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我是至尊】作者:風凌天下<連載中>


第五百三十七章 風起、雲來!

  這一天,上午巳時將至。

  老梅神色淡然如水,波瀾不興,邁步走出房間;囚禁老梅的乃是皇宮的一間密室,並非牢房,身上也沒有鐐銬束縛。

  適時,有人過來給老梅戴上鐐銬,老梅神色仍舊淡然,眼眸不見半分異樣,任由來人擺佈。

  隨即便隨來人引上了一輛馬車,馬車緩緩啟動,離開了皇宮大內。

  老梅在車中閉上了眼睛,之前的泰然自若蕩然。

  昨夜,小皇帝玉乾坤前來與自己說話的情景,一一浮現在眼前,自詡早已洞悉一切的老梅,嘴角仍舊忍不住浮現一絲滿是嘲弄的笑意。

  「寶兒給梅爺爺請安。」

  「當不起。」

  「梅爺爺客氣了,這次寶兒前來,乃是與梅爺爺話別的。」

  「話別?是老夫大限到了嗎?」

  「梅爺爺想多了,這是一個計劃……事情是這樣子……」

  「梅爺爺,我這也是沒辦法……現在情況就是這個樣子,若是不能盡早應變,這個天下,將會再現動盪,動輒重歸亂世……沒有九叔再臨,我是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應對,現在,滿朝文武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全都在別人掌控之中,情況之惡劣,一致如斯。」

  「若是九叔再臨無望,那麼,就真的只是眼睜睜地亂世再現,生靈塗炭;梅爺爺也是這一路走來之人,該當知道天下靖平不過數年,諸國意圖復辟之有心人不在少數,更有許多野心勃勃之輩,太多太多想要將朕取而代之?一個不好,就是百姓災殃,蒼生沉淪……」

  「但只要九叔重回此世,當可一戰而定天下,定鼎天玄。梅爺爺,我也是萬般無奈之下的不得已,請梅爺爺體恤寶兒這點愛民護民之心。」

  「說來說去,不外就是說老夫這條殘命,乃是此次牽引雲尊大人歸來的一根稻草,一點賭注?」

  「若有選擇,寶兒又豈會做此親者痛仇者快的勾當;九叔若是歸來,自然會在第一時間救下梅爺爺您,但我若是不做此事,實在無力應對當前局勢……哎,梅爺爺,寶兒何嘗不知,今朝決斷之餘,於您當是最後一面,九叔降臨,救下你老,卻又哪裡會原諒我,他老人家自然會帶您遠走高飛……」

  「委實是最後一面,雲尊大人再臨,救下老夫,再不復玉唐,老夫固然於你是最後一面,若是雲尊大人不來,老夫一命嗚呼,同樣是最後一面,是不是?」

  「梅爺爺……九叔若是不來,那就是命該如此,所有人盡皆命該如此,盡皆無幸,你老只是先行一步而已,若非行此極端,何足以引動異界感應……」

  老梅哈哈大笑:「說得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老夫問斬之事,不過就是一點手段,能否達成夙願也好,今天都是老夫與你小子最後一面,要嘛天涯海角,要嘛幽冥異路!」

  「……請梅爺爺體諒寶兒。」

  「老夫都要死了,你小子讓我體諒你呢?」

  「無論梅爺爺會否體諒寶兒也好,寶兒終究還想要再見梅爺爺一面……」玉乾坤臉上,全是惆悵:「梅爺爺,您已經是我前塵往事……碩果僅存的人了……」

  老梅霍然抬頭:「碩果僅存?曾經護送你,保護你的那些人,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他們都已經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玉乾坤惆悵道:「自從朕登基為帝……白衣雪和方墨非便帶著那些人,遠走高飛了……」

  老梅皺眉,冷笑道;「老夫不信!」

  玉乾坤歎息:「是真的……」

  老梅哼了一聲,道:「白衣雪與方墨非若是要走,豈會不跟老夫說?他們兩個一聲沒吭,直接消失了蹤跡……這其中,若非是皇帝陛下您出了手,又有何人能夠將所有痕跡,盡數弭平呢!?」

  玉乾坤站起身來:「梅爺爺,今日一別,後會無期。您老……多多保重。」

  老梅又再哈哈一笑。歸於默然。

  縱然是現在,坐在前往刑場的馬車之中,老梅只要亦想起昨天的那一次照面,心底冷笑不已。

  何等的虛偽,何等的做作!

  你一邊下旨將我開刀問斬,砍頭示眾,一邊跟我說什麼情深意重多多保重……

  坐在馬車中,老梅嘿嘿冷笑。

  「寶兒啊寶兒啊……當初若是雲尊大人知道你會變成今天這模樣,不知道還會不會將你帶回玉唐,常聽人說,皇家大內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染缸,今天終於見證,此言不虛,便是赤子之心也抵這染缸侵蝕!哈哈哈哈……」

  這前往刑場的一路,老梅旁若無人的冷笑了一道。

  ……

  此刻的法場之上,早已經人山人海。

  斬殺雲王府管家梅問劍。

  梅問劍,勾結妖邪,陷害雲王爺,導致雲王爺現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罪大惡極,午時三刻,明正典刑。

  無數的民眾聞訊而來,蜂擁而至,前來觀看行刑。

  「惡奴背主,該殺該刮,粉身碎骨,難恕其過!」

  「惡貫滿盈,喪心病狂!」

  「一看他那一臉的尖嘴猴腮,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殺了他!殺了他!」

  人雲亦雲的群眾們呼聲越來越高。

  被五花大綁的老梅閉著眼睛,昂然挺立在刑台之上,倒也不用刻意睜眼確認,他自能憑著的武者的觸覺,察覺到天空的太陽正在緩緩地轉動,向著午時三刻行走。

  此際,已經是正午時分,距離行刑的正時尚有三刻時間!

  或者,這將是自己在此世的最後三刻時光了吧!

  四周,人山人海,人聲鼎沸,似乎每個人都滿腹的義憤填膺,都在聲嘶力竭地聲討自己這個背叛了王爺,陷害了王爺的不義之徒!

  每個人似乎都悲憤的不行了,所謂千夫所指,不外如是。

  但老梅卻並不覺得悲哀,更不會覺得恐懼,心中反而只想笑,想要大笑一場。

  你們知道雲王爺是誰?

  你們認識雲王爺嗎?

  你們知道這一切的個中因由,始末掌故麼?

  聖旨?

  哈哈哈哈……

  雲王爺,那是我大哥!

  我與我大哥從年輕開始,便在一起出生入死,闖蕩天下,策馬萬軍之中,斬敵於須臾之刻;老夫為了大哥,九死一生亦無不回顧!

  大哥為了我,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惜!

  在千軍萬馬中,我們來回衝殺,在玉唐關隘前,我們浴血奮戰!

  如今,我居然成了背叛我大哥的叛逆兇手!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你們可知道,若是大哥想要讓我死,連說句話都嫌費勁,只要一個眼神便足夠了!

  反過來說,若是我想要大哥的命,他肯定會將自己綁起來,再將刀遞到我手上!

  若是我自己不忍心下手,那他就會自己動手,割了腦袋給我送過來!

  這便是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你們,懂什麼?

  老梅站在刑台上,突然越來越是感覺心灰意冷,曾經的浴血奮戰,曾經的九死一生,曾經的……一切;身上那超過了數百道的傷疤……

  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生靈徒歎,百姓災殃?

  「呵呵呵呵……」老梅閉著眼睛,忽而仰天長笑,笑聲漸次增張:「哈哈哈哈哈哈……」

  「午時三刻已到!」

  一聲大喝。

  萬眾噤聲。

  一道令箭,從上面拋下來,隨之一起到來,還有一聲冰寒的命令:「斬!」

  只有一個字。

  劊子手大步上前,鬼頭刀寒芒閃爍,銳芒直指老梅。

  那劊子手逕自一伸手,將老梅背後的亡命招拔了下來,大聲喝道:「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職責所在,不得不為;此去黃泉,一路好走;來生來世,富貴榮華!」

  一碗烈酒,端到了老梅面前。

  斷頭酒,一飲醉九泉!

  老梅哈哈大笑,腦袋一動,卻是將那碗酒打翻在地。

  這妖魔的人世,還見得到初心嗎?

  這污濁的紅塵,還值得留戀嗎?!

  就算有來生,我也不要了!

  那劊子手見狀並不以為意,他以斬首行刑為生,半世人浸淫此道,早已面對太多太多的受刑待斬之人,各種反應盡都見過,自顧自倒了一碗烈酒,仰頭痛飲半碗,隨後將碗中餘瀝灑在鬼頭刀上,高高舉起,大聲道:「鬼門已開,請君上路!」

  鬼頭刀呼嘯著,悍然落下。

  這是斬立決的一刀,亦是斬立斷的一刀!

  梟首一刀即將臨身之刻,一聲悶哼從遠方響起。

  悶聲聲動遠近皆聞,卻又似乎並不如何響亮,就好像有人在左近發出的聲響,然而在這一聲之餘,法場周遭方圓千丈之內的空間陡然間塌陷。

  那劊子手的手中的鬼頭刀,也無端端的變成了兩截。

  然後,一個淡然的聲音響動:「誰敢殺我兄弟!」

  那……分明是雲逍遙的聲音。

  正要出手的雲揚頓時神色一動,心底乍然升起一股難抑言語的莫名驚喜。

  父親果然沒死!

  在此之前,雖然上官靈秀還有水無音多次勸慰雲揚,雲揚自己也窮思竭慮的分析,試圖告訴自己,雲逍遙沒死,只是因故失去了蹤跡,沒消息就是好消息雲雲。

  但雲揚心底深處,怎麼能不擔心,怎麼能不掛念!

  自從隱約得知,九尊諸位兄長之中可能有人未死,甚至是多數人都未死之後,雲揚已經隱隱將自身的感情,更多的投注於雲逍遙,這個與自己並無血緣關係,卻勝似有血緣關係的人身上,雲揚甚至恐懼,若是雲逍遙當真是因為玉乾坤的關係而死,自己真的可以放他幹休嗎?!

  而此時此刻,雲逍遙竟然再現,現身法場拯救老梅,不啻是天降福音,讓雲揚欣喜若狂!

  「賊人敢爾!」

  亦是在雲逍遙身影顯現,聲音遍及全場之瞬,五道灰影隨之而現,自五個方向,劃破了長空,向著雲逍遙那邊衝了過去。

  緊接著,異常劇烈的戰鬥就此打響!

  雲逍遙一聲長嘯:「誰要殺梅問劍,便是與我雲逍遙的生死大仇,不共戴天!」

  那五個詭異的敵人並不搭話,卻是齊齊發動攻勢,對著雲逍遙展開猛攻,雲逍遙雖然不至於落敗當場,但一時間卻也萬萬騰不出手對老梅施援。

  但他的來到就已經很說明問題,第一時間將身份擺了出來。

  我便是逍遙王!

  逍遙王就是我!

  我雲逍遙沒死,那麼指控梅問劍謀害逍遙王的罪名自然不攻自破!

  戰況漸次提高,愈演愈烈,戰團卻也隨之拉遠,顯然是敵人將雲逍遙往遠處逼出,戰聲竟成漸遠之態,遠離了法場這邊。

  適時,高台之上監斬官冷漠的哼了一聲:「居然有賊人敢來冒充逍遙王,意圖不軌!」

  頓了一頓又道:「圖謀不軌,不過癡心妄想,來人吶,繼續行刑!」

  便在這時……

  呼呼呼……

  本來晴空萬里無風無雲的天空,獵獵風聲乍起,不過片刻之間,風聲已呈呼嘯之勢,且越來越見猛烈,漸漸刮得在場中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了。

  遠方,位於更高看台之上微服出行,遙望這邊的玉乾坤與身邊一個黑衣蒙面人,眼神一下子凝重起來。

  這陣風勢,從開始到猛烈如斯,前後只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情,覺不尋常。

  這……顯然是有人在動作!

  在風勢有餘未盡,方興未艾之際,天空中再見無數雲團湧動翻滾,如同開了鍋的一般,由四面八方向著這邊聚攏過來!

  東南西北,滿目儘是厚重如山的白色雲團,翻滾著,湧動著,越積越厚,越來越多!

  翻翻滾滾,狂湧過來。

  常言道,風起雲湧,風捲殘雲,天象的風雲向來難得並存,可是今天,縱然風勢如龍,席捲天地,然而天空厚實白雲卻全然沒有受到風勢影響,就始終自四面八方的湧進來。

  所有人都本能地抬頭看著這一幕奇景,蔚為奇觀。

  天際,猶有一片碧藍碧藍的天空,周遭的四面八方,乃是如同怒海狂濤的白雲,更外圍,更多的雲團還在不停息的翻湧而來,漸漸四方接壤;最終只剩下頭頂一片青天!

  不,即便是僅餘的那一片青天區域,還是在點滴縮小,被雲海蠶食,吞併。

  及至白雲徹底遮蔽青天,狂風呼嘯,亦臻頂點,再度卷地而過之瞬,竟是戛然停止,一絲風也沒有了。

  唯有天空的白雲仍舊翻滾不息,如同一座座崇天高山,在天空中翻著跟頭往的不斷積壓。

  下面,整個法場,不,應該是整個天唐城的人都呆住了,傻愣在原地!

  這觀感……分明是好熟悉的感覺!

  熟悉到了,那久遠的塵埋記憶,乍然憶起,當年那個操控了天下風雲的名字,不受控一般的將將從口中叫出聲來,再也抑制不得。

  雲尊大人!

TOP


第五百三十八章 反手而滅!

  天唐城上空。

  中間的那點晴空,宛如一個巨大的漩渦!帶動著漫天的白雲,緩緩旋轉,由慢而快。

  似乎,似乎要形成什麼,但在背後操控著一切的那個人卻半點也不急,慢條斯理的徐徐而動,似乎是在刻意的將這種景象多停留片刻。

  讓整個天下的人,全都看到這個景象,乃至形成這個景象的整個過程!

  看著天空中驚天動地的異象,無數人的心中都在暗暗歎息。

  太多太多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同一件事:這樣的能力!這樣的神仙手段!這樣的滔天威力!乃是一個世俗皇權所能夠駕馭的?

