富呢?

  「一定要將這些物資安全交到錢多多手裡,他自會安置運用妥善!」

  「放心!」

  史無塵將兩個戒指鄭重的收起來:「哪怕是咱們全都死光了,這兩個戒指也會安全地回去!」

  雲揚翻了個白眼:「說什麼呢?區區財物哪裡就用你們拚命了?你們首先要做的乃是安全回去;有我在這裡牽制,你們路上遭遇截殺的可能性並不大,甚至三大天宮方面還可能會予以援手……但仍要留意意外發生就好。」

  接著,雲揚接見了跟隨前來的三四十個弟子,每個人都給了一些優質資源。

  「回去之後,大家仍要竭盡所能的努力修行歷練,將自身修為精進到最大極限!」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其他的話我不多說了,諸君切記……盡可能的在大戰來臨的時候,將自身實力提升到聖尊三品以上!」

  「否則,去到戰場上,只得炮灰的命運,頃刻覆滅,絕非妄言!」

  說著轉頭對著史無塵:「現在已至關鍵時刻,不要吝嗇資源消耗!哪怕是用資源硬砸,也要將這幫小傢伙的實力砸起來,相信你們經歷此次再會,更加知道修為實力的重要性了吧?!」

  史無塵深深吸了一口氣:「放心吧!」

  最少聖尊三品以上!

  聽說這個修為層次,剛剛提升到了聖皇境界,還在沾沾自喜的幾位大弟子全都是滿臉的苦色。

  掌門師尊您說的提升境界便如大白菜一般,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

  雲秀心與胡小凡白夜行等都是眼中精光閃爍;回去之後一定更加努力的修煉,哪怕用小命去拼,也要把修為提升上去,絕不做炮灰!

  雲秀心看著幾位師弟,俏麗的大眼睛翻了翻,心中暗下決心:我一定要比他們更快才行!回到門派就閉關,區區三品聖尊豈是目標?我要突破到聖君層次!

  等師父回去了,我就天天我去找師父哭去……怎麼滴也能多賴點資源來……哼哼。

  「好了,你們現在就回去吧。等我辦完了事情,自然會第一時間趕回去。」

  史無塵躊躇了一下,道:「現在還有就是……鳳鳴門的事情;現在鳳鳴門人心浮動,或許有……加盟九尊府的意向……」

  雲揚登時想起自己當初布下的那條線,不由笑了笑,道:「不急,這事情,還是等我回去再說好了。」

  「好。」

  史無塵等人多留了一天,到了晚上,靜悄悄的離開了今宵城。

  「老大多保重!」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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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這是鬧哪齣?

  這一天一夜下來,許多都生出了度日如年,一日三秋的微妙感官!

  人前儘是風度翩翩,雍容大度的十二位聖子們盡都是滿臉陰沉,在各自居住的地方,緊急商議。

  針對雲揚這件事,居然出了這麼大紕漏,人人都是心裡不痛快。

  此外,聖心殿雷千里那邊,也同樣是在展開密謀。

  密室中,三個人湊在一起,其中一個,正是雷千里。

  「現在此事演變至此,該當如何了結?」雷千里陰沉著一張臉,遍佈愁緒。這件事,也同樣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

  誰能想到突然間多出兩個這麼強橫的女人?

  有這樣兩個女子在雲揚身邊,想要殺雲揚,絕對不可能啊!

  「無妨。」旁邊一人面容清,三綹長髯飄在胸前,雖然端坐,卻仍顯身形挺拔,說不出的儒雅從容。

  若是雲揚在這裡,親眼見到此君,定然要大吃一驚,甚至亡魂皆冒也說不定。

  因為這位的……面貌赫然就是鳳皇!

  只見他淡淡的道:「從你的描述中基本可以判斷出,那兩個女子乃是絕世高手的後嗣,而她們的反震威能,並非是自身實力當真高到了那等地步,僅止於她們的長輩賜予的護體神光而已,而這點,從她們並沒有直接出手,將你們趕盡殺絕已經可以佐證。」

  「雲揚這一次再現塵寰,更是大張旗鼓的高調行事,顯然是有為而來,而將這兩個女人留在這裡,反而令雙方盡皆多了許多顧慮,我們固然難有作為;但雲揚自己也要施展不開……所以,這兩個女人之後一定會離開。就算她們不想走,雲揚也會想辦法讓她們離開的。」

  雷千里和另外一個渾身隱沒在一團煙霧之中的人緩緩點頭。

  「而只要這兩個女人一走,聖子們那邊就會再度出手,甚至因為這兩個女人的緣故,他們於殺雲揚的心思只會更加堅定。」

  「而我們要做的就簡單得多了……只需要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致命一擊就好。到時候你來出手。」那面容儼然便是鳳皇的人看著一團煙霧中的人,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切忌操之過急,要有完全把握再出手,務求一擊必中。」

  煙霧中那人聲音怪異:「明白。」

  「若是並不能將雲揚逼到那個地步呢?」雷千里擔心問道:「我觀雲揚此子殺伐果決,更兼其修為很明顯就已經超過了聖君三品級數,只憑那幾位聖子動作,是否能夠去到逼殺其至絕境的程度呢?」

  那人淡淡道:「若是不能到那地步,我們便不出手,寧可錯過機會!相信我的判斷,不到那種地步,我們就算出手也無濟於事,決計無能致其於死命。」

  「不過,我卻是很相信那幾位聖子們絕不會甘心就此了結。而眼前這個滅殺雲揚的機會,一旦錯過將是失不再來,他們一定會有後續動作!」

  「現在唯一需要擔心,反而是雷大長老你……你接下來的立場可就有許多尷尬了。」

  雷千里苦笑:「現在已經到了需要了斷的時候麼?」

  「到是到了,而且還是……不了斷,你就要死的程度。」

  雷千里一聲歎息。

  良久良久,才狠聲說道:「也好!」

  ……

  雲揚盤膝端坐在自己房間裡。

  這會,這座足可容納數千人的超大型客棧,就只有他一個客人而已!

  因為計靈犀臨走之前,已經將這客棧全都包了下來,包了整整一個月。

  雲揚的神念充斥了整個客棧空間之中,方圓數百丈地界,盡都在其監控之中;再沒有探測更遠的區域,因為沒必要。

  史無塵等人已經離開了有半天時間了。

  此時此刻,日頭已經漸漸偏西,夕陽西下,曙光將逝,但周遭還是沒有半點動的靜。

  「看來還是要準備一點時間,之前的折損讓他們傷筋動骨,後續乏力了……」雲揚心中琢磨:「但若非後續乏力,就是心有顧慮?真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麼值得謹慎的?靈犀和靈秀都已經走了,她們的蹤跡消息,相信早就被他們知道吧……」

  「又或者,他們為求達成目的,再無紕漏,將要出動半聖級數強者麼?」

  雲揚抬頭看天,滿腹狐疑。

  東方浩然又在哪裡,在幹什麼呢?

  正在思量之間,突然間心頭警兆閃現,雲揚不假思索地身子一晃,剎那間整個人已經去到了客棧樓頂,刀光暴盛之瞬,已經是衝頂而出,直接飛上百丈高空。

  刀光瀲灩,有如一道彩虹劃過天際,卻又好似一條最為清晰的路途線,標出來雲揚自身的去向。

  然而刀光盡處,雲揚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三道身影,同時落在雲揚剛才站立之處,眼睛看著猶在空中閃爍的刀光,臉上神色難看異常。

  「好狂妄!」

  雲揚大刺刺的脫身而去,卻留下自己的離去方向,對於這些來襲之人而言,無疑是莫大地挑釁。

  我就在這裡,你們若是有本事的來殺我啊!

  三人同時冷哼一聲,破空追去。

  行進途中,三人以神識傳音之法竊竊私語——

  「劉兄,咱們這樣追殺雲尊,端的肆無忌憚明目張膽,之後,你我宮主肯定會知道,這件事……只怕難以善了啊。」

  其中一人向另一人傳音,顯然心中滿是忐忑,希冀可以得到一些慰藉。

  「你的腦子難不成壞掉了?」另一人冷厲傳音。

  「何解?」

  冷裡聲音劉兄淡淡傳音道:「你不會以為三大天宮之主都是傻子吧?」

  先前問話那人更加不解:「恕小弟愚昧,請劉兄直言明示。」

  這位劉兄一邊飛速往前,一邊道:「原來真正傻了的竟然是你!」

  這一次,他不等對方再開口,逕自說了下去,因為他已經確認,問這句話的傢伙,自己多年的知交,赫然是個二傻。

  「現在形勢明朗,不僅是咱們現在的行動宮主他們都知道,我相信聖子們此番出來對付雲尊,之始,三大宮主就是知情的!甚至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此次事件根本就是三大宮主縱容導致。」

  「啊?」

  「還不明白嗎?用你那木頭腦袋使勁想一想,想想始末緣由,若不是宮主放縱甚至授意聖子們這麼做,而是轉為下一道天宮禁足令,再將在外的人手勒令時間即時返回,不就將一切能夠威脅到雲尊安危的隱患全都解決了麼?」

  「若非如此,怎麼就在這等時候,三大天宮的一眾聖子們全都同現一地?還是全然不加以限制的?各位聖子每一個的身邊都是高手如雲,這樣的人力,什麼人能夠討得了好?!」

  先前問話那人徹底糊塗了:「啊?原來是這樣麼?這次針對雲尊的幕後推手竟然是三大天宮之主?這這這……」

  此人現在只感覺腦子裡一片混沌。剎那間連思想都凝固了一般;整個人都懵了。

  「若非是宮主縱容至此,聖子們哪裡有這麼大的擔子,這般明目張膽的行事?此番對付雲尊,雖然說是大家都是找了理由,遮蔽世人耳目,但他們找的那些個理由,有哪一個能夠站得住腳?全都是蹩腳至極的藉口而已。」

  「時至今日,更是明火執仗的正面狙殺了;但凡不傻的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聖子們就是要殺雲尊這位大陸英雄而後快!」

  「我說到這裡,你若是還不能明白,那……也不需要明白了。」劉兄目光冷厲。

  先前問話那人速度漸次放緩,顯然是將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思考這件事情上面,再過半晌,這才撓著頭苦笑:「我還是不明白根由所在……到底為何會如此?」

  劉兄長歎一聲。

  望著自己這位多年知交,升起一種無力的感覺。

  若不是多年老朋友,此番自己更應該一腳踢在他的腦袋上,將其腦袋打裂,灌進一團冷水去讓他清醒清醒。

  「而今人妖兩族大戰在即;作為三大宮主的最高首腦肯定是要親自出戰的;往上推數萬年前;大戰來臨之際,三大天宮的權力交替勢在必行,從無錯漏。」

  「因為三大宮主此次出戰,生死未卜凶險莫測,殊無全身而退的把握;但三大天宮的根基卻不能毀掉;所以宮主出戰之時,便是新宮主上任之際!」

  「宮主若是戰死,新宮主順勢掌握天宮;而宮主若是平安歸來,新宮主便是稍退一步,成為副宮主,仍舊是宮主的接班人。」

  「但一般情況來說,凡是出戰過的宮主,即便是安全歸來了,卻再不會戀棧這個位置;幾乎每一位都是直接卸任,選擇去過自己想要過得生活……」

  「所以,新宮主打從代掌宮主的那天開始,實際上就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天宮之主了!」

  「而如今,三大天宮每個天宮之中都有四位聖子。雖然有至尊天閣遴選在即,但若有人被遴選出來,其他三人,縱使口服,心卻未必會服的。」

  「而三大天宮在這等時候,都會要進行一次內部清洗,或者說是為了新任宮主的鋪路動作。」

  劉兄冷厲的說道:「而你我,包括跟隨聖子們出來的所有人,都是被清洗的對象!」

  「啊?清洗對像?我們怎麼就變成清洗對象了?我也沒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啊?!」

  幹什麼?你還想幹什麼?現在連相助聖子出手針對玄黃英雄你都參與進來了,還不夠麼?」

  「我好像多少明白了,我現在就是板上釘釘的聖子黨羽了,他好不了,我也跟著一起完蛋?」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說起來本來聖子們原本還有一段平穩時間,至少要真正發展到內訌階段的話,怎地也要去到大戰開啟強襲;唯有到了那個時候,宮主們忙著對妖族用兵;而這個時候便是聖子們彼此之間一決雌雄,成王敗寇的時候。」

  「因為在那之前,聖子根本就不敢妄動。唯有在三位宮主無暇分身的時刻,聖子之間才敢於針對彼此出手。」

  「而真正去到在那個時期,往往也是新宮主產生的時刻。」

  「三位宮主之本心肯定不樂見這種情況出現,但出現新宮主勢在必行,成王敗寇優勝劣汰才能最大限度的提高宮主繼承人的權位力度,新宮主擁有相當的手段與手腕也是宮主的必備要素,是故往次宮主輪替,暗流浮動乃屬必然!」

  「而當前種種,將衝突盡數表面化,卻是因為一個巨大變數的出現,以雲揚為人族建立的汗馬功勞論,即便得了玄黃雲尊的尊位也是無可厚非的,但問題的關鍵還在於他一下子晉升成為整個玄黃大陸年青一代的第一人!去到了這個位置的雲揚,只要至尊天閣開始遴選,勢必直接取代任何一個天宮宮主的位置,而這個結果,卻絕不是任何一位聖子所願見的。」

  「正是基於此,原本只存在於聖子們之間的矛盾,被提前激化了出來,且將矛頭盡數指向了雲揚。」

  「每一個天宮都有四個聖子!在聖子們確定聖子地位開始,一直到現在這麼漫長的時間裡,每一位聖子身邊都聚集有一批私人的擁護者,比如你我。」

  「而每一次權力的交替,必然有大部分人受被清洗……你我的主子若是在這場戰鬥中落敗了……那你我就是將要被清洗的人。而在這個清洗過程之中,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誰都有可能被清洗掉,但誰也都有可能平步青雲,權柄在握,數萬年高高在上。」

  「聖子們追求的是手掌大權;登臨巔峰寶座。」

  「而聖子們的位置,與權力其實無關,更多的乃是權威所向,那麼真正意義上的權力又掌握在誰的手裡呢?不外就是掌握在其追隨者的手裡!」

  「你道三大天宮的宮主為什麼能夠那麼正氣凜然,光明磊落,只因為他們在登上宮主尊位之後,不需要再行陰詭伎倆,任何事都可以用正途,光明正大的解決,數萬年的積累下來,就算想要不正氣凜然,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劉兄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臉色冷厲,口氣更是清冷;似乎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你道那些傳承萬年或者數萬年不朽的家族霸主從何而來,他們上面都有一位或者幾位三大天宮真正意義上的權力支配者!」

  「現在明白了麼?這就是這一次事件的真正目的所在!聖子們固然有各自的打算,然而其追隨者們,更有各自的盤算,但說到底不過一句話,上了船下不來,已經站了隊,就必須要繼續到底,不能放棄,放棄了,就等於自殺。」

  「而這一次,針對雲揚的動作,等於是一次提前的遴選預演。勝負,就在這一次決出來。一旦勝負分明,將來再發生變故的可能性,將是少之又少。」

  「我想,三位宮主對於當前的變故反而是樂見的,因為有了雲尊這個外力介入,三大天宮能保留的實力反而會多許多。但也意味著,這一次行動,將會持續展開了。」

  旁邊那人聽得欲明不明。似懂非懂,滿臉儘是迷茫之色。

  「我還是不明白,你說的這些,到底是你臆測的,還是真是如此,我怎麼越聽越覺得玄乎呢。」

  「哎!路兄,」劉兄一方面是有些無語的懊惱,恨鐵不成鋼的無奈,還有就是在追逐雲揚途中的無聊,畢竟之後隨時都可能面臨的生死壓力,正可籍此傾吐而達到舒緩的目的,又自耐心解釋道:「我之所言絕非臆測,你仔細想想看,這一次若是失敗者乃是死在雲揚手中,與其他聖子的擁護者就沒有直接的仇恨吧……如此一來,這些人將來雖然因為立場關係注定得不到繼位聖子的重用,更加得不到權勢,卻也不至於被打壓針對,至少他們的頂峰修行者身份,仍是又莫大價值的,若無必要,繼任宮主也不會妄自剪滅自家的戰力,是不是這個道理。」

  一直問話的路兄還是有些不理解,道:「但這些事情……與人家雲尊有啥關係啊?我怎麼越聽越感覺這位雲尊其實是很冤枉的,簡直就是無妄之災,莫名臨頭!」

  劉兄哼了一聲,道:「世間萬事萬物,總是利弊摻雜,不存在有利無弊,或者有弊無利的事情,又道危機未必不是良機,雲尊遭逢莫名災厄,卻也有利可圖。第一,被那麼多人追殺;若是他不死,必然會成為此世通天巨擘一般的人物,其二,當初東極天宮那麼多的資源砸在他身上,本身就已經是一份補償。其三;我估計三大天宮之主,定然對雲揚另有承諾!」

  「只是這三點,於雲尊而言,已經是莫大的利益。更別說,在諸事之前,還有他玄黃英雄這個身份,大陸第一人的名頭!難道還不夠麼?無辜,怎麼就無辜了?」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談!」

  「但若是這一次,雲尊真的喪命在咱們聖子手中,又怎麼說?」

  「怎麼說?還能怎麼說?誰殺了雲尊,誰就等於是內定了一個天宮!至於名頭……誰能證明雲尊是死在那人手裡的?雲尊很明顯便是天宮之主們推出來的目標之人;這樣的人代表了什麼?代表了能力!能殺了他,就更加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宮主之位不給他又要給誰?」

  「莫要將這次當做伏殺大陸英雄的戰鬥,那樣會對自己心境產生極大的負面影響……你就只當做,這是一場淘汰之戰好了。」

  「所謂的玄黃英雄,傳奇新編,一旦身死道消,仍舊無常,還不許傳奇寫盡,一朝終章嗎?!雲揚已經登上了雲尊至位,在身處此世巔峰之際,乍然隕落,未必不是一種幸運!」

  劉兄淡淡的笑了笑:「當然,這場淘汰戰;對雲尊來說也可能是催升之戰;不管最終誰勝誰負,都是有好處的!」

  「聖子們正是因為明白到這一點,所以才這般的無所顧忌!所謂的雲集,面罩,真假,對戰,等等等等,都只不過是給天下人看的煙霧障眼法罷了……」

  他冷笑一聲:「這世間事,何曾有什麼理由!一切都是看誰的拳頭大而已!」

  那路兄道:「你說雲尊他自己知道這些事情的因由始末嗎?」

  「雲尊若是不知道,或者不願配合,現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哪裡還會留在這來回的晃吸引我輩的注意力?他現在的做法,就是光明正大,紅果果地引誘我們去殺他!」

  劉兄冷笑一聲:「路兄,以後你若是還能活下去的話,乾脆就直接去你們北荒魔宮戰堂當個堂主吧;就只一門心思負責戰鬥,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再理,安安心心的當一把刀就好,你這腦子,實在是不適合摻和這等奪嫡之戰!」

  他翻翻白眼,道:「嗯,你對這奪嫡種種滿腹疑竇,可是讓我更加奇怪的事,以你這樣的腦力,怎麼就會參與到擁護聖子之戰的事情裡面來的?這可是高智商的投機,哪裡是你能玩的?」

  路兄愈發的面紅耳赤,低聲怒吼道:「閉嘴!我就這麼不堪麼。」

  腳下加速竄了出去。

  心中卻在想:「特麼的好複雜,當年何老三那混蛋來找我的那會,我就不應該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現在看起來,這勾當還真不是我這等老實人玩得起的啊……」

  這位路兄一路尋思回味,越琢磨越不得勁,已經思量到這麼多年下來,其實就只是被人當做了一個工具這等高度上了!

  又自聯想到如今來截殺大陸英雄,更要被教育一路,還有那什麼不要將其當做截殺大陸英雄?那要當做什麼?

  想著想著,還真的就感覺自己的腦殼實在是不夠靈光啊!

  可是人家分明就是整個玄黃界的英雄啊!

  這等不世英雄,億萬年難得出世,九死一生地從妖族出來,難道最終卻要喪命在自己的刀下?

  若是自己的刀真真染上了這位英雄的鮮血血,終此餘生,良心何能安穩?

  就算他朝,大權在握,權傾玄黃,可是……

  這位路兄的腦筋一個勁兒一個勁兒的轉悠,竟是越發的迷惘了。

  「這些彎彎繞繞,這麼多的目的,這麼多的算計……老夫雖然素來以這一身臻至此世頂峰的修為自鳴,但說到人心詭詐,卻又能算計得過誰?劉兄說的是,我這等腦筋,就應該去戰鬥,一心修途精進……不應該將時間與心力浪費算計上……哪怕是跟著別人算計贏了,但是以我這頭腦,也難得分到什麼好的,就算是落到好處,也難得發揮運用……」

  「難怪亡妻生前一直說我蠢,那時候還天天吵架叫囂自己不蠢,精明得很,一個蠢人豈能將修為攀至頂峰……現在想起來,亡妻那老太婆說得太對啊……老子這輩子能找到她當老婆才是一輩子唯一開竅的事情,從她死後,老夫這半輩子,幾乎就沒有自己做過主,盡都是隨波逐流聽人擺佈啊……」

  「這死老太婆……你怎地就死得那麼早;趕著投胎啊也不等等我……」想著想著,又想起來亡妻生前一起生活的日子,路兄眼神愈發地迷濛起來了……

  一路疾馳之下,前面赫然出現了一座大山。

  這座大山與之前所遇大山盡皆不同,觸目所及,貌似是一座荒蕪之山,光禿禿的不見幾許綠意,但仔細觀視卻發現此山隱隱散發出七彩霞光,那隱蘊之風采便同如是天上仙山,突然掉落人間一般,充滿了瑰麗的奇幻色彩。

  而視野觸及這座奇異山峰之餘,路兄之外的另兩人齊齊臉色一變。

  這……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裡可沒有這樣一座山的!

  那麼眼前的這座山,又是從哪裡來的?

  難道真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兩人忍不住心頭嘀咕,

  無論如何,這裡突然出現一座山,都是天大的奇事,其中定然別有古怪。

  兩人心下一猶豫,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行進速度。

  反而是那位路兄卻仍自沉浸在自己的矛盾思維裡面,仍在沉吟,若是當真對上那位大陸英雄,我是殺還是不殺?殺了之後如何?不殺又如何?

  一路走來,頭腦渾噩萬狀,靈思不及平日裡的萬一,自然也就沒發現前面所見的異常,更加沒發現自己的兩個同伴都已經停下了,仍舊一味悶著頭嗖的飛過去。

  ……

  雲揚一飛七千里,那抹絢爛刀光始終有如彩虹一般地在空中久久懸掛,蔚為奇觀。

  刀光盡頭,便是那一座高達數千丈的各種奇異金屬的殘渣之山。

  而這座恍如憑空而現的大山,正是雲揚親手製造出來;此時此刻,他正自站在這座山的山頂之上,看著遠方那好似流星疾馳一般前來的三道身影。

  三個人。

  雙刀一劍,三位聖君強者,成品字形,聯袂而來。

  雲揚拔刀在手,目光冷銳,並無絲毫懼色,眼見來人漸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第一刀便要痛下殺手,斬落其一;他深深的呼吸著,體內積蓄的沛然玄氣便如大海浪潮一般急速翻騰起來,從丹田之中,直衝而上,手中的天意之刃因為被無濤玄氣灌注,不動自動的連連顫抖,嗡鳴不已,異常悅耳動聽,似乎是在渴望戰鬥的開啟。

  然後,雲揚的眼睛驀然一至。

  觸目所及,彼方銜尾而來的那三人其中兩個不知何故的停了下來,而另一個人卻維持原速,便如火箭一般的高速衝過來。

  那人越來越近了,正欲投下殺手的雲揚愕然發現這傢伙的臉上遍佈迷惘之色,便如身在夢中,夢遊天地一般的直通通悶著頭衝來。

  這一幕讓雲揚忍不住納悶異常。

  這是個什麼現象?

  又是個什麼說法?!

  對方不懷好意的想法早已深植雲揚心底,眼見對方漸次逼近,雲揚站在彼端泰然不動,手中刀卻自微微抬起,蓄勢待發。

  不過眨眼光景,那人已經來到了雲揚左近,修者自衛防護本能陡然警醒之瞬,令到他發現雲揚已然就在咫尺,滿目冰寒的注視著自己,手中刀甚至已經準備劈下,這位路兄的反應仍是大異常人,突然間怪叫一聲:「怎麼這麼快!」

  居然一個跟頭翻了起來,隨即腳下連連點動,憑空御虛地直直的升高數十丈口空間,身子急疾一轉,將凝注了自身全部玄氣的刀圍著自己身子神速旋轉之餘,跟著便即還刀入鞘。

  雲揚蓄勢已久的一刀本待劈出,依照既定計劃一般的先取一敵,確保戰局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卻驚見來人一副見了鬼也似的神情,卻又讚歎對方的精妙身法應變神速,竟為自己迄今為止所遇敵人之最,跟著又納悶對方在擺脫自己殺勢之餘,怎地反而將刀收了起來,都不怕自己銜尾追擊,一意逼殺嗎?

  即便是以雲揚的頭殼,也忍不住一陣迷濛:這是要鬧哪一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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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意外之退、半聖出手!

  正是因為於此,這如箭在弦的一刀終於沒有劈出去。

  後面的兩人,眼見這一幕,兩雙眼睛險險奪眶而出,姓路的腦子不好使他們都知道,但一身修為卻是已臻頂峰,三人之中還真是以他為最強,亦是此次圍剿雲揚陣容的主力,但他那麼貿貿然的獨自行動真的好麼,那不是找死嗎?!

  他們甚至已經想像出某路繼續蒙頭前衝,被雲揚一刀斃殺的畫面了,頂峰修者交鋒,一招不慎便是幽明異路,雲揚更有許多滅殺敵手神魂的戰績,雙方立場迥然,一旦佔據上風,豈會手下留情,是故某路隕落幾乎已經是定局,自己兩人稍稍墜後或者該思量是否趕緊抽身撤退是正經了!