  所能夠培養的!?

  根本就是扯淡!

  你能培養文臣武將,難道你還能培養出神仙?

  無數人的神情隨之激動起來。

  迄今為止,雲尊離開,已經七年了!

  七年,對於紅塵俗世來說,已經是一個相當長久的時間了!

  畢竟對於平常人來說,一個人只要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超過半年,就足以將之忘記得乾乾淨淨。

  更遑論是七年之久!

  (在這裡說一句,不要以為這是在誇大。在咱們的生命中,不少人或者去世,或者離開了熟悉的環境中從而不相往來。然後,只需要很短的時間,我們就會將之遺忘。縱使是親人,知交好友,只要闊別個三兩年,再難憶起……有經歷的可以理解,沒有經歷的,請莫要亂噴。只說一句:你到了上高中的時候,小學畢業的同學,你還記得清晰幾個?)

  空中白雲猶自在旋轉。

  眾人的感官越發強烈,似乎,這整片天地都在旋轉,隨著白雲起舞。

  驀然間,呼的一聲輕響,整片被白雲遮蔽的天空突然恢復了青天白日,萬里無雲。

  只因為空中所有的雲團,山岳一般的雲彩,一瞬消失不見,半點痕跡不存!

  嗯,,雲跡固然不存,然而無量雲氣卻凝聚成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一襲紫衣飄飄,面容俊朗英偉;然而他站在空中的身形,一隻腳掌,就幾乎頂得上兩個城門那麼大,如此碩巨身形。哪怕是相隔千里萬里,那巨人的面容,也是清晰可見。

  一時間,所有人盡都噤若寒蟬,一聲大氣也不敢出。

  因為每個人都想起來自己這段日子裡,乃是如何污蔑詆毀抹黑雲尊的。

  天空的巨人在一聲輕輕歎息之餘,悠悠的說道:「好久沒有回來,想不到,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九尊的痕跡。」

  他淡淡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雲尊這個名字,自該當從這個人間消失了。」

  他的手一揮,道:「不過……曾經的英雄,卻不容你們濫殺!」

  他一揮手之下,原本被五花大綁的老梅飄飄升了起來,進入了雲尊的手掌之中,繩索瞬間不見。

  雲尊悠悠的聲音響起:「雲王府管家,老梅,大名,梅問劍。當年在雲王爺麾下,雖為一偏將,卻先後經歷了血魂關之戰,大孤山之戰,平陵堡之戰,鐵骨關之戰……」

  「此君與雲王爺情同手足,雲王爺受封逍遙侯,梅問劍自己感覺身受重傷,不堪為國出力,便跟隨雲王爺退出軍旅……為雲王爺,執掌家業。名為總管,實為雲王爺兄弟。」

  「如此鐵血男兒。」雲尊的聲音悠悠傳遍天下:「如今,居然被當做奸佞叛逆問罪,在大庭廣眾之下斬首示眾。這不是梅問劍的悲哀,而是玉唐帝國,整個國家的悲哀!」

  功臣!

  眾人圍觀的正要砍頭的奸佞,居然被再臨的雲尊大人盛讚為大功臣!

  這一刻,無數人面紅耳赤,無論是身在左近,還是遠在千里之外的,無遠弗屆,盡皆愧然。

  再想想剛才逍遙王雲王爺,巍然現身,力證梅問劍的清白無辜,可根本就無人理會!

  還有自己剛才還在猶自在大肆謾罵,不管不顧地扔雜物去砸梅問劍,一個個羞愧得幾乎抬不起頭來了。

  這時,人群之中有人高聲叫道:「雲尊大人,並非是我等無知枉為,實在是當前種種盡皆無奈,諸多事宜更不是我等可以左右;官府告示當前,我輩就只有盲從而已。」

  雲揚嘲諷的笑了笑,道:「好一個盲從……嗯,這兩個字用得好,用得好啊。俗話說,不知者不為罪;果然欲罪無從。然而往昔九尊四面出擊,山搖地動,風雷滾滾,水火騰天之時……總歸有不少人記得吧?甚至還有人曾經親身經歷過吧?現在整個玉唐,滿耳儘是對九尊的謾罵之聲,你們又在哪裡,有那些你們親身經歷,親身遭遇過的事情,談何盲從!?」

  下面的那漢子登時啞口無言,默然無語。

  九尊威震天下的時候,當真是有太多太多人曾經見證過九尊神跡;更有許多人被九尊拯救於危難,往昔種種,何來忘記,不知午夜夢迴幾遭,儘是當年九尊縱橫沙場所向披靡,扶危濟困的往事。

  然而這些年來,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洗腦解讀——

  當年的山崩地裂,其實就是事先佈置好了炸藥,戰後的硝煙味道早已佐證了這點,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巴拉巴拉……

  當年的風雲變幻,雷電升騰,也不過就是早早就看好了的天象天花,欽天監的高明之士,再三推演當時的季節,風向,冷熱變化,最終得出結論,促成風雲盡在手中,天雷地電任我操控的假象……

  還有水火升騰,血氣橫空,前者是事先掘好了地道,並且挖塌了堤壩,更早早安置下了無數火油,待水勢湧動,便將火油傾倒其上,這才有水火並行,以水御火,威勢無濤之相,後者就更加簡單,那個戰場不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所謂的血氣橫空,不過就是噱頭……

  對於英雄,萬人敵,高手,最直白的舉例說明,擁有比一個普通人強一倍氣力者,便可得大力士之譽,而擁有普通人十倍威能者的當為超人一流,但就算擁有常人十倍能為,就能夠打敗一百人嗎?

  民眾捫心自問:這話說的是啊,就算我擁有十倍之力,可以輕易打死十人八人,但也不可能當真打得過一百個人啊。所以那些萬人敵,那些橫掃千軍的英雄……還真的就只是國家需要有的形象而已……

  如今天下太平,用不到那些英雄形象威懾,將真相道出,情理中事,情理中事!

  ……

  各種「科學」的解讀,各種讓人生出來一種「切身體會」的感覺論斷,將一應傳說中的神力偉績,徹底歸於無形。讓所有人只剩下一種感覺:哇,原來如此!

  說的有道理啊!

  我就說呢,我這麼牛逼,我連一條狗都不能打死;那別人又憑什麼能一拳打死一千個我這樣的人?分明就是騙鬼呢,這樣的人在哪裡,你讓他來打我一拳試試?!

  各種解讀者趾高氣揚一臉不屑,一臉高冷,各種原本堅信者被一次次的嘲諷,鄙視……

  哇,這人好傻,杜撰傳說這種事居然也相信了……大家快來圍觀傻逼啊……

  久而久之,各種荒謬的事情因而發生了。

  再加上官方的不作為,甚至是推波助瀾,原本堅信不疑的開始動搖。縱使一開始還在努力維護:我當年親眼所見……卻不防備立即就會有人出來,引經據典的個中嘲諷:哥,看到了麼?這上面寫的,就是你當年看到的事情,你經歷的事情,你親眼所見的事情,那才是真相,歷史不是話本小說,不是神話故事……

  當事人又何能不為之動搖。

  更別說當年的英雄,早已不在,並不能再現出來,再演神跡,給你作證,於是……這種論調就越來越有市場,直到……將英雄事跡徹底抹殺,將真相悉數扭曲,將功績盡皆掩埋……

  最後的最後,全民歡騰,我們又發現了什麼真相,確定了歷史……

  而此時此刻,下面唯有鴉雀無聲。

  當神跡再臨,當英雄重現,將現實結結實實砸在臉上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後悔,由衷的後悔。

  我們曾經努力否認的,我們所有人都在致力摧毀、都在竭力侮辱、都在刻意踐踏的……原來是我們的脊樑,我們的尊嚴,我們的驕傲,以及,我們的信仰!

  空中,雲揚淡淡的一聲笑,一揮手,老梅已然在他手上不知去向了。

  他伸手一招,淡淡道:「你不是一直要找我下來與你一戰麼?何必隱匿身形,速戰速決吧!」

  玉乾坤身邊那道灰霧凝成的影子自從雲揚一出現,就想要逃走,但也不知怎地,卻是挪動不了半分。

  他現在早已經是後悔得無以復加。

  他早早預判了雲揚的能為,甚至以為自己已經盡量高估了雲揚的實力層次,自信可以應對,就算不能一舉戰而勝之,猶有迴旋餘地!

  可是誰能想到,雲尊明明只是飛升幾年時間,實力卻突飛猛進到了這麼強的高度?這已經不是差距的問題,而是……直接看不到的問題!

  對方現實至今,看來只是在空中催動風雲,君臨天地,自己這邊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實則卻是再也動彈不得!

  神魂力量想要溢散,甚至想要自爆都做不到了。

  所謂的「驚天一戰,龍虎爭鋒,」竟然不過是自己單方面的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原來自己,才是天下間最大的笑話?!

  就如一個螞蟻,舉著一根草棒,對一頭巨龍說:我要與你一戰!

  而這個笑話的更大爆點還在於,那頭巨龍表示他應戰了,動作了,針對那隻螞蟻動作了!

  這是何等的臥槽啊!

  玉乾坤站在原地,已經化作了雕像,愣然當場,啞口無言。

  他瞪著眼睛,注目於在空中化作了頂天立地巨人的雲揚,一聲九叔明明已經到了嘴邊,卻是叫不出來。

  雲揚伸手一抓,淡淡道:「來!」

  呼的一聲輕響,一道金光,從雲揚手心出來,化作了一條金色的大道,跨越了千丈空間,逕自來到了灰霧的身前。

  灰霧,嗯,天道社稷門的這位創派老祖宗秦老,身不由己,迷迷糊糊的落在了金色大道上。

  就在百萬人的眾目睽睽下,金光大道一點點縮短。一路全數縮回了雲揚的手掌之上。

  那秦老,終於出現在雲揚面前,嗯,應該說是雲揚的手掌之上。

  「你姓秦?」雲揚兩根手指頭捏起了這位秦老,好奇地看了看,道:「據說你掩藏了很多力量,既然是生死決戰,不死不休,何吝都叫出來我看看,開開眼界。」

  灰霧秦老忍不住地渾身顫抖起來,體似篩糠,難以自抑。

  「你還有六個鬼使?哦不對,現在只剩下五個,我已經抓了一個。大抵就是在那邊圍攻我父親的五個傢伙吧?」雲揚淡淡道:「大家都露面了,那也就都過來吧。」

  呼的一聲,那邊正在與雲逍遙戰鬥的五道詭異黑影,宛如言出法隨一般的悉數來到了雲揚的手中。

  雲揚隨手撥弄,將另外五個魂靈與這位秦老擺放到了一起,六個靈魂盡都在雲揚的手心裡瑟瑟發抖。

  這會,那天道社稷門的創派祖師秦老,何止是日了狗,根本就是在懷疑人生了!

  這是何等的大神通,天上地下,怎麼可能有人擁有這樣的無邊偉力!

  至於在數百萬人面前被人捏在手心裡隨意擺弄的恥辱……根本就沒有不在心上。

  現在哪裡還顧得這等末節!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勇氣……」雲揚有些嗟歎,道:「我都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你們卻偏偏要想方設法的將我弄回來,就這麼亡我之心不死嗎?!」

  「如今,我如你等所願的站在了這裡,只可惜你們……」雲揚輕輕歎息:「弱得連讓我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弱的連讓我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那秦老只感覺一股至極的羞辱湧上心頭,心潮澎湃,原本已經被壓低至底點的心氣,再度湧動。

  「雲尊!」秦老奮力叫道:「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哪裡是我們太弱,不過是你太強大,強大得無可撼動,無可匹敵!我們跟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物,勉強拿來在一起比較,就只有高下立判,哪裡有更多的意義。」

  雲揚洒然失笑:「是啊……但此事的源頭,偏偏就是你們將我強行召喚下來的啊。難道你們就沒想到,已然登臨上界的我,早就跟你們不屬同一個層次了,強行要與我一戰,豈不早就該有自取其辱與不自量力的認知嗎?現在又拿這點說事,跟我說得著麼?」

  秦老登時為之語塞。

  是啊,為什麼要召喚?為什麼要召喚這個已經登臨上界,不在同一層次的強敵!

  眼前一切,竟然是自促其敗自尋死路的自行找死行徑嗎?!

  這一刻,他心中的悔恨已經無以描述。

  為什麼要招惹?

  為什麼啊?

  悔不當初,恨不回頭啊!

  是,只要殺了雲尊,或者擊敗雲尊,徹底粉碎雲尊締造的九尊神話,此世傳說,就能將雲尊當年一統天下的氣運,通過秘法奪將過來!

  這是事實,更是利益所寄!

  但是……怎麼殺?

  螻蟻硬要弒殺恐龍,正面硬剛如何能遂?!

  為什麼自己不再多蟄伏一段時間?數百年千年萬年都等了,再等一段時間又能如何,等時間長久了,長久到雲揚已經忘記了這方世界……自己再出來,還不是一切盡在手中了嗎?

  為何非要急功近利,明知道要面對的乃是一位登臨上界之人,又豈是輕易可以奪取的?

  那麼的迫不及待,傳說中的無盡上蒼之主還擁有創造世界的氣運呢,為何不去搶?

  這世上,雖然敢想就說是成功了一半,但為山九仞尤能功虧一簣,何況蜉蝣撼樹,井蛙窺天!

  「我的分身魂魄不在左近……盡散於這塊大陸之間,無處不在,處處皆在。今朝雲尊大人雖然擊敗了我,但說到讓我……」

  秦老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雲尊一聲淡淡的笑:「擊敗你?我什麼時候擊敗了你?若是說到打敗二字,不是將你當成了對手……你這麼說,會覺得你自己臉上更有光彩嗎?」

  秦老此際縱然是魂體之軀,卻也幾乎一口老血噴出來。

  是啊,人家啥時候擊敗你了?

  所謂馬不知臉長牛不直角彎人不知量力,盡皆如是!