  可另兩人卻又被自己所見的後續種種,目瞪口呆,就見那路兄在即將接觸到雲揚之瞬,突然好似回復了神智,神速應變,以超妙身法擺脫雲揚刀勢殺機籠罩範圍。

  兩人在心下暗暗歎服之餘,卻有更多疑竇,以雲揚戰績論,再以對方刻意構建出這座大山,自然早已經是蓄勢以待,某路自陷死地,縱然身負頂峰修為,超妙身法,也絕無可能逃出生天,難道某路傻逼,竟然將雲揚也一併帶傻了?!

  再之後,兩人更是吃驚莫甚,因為某路竟然將持在手中的佩刀入鞘,在空中看了看雲揚,又抬頭看看天,又回頭看看身後的自己兩人,一臉糾結莫名,端的觸目詫然。

  不止彼端兩人詫然,雲揚亦是滿腹狐疑,微微皺眉之間,刀尖銳鋒指向,喝道:「既然來了,裝神弄鬼作甚,下來一戰!」

  路兄臉色複雜,喃喃道:「刀刃雖利,若染英雄熱血,豈不鋒芒蒙塵……」

  口氣迷茫,卻又隱隱有所喻指。

  雲揚心中莫名一動,冷笑道:「來都來了,還說什麼英雄熱血?哪怕是為人類做了再多,又豈能抵得過你們的私心陰謀,利慾熏心?來吧,別在那邊大放厥詞,惺惺作態的了,所謂愧疚良心,早已不屬於你們!」

  路兄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後面兩人怒吼一聲:「路永在!你作什麼?」

  這可惡的傢伙,運氣當真好得爆了,剛才明明已經是死關臨頭,十死無生,愣是從必死無活的局勢下生生逃出生天,雲揚這傢伙可是從來不曾有過剩下留情,怎地就對這貨留手了呢?、

  但無論如何,這貨乃是三人戰力最強之人,多了他在,既定計劃仍舊可行,尤其他渾噩之間,有意無意的吸引了雲揚相當一部分的注意力,正可讓兩人乘勢發動突襲,然而就在兩人將動未動之際,卻又發現,某路所處的位置微妙至極,居然無巧不巧地將兩人的進攻路線擋住了;根本不可能完成兩人聯手的突襲攻勢。

  這這這……簡直混賬!

  那路永在臉色糾結了半晌,突然一聲長歎:「劉兄說的對,老夫打心眼裡想要做個尋常修者,手上絕不願染英雄之血!這等爭權奪利,違逆本心的勾當,老夫做不來,不做了!」

  突然一聲長嘯,整個人急疾沖天而起,逕自在空中化作了一道流光。

  「老夫這便去血魂山了,終此餘生……這邊愛咋地咋地吧,雲尊,你保重!」

  刷的一下子,身影已告消失不見了。

  這一下變生肘腋,雲揚一下子愣住,而另外的兩位聖君卻是要氣得吐血了。

  那劉兄睚眥欲裂的大吼連連:「路永在!你他娘的搞什麼?快回來!」

  路永在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了,唯有聲音遠遠傳來:「老夫刀下,斷斷不濺英雄血;老夫手上,更加不染無辜魂!這份爭鬥,老夫放棄了!聖子相關,老夫也放棄了,有生之年,盡都放在血魂山了!」

  音量越來越顯微弱,終於徹底消失不聞了。

  那兩人聽聞此言大是目瞪口呆,一股股強烈地想要吐血的衝動,從心頭浪潮一再湧動。

  這一刻,是真的要吐血!

  「你特麼!你特麼……」

  那位劉兄氣得暴跳如雷,這木頭疙瘩腦袋,簡直是讓我要氣死麼。

  看他天天跟個二筆似得這也不明白那也不明白……自己便給他解釋解釋,順便開導一下……

  哪想到這一開導居然將人直接開導走了……

  你走不要緊,可是他麼的三個人聯手合計戰術啊!

  你他麼的是咱們三人之中的最強那個好麼,你這一走可非止空了一環那麼簡單,等同是直接我倆坑了,坑死的款好麼!

  我特麼的一輩子也沒做過幾件好事兒啊,就今天好為人師勸了幾句,哪裡想到老子勸人居然有這麼牛逼的效果。

  直接將人勸走了!

  但這麼操蛋的結果,直接將老子自己送入死地了!

  老子就不該練武啊,老子應該去教徒弟!當老師去!

  這真是特麼麼的日樂狗啊!

  看著遠去的那一道流光,只感覺自己整個胸腔都被堵住了,一股滯悶之氣堵在喉嚨裡,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嚥不下去。

  另外一人也懵逼了,不知所措了。瞪著眼睛看著劉兄:「劉兄……你你你……你跟他說啥了?」

  什麼劉兄說的對?

  路永在就這麼走了?

  「姓劉的,你幹了什麼好事?!」

  另一人直接炸了。

  你們倆要坑死我?!

  「我……我啥也沒說啊……」劉兄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傻逼了。急急的傳音將事情說了一遍,萬般無語的說道:「我哪想到幾句話特麼的居然將他說的開了竅……麻痺的直接走了啊……」

  劉兄欲哭無淚。

  「劉兄……你這……這咋回事?我……我特麼的就奇怪了,北荒魔宮怎地還有這等人存在,這種貨色也能參與進奪嫡鬥爭中來?我擦這一下子可把我坑死了……」

  看著劉兄的眼神無限幽怨。

  你特麼啥時候去開導不行?非要現在?這特麼的……

  劉兄麻著手,臉色鐵青鐵青的:「老夫何嘗不是……噗!」

  卻是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憋悶之氣,猛吐了一口血,這才感覺胸腹之間舒服了一些:「氣死我了嗷嗷啊……」

  看著雲揚就在對面,持刀而立,另外那位聖君心中沒底:「那咱們現在怎麼辦,是打還是……」

  打?

  怎麼可能打得過呢?

  劉兄現在的心裡反倒已經不再糾結。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雲揚有連敗十二位三品聖君的戰績,自身戰力之強,於聖君之中已經非止同階無敵,根本就是聖君無敵,己方倚為克敵制勝利器的三角戰陣還未展開,就有一個角不戰而走了,而且還是三人中最強的哪一環。

  既定計劃中,三位聖子麾下各出一人,三大天宮三種絕學聯合對敵,互補不足,經歷一天一夜,苦心磨合出來,專門針對雲揚超妙刀招的特殊陣法。

  雲揚刀法精妙無倫,想要在這方面與之對抗,幾無可能,是故眾人盤算以守為攻之道,各展所長,輔以陣法走勢,互補不足,籍三人聯手之威,磨死雲揚。

  而經過一晝夜的磨合,三個人已然熟悉了此種戰法,走位,三人聯手威力更是提升了固有綜合戰力的幾乎一倍……

  可現在可倒好,未曾開戰就少了一個角。

  還怎麼打?

  肯定討不了好的啊!

  以雲揚前日自己一個人獨對一群三品聖君,每戰都是幾刀拿下,而自己兩人也不過就是三品聖君而已……

  僅止於自己兩人聯手的話,即便不是必死無疑,但被雲揚幹掉的可能性,仍舊要超過九成以上!

  最好最好的結局,估計也就是一人搏命而隕落,另一人重傷乘隙逃出生天,如此而已!

  但兩人本非故交,交情有限得很,可能甘心搏命,為另一人製造生機嗎?

  如果不打……有機會逃生嗎?!

  這一刻兩人感覺自己做臘了,相互看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對方便秘一般的表情。

  雲揚可是奇怪了,這倆人咋了呢?

  來到這裡不打不得止,還要互相一個勁使眼色?這是要幹啥?

  難不成你們來老了老了,要來場黃昏戀!?

  再過片刻,雲揚忍不住一聲大喝:「來人上來領死!!」

  這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劉兄突然間一聲長歎。

  「劉某刀下,何曾染過英雄之血!」劉兄歎息著:「雲尊,你好好保重!老夫這就前往血魂山了,餘生盡付血魂山了!」

  話音未落,刷的一下子,化作了一道流光急疾而去!

  你特娘的路永在,追上你打不出你的屎來!

  但這一走,卻也等於將一切全部放棄……哎……總比死了強吧。

  另外那人則是再度傻了!

  我草你們倆的老母親!

  這特麼的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坑爹啊,真心沒見過這麼坑人的!

  可是……

  這不就是生路所在嗎?

  都有一有二了,怎麼就不能如是傚法之呢?!

  只剩下我自己,更加的必死無疑啊。

  隨即便是一聲長歎出口:「雲尊,以後只怕還會有半聖來對付你,老朽三人不過探路先鋒,卻非是技止於此……老夫此番罷手,非關其他,隻不願埋沒一顆道心,這便前往血魂山,為我人族盡一份心力……你自己保重,不能為你做什麼,老夫慚愧的很。」

  說著一抱拳,滿臉的正氣凜然,還有絲絲的慚愧:「山高水長,後會無期!」

  也是話音未落,也是刷得一下子,化作了一道流星急疾而去,疾馳南天。

  這回,雲揚已經徹底不知道眼前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

  這一刻,直接在風中凌亂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站位,看了看自己一手製造出來的大山,然後感覺了一下自己提前好幾天就佈置好的各個惡毒陷阱,克敵制勝的隱秘手段……

  敢情我這是被放了鴿子麼?

  我花了這麼多的心思來準備這一戰,到後來居然僅止於在這裡站了站?

  連一刀都沒得出?!

  這要是以後再引別的敵人到這裡來,豈不就是好不遮掩的告訴對方這座山有鬼?要不你為啥一個勁兒將人往這邊領呢?

  「想不到聖子們陣營之中,也有這等深明大義之人,是我將人心想得太過陰暗了。」

  但不管怎樣,雲揚心中還是感到了一絲慰藉。

  罷了罷了,走就走了吧。

  他肅容站立,轉身向著遠方深深行了一禮:「多謝三位;三位英風俠氣,雲揚銘感五內;此去血魂山,一路平安。」

  聲音遠遠的傳出去,走在最後那人猶有耳聞,登時一個踉蹌,險險從空中掉落了下去。

  他真想說一句:雲尊,您誤會了,真誤會了。

  但是,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速度更快的飛馳起來。

  哎,說了去血魂山,那就真的去血魂山跟妖族幹後半生吧,反正聖子那邊也是回不去的了!

  心下思量,移動速度卻是絲毫不緩,漸漸消失在遠方彼端。

  別看雲揚嘴上說得漂亮,好像已經跟離去三人化敵為友了,實則他可是考慮了好久好久,都愣是沒有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別的不說,這三個人遠遠而來所爆發的那股子殺氣,卻是決計做不了假的。

  肯定是來殺自己的,更何況,還有三人彼此氣急敗壞大吼的那幾聲……

  以雲揚對這三人的修為實力判斷,都屬三品聖君頂峰強者,每一個的戰力都不會遜色於之前跟自己對戰的那伙子雲尊,其中又以最開始跟自己有過一瞬交集的「路兄」為最。

  此人無論修為刀法身法更呈佳妙,戰力勢必更甚濟輩,雲揚自問,一對一自然可以輕取,一對二取勝也非難事,但一對三只怕就要費上一番功法,若是對方尚有一些個聯袂手段,還能對自己造成額外的干擾,也就是己方的優勢非是絕對的,當然了,這是在沒有計算雲揚構建此山所備下的諸多外盤手段,克敵制勝,盡在掌握!

  可對方怎地一看到自己就幡然悔悟了呢,這麼的突然呢?!

  但不管怎樣說,悔悟了就比執迷不悟好,這樣的人族內耗之戰,能避免最好還是避免,向來對方就這麼的前往血魂山,絕非壞事,畢竟人妖兩族決戰非遙,讓修為臻至頂峰的聖君強者更早一步習慣與妖族對戰,怎麼說也是利大於弊的!

  一念及此,雲揚再也沒有深思,但是接下來,這邊的許多佈置如何還能利用!?

  他轉而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自從走上這條路,雲揚便以定下步步為營,時時謹慎的盤算,沿途非止此山,早已經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對自己有利的佈置;而他更加清楚的是,能夠讓自己用得上的佈置,十成之中未必有三成。其他的大部分都是要浪費上的!

  不過他可不怕浪費,作為現如今實際意義上的玄黃首富的他,些許消耗負荷得了!

  再怎麼說……也比想要用到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要好吧!

  正在思量之際,突然間空間一陣動盪,頭頂空間咔嚓一聲突然鏡子一般破碎,一隻大手赫然而現,向著雲揚這邊悍然而落。那乍現的大手足有百丈方圓大小,這一抓下來,端的大範圍無差別的罩頂而下!

  雲揚應變神速,一刀揮出之瞬,整個人卻好似被天際巨力強壓,急疾地從山頂直落下去。

  嗯,與其說是負荷不起巨力壓迫,那直落之勢,更像是陷入泥沼一般。

  那隻大手來勢絲毫不變,與雲揚揮出的刀光正面接觸,卻是毫無遲滯地將刀光拍散,幾乎是一停不停地從空中急疾下落,銜尾猛追雲揚。

  轟!

  一聲巨響,那隻巨手狠狠地拍在山頭上。

  此際已經進入山體之中的雲揚只感覺整座由精金構成的大山盡都為之搖晃了一下,周遭環境亦隨之轟然連連,無數裂縫更是紛現。

  一掌之威,竟致如斯?!

  所幸那隻大手的威能至此亦是告竭,隨著轟的一聲輕響,盡化點點金光,轉瞬消散。

  不遠處的半空之上,一道白色身影悶哼一聲,嘴角更是溢出了鮮血,大怒道:「這是什麼山!」

  他凝聚了全身修為的一掌,毫無花假的拍在這座山上,按道理來說,若是一般石山,一掌之威早該將之徹底粉碎,所謂山體瓦解雲雲,更是必然之事。

  再說了,雲揚很輕易的就鑽了進去,更表明這座山,其實就是一般的山。所以毫無顧忌一巴掌就拍了下來。

  但眼前這座山,承受這一掌下來,居然就只得搖晃了一下,甚至連山頭上都沒拍下多少碎石殘岩!而且還將自己玄氣凝注的手掌反向震散了!

  更生出一股反震之力,直接令到自己受了內傷!

  那白衣人雖然不知道面前怪山的質地到底如何,卻已可斷定這怪山山體質地殊異,大大超出他之認知,須知唯有能夠完全負荷了自己全力一掌之餘而不會有什麼損壞,才可能產生同等的反震之力,進而令猝不及防的自己,吃了大虧。

  這種情況,大抵就是一個力大之人,若是一掌猛轟泥牆,泥牆無法承受氣力,隨掌坍塌,出掌之人只有毀牆之功而無反擊之損,但若此人轟擊的非是泥牆而是鐵牆,卻又何異以卵擊石,非但無能毀牆,反而會因牆體反挫而有損。

  這大抵就是恃強凌弱與力有不及之間的差異!

  但是,此世能夠令到這白衣人一掌無毀的物事實在不多,更遑論是直接構成了一座山,這可就太離奇了!

  白衣人猶在詫異,突然間腳下風聲颯然,一道銳利刀光破空而上。

  刀光剛剛閃現之瞬,來勢急速增長,驚現風起雲湧之勢,頃刻之間,無邊刀光已然匯聚成為一座刀山,宛如拔地而起,直沖霄漢!

  一擊不成,雲揚的反擊,便如電光一般快捷到來!

  「聖君四重!」

  這位白衣人瞬間就判斷出來了雲揚的真實修為級數;雖然就當前所展現出來的戰力威能,已經遠遠超過了聖君四重,但他仍舊精準地把握到了雲揚的真實修為!

  這便是半聖的對整個世界的洞察力!

  在半聖面前,世間一切都有如洞若觀火,並無半點可以隱藏。

  但判斷出個人修為級數是一回事,真正交手對戰卻又是另一回事,就如眼前這小傢伙的攻勢犀利至極,再加上自己剛才才被暗算了一把,再沒有準備的前提下承受了自己全力一掌反傷所造成的傷損還在隱隱作痛,才一用力,就有鮮血從口中噴出來。

  「定!」

  真正的天地法則之力!

  半聖修者的特異威能,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這一聲定,方圓數千丈整個天地即時為之靜止!

  雲揚那風起雲湧強勢而來的沖霄刀山,也因而被定在了半空中。刀光沖霄,卻瞬間凝固,在空中無數把大刀發出霞光,蔚為奇觀。

  同時還被定住的,還有雲揚一併而來,沖天而起的頎長身影!

  白衣人身子陡然一閃,已然出現在雲揚左近。

  雲揚現在頭頂上乃是一座百丈刀山,身下卻是千丈虛空;他整個人,就那麼靜靜的被定在空中,連手指頭也不能動!

  雙方攻守優劣之勢,陡然逆轉!

  「端的是不世奇才!」白衣人面色淡然,絲毫不再因為意外有損而動怒,眼神裡面反而滿滿的儘是糾結矛盾。

  真的要殺麼?

  雖然天才時時皆有,但天才也分三六九等,如雲揚這樣的不世奇才,億萬年也難得出現一位,就這麼殺了,是否太可惜了呢!

  二十二三歲的聖君四品啊!

  亙古未有!

  這份成就,只怕非止空前,後來者也罕有人能夠追及!

  不僅僅是修為,連戰鬥意識,手段,智謀,也都是超凡脫俗!

  而這個傳奇,現在就在自己面前,一動也不能動,自己只要伸出手,兩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他!

  將傳奇即時扼殺!

  但白衣人心底的那份猶豫,卻讓他舉棋不定,難有決斷。

  「雲揚,你可否發誓不參與至尊天閣遴選?」白衣人滿臉儘是惋惜神情的望著雲揚:「雲揚,大道三千,前路非一,你乃是玄黃界人族千萬年以來不世出的奇才,若是就這麼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何必因為一時意氣,自尋死路。」

  雲揚被定在空中,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就只是將一雙眼睛注目於眼前的白衣人。

  眼前之人,竟是超出自己認知的超級強者,一招未對,自己便已經落到了絕對的下風,連自身生死都無能自控,情況之惡劣竟是前所未見!

  「咄!」

  一聲令下,雲揚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能轉動了,嘴巴也能說話了,唯有身體還是不能動,瞇著眼睛,淡淡道:「半聖?」

  「半聖!錯非半聖級數以上的能者,此世還有什麼力量可以制衡於你?!」

  白衣人淡淡的笑了笑:「你真的很了不起;有手腕,有智謀,有勇力,更有決斷,有前途……甚至能夠用佈置傷到我,尤其的很不錯……」

  「本來如我這等身份,一擊不中合該不再出手,更遑論我還被你的佈置所傷,可謂是大敗虧輸,落敗當場。」

  「然而,你終究是欠缺了決定性的實力,否則彼此優劣之勢,何能逆反?!」

  白衣人循循善誘道:「我之建議,非是要你妥協,那至尊天閣的遴選,對你來說,並沒有更多的實際益處,即便是你被遴選為了天宮之主,憑你人生地不熟,完全沒有任何根基可言,又豈能當真掌握得了天宮?被你承繼的天宮,將在之後萬年歲月之中,一蹶不振,甚至再難復往日風光!」

  「所以說,至尊天閣對你來說,全無用處。」

  「若是你現在肯對著天地發誓,再不參與至尊天閣遴選,老夫可以做主,放你一條生路。」白衣人輕聲道:「來自諸位聖子的麻煩盡都由老夫解決,你之安危,再也無虞!」

  他輕輕的歎了口氣:「老夫是真的覺得,你若死在此地,實在是太可惜了,於人族更是遺憾。怎麼樣,你可肯退讓一步嗎?」

  雲揚能夠感覺出來面前白衣人的語出至誠,也的確是惋惜自己,想要放自己一條生路,但是——

  發誓?

  退讓一步?

  雲揚眨眨眼睛,語氣中儘是譏誚的說道:「雲揚在此謝過前輩的好意,但前輩以為,我發誓退出之後,三大天宮就能一切順遂,諸位聖子和平相處,再無紛爭嗎?」

  白衣人聞言就是一愣,一時間竟沒有回答。

  「或者前輩是以為,我退出之後;三大天宮的宮主之位必然落入了前輩認可之人的手裡,可令前輩所屬天宮,風光更甚?」

  「還是前輩以為,玄黃界最頂端的三大天宮,掌握天下人命運的三大天宮……盡都被這等天天耍弄陰謀詭計的人把持,擔任最高決策之人,才是成功?」

  「我雲揚雖被冠上玄黃雲尊的名號,但自認並沒有那麼大的功績,更加不曾真正達到整個玄黃界英雄的地步,但既然已經被推到這個位置上,我的功績便是真實,任何人也無法否認!這一點,不知前輩是否認可,可有任何異議嗎?」

  「認可!並無異議!」白衣人眼簾半闔。

  對這一點,沒有任何人能夠否認,半點質疑餘地也不存在。

  「我是英雄,功在玄黃,輝耀萬古,卻要被那那些高高在上的聖子所針對;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要將我置於死地!這又是否應該?」

  「不應該!」

  「換做前輩,為人類守衛血魂山一生,最終卻被自己守護的人背叛斬殺,前輩又是何等心情?是否會退讓一步?」雲揚輕聲問道。

  「我會憤怒,我會殺了他們,豈會退讓!」白衣人的言語間仍是平靜,但心中在迴盪雲揚的前四個問題。

  將天宮交到這樣的人手裡,是否就真的好呢?歷來如此,是否就代表正確?!

  「我便是這麼做的。」雲揚淡淡道:「但是他們請動了前輩你來殺我!」

  「前輩不忍殺我,便來逼迫我放棄,讓我退讓一步,發下天道誓言!?」雲揚譏誚的笑了笑:「我將這些人踩在腳下、登上此世巔峰的機會,是我憑功績所得,並無欺心妄行,並無陰謀奸宄,為何是我要退讓,要發誓放棄??」

  白衣人輕輕歎息,惋惜地說道:「看來你是不願意?」

  「不願意!」

  「寧可死,也不願意?」白衣人輕輕的問道。

  「不錯。我此一生,大道前行,一往無回,絕無退讓!」雲揚淡淡道:「我只看到了我的前方有路,並不在意這路上的艱難險阻,更加不會在意這路上的生死磨難,一切不過磨礪!」

  「我走過去,便是我的天運!我走不過去,亦是我的天命!」

  雲揚目光冷淡的看著這位半聖:「相反,我倒是很詫異,我一直都以為憑諸位聖子們,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夠出動四品聖君,卻沒有想到,竟能請得動前輩這等雲端之人!」

  白衣人輕輕呼出一口氣,道:「老夫名喚寧風雪;雲尊大人,此番轉世之後,莫要忘記來找老夫報仇!」

  「所以說,你還是要殺我?!」

  雲揚對於這名喚寧風雪之人最終決定並不意外,任何高人名士強者,都是各自的立場選擇。

  真正讓他感到詫異的是;這等雲端之人,早已經不染因果,不墮俗塵;卻又怎麼會為了聖子之爭,而出現在這裡對自己出手,或者說,究竟是何種原因,能夠令到此人甘心入局呢?

  「東極天宮,只能姓東方。」寧風雪輕輕歎息:「雲尊大人,抱歉了。」

  一隻白皙如玉的手,緩緩前伸,按向一動也不能動的雲揚前額。

  這一掌拍過去,縱使雲揚全身修為充盈滿溢,處於全盛狀態,仍舊要難逃一死!

  更別說雲揚此刻渾身上下盡皆一動都不能動,當真就只有閉目待死的份了。

  「來生,還是莫要如此優秀的好。」

  寧風雪的手掌按下之瞬,即將接觸到雲揚的最後時刻,雲揚原本還留有些微期待的眼神,忽而轉為冰寒,儘是蕭殺。

  我若是沒有自保的手段,豈能留在這裡?

  心念一動之間,陡然紫光沖天!

  一管紫玉簫,橫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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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退半聖!

  久違的紫玉簫,乍然橫空而現。

  隨著雲揚動念趨使一瞬,輕飄飄地向著寧風雪打過去。

  寧風雪眉頭一皺,一派從容的說道:「怎地到了這等地步,還想要掙扎麼?」

  右手去勢不變,速度不見反增,一掌悍然!

  而與此同時,那紫玉簫也順勢而來,以悄無聲息的態勢對上了寧風雪的手掌!

  來勢若有若無,恍若無風無動的紫玉簫,對寧風雪來說,完全算不上意外,勉強算得上一個笑話,還不好笑:你現在連動都不能動,僅憑著意念驅動一管紫玉簫就想要在半聖手下為自己搏取一線生機?

  這是何等天真?

  可是在下一刻,寧風雪的臉色變了。

  就在他的手掌將將接觸到了紫玉簫;切身感覺到了那紫玉簫上冰冷溫潤的一瞬——

  他甚至已經生出這還真是個不錯寶貝的念頭。

  然而隨著他接觸到紫玉簫的,卻並未抓住那紫玉簫,紫玉簫仍舊保持之前無風無動的態勢,繼續慢悠悠的砸過來,更進一步的接觸到他的手掌心。

  而就是在那一瞬間,寧風雪只感覺自己的手,突然間變成了空氣,再不復存!

  你能想像麼,一位半聖修者,此世巔峰強者,前一刻還在掌控全局,一派輕描淡寫的接下了來自對手的最後一點點反撲,可是這一刻,他的手,不見了?!

  不見的莫名其妙,不可思議,更加令人難以置信!

  而更加不可思議,更加難以置信的還陸續有來,那紫玉簫,來勢始終如一,依照原本的軌跡,順著寧風雪的手,那麼的……就算是砸吧,砸穿,將他的手砸成了空氣,砸成了不見,又將他的胳膊同樣砸成了空氣,跟著還在持續的碾壓過來。

  而直到此刻,寧風雪才感覺到了痛疼,劇痛!