  下面,登時傳來一陣哄笑。

  雲揚招招手,卻見四面八方有一道道烏光,自許多人的身體之中冒出來,好似百川歸海,又如飛蛾撲火一般地向著雲揚這邊衝了過來。

  一道一道又一道……

  「只是在天唐城和周邊,你就佈置了五百道殘魂,端的大手筆啊……」雲揚輕聲歎息:「無音,在這樣情況下,你還能不暴露,不得不說,我很意外,卻也更加滿意。」

  位於下方的水無音,淡淡的笑了笑,他的手上扶著久見的雲逍遙。

  雲逍遙遙望著天空的兒子,眼中滿滿的儘是驕傲與眷戀!

  雖然沒有我的血脈,但這是我的兒子,到哪也是我的兒子!

  雲揚並沒有直接湮滅那五百道殘魂,反而將之與秦老的魂體匯聚在一處,秦老的魂體肉眼可見的漲大了幾分。

  但秦老卻反而恐懼起來。

  這五百道殘魂,除了包括了自己佈置在明面的那三百,還有另外兩百,乃是作為備手沉眠了的部分!不知道是因為距離太近,還是什麼其他原因,總之就是悉數被雲揚搜刮出來的!

  無一遺漏,一個不少的全都聚集到了這裡。

  在這一刻,他的內心是崩潰的,幾近絕望。

  「時候差不多了,咱們該正式開始。」雲揚笑道:「雖然另有他法,找出你的其他殘魂,但一來時間不免過於拖沓冗長,二來麼,我正有意讓此世之人見見所謂超凡偉力,就趁今天這個機會吧……現在,我為你們展示一項比較有趣的威能……煉鬼!」

  話音未落,手掌一送之際,秦老的魂體陡然飛出,卻在半空戛然而頓住,隨即,一團幽藍的火焰就在他身下升騰了起來。

  秦老的魂魄在幽藍火焰中淒厲萬狀地慘嚎了起來,不斷的掙扎,不斷的扭曲,呈現出各種形態,但卻始終無能逃脫。

  「我不會屈服的!」

  秦老淒厲的慘叫道。

  他慘嚎著,被幽藍之火焚燒得發出滋滋聲響,他想要忍住,不發出慘叫,但卻根本就忍不住。

  始終是直接燃燒靈魂的極度痛楚,豈是輕易可以忍耐的!

  那份痛苦,比之一般肉體痛苦更要強烈了千倍萬倍。

  幽藍之火不過燒了片刻,便停了下來。

  但秦老的魂魄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肉眼可見的萎縮了許多。他淒慘的攤在空中,兀自喃喃自語:「我不說,我不會屈服的……」

  「太好了。」雲揚淡淡的笑了笑:「我就喜歡鐵骨錚錚的漢子,讓我有繼續下去的動力,你可千萬不要屈服啊。」

  隨即,一團能量湧入秦老靈魂體,秦老愕然發現,自己承受重創,以為即將湮滅的魂體居然恢復了!而且還是恢復到了頂峰!

  神完氣足,巔峰狀態。

  但是,那幽藍之火又再次燃燒了起來……

  下面,整個天唐城的人都在關注這一幕,看著那個詭異的靈魂,在被雲尊大人焚燒;似乎就在自己眼前。

  那慘叫聲,便如從自己靈魂之中發出的。

  他們眼白白的觀視著,看著這個靈魂從一開始的誓死不服,到後來的慘叫求饒,然後一次次的重複焚燒,恢復的過程……

  足足二十次。

  二十次之後,秦老又再次恢復了,但心態已經徹底崩潰。

  「我招!我全招!我現在把他們都找出來,讓我死了吧,讓我魂飛湮滅,神魂俱滅吧……」

  「不急!」雲揚的聲音和煦:「你一個鐵錚錚的漢子,哪裡會這麼急著招供,是在故作姿態,瞞天過海,偷天換日吧,咱們慢慢來,我怎麼認為你至少還能再撐過去一百次呢……」

  「不……」秦老淒厲的慘叫:「讓我死吧!」

  靈魂體的折磨,自始至終處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中;不像是常人,承受不了還可以暈過去;但秦老卻連暈過去的權利都沒有,甚至,甚至連發瘋的權利都沒有,自始至終全程清醒!

  尤其還是每次焚燒之後都會全面恢復,恢復到頂峰,讓焚燒過程達到最長,最完整。

  秦老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件事,以至於更加的絕望了:只要雲尊不願意,自己就死不了的!這種折磨,將會一直持續下去。

  而現在,他已經再不想其他,只求一死!

  哪怕是將所有分身都召喚出來交出去,也在所不惜。

  但這樣的折磨卻是無止無休,無窮無盡,陸續有來的。

  本來從第三次焚燒他就已經開始求饒,但一直焚燒到第二十次,雲尊還是不肯答應。

  真的真的,沒見過這麼逼供的!

  「說說吧。」雲揚淡淡道:「你是怎麼做的,全都說出來,又或者,你想繼續強硬。」

  秦老再度恢復了過來,但他整個人的心態,狀態,膽魄,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破碎了,哪裡還有任何反抗或者撒謊的念頭。

  現在,只要能讓我痛快的死去,幹啥都行!

  在秦老斷斷續續的訴說中,玉唐帝國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是清清楚楚的大白於天下!

  下面傾聽的數百萬人,每個人都是呆住了愣住了傻住了!

  高台上的玉乾坤面如死灰,秦老雖然並沒有提到他,甚至還有盡量避開他這個皇帝,但有心人自然會想到,若是沒有皇帝的允許,這些政令,卻又何能傳達天下?

TOP


第五百三十九章 任你此世飛揚,還我海闊天空!

  半晌之後。

  整個廣場,整個天唐城的人,仍舊沉浸在呆滯的氛圍中。

  他們的第一感覺是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自己被欺騙了,自己自始至終完全被利用了……

  還有就是,自己變成了工具,被壞人利用來打擊自己最應該尊敬之人的工具!

  雖然已經好半天都沒人說話出聲,沒有半點響動,寂然滿場,但是每個人的急促喘息,早已出賣了眾人的心境與情緒,一股蓬勃待發的極度怒火,隨時可能洶湧而出!

  天空中白雲再度湧動,由無量雲霧匯聚凝形的巨人正在緩緩地消散。

  這預示著……雲尊即將再度離去?!

  又是一瞬間的沉寂之餘,下面百萬人同時淚流滿面,淒然高呼道:「雲尊大人!不要走!雲尊大人!」

  數百萬人的異口同聲,聲響震耳欲聾,聲聞百里,然而天空中的巨人仍舊在持續消散,似乎並沒有聽到此等民聲。

  眼見此情此景,所有人的心底都猛然地空了一下;他們愣愣的看著那點滴消散的巨人………盡都感應一種重要的東西,即將永遠離去。

  許多人乍然想起,那雲相巨人凝形的正下方,依稀正是當初矗立雲尊石像的位置,當初,那十幾丈高的巨人……就是被自己這些人,一錘子一錘子砸爛的……

  「雲尊大人!我們錯了,我們錯了!」

  無數人涕淚橫流,悲慼無限的道歉,連連出聲挽留,但仍舊沒有用,巨人還是在持續的消散。

  那全然沒有絲毫眷戀,更加也沒有打算再停留片刻的意思。

  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九叔!」

  空中的巨人終於停了一下,頓了一頓。

  那個聲音又再次大叫:「九叔不要走!!我是寶兒!!不要走啊!」

  可是那巨人再沒有停留,終於消散無跡,並沒有因為人而停留。

  在忽的一聲飆響之餘,天際雲相巨人徹底消失,天唐城上空,再復湛湛青空。

  什麼都沒有了。

  明明晴空萬里,陽光普照,可所有人仍是恍然若失,愣然當場,久久不語不動。

  遠方的高樓上,玉乾坤早已是淚流滿面,皇者威勢蕩然。

  最後最後,九叔還是為自己留了面子,示意民眾自己被妖魂挾持,一切皆是身不由己,並非是自己主觀意願所謂;但九叔就這麼走了,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跟自己說。

  這代表了什麼,是九叔對於自己失望透頂,再也無話可說了嗎?!

  在此之前,他心中曾經認為,無所謂。

  九叔不會怪罪自己,就算怪罪自己,也不會殺了自己,更不會廢黜自己,除此之外,盡皆不足為道。

  自己猜的沒錯,九叔並沒有對自己做任何事,更保全了自己的顏面,但當事態發展到今時今日,一切都已經落入自己掌控之中的時候……為什麼感到這麼的空虛呢?

  明明是朗朗晴天在上,但自己為什麼感覺這天地似乎被陰霾籠罩了。那是一種至極的孤獨氛圍,陡然間湧上心頭,再難消弭。

  玉乾坤呆呆的站著,看著那巨人早已經消散一空的空中,眼中突然洶湧地冒出眼淚,又再哽咽一聲,喃喃道:「九叔……」

  ……

  便在這時,他感覺到,一個人在快速的接近自己。

  四周的大內侍衛卻猶自沉浸在之前震撼氛圍中,全無警覺。

  玉乾坤轉頭定睛看去,卻是水無音再臨。

  他無力的問道:「你來做什麼?」

  水無音道:「雲尊大人托我給您帶個話,被你羈押的方墨非與白衣雪,還請陛下放他們出來。」

  玉乾坤眼中亮光一閃:「好,九叔還有沒有別的交代?」

  水無音看著玉乾坤滿是希冀的目光,搖頭道:「沒有。」

  玉乾坤的眼神再度暗淡下來,竟比之前更形沮喪。

  「九叔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在雲王府?」

  水無音平靜的道:「雲王府不在了,已經被雲尊大人親手化作灰燼,現在雲王府那邊,就只剩下一塊平地,連點廢墟都沒有了,與雲姓相關的一切痕跡,盡皆不存。」

  玉乾坤的身子陡然一晃,幾乎摔倒在地。

  雲王府已經成了一片平地,一切痕跡不存?!

  水無音道:「不僅雲王府,此世所有殘留的九尊痕跡,但凡是曾經出現在這個大陸上的痕跡,盡都不復存在了。包括天玄崖的九尊廟,現在也都已經不存於世,天玄崖被雲尊大人直接從這個世界抹掉了。」

  玉乾坤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草民告辭。」

  「你要到哪裡去?」

  「雲尊大人給草民等安置了後半生的去處,草民就此退出江湖了。」水無音靜靜的說道:「從此之後,這人世間再也沒有九尊了,九天之令自然也自不存。一切盡如陛下所願,從此君臨天下,再無掣肘,千秋萬載,百世綿延。」

  水無音轉頭,大踏步離去。

  看著水無音的背影,玉乾坤掙扎著追問道:「那些玉唐老臣……九叔沒有說什麼嗎?」

  水無音腳步不停,淡漠的聲音傳來:「沒有,雲尊大人沒有更多的交代了。」

  水無音漸行漸遠,身影不復,玉乾坤卻仍舊呆呆的站著。

  九叔,就這麼走了。

  親手泯滅了一切的九尊痕跡,走了。

  臨走之前,就只是要走了他的兩個老部下。

  他甚至連一句諸如「好自為之」的話都沒有給我留下。可見九叔對我是何等的失望。

  玉乾坤輕輕歎氣,感覺自己的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痛。

  奇怪了,我本以為,自從父母故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悲傷能打擊到我,但是今天……明明達成所願,此世再無掣肘,唯我獨尊,卻怎地還要比那個時候更加的傷心,更加的孤單,更加的失落無依……

  「九叔……我只是想要做一個好的皇帝啊……」

  ……

  雲揚此際正自擒拿著秦老等人,飛出了天唐城,雲逍遙,水無音,老梅,還有剛剛被放出來的白衣雪與方墨非。

  一行人盡都完整,並無缺漏,雲揚衣袖一揮之間,眾人已經身在萬里之外,此生此世,當不復天唐城,不復玉唐了!

  雲逍遙:「這邊,真的不打算再回去看看了?」

  「不回去了。」雲揚面上淡然,語氣更為淡漠。

  「真的割捨得下?再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雲逍遙笑。

  「沒有了。孩子已經長大成人,再不復當年無依稚子,我已抹去相關九尊的一切痕跡,因果不存,將來的路,是好是壞全是他自己走的。」

  「如此……也好。」

  「您呢?」

  「自從大哥逝世之後,我對玉唐也沒有可留戀的了……對於我來說,人生中的一段過往,就這麼過去了。」

  雲逍遙笑的很淡然。

  「那,咱們去雲門。」

  「好,去雲門。」

  ……

  邊疆之外,在雲揚超越人力限度之上的運作之下,三座山峰從地底破土而出,急速攀升,直至聳立雲霄,再觀那半山腰的雲霧之中,赫然憑空矗立有一座宮殿。

  那就是雲揚口中所言的——雲門。

  雲門之中,滿目儘是如錦繁花,四時奼紫嫣紅,無數亭台樓閣盡都隱約在雲霧中;亦有許多優雅小院,在成蔭綠樹下隱匿……

  水無音,老梅,方墨非,白衣雪等人,此際盡都身在其中。

  還有秋劍寒,方擎天,上官將門,鐵錚,傅報國等……也都在這裡有各自的房捨院落。

  閒暇時候,隨意出外行走,走得累了倦了,就回來休息。

  朝堂大事,似乎再也與這些人都無關了。

  為國為民操勞了一輩子的老人們,來在這裡頤養天年,終於得以放下一切,開始為己養生,多活幾年,開始練功,開始娛樂,開始開心過活……

  水無音的九天之令所屬,同樣在這裡安家落戶,卻沒有當真止歇,武力和情報網路,猶在秘密的發展。

  就像一張看不到的網路,慢慢的觸手進入天下每一處……

  雲揚特意立下一條鐵則:雲門之內的子孫後代,若是有心高官顯貴,可以以匿名的方式出去闖蕩,為這個天下做一些什麼,不負一生所學,但不可過於眷戀權位,當官到一定地步的時候,須得急流勇退,更不得借助雲門之力過多干涉此世皇朝更迭……