  他滿眼不可置信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手,嗯,應該看向自己的手和胳膊應該所在的位置;那裡,已經是一片空白。

  自己所有接觸到紫玉簫的身體部位,都已經完全消失!

  再下一刻,一種靈魂撕裂的痛楚有如翻江倒海一般的傳過來。

  寧風雪驚呼一聲,儒雅英俊的臉色終於徹底的變了,閃電一般退了開去,這一退就是三千丈;抬眼看去,只見那紫玉簫還在雲揚面前漂浮著。

  無風無動!

  可是……

  在自己面前,分明還有一柄紫玉簫,仍舊如之前一般,緩緩的沿著自己的手臂軌跡,砸過來!

  其實這裡用砸,並不是很恰當,該說是一種無可匹敵的走勢,就那麼毫無阻滯的過去了,真正用到砸的話,貌似是太看得起眼前的寧風雪了!

  縱使他是半聖,仍舊不配紫玉簫……砸!

  寧風雪驚駭莫名,他急疾調動全副神識,再三確認,自己的右手,小臂,一直到肘,是真的全都化作了虛無,非是幻覺,更非秘術障眼法雲雲!

  「這是什麼?!」

  眼見身前紫玉簫仍在追擊,他身子刷刷刷……在空中輾轉騰挪,頃刻之間至少挪移了萬丈距離,甚至接連撕裂空間遁逃連連,但那紫玉簫仍舊追過來,鍥而不捨的追過來。

  始終就是那麼的慢悠悠的碾壓過來。

  無風無動!

  寧風雪的身子開始不斷閃爍,諸如靈相化影,身外化身這類招法再三施展,身形瞬化萬千……

  真的是化身萬千,但凡有任何一道能夠逃出紫玉簫的追擊,寧風雪便有逃出生天之望!

  但空中的紫玉簫也跟著化作了千萬管,無論空中出現了多少個寧風雪,每一個寧風雪面前,都有一柄紫玉簫……慢悠悠的過來!

  仍舊是……無風無動!

  寧風雪滿頭大汗,汗透重衫。

  他滿眼儘是恐懼的注目於那管紫玉簫。

  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分身,自己的化影,正在一個個的被紫玉簫砸碎,砸成了空氣,徹底消失不存。

  而每一具分身,每一道化影被砸成空氣,砸成不存,那相對應的紫玉簫,也會隨之消失。

  自己半聖的修為,每一個分身,每一道化影也都擁有差不多聖君四品的巔峰修為,可是在這紫玉簫面前,居然沒有半點抗衡之力。

  不,不止是分身化影,還有自己的本體這邊,縱使不斷的騰挪,施展各種各樣的逃逸手段,可是那紫玉簫一直跟隨,如同跗骨之蛆,怎麼也擺脫不得。

  他知道,自己到現在還沒有死,並不是自己的速度比這個紫玉簫更快,而是雲揚那邊,還沒有下達殺死自己的最終指令!

  數萬年了,寧風雪又再一次擁有了面對死亡的恐懼!

  他瘋狂的遁逃,盡展無數手段;許多兵器,許多神通,許多法寶全都被他丟了出來……但是不管什麼神兵利器什麼驚天法寶,來到紫玉簫之前,盡都是瞬間汽化,頃刻不存!

  連稍稍遲滯其動向的餘地都沒有,始終是一如最初一般的平平無奇。

  無風無動!

  就那麼慢悠悠,慢吞吞的跟著自己飛來。

  人影一閃,寧風雪再次出現在雲揚的面前;一眼看去,觸目情景幾乎崩潰。

  雲揚仍舊處於被自己的禁錮之中,但是在雲揚的面前,猶有一管紫玉簫在那邊橫著,似乎是一個盡職盡責的侍衛,無風無動。

  但是一直跟著自己追趕自己的,又是個什麼鬼?

  今天,真正見鬼了嗎!?

  雙方照眼之瞬,寧風雪只見雲揚雖然仍舊身不能動,但那雙清冷的眸子,卻正在靜靜的看著自己。

  而此際的寧風雪,臉色慘白,原本的態擬神仙,超然世外早已經不知去向,就只剩下滿身狼狽,但其眼中神色,儘是仍舊從容。

  縱使幾番周遭,不復淡然,但那襲白衣仍舊一塵不染;如果不是整條右手一直到肩膀都已經消失不見了,所謂狼狽也就那麼回事。

  斷臂處並沒有半點血跡,彷彿……天生就沒有右手!

  那桿紫玉簫,悄然駐留在他的右肩膀處,不再前進,卻也不曾稍退。

  一如之前的無風無動,泰然若山!

  寧風雪不再閃轉騰挪,不再施為各種秘法,似乎已經放棄了掙扎,實則卻在全身心的運轉玄功,想要恢復右手臂。

  但越是運轉功體,臉上神色反而越來越不好看。

  臻至聖尊境界,斷肢重生便已經是等閒事,不足為道;到了聖君境界,即便是整個身體都被打爛了,只要還剩下些許血肉,也能利用聖君的強大生機迅速恢復。

  而以寧風雪已然臻至半聖級數的超絕修為,按道理來說,區區一條胳膊沒了,想要恢復,只不過眨眨眼的光景,就能重新生長出來,與原有胳膊全然無異。

  但現在的實際情況卻是……不管他用了什麼辦法,如何催生體內那如同瀚海一般的玄氣去修補,去滋生,那斷掉的胳膊就是無法生長出來。

  無窮無盡無量無竭的綿綿生機不斷湧入肩膀,就只有即時消失,根本做不到滋養肉身,斷臂再續。

  再加上剛才無數道分身化影盡皆被紫玉簫擊碎,寧風雪的精神力,已經衰弱到了極點,不到全盛之時的半成!

  現在這位位於雲端之上的此世巔峰強者,便如是風中殘燭,僅餘星火;若不是雲揚一念收手,恐怕他早已經被紫玉簫直接擊殺,豈有僥倖?!

  寧風雪終於停止了努力,從容再也不見,歸於慘然一笑,隨即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彈指之瞬,困鎖雲揚的禁錮即時解除;隨即便是長長的一聲歎息:「好手段,當真是好手段,這是什麼法寶?」

  雲揚一伸手,護持在他面前的那管紫玉簫與停留在寧風雪肩膀位置處的紫玉簫同時消失,僅餘落入他手中的一管,彷彿由始至終,就只得一管紫玉簫而已;紫光流轉,瑩瑩流霞。

  「好手段不敢擔,不過是雲某的最後一點依仗罷了。」

  雲揚淡淡道:「這家師給我的護身之寶……應付的,便是前輩這等我絕對對付不了的人,此簫之威能,我也是今日首見,心下只有蔚為奇觀,歎為觀止!」

  寧風雪哈哈大笑。

  「老夫想要殺你,你此際已經佔盡上風,為何不痛痛快快的殺了老夫?」

  雲揚靜靜地說道:「雲某人從來也不是一個爛好人,不過……如前輩這等人,就是這麼死了,總是可惜的。血魂山,畢竟還需要戰士!」

  「這管紫玉簫的威能實在太過驚人,只怕前輩的胳膊沒可能恢復了……」

  寧風雪搖搖頭,淡淡的笑了起來:「欺心妄行,災厄自招,妄圖殘害人世英雄,若這條胳膊是蒼天對老朽的懲罰,不過淺薄小懲,豈敢再奢求更多。」

  他一揮手,帶著雲揚從天空中垂直降落到山頂之上。

  兩人齊齊腳踏實地之餘,寧風雪這才歎息一聲,輕聲道:「當年……何不語乃是老夫大弟子的轉世之身,實力弱小時遭人追殺,有性命傾覆之危,真是東方星辰帶著護衛出現,救了他一命。」

  雲揚:「啊?」

  想到那位鎮守血魂山的聖君強者何不語,居然是此老大徒弟的轉世之身?

  「宮主帶著當時還是青年的東方星辰,帶著不語,送到老夫面前……礙著宮主的面子,老夫雖然明知道,這件事恐怕是有少宮主的算計在裡面,但也曾經允諾一件事…此人情,可供老夫為少宮主出手一次,可以是……任何事!」

  雲揚面色一繃:「任何事?!也對……以前輩的身份地位修為,既然承諾,自然該當是任何事,此世真正少有什麼事,是前輩也辦不成,做不到的!」

  寧風雪的臉上露出一絲慘淡笑容:「人力有時窮,縱使是半聖修者,仍舊是是人,妄言承諾任何事,自然要付出代價,當時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便已經感覺天道懲罰有時……卻自恃修為,盲目自信。原來……竟是應在了這裡,果然天道好輪迴,冥冥饒過誰!」

  「此番出手之後,老夫於這人世間,除卻雲尊大人的這份不殺之恩,再也沒有什麼因果糾纏了……雲尊大人自有溝壑,只怕也看不上老夫的報答,既然雲尊大人說血魂山缺少戰士……那老夫便寄望在那血魂山,多殺幾個妖王,以作補償吧。」

  他看了一眼雲揚:「雲尊大人,多謝君之海量汪涵饒命之恩,老夫,這便告辭了。」

  雲揚心中清楚,這位老人家其實心裡什麼都明白,所以,專門解釋了幾句來龍去脈,就便要離開了。

  「前輩慢走。將來血魂山上,咱們或有再見之時,未必不能並肩禦敵,共抗強敵。」

  寧風雪哈哈大笑:「好好好,血魂山上,咱們再見。」

  話音未落,他僅剩的左手一揮之間,早已經撕裂了空間,一步邁了進去,卻又回了回頭,想要說點什麼,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之時擺了擺手,旋即便消失了蹤影。

  雲揚有這桿紫玉簫在手,哪裡還用得著自己來提點什麼。

  至於雲揚想要怎麼做,更加輪不到自己說道。

  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

  看著這位此世巔峰修者寧風雪的離去,雲揚眼神深邃。

  東方星辰!

  果然是東方浩然的兒子指使的最多,也是他最迫切的想要讓自己死,竟然出動半聖修者置信狙殺行動,端的亡自己之心不死。

  「該是時候徹底解決這件事了。只是不知道……你們到底願意不願意看到我解決之後的場面呢……」

  「這位半聖的到來,應該是此次變故的最巔峰了吧……相信這些聖子們該當請不動聖人強者吧!」

  「我若是東方星辰,請動寧風雪,浪費這麼大的一個人情,心裡怎地也會有些不甘心,想要多少收回一些代價才是該然……」

  「寧風雪這位半聖強者出手,絕無失手的可能,換做是我也會以為大事已定!」

  「那麼,我該當……如此如此……」

  ……

  一個隱秘的空間中,三個臉色同樣沉重的人團團圍坐。

  「你那邊幾個了?」東方浩然向來萬事不盈於心淡定無波的一張臉,此際卻變得難看至極,問西門翻覆問道。

  西門翻覆這位西天聖宮之主,臉色都幾乎扭曲了:「三十二個了……你呢?」他問北宮琉璃。

  北宮琉璃臉色鐵青:「二十八個!」

  東方浩然吐血一般的說道:「你們怎麼這麼少……」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真是丟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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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能將天地翻覆,無力教子成龍!

  「你多少?」兩位宮主同時發問。

  「三十七……」東方浩然的一張臉徹底的扭曲了:「還要額外再加上一個聖心殿……那聖心殿的大長老已經確定有鬼,那聖心殿中的許多人都有鬼的嫌疑了……」

  東方浩然怎麼也沒有想到,此番清洗損失最大的,居然是自己的東極天宮!

  這讓素來自認為英明神武御下極嚴的東方浩然臉面上太過不去了。

  西門翻覆與北宮琉璃都是斜眼相看,雖然略略有些幸災樂禍,心下卻也不可謂不沉重,想樂也樂不起來。

  「東極天宮四大聖子……現在已經確認有三個都捲進去了這一事件,而且還是主謀之人……其中最大的主謀者,是我兒子。哎……」

  東方浩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另兩人已經不想知道他是個怎樣的心情了。

  北宮琉璃同樣一副要吐血的款:「我的兒子……也一樣。跟你兒子差不多。」

  西門翻覆青著臉:「你們倆的兒子都參與了,不會以為我兒子會置身事外吧……」

  三大宮主相對看了一眼,都是看到對方那種複雜到了極點的臉色。

  「這件事……鬧到現在,實際上,已經失控了。」東方浩然笑的很無奈:「別有用心的人都已經找出來了,這已經非是當前重點,當前重點該當著眼……這股力量卻太大了。」

  「一旦將之全部清理掉……三大天宮的總體實力至少要損耗掉兩成!」

  「這樣的損失實在是太多了……這幫兔崽子什麼時候籠絡了這麼多的高手……」西門翻覆也感覺棘手了:「現在怎麼辦?既定計劃是否還要進行下去?」

  東方浩然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計劃也有收穫,而且收穫不小……既定計劃之中最大的收穫,便是雲揚。若是臨時變卦,停止動作……不妥,大大的不妥。」

  「雲揚一路戰鬥而來,修為不斷的提升,更在生死之間磨礪下,將修為提升到了聖君四品;只差一步,一點機緣,就能邁入半聖境界。」

  東方浩然沉聲道:「我從一開始就說過,雲揚的前路絕不止於三大天宮宮主,完全可以成為玄黃界下一步的扛鼎人物,他的進階,不能打斷……」

  他說的臉色變的更加難看:「天宮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還沒有打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徹底清除。相信你們兩個那邊也是一樣。」

  東方浩然臉上神色痛苦複雜,但一咬牙,還是說道;「既然你我做不出決定,狠不下心……那麼,就讓雲揚來解決這件事情,咱們就取個眼不見心不煩吧。」

  西門翻覆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不錯。就讓雲揚悉數接手處理……就算是全殺的乾乾淨淨,本宮主……也不會有什麼怨言。」

  「雲揚若是肯放他們一馬……回來咱們也難辦;若是……哎……」西門翻覆說話有些顛三倒四,臉色更是難看,自相矛盾的說半天,終於住了嘴。

  東方浩然嘴唇有些哆嗦,喃喃道:「怎麼會到這等地步……」

  眼神居然有些空洞了。

  北宮琉璃臉色複雜,深深長歎;搖搖頭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三大天宮,在手中,都能管得好,一個兒子居然沒有教好……」

  三大天宮宮主彼此相看一眼,都是看到了對方那種痛徹心扉的無奈與無力。

  三人尤在商議,東方浩然的臉色驀然一變之餘,伸手抓出一塊傳訊玉,輸入玄氣。

  在這等時候,自己早就叮囑沒有重大事件決計不要打攪自己的此際,還有這麼急的傳訊過來,注定不會是小事情!

  傳訊玉亮了起來的第一時間,裡面傳出一個焦急萬分的消息。

  「宮主,大事不好了;少宮主請動了寧風雪出手去殺雲揚了!」

  「草!」

  三大宮主異口同聲的罵了一聲,同時站了起來。

  素來穩如大山的三張臉盡皆變色!

  千算萬算,猶有一疏,自認把控,不在掌握!

  下一刻,三人齊齊動作,撕裂空間飛了出去。

  聖君與半聖之間,雖然說看似只是差著半個階位,又如外界對於雲揚當前戰力的評估,三招絕殺三品聖君,非四品聖君頂峰莫為,那豈非是說雲揚與半聖修者之間不過一步之遙,縱然仍有差距,不至於太過懸殊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兩者卻是有著天壤之別!

  存在本質性差異的比較,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而言。

  就如當日雲揚尚未踏入聖君之境,單憑戰力確實可以與聖君一品二品修者爭鋒,但只要聖君修者施展出空間封禁之招,雲揚便要即刻束手,道理大致相仿,

  甚至相比較半聖修者的言出法隨,口含天憲,這一步之差的差距還要更加巨大!

  寧風雪一旦出手,那就意味著雲揚不會再有任何機會,不會有任何生還的希望。三大宮主唯一指望就是雲揚福大命大,能夠在自己趕到之前,保全小命。

  對於雲揚能夠絕地反撲,反殺寧風雪這個半聖修者之類的念頭,三人壓根就沒有升起來過!

  「東方,不是說好半聖以上強者不准參與聖子之間的事情麼?這可是數十萬年以降的慣例,怎麼到你兒子這裡就破了例呢?現在狀況如斯,你讓我們倆怎麼想,他東方星辰憑什麼可以請動半聖修者,這背後是否另有隱衷?」

  「這不混蛋麼?」

  「你們東極天宮還不如直接請動聖人出手得了!」

  兩大宮主都是一肚子牢騷。

  東方浩然一肚子苦水難得傾吐,仰天歎息不已。我能說什麼麼?我能說這件事情其實當年也有我的份兒……我啥也不能說……

  三大宮主聯袂趕來,卻在半路上意外感應到了一股萎靡到極點的氣息,正自迎面而來。

  這股氣息對他們三人而言,絕不陌生,更是此行目標所在。

  三人同時撕裂空間截住了那人,定睛一看,不由同時出口:「當真是你!」

  萎靡氣息的主人赫然是寧風雪。

  三人本來打定了主意見到寧風雪之後直接猛打一頓乃是必然,然後才是訓斥一番,以及其他懲罰後續。

  但現在一看,三人卻是全都說不出話來了。

  只見寧風雪臉色慘白,形容淒慘,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更讓三人觸目驚心的是,寧風雪一邊肩膀赫然是空蕩蕩的,半聖修者,居然失去了一條胳膊?!

  「這……這是怎麼回事?」

  「誰幹的?!」

  三大宮主端的大吃一經!

  甚至比之前接到寧風雪出手針對雲揚的信息還要震撼。

  「誰幹的……」寧風雪淡淡的一笑:「宮主以為……在那些老傢伙都不出手的情況下,誰還能做到?」

  東方浩然目光瞪圓了:「這……這這……難道是……雲揚……不會吧?!」

  「怎麼不會,便是他啊!」

  寧風雪苦笑一聲,道:「關於雲尊之事,寧某正有事情向宮主交代,順便請罪。恰好在此地遇到三位,倒省下了一番奔波……之後,屬下就不回去天宮了……找個地方聊過之後,老夫便直接去血魂山那邊了。」

  他心灰意冷的歎了一口氣:「夫復何言啊……」

  「好。」

  三位宮主何等樣人,眼見寧風雪如此狀況,心知必然有異,盡都將一肚皮的疑惑生生壓力下去,靜待寧風雪的交代。

  在他們想來,雲揚進步再大,再如何的頂了天,也絕對不可能現在就將寧風雪傷到這地步,否則他們三人又何必聯袂而來,急疾搶救,但事實凝然眼前,不可能的事情盡也變得可能了!

  但,這仍舊是……太震撼了!

  在前面帶路的寧風雪形容枯槁,心中猶自低歎一聲。

  雲揚,你既然有心重整乾坤,老夫便為你多爭取半天時間吧。只希望你,心中有數。

  ……

  雲揚渾身血跡,卻仍舊作出從容的樣子,似緩時急地走進了今宵城。

  雲揚身上流溢的氣息仍舊強大,仍舊給人一種縱橫捭闔銳利至極的感覺;一路走來並不停留品客,向著自己住的客棧走去。

  人影陡然一閃。

  北宮無雙帶著兩個人,呼的一下子落在雲揚面前,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驚呼了一聲:「雲尊大人,你受傷了?」

  雲揚站定,眼簾半闔,淡淡道:「不過一點小傷罷了,不礙事。」

  北宮無雙一抖手,兩顆散發異香的雪白丹丸飛了過來,道:「這是我北荒魔宮的九轉回生丹,無論還魂續命,還是活血補元都是上上之選,雲兄你趕緊服下去。」

  雲揚一把抓過,想也不想就扔進了嘴裡,道:「你怎麼來了?」

  北宮無雙笑道:「前日雲兄大展雄風,彼此態勢反轉,他們現在哪裡還有監控我的實力,自然是想來就來……不過此番前來,卻是打算將一些情報與雲兄分享一下,同盟之約,無雙可是不曾有一刻忘懷。」

  雲揚皺眉道:「他們?」

  北宮無雙壓低了聲音,道:「我們邊走邊說……現在東方星辰等人正聚集在一起等消息……據我所知,東方星辰已經請動了半聖修者前來對付你……」

  他一邊說,一邊陪同雲揚前進,一邊小心觀察著雲揚的臉色。

  雲揚眼中厲光一閃,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半聖麼?」

  「不錯。縱使雲兄修為超人,但面對半聖出手,雲兄仍無幸理;還是提早想辦法才是正經。」

  北宮無雙言語間儘是憂慮地說道。

  一邊說,心中一邊想。

  「雲揚現在這個樣子,分明是經過一場惡戰……雖然之前已經派出來三個人聯袂暗殺……但以雲揚前次所展現的能耐,只要反應過來,那三人能夠得手的機會微乎其微……但雲揚現在卻分明是受重傷,這傷從何來呢……」

  「難道說……剛才雲揚在外面,已經與半聖做過了一場嗎?」

  「他身受重傷的真正由來其實是……與半聖大戰?」北宮無雙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尤其是自己剛才一說半聖的事情,雲揚的表情變化可謂微妙,還有那喃喃說出來的三個字:半聖麼?

  這三個字,很有點意味深長的款啊?

  北宮無雙心中思忖起來。

  本來他們這些人為其保險,是打算去圍觀此戰的,但是半聖出手,豈能容人圍觀冒犯?

  路永在三人剛剛出去,東方星辰就說了一句半聖出手了……

  所以都在這邊等候消息,是故對路永在等三人更早一步的臨陣脫逃全然不知,至於半聖出手的真實狀況為何,自然也同樣不知。

  半聖不允許旁觀,你還去,那可就是冒犯半聖尊嚴,與自尋死路何異?

  可等著等著只等到雲揚回來了,縱然看起來狀況不好,但始終的全身而返……北宮無雙這個「雲尊盟友」自然要過來探聽一下消息,確認一下狀況。

  但現在雲揚的態度與反應,盡皆耐人尋味,引人遐思!

  「但若是半聖出手……他怎麼可能還活著呢?」北宮無雙心中起伏不定:「難道是故意放過他了?」

  雲揚步履穩定往前走:「你的情報,來得太晚了。」

  「太晚了……」北宮無雙心下一咳登。

  「其他的聖子,現在在什麼地方?」雲揚又道。

  雲揚此際的臉色雖然慘白,很不好看,但這句話問得仍舊是殺氣凜然,不容抗拒。

  「他們現在都在東方星辰住的至尊樓那邊。」北宮無雙道:「七八個人聚在一起商議著怎麼對付你,雲兄,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我好知道該如何配合你……」

  雲揚冷厲道:「暫時用不到你!他們不動倒也就罷了,但凡有敢妄動了的……我便直接斬盡殺絕,一了百了。」

  說著,突然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道:「北宮,你這九轉回生丹……」

  北宮無雙眼神變得陰寒狠厲,微笑道:「雲兄莫要擔心,本宮的九轉回生丹雖然功效神奇,但在服藥之處,對血氣會造成一定時間的衝撞,但這反而是九轉回生丹的神妙之處顯現,對於受了重傷的人來說,刺激血氣勃發,盡速與藥力融合,行走全身,豈非見效更快,療傷更速?!」

  北宮無雙嘴上解釋,心下卻是暗喜,這雲揚果然受了傷,而且還傷得不輕,很有可能是傷及了根本,至少戰力銳滅是不可避免的。

  這才是應該的。

  與半聖一戰,能保住命就已經驚天動地了。雲揚現在,根本不應該還有戰力!

  此想一起,頓時惡念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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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屠聖子,斬北宮!

  但見北宮無雙伸手掏出一塊紫玉,遞到雲揚面前:「雲兄,這玉簡內中記載有所有聖子以及他們追隨者的一應資料,無論個人修為,戰力,相貌,隸屬,功法,殺招,甚至脾氣性格……都有相當詳細介紹。」

  他微笑的可愛可親:「這也是咱們的約定內容。」

  雲揚順手接了過來,道:「哦?」隨即便是輸入神識查看,絲毫不疑有他。

  「這本早早答應雲兄的條件,咱們這份盟約可是有天道誓言見證呢……」北宮無雙呵呵一笑:「不瞞雲兄,這裡面連我和我的追隨者的所有消息,也都是應有盡有,少有疏漏。」

  雲揚哈哈一笑,道:「北宮兄的誠意我見識到了,大家合作愉快。」

  天道誓言在前,這份資料自然不會有假。

  雲揚頓了一頓又道:「北宮兄放心,關於答應你的條件,我也一直記著。」

  才說到這裡,突然間北宮無雙淡淡道:「是麼?」

  話音未落,卻見其陡然一揮手,與跟隨在他身邊的另外兩人同時出手,一左一右的兩位聖君高手,刀劍齊出,狠狠扎入了雲揚的左右肋,刀劍入體之瞬,玄氣陡然爆發,那兩人見機神速,即時鬆手棄兵,人卻不退反進,兩雙手掌便如疾風暴雨一般,接連數百掌拍在了雲揚的身上!

  而正對面的北宮無雙手一抖,一柄短劍,凜然而現,夾雜著強烈的死亡毀滅之氣,自雲揚額頭穿插而入,隨即又一掌閃電也似地按在了雲揚的胸口位置,一股強大的陰毒玄氣,強勢攻入心房!