  幾個朝堂老臣的住宅,安置在一個足有城池大小的巨大院落裡,大院落門口,乃是一幅共同的對聯。

  「受恩深處宜先退,得意濃時便可休。」

  可千萬莫要等功高震主兔死狗烹,縱然有自保之力,能夠全身而退,卻難免心傷。

  而鐵錚與傅報國等人,則是雄心未死;而雲門對他們可以庇護生命,但是,他們卻拒絕了住在雲門之內,而是住在了最外圍。

  很顯然,這幾位無敵統帥,心中還有想法。那一股抑鬱之氣,還沒有消。對此,雲揚並不說什麼,也不贊成,也不阻止。

  想怎樣,就怎樣。

  若是萬一……那麼雲門保護你,一家平安。

  「你們幾個人,大有飛升之望,若是飛升去到玄黃界,盡早前往九尊殿,那是咱們在玄黃界的家。」雲揚對白衣雪,方墨非等人說道:「不過在飛升之前,須得護得雲門周全。」

  「好。」

  而秋劍寒等人,已經老了,雲揚雖然有回天手段,可以令到眾人長生不死,但是幾位老人經過了玉唐朝堂變遷一事,嘗盡世態炎涼,品遍酸甜苦辣,對於此生此世,再也沒有更多留戀,甚至已經想要迫不及待的開始新的一生,所謂長生不死,對他們只是折磨。

  雲揚對此無可奈何,只好加強了幾人的神魂,保證幾人可以在天年到達之後,投胎轉世之時,可以一點真靈不昧。

  當然,雲揚對此是有遺憾的,畢竟轉世之後,知交不復,但是秋劍寒等人反而期待莫甚,顯然是看透了世情,不想再為過往牽絆……

  ……

  時間悠悠而過。

  幾乎眨眼之間就過去幾個月的時間。

  這一天。

  雲揚心有所感,與上官靈秀,雲逍遙,飄然離開雲門,竟是往玉唐城這邊而來。

  「父親,我們倆要去見老皇帝最後一面,然後我們就要回去了。」

  「好。」

  雲逍遙自覺這段日子可謂是平生最幸福最快慰的時間,兒子孝順兒媳賢惠,大抵這一生已經是全無遺憾,別無所求了。

  「父親,當時救走您的是誰?」雲揚終於問到了這個問題。

  這件事情,雲逍遙一直都沒有說。隻言片語都沒有提及。

  雲揚對此可是很好奇的,而今分別在即,終於問起。

  雲逍遙哈哈一笑,悠悠道:「修為實力深湛如你,也有需要請教為父的麼?相救為父之人,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當日……相救為父不過舉手之間,可笑那天道社稷門創派祖師,還以為徹底滅殺了為父,憑他那點道行怎知寰宇廣闊……大能能為豈是可以臆測的,對了,那傢伙對我很是嫉妒的,這個可是能讓我笑上一輩子的。哈哈哈……」

  雲揚:「??」

  智慧高深如雲揚,隻言片語之間已經串聯始末,某位高人在那秦老的眼皮子底下救下了雲逍遙,而且,貌似在雲逍遙眼中,這位救命恩人乃是大能,還要在自己之上的大能!

  但是,此世怎麼可能有這般的大能,之前固然有猜測君莫言,但君莫言貌似還不是那秦老的對手,絕無如此手段……還有還有,如此大能,竟然會對雲逍遙表示妒忌,憑什麼?

  為什麼呢?!

  「還沒想明白嗎?智尊的如妖多智呢?哎,你小子還沒有身為人父,一葉蔽目也在情理之中,這麼說吧,若是我猜得沒錯的話,那人應該就是你的親生父親。」

  雲逍遙微笑著說道:「當時,我已經是毒氣攻心,說是命懸一刻都是好的,可是他抬抬手就給我直接治好了傷祛了毒,更為我換了一身神血,一副聖骨,就只對我有一個要求,一個很古怪的要求。」

  「什麼要求?怎麼古怪法?」

  「他要求我趕緊去找一個老婆,然後早早的生個兒子,不要再和他搶兒子。」雲逍遙哈哈大笑。

  雲揚不由也笑了起來:「您怎麼說的?」

  雲逍遙嘿嘿一笑:「我雖然實力不如他,但是……在這一點上,豈能讓步?為父直接告訴他,他是個有老婆的漢子,讓他自己再生一個豈不比我容易太多,你這個兒子,這輩子都是注定要姓雲的了!哈哈哈,那老東西,居然威脅我,我雲逍遙,豈是能夠被人威脅之人?!他一開口要求,就已經暴露了其心虛,哼哼哼……」

  雲揚與上官靈秀哈哈大笑。

  「不過我在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都要潛心練棋了;那老東西跟我說,兒子心他比不過,但總是我的救命恩人,就以棋局做賭,兒子的歸屬便是輸贏賭注,老夫又豈會怯懦,一口答應了下來,區區棋局,何足道哉,老夫決意潛心此道,決不會輸給他!他給我一百年的時間,一百年,難道我還下不好區區一局棋!」雲逍遙信心滿滿。

  雲揚苦笑。

  心道一聲,你答應與他比下棋,那還不如直接答應他呢?

  雲逍遙道:「不過……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但我還是放下一顆心,你有那樣一個強大的父親做靠山……本身又是這麼優秀,老夫此生,再也無憂無慮,尤其無憾!」

  ……

  玉唐皇帝玉沛澤皇陵墓前。

  父子二人肅立上香。

  「皇兄,您的願望已經達成了一半。對於你來說,或許仍有遺憾,但對於這天下來說,這皇帝……即便算不上好,但是也算不上壞,總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雲逍遙輕輕歎息。

  他不禁想起他的這位皇帝哥哥生前,最後的時間裡好幾次到自己府上的談話。

  「寶兒是唯一的繼承人,也是最合格的繼承人……」當時皇帝陛下的話音,滿滿的惆悵意味。

  「隨他去吧。」也是皇帝陛下當時說的。

  這位號令風雲一生的皇帝陛下,是不是早就預感到了什麼?

  他的最後動作,固然是為了之後打算,卻又何嘗不是為了保全一幫老兄弟的性命呢?

  但是這一切,已經無從考證,盡皆隨風。

  「陛下,而今的盛世天下,是否如你所願,如你樂見?」雲揚輕聲的說道,隨即將一炷香點燃。

  神念監測中,玉乾坤已經知道了這邊有人在祭拜,而且也猜到了什麼,正匆匆出宮,向著這邊趕過來。

  雲揚輕輕歎息一聲。

  「走吧。」

  雲逍遙斜眼:「還是不見?」

  「相見爭如不見,還是不見了吧。」

  「你這心腸,可是有些狠啊!」

  「狠嗎?若是你老當真不幸了,那您才知道雲揚能夠狠到什麼程度,什麼地步;哎,再說,只要我始終不見他,他心中便會有愧疚不息,有愧疚,總會壓力大些,對這個天下,也能更好些……我若是見了,說不得他的心中反而會放下了……所以,還是不見為好。」

  雲揚嘿然道:「我從來都不是帝王之才的料子,更不明白帝王心術,自然也就想不到帝王應該是什麼樣的……所以我難以理解,更加不認同他的所作所為,因而……我選擇了放手。」

  「好一個放手!哈哈哈哈……」

  雲逍遙大笑:「老夫去也!」

  身子一閃,居然逕自消失,再無影蹤,連與雲揚告別一語都沒有。

  雲揚與上官靈秀相對一笑,站起身來,隨即空間一陣變幻動盪,已經去到了萬里之外,一座大山之中。

  ……

  玉乾坤玩命一般地飛馬趕來。

  九叔,等我!

  他焦急的催著馬,一路風馳電掣。

  我不求您老人家原諒,我只想聽您老人家再叫我一聲:寶兒!

  但是……等他趕到皇陵的時候,卻是滿目寂靜,四下無人。

  皇陵前,唯有三炷香在悄然燃燒,再無其他。

TOP


第五百四十章 神骨完全、一生之恨!

  「這裡就是天道社稷門總部?」

  注目於眼前這片連廢墟都算不上的地方,上官靈秀很是有幾分詫異地問道。

  「呵呵……當日天道社稷門覆滅之役,非是由我親手了斷,而是由獨孤愁與凌霄醉兩人終結……原本以為以他們兩人的經驗閱歷見識老道,必然不會留有隱患,而那時正思慮與四季樓的最後一戰,也就沒有再來過,更加不曾想到天道社稷門猶有餘患,說起來,該當為凌霄醉跟獨孤愁慶幸,若是那創派祖師秦老早早出關,對上他們兩人,他們根本就佔不到半點便宜,反而有傾覆之危!」

  雲揚輕聲道。

  「那這次故地重遊的原因又是什麼呢,那秦老已經落在你手,湮滅之不過舉手之勞,他乃是天道社稷門的創派祖師,不該尚有在他之上的存在了吧?」上官靈秀問。

  「小心無大錯,我始終感覺還是有點不對勁的地方……」雲揚道:「如天玄大陸這等世界碎片,能夠承載的個體威能極其有限,如秦老這般的萬年不朽靈魂,實在是不該在這個世界上出現的。」

  「現在卻違反常規的出現……那麼肯定有什麼特異機緣,而與之牽絆最甚的,莫過於其潛修無數歲月的初始之地。」

  雲揚笑了笑:「我是真的很好奇,這份不一樣到底是點什麼?」

  說話間,雲揚將那秦老召喚了出來。

  此際的秦老固然是完整的萬全狀態,但看到雲揚的一瞬間,臉上卻仍自忍不住露出來濃濃的懼怕與忌憚。

  對於秦老來說,這位雲尊根本就是最可怕的惡魔,喪心病狂令人髮指。

  更深切的明白到,體會到,這位絕不是什麼大善人,他曾經揮手之間將數十萬大軍灰飛煙滅非是偶然,也非是什麼不得已。

  整個大陸所有的名將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比眼前的雲尊殺得人更多!

  別人一場戰爭,屠滅幾萬人命,就已經可以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是殺神在世!

  但是雲尊一場戰爭下來,卻起碼是十萬起步,這麼多年下來,何止千萬性命?名副其實的屍如山積,血似海流!

  「打開你們最秘密的地方讓我看看。」

  雲揚淡淡的吩咐道。

  秦老二話不說,立即就忙不迭的動作了起來。

  雲揚的話,對於他來說比聖旨還聖旨,雲揚一聲令下,即時如奉綸音,比狗跑得還快。

  而他所求的,僅止於痛快一死!

  他之前被綠綠看顧,忌憚之意更甚初時,但其還真是心志堅毅,再三的嘗試自爆,圖個痛快了斷,只可惜他自曝了七八次,盡皆徒勞無功!

  他的自曝非是沒有成功,而是每一次都成功了,可是自爆之餘合該灰飛煙滅的,神智再復之餘,愕然發現自己竟然還在原地?還活著?!

  自爆成功都死不了,魂飛魄散了還能還魂,你說崩潰不崩潰?

  就算秦老的心志再堅毅又如何,只能全身心的就範了,祈求雲揚樂呵了,將之湮滅,才是終了!

  隨著一陣陰氣氤氳升騰而起,山頂碎石流沙一般的疾速流走消失不見,在天道社稷門舊址深處某處所在的下方,現出來一個巨大的通道。

  雲揚等人這邊才剛剛進入這個通道,通道上面旋即就恢復原狀,在外界看來,這個通道彷彿就從沒有存在過於此世。

  雲揚與上官靈秀自然無懼此世任何風險危機,沿路往下而去,一口氣下去數百丈路程,眼前赫然有一個類似地下廣場相仿的東西。

  雲揚的眼睛一下子瞇了起來。

  本來對他來說,這種地下廣場縱然弄得再神秘,手筆再大,也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然而眼前這個祭台,卻讓他的臉上生出了一抹動容。

  那是……神骨!

  祭台之上,最中間位置,分佈有一百零八根骨頭,全是大腿骨,各自對應著一個方位,一百零八骨頭組成了一個完滿的圓。

  在這個圓形上方,另設立有一尊巨大的鼎爐。裡面也都是密密麻麻的神骨!

  在這一瞬間,雲揚心底陡然生出一份明悟,這位天道社稷門創派祖師能夠存在偌久歲月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為神骨!

  天道社稷門創派以降的偌多歲月之中,赫然收集了這麼多的神骨!

  這等規模,比之當初的四季樓收集還要多上許多,起碼要多出來數十倍之數!

  而相比較於四季樓採用直接融入身體,提升使用者戰力,逆向滋養神骨,留待後用的方式;天道社稷門卻是走的另一條路。

  他們將得到的所有神骨,全都扔在了這個祭壇之中,以潛移默化的方式點滴吸取神骨威能,籍此來滋養祭壇之中的陰魂。

  雲揚神念一掃之下,盡數清楚明白。

  這個祭壇之中的神骨總數,大大小小加起來,超過了五百塊!