  北宮無雙一擊得手,並無稍停,早已退出十丈空間,笑嘻嘻的注目雲揚,頷首微笑:「雲兄,得罪了。」

  三人聯攻來得突兀至極,變生肘腋之間的雲揚似是應變不及,整個人直接僵住了,就如同被雷擊一般的僵硬住了。

  他的身體驀然受了這麼多的重擊,卻好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只是口中鮮血不斷的流溢;他顫巍巍的抬頭,眼中依然有不解,看著北宮無雙,喃喃道:「為什麼?」

  北宮無雙歉然道:「雲兄,感謝你接受了我的誠意,原本從一開始,我們的合作絲毫不假,我也是發自真心的希望,若是我無能殺你的話,你能幫我除掉幾個對手,那就彼此不傷和氣,互得其利……但說到底,我最根本的目的,仍舊是想要殺了你,僅止於有沒有機會的差別,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雲揚慘笑一聲:「原來如此……」

  他眼中的神光迅速的溢散,連瞳孔也在堅持放大,他喃喃道:「這麼說……這些資料,這些情報,也都是假的了?」

  北宮無雙道:「怎麼可能是假?這些情報全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與雲兄交往,我並無半個字騙過雲兄啊,否則我何能脫過天罰之懲……我真的很抱歉,雲兄這樣的英雄,居然死在了我的手裡。」

  「呵呵呵呵……」雲揚低聲慘笑:「是啊,是啊,我也很失望……若是喪命在其他聖子之手,我還好接受,可為什麼偏偏是你們這些天宮宮主的親兒子要殺我呢?東方星辰如是,你亦如是?」

  北宮無雙滿臉儘是歉然的道:「對不住了。雲兄安息,等你閉上眼睛之後,我再砍掉你的頭好了,這樣,你不會感覺到痛苦。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雲揚忽而嘿嘿一笑:「你沒有死過,怎麼知道這麼做不會感到痛苦?!」

  北宮無雙臉色陡變:「你……你怎地還沒死?」

  雲揚悠悠地歎了口氣:「讓北宮聖子失望了……」

  他緩緩地直起了身子,先是額頭上的血洞消失不見,跟著身上插著的一刀一劍的重創,也隨之消失。

  在北宮無雙驚駭欲絕的眼神中,雲揚搖搖頭,晃了晃脖子,發出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

  右手玄光閃動,一口刀赫然出現其手中,左手一伸,又有一管簫,虛空浮現。

  「你……你怎麼可能沒有死?」北宮無雙震驚的道:「你……你不是被妖族封印了麼?怎地還能運轉這等神異功體秘術?」

  雲揚淡淡道:「你實在不該操心這一點。你現在應該多想想的是……你等下會不會死得痛苦。」

  下一刻,北宮無雙轉身就逃。

  「少宮主,快走!」

  而跟在他兩邊的兩位聖君高手,聯袂而上,勢如瘋虎一般地衝了上來攔阻。

  雲揚的眸子中凶光一閃,這段時間以來,壓抑了許久的滔天怒火陡然爆發,左手紫玉簫悍然一揮,空中隨即就出現兩管紫玉簫,分別迎上了那兩位聖君。

  而雲揚本身則是全無阻滯地向著北宮無雙追了過去。

  在他剛剛追出去的同時,左右各自發出啪啪兩聲輕響,兩位聖君高手,整個人盡都化作了無有!

  神魂俱滅,萬劫不復。

  一擊殲敵之餘,空中乍見的兩管紫玉簫即告消失不見。

  而雲揚的臉色,卻略顯幾分蒼白,二話不說就將那紫玉簫收了起來。

  紫玉簫的威力固然大到了極點,無敵不催,但每催動一次紫玉簫,所需要的玄氣,同樣大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以雲揚現在的精神力與玄力而論,即便是全力以赴,也隻夠催動紫玉簫攻擊一次而已!

  一次之後,就需要等完全恢復才能再次催動,若是勉力強催,難免傷及根本。

  剛才紫玉簫一動,便幾乎將丹田玄氣的瞬間抽空,若不是又神識空間裡的無窮無盡的靈力向著丹田內補充,雲揚只怕連站立的力氣都欠奉……

  雲揚運起生生不息神功,不疾不徐的跟在北宮無雙身後,彼此相差不過數十丈距離,卻沒有發力追近,只是保證自己沒有被落下就好。

  一邊狂追而去。

  一邊感覺著丹田內玄氣的快速恢復……

  「今天是個好日子,是一個快意恩仇的好日子啊!」雲揚感覺著狂湧進來的因果之氣,眼中神色,越來越見冰寒,越來越見冷厲。

  雲揚與北宮無雙追逐不息,有如風馳電掣,又如流星趕月,適時有一道身影閃電般現身攔截:「住手!」

  一道劍光比聲音還快,迎面而來。

  雲揚哼了一聲,天意刀法生死門開應念而出,一刀就將來襲者直接劈碎!

  北宮無雙雖然貴為聖子,但身邊護衛擁有三品聖君實力已屬極限,而以雲揚現如今的實力而論,端的就是絕對的實力碾壓,一刀秒殺,豈有僥倖?!

  一刀軒動,來者身死道消;雲揚身形過處,登時將那人的殘魂也一併泯滅。

  堂堂三品聖君強者赫然不能拖延雲揚一步,即時神魂俱滅,萬劫不復!

  北宮無雙在前面飛一般的逃,神色充滿了淒惶,他如何感覺不到,一股死亡的陰雲,已經籠罩在自己的頭頂。

  自己明明在狂奔,在逃命,希冀能夠遠離這片死亡陰霾。

  可是每邁出一步,每多逃一刻,反而感應這種死亡氛圍又再濃郁了一分。

  但他不能不逃,不能不掙扎!

  因為,殺神在後,不逃,不掙命,只會彈指瞬滅!

  他此刻後悔極了,後悔得難以言喻。

  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對付雲揚的;有之前約定在,只要自己不主動針對雲揚,哪怕所有的聖子都死光了,自己也是不會有事,那時的自己,或者才是最大的贏家!

  但自己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就偏偏……動了呢!

  雲揚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雖是纖維追擊,卻並沒有痛下殺手。

  北宮無雙很清楚,非是雲揚力有不及,而是只要雲揚一出手,自己就將一命嗚呼!

  但對方沒有出手,只是不疾不徐的跟著,一點一滴的增長著綿密殺機,越來越見濃郁。

  一路之上,不斷有北宮無雙的追隨者衝出來,前僕後繼的殺向雲揚,殺向這位大陸英雄,但無有例外,無有僥倖,無人能夠稍阻雲揚的去路,盡皆身隕魂滅,生跡不存。

  雲揚的眼神愈發冰寒。

  此時此刻,他盡展生生不息神功不世威能,全力催動天意之刃,揮出天意之刀!

  真正的天意之刃威能顯現塵寰,所有與之接觸的兵器,盡皆瞬間破碎!

  所有衝過來的高手,盡都隕落在天意刃下!

  一刀出,便是生死分明,勝負無由分說,並無半點留情。

  雲揚始終緊緊追在北宮無雙的身後,不即不離;而所有前來攔阻他的,卻喪命在他的刀下。

  這一程,終有盡頭,前方已經是至尊樓別院在望了。

  那是東方星辰等一眾聖子的住所,沿途戰鬥轟鳴,動靜很是不小,早已經驚動了別院中的眾人。

  一條條人影飛臨半空,東方星辰一如之前一般的白衣如雪,站在最前面,舉目看來,正看到北宮無雙亡命逃竄而來,遠遠看到東方星辰等人,拚命疾呼:「救我!快救我!」

  東方星辰,於震霄等人遠遠看去,只見在北宮無雙身後,一片煙塵中,一道紫衣身影,徐徐而來。

  來人一襲紫色華服,頭戴面罩,不是玄黃雲尊雲揚,又是何人?!

  煙塵瀰漫中,北宮無雙最後的一位追隨者強勢插入兩人之間,揮刀,出手。

  只見那強勢推進的雲尊大人長刀一揮,眾人分明沒見到他怎麼運招做勢,但這位聖君卻即時就被一刀兩斷,而隨著雲揚的身形行雲流水一般地越過那分作兩半的屍體,一道靈魂力正要升起,而雲揚身上突然間冒出一截碧綠色,便如翠玉一般透明晶瑩的籐蔓,在空中一掃就將靈魂體捲起,收回。

  在半空中,那靈魂體慘叫一聲,就此徹底消散,點滴不存。

  然後,那碧綠的籐蔓便即消失不見。

  一招斃敵的雲揚仍舊不即不離的疾步向前,追在北宮無雙身後的三四十丈處位置。

  北宮無雙身形已漸遲緩,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猛然間撲上高牆,慘然道:「救我……」在他面前的,正是北荒魔宮另一位聖子,南天雲。

  本來以北宮無雙的修為而論,從剛才的事發地點跑到這邊,連等閒事都算不上,至少不該如此的喘息連連,簡直就好像被人那啥那啥了好久好久,身體被嚴重掏空的感覺,究其根源不過是其本心崩潰,惶惶不可終日,自然狀況極端不好。

  南天雲臉色一變,待要側身讓開,同為魔宮聖子,就算是面和心不和,在這樣的傾危關頭,他卻不會落井下石,不留生路給對方,

  適時,在北宮無雙身後的一個淡漠聲音幽幽響動:「北宮無雙,你莫要以為自己逃出生天了,雲某絕不會食言,你且瞪大眼睛,準備好了,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究竟如何,痛苦與否……」

  「看好!這乃是我對你的說法!」

  刀光一閃!

  首當其衝的,正是那……南天雲,某人的面上遍佈著不解與驚慌之色,就那麼全無徵兆地、滴溜溜地飛了起來;靈魂體還未出現,之前已經被眾人察覺見識到的那道碧綠籐蔓,再度劃空而現,一卷而走。

  南天雲的腦袋在空中旋轉著落下,北宮無雙下意識的伸出雙手,將南天雲的腦袋收在手上,眼睛對上南天雲已然瞪大且空洞的雙眼,只覺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

  北宮無雙渾身一顫,手一鬆,南天雲的腦袋登時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滾動了出去。

  頭落聲響不過些微,卻又似乎是直接敲響在了眾人心頭,莫不為之駭然!

  所有聖子,無一例外的盡都渾身一顫,急疾低頭看去,正看到南天雲的腦袋在地面上滾了幾滾,停下來,仰面朝天。

  這是今宵城死去的,第一位聖子!

  雲揚一刀斬殺南天雲!

  一時間,在場所有聖子盡皆呆若木雞。

  雲揚淡淡道:「現在滿意了嗎,北宮無雙,南天雲隕落,便是我對你的承諾完成了。你,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刀光再盛。有如瀲灩輝映,流光溢彩的絢爛飛起。

  刀光過處,北宮無雙的胸口位置登時出現一個透明大洞,腦袋隨即沖天飛起,一股渾圓的血柱,從頸腔中直噴而起,身子晃了幾晃,頹然倒地。

  這一刻,親眼目睹了這等血腥場面之餘,即便是東方星辰眼中,也流露出來對局面徹底失控的恐懼之色。

  北宮無雙,除了擁有聖子身份之外,還是北荒魔宮宮主親子,與自己身份一般無二。卻在雲揚的手下,說殺就殺了,並沒有半點遲疑!

  那豈不是說……他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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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我幫你爹清理門戶!

  雲揚緩緩的一步步走來。

  他的紫色衣衫,此際便如同是從無邊血海中走出來一般,在眾人眼中,閃爍著屍山血海的光彩,同時還縈繞著鋪天蓋地的殺氣。

  每一步,踩在地面上,清晰的響聲,就像是死神的戰鼓,在眾人心頭重重響起。

  在距離高牆數十丈的位置,雲揚終於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抬頭看去,緩緩點頭,道:「人挺全啊。」

  上面足足有三四十人,都在憤怒的看著自己。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仍舊是那幾位聖子。

  東方星辰,於震霄,安心玉;西門寰宇,賈世雄,風破天;倒是北荒魔宮……

  雲揚摸了摸鼻子,多少有點意外的發現,這上面赫然已經沒有北荒魔宮的聖子了,北荒魔宮的四位聖子,除了被自己斬殺的兩個,剩下的那兩個,全都不在此間。……

  雲揚現在有一個很清晰的認知,那就是;凡是現在在這裡的,都是想要殺我的,那麼,人殺我殺,順情合理!

  「雲揚!」東方星辰有些氣急敗壞大喝一聲:「你居然敢!」

  東方星辰一向以東極天宮下一任宮主自居,他也為這層身份而自鳴得意,他從來不相信有人敢對東極天宮現任宮主的兒子下殺手,無論是一眾聖子還是其他人,這本是他曾經認定的底線,可是現在……他不敢再這麼想下去了。

  北宮無雙與他的身份相當,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那麼,敢殺北宮無雙的雲揚會不敢殺他?另一個三大天宮的聖子,現任天宮宮主的兒子嗎?!

  雲揚疲倦地抬起眼睛,淡淡道:「閉嘴!殺都殺了,你還鬼叫什麼?」

  東方星辰只感覺一股前所未見的凶戾之氣撲面而來。忍不住口鼻為之一滯,竟不能言。

  雲揚看著東方星辰,眼中流露出一絲惋惜,淡淡道:「東方星辰,你可知道,眾多聖子之中,我最不想殺的便是你!」

  東方星辰臉色蒼白,強笑一聲:「雲尊大人厚愛了,星辰也一直以雲尊大人為榜樣。」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我不想殺你,就只因為你是東方浩然的兒子,東方宮主對我頗為照顧,若非必要,我不想讓他難過,縱然是修為再高之人,心境再豁達通透之人,承受喪子之痛,仍舊是難以負荷的沉痛代價。」

  「所以從那天晚上開始,明明你的命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我卻一直沒有動手,又或者說,你,還有你們,真以為我在顧念你們聖子的身份,不敢痛下殺手?!」

  「所謂聖子的什麼,在我眼中,什麼都不是,屁都不如!」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一直賊心不死。」雲揚搖頭歎息:「世上有一句俗話,叫做……不撞南牆不回頭,換做別人,都已經出動了十幾位聖君來殺我,尚且殺不了;甚至出動了四品聖君,仍舊無功而返,怎地也就識機罷手了。」

  東方星辰的臉色越來越是慘白。

  嘴唇哆嗦著,看著雲揚,眼中全是恐懼。

  他能聽得出,雲揚隨著說話,殺氣越來越重!

  「但你不一樣,你很頑強,你鍥而不捨,屢敗屢戰。接連撞南牆仍舊不肯死心,現在連半聖都被你請動了……我真的很納悶,你不惜一切代價的想要殺掉我,到底是為什麼?就只因為,我威脅到了你的地位嗎?」

  「由始至終,你根本就沒有想過,你想殺的人,是個什麼人,又為這片大陸做了什麼!」

  「你唯一想到的,就只有你自己,你自己的利益,還有你自己的地位。」

  「什麼英雄,什麼豪傑,在你眼中,一錢不值。」

  雲揚的聲音越來越是激昂,道:「時至今日,我突然明白了,我不該放過你的,我一而再的放過你,非但對不住我自己,還對不住你爹。因為你若是活下去,你爹將來只會更難受,承受更多的羞恥,長痛不如短痛,他下不了決心,也下不了殺手……」

  雲揚靜靜的說道:「那麼,我來幫他!」

  不僅是東方星辰,西門寰宇等聖子,也盡都是滿臉蒼白。

  雲揚這番話,可不僅是對東方星辰說的,同時也是對他們幾個人說的,東方星辰總還有一層東極天宮少宮主,東方浩然兒子的身份,他們連這層淵源都沒有。

  安心玉眼中閃出狠辣之色,道:「一起上,殺了他!」

  西門寰宇同時大叫:「單打獨鬥,或者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但大家一起上,不信幹不過他一個人,此時猶不拚命,更在何時?!」

  一聲令下,至尊樓中合共四十多位當世頂峰高手齊齊亮出兵器,高呼酣鬥,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的向著雲揚衝來。

  雲揚大喝一聲,來得好!

  紫光驀然閃動,雲揚沒有再動用那紫玉簫,而是將之別在了腰帶上,手持天意之刃,便如虎入羊群,毫不退讓地衝了過去。

  四面八方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同時落下的瞬間,天意之刃陡然變大,竟然化作了不下十幾丈的長刀,有如晴空霹靂,掠境而過,瞬間便是九十八刀接踵而至!

  噹噹噹噹……

  只不過一瞬間的接觸,聖子一番的無數兵器,無有例外,盡都卡卡卡的斷碎了一地。

  雲揚出道至今,從來沒有任何兵刃能夠與天意之刃爭鋒,今日亦是不見例外,而無數兵刃殘破碎裂的同時,更有無數鮮血沖天而起。

  不過交手一瞬,聖子一方已經是傷亡慘重,雲揚此際修為凌駕,更有不世神鋒相輔,再配合生生不息神功,超妙的刀法,何者能當,儘是擋者披靡!

  一剎那之後,接連數個悲壯的聲音不斷響起:「聖子,快走!」

  在場眾人盡都是當世頂峰修者,他們迅速判斷出了一件事,他們群起圍攻之,竟也奈何不了雲揚,頂多也就是稍稍延緩其腳步,己方為首者的諸位聖子,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可是走!?

  幾位聖子的臉上閃過莫名的神色,這一番若是仍舊殺不了雲揚,那麼今生今世,再也沒有機會,而且還徹底的得罪了他,即便能夠暫時逃得今日,明天又要如何?

  從高高在上的聖子,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嗎?!

  面對這樣一位隨時隨地都能邁入玄黃界最頂端聖人修為的雲尊,誰能安枕?

  西門寰宇大喝:「一起上!」

  東方星辰拔劍,喝道:「幹掉他!」

  眾位聖子此時盡皆同心,盡都聯袂衝出。

  聖子們的修為,自然也都是不低的。

  東方星辰的修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已經去到了二品聖君巔峰級數;這一身先士卒的衝上去,頓時令到己方士氣大震。

  四十六位聖君,圍著雲揚轉著圈大戰,拳勁掌風爪力腳功無不盡力施為,全力以赴!

  面對由當世頂峰戰力所構成的人海攻勢,雲揚絲毫不懼,天意刀法徐徐展開,一招一式,都宛如劈開天地的驚鴻閃電,戰局一時間陷入了膠著狀態。

  四十多人想要滅殺雲揚,希望固然渺茫,但是綜合戰力在哪裡擺著呢,雲揚想要在短時間內擊潰這麼多人的聯手,卻也是萬萬做不到,更別說對方盡都生出了拚命之心,反而似乎將雲揚逼落到了下風!

  這時,牆頭上一道陰影悄然出現。雙眸閃爍,虎視眈眈。

  那死灰一般的雙眼,密切關注著這場聲勢浩大的廝殺,整個人好似影子一般的依附在牆頭位置,下一刻,更是直接從牆頭消失,化作了一片虛無。

  ……

  雲揚腳下寸步不退,見招拆招,刀光霍霍,盡護己身,盡封敵招。

  縱使周遭無數高手圍攻,各盡全力,恨不得一招斃殺雲揚,但雲揚的心中,卻始終是如同冰雪一般的冷靜。四下裡攻過來的兵器拳掌,盡都如同是投影一般,盡都預先在他腦海中演練一遍,對於每一招每一式的後續變化,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的心,現在就像一口平靜的井水,清晰地映射敵人的攻擊。

  甚至對方每一個人來襲瞬間的心境,每一個人的心緒變化,都能在這一口清水井中反襯出來。那是一種天地萬物,盡在掌控之中的微妙感覺。

  「這就是聖君的巔峰心境……萬物在心不染俗塵嗎!」

  雲揚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適時,一道人影閃電般前撲,悍然來襲,雲揚長刀過處,早已經將對方兵器削斷,卻又同時生出一種這人此際將不退反進,以亡命之姿搶入自己懷中攻擊,以命相搏,雲揚本想反刀斬殺,但心念一動之瞬,卻又生出了某種不妥的感應……

  似乎……似乎有一個極大的威脅,一直隱藏在暗中,一直沒有出手,卻好似獅子搏兔一般的虎視眈眈……

  於是刀勢便出人意表地慢了一拍。

  高手過招,一瞬之差便是生死逆轉,那道人影趁著這稍慢的一拍,成功衝進了雲揚的刀網內中,被護身刀網斬傷得血肉飛濺的同時,極盡所能,恍如瘋狂的一掌,悍然擊實在雲揚前胸位置;雲揚怒喝一聲,奮起一刀將那人斬成兩片;但身子卻忍不住搖晃了一下,退了一步。

  參與圍攻的四十多位高手眼見己方得益,齊齊振奮空前的往前狂湧而來。

  雲揚雖然實力高絕,但人力有時窮,剛才那一瞬已經在在證明了這一點,滅殺雲揚之良機,就在刻下!

  雲揚在承受一掌重擊的同時,更覺壓力倍增,戰況竟生急轉直下之勢。

  被逼落下風的雲揚兩招四式同時飛出,意圖力挽狂瀾,然而整個人在沛然攻勢之下,不由自主的再退三步,對方眼見雲揚已落頹勢,再次狂壓而上;連被斬斷的無數斷刀斷劍殘兵碎刃,也盡都被利用了起來,在雲揚面前形成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殺網,儼如萬兵來襲,刀刀斬盡,刃刃誅絕,劍劍穿心。

  「殺了他!殺了他!」

  東方星辰怒喝一聲:「燃血戰法!」

  轟的一聲,一位聖君二品全無猶疑地合身撲上,以血肉之軀強行硬懟雲揚天意刀鋒,身子被神鋒洞穿的同時,卻自轟然引爆自身極端。

  竟是聖君強者的自曝之招!

  雲揚一聲悶哼,再退,這次卻是連身形都開始有些踉蹌了。

  然而再三出現的那道翠綠的籐蔓再度憑空而現,在空中一繞一卷,早已場中所有的靈魂,盡數收走。

  面對這一幕,東方星辰等人自然驚駭莫名,卻又無暇思量更多,此際雲揚不死,就是他們死,是否死得魂飛魄散,神魂俱滅已經不是重點,僅止於稍稍一愣,旋即攻勢再起,較之之前更甚一分!

  而雲揚則是險些開始罵娘!

  綠綠!

  這個小吃貨,居然在這個時候出來撿便宜,你能不能看看場合,分辨一下態勢啊……

  「綠綠!」

  雲揚在意念中怒吼道:「你你你……你等一會不行?」

  你道我真是落到了下風,無暇處置那些殘魂麼,本少爺正全心全意的設陷阱,引誘那個隱匿一旁,迄今為止還沒有打算出手的傢伙出來呢……你可倒好,直接揮出籐蔓來收拾戰利品,打草驚邪了怎麼辦……

  「啊呀呀……」綠綠知道犯了錯,頓時葉片籐蔓都全縮成一團,摀住了臉,嫩嫩的叫:「」「啊……呀呀……」

  雲揚憋悶的歎口氣。

  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寵物,自己行事素來就是天高九尺,燕過拔毛,實在沒有立場指摘綠綠的說,至少不那麼理直氣壯!

  ……

  那道原本潛伏在橋頭的詭異影子,此際已然滲透進入了戰場之中,就隨著幾位聖君的高呼酣鬥,在聖君的影子裡面輾轉騰挪,並沒有任何人發現。

  他從這個影子,轉移到另一個影子,再轉移到另一個,大抵就是一步一步的向著雲揚靠近。

  而他目前的身位,已經極為接近了雲揚,現在只差一個錯身,事實上,他已經準備要出手了。

  但就在這個微妙關頭,突然一股源自靈魂本鞥的悸動感乍然而現,那詭異身影毛骨悚然,險險亡魂皆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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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不能怪他!

  這是屬於靈魂的特有波動,不是最純粹的魂體狀態,根本就無從發現,即便如眼前一眾聖君修為再高,對於這種氣息,也不是怎麼瞭解的;而這道詭異身影,對這種波動卻常理難以想像的清楚忌諱!

  那詭影哪裡還敢妄動,偷眼看去,只見一道碧綠的籐蔓環繞四周,一繞一卷……竟然將之前所有的隕落聖君殘魂,盡皆收走,不過一瞬之間,那道碧綠的籐蔓,也隨之消失不見。

  雖只是一瞬照眼,那詭影卻是真正亡魂皆冒了!

  這一刻,近乎失魂落魄的他,二話不說,逕自鑽入了地底,非但再也不敢出來,乾脆就直接從地底離開了……

  嗯,應該用直接逃命來形容更恰當一些!

  ……

  雲揚手中天意之刃接連揮舞,天意刀招連環使出,持續營造自己落盡下風,被動至極的狀態,可是心中所感,卻是那股強大的威脅源頭,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

  雲揚頓時知道綠綠剛才的動作還是打草驚蛇了,心中不禁默然無語了好半晌。

  自己費心費力,佈置了好半天的陷阱,就被這個小吃貨一嘴給吃沒了……

  他甚至已經確認了那威脅是什麼:魂妖!

  也只有魂妖,才能給自己造成這種程度的威脅感。

  當前正是天賜良機,只要魂妖針對自己出手,被自己鎖定了方位,再由綠綠出手,以綠綠提升之後對魂體生靈的天然威懾力,絕對能在極短時間裡將那傢伙吞噬得連渣都不剩!

  但是……

  一嘴巴吃的這個機會喪失了。

  「哎!」

  雲揚一聲長嘯,怒意勃發,卻又不捨得懲罰綠綠,不過眼前就有這麼多的出氣筒。

  不予廢物利用,更待何時!

  「受死吧!」

  天意之刀前七招十四式,竟是首度一股腦的連環發出,天翻地覆天驚地動一般的悍然威勢,瀰漫了整片蒼穹!

  原本以為再也難得反轉的態勢,竟是瞬時倒反,急轉直下。

  ……

  ……

  東方浩然等人護送著寧風雪,找了一個偏僻安靜的山洞,給他處理了一番傷勢;只可惜三位宮主眼白白的看著寧風雪被砍掉的胳膊,即便是各出絕招秘書靈丹妙藥,甚至是三大宮主聯手盡也不能幫寧風雪恢復,不由得相顧駭然。

  不過他們三人聯手,仍舊是幫寧風雪恢復了一些精神力,看著寧風雪的臉色變得紅潤,性命可保無虞之下,三人才算是放下了一顆心心。

  「到底咋回事?」

  「這件事情,真是小孩兒沒了娘……說起來話久長啊,」寧風雪悵悵歎了口氣:「這次丟的人,可是丟得太大了……」

  不待三人追問,寧風雪有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將自己見到雲揚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三人聽得臉色慎重空間,心中更泛起一種異樣滋味。

  寧風雪最後總結道:「據我看來……雲揚這幾天,雖然看似大開殺戒,辣手無情,實則仍舊是有所保留,不想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甚至也沒想多殺人,但是……最後請我出手這件事,卻直接激起了雲揚隱匿已久的殺機……」

  他輕輕歎了口氣:「恐怕下一步,雲尊就真的要大開殺戒了……」

  三人都是愣了愣,北宮琉璃喃喃道:「一直有所保留……徹底發怒……真的要大開殺戒了……」

  三人對望一眼,突然同時叫了起來:「不好!」

  東方浩然率先怒喝一聲道:「寧風雪,你這老東西,你早已明明知道雲尊將要大開殺戒,卻將事情始末說得這麼詳盡,分明就是在這裡拖延時間!」

  寧風雪咳嗽一聲,道:「宮主也說老朽將事情始末交代得詳盡,難道話說分明還有錯了,若是三位宮主不知雲揚底細,貿然與之對上,難道不會步老朽後塵……」

  三位宮主嘴歪眼斜。

  這老東西,他的話雖在理,但仍就是故意的!