  這幾乎可以說是……找到了這些神骨,就已經全部召回神骨之地遺失的所有殘骨。

  「有此收穫自然大妙,但天道社稷門又是從哪裡搜羅來這麼多的神骨?縱然之前的天道社稷門很牛,凌駕於世俗所有派門之上,但是相比較起四季樓,還是有所不如的。四季樓一共就隻拿到了那麼點,憑什麼天道社稷門可以取得這麼多?這有點說不通啊!」

  這個問題,雲揚沒有花更多心思自行思量,有那秦老在旁,直接問就是,何必多想。

  秦老回應道:「當年我還沒有成立天道社稷門的時候,就在這裡結廬而居;潛心修煉武學,意圖證前人未有之偉業,肉身成聖,登天而去……實在是忘了具體是哪一天,頭頂的空間也不知道是出現了什麼問題,總之就是嘩啦啦的掉落下來許多東西……」

  「當時我正在山頂修煉,變故驟臨之下,整個人都被天降之物埋了進去,更被攪亂了內息,將要走火入魔了……」

  「然後就是這些東西之中的靈氣如同潮水一般,將我已經走岔的內息導回正途,走火入魔不藥而癒;眼見這些物事神異如斯,我自然要將之全數收存起來……當時掉落的物事,非止是神骨,還有許多其他東西,既有民間的常用之器物,也有這個世界的武者根本無法利用的……」

  「比如一些兵器。」

  雲揚目光轉動,發現在一面牆壁上陳列著幾件兵器,看著樣式古樸;其中蘊含著的巨大威能,然而再仔細觀視,卻又發現那兵器與這片空間存在著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這些兵器,似乎都是有主的,盡都靈性十足;我曾經再三嘗試,確認這些兵器的主人,應該還沒有徹底消亡,以至於其他人根本就用不了,勉強運使反而會遭反噬。」

  秦老對此一臉無語。

  自己被天上掉下來的金山砸暈了,再三確認,的確是金山到手,甚至遠比金山寶貴太多,但是這座金山最有價值的部分……自己根本就動不了,只有幹眼饞的份。

  這鬱悶感覺可想而知。

  「兵器於我無緣,但那些骨頭對我卻是大有助益的,我藉著這些骨頭之中緩慢溢散的靈氣,修為突飛猛進,不過數十年修煉下來,便突破了至尊階位,但我在突破至尊階位之後,終於忍不住想要獲得一把兵器,增添自身實力,我的目標……便是那把劍了。」

  雲揚與上官靈秀轉頭看去,只見一口劍斜斜的倚在牆叫;樣式古樸之餘猶自流溢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優雅感覺,縱然已經塵封千年萬年,劍身仍舊一塵不染。

  顯然那是一口絕世神兵,非同凡響。

  「自詡實力大進的我嘗試用靈識滲入,期許湮滅原主的靈識印記,不意遭劍魂逆向反殺……我雖然僥倖存活了下來,將自身的悠久壽命全都搭了進去,就只剩下了數十年可活……」

  「早就立志肉身成聖,超脫此世的我如何甘心就死,利用平生所學,建立了這個祭壇,用以存放靈魂,蘊養靈息;而這個祭壇,還可以接受獻祭氣運之力……」

  「再之後,我又花費二十年心力創建下天道社稷門,保證薪火傳承,使我祭壇滋養不絕。」、

  秦老一片無語:「我本打算是氣運流轉不盡,終有一日,我可以成就氣運之體,之後便是我將這所有神骨,都融進自身,結果……」

  結果就不用說了,玉唐一統天玄大陸,與天道社稷門的欽定目標不同,氣運陡然反噬,之後天道社稷門總部更被凌霄醉獨孤愁聯手覆滅。

  「空間破碎?」

  雲揚皺起了眉頭,萬沒想到神骨遺落竟還有這層變故。

  怪不得這個地方沒有被四季樓發現,原來這貨得到神骨之前並不是一派之主,那時候的修為頂多也就是勉強過得去。知道因緣際會之下得到神骨,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突飛猛進,還要在玄功大成之初,就被劍魂給反噬了……

  只怕任誰也沒想到,堂堂的天道社稷門,號稱定鼎此世皇城更迭的天道社稷門,根本就是這傢伙為己謀利的工具。

  而這個秘密他顯然沒有跟任何人說,是故後來的天道社稷門門人也就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麼多寶貝就埋在自己屁股下面……

  不得不說,這件事情的一應始末,竟是滿滿荒誕,可笑至極。

  雲揚心念陡轉,將一直壓抑的神識漸次放開,一點一點的仔細搜過上空空間,以水銀瀉地一般的方式再三尋找,看看這方天地某處,是否有存在神之墓地的那種空間節點。

  若是秦老所言屬實,天降神骨,那麼此處空間一定存在有類似的空間節點。

  如是搜索了許久之後,雲揚就只是搜到這片空間似乎曾經崩潰過的一點點痕跡,而且還是非常不明顯不起眼的那種,若非有秦老所言在先,雲揚還真不敢確定那就是空間坍塌的痕跡。

  但這點痕跡,就已經足夠了。

  至少對於現在的雲揚來說,很足夠了!

  雲揚更無猶疑,逕自將所有神骨全都收了起來,又將遺留在此間的所有兵器,也都收進了存放神骨的空間戒指之中。

  「還有麼?」

  雲揚注目於秦老,他有此一問,自然是另有所見,卻還是要問上一問,看這傢伙是不是真的老實了。

  「在祭壇下面,還有十個骷髏頭……」那秦老還真的老老實實,半點心眼也不曾耍,逕自道出所有。

  他心裡明明白白,以眼前這位的修為實力層次,別說藏在祭壇下面,哪怕藏在整個大陸的最深處,他想要發現也不過就是動動念頭的事情,之所以問自己,純粹就是將自己當個玩笑開呢。

  又或者……是惡趣味發作,想要籍故再整治自己一番!

  雲揚嘿嘿一笑,將藏於祭壇之下的神骨骷髏頭取了出來。

  那秦老很識趣的道:「這次是真正的沒有了,絕無遺漏。」

  雲揚嗯了一聲,信手衣袖一揮,整個地下空間,隨著轟的一聲爆響之餘,盡皆化作齏粉,一應物事,再也不存於世。

  而在同一時間,雲揚一行人已然離開了此間,去到了天道社稷門舊址山門山腳之下。

  「至此,已可算是功德圓滿,若是再無它事咱們就要回去了。」雲揚看著上官靈秀:「你那邊可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事情嗎?」

  上官靈秀咬咬嘴唇,歎了口氣,道:「我雖然還想要去看看奶奶,看看侄子他們,但是想想還是不去了……我想見她,她也想見我,但是每次離別傷情,對她老人家的身體損傷特別大……她已經這把年紀了,相見爭如不見……」

  「所以我又想去,卻又害怕去。」上官靈秀充滿了糾結。

  「那就暫時不去。」雲揚道:「等你修為突破了聖人層次,化氣凝形,留下一尊分身在這裡陪陪老人家;豈不比啥都好。」

  上官靈秀眼前一亮:「不錯不錯,這是個好主意。」

  「那,咱們走吧。」

  上官靈秀哈哈一笑,道:「好。」

  正要動身之際,雲揚突然皺了皺眉頭,注目於面前的路前方:「竟是兩個老朋友過來了,不知該說是巧還是不巧。」

  「老朋友?誰啊?」

  雲揚笑而不答。

  山腳處。

  久違的危行路與古古師兄妹二人此際正自安步當車,迅速往這邊行來。

  一邊走,危行路還在一邊說話。

  「……古古,雲尊這等人,早已經不是想你說想見到便能見到的了,若是這一次沒有見到,大抵就是機緣如是,你也不用灰心。」

  古古平靜的聲音:「我何曾灰心,只不過想要驗證一下天算當日給我的讖言,,若是當真見到了,我也只會問他一句,還記不記得我。若是見不到,一切盡皆隨風。」

  危行路歎口氣,道:「您現在可是咱們的門派掌門,就只因為往昔的一紙讖言而突然離開山門……我心裡沒底啊……」

  古古翻個白眼:「不過就是出一趟遠門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兩人說著話,如飛而來。

  剛剛行過這邊的兩棵大樹,突然間頓住了前行的腳步。

  兩人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向著這邊看來。

  樹下,雲揚一襲紫袍,眉目藹然,正看著自己二人。

  仍舊是如同當年那般的英偉瀟灑,仍舊是如同當年一般的俊朗不凡;這是多麼熟悉卻又久違了的感覺……

  兩人齊齊呆住了,愣在原地!

  雲尊!

  昔日故友今朝重逢,雙方都是滿心歡喜。

  在經過了最初的震驚之後,危行路和古古很快就回過神來,談笑自若起來。

  「想不到當年的小丫頭……今天居然成了一派掌門,可喜可賀。」

  雲揚打趣。

  古古大怒:「我為什麼就不能成為一派掌門了?小丫頭又礙到你什麼事了?」

  「我就這麼一說……你怎地就跟炸了毛的貓似的,還是如往昔一般,掌門人該有的城府,氣量呢……」雲揚無語。

  「這麼一說就不行,當我一派掌門人是當假的,你這是褻瀆了本派,知道麼!」古古一如既往的凶巴巴。

  「好吧好吧,是我失言了,掌門大人海量汪涵,勿怪勿怪……」雲揚舉手投降:「那……咱們喝酒敘舊,我自罰三杯賠罪行不行?」

  「喝酒敘舊,你是要籍故對一個女孩子灌酒麼?!」古古凶巴巴的說著,自己卻也笑了起來,道:「那就少喝點,意思意思吧。」

  「哈哈……」

  眾人一陣大笑。

  「對了,我還不知道掌門大人您到底叫啥名字?不會就叫古古吧?」

  「你就算知道了我的名字,在你心中,我不也還是那個古古。」古古說道:「何必要知道究竟?」

  「哈哈……說的也是,相交的是你與我,非是誰與誰,名字果然是不重要的。」

  四人相對坐下,雲揚很是順手地從空間中取出幾個小菜,對酌一番。

  在此山明水秀之地,知交再會,喝酒敘舊,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幾人暢談別後各自機遇,雲揚很是扮演了一把忠實聽眾的戲碼。

  古古大口喝酒,逸興橫飛,端的比男人還要豪邁,只可惜酒量不行,沒多久就醉眼迷離,看了雲揚好一會,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在看了看上官靈秀之後,終究沒有說出口。

  不多時,古古徹徹底底的醉了,醉倒在了危行路懷中,人事不知。

  危行路苦笑:「小師妹醉了,雲尊大人若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們這便告辭了。」

  雲揚沉默了一下,道:「此次一別,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會,臨別之際,我有一樁禮物相送,還請吾兄莫要拒絕。」

  危行路很明白很上路的樣子,沉聲道:「好,我會轉交給古古。」

  他也很明白,這不是送給自己的。

  這只是當年,雲揚對於某個欺騙,作出的補償。但是危行路還是選擇替古古收下。

  雲揚看了一眼危行路,拱手道:「危兄,多多保重,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夠在玄黃界再會。當初朋友相交,時至今日仍舊溫馨如昔,多多保重,再會有期。」

  危行路看了一眼懷中的小師妹,心下歎了口氣,道:「多多保重,希望再會有期。」

  雲揚笑了笑,信手一揮之間,一道空間裂縫陡然出現,他攬著上官靈秀的手,一步邁了進去,隨即消失不見。

  危行路懷中的古古猛地睜開眼睛,卻是兩行清淚刷地滴落下來。

  「你不是說要問他?為何不問?」

  「為何要問?」

  危行路歎息。

  古古冷靜道:「當初……他之初衷就只是在利用我們,不是麼?」

  危行路又是一聲長歎。

  兩國交戰,生死存亡,那個時候,有什麼可說?

  將空間戒指遞了過去:「這是他給你留下的禮物。」

  「你不該收下的。」古古兩眼通紅。

  危行路自然知道不該收下,但是……卻還是收下了。

  古古打開那枚空間戒指,卻見裡面的乃是四瓶丹藥,每一瓶丹藥瓶子上都寫著詳細的服用方法,功效,禁忌等……

  四瓶丹藥功效各異,一瓶效能為提升修為,服用一粒丹藥便可以提升五十年修為,一瓶內有整整百粒之多。次一瓶的效用為提升神魂,同樣有百粒之數,餘下兩瓶每瓶都是僅止一粒,前者可增壽元千載,後者服之可以駐顏不老,永葆青春。

  除此之外,還有一把削鐵如泥,造型纖秀的短劍。

  這口劍的造型與古古袖子裡面的隨身短劍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古古注目於那口新得的短劍一會,又再度流下淚來,咬著牙拔出自己的短劍,用足了全身力氣,向這柄短劍砍下去,帶著哽咽的聲音大吼一聲:「給我斷!」

  咔嚓一聲,卻是古古手中的短劍,門派的鎮派之寶應聲斷成兩截。

  而雲揚送的那口短劍,仍舊絲毫無損地執在手中,竟是連一點劃痕都沒有。

  如此神兵,赫然是此世修者無能損壞的。

  這是一把在天玄大陸來說,曠古絕今的一把劍!

  古古淚流滿面,淒楚道:「大師兄,你實在是……不應該收下的……」

  你收下這把永世難以損害的短劍,讓我時時刻刻對著,我又怎麼能忘記的了?

  兩人待了許久。

  「走吧,回去了。」

  「回去。」

  走出好遠,快要轉過這片山腳的時候,古古終究還是駐足,回頭,看著那兩棵大樹,樹下,那個小小的平台,似乎,還在端坐,還在對飲,還在笑語……

  她突然仰天長嘯一聲,將手中劍收入袖口,轉頭飛奔而去,竟不回頭。

  「雲揚!我此生此世,都恨你!」

TOP


第五百四十一章 突破、歸位!

  秦老等幾個幽魂,在離開天玄的時候,雲揚似有意似無意地問了秦老一句:「是想要活還是想要死?」

  想死想活?

  這個問題問出來,換成一般人第一反應肯定會說想要活,而秦老卻是想當然的會錯了雲揚的意:「但求一死,解脫此世。」

  「好吧。」

  雲揚也沒有多話,很乾脆的一把捏碎。

  如果秦老說想要活的話,雲揚會將他們帶到玄黃界。

  在玄黃界,秦老這點能水可能翻不出任何浪花的,而九尊府從來兼容並蓄,倒也並不歧視鬼修。

  秦老等幽魂究其根本也屬特異的存在,詭異的助力,雲揚倒也不是一定要將之湮滅。

  但秦老顯然會錯了意,以為雲揚所謂的活下去,是要以時刻承受異火焚燒為代價的,自然是甘心求死的,他卻哪裡知道,異火焚魂對於雲揚而言果然不值一哂,但修復其魂體的卻是生命靈元,這也就是雲揚有綠綠這個作弊器,其他人諸如東方浩然等,即便有生命靈元這樣的寶物也只會用於其他地方,豈會如雲揚這般的浪費,就雲揚的那種用法,被明眼人看在眼內,肉痛猶在其次,對雲揚暴起而攻,都屬常情。

  不過這一節雲揚可是沒心情多加解釋的,逕自將之一把捏碎,左右也就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偶然動念。你來也行,你不來也行,反正是年三十打了個兔子,有你也過年,沒你照樣過。

  「還是有些可惜的。」

  上官靈秀看著雲揚將幾個幽魂盡數處理掉,略略有點惋惜道:「這樣的完整狀態,更是已經修煉了萬年的靈魂,即便是在玄黃界也絕無僅有的,根基底蘊比之那魂妖也是不遑多讓。」

  「我問這句話的初衷,確實是為了這股靈魂力量,但是他們自行錯失了機緣,與人何尤,他們在天玄大陸做的這些個事情,我可從來沒說過我不生氣啊。」

  雲揚平靜道:「既然失去了機緣,那我就乾脆用之出口氣,以另一種方式,了結因果。」

  上官靈秀忍不住抿嘴一笑:「這老傢伙何嘗想死,不外就是被你折騰得怕了,這會又哪裡知道竟是生機乍現……算了,死了也就死了,死不足惜!」

  隨著一路回歸,雲揚並沒有刻意加快腳步,卻是他隱隱感覺到,原本橫亙自己面前的那道聖人屏障,越來越見薄弱,幾乎已經消失了一般……

  那是一種就算我不努力去突破,也可以自行突破,眼看就是水到渠成的微妙感覺,真實不虛。

  雲揚很是享受這種感覺。

  所以他反而不再急於突破,轉而致力於參悟當前境界,在這個突破過程中,將每一點每一滴的歷程盡數瞭然於心,令到自我心境有如脫胎換骨一般的蛻變。

  「聖人之路的真相,原來竟是如此。」

  就在重新踏足於玄黃界大地的那一刻,雲揚驟覺周身上下如獲新生,宛如沐浴在一種玄妙至極,輕鬆寫意的氛圍之中,一股清氣逕自從胸中直衝上來,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脫口而出!