  他要是不想拖延時間,直接見面的時候來一句:「快去……雲尊有滅殺半聖手段,將要大開殺戒了……」

  那麼自己三人怎麼也要趕過去一人,留下來兩個看著寧風雪療傷也是足夠的。而只要三人去一個,就能將事態遏制一下,最起碼也多能保下幾條性命。

  三人嘴上說的灑脫不介懷,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啊!哪怕是廢了修為養著……

  但也總比死了好。

  至於說跟雲揚放對,無論寧風雪是否說明雲揚有保留底牌,三人也決計不會針對雲揚出手。

  便在這時,北宮琉璃突然間臉色轉為蒼白,更是哇的一口血吐了出來,他臉色一變再變,伸手掏出兩塊玉珮,卻見那兩塊玉珮已經徹底碎裂,上面遍佈好似蜘蛛網一般的裂縫。

  而就在他拿出來的這一刻,那兩塊玉珮啪的一聲輕響,登時化作了一堆齏粉。

  北宮琉璃臉色變得鐵青!

  整個人都呆住了。

  東方浩然小心翼翼問道:「怎……怎麼了……」

  北宮琉璃看著手心一堆粉末,面無表情的說道:「無雙死了,天雲也死了……都……都是神魂俱滅生跡不存的死法……」

  西門翻覆與東方浩然的臉色登時齊齊大變。

  聖子出現了隕落!?

  而且一下子就死了兩個!其中還包括有北荒魔宮宮主的兒子。

  北宮無雙!

  兩人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對望一眼,下一刻,更無廢話,逕自撕破空間飛了出去。

  北宮琉璃並沒有趕去。

  他就這麼坐在那裡,眼睛靜靜的看著手心的兩堆粉末,一動不動,半晌無語。

  冥冥中,似乎有兩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兒歡笑著跑過來,一個嫩嫩的小手抱住了自己右腿撒嬌:「爹爹……」

  另一個胖墩墩的抱住自己的左腿,仰起來粉嫩嫩的小臉:「師父……」

  北宮琉璃嘴唇顫抖著,渾身上下都在哆嗦。

  原本高大魁梧,挺拔壯碩的身體,這一刻佝僂得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寧風雪心中長長歎息,低沉道:「宮主,還是……去看一眼,魔宮四位聖子,還有兩個……萬一……」

  北宮琉璃抬起頭,眼中有火焰在熊熊燃燒,將所有迷濛的霧氣,一併蒸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淡道:「剩下兩個,乃是幻文淵與蘭亭……蘭亭淡泊名利,不會爭搶;說什麼也是隨著別人在說,不會付諸行動……幻文淵固然生就一張嘴賤,更有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二貨性格,但是非對錯,大是大非自有判斷……四人之中,就以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當宮主……」

  「他們倆……是絕對不會死的,因為他們倆最多罵雲尊幾句,卻絕對不會當真對雲尊動手……」

  他的聲音平靜,微弱,如同在風中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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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且將此刀先快意!

  寧風雪輕聲道:「但這件事,有因有果……怎麼也怪不到雲尊啊……宮主,不能遷怒啊……」

  「不能怪啊……」北宮琉璃喃喃地說著,他的兩隻眼睛已經失去了焦距,空洞的看著前方,然後就不言不說……整個人化作了一尊雕像。

  若是能怪雲尊,能找雲尊報仇,北宮琉璃反而不會如此難受。

  但是……偏偏不能怪。因為,是自己的兒子自己找死!而整件事,卻又是在三大宮主的策劃之下進行……

  如何去找人家報仇?

  寧風雪就在一邊看著,清晰地看到……這位高大魁梧向來都如同淵渟岳峙的北荒魔宮宮主就這麼呆呆的坐著……一動不動……

  然而一頭烏黑的頭髮……卻在一點一點的變成了片片斑白。

  寧風雪扭過頭去,站了起來,悄然出了山洞,在距離洞口遠遠的位置,安靜地坐了下來。

  他此際竟然全然沒有勇氣,既不敢,更不忍,在那位剛剛失去了親生兒子的父親面前坐著。

  無法面對心中的罪惡感。

  因為……當真是自己拖延了時間啊……

  寧風雪仰天長歎,悠悠的吐了一口氣,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這樣頂天立地的英雄,為什麼,就教不好自己的兒子徒弟呢?

  「不是說……老子英雄兒好漢麼……」寧風雪看著蒼天:「為何會這樣?」

  ……

  …………

  刀光沖天而起,席捲天地的同時,還有沛然血光沖天而起,瀰漫周遭!

  這是雲揚自從衝上玄黃界之後,修為達成以來的第一次全力爆發,更是自身殺氣最盛之刻、最為憤怒的一次出手。

  自從刀光閃亮,沖天而起的血光,就再也沒有停過!

  一刀一個,一刀兩個……

  「你們要殺我,我理解,為了至尊天閣,為了目標利益,你們感覺有了威脅,我理解,你們為之奮鬥了很多年擔心被我取代,我理解!」

  雲揚一邊揮刀,一邊怒吼:「你們自以為的種種理由,因而營造出來的種種陰謀,從而誕生出來的莫須有罪名,都可以有,但起碼還有塊遮羞布吧!」

  「有一塊遮羞布,我還認為是在規則之中,縱然如何不情願,我還勉強自己給你們面子,給你們三大天宮宮主的面子,我陪你們玩!」

  「三大天宮衛護此世久矣,我願意多給他們的後人一次機會,我希望你們會收手!」

  「這於我而言,沒關係,無所謂!不過是一點委屈!」

  「但時至今日,在我亮明身份的當下,你們卻還要對我下手,鍥而不捨,不死不休!」

  「你們之前假作不知,詐作規則之內,自圓其說,我也忍了。但今天,卻是明目張膽對我,對我這個公認的大陸英雄下手!便是死有餘辜,絕不寬待!」

  「我從來都不是惱怒你們對我出手,人生在世,不遭人妒是庸才,我從來不怕更不在意對手有多少,敵人有多強!但你們卻怎麼不該對大陸英雄下手,枉顧他對這片大陸的貢獻與付出!」

  「若只是因為對我下手而憤怒,在前幾天你們就早已經全部死絕!而今,我確認到了一件事,你們會對英雄下手,僅止於你們的私心,你們個人利益,再非其他,那麼,我又何必手下留情,遺留你們在此世為禍!」

  「我可以想見,在我之後,只要又有其他人擋了你們的前路,妨礙了你們的利益,你們仍舊想出種種藉口,無數理由,不擇手段的針對之,無論對方是什麼身份,什麼立場,為人類做了什麼,對你們而言,都不重要,都只是你們的絆腳石,一定要除之而後快!」

  「難道整個人類的安危,還比不上你們一個座位?!上路吧!」

  雲揚憤怒的一聲聲質問,一刀刀劈出!

  一顆顆腦袋,就在他憤怒的質問聲,刀光閃動中飛上半空,漫天鮮血噴灑大地。

  連同幾位聖子在內的四十多名圍攻者,此際已經死亡大半,倖存者也不過就是在苦苦支撐。一個個的滿頭大汗,滿臉絕望。

  如果他們知道雲揚的真實實力至此,他們絕對不敢招惹,聖君強者已經此世頂峰,就算不依附於三大天宮,到哪裡也是一方之主,他們貪圖的不過是自己依附聖子晉位之後的數萬年風光,然而相比較於死亡威脅,那點風光卻又算不得什麼了!

  「大陸公認的英雄,為玄黃貢獻良多的有功之臣,你們說殺便殺?你們算什麼東西?!」

  雲揚憤怒的咆哮:「就憑你們是聖子?狗屁!老子今天就是要屠盡了你們這些聖子!」

  刀光一閃,卡卡卡……

  虛空爆裂!

  一連九道刀光,在空中接連閃亮而起,又是九位聖君的腦袋,齊刷刷的掉落了下來!

  血光迸濺,赤色盈天!

  賈世雄一聲慘叫,整副身軀被一刀兩分,從腰腹處左右分開,尚來不及催動聖力療傷,早已侵入其體內的綿密刀氣早已在兩邊身體之中接連爆發!

  啪啪啪幾聲並不太大的響動,卻已經令到賈世雄的肉身歸於虛無,一團靈魂力才剛剛浮現,便被綠影吞噬。

  隨著大量聖君隕落,第三位聖子犧牲者也終於出現了!

  「你們要的是利益權位,我給不了!」

  雲揚聲震雲霄:「我能夠給的,給我自己一個公道,給天下人一個公道!」

  「給所有血戰妖族的人族英雄,一個公道的氛圍!自今日起,誰再敢做這等勾當,斬立決!誅九族!上天入地,皆斬之!」

  轟!

  安心玉發出一聲慘叫,腦袋被整個轟爆,隨即身子也在連綿刀光中化作齏粉,靈魂力同樣被綠意泯滅,生跡不存!

  第四位聖子!

  「哈哈哈哈……」雲揚哈哈大笑,接連得手的他氣勢不減反增,揮刀如電:「陰謀,算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又能有幾分作用?西門寰宇,給老子來死!」

  刀光剎那間匯成了一道長河,浩蕩而去,目標直指在場的另一位宮主嫡子,西門寰宇!

  西門寰宇臉色慘白,眼光驚懼,連連後退,所謂儀態早已當然。

  他身邊跟隨的五名護衛厲喝一聲,以搏命之勢的強硬迎上!

  「聖子,快走!」

  「這是最後的機會!」

  而東極天宮的一位聖君則是趁著雲揚出刀逼殺西門寰宇之際,施展身劍合一之招,以最純粹最直接方式,強殺雲揚,卻在出劍的同時大吼一聲:「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

  東方星辰,於震霄,風破天三人聯袂發出最後一擊,不待結果如何,逕自扭頭就跑。

  而在這三人身後,還有護衛十數人,卻自不要命的一般衝向雲揚,以圖攔截一時,為三人爭取逃生生機。

  他們三個覓得一線生機,急疾逃竄,然而首當其衝的西門寰宇卻仍舊被雲揚鎖定在了刀光之中,哪裡有逃生餘地,就隻落得慘叫連連:「救我……」

  「放心,不但你活不成,他們也逃不掉!」

  面對眼前群敵的豁命反撲,雲揚手中刀陡然消失不見,取得代之的卻是紫意瑩瑩,紫玉簫赫然上手!

  一簫在手,雲揚大吼一聲,將簫做劍,卻是久違的屠盡天下又何妨,再現塵寰!

  轟隆一聲,紫光傾天,整片天空,盡都被無量紫色劍氣所充斥,彷彿千萬道雷霆霹靂一同爆裂開來,又如天上銀河傾落紅塵,降臨人間!

  至殺劍招再現塵寰之瞬,慘叫聲連連響起。

  雲揚發出這一招之後,全然不顧劍招去勢,逕自兩手一分,早已經將面前空間撕裂,一步踏出去,正迎上風破天驚駭欲絕的面容。

  「刷!」

  一刀後,風破天從頭頂到褲襠,異常平均的分成兩半,刀氣旋即爆發,將之兩邊身體進一步炸裂開來,然後……仍舊是一道綠光閃過、吞噬,而雲揚卻沒有停步,早已再次撕裂空間,一刀如霹靂,將於震霄與東方星辰震得口噴鮮血,踉蹌後退數十丈。

  而後方……

  以紫玉簫發出屠盡天下之招,席捲西門寰宇以及其他聖君強者,那西門寰宇雖然被數人阻隔在後,可是他所見到的,卻是在自己面前所有人盡皆被紫意吞沒,詭異地化作齏粉,然後那紫玉簫在他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絲毫不出意外的敲在頭頂……

  呯的一聲輕響,西門寰宇連一聲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已經化作虛無。

  其實又何止是一個西門寰宇,而是周圍所有參與圍攻的高手,在這至殺劍招之下,在紫玉簫無邊浩威之下,盡數化作飛灰,生跡不存!

  但凡被紫玉簫擊殺,連靈魂力現世的機會都不會有,直接形神俱滅!

  氣得神識空間裡的綠綠直跳腳,卻又不敢懟紫玉簫,正如那魂妖畏懼綠綠,如鼠避貓,綠綠對那紫玉簫也是畏懼萬分的!

  最後的倖存者,於震霄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連連後退,面如人色,東方星辰那一身慣常欺霜勝雪的白衣此際早已經髒得看不出本色了,頭髮更是散亂,滿目儘是驚駭恐懼,連聲大叫:「雲揚,雲揚,你不能殺我!」

  「你受了我父親天高地厚大恩,你殺我,就是忘恩負義麼?」

  「你殺我,如何面對吾父?」

  「你饒我一命!我此生此世,永感大德!」

  雲揚此刻殺機已經瘋狂沸騰,「饒了你?此間六七十人我都殺了,八位參與陰謀算計我的聖子,我已經殺了六個!卻偏偏要饒了你,針對我出手最狠,最不遺餘力的東方少宮主?憑什麼?難道你的身份比西門寰宇與北宮無雙更尊貴?!」

  雲揚冷冷道:「除卻你是東方浩然兒子這層身份之外,你還有什麼,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東方浩然有你這樣的兒子,只有貽羞萬年,再沒臉見人的份!今日,我便為他除了你這個禍患!」

  雲揚飛身而起刀光再度閃亮,便如太陽一般耀眼生輝,殺機也隨之更甚。

  而便在這一刻。

  東方星辰身後的虛空猛然被撕裂……

  於震霄猛然橫身出劍:「你走……不要讓師尊絕後……」

  刀光悍然落下之瞬,東門星辰大叫一聲,突然間飛起一腳,將正一心護衛他的於震霄踢了起來,雙掌交錯,拍在於震霄後背。

  於震霄不明所以的大叫一聲,整個人卻好似一面盾牌一樣的飛了起來,正整迎向雲揚的刀鋒!

  他眼中儘是不可思議的絕望與憤恨,嘶聲叫道:「東方星辰……」

  但雲揚的決絕一刀已經落了下來,一往無回,無命無活。

  半空中,自那撕裂空間中乍現的兩人才來得及大吼出聲:「住手!」

  這兩個人一起叫住手,卻只有一個人完整喊了出來。

  喊出聲的乃是西天聖宮西門翻覆。

  而另一個,中途戛然而止的卻是東方浩然,他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接二連三,幾乎是超越自身極限的接連撕裂虛空,在撕開最後一條縫隙,終於趕到事發地點的一瞬,才待忙不迭地往外鑽,一聲住手隻喊出了一個字,赫然入目的卻是自己的兒子為了逃命,一腳踢在自己徒弟身上,雙掌將於震霄直接送到雲揚刀下……

  而他自己,卻藉著那一點反震之力,轉身逃跑,頭也不回,瞬間已經出去千丈開外!

  而自己的徒弟反而是正因為保護他,才毫無防備被踢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東方浩然只感覺頭頂上好似被人猛錘了一下,眼前竟現金星亂冒,後一個字,死活都沒有喊出口!

  說時遲那時快,雲揚決殺一刀將於震霄的肉身碎為齏粉,袍袖一揮,又將靈魂力收入神識空間,然後,正待舉刀追擊最後的東方星辰,卻正看到西門翻覆與東方浩然。

  兩大宮主此際的臉色,都是難以言喻的複雜,眼神更是遍佈陰霾的注視著他!

  得此一緩再緩,東方星辰已經狼狽地逃出數千丈,卻始終連頭也不敢回一回,自然完全不知道這邊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東方浩然臉上紫氣猛然間爆炸一般的升騰起來,怒喝一聲:「畜生!!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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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我太善良、太優柔寡斷了

  東方星辰卻是充耳不聞,他此際已經被嚇得失了魂,就只有往前逃命這一門心思,再也想不起來其他事情了!

  東方浩然怒吼一聲,大手伸出,竟是直接抓破了空間,將數千丈之外正在亡命狂奔的東方星辰一把抓了回來!

  東方星辰被抓回來,仍是心思混沌,根本就沒看是誰抓的他,昏頭漲腦的落下地面,直接撲通一聲跪下,磕頭如搗蒜:「饒命,不要殺我……我是卑鄙小人,我是畜生,我是烏龜王八蛋……」

  他已經徹底的嚇破了膽子。

  天哪,西門寰宇,北宮無雙,那都是跟自己身份一樣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咔嚓咔嚓的就殺了……那血啊……咕嘟嘟的啊……

  東方浩然臉上肌肉一陣抽搐。

  西門翻覆臉上也是一陣扭曲。這一刻,看著東方浩然的眼神,居然有些同情。

  雲揚神色冷淡。

  事情,已經做完了。

  人……就算全殺沒了吧!

  兩大宮主來了,那麼,看你們後續怎麼辦吧!

  不管怎麼辦,我都接著。

  西門翻覆嘴角,猶有清晰的血跡殘留,臉色灰白,早已不復當日初見之時的風采,而看向雲揚的眼神,不斷地變幻,有歎息,有無奈,偶爾還有濃濃的仇恨,一閃而過。

  他在半路上撕裂空間的時候,懷中的命魂玉珮就不斷的破碎,神魂先後三度受創!不用來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一個兒子與兩個徒弟都已經死了!

  而且還都是神魂俱滅的極端死法!

  這一刻,他雖然在看著雲揚,眼神雖然複雜的厲害,但實際上,心裡早已經是一片空白!

  不僅僅是他。

  東方浩然嘴角,何嘗不是鮮血淋漓。

  他現在,看著正在瘋狂磕頭乞饒的兒子,腦海中儘是滿滿的空白!只感覺一陣陣的雷鳴,心頭靈台,都幾乎破碎!

  眼前一片片的星辰爆炸一般,忍不住一大口鮮血,就此噴湧而出。

  對東方浩然來說,他是寧願看到自己的兒子被雲揚直接戰鬥中擊殺!

  雖然做錯了,仍舊與雲揚爭鋒致死!

  他寧願看到兒子粉身碎骨神魂俱滅,卻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就這麼先出賣了同門師兄,然後再沒有半點骨氣的磕頭求饒!

  尤其是……自己已經站在這裡一會,自己這個已經嚇破膽的兒子還沒有醒來,還在磕頭哀告!

  我是卑鄙小人,我是畜生,我是烏龜王八蛋!!!

  那你老子我又是誰,又是什麼?!

  這一刻,東方浩然感覺自己丟人已經到了極致。

  哪怕是現在死了,都無顏見列祖列宗啊。

  一時間,三人盡皆靜默無言,彼此對視半晌,雲揚眼神光明正大,毫不避讓,反而隱蘊逼視之意,鋒芒直指東方西門兩大天宮宮主。

  東方星辰終於察覺了異常,探頭探腦地偷偷抬頭,一眼看到東方浩然,突然放聲大哭,跪爬幾步來到了東方浩然身側,一把抱住東方浩然大腿,滿臉扭曲的嘶吼道:「爹!爹!是雲揚……殺了他殺了他啊啊啊啊……他是個惡魔,他是個魔王啊爹……」

  「閉嘴!」

  東方浩然身子一震,逕自將東方星辰震了出去,隨即狠狠一巴掌打在其臉上。

  這一巴掌打的極為用力!

  東方星辰的身子好似陀螺一般在空中轉了十七八圈,一灘爛泥也似地癱在地上,甚至連一聲都來不及吭的暈了過去。

  「怎麼回事?」

  東方浩然看著雲揚,眼神苦澀難言:「事情怎麼就會……到了這等地步呢?」

  雲揚聳聳肩,淡漠的說道:「怎麼回事?眼前種種不都該在幾位宮主大人的預計之中嗎?怎麼反過頭來問我?令郎不就在跟前,等你兒子醒了,你直接問他便是,我現在沒有心情浪費口舌。」

  他眼神中殺機半點不退:「放心,等你問完之後,我才會殺他!」

  「這麼多人都死了,主謀者卻還能活著,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雲揚深吸一口氣,迎著東方浩然要殺人一般的目光,平平靜靜認認真真的說道。

  「雲揚!」西門翻覆終於忍不住,嘶聲道:「你的手段也太毒辣了吧!?」

  「這一役隕落了數十位聖君,等於是三大天宮半壁江山盡數傾覆在此,你……你……你怎麼下得了手?」西門翻覆環視一圈戰場之後,倍覺睚眥欲裂。

  聖君強者,乃是玄黃界的頂峰戰力,任何一個也是彌足珍貴,可是這一役,竟然損失了這麼多人,實在不得不說,這個損失實在太大了!

  雲揚皮笑肉不笑的嘿然道:「西門宮主的關注點有所偏頗,你的兒子西門寰宇也是命喪我手。想要報仇的話,理由很多。無論是厭惡我的出手毒辣,毀去玄黃無數柱石,還是意欲為兒子報仇,這或公或私的由頭都是現成,任由君擇,公私兩便!」

  他冷銳的看著西門寰宇,嘲諷的說道:「我知道你的心很痛,還知道你對我的很不滿,但你的感受於我無關,尤其是你剛才道出的這個藉口,讓我結結實實地低看了你一眼。」

  雲揚雙手抱胸,冷淡的道:「是是非非豈不早就清楚明白,何必挖口心思的羅列罪狀?想要報仇,想要找我麻煩的,儘管放馬過來便是!」

  他哈哈一笑:「反正你們顛倒是非,也不是第一次,兒子如是,老子如果也如是,我雲揚,全接著了就是!」

  西門翻覆氣的兩眼通紅,森然道:「你竟敢跟我這麼說話?!」

  雲揚針鋒相對,毫不相讓的冷凜道:「敢問宮主大人,我應該怎麼跟你說話,是該卑躬屈膝,跪地求饒,還是委曲求全,哀求饒命?只可惜雲某這一世人,寧可被人打死,卻也不會被人嚇死!」

  西門翻覆暴跳如雷,連番受創的他,連心境漸漸不穩,失衡之相昭然。

  正義與仇恨,在他的心中不斷激盪;雖然明知這個結果乃是早有預見,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一朝成真之刻,現實竟會是如此的嚴重,這般的慘痛!

  全滅!

  無一生還!

  「大家都冷靜一下!」東方浩然緩緩直起身子,他的心緒同樣激盪,卻勉強動用神功將躁動的一顆心生生地壓了下來,但鮮血卻仍是不要錢一般的汨汨而出。

  雲揚斜眼看去,驚見東方浩然一向筆直提拔的身軀,此刻也顯出幾分佝僂。

  這是……哀大莫過心死?!

  東方浩然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心境亦告失衡,甚至已經處在走火入魔的邊緣,但是他卻不能不勉強開口,制止雲揚與西門翻覆的劍拔弩張氛圍。

  一旦這兩個人也幹了起來,那才是真正的雞飛蛋打,人間災殃!

  西門翻覆冷哼一聲,閉上眼睛,默運玄功,點滴壓制翻騰的氣血。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越是運功壓制,心潮反而愈發澎湃,紛至沓來,思緒越走越偏。

  「結果……如何?」

  東方浩然看著雲揚。

  「自從我再現以來,從一開始……先殺了同宗的水氏三兄弟,然後就是十三個冒充我的冒牌貨,全滅……再來就是今天此役,八位聖子,他們每人手下都有差不多十個左右聖君級數護衛……現在也全死光了;八位聖子死了七個,你兒子是最後的第八個。」

  「粗略算起來,大約也就是九十來個人吧,不超過一百個,嗯,尚有日前迷途知返的三位,此際已經去了血魂山那邊……」雲揚皺皺眉頭:「我記得沒那麼清楚……大致就是這麼些人吧……」

  東方浩然眼如銅鈴一般瞪起來:「真的一個沒留?!」

  雲揚詫異的看看他:「東方宮主,你不會真的老糊塗了吧?他們時刻欲殺我而後快,我還對他們留手,每一個都是聖君級數強者,我對他們留手,是嫌命長,還是嫌他們對我下手不夠狠辣?換做是你,你會留手麼?敢留手嗎?而且我現在就只是清理了三大天宮所屬,還有聖心殿的沒動呢……」

  他歎了口氣:「我這人行事太過謹慎,瞻前顧後,想這想那……而且太善良了。一直都沒有狠下心來解決了斷,若非寧風雪前輩前來,讓我明悟於心,只怕還狠不下心腸呢!」

  雲揚滿眼儘是惆悵的喃喃問道:「我是不是太優柔寡斷了……」

  東方浩然眼皮跳了跳,嘴唇抽搐了一下。

  太優柔寡斷了?太善良了?

  你從天罰聖地出來,前後斬殺了十幾位聖君,你說你心腸不夠狠?!

  接著連續斬殺那水家三兄弟,辣手無情,你說你不夠決斷?

  十幾位冒充雲尊的聖君,被你一一斬殺,盡皆神魂俱滅,生跡不存,你說你優柔寡斷?!

  你今天一次性屠盡了超過七十位聖君強者,下手毫不猶豫,果決異常,你說你……狠不下心腸?!

  八位聖子,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宰了七個,現在還在等著盼著殺最後一個,當著他的父親還要這麼說,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你現在還這麼惆悵的覺得你太善良太優柔寡斷?

  就算你迫於形勢,礙於情面,有過保留,但是……

  東方浩然有一種翻白眼的衝動。

  若是如你小子這般行事,還能算是優柔寡斷的話,那麼你真正殺伐果斷的時候,又該是什麼樣子呢?

  雲揚自己給出了答案:「其實我還是太過軟弱,太過拘泥於人面情分,我就應該像在妖族那樣子……沒有千百萬的性命震懾,別人哪裡會將我放在心上,看在眼內,誰誰都想弄我一番,踩我上位……」

  軟弱?!

  太過拘泥於人面情分?!

  東方浩然閉住了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發現……自己心中翻騰幾乎壓制不住的氣血,在雲揚這幾句話之中,居然已經平靜了下來……

  這麼說是你治好了我的走火入魔危機?

  你特麼好棒棒呢!……

  西門翻覆噗的一聲,鼻孔中自顧自地噴出來兩道白霧,直直地噴出去三丈開外,宛若實質。

  若是後面還跟著那兩滴鼻血的話,應該很有氣勢,很有型的說!

  「也就是說,我西天聖宮隨行聖子的三十幾位聖君高手,全部都已經喪命在你的手裡了。」西門翻覆口氣中儘是說不出道不盡的悲喜。

  「嗯?!我原本認為你會感激我,竟是我誤判了?」雲揚冷冷道。

  鑒於剛才西門翻覆的態度,雲揚對這位西天聖宮之主很是不滿意,是故口氣相當的不客氣。

  畢竟眼前局勢,有相當部分都是三大宮主致力促成,自己出人出力,險死還生,沒有落到絲毫好處,還要被人記恨指責,就算知道西門翻覆喪子喪徒,又隕落了許多得力手下,心境大受影響,雲揚仍舊選擇反唇相譏,冷然以對。

  西門翻覆突然仰天長嘯,沖天氣勢滾滾而出,半空烏雲陰霾,陡然四散。

  聲音中,有悲痛,有殺意,卻還有濃濃的無奈。

  良久良久之後,他終於平靜下來,聲音乾澀的說道:「你說的不錯,我委實應該感謝你的。」

  雲揚聞言一愣。

  西門翻覆道:「此番變故的始作俑者非是你,也非是寰宇他們,而是我們三個老傢伙,一切儘是我們三個老的咎由自取,對勞心勞力的你,該當只有感謝才是,但應該感謝你是一回事……可是我此刻心裡,仍有一關過不去。恐怕短時間內,不會對你有什麼好臉色,請雲尊見諒,海量汪涵。」

  他這麼一說,雲揚反而瞬間釋然,心中油然升起莫名敬意,道:「前輩客氣。」

  西門翻覆臉色糾結,悵悵歎息,情緒低沉,在在顯示出其心底仍舊是心緒難平……

  東方浩然臉色陰沉,道:「此事確實是我們三個老的想得太過樂觀,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敢公然對你出手,這般的肆無忌憚……他們怎麼敢,怎麼敢……」

  雲揚淡淡一笑:「這個問題不該我回答,你兒子就在旁邊,你弄醒了一問豈不便知,想必他不敢在兩位天宮之主面前撒謊吧?」

  西門翻覆目光一凝,陡然轉向東方星辰。

  自己的兒子死了,徒弟也死了,而殺人者雲揚,卻仇恨不得,憤怒不得,連埋怨都不得,那同為共犯的東方浩然又憑什麼可以倖免?!

  ……

  東方星辰悠悠醒來,睜眼就看到自己的父親與西門翻覆當真就在左近,頓時鬆下了一口氣,安全了!

  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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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是你下手還是我下手?

  但東方星辰隨即就看到,自己父親的面色異常難看,而西門翻覆宮主看著自己的眼神,更為複雜,甚至還夾雜著一種奇異莫名的神色……

  這是怎麼回事?

  「父親,西門叔叔。」東方星辰恭謹的行禮,行止舉動已經恢復到正常狀態,然而他卻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的,牙齒似乎也掉了好幾顆,嘴裡有濃郁的血腥味……

  是誰把我打暈的來著?

  一定是雲揚那廝!

  雲揚你這個該死的給我等著,現在我爹還有西門前輩盡集此地,你必死無疑!

  東方浩然臉色陰沉如水:「說說你這段時間都在做什麼,一一道來!」

  東方星辰心念一動,道:「是。」

  東方星辰瞬間就打好了腹稿,事實上他早就做好了滅殺雲揚之後,回復自己父親乃至另兩位天宮宮主的腹案,或說雲揚因仇結怨,死於仇家之手,或說雲揚年少輕狂,惹人妒忌,被妒忌者設局謀算,或說美色迷人眼,有垂涎計靈犀,上官靈秀美色者,知道了雲揚竟同擁兩美,欲殺之而後快,甚至連策動寧風雪都有說詞,雲揚殺氣太盛,目中無人,寧前輩意欲小懲大誡出手教訓,奈何雲揚桀驁不馴,寧前輩一個收手不住……

  雖然每一個理由都只是場面話,但對於一個沒有價值的死人來說,絕對說得過去,至少對於東方星辰來說,絕對足夠了!

  而此刻,東方星辰要做的是,要將雲揚的自高自大目無餘子心狠手辣喪心病狂無限放大,至少要讓自己針對雲揚的立場有相當的話柄……

  但是,隨著兩道驚天氣勢罩頂而下,瞬間就將東方星辰的心神全盤震懾!東方浩然與西門翻覆四隻眼睛看著他,聲音森然:「不得有半點隱瞞!」

  東方星辰只感覺頭腦一陣模糊,似乎迷失在無垠的星空之中;一時間,滿心儘是恍惚,似乎連腦筋也無法轉動,全數依本心而言:「我們自從來到今宵城……」

  他神情木然,流水一般的訴說,卻是事無鉅細,盡都照實描述,無有錯漏,更無不實之言。

  自己如何安排的,如何刺殺雲揚,別人又是如何與自己商量,如何布下陷阱,如何巧立名目,還打算之後的如何剷滅九尊府,第九尊府……等等……

  一旦滅掉之後,勢力如何分配,財富如何瓜分,計靈犀等美色都打算歸誰所有……

  於震霄怎麼說的,西門寰宇怎麼說的,北宮無雙怎麼說的……各位聖子怎麼商量的……如何從一開始的各自為戰,到後來所有聖子決定聯合在一起,群策群力針對雲揚……

  及至今日,北宮無雙不知什麼原因去試探雲揚,卻反而被雲揚追殺……而後,就是北宮無雙在自己等人面前被雲揚斬殺,更將矛頭指向自己等人,自己等人自然不甘坐以待斃,出手反擊……

  再之後就是雲揚如何爆發,如何大開殺戒……最後,自己與於震霄如何逃命,如何被雲揚追殺,自己怎麼做的……

  而最讓東方星辰不理解的卻還是,自己明明已經請動了寧風雪親自出手對付雲揚,雲揚又是怎麼逃出生天的,這怎麼可能呢……

  東方浩然越聽,臉色越是難看,呼吸也越來越顯沉重,及至後來已經如同拉風箱一般。

  西門翻覆當聽到自己兒子西門寰宇說了一句「雲尊縱然是大陸英雄,但只要我們把他身份否否掉,自然可以順勢殺之,不留餘患……左右咱們這邊有這麼多人作證,還不是什麼都任由我們來說,史書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誰會為一個死人出頭,最多最多,多製造一個假象,將矛頭指向妖族來人,相信妖族那邊很樂意背下這個鍋……」這句話之後,原本就已經灰敗的臉色,愈發難看到了相當地步。

  再聽到如何瓜分財富美色,如何如何……兩位宮主都是感覺一顆心揪著疼。我們怎麼就教育出來了這麼一群東西?

  這特麼的都是一群什麼雜碎……

  隨著東方星辰說得越來越深入,西門翻覆看著東方浩然的眼神,愈發地充滿了同情,充滿了同病相憐……

  至於看向東方星辰的目光,再不復之前的複雜,僅有滿滿的憐憫了……

  傻孩子啊!

  你爹他肯定是不想殺你啊……

  但你每多說一句話,你就在通往幽冥的路上,更多踏前了一步啊!

  你到現在還在滔滔不絕,居然還沒說完……

  可憐老東方……你也要面臨喪子之痛了!

  幸虧老子的人都已經死光了……否則的話……這麼一想,西門翻覆莫名的感覺遇到了一種慶幸!

  他對自己的這種感覺都迷了:我擦,我兒子徒弟都死光了我還在慶幸……這反應不大正常啊。

  總算聽東方星辰說完了整件事,東方浩然原本慘淡臉色歸於慘白,絕望,身子搖晃了兩下,沉聲問道:「你身為聖子,自有權衡,但你面對大陸英雄,除了除之而後快,難道就沒有別的感觸?」

  東方星辰臉色木然,聲音平靜:「英雄,不過是一個名頭,所謂功績,也不過是膾炙人口的傳說,他日我為天宮之主,無論想要造就多少英雄,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英雄……從來就是上位者籠絡人心,刺激天下的工具而已,何須更多感觸?!」

  「……」

  這番話,不僅是東方浩然,連西門翻覆也是同時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為了人類,為了族群,流血犧牲銳身赴難的英雄啊!整個人族的脊樑啊!

  這貨,對於人族英雄,抱著的,是這樣的態度……

  不,不止是他,隕落的聖子,大抵都是這樣的態度吧,否則何能合併一處,群策群力!?

  西門翻覆突然插口一句:「你口中的英雄,是僅止於雲揚一人,還是所有的英雄人物?!」

  他的聲音,很是森然。

  東方星辰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英雄,死人才配稱道英雄,雲揚以活人之身得英雄之譽,怎不該死,只有沒有價值的死人,才能得英雄讚譽……」

  「再說,英雄,其實就是留下了一大堆的財富,等著別人去瓜分而已。反正他的後代,也絕對守不住家業。只能便宜了我等上位者。縱然是英雄,但只要是死了,還有什麼價值,還有什麼人,肯為他們出頭。這種,太安全了。」

  西門翻覆嘿嘿冷笑,道:「真是帝王心術……東方,你教的不錯。」

  東方浩然臉色漆黑。

  東方星辰淡淡道:「西門寰宇與我想法一致。」

  西門翻覆頓時臉色也黑了。

  現在東方星辰完全被震懾,所思所想,都是最最真實的反應,他這麼一說,西門翻覆的心都涼了。

  東方浩然臉色再變,他心頭泛起一個極端不祥的念頭,閉上了眼睛,心如死灰問道:「聽你這麼說來,你對之前的人族英雄,也有做過什麼?」

  東方星辰此際仍舊處於極端震懾之下,木然的回應道:「這等好處,不拿白不拿。五十年前,犧牲在血魂山的楊聖君,他的血脈家族之中,有個女的長得不錯,我欲納為侍妾,楊家竟然不願意,端的不識抬舉,滿門屠滅;那女的,楊欣兒被我玩了一年多,卻還要蚍蜉撼樹的想要刺殺我,被我直接捏死了……還有七十年前,牛家那群老弱病殘,居然守著至寶拒不肯獻……也全都讓我殺了……」

  「我等上位者,人族的脊樑領導者,人族有所好東西,理所當然的該當先讓我們享用,有什麼寶貝,第一時間就該貢獻出來……這是我輩這麼多年的付出與功勞,所應得的酬勞,我們活的舒服了,才能更好地為人類辦事……他們仗著是英雄的家族,一個死人的名頭,居然拒不繳納,還要振振有詞,豈不死有餘辜。」

  「英雄的後人享受太多的英雄遺澤,不知進退,豈非取死有道?我成全他們去陰間做英雄家族……畢竟他們幾家都是完完整整的下去了……」

  「還有兩百年前……三百年前……」

  東方星辰口若懸河,滔滔道來。一樁樁,一件件……說了半個多時辰還沒說完,時間才只是追溯到了幾百年前……

  東方浩然面如死灰,渾身簌簌顫抖。

  好半晌,等到東方星辰終於全都說完了,東方浩然那邊早已經是瀕臨崩潰,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大口大口的吐氣吸氣,然而那一雙眼睛卻彷彿不受控一般的突出了眼眶。

  「呵呵呵……」

  東方浩然喉嚨裡發出來毫無意義的聲音。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這一刻似乎是停跳了,又似乎跳的太劇烈,似乎下一刻就要從喉嚨跳出來……

  整個宇宙星河,都在自己腦海中爆炸粉碎一般的五光十色……

  西門翻覆突然間有些心痛了,為自己這位相交數萬年的兄弟心痛。

  這許許多多的事情,哪怕自己聽了,也倍覺毛骨悚然,憤怒得肝膽俱裂,而東方浩然……以上種種居然全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做下的!

  這讓一生一世為了人類嘔心瀝血拚命努力最自豪自己一生俯仰無愧光風霽月的東方星辰如何自處?

  東方星辰說完,神智仍舊渾渾噩噩。

  東方浩然就那麼滿臉扭曲猙獰的良久良久,突然間淚如泉湧,流淌滿面,哽咽不能成聲!

  「原來如此,這才是真相……我……我對不住那些隕落兄弟們……」東方浩然仰天哽咽,面容淒涼:「死去的兄弟們啊……你們為了人類,奉獻了自由,奉獻了生命,奉獻了所有的所有……可是你們的子女血脈,卻被我兒子這般的踐踏……」

  「我對不住你們啊……對不住啊!」

  東方浩然痛苦至極,只感覺愧疚得五臟六腑都要碎了!

  又是一個萬萬沒有想到啊!

  本來問完這邊的事情就可以不問了,但東方浩然偏偏問了一句,就想要為自己兒子找個理由,以前沒做過壞事,就只是這一次,一時的利慾熏心,一時的心志迷濛……

  甚至自己幫腔的那一句,也是有意促成東方浩然的想法。

  哪裡想得到這一問之間居然問出來一個痛徹心扉,痛不欲生!

  東方浩然此際五內如焚,非關內創深沉,而是心境失衡愈發的嚴重了,遙想當年,也不是沒有聽到過許多老兄弟的家族消失不見,不在故地了,甚至自己還收到了兒子轉交的信,說是他們觸景生情,盡都趕回故鄉,再也不聞紅塵俗事了……

  那麼多次,自己每次都是嗟歎不已,想不明白為什麼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些兄弟的家族搬走呢?

  明明留在左近,無論資源也好,方便自己照顧也好,怎麼對於後代的成長都是極為有利的,怎地就非要搬走呢?

  不理解啊……

  現在才知道,才明白,哪裡是人家要搬走,根本就是自己兒子已經代替自己照顧了人家,將人家全家照顧到了都逼死了……

  若是當真搬走了,那才是真正的幸運,至少不用死,滿門死絕啊!

  「那都是英雄的血脈,兄弟的家族啊!」

  東方浩然揚天慘嚎:「我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我該死啊……我該死啊……我該死啊……」

  一聲一聲的我該死啊響徹天下。

  聲音中,那份錐心刺骨的痛楚,更縈繞著傷痛絕望的愧疚……難以言喻!

  無可言喻!

  很多事,不,應該是絕大多數的事情,自己只要稍微一注意就能發現個中真相,但自己偏偏就一無所知,自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的相信了自己的兒子呢!?

  是養不教父之過,我東方星辰,罪無可恕!

  他瘋狂的怒吼一聲,隨即低下頭,死灰一般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麼多的血債虧欠,只得你一條性命,何能彌補?」

  東方浩然悲哀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血灌瞳仁。渾身顫抖!

  這個時候,東方星辰終於清醒了,徹底的清醒了。

  他用回復清明之後的雙眼,看到自己父親那難看到了極點的臉色,竟自故作鎮定地道:「爹,發生了什麼事,竟令父親憂心至此,請父親吩咐下來,讓兒子為您分憂?」

  是了,是了,就是這個口吻,讓自己相信自己的兒子不會讓自己失望,老子英雄兒好漢,卻不想,現實是……老子蠢熊兒王八蛋!

  東方浩然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不但身子在顫抖,連拳頭也在顫抖。

  他嘶啞著聲音說道:「雲揚,是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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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黯然而去

  東方星辰一聽雲揚這個名字,頓時驚住了:「雲揚?」轉頭一看,雲揚蒙著面罩的身影映入其眼簾,就站在自己身側不遠。

  此刻,面罩後一雙眸子,閃爍著冰冷的殺機,死死地鎖定著自己。

  雲揚縱然心堅勝鐵,但此刻卻也忍不住歎息一聲。

  東方浩然這句話說的很明白。

  誰動手?!

  不管誰動手,東方星辰都是一定要死的,死定了!

  但雲揚此際罕有的有些拿不定主意,逕自開口道:「我從來都沒想過讓你動手,再怎麼說……虎毒不食子,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對你來說,不但是一份心傷,更是一道心魔。是故,我從一開始就打算由我來下殺手!」

  「但現在又與之前不同,你問出了這麼多的事情,那麼多英雄後人血脈……就這麼冤死了,若是此獠不由你親手了結,非但你心中的愧疚難得發洩,成為心魔潛伏,更難得給那無數冤魂以交代……」

  雲揚頓了一頓才又開口說道:「進退兩難,首尾兩端,盡皆是難,不知西門宮主可有什麼處理意見嗎?」

  西門翻覆眼中露出欣賞之色。

  雖然自己的兒子更早一步喪命在雲揚手裡,但他對於雲揚此刻的玲瓏心腸還是表示了欣賞。

  雲揚提及的兩點,全都說到了重點上。

  無論讓不讓東方浩然下手,都是一個大問題!

  而關於這個處理意見,由自己這個間接當事人,兩廂排解的話,才是最佳方式。

  想到這裡,才待要開口說話,卻是驀然冷汗涔涔。

  因為西門翻覆一個念頭陡然升起,東方星辰的所作所為,喪心病狂,十惡不赦,死有餘辜,而他做的那些個勾當,東方浩然顯然是不知道的,否則事態怎會失控至此。

  那麼,自己又如何呢?自己的兒子,西門翻覆又如何呢?!

  東方星辰沒有死,被東方浩然問出來這些事……

  這才導致了心中無限愧疚,進退維谷,前後無路!

  若是西門翻覆也沒有死呢?自己要不要問?

  恐怕也是要問的……

  而問題的答案會樂觀嗎?!

  西門翻覆一點都不會抱有幻想,因為他已經想起,自己的西天神宮,貌似也有一些英雄後人選擇舉家搬離,遠遁後塵,從此再無音訊,宛如人間蒸發……

  而就在剛才,東方星辰還說過:西門寰宇與我的觀點一樣。那豈不就是說……

  心念轉動,西門翻覆冷汗更甚,汗透重衫,卻自斬釘截鐵的開口道:「雲揚,還是由你來下手吧!」

  心底的愧疚,東方浩然還可以用來日殺敵來彌補,但若是當真做出了親手斬殺自己的兒子這等事情,對於其心靈的創傷,卻將是永生永世永難彌補的!

  東方星辰瞪著眼睛,懵逼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再看看自己父親,腦海中再陷混沌氛圍。

  這是什麼情況……這是在商量著讓誰來殺我麼?

  為什麼啊?!

  突然間一陣巨大的荒謬感湧上心頭。

  我是誰?我在那裡?我在幹什麼?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我親爹與別人商量著誰來殺我?

  「爹……」東方星辰滿眼希冀哀求與求助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東方浩然咬牙切齒,睚眥欲裂:「住口!我東方浩然沒有你這樣的畜生兒子!」

  鏘!

  雲揚拔刀出鞘,森森殺機更上層樓。

  「爹!救我……」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不甘就死東方星辰聲嘶力竭的大吼大叫道。

  但是,最後的呼救哀鳴就隻吼叫了一半,雲揚刀光如匹練,已經一揮而下!

  他已經迫不及待,再也不想要看到這張無恥的面孔!

  刀光落下!

  血光濺起!

  綠光升起。

  靈魂,直接泯滅!

  東方星辰的身子分成兩節,噗噗的倒在地上。腦袋咕嚕一聲落在地上,滾了幾滾,仰面朝天,眼中還是一片疑惑不解。

  為什麼?

  東方浩然仰臉朝天,身子顫抖更甚,嘴唇緊緊閉住,眼睛也緊緊的閉著。

  他仍舊不想看到兒子的最後死狀。

  但他終於還是轉過頭,看了一眼。

  然後,那挺拔的身姿分明沒有任何變化,但給人的感覺,卻似乎在那一瞬間直接老了數十年!

  結束了!

  從一個小肉團被自己抱在懷裡逗弄,一點點長大,一點點悉心教導,經歷了這麼多年……

  時至今日,此時此刻,盡數化作了虛無!

  他一死了之,但是他所製造的那滔天罪孽……如何救贖?

  他閉上眼睛,隱隱約約看到了無數的人影,一個個出現在面前,那是自己的兄弟,一個個都在憤怒地質問自己。

  「東方浩然,我為了人類奮戰一生,身死道消,你答應的照顧我的後人,就是這麼照顧的?」

  「東方,你的承諾何在?」

  「東方,我的家人可好?」

  「東方,你照顧的太好,我要不要感謝一下你?」

  「東方,你就這麼對待你死去的兄弟的家人?」

  「……」

  東方浩然閉著眼睛,突然放聲嘶吼:「不!…………兄弟們,我……」

  面前幻影,突然驟然消失。

  西門翻覆在一邊看著,輕輕歎息:「東方!」

  「……啊?」東方浩然有些茫然。

  「我們回去吧。」

  「回去?」

  「回天宮。叫上北宮,回天宮。這間的事情,已經了了。」

  「回……天宮……啊……」東方浩然的聲音有些悠遠。

  良久良久,才夢囈一般的說道:「不錯,我們還要回去收拾殘局……給當年犧牲的那些兄弟一個交代……我要去他們墳上……磕頭請罪……為子不肖,都是他老子的過錯……縱然這份歉意,已無意義……」

  一側,雲揚沉默不言。

  此時此刻,縱然多智如他,卻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應景。

  似乎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他堅信自己做得沒有錯,自己殺得理所應當,大快人心!

  但是,面對這兩個剛剛失去了親生兒子的父親,卻怎麼也做不到全然的理直氣壯!

  畢竟,他們的兒子……是自己殺的。

  親情,曾經是雲揚的最大缺憾與渴求,即便是現在,有了目標的現在,雲揚仍舊珍惜每一點親情,他甚至不敢想像,這種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的選擇會是什麼!

  兩位宮主腳步蹣跚著,轉身走去,背影無限蒼涼。

  「東方宮主……」雲揚遲疑了一下,還是叫道。

  東方浩然的身子停下,卻沒有回頭:「怎麼?」

  「你……不帶走令郎的屍體嗎?」雲揚問道。

  一旦無常萬事休,東方星辰神魂俱滅,生跡不存,但屍身尚存,若是將之入土為安,雖然不過掩耳盜鈴,但對於一位父親來說,總是一點慰藉。

  東方浩然身子一顫,僵硬在原地,良久良久,才狠狠的咬著牙、嘶啞著聲音說道:「就將他……餵狗了吧!」

  突然間一聲長嘯,沖天而起,整個身子瞬間化作流光,一閃就已消失不見。

  西門翻覆歎息一聲,袍袖一捲,將東方星辰的兩片殘屍捲了起來,收進了空間戒指;聲音倍顯空洞的說道:「本座也要回去……回去,調查一下……這些年裡,這幾人,有沒有犯下……同樣的罪孽……」

  他的聲音充滿了顫抖的意味,顯然對自己的調查結果並沒有半點自信。

  事實上,西門翻覆心裡很清楚,如同明鏡一般。

  自己的兒子與東方星辰身份相若,地位相若,無論眼力閱歷才分見識全都在伯仲之間,甚至此番對待雲揚這位玄黃英雄的策略方針也一般無二,如此相似性格脾氣,幾乎一模一樣的戀棧權力,又豈會在對待視英雄好漢一事上有所不同……相信東方星辰做過的事情,西門寰宇縱然不說全部幹過,只怕大半也都是做過的!

  西門翻覆對自己的兒子,還是心中有數的,尤其是在近距離旁聽過東方星辰的告白。

  這一點,或者不用查還好些,還能落個難得糊塗。

  但是這份難得糊塗,自己卻做不到。自己難得糊塗了,那麼,那些戰死的英靈怎麼辦?那些冤死的冤魂,怎麼辦?!

  查,是一定要查的!

  「西門宮主!」雲揚肅容,嚴肅的說道:「死者已矣,還請節哀一二。但雲揚尚有一句話要說:今日辣手除掉了這麼多人,對於三大天宮的日後發展……或暫時折損元氣,戰力銳減,但來日,將有許多好處,終是利大於弊!」

  利大於弊麼?!

  關於這一點,以西門翻覆閱歷見識,自然不會看不到,表示認可!

  但是……

  你所言的終究是遠景,而現在的現實是……兒子死了,我傷心……部下死了,我也傷心……

  我的狀況甚至比東方浩然那老兒還要更加不堪!

  我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兩難的地步……我回去後怎麼面對老婆?

  兒子就在自己面前被人擊殺了?

  而自己明知道兇手是誰,卻不能報仇?

  老婆暴怒想要來報仇自己還不能讓她來?!

  這些對於一位真正在自己家說了算的男人來說,或者還不算什麼大事,但對本宮主來說,那就是天塌了……

  哎啊。

  悲傷地搖搖頭,西門翻覆輕聲歎息一聲:「去也,去也……」

  刷得一下子,化作了經天長虹,絕塵而去。

  三大宮主甚至都沒有去到眾多聖君隕落的主戰場去看一眼,就這麼直接的走了。

  雲揚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

  好半天之後他才一路回去,沿途收拾那些散落的空間裝備。

  此刻的今宵城,偌大的今宵城,便如一座死城相仿,哪哪都沒有半點動靜。

  從東方星辰隕落之處,乃至主戰場位置,聖君與聖子們的隨身物品,幾乎到處都是,縱然只得殘兵碎片,亦是流光溢彩,無一凡品,卻沒有任何人敢出來拾取!