  這一聲長嘯,端的是風雲色變,天地動容。

  雲揚身上的威勢,也在這一瞬間橫空直掠三萬里,整個玄黃界,所有生靈無有例外,盡皆心頭一震,心中驀然多了一份安寧祥和。

  「這是……又一尊聖人成就偉業了?!」

  無數人族為之歡欣鼓舞,又有一尊聖人出世,便是玄黃界再添一根擎天巨柱,更加安穩了許多。

  東極天宮深處,正在閉關的東方浩然驀然睜開眼睛,眼中隱隱有星辰流轉,昊光流溢,蔚然道:「好小子……揖讓突破得這麼快。」

  他不再繼續閉關修煉,逕自傳聲於外,問道:「至尊天閣現在如何了?」

  外面即時有人回應道:「至尊天閣那邊已經開始發出遴選之光。」

  「妖族那邊當前又有何動靜,內戰狀況如何了?可有戰況擴展的極限嗎?!」

  「妖族內戰目前還處於膠著狀態;狐皇與貓皇似乎並沒打算將戰況擴展,更多的都是在固守;而妖皇那邊似乎也並沒有打算以雷霆之勢一舉平叛,是故雙方還維持著原來的僵持局面,狐皇與貓皇的勢力範疇仍舊僅局限在狐族原有領地範疇之內。其餘其他各族雖然都在調兵遣將,但去向並不明確,或者有去平叛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乃是去血魂口,畢竟原本的血魂口守關者主力大多來自於狐族,而今狐族進入全面備戰狀態,血魂口自然出現許多缺漏。」

  「血魂口那邊再加五尊半聖過去,提防妖族借勢而作,萬不可疏忽大意。」

  「是。……宮主,這批人手全部由我們東極天宮派出麼?」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意什麼哪個天宮?去!」

  「是。」

  下一刻,東方浩然的身形由實轉虛,卻是從自己閉關的宮中消失,彈指轉瞬之間,他已經出現在西天聖宮,西門翻覆的閉關密室之中。

  顯臨一刻,正聽聞西門翻覆吩咐西天聖宮高手馳援血魂山,看到東方浩然來到,不由哈哈大笑:「你這老兒,也感覺到了?」

  「聖人出世,我自然有所感覺,若是感應不到才是見了鬼呢。」

  東方浩然道:「現在,時候差不多了。」

  「怎麼就差不多了,明明還差兩尊,差一大半呢。」

  西門翻覆道:「當時祖宗留下的原話可是:三聖出,天下平。現在就只得雲揚一人成就了聖人,我看早得很呢。」

  「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祖師讖言之日,不日將至。」

  東方浩然道:「我此來,就是要和你商量三大天宮所有高手齊出血魂口的事情。」

  西門翻覆皺皺眉,道:「我可不敢像你那麼樂觀……罷了,咱們還是去北天那邊談。這事兒怎地也少不得北宮老兒。」

  兩大主宰同時起身,星光閃爍之中,齊齊消失在西天聖宮。

  路上。

  東方浩然刻意地放慢腳步:「怎樣了?」

  他一代聖人之尊,一方主宰之容,此際的眉宇間居然有幾分擠眉弄眼的意味,原本那份仙風道骨超然出塵的形象瞬時不見,消失無蹤。

  西門翻覆的老臉登時染上了幾分紅暈:「咳咳,懷上了……咳咳咳……」

  東方浩然哈哈大笑:「不是對你要打要殺的麼?怎麼突然間就?……」

  說起這個,西門翻覆突然間揚眉吐氣,得意洋洋,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娘們兒縱然再撒潑,我們這一家之主只要立住了,就沒有什麼制服不了的,老夫只是兩個耳光過去,再加上一頓拳腳,一下子就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東方浩然捧腹大笑:「你這話說給別人聽,或許會有人相信,但是說給我聽……哈哈哈哈,就算是去到了下輩子,老子也是不信的!」

  西門翻覆面紅脖子粗的爭辯道:「這是事實!」隨即趕緊轉換話題:「你呢?」

  「我?」東方浩然哼哼兩聲:「懷上了兩個!」

  「擦!」

  西門翻覆有些不爽:「為啥你就是倆?」

  東方浩然斜眼:「我有七個老婆,你才幾個?」

  西門翻覆頓時英雄氣短:「我那不是……」

  東方浩然:「慫逼就是慫逼,嘴上再硬又有什麼用!」

  西門翻覆沖天大怒:「你說啥?」

  「說你慫逼,咋地?不是事實嗎?」

  西門翻覆氣悶於胸,卻又無可奈何,乾脆悶頭趕路,再不發一語。

  「說說吧,我很感興趣。」

  「說個屁!」西門翻覆道:「老子動用了誅仙聖水,這才……」

  「啊哈哈哈哈哈……」東方浩然捧著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你真牛,西門老兒,老子今天定要對你道個服字,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啊!」

  西門翻覆滿臉黑線卻又夾雜著一絲洋洋得意:「足足倆月半……一直到有了反應,老夫才解開禁制,哼……娘們就是娘們,有了孩子,早早就將咱們老爺們扔到一邊了。」

  「不打了?」

  「不打了,我那婆娘也不是不講理之人,就是喪子之痛讓她心魂有損,眼下又有了寄托,自然理智回籠。」

  「哈哈哈哈……」

  兩人一臉春風得意的來到了北荒魔宮,正聽到北宮琉璃哈哈大笑的聲音:「不錯不錯。」

  兩人一起問:「什麼不錯?」

  北宮琉璃笑的絡腮鬍子都在顫抖:「今日,老夫又多了一個。」

  「啥?」

  「老夫的妻妾之中,之前已經有七個人傳出了喜訊,今天又多了一個,當然不錯啊!」

  驟聞此言,東方浩然與西門翻覆同時感覺到自尊受到了沉重打擊,黑著臉道:「你特麼的……那是一點都沒浪費啊……」

  「就算沒浪費也不行啊,老夫就只剩下三條富餘了……」北宮琉璃滿臉歡喜,卻猶有幾分食髓知味:「只可惜老夫的老婆太多,這八個懷上了,另外的二十來個可是全都紅了眼了,都想要分一杯羹……可是老夫手頭就只得三道生命之氣了……僧多粥少,哪裡夠分配?你們倆來得正好,沒用掉的趕緊都給老夫吧,讓老夫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東方浩然兩人同時板起了臉:「沒有!一條都沒有了!」

  「不會吧……」北宮琉璃瞪眼:「怎地用得這麼快?」

  東方浩然黑著臉道:「你沒有了合該去找雲揚要才是,找我們做什麼……我們今天來找你可是有正事的,誰有功夫跟你整這些有的沒的。」

  趕緊說正事,這話題可是一句話也不想和這個老種馬談了,太打擊人了!

  北宮琉璃大咧咧道:「確實是差不多到時候了,我知道,至尊天閣發光怎麼會不知道呢……」

  三人走進北宮琉璃書房:「咱們來計議一下。」

  ……

  玄黃邊境。

  「你這是……突破了?」上官靈秀驚喜之極。

  「就是突破了啊!」雲揚笑了笑,道:「靈秀姐,拜託你前往去九尊殿那邊,看看現在的情況變化;順便和大家說一聲。還有……你和靈犀也要加快修煉……若是我感覺沒錯的話,兩邊的終極大戰即將拉開帷幕。」

  上官靈秀道:「好!我這就回去。對了,你不回去?」

  「我確實是有點事情要做,暫時先不回去。」雲揚沉吟道。

  「好。」

  對於雲揚的去向上官靈秀沒有多問,而是直接起身,化為一道長虹急疾離去了。

  而雲揚在目送上官靈秀離去之餘,便即撕裂空間,去往神之墓地之中。

  他們此番重回玄黃界,取道仍是這個節點;但之前有上官靈秀在身邊,而自己的修為亦恰好在這個時候瀕臨突破,便沒有直接歸還神骨。

  對於當初的承諾,雲揚心底隱有一份擔心:履行承諾自然費數該然,然而將這些個神骨盡數歸還之後,那些神魔勢必將得到復甦,或另有變數出現,自己未必能夠照顧周全上官靈秀。

  如現在上官靈秀離去,雲揚自己又具備了聖人修為,再無顧慮,自然感覺把握大了許多。

  「就算神心亦是詭譎,別有他思,我也不懼。更何況,一切猶在未定之天。」

  雲揚打開神之墓地,眉眼儘是暖意,一步跨了進去。

  他這甫一進入,原本極盡荒涼之地頓時有了改變,無數的虛影,還有許多半凝實虛影齊齊現身出來。

  「小友又來了……小友修為又有精進,較之之前幾是判若兩人,當真是大氣數之人,不知這一次再臨是?」

  「幸不辱命而已。」雲揚並不廢話,逕自拿出空間戒指,將內中所藏的所有神骨盡數傾倒在地上,還有那幾把兵器也一併取出;同時遊目四顧,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這神之墓地之中,許多骸骨旁邊,都有一把兵器靜置左近。

  許多神骨乍然顯臨神之墓地,一瞬剎那之餘,陡然現出陣陣氣流旋轉,隨即,地上的神骨盡都飄浮半空,蔚為奇觀。

  雲揚即刻感應到,無數虛影乃至那些個半凝實虛影盡都目光炯炯,齊齊凝神聚焦於那許多神骨之上,

  唯有位於最正中位置的老者並沒有顯出迫切神色,向著雲揚深深彎腰致意:「小友一諾千金,玉成此事,老朽代神墓殘魂在此多謝小友隆恩厚德!」

  其他的虛影也即時醒悟,同時停下了蠢蠢欲動,同時躬身致意:「多謝小友隆恩厚德,是我等心神激盪,大大的失禮!」

  「不必客氣。」雲揚不以為忤道:「且看看,可還少什麼?」

  「天地本不全,我輩實在不曾奢求將遺落神骨盡數收回,經小友之手收回的神骨數目已經出過九成以上,我們若是再奢求更多,卻是不當人子了。」老者滿臉感慨:「再說了,只要有了這些……我們自己便可以將剩餘的部分召回了。」

  「那就是沒有我的事了,就不再打攪了。」雲揚道:「各位闊別肉身偌久,現在正是大喜之刻,我這就告退了……」

  他還沒說完,那老者連連搖頭:「小友且慢,小友於我等此等大恩大德,若是就這麼離去了,老夫等人還有什麼面目苟活於這世上?請小友務必再稍待片刻。」

  旋即,但聞那老者一聲令下:「歸位!」

TOP


第五百四十二章 神庭復,森羅立!

  一聲令下。

  所有神骨如奉綸音,在空中驟然間大放光明!

  雲揚凝目看去,但見無數神骨,盡都散發出盈盈白光,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散落在地上一堆堆屍骨之上……

  片刻之後,那許多屍骨之上恍如應和一般的反映出點點白芒,從地面上拔地而起。

  雲揚觸目所及,一個個的金甲神將,恍如無中生有一般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四肢俱全,五官宛然,每一雙看著自己的眼睛,都是滿滿的感激之色。

  隨之站起來的,越來越多,十人,百人,千人,數千……萬人……

  看著看著,雲揚都有些愣了待了殺了。

  我拿回來的神骨,雖然數目不少,但也沒這麼多吧?

  怎麼會……

  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

  不再局限於金甲神將,有舒袍廣袖的老者,有白衣灑脫的書生,有黑臉環眉的大漢,還有無數身姿曼妙的仙女,有仙童,有玉女,有神獸……

  這一片原本遍佈死寂的世界,就在雲揚的眼前,一點點的活了過來。

  甚至連腳下,也不再是死氣沉沉的土地,而是……到處都是瑤草仙花,玉宇瓊樓,遠方,猶有連天宮闕遙遙可見……

  仙霧繚繞,白雲悠悠。

  是的,這已經一方僅流傳於傳說中的神仙世界。

  連雲揚此際注目於腳下剛剛顫巍巍的生長出來的一株幼苗,掛著一顆鮮艷欲滴的七色果子,熠熠發光——這分明是逸品靈植月華朱果!

  而且還是超過了七萬年年份的月華朱果!

  唯有超過了七萬年的月華朱果,才能生成擁有七種顏色的果實!

  七萬年年份的天材地寶,而且還是不屬於人間所有的極品天材地寶!

  簡直是太震撼了有沒有!

  沒有,不該有震撼的,因為在這裡,在這次,根本俯仰皆是,哪哪都是!

  雲揚本能地深吸了一口氣,登時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的血肉都在歡呼,更感覺到了修為在蠢蠢欲動。

  漸漸的,雲霧彼端,無數人眾恍如從天邊飛來一般,列隊位在雲揚面前,一絲不亂。

  然後,所有人盡都整齊地一鞠躬到底:「吾等在此致謝!多謝雲揚小友的大恩大德,吾等永世無忘!」

  雲揚輕輕地舒了口氣,輕聲道:「各位客氣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當不得如此謝禮,此諾

  於我不過舉手之勞,九成九都是因緣際會,非是刻意為之,諸位如此,反倒令我惶恐了,莫要多禮了,且住,且住。」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卻還是穩穩的站在那裡,受了眾人一禮。

  雲揚修為晉升至聖人層次,眼力閱歷亦隨之更位置開闊了許多,更深層次的明瞭了神骨歸來,眾神歸位的重大意義,無論此事於是如何的舉手之勞,順手為之,對於眼前眾神而言,仍是再造之恩,無以言喻。

  若是自己不受這一禮,於眾神而言,這段因果將是再也難以償還盡淨。

  彼端眾神位於最前列,那為首的老者這會已經換了一身王者服飾,投注在雲揚身上的眼神,只有更多的讚許與認可。

  他同樣很明白很知道雲揚此際安然受了一禮的深層次含義,於雲揚而言,若是避開這一禮,又或者給予還禮,眾人雖然心裡會舒服一些,但這個人情可就抹不掉了。

  而雲揚大馬金刀的站著受了這一禮,從因果層面上來說: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接受了你們的感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諾盡矣,一謝足矣!

  這並不是倨傲,更加不是拿架子,恰恰相反,這是在釋出莫大的好意加善意,更表達了平等論交的意願。

  唯有將前事磨平,從本心上將大家當做了平等的論交之人,才需要這樣做,此事之後,我是要與大家交朋友的,不需要大家以恩人視之!

  這點心意,不但厚道,更是凝重。

  「小友,今日之後,我們這一片隕落的神庭,即將離開這處困地,重歸天闕……老夫此說非是說與小友再會無期,反而等有閒暇的時候,一定會來找小友玩耍,聊聊天的,吾等可是非常希望,在以後能夠與小友成為最好的知心朋友……若是兄弟就更好了!」

  這句話,本來是雲揚打算說的,卻不想被眼前的這位神庭帝王,搶先一步說出口了。

  然而這一句搶先,意義卻是非凡,同樣釋出的莫大的善意,同時也是一份投桃報李。

  所謂投桃報李,嘴上說說無關宏旨,唯有落於實際行動,才有意義!

  「對此,雲揚樂意之至!」雲揚滿面溫煦的笑了起來。

  「我等還會在此停留一日,召回在外的部分神骨,之後便要離開了。小友,作為對你的些許回報,這神庭之內的所有一切,但凡是你看上眼的,盡都可以收入囊中。整個神庭,任由小友收取,予取予求。」

  「過了今日之後,神庭不復存在,我們想要來找小友並不困難,但小友想要找我們,可是挺難的。哈哈。」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咱們朋友論交,若是說到了回報雲雲,未免不美,我亦無意此間俗物。還是等以後,等諸位有閒暇之時多來找我喝杯茶,那才是對我的最好回報。」

  「哈哈哈哈……」

  對面幾位位高權重的神庭掌權者齊齊大笑,顯見是對雲揚越來越是欣賞。

  「既然小友執意不取,那老夫就代表兄弟們送給小友一點小小紀念吧。」為首老者遞出來一個空間戒指,道:「這個只是朋友之間的一點小小心意,若是小友連這個也要推脫,那就看不起老夫啦。」

  雲揚哈哈一笑,很是鄭重地伸手接過,嘿然道:「吾兄相贈,小弟如何不受,貪財貪財。」

  雙方又說了一會話,雲揚情知對方看似回復完全,實則不過剛剛恢復,百廢待舉,諸事雜多,還要致力於收回欠缺的神骨,便即提出了告辭。

  老者也不挽留,慇勤送雲揚到路口,才道:「小兄弟,回去之後多多保重,咱們來日方長……對了,神庭重複,天地秩序卻還未能盡復,卻是因為當初鬼庭被毀滅了個盡淨,比之神庭更甚……需要有有緣人予以重建……小友乃是身具此世莫大氣數之人,若是因緣際會搭把手也無不可,幫一把便是一份善緣。」

  隨即又是鄭重一禮,這才揮手告別。

  了了一份承諾,卻又多了另一份因緣的雲揚出了神庭空間,及至再轉身看時,卻見空氣儘是氤氳鼓動,緊跟著神庭空間徹底的消失不見,較之之前更加的無跡可尋。

  雲揚對於神庭消失早在意料之中,並無異想,他此際反而是思量老者的最後那句話。

  鬼庭?

  需要有有緣人予以重建?

  還有,我是身具此世莫大氣數之人麼?這個此世是指天玄大陸還是連帶玄黃界都算在內了,

  為什麼那老者言語間語氣篤定得很,似乎認為我一定可以碰到所謂的有緣人!

  那麼誰才是有緣人呢?

  嗯,相關魂靈幽魄之屬的人物,乃至派門我還真碰到過不少,諸如神墓殘魂,禍世魂妖,還有剛剛被滅掉的萬年老魂頭,以及玄黃界炮灰派門萬鬼門,這些都可劃歸陰世體系,不過神墓殘魂靈骨重塑神軀得復、魂妖還有秦老魂頭都已經隕滅在自己手上,貌似都跟鬼庭扯不上關係吧!

  嗯……要說跟鬼庭二字最為神似的,大抵還是天玄故友森羅庭眾人,當初森羅廷眾人進入陰魂殿之後,便即音訊全無,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雲揚此番再臨天玄,之前閒暇之時也曾催動神識搜索他們的信息,卻始終一無所獲,難不成,他們竟然是在重建鬼庭?

  雲揚瞬間又聯想到了他們自號的名稱,十殿閻君,地藏,還有黑白無常,只怕還真的就是他們,所謂的陰魂殿,沒準就是地府陰曹……

  若當真是如此的話,那可更加得幫一把手了,縱觀整個天玄大陸,輪到交情淵源,森羅庭跟九尊之間,才是有許多剪不斷理還亂的情誼呢。

  雲揚一念未歇,隨手拿出來老者給的空間戒指,有意無意的打開一看,竟是待在當場。

  要知雲揚自出道以來,奇遇多多,所累積的財富駭人聽聞,縱觀此世罕有幾人能匹,而這世上還能夠讓他一看就呆住的物事,幾乎就是沒有的,但是他在看到這個戒指裡面的東西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心頭猛地跳動了一次,愣在原地。

  讓雲揚如此震撼的,首先是這個空間戒指本身,雲揚號稱天高九尺燕過拔毛,而空間戒指又是玄黃界居家旅行,修者修行必備之物,是故雲揚過手的空間戒指早已不知繁幾,說是難以數計都不過分,但如這次到手的空間戒指這般特異者,還屬首見——

  這枚空間戒指的內蘊空間非但大得離譜,幾乎無邊無際之外,更自行分列了九層隔斷,將內部空間分為了十方,而且每一個空間,都有專屬分類物事。

  第一個空間:五萬年份各類天材地寶,一百萬份。

  第二個空間:八萬年份天材地寶,五十萬份。

  第三個空間:十萬年份天材地寶,十萬份。

  第四個空間:十五萬年天材地寶,一萬份。

  第五個空間:二十萬年份天才地寶:三千份。

  第六空間:五十萬年份天材地寶:三份。

  以上空間承載都是天材地寶,而且還非止有存儲之能,更兼具蘊養之功,卻是空間之內鑲嵌有蘊生法陣,可以自行吸納天地靈氣,使得天材地寶始終保持在效能最佳最完善的狀態。

  光這一項已經讓雲揚歎為觀止,雲揚有綠綠以及神識空間,本來不該對這點功能稱道,但是舉凡空間戒指,更多的優勢都在於容積與儲存,看似時間靜止,然而對於內存之天材地寶,始終存在一種或多或少的損耗,絕少有空間戒指自帶永久保鮮功能。

  而這枚空間戒指竟然做到了,僅止於此便已經可以歸屬於異寶之列!

  那空間戒指的第七個空間藏有的物事是書;足足排列了十幾個大書架,上面有煉丹術,修煉術,各種武技,各種法術、各種神通,奇門異能……從低層到高層,應有盡有。

  再之後的第八個空間,內藏無數奇金異鐵,甚至還有包括多枚星球之心,數目之龐大,種類之齊全,讓雲揚都感到自己其實沒有多富有。

  查看過八大空間之後的雲揚,迫不及待的再看第九個空間,卻是大失所望,該因內藏的乃是各種寶刀寶劍諸般兵器,整整一萬件,只可惜質地不過絕品而已,較之綠綠弄出來的差了不止一籌,自然入不了雲揚的法眼,登時讓雲揚召回不少信心。

  在看過最後一個空間的內容之後,雲揚又有點暈,最後的空間裡啥也沒有,只有一張紙,紙上面就隻寫著一句話:但有所命,萬死不辭!

  字跡下面的乃是一道金燦燦的印記,以及一個龍飛鳳舞看不出是什麼字的簽名。

  「太重了!這份謝禮實在太重了!」

  饒是雲揚見多識廣,但是看到這個空間戒指裡面的東西,還是忍不住心神動盪再三。

  不得不說,這份謝禮真的很重,尤其是個中心意,盡顯誠意。

  不說前面的那些個天材地寶,隨便一樣,即便是最低檔的那些,在玄黃界那也價值連城難得一見的貨色,後面的那些蘊含神能的兵器,除了不能跟綠綠弄出來的那些個通靈兵器媲美,卻也是罕世難求的極品神兵。

  還有最後最後最後,那張加蓋了天帝玉璽的承諾書,唯恐只得一個印記不夠,居然還加上了天帝的親筆簽名。

  這才是至誠心意的體現。

  或許雲揚這一生也未必用得上這個人情,但這卻的的確確是雲揚最最最重的一項!

  「若是我當真予取予求了,彼此因緣也就到此為止了,之後縱有往來,也只會以利益為先,並無情誼相系……幸虧我沒要。」雲揚摸著下巴,心中哼哼:「我要是自己拿的話,肯定不如這些多……哥也是要臉的人,哪能當真的當了那啥還那啥啊……果然,還是老實人有福,厚道人必有德報。」

  綠綠在空間中忍不住吐了起來。

  就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要臉面的人?老實人?厚道人?

  哎喲我只是一個植物好吧,居然還是忍不住的聽吐了……

  不過隨著雲揚將戒指內的天材地寶全都挪入神識空間,綠綠就再也顧不上吐了,它興奮得語無倫次,幾乎都要昏過去了,直接喜極而涕了……

  太多了!

  太高端了!

  太上檔次了!

  太……

  太太太滿足了!!!……

  綠綠在激動過後,第一時間就又再開闢出萬畝藥園,指揮著手下的小精靈們,將所有的神界靈植與之前的靈藥混著挪栽……

  這是一個超級大的工程。

  但是綠綠神念已經控制了神識空間裡的任何一處地方,它死死的盯著,不允許有半點差錯紕漏。

  這個工作,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的。

  雲揚於此也就是將之挪移進去就不管了,但估計裡面的小精靈這次要被綠綠使喚得每一個都能瘦一圈,乃至瘦兩圈……

  雖然不再關注只餘等著,但雲揚還是能狗感覺到,自從這些個新得的靈藥進入了神識空間之後,神識空間裡的靈氣,在原有的基礎上又再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而且……還在持續提升,顯然是尚有許多的上升空間。

  這大抵是是綠綠剛開始動作,並沒有處置妥善,等所有的全部都處理妥當了,欣欣向榮了,雲揚相信,到時候只怕還會有更大的變化,也許就是一個量變達到質變的可能。

  即便如此,隨著神識空間裡不斷的逸散出來的高質量靈氣,點滴進入自己的身體,雲揚哪怕只是坐著不動,並不練功修行,仍舊有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在漸次增長……

  「這一次買賣做得值,大大的有賺!」

  便在這時……

  遠方某處,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好似地裂天崩,震天動地。

  雲揚循聲看去,驚見整片荒原還有數百座大山,齊齊消失不見,原址地地面上唯留一個巨大得沒邊的深洞。

  而這個洞裡,正自有無量黑氣,沖天而起,漸次瀰漫天穹。

  不過片刻之間,儘是陰風慘慘,鬼氣森森。

  整個玄黃界,甚至連帶妖族那邊,都因之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烈震動!

  正在彼端討論事情的東方浩然等,同時感到心神動搖,似乎是這個天地間,有什麼不可控不可抗,卻又密切相關的事情發生了。

  三大主宰不甘怠慢,齊齊動作,破開空間往事發地點這邊趕了過來,卻看到那黑黝黝的巨大洞口正在緩緩平復……到最後,更是完全化作了與之前一般無二的平地!

  黑洞消失了。

  但是那股子陰風鬼氣,卻並沒有消散,更在半空中盤旋匯聚,盡皆聚攏在一處,化作了一個黑漆漆的石碑。

  那石碑之上書寫著幾個字。

  「即日起,森羅立!」

TOP


第五百四十三章 終於可以放鬆

  即日起,森羅立!

  這似乎在昭告什麼,又好似宣稱什麼。

  隨後……

  這個黑色石碑緩緩下沉,終於消失不見,即便以三大主宰的修為層次也無從感應到那石碑到哪裡去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雲揚的身影劃破空間而來,一眼就看到了東方浩然等。

  「發生了什麼事?」

  東方浩然臉色凝重,將事情說了一下,道:「此事詭異至極,不知道是福是禍。」

  「即日起,森羅立?」雲揚眉頭略略一皺,隨即舒展開來,展顏一笑道:「確實不是小事。不過對於人類來說,是一件好事,大好事。」

  「好事?大好事」

  東方浩然等茫然不解。

  雲揚哈哈大笑,卻又並不解釋,逕自破空而去,轉眼便走得無影無蹤了。

  「混賬小子,解釋清楚!」三大主宰氣不過,紛紛追了上去!特麼的,歷來都是我們吊別人胃口,今天居然被人吊了!

  不能忍!

  那石碑詭異莫名,消失無蹤也就消失無蹤了,憑你雲揚,就算晉升聖人級數,便可以在我們三人之前故弄玄虛,玩失蹤嗎?!

  三大主宰始終是老牌子絕顛強者,雲揚雖然臻至同一層次,但時日太淺,還真脫不出這三位的追蹤,只可惜一直追到了九尊殿,卻也沒有問出來子午卯酉。

  這一幕倒是將九尊殿所有人嚇了一跳:這三位大佬銜尾追著我們老大過來了,這麼殺氣騰騰的,想要幹啥?

  不會是打算糾合三大天宮的實力,針對九尊殿吧?!