  雲揚一路收拾回去,無一疏漏,端的不復燕過拔毛之名。

  收集齊全空間裝備、殘兵碎片之餘,雲揚信手一揮,將所有戰死強者的破碎身體殘骸盡都席捲到一起,一拳在地上打了一個大洞,將這些散碎血肉,全都扔了進去。

  跟著又是雙手一抹,地面重新變得平整。

  然而眾聖君的歸處,連一塊墓碑標識都沒有,注定將就此泯然人間,不復與聞。

  「今天之後,或許今宵城會成為玄黃界新的修行聖地吧……在此地居住的普通人,即便不入修途,但只憑天地靈蘊的點滴滋養,也會令到身體素質提升,減少傷病的可能了。」

  雲揚喃喃自語。

  此役隕落的眾多修者,修為最低也有聖尊四品巔峰級數,而更多的,則是都是聖君級數修為,身體血肉骨骼盡都滿盈天地靈氣,被埋在地下,慢慢揮發,自有大量靈蘊反哺天地……

  而這個過程足堪持續幾百年甚至幾千年。

  所以雲揚才有這種認知:「就當你們死了以後,為今宵城的普通人,做出一點貢獻,可以稍稍贖掉一些你們的罪孽吧……」

  他轉身,望向另一個方向,隨即就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那個方向的彼端,乃是聖心殿所屬之人居住的位置。

  「但願還沒逃走!」

  雲揚一步步走過去。

  他之前跟東方浩然所說的,可都是心裡話,不藏絲毫花假,自然要話付前言。

  「不用過去了。」一個清雅的聲音響起:「聖心殿方面的人全都已經走了。」

  雲揚轉頭循聲看去,只見白衣飄飄,白紗覆面,玲瓏窈窕,便如仙子凌波。

  正是上官靈秀。

  「你咋沒走?」

  「哼……」上官靈秀道:「我要是走了……哪裡能看得到雲尊大人這般大發神威?」

  雲揚只感覺周身殺氣潮水一般散去,隨之湧動的儘是安詳與溫暖,微笑道:「就知道你們倆當時答應得那麼痛快肯定有鬼!」

  上官靈秀眼中含笑,春水一般溫柔,道:「據說從這裡回到九尊府,還挺遠的?」

  雲揚瞬間心領神會,彬彬有禮的彎腰行了個貴族禮儀,道:「不知道小生可有幸邀請上官姑娘並肩同行,共踏歸途?」

  上官靈秀想了想,矜持的說道:「看你還算禮貌周到,本小姐就賞你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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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聖心之殤

  兩人相視而笑,瞬時知心。

  「聖心殿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他們識機逃過此劫,之後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那什麼……」

  兩人聲音越來越小,身影越來越遠。

  逐漸的穿城而過,消失在遠方黃沙古道中……

  今宵城,從這一天開始,又多了一個新的名字。

  「屠聖之地!」

  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竟然有上百位此時頂峰戰力,聖君強者,盡數在這裡殞命!

  更可怕的還在於,這百位聖君強者,盡都是為一人所殺!

  自然而然地成就了一個新的傳說。

  雲尊征戰妖族歸來,在這裡處決人族叛逆!一戰屠盡上百聖君,威震天下!

  ……

  一直到了雲揚離開今宵城三天之後,今宵城的大街上才終於有人敢開始活動……

  但這已經是後話了。

  ……

  三大天宮在三位宮主回去之後,二話不說,直接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清洗。

  無數人因而被清洗了出來……

  同時,發動全宮,對於之前犧牲的英雄們後輩家族開始排查;那些無緣無故消失的,更是窮盡天涯也要找到英雄血脈!

  英魂殿前,三大宮主長跪不起……

  ……

  三大宮主在處理了一番事情之後,其中東方浩然與北宮琉璃同時宣佈閉關。

  召回聖子,暫時主掌大局,天宮所屬人等,除了駐守在血魂山和從血魂山歸來的,任何人再不准外出!

  而西天聖宮那邊則是爆發了異常大戰。

  據說西天聖宮之主與夫人大打出手,隻打的西天聖宮崩塌一半!

  夫人要為兒子報仇,宮主死活攔著不讓去。

  最後西天聖宮之主西門翻覆果然不愧巔峰聖人,此世最強者的名頭,硬生生將夫人給鎮壓,竟振夫綱!

  但也有傳聞,宮主夫人在大戰後悲憤大叫,宣佈不和西門翻覆過了,休夫休定了……

  西門翻覆收集兒子的罪狀,摔在老婆面前,極為瘋狂的大罵一場,直罵的天翻地覆日月無光……罕見的雄起了一回。

  而夫人貌似沒有再鬧騰……

  當然,這件事情的最後結果少有人提,大抵也是無人知道更詳盡的詳情……

  ……

  雲揚與上官靈秀一路不疾不徐,向著九尊府的方向歸返……

  這一日……

  經過連雲山脈的時候,路過一片山谷,雲揚突然皺了皺眉頭。

  「好濃郁的血腥氣。」

  雲揚兩人意外察覺異樣,循血腥氣而去,不過片刻就去到某處隱秘山谷。

  觸目所及,那山谷的周遭儘是皚皚雪地,唯獨中間一塊大約數千丈方圓之地,滿目儘是狼藉。

  那塊地界上,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粗略估計幾不下百數!

  雲揚與上官靈秀再仔細觀視,發覺山谷之中到處都是鮮血揮灑的痕跡,還有無數殘兵斷刃,許多碎屍殘骸,在在顯示了這一場大戰的慘烈程度。

  兩人心下詫異,愈發注意於山谷大戰之處。

  上官靈秀臉上露出來一抹疑惑:「這裡顯然是在不久之前發生過一場大戰,而且交手雙方實力盡皆不俗,至少也有聖尊以上的修者入戰,否則戰況不至如斯……」

  感受著山谷內一片死寂,雲揚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仔細分辨。

  「兇手已經離開了至少三個時辰……」

  「若是我估料沒錯的話……此地受襲者應該是聖心殿所屬之人。」

  雲揚的臉上遍佈說不出的難受。

  他之前針對的主力盡在三大天宮聖子身上,對於聖心殿的逼迫雖然也有,卻絕不太大;畢竟聖心殿的「有心人」並不多,跳樑小丑更只得雷千里一人,

  雲揚甚至視聖心殿為己方友軍,畢竟聖心殿不像三大天宮那些聖子那般的與自己有直接的衝突,相信此次跟隨雷千里前來的那些人,其中大部分都該當是人族的熱血武士!

  當日在金宵樓,那些人對大長老雷千里的諸多不滿盡都入了雲揚的眼目。

  正因為這樣,雲揚才沒有當場跟雷千里那邊撕破臉,便是存下不想讓其他人難做的想法。

  早已經被雲揚鎖定為內奸的雷千里,背後必然尚有他人,威脅性可能還要在那群聖子之上,貿然妄動,只會造成許多不必要的衝突,畢竟這些人在名義上還都是雷千里的屬下。

  日後自有找尋雷千里這個跳樑小丑算賬的機會!

  但卻沒有想到,這樁慘案,終於還是發生了!

  自己將雷千里定義為跳樑小丑,竟是小覷了此人!

  雲揚飄身向前,四下裡查看倒落在地,橫七豎八的屍體,觀視是否尚有倖存者,卻見每一名死者的身軀都呈現乾枯狀,似乎身上血肉全都被什麼東西給吸走了,豈有半分幸理……

  但每個人乾枯的屍體臉面上,都留下了滿臉的憤怒,還有悲憤!

  似乎臨死之前,還在質問,還在咆哮!

  雲揚只感覺一陣陣的心痛。

  非關實力高低,這些人或者一生修為都難以達到那些在金宵樓為難自己聖君的級數,但是,這些人,每一個人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子!

  最起碼的,他們不會去迫害英雄!

  「抱歉,是我來遲了。」

  雲揚長長歎息,站起身來:「讓這些兄弟們,入土為安。」

  他細心的為每一個人整理遺容,收拾起每個人的左近物事。準備回到聖心殿的時候,交給他們的親人。

  而及至最中間的一具屍體身下,雲揚意外地發現了一行潦草得幾乎難以辨認的字跡。

  「雷千里是妖族奸細!」

  雲揚再度慨然長歎,深深後悔自己怎麼就來晚了,為什麼沒有早來片刻。

  他卻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發生,與他並沒有太多牽連。

  雲揚到來的遲與早,對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影響。

  事實上,早在接風宴當天晚上,雷千里回去之後,聖心殿方面眾人就幾乎內訌了起來。

  超過五十人當面責問雷千里:你到底是何意?

  雷千里花言巧語諸多辯解,最終以「擔心真的迎到假的雲尊,造成聖心殿千古笑話」為由哄騙過去,但接下來幾天,聖心殿眾人對雷千里卻是越來越看不順眼了……

  這種強烈的不滿,在雲揚大戰八位聖子的時候徹底爆發,而雷千里仍舊大肆辯駁,拒不承認雲揚就是雲尊本人。

  「你們的眼睛都瞎了嗎?那麼多位聖子們都在死戰那個蒙面人,豈不在在說明那個蒙面人非是善類,難道所有聖子都傻了,群策群力的群起圍攻玄黃英雄,唯一解釋就只有,那蒙面人不是好人,至少不會是雲尊大人!」

  不得不說,雷千里的說法有其道理,至少有一小部分人被他的這套說詞所蠱惑,令到聖心殿來人分化作了兩派,及至後來,在雷千里連番鼓動之下,最終形成決議:兩不相幫,然後立即撤走。

  我們回去,不淌這趟渾水了!

  是故聖心殿方面的人受實際上在雲揚與聖子大戰的時候,就已經全員撤走了。

  但這一路上仍舊是驚濤駭浪一般的爭吵不斷,雷千里再三再四的詆毀蒙面人,不肯承認那人就是雲揚,更以自己的身份做文章,扯虎皮做大旗,令到眾人愈發的不服不忿,心不服口更不服……最終最終,在魂妖回歸的時候,徹底的爆發了矛盾。

  魂妖遭受強烈驚嚇,回來之後沉寂了一天,兀自驚魂不定,然後實在忍耐不住,半夜擊殺了一位聖皇強者,吸取魂魄,籍此平復自身狀態。

  而這件事,卻成這樁血案了爆發點。

  「我們之中有內奸,有居心叵測的內鬼!」

  以這句話為始,徹底引爆了前所未有的衝突,當場就有人揚言:「回去後,定要稟報殿主拿下雷千里,查問究竟!」

  然後一眾人很是乾脆分做了兩批,其中一大部分人選擇了另一條歸途,不再與雷千里同行。而亦是在當天夜裡,雷千里等殺了過來……

  悲劇就此釀成!

  「我大概猜到了你們的血案始末,也知道你們想要做什麼。放心,我勢必幫你們辦到!」

  雲揚在新立起的墳前,默默地說道。

  「雷千里,魂妖!」

  ……

  對於雷千里,早從很久之前,雲揚就有所懷疑。

  早在雷家的那會,雲揚因緣際會之間見到了魂妖這個僅止流傳於傳說中的禍世難妖,又從董齊天口中知道了一些個陳年舊事;是故對於雷千里,早已經是鎖定了目標。

  而日前那次大戰之中,魂妖隱藏暗中,伺機出手偷襲,雖然因為綠綠的一時錯操作,打草驚邪,致令佈局有缺,但仍舊令雲揚進一步確定了雷千里有問題。

  再經過今日之事,雷千里的身上已經非是嫌疑,而是確定其有罪,罪莫大焉,罪在不赦!

  「必殺雷千里!」

  雲揚狠狠的說道。

  一旁的上官靈秀聽罷雲揚將事情始末簡單地說了一下,登時皺起秀眉:「此事只怕不能魯莽行事……我認為急於滅殺了那雷千里,反而會打草驚蛇。」

  「現在事情在在證明雷千里的背後,一定有妖族強者藏身。」雲揚也認可了上官靈秀的這個觀點:「而若是不能將隱藏其背後的這個人直接揪出來,僅僅剪除一個雷千里,只怕無關宏旨,仍舊於大局無助,聖心殿仍舊面臨重重危機,即便一朝瓦解冰消也非不能。」

  上官靈秀沉吟著,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聖心殿那邊不能耽擱,咱們不回九尊府了,直接去聖心殿。」

  雲揚凝重道:「就算戰無非有所防備,甚至知道聖心殿伏有內奸,但卻未必能夠將目標鎖定在雷千里身上。若是雷千里狗急跳牆,戰無非就危險了,縱使咱們事後滅殺雷千里,仍舊於事無補。」

  上官靈秀點點頭:「不錯,那咱們就趕緊去吧。」

  雲揚更無怠慢,逕自辨明了方向,運起玄功,一把撕裂了空間,偕同上官靈秀兩人急疾而去。

  ……

  聖心殿。

  山下。

  雷千里與自己僅剩的不到二十個屬下,緊趕慢趕,終於來到了山下,再看到半山腰的雲霧飄渺,心虛感覺點滴滋生。

  自己當日離開之時帶了整整一百二十人去迎接英雄,現在英雄沒有接到,卻只剩下了二十人回來。

  而隕落者還都是被自己所殺……

  雷千里固然有絕對的把握,這件事戰無非不會知道,但並不代表他就不心虛。

  「沒事。」

  跟隨在他身邊的青衣人雲淡風輕:「你只需要按照咱們商量好的,進去直說就好,現在的現狀就是雲尊身份成謎,在沒有揭下面罩的前提,無法分辨乃是事實。」

  「你不需要證明你的清白確鑿,只需要保證撲朔迷離,難有定論就好。」

  雷千里咬著牙,道:「魂妖又怎麼說?莫如讓魂妖附在我身上上去,萬一有什麼不對,我們聯手殺出來。」

  讓魂妖貼身相隨,顯然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後路。

  「你難道不知道讓魂妖上去不現實麼?」青衣人淡淡道:「魂妖身上的那種氣息,過於陰森慘淡,偌大聖心殿豈會沒有靈覺高手……被察覺乃屬必然,那才是真正的前功盡棄。」

  「就算真有萬一,戰無非翻臉,你只要即刻往外衝,自然生路在前……」

  「縱使你不是戰無非的對手,但戰無非說到要至你於死地,絕非短時間內可成;只要你不和他硬拚,一門心思突圍,縱然免不了受點傷,總還是能出來的。」

  「若是戰無非窮追不捨,追到這邊,我和魂妖非但是你的後手,更是反殺戰無非的必勝底牌。」

  雷千里考慮良久:「好,就這麼辦吧!」

  ……

  聖心殿。

  大殿中。

  戰無非魁梧的身體坐在寶座上,目光湛然,注目於一臉悲痛的大長老雷千里。

  「……難有定論……我們此行的目的乃是迎接英雄歸來,但今宵城那邊的英雄,雲尊,實在是太多太多……那天有多位聖君強者,盡皆蒙著臉,張嘴閉嘴地說自己是雲尊……」

  「……一開始,東方聖子他們已經接到了一位……到後來,在場有一位算一位全都迷惑了,根本就弄不清楚……哪一位才是真正雲尊……」

  「……在場的每一位雲尊都有支持者,卻又沒有任何一人肯將蒙面巾去掉……最終爆發大戰,好一場火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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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追蹤

  「……我們聖心殿的立場固然是守護雲尊,不惜一死,但諸多雲尊一役,所有參戰之人盡皆聖君高階強者,根本就沒有我等介入餘地,更別說根本就無法確定哪一位才是雲尊本尊……甚至我們連餘波波及都負荷不了……」

  「原本那一役,我考量情勢,決意暫時靜觀其變,不意某一位雲尊出聲要求我們出手相助之餘,其餘雲尊也紛紛這般呼喝,雲尊的九尊府門下也連連出聲……最終,我們根本沒有出手對像不得止;反而被群起針對,儼如禍從天降……」

  「整整一百零一位兄弟,盡皆戰死今宵城!而我們,即便是那一役終結之後,卻仍舊無法分辨,戰後的倖存者之中誰才是雲尊本尊……縱使我們明知雲尊只得一人,但在場每一個人都可能是雲尊……」

  「那一役之後,局勢愈發混亂,連多位聖子也被捲入戰局,我等眼見無力回天,決定撤出今宵城,絕非是對任務有懈怠……實在是全無應對把握,更不願再添傷亡,此決定乃是我一人所下,若是殿主有任何責罰,盡有老夫擔下……」

  「吾等,當真是身心俱疲,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那麼多兄弟,就在我們面前被殺,我們實力低微,無能報仇,甚至不知道,到底死在了誰的手裡……」

  雷千里老淚縱橫:「殿主!太慘了……太慘了啊……」

  「一百二十位兄弟,最終只得我們這二十人回歸……我雷千里……自覺無顏再見殿主……」

  大殿上,雷千里哽咽的聲音在迴響:「屬下也實在沒有想到,我們去迎接我們的榮光,卻招來了如此禍端……」

  整個大殿,聽罷雷千里的一番回稟,所有人都是臉上變色!

  在場所有人任何人也沒有想到,原本好好的一件事,居然會生出如此離奇的變化來。

  而今一百多位同僚戰死今宵城,還要不知道找誰去報仇!

  戰無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壓制心中翻騰的情緒,過了半晌才問道:「如此說來……今宵城的最後結果,你們也不知道了?」

  「不知,請殿主降罪。」

  「雲尊最終是死是活……你也不知?」

  「這也不……不知……請殿主降罪,降罪老夫一人!」

  雷千里悲慼的抬頭:「宮主容秉……此次今宵城所涉及到戰鬥級數,早已經超出我們的認知層面……合共百多位聖君在相互較力,當時局面之混亂,難以言喻,我們……我們的力量,根本插不上手……許多兄弟根本就是被餘波波及而隕落的……」

  雷千里的話術技巧頗為了得,他再三再四的請罪賜罪,張嘴閉嘴都是他一人抉擇雲雲,但聖心殿眾人又豈是不明事理之輩,合共百多位聖君之間的較力,委實是連餘波,咱們聖心殿的高手也是承受不起。

  雷千里選擇急流勇退,保全有生戰力,不但不該言過,甚至是有功的!

  不怕死,不惜一死跟白白犧牲卻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戰無非深深歎息,揚天無言。

  又是良久之後,喃喃道:「人類的爭權奪利之心……何時才有盡頭?明知妖族這等大敵當前,還要內訌連連……縱使有這般完備的天道法則……仍舊無法阻止小人們的陰詭心機……」

  「一百多位兄弟的血債……我們的聖心殿,當如何處之?」

  「沒有目標,難道……這一百多位兄弟,就白白的死了不成?」

  戰無非悲憤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

  眾人都是面容激憤。

  「雲尊大人為了我的托付,甘冒奇險,深入妖族,經歷九死一生,百般磨難,才得以歸來,更建立下潑天大功……卻反而要被陰詭小人如此對待,公道人心何在?!」

  「接風宴上,前前後後出現十幾位雲尊,每一位都擁有聖君級數修為實力,背後主使之人勢力何其大也?!這是多少勢力在落子,多少人在佈局,才能導致這樣的結果!可是這件事本身,卻更加令人寒心,觸目驚心,令人髮指!」

  「今番變故之後,誰人不會寒心,誰還會願意去做事?誰還肯去犧牲?若都是如此,還不如將這萬萬里疆域,盡數讓給妖族,另辟新天!」

  戰無非悲憤的說道:「最起碼,死在妖族手裡,還是經過抗爭的英雄式犧牲;可是死在自己人的陰謀算計之下,卻又算是什麼?!」

  整個大殿,陷入無聲的寂靜之中。

  唯有戰無非的悲憤聲音,迴盪不決,經久不息。

  雷千里深深垂著頭,然而一直緊繃的心卻已經放鬆了下來。

  自己的以退為進已然奏效,戰無非不會再懷疑自己的。

  這件事,暫時應付過去了!

  「百多位兄弟戰死……且將名單列出來……」戰無非面容悲慼:「按照與妖族決戰犧牲一般撫恤,安置家人;培養後人。」

  「是。」

  「雷千里。」

  「屬下在。」

  「你此行……哎……」似乎想要安慰兩句,但是戰無非卻沒有說出口,道:「帶著剩下的兄弟們……好好休養兩天……不過不要閉關,尚有很多事需要你來解釋,說明,還有相關雲尊的後續事宜,都需要你協助。」

  他聲音終於有些顫抖:「本座現在思緒混亂……你們都退下吧……」

  說完,戰無非就閉上了眼睛,一種空前凝重的氣氛,在大殿中漸次蔓延。

  ……

  雷千里從大殿中出來,看著手底下剩下的十九人,滿臉儘是沉重,道:「大家此行辛苦了,都回去休息休息,平復心境……這一路,兄弟們實在是太苦了……」

  「是。」

  人員應聲散去,各行東西。

  雷千里也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他之面容悲慼沉重,時不時地深深歎息。然而在寬大的袍袖之中,一塊玉珮已經被悄然捏碎。

  ……

  山腳下,一處隱秘的山谷之中。

  那青衣人淡淡的笑了笑,喃喃道:「這雷千里果然老奸巨猾,口舌更是伶俐,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戰無非對其仍舊沒有生出懷疑,讓他混了過去,連本座都要給他一個服字了!」

  「原來聖心殿當代殿主竟乃是這般的昏庸,卻又何足為懼……」

  他的身子飄然而出,在平滑的雪地上,緩緩向著一個方向飄去,淡淡道:「魂,跟我來。此事大局暫安,我們該當隱藏起來了……下一次再出現,將是變天之時。」

  一團煙霧,無聲無息的騰起,跟在他的身後,向著同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

  數十里之外。

  雲揚而今已經臻至半聖級數的神識之力全面爆發,於無聲無息之間,整整監控了方圓數千里的空間範疇。

  驀然目光一閃,眼神凝視於正東方:那個方向……有陰森的靈魂之力波動!

  目標……在那裡?!

  他的身子驟然落下,偕同上官靈秀,急疾潛入下面密林,籍著無數林木隱匿身形,更貼著地面,向著那個方向跟了過去,移動速度快到了極點,然而小心謹慎同樣到了極點。

  就在雲揚剛剛展動身形,身後卻乍然有輕微的風聲颯然。

  一道身影,呼的一下子出現在他的身後。

  正是聖心殿主,戰無非!

  「可找到了麼?」

  「找到了……就在那個方向。」

  兩人傳音一句。

  雲揚問道:「雷千里呢?」

  「那個老傢伙已經被我安撫下來了……」戰無非眼中乃是極致的憤恨:「若不是為了他身後之人,我恨不得生啖此僚!」

  「無妨,雷千里現在就在聖心殿中,自以為得計的他只要不起懷疑之心,就不會自曝其短,逃之夭夭。哪怕被他跑了,也不過是小事,疥癬之患。而這邊,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敵,非除不可……」

  雲揚道:「事有輕重緩急,自有取捨。」

  「不錯。」

  戰無非低聲道:「我此際的情緒不穩……容易被人察覺,你在前面,我落後你五十里,提元待機。一旦啟戰,我會循你製造的動靜第一時間趕到。」

  「好!」

  ……

  那青衣人帶著魂妖,連續橫穿了三座大山,其間故佈疑陣地變換了七八個方向,這才自嘲的笑了笑:「還真的沒有意外……不過小心謹慎總無大錯……」

  他清的身子與魂妖陡然間融合在一起,移動速度再上層樓,向著一個另方向電射而去。

  那個方向的彼端乃是一個萬丈深淵。

  青衣人的身子急速來到了深淵邊緣,竟是毫不遲疑的縱身越下,雲霧微微蕩漾之瞬,他的身子已經隱沒在萬丈深淵之下!

  如此藏身地點,若非親眼所見,如何能察?!

  ……

  一個呼吸之後,雲揚的身子輕若鴻毛的落在了絕崖之上。

  只是看了一眼,身子晃動了一下,逕自去到了青衣人跳下去的那塊石頭旁邊,猶豫了一下,也站到了那塊石頭上。

  再沒有絲毫猶豫,逕自縱身而起,他此際挑落的位置,與那青衣人的跳落位置半點不差。

  遠近,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濃郁的雲霧之中,雲揚的身形如同一條漂浮的羽毛一般,緩緩下落,無聲無息,早已習慣了與雲霧為伍的雲揚,遠比他人更熟悉雲霧的屬性,即便封天封印尚在,諸相神通難施,但他在雲霧之中仍舊如魚得水,他更早早換了一件素白色的衣服,在雲霧朦朧之中,愈發的不起眼了。

  舉凡他所過之處,雲霧甚至都沒有什麼異常波動。

  雲揚之所以這般的小心,該因他並不知道自己跟蹤的到底是誰,現在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這個人很重要而已。

  這個人,還有雷千里,應該就是妖族潛伏於人族的暗線,盡都已經在玄黃界埋了幾千年,甚至更長。

  雷千里,成為聖心殿大長老已經偌久歲月,這已經是妥妥的人族超高地位,然而相比較於那人,多半還要相形見絀,料必那人在人族的經營,更有成效。

  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定有所圖乃屬必然。

  若不是自己對魂妖別有感覺,只怕這一次,自己根本就找不到這個人的蹤跡。

  眼前的萬丈深淵,如此出人意表的潛伏地點就已經可見一斑。

  不過如今既然找到了,那麼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讓對方再跑掉。

  飄飄而下已經差不多四五千丈深淺,居然還沒有到底。

  常言萬丈深淵,但世間還真的罕見萬丈深淵,甚至三五百丈的深淵就已經是罕見的大深淵了,而今已經下落了四五千丈空間,竟然還未到底,端的令人嘖嘖稱奇,讚歎不已!

  而在雲揚神念監測之中,魂妖還在下面移動,持續往下而去,那便證明,此地有餘未盡,難道竟是名副其實的「萬丈深淵」?!

  上方……

  戰無非一躍而下。

  ……

  一直去到了大約一萬三千丈的距離,雲揚這才重新感覺到了實地之感,再凝目看去之瞬,即便膽大如雲揚,卻也不由得一陣毛骨悚然。

  觸目所及,這萬丈深淵的底部,乃是一片死地。

  名副其實的死地!

  無數的屍骨,鋪了厚厚的一層;整個懸崖之下所有地面,盡都都被白骨所覆蓋,渾然不知到底有多少白骨,多少年歲堆積而得。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完全見不到其他的半分顏色,甚至連一株小草都找不到!

  唯有滿目白骨,一路遙遙鋪向遠方……

  「嚓,這得死了多少人啊?」

  自認心狠手辣,也曾沾染過無數血腥的雲揚眼見此景都不由為之咂舌。

  雲揚心念電轉之間,卻沒有立足於白骨之上,他御氣凌虛,大抵在白骨上方幾寸的位置懸浮著,向著隱隱感應的方位,疾馳而去。

  此地白骨無數,你知道腳下白骨是什麼時候,又是什麼人的,以雲揚今時今日的修為,即便最大限度收斂元力,不經意的接觸之間也難免造成某些白骨的損毀,而損毀必然生出響動,在這等靜寂到了極點的所在,一點點意料之外的響動,便可能令到敵人生出警惕,令到敵暗我明的局勢,陡轉丕變。

  總之,小心無大錯!

  而在他後方幾十里……戰無非也悄然落了下來,舉動一如雲揚,無聲無息,極盡小心謹慎之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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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地下青衣

  一路出去數百里,全程始終被濃霧瀰漫籠罩,而路之彼端赫然再沒有了前道。唯有一片山壁橫亙。

  雲揚確認,魂妖的氣息,就在這裡消失了。

  其他的方向,位置都沒有魂妖氣息,就只有山壁之中,還有若有若無的隱約感覺。

  換言之,魂妖潛入了面前的山壁內中!

  雲揚沒有輕舉妄動,因為雲揚還感覺到,那片山壁之後,隱藏著一股至極的邪惡力量,雖然隱而不露,卻真實存在,半點不虛。

  雲揚凝神觀視,發現眼前山壁並沒有任何縫隙可言,然而雲揚確信,內裡定然別有洞天!

  是故雲揚將自身神念以水銀瀉地一般的方式嘗試滲透進去……

  肉眼看來無隙可乘的堅實牆壁,被神念點滴滲透,可就在雲揚神念抵達山壁彼端的一瞬,登時感受到一股磅礡無盡的妖力,迎面而來。

  雲揚險險被嚇個半死。

  因為那是……鳳皇的妖力!

  但人界又怎麼會有鳳皇的妖力呢?

  雲揚心念電轉之間,再度小心試探,剛才些微接觸,雲揚隱約感應到,彼端妖力確實屬於鳳凰不假,但那股鳳皇妖力,並不能算多強大,至少比雲揚當日所見要弱許多……

  大抵……大抵也就只有鳳皇極限威能的幾十分之一吧!

  修為大進的雲揚自信,這股威能對自身並不能造成多少威脅,甚至可以採取點滴消磨的方式,徹底滅除之!

  想到就做,滅絕險患於未然!

  鳳皇對於雲揚而言,乃是不世大敵,此際擁有一回滅殺其威能的機會異常難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雲揚當機立斷,即時催動生生不息神功,與那股威能展開交鋒!

  雲揚引動生生不息神功威能,以縈繞纏綿之勢,死死地纏住了那股源自鳳皇的威能,鳳皇本身雖強,但不過幾十分之一的力量,卻已經不在修為大增的雲揚眼內,自信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將之湮滅!

  但……

  隨著轟的一聲輕響,那股鳳皇妖力逕自破開石壁,從裡面以瘋狂之姿,排山倒海一般的強勢而出,雲揚以生生不息神功構建的縈繞纏綿威能,竟遭突破,既定戰術,失敗!

  與此同時,裡面的青衣人面色一變:「遭了!」

  縱使變生肘腋,雙方明暗之勢易轉,雲揚心下無驚無懼,前次聖君大戰,更進一步的讓雲揚體會到絕對的實力,足以鎖定一切詭局的真理,而今已經找到地頭,縱使稍遇變故,也無關宏旨,雲揚在一聲長嘯通知戰無非的同時,轉而全力施為,一刀劈出!

  天意之刃神鋒撼世,隨著轟的一聲巨響,那道無隙石壁登時整個粉碎。

  刀光猶自有餘未盡,逕自劈入了山腹,連綿數百丈下去。

  與此同時,原屬鳳皇的那股沛然妖力二度與雲揚正面對上,決絕火並。

  正面承受此擊的雲揚悶哼一聲,雖然已經全力出手,再無保留,卻仍舊被震得離地飛起,斷線風箏一般橫飛數百丈,撞在另一邊石壁上!

  餘波所及,整座大山都為之震撼了起來,無數碎石,翻滾而下。

  鳳皇部分妖力的威能之強,竟是遠超雲揚的預估之上!

  雲揚霎時間只感覺眼冒金星,渾身幾近癱軟,索性深吸一口氣,元氣竟是大復,一挺腰就站了起來,並不見太大損傷,倒是那股鳳皇的妖力,似乎只有這一擊之力,一擊之後,立即就消失不見了。

  雲揚身子閃電一般衝進了石壁破碎後露出來的那個洞口。

  這一刻,他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這裡想必是鳳皇很早以前所留下佈置,而那股原屬鳳皇的威能,也是為了預防萬一而設。

  而這裡乃是聖心殿所屬地界,聖心殿固然是玄黃界人族高層勢力,但輪到頂峰戰力卻是寥寥,別看雲揚在那一擊之下,絲毫無傷,全身而退,但若是換成聖心殿所屬高手,即便是聖心殿殿主戰無非當面,這一道力量突然爆發之下,也足以將戰無非甚至戰無非帶來的屬下一併湮滅於此!

  最少最少,也可以覆滅來襲敵人大部分的有生力量,令到潛伏者逃生之望大增。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雲揚這位新晉的聖君四品找了過來。

  以雲揚現如今的真實戰力而論,對上鳳皇真身仍舊力有未逮,但就只得一擊之力,根本就不足以滅殺自己!

  這大抵就是智者千慮總有一失的一失吧!

  雲揚心下慶幸之餘,卻又有一股戰慄之感泛上心頭,自己剛才所面對的那一己之力,威力沛然莫御,即便是以自己現如今修為大進之後的戰力,仍舊有所不及,那不過是鳳皇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一道力量,現在最少過去了幾千年甚至上萬年歲月,卻還有如此大的威力……

  怎不叫人頭皮發麻,猶有餘悸!

  真正是太強大了!

  而就在雲揚衝進山壁的那一刻,戰無非腳前腳後地旋風而入,自然也適逢其會地感受到那威能殘留餘波,登時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

  幸虧是雲揚在前面頂缸,若是換了我……

  兩人驚魂甫定,注目看去,卻見裡面乃是一條寬闊的通道,大約有幾十丈,越往裡越寬。

  雲揚並不怠慢,瞬間就掠過通道,去到了山腹位置,然而搭眼看去,卻被入眼景象震撼了一下。

  彼端整座山腹,赫然被完全挖空,這才營造出足足有數百丈方圓的一片平地。

  而空地最裡面最核心的位置,乃是一座祭壇。

  圍繞著這座祭壇之外另設有八個方位,八個血池,每個血池之中盡都承載有巨量鮮血,此際猶在翻滾動盪,散發出濃郁的刺鼻血腥氣。

  最中間處,尚有一個奇異的圖案。

  似乎是……一片葉子?

  血池中翻滾的濃郁血氣,正在不斷匯入那中間圖案;一股若隱若現的力量,點滴醞釀,漸次壯大……

  此刻,一個青衣人,正自立身在那祭壇之前,一派淵渟岳峙。在他身邊,另一團灰色的能量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不是魂妖又是那個。

  雲揚身子展現,刀光閃亮,鋒芒直指青衣人,那青衣人從容一笑:「果然不愧是玄黃雲尊,厲害厲害,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此處,在下意外不已,欽佩萬分!」

  雲揚一眼看去,再吃一驚。

  眼前之人究竟是年先生,還是鳳皇?!

  雲揚瞇起了眼睛:「你認得我?」

  青衣人淡淡一笑,從容瀟灑:「雲尊大人名動玄黃,享譽天下,在下如何不知?」

  雲揚眼神閃爍:「你其實是猜的吧?」

  青衣人皺起眉頭:「怎地?」

  見到青衣人如此狀態,雲揚反而放下心來,眼前之人不是鳳皇,最起碼,不是鳳皇本尊,甚至連神魂相連的分身都算不上!

  否則,反應不可能如此平淡,合該直接上手狙殺,甚至是二話不說,逕自發動自曝攻勢,最大限度的置自己於死地才是。

  「你是誰?」

  這句話,卻不是雲揚問的,而是戰無非出聲發問。

  青衣人看到戰無非,深深歎了一口氣,道:「聖心殿主駕臨,恕在下有失遠迎了,雷千里還真是個跳樑小丑,早已暴露尤不自知,尚以為矇混過關,自鳴得意不已呢!」

  戰無非冷笑一聲,道:「雷千里?我早在幾千年前就對他有所懷疑了!自從當年圍剿魂妖那件事出來,我就一直感覺他不對勁,只不過想要放長線釣大魚才沒有動他而已,這幾千年下來,若是你早有動作的話,他這個禍患早就被剷除了!你不會真以為,自己的算計有多麼精妙吧?」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戰無非倒是深藏不漏,機心暗藏,不錯不錯,委實是讓我出乎預料。」

  戰無非冷哼一聲。

  「只不過,你對雷千里的作用有所誤判,我需要他完成的事情,他已經完成了絕大部分……還有就是,我之所以對你有所誤判,只不過是你根本不足以入我眼目,就好比現在,若是沒有雲尊與你一道前來,你卻是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青衣人長長歎息一聲:「天意弄人……莫測天意,豈是人力可以撼動的!」

  雲揚淡淡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佈局如此之久,想必所圖不小吧!」

  青衣人眼簾半闔,道:「我的名字有很多很多,你可以叫我……年先生,也可以叫鳳先生,也可以叫我雲先生……哪怕叫我魂先生也無所謂……我足足有幾百個身份,你想要叫我什麼都可以。」

  「年先生!鳳先生!」

  雲揚的瞳孔瞬時收縮。

  他登時想起了四季樓的那位年先生,還有鳳絃歌,原本已然沉寂的仇恨之心再度騰騰燃燒起來。

  「你一直身在玄黃界,圖謀你的大事麼?」雲揚問道。

  「雲尊這句話問得突兀了,此間諸事未了,哪裡有時間去別的地方。」這位年先生對於雲揚有此問頗為詫異:「我觀雲尊態勢,怎地好像與我有仇一般?嗯,難道竟是……跟我這個面貌相同者有仇?」

  雲揚踏前一步:「擁有你這種面貌的,一共有幾人?還有……你在此間籌謀偌久,所圖的到底是做什麼的?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你是人類還是妖族,又或者是另一物種?」

  雲揚素來睿智,觀察入微,心細如髮,與眼前之人僅止於短暫接觸,卻隱隱感覺,此人乃至此人背後勢力,非同小可!

  青衣人神情恬淡依舊,道:「雲尊一連串問了這麼多的問題,想要我回答那個?又為何麼會以為我會回答?此時此刻,你們找到了這裡,我已經是注定難逃一死。一個注定要死的人,為什麼要解答你們的疑惑?雲尊所問非人哪!」

  雲揚呵呵一笑道;「那也未必,所謂但一旦無常萬事休,左右你也要死了,今日之後的事情再也與你無關,何不將我問的事情都說上一說,一場鋪排了至少數千年,上萬年的局,若是連個傾訴的機會都放棄了,未免可惜吧!」

  青衣人嘿嘿一笑:「雲尊口舌之利未必遜色於手中神鋒,不過雲尊的問題,我能回答的其實真的不多……」

  他臉上露出回憶之色,道:「就比如我的身份來歷跟腳,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來的……我只是知道,一開始……我不過一縷幽魂,如同魂妖這般的特意存在……」

  「僅止於一次機緣巧合,投入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身體之中,抹去生命烙印,重新融合……」

  「然後,我開始過平常人的生活,度過一段安靜祥和的時光,再之後就是踏入武道;隨著修為的一步步提高,我潛藏的記憶也隨之點滴復甦……一些契合我修行的功法,也隨之浮現,我需要做的,不過按著修煉,一步步繼續變強罷了……」

  青衣人的神情有些迷惘,道:「即便是時至今日,我仍舊不知道我算人類還是算什麼……一直到了我突破了聖者,終於有一天突然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亦是在那個時候,我找到了魂妖……」

  聽到此處,雲揚隱隱明瞭的眼前青衣人的來歷與跟腳。

  眼前之人的來歷乍聽之下好像是一些世人眼中的天才……生而知之……什麼事情都難不倒,一路順風順水,宛如傳奇傳說之中的天生主角。

  而且還是那種到了一定地步自然而然有相應記憶產生的傳承性主角,更隨身帶有一個無影無形,難有匹敵的魂妖相伴……妥妥的人生主角標配啊!

  但也因此,雲揚可以確定,這傢伙與四季樓的年先生雖然看起來長得一樣,卻又絕對不是一回事,雖然根源都跟那鳳皇有關,但最終歸途迥然!

  「你的使命,就是這裡?」

  雲揚問道。

  「不錯,我的使命,就是這裡。」

  青衣人的面容舉動始終很是淡漠,似乎什麼都不曾放在心上。

  戰無非問道:「那你跟雷千里,又是什麼關係?」

  青衣人淡淡道:「雷千里,若是按照話本小說裡的說法,是我總角之交,竹馬之友,因為他當真是我鄰居家的孩子……他的名字都是我扳手取得;當年我們也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只不過,當我覺醒了使命之後,就控制了他的神魂……然後,讓他為我做事。進入聖心殿,自然也是我的主意……」

  他哈哈一笑:「我最初的打算,是想讓他成為聖心殿殿主,為了這個,連魂妖都拋了出來,讓其建功,卻沒有想到,仍舊功虧一簣。」

  戰無非只感覺心中一陣陣的發寒,雲揚的手心裡也儘是冷汗涔涔。

  若是讓雷千里成為了聖心殿殿主……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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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蓋世邪魔

  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若是雷千里真的成了聖心殿殿主,那絕對要比現在嚴重很多很多倍!

  甚至,大亂早已形成!

  「你身後的祭壇,還有這些池子又是什麼?」雲揚問道。

  「是逆轉陰陽池。」青衣人回答得很痛快。

  「具體用途有何?」

  「雲尊大人的疑問也一直是我的疑問,但我還真就不知道此池又何用處。」

  青衣人苦澀的笑了笑,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雖然並不代表我就願意做這些事情……」

  「平心而論,這麼多年下來,我的心裡一直都不快活,所以……從來沒有真正的笑過。」

  他仍舊奔著一張掛著淡淡笑意的面孔看著雲揚,道:「我一直都保持著這樣的面容,你能明白我的想法麼?」

  雲揚不由歎了口氣:「我想我大致明白吧。若是我估計沒有錯的話,乃是……你的使命趨向,與人類興衰存繼背道而馳,而你在人間這麼多年,心底已經將自己當成純然的人類?所以你矛盾,你痛苦,但是你抗拒不了你的使命?所以才有甫一見面的那句,天意弄人,莫測天意!」

  青衣人再次苦澀的笑:「不錯,雲尊大人睿智。」

  他揚起了頭,眼中有無限的緬懷,輕聲道:「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訴我自己,我不是人……我只是一縷妖魂……」

  「但是……在我七歲那年……父親母親為了保護我……慘死在我面前,他們被仇人追上,在地上挖了洞,將我放在洞裡……用自己的身體,掩飾洞口的存在,即便被敵人將身體砍爛了,仍舊還是糊在洞口,讓我活下去……」

  「我的第一個師尊,當年師門被滅絕……師尊為了掩護我逃走,放棄了逃生的機會,與敵人死戰到底拖延時間,就只是為了爭取足夠的逃命時間……到了最後,他身受九十三處致命重傷,臨死前仍自放聲高呼:莫要為我報仇……」

  「我心異族客,不欲問情愛,然而因緣際會結識一位紅顏知己,卻盡許芳心於我,我走到哪她跟到哪,縱我異心,她卻癡情……後來我被人追殺,她捨命幫我,最終慘死在我懷中……臨死前的唯一願望隻讓我好好活下去,莫要想她,她說她太醜……」

  青衣人目光有些空洞,看著虛空,喃喃道:「我以為我心中無情,更不該有情,但身在這紅塵人世之間,誰能盡去偌多世情……可我自己心底必為之事,最終的重點,卻是滅絕人世間……我自己都不明白我自己,我一面愧疚,一面自責,一面貪戀人間美好,享受人間溫情……卻毫不猶豫地大開殺戒,將無數的無辜者,盡數席捲而來,殘殺在這山谷之中,取生命精血,灌入血池……」

  「隔一段時間,我就會發瘋……就會停止既定人物,但是血池快要乾涸的時候,縱使不想做,不願做,不肯做,仍舊會身不由主就去做……再去殺人……這些年來,死在我手上的生命數目字……只怕已經超過八千萬吧……」

  八千萬!

  乍聞這個數目字,讓雲揚與戰無非都是一陣毛骨悚然,難以置信。

  但回想那山谷之中的皚皚白骨……鋪滿了整個地面的無量白骨……一直延續到這裡的無數白骨……

  戰無非忍不住歎息一聲:「你父母……你師父,你紅顏……都是人類的功臣啊!」

  雲揚深有同感。

  是的。

  這個青衣人,骨子裡就是一個惡魔,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但是他的父母,他的師尊,還有他的紅顏,卻生生為這個惡魔,增加了那麼一絲絲的人性!若不是如此,任憑他被本能驅使的話,恐怕這個山谷之中死的人,還要增加數倍以上……

  「其實我早就在等今天的到來。」青衣人淡淡的笑著:「等著,我的最終使命完成的一天,或者是被你們發現,找上門來的那一日……」

  「但是在被你們發現之前,我一就要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煞費心機的隱藏,進行著我的使命,我的計劃……」

  他苦澀的笑了笑:「你們能明白麼?能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能明白麼?

  真正能明白嗎?

  這一刻,雲揚只想歎息。

  就如青衣人所問所疑,一般人還真的很難明白,但雲揚自覺,自己卻是真的明白,能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並絕不代表著接受!

  眼前之人,縱然心聲如何,骨子裡仍舊是一個惡貫滿盈的惡魔!

  不容饒恕!、

  「雲尊大人,看你態勢,你好像見過我?又或者是見過我之本尊跟腳?」青衣人明顯對這一點很是上心,道:「那我到底是誰?能否告訴我?」

  雲揚臉色糾結了一下,道:「我見過四個你……每一個都擁有一張和你這張臉一模一樣的天空,甚至連神情笑容都差不多……」

  雲揚此言一出,不僅是青衣人,連戰無非也為之悚然了。

  四個!

  這是個什麼說法?!

  雲揚補充道:「不但音容笑貌雷同,在我的印象之中,你們都慣性也似地穿著同樣的衣服,全都是這種青衣……」

  青衣人的目光已經呈現一種呆滯狀態,戰無非的嘴角也抽搐了。

  現在態勢如是,立場分明,雙方盡皆開誠佈公,那雲揚所言就不會的無的放矢,必然是確有其事,而從雲揚言語間透露出來的意思,所謂的四度照面,該當是四次敵對……

  將擁有同樣一張面孔的人殺了四次?是這意思吧?雲揚遇到這等事,到現在還沒有精神錯亂,疑心生暗鬼,倒也是承受力強大得很啊……

  「還請雲尊大人告知詳細。」青衣人鄭重的說道:「我一直想要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什麼?到底是誰……」

  「我見到的第一個你,號稱酒神,最是擅長釀酒,他釀的酒在我出身的那個世界無人能及,天下無雙……酒神鳳絃歌,堪稱酒界神話……」雲揚回憶。

  「我也會釀酒……」青衣人啞然:「我釀的酒也是此世無雙,我有許多資源情報都是通過美酒換取到的……」

  雲揚瞪著眼睛半晌,頹然道:「第二個你,喚做年先生,他是一個神秘組織的首腦老大……我與他敵對偌久,戰鬥偌久……我能夠贏他,殺死他,有相當的運氣成分,真的是好不容易啊……」

  青衣人嘴角有些抽搐。

  我手下雖然沒有神秘組織,但我還真的想過要成立一個什麼組織,自己當幕後老大,操控一切,只不過人性發作,終於沒有成事……不過現在回想自己的所做所為,用神秘二字形容,似乎半點也不為過,甚至所為之事本身就是大陸的第一神秘——神秘到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幹啥。

  「我若是成立一個組織……就叫四季樓。一年四季,都隱藏於暗中……」青衣人喃喃道。

  雲揚齜牙咧嘴:「年先生麾下的那個組織,正是喚做四季樓……」

  戰無非瞠目結舌。

  我特麼這是在聽你們兩個說相聲麼?

  「你本身就是我所見的第四張相同面孔……」雲揚道:「而第三個則是在妖族見到的……妖族的鳳族之皇,鳳皇……便是長得你這個樣子……」

  「鳳皇!」

  聽到這個名字,不僅戰無非驚到了,連青衣人也是猛地震動了一下。

  兩人同時震動,同時面上顯出恍然大悟之色:「這麼說來,這所有一切全都是鳳皇在佈局?一個綿延萬年的大局!」

  雲揚輕聲:「不錯,若是我估計沒錯的話,你應該是鳳皇當年切割出來的無關緊要的一道分身……也不知道當年鳳皇切割出了多少分身……」

  「我只是一道分身……還是最無關緊要的那種……」青衣人表情糾結。

  「這點我無法定論,據我所知,舉凡分身都擁有與主體有聯繫的屬能……而你顯然沒有這個特性……」雲揚對此也是有些無語。

  同時心中還有一份警惕:鳳皇當年到底切割出了多少分身?

  怎地一個一個又一個的,就好像是韭菜一樣,割一茬冒一茬,好像總也割不完?

  青衣人面容恍惚了一會,終於回過神來,道:「也好……反正已經到了今天,你們都已經找上門了,咱們就做過一場,徹底的了結這件事吧。」

  「若是你們被我打死了,我則繼續我的使命,反之,若是我被你們打死了,我也落得一個輕鬆。」他很是看得開的說道:「這麼多年下來,無數次的心靈較勁,折磨得早已經也夠了,使命在身,自殺都不行。我真的崩潰的厲害。」

  他嘿嘿一笑:「今天出手滅殺千人,明天就開始懺悔難受,然後去做好事彌補,恩澤人間,惠及蒼生……過一段再去殺個萬人,再做好事彌補……這種日子,我早已經過得夠了……」

  聽到此言,雲揚倍覺無語得很。

  本身人格分裂成至此,還要活到現在,的確是一大奇跡。

  戰無非卻是渾身一震:「難道你……難道你竟是年蒼生?當年的萬家生佛年蒼生?一直無償行走人間懸壺濟世施醫贈藥,從不要求回報連藥錢都不要的萬家生佛?」

  萬家生佛?

  年蒼生?

  比年先生還要恐怖的惡魔,居然混成了萬家生佛?

  雲揚聽得牙都疼了。

  眼前的這個年先生,貌似還會看病,雲揚不禁想起了鳳絃歌的邪醫酒神之名……

  這……真特麼的……

  青衣人無所謂的說道:「萬家生佛又如何?我行道人間的外號多了去了;萬家生佛年蒼生固然是我;古道熱腸鳳夜思豈不也是我;還有血手人屠是我,擎天一邪雲海之也是我,當年一夜之間屠盡百萬大城臨海城的血魔也是我……」

  他歎口氣:「哎,屠滅臨海城的前一天,我還在臨海城為人看病來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抱著我的脖子叫爺爺,叫得我心花怒放……到了第二天,那個小娃娃被我一把捏死了……」

  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

  憎惡麼?

  憤恨麼?

  他沒這種思想,但是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此人,絕不能容他再活下去!

  一邊的戰無非,也同樣抱持著相同的想法。

  「你現在,是什麼修為?」雲揚手按刀柄,沉聲問道。

  青衣人露出一個前所未有的怪異笑容:「戰鬥之前,雲尊居然還問我這個?」

  不說他,戰無非都對雲揚此問意外極了。

  雲揚冷靜道:「關於你的遭遇,我是真的很同情你;若是讓你再這樣活下去,固然被你殺害的人會很多很冤屈,但你本身又會好受到哪裡去。你活著,本身就是一種折磨。我問你的修為級數,只是隨口一問,預判一下該用什麼手段,盡速了結此役,送你往生。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也無所謂。但你要知道一件事……」

  雲揚目光熠熠:「對你來說,我們倆才是真正的善人……因為我們願意幫你解脫。」

  幫你解脫。

  這句話聽得戰無非尷尬癌都要犯了。

  你殺了人家還說是幫人家……

  雖然這個道理是正理,但……

  青衣人卻是有些贊同,道:「不錯不錯,殺了我,讓我擺脫宿命,對我來說確實是一種解脫,但使命在身的我不會放棄抵抗,毫不抵抗的被你們滅殺……我說過了吧,我會全力以赴,也許是你們被我反殺了呢……」

  他皺皺眉,道:「不對,我殺不了你,雲尊,你現在已經是聖君四品級數,超過了我很多,我只得三品中階……只不過,戰無非今天不該來的,他介入這場戰鬥只是在添亂,幫倒忙,自尋死路。」

  「憑我和魂妖聯手之威,縱然奈何不了你雲尊,但說到護住戰無非的周全,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淡淡的笑了笑:「能有一位聖心殿殿主陪著我上路,此役,至少不算太過賠本。」

  戰無非臉色發黑,大怒道:「且看是誰送誰上路!想殺我,且看你是否有這個本事!」

  話雖這麼說,心中卻是惴惴。

  這傢伙說的沒錯,這些年自己盡力修煉,迄今仍舊不過才剛剛進步到了聖君三品初階不久。萬一這傢伙與魂妖拚死給自己來一下……

  忍不住向雲揚身邊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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