  九尊殿目前雖然發展勢頭大好,實力之強橫難有敵手,但說到對上三大天宮,莫說以一敵三,就算以一敵一也抵敵不過……

  面對三位大佬的威逼利誘嚴刑拷打,雲揚誓死不從,從頭到尾,由始至終,啥也沒說,三個人都氣得七竅生煙。

  「既然你不肯說,不說就不說吧,我們暫且就在九尊殿住下來好了。」

  三個人同時轉了轉眼珠。

  這三位是什麼人,靈識武感何等敏銳,早已發現,現在的九尊殿靈氣密度非但已經比三大天宮更佳,而且還是濃密了不下十倍的狀態,更有甚者,這裡的環境氛圍異常穩定,並不會因為太多人週而復始,始終不懈的修煉而稍減。

  單論修煉環境,在這裡修煉可要比在天宮修煉強得太多了。

  三大住宅雖然已臻此世巔峰,卻仍有求進之心,在這般環境下修煉,卻也是極大的好事!

  雲揚:「……你們不走了?」

  「不著急不著急,我們打算在你這待個三五七年,十年八載的,要不就把九尊殿定為兩界大戰的指揮總部吧,我們長居於此,總攬全局,省下總也難以照面的麻煩。」

  雲揚一陣頭痛:「要不我和你們說說到底咋回事兒吧,說完了你們就趕緊走人吧。」

  真不是雲揚想要認栽,實在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就這三位,來到九尊殿,當真住下不走了,一應供給用度全都得按照最上乘的供應,最少最少也得是計靈犀上官靈秀的水準,雖然不至於把九尊殿吃窮,但也是不小的開支啊,

  更有甚者,就這三位,每日下來的吞吐化納靈氣總量,也是一個極端恐怖的數目,莫道三大天宮非是此世最上乘的福地洞天,有相當大程度都是因為這三個老傢伙長年累月的鯨吞海吸,造成了靈蘊的相對低迷,若是這三位全都留在九尊殿,縱然九尊殿的靈氛更甚三大天宮許多,也難免有涸澤而漁的一日,而這一層認知,也是雲揚自我晉升至聖人層次之後才發現的一點真相,是故就算是委曲求全,道出真相,也是希望趕緊將這三位送走!

  這那裡是三大客人,根本就是三大吸血鬼啊!

  「嗯,說完了我們也是不走了,你這裡,很好,非常好,我們很滿意。」

  三人老神在在,各自去找了一個安靜的小屋,當真就住進裡面了,住下了。

  雲揚哪裡敢放任這三位長年累月的待下去,一番唇槍舌劍之餘,總算達成一點共識——

  「我們不會待太長時間,等到至尊天閣遴選,我們就離開了,全都離開,絕不稍遲。」

  「你們也不用費心招待我們,就當自家人就行;什麼吃的喝的我們全都不需要……」

  可就這點條款,九尊殿眾人仍舊是眉梢直跳。

  你們這些說詞也好意思說出口,修為臻至你們那樣的層次,幾萬年不吃都行,當然不需要供應,而且我們也根本沒打算給你們供應……別以為我們沒有看到你們那一副不要臉的樣子,不外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們真正頭疼的,是一下子多了三位高階聖人全力吞吐修煉所造成的靈氣大量消耗,勢必要分走許多人份額。最最起碼的,在這三人周邊數十里的地方修煉,即便不是一點效果沒有也是所剩無幾的。

  這其中又以董齊天倍覺無語。

  概因三大住宅這三個混蛋……居然選了後山,那可是我住的地方,我的地盤。

  那地界向來就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佔據好不好,你們三個一來,老子還修煉個屁?

  論靈氣吸收能力,老子拍馬也趕不上你們三個啊……

  原本老子還挺尊重這三位大佬的,現在看來,分明就是三大混蛋,三大流氓啊!

  「從即日起,我搬到前殿。」

  董齊天對平小意道:「你另找個地方,等到那三個老不修離開為止。」

  平小意當場就蒙了。

  您這是柿子專挑軟的捏啊,合著整個九尊殿高層就我最弱了唄,說人家是老不修,您老能好到哪去?!

  平小意悲憤的走了,。

  他麼的,我寧死不當最弱!

  老子這就去拚命修煉去!

  悲憤歸悲憤,腹誹歸腹誹,家還是得搬的,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形勢比人強怎能不妥協?!

  董齊天如是,平小意亦如是!

  「其他人趕緊出去歷練,暫時都別待在家裡宅了。」

  雲揚在指點了一下幾個弟子的功法疑問之後,就立即下了逐人令,都給我滾出去江湖上打滾去。

  「錢大總管那邊怎麼樣了?」一看計靈犀還沒回來,就知道錢多多那邊還沒完事兒。

  「四大門派的固有商路整合,已經全面完成;任免動作也進行了兩次,不合格不稱職的已經全部都清理出去了。咱們九尊殿的商路堪稱暢通無阻。」

  幾峰之主之中,此際正值孔落月和鐵擎蒼輪值門派主事,這話正是孔落月說的。

  「嗯,錢家那邊沒有什麼動靜麼?不是自詡為當世三大世家之首麼,怎麼就這麼的認慫了?」雲揚對此表示詫異。

  「怎麼可能沒有動靜……」孔落月翻翻白眼,道:「光是在這幾個月裡面,錢家請來的,然後被咱們滅掉的殺手組織,就已經超過了三百家!」

  「被咱們順勢而為,出動幾位峰主追剿全天下殺手組織的更是多達一千二百餘……」

  「迄今為止,整個玄黃界幾乎看不到殺手組織了。其中很多在咱們殺到其老巢的時候,愕然發現對方已經先一步解散,殺手,這個玄黃界官方認可的正當職業,少有人乾,幾乎絕跡了……」

  孔落月咳嗽一聲,道:「現在,僅止於剿滅殺手組織所獲得的繳獲……成山成海……很多門派,包括幾大殿……包括三大天宮的人在內,都說咱們破壞了大陸就業環境,此風不可長……」

  雲揚登時為之失笑,嘿然道:「這話怎麼說的?」

  「他們說江湖自有江湖的生存法則,龍蛇混居才是江湖,血腥殺戮才是江湖,咱們強勢而作,將江湖清理了一遍,殺手絕跡,看似天下清平,然而日後門下弟子出門行道江湖,如何歷練?有人的,才是江湖,水至清則無魚,江湖至清只會再無江湖!」

  孔落月好似自嘲般的笑了笑:「這話說得自有道理,那些組織的存在,有如江湖食物鏈的一環,的確是不可或缺,食物鏈一旦出現斷層,只會造成更多存續的崩潰瓦解,若非如此……只需要三大天宮出動幾位聖人級數強者,從四面八方清繳,早就可以盡滅之……」

  雲揚翻白眼撇嘴,道:「所以說你們就是老實。他們說的那是道理麼,根本就是歪理,你們竟然也信了?別的不說,當真讓他們幾位聖人去追殺這些殺手組織試試?能殺絕了才叫怪事呢,就以我而論,我就沒自信可以將全天下的殺手殺光,殺手一行,亙古以降便已存在,豈是人力可以盡滅的!」

  「再說了,你以為咱們動作頻頻,收穫多多,就算肅清了江湖?告訴你,還差得遠呢!」

  「只要想深一層,根本就不難想到,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鋌而走險的武者;而來錢最快的方式,莫過於搶劫,莫過於殺人。這種高回報行業,怎麼可能斷絕得了……」

  「你以為玄黃界為什麼將殺手列為正當職業,不外就是見證到了這個行業的頑強生命力!」

  「就算是現在,也不過就是被咱們殺得太過,暫時都不敢冒頭活動而已,等這一陣風過去了,該怎樣還是怎樣。再說了,江湖上的頂級殺手組織,實力底蘊強橫的,也有好幾家;尤其是那些已經晉升為神話傳說一般的殺手,可未必比你們稍弱,甚至可以肯定有幾個比你們還強。那些,可都還沒動呢!」

  「任何行業,都有能夠撐起這個行業的人,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句話本身還有另一種解釋方式,狀元,頂峰之人,頂級強者,盡皆如是!」

  雲揚道:「咱們風頭正盛,不會有什麼勢力為人所用,跟咱們死磕,那就不必理會,該怎樣怎樣。」

  「老大說的是。那些個傳說級別的殺手,的確是無一出手,落魂鍾與長生劍、斷魂槍、還有無缺刀等,都沒有聲音。」

  孔落月道:「不夠最近這十來天,錢家已經沒有動作消息了,而咱們的人已經將錢家的生意,蠶食了差不多三分之一……錢家已經漸漸顯現出一種兵敗如山倒的態勢,但我卻總覺得錢家不會這麼的甘心就戮。」

  雲揚哼了一聲,道:「你顧慮得沒錯,如錢家這樣的老牌子世家,絕不會束手待斃,檯面上的僱傭殺手不過表象,彼此都遠遠沒有開始終極對決,所謂的兵敗如山倒當然也是假象;越是如此,越應該加強防範,謹慎小心才是。」

  「讓在外的幾個人都秘密去錢多多那邊,注意形勢。錢家萬年底蘊,還是老資格金品天運旗派門,豈是易於之輩?」

  「是,明白了。」

  「大總管那邊有靈犀親身坐鎮,明面上攻擊,可以無所畏懼,但仍要提防暗箭。尤其是平靜一段之間之後的暗箭偷襲,掛一漏萬。」

  「派門這邊若是沒什麼大事,就讓顧茶涼也趕過去吧。」

  安排完畢這些事情,雲揚開始觀看弟子名冊。

  這弟子名冊可說是九尊府中最最讓人頭痛的東西。

  自從規定之後,各峰之主無不被這弟子名冊搞得欲仙欲死,即便後來將權力下放給大弟子們,仍舊是叫苦連天。

  這名冊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威懾力,主因就是麻煩兒子,此名冊上面,不僅僅列有宗門弟子的姓名,年齡,性別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還要有上一次呈弟子名冊的時候是什麼修為,這一次達到了什麼修為;這可是萬萬不能有假,還必須聚集齊了所有人,一個個摸底,一個個的確認。

  然而所有麻煩的根由也正是出在這裡,往往某人你剛剛登記上,在你查看其他人的時候,這個傢伙就突然突破了……

  嚴格意義上來,這種狀況任何派門都可以出現,但卻絕沒有任何一家派門能夠如九尊殿這般,一天之中幾個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上百人都告突破的,尤其是最近這段期間,修為突破幾乎就是家常便飯,致令記錄任務變成了一宗天大的苦差事。

  以至於這項職責在九尊殿弟子們中輪轉,舉凡點到誰的名字,幾乎所有弟子都是報以同情的目光……

  這傢伙真慘,又被拉去幹這活兒了,真是太倒霉了……

  「進境還算是不錯。」雲揚大略的翻過一遍,逕自放在一邊。

  原本鳳鳴門掌門的萍蹤月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如斯進度竟然還只算是不錯!?

  你可知道這樣的成績若是放在原本的鳳鳴門,不要說全派都這樣飛躍,哪怕是只有一個半個這樣子飛躍……起碼需要全派上下大肆慶祝了!

  嗯,就算是做夢,也是夢不到這樣的美事兒滴!

  「底層弟子……肯定是趕不上這一次的兩族大戰了。」雲揚有些遺憾的對萍蹤月說道:「進步慢點也還是有好處的。」

  萍蹤月瞠目結舌。

  隨即就嗆了一下,劇烈的咳嗽起來。

  首尊哪,你的關注點不對啊!

  這還慢!

  這還慢!

  你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你口中的底層弟子,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放出去,都擁有在別的下品門派當掌門做長老的實力了好不好!

  我和你就沒有共同語言!

  ……

  等所有人都走了,雲揚這才終於伸了伸懶腰。

  「終於沒事兒了。」

  一時間,居然生出一種全身輕鬆,很是寫意的感覺。

  之前一直步步為營,小心謹慎,更要時刻扛著一個大門派,壓力很大的說。

  更別說還有那什麼妖族封印,神通被禁……

  現在封印沒了,門派壯大了,實力一日千里的飛漲,臻至此世巔峰……再過個半年,估計九尊殿的實力就能真正意義上的不弱於三大天宮了。

  想到這裡,雲揚摸著下巴突然想起來:「嗯,實力到了這地步,就需要派人前往去血魂山駐守一個據點了吧……到時候得跟東方三人商量商量……」

  嗯,都不是什麼大事,確實是可以鬆下一口氣了。

  連陪在他身邊的上官靈秀,都能清晰感覺到雲揚是真的鬆下了一口氣。

  一時間忍不住感慨出聲道:「你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她可是眼睜睜看著雲揚扛著山岳一般的壓力,從天玄大陸,再一路走到玄黃界的,看到今天雲揚終於輕鬆了一些,不禁憶及諸多往事,心底竟莫名地泛起了一陣陣的心疼。

  自己的男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雲揚哈哈一笑,道:「驟然一下子放鬆了起來,即便是以我現如今的修為,卻還是有一種好似恍惚的感覺……真是奇怪……」

  上官靈秀憐惜的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你只是太累了,整副心神一直緊繃著,這會乍然放鬆的虛脫反噬,不足為怪,好好休息一下子,自然也就恢復了。」

  雲揚點點頭,輕輕挽住她的細腰,鼻孔中嗅著秀髮清香,閉上眼睛,道:「是該好好休息幾天啦……」

  接下來一段日子,雲揚再也沒有外出,甚至沒有可以的練功修行。

  他隱隱感受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以一種很特異的方式尋找著自己。即便自己全無動作,甚至身心放鬆,處於一種若有若無的狀態,但那股力量仍舊朝著著九尊府這邊趕過來。

  以一種故友重逢歡呼雀躍的姿態趕來。

  雲揚眉頭一皺。

  雲揚很知道那股力量的跟腳,所以他立即釋出神念阻止其動作了。

  「先去做你們該為之事……以你們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瞞過天下……你們先鞏固自身狀態,將該做的事情做一做。」

  「等我將這邊忙完了,立即過去找你們。」

  雲揚沒有惡意,但是,三大主宰現在在這裡,雲揚可不敢保證什麼。所以趕緊勸走了。

  那股詭異的力量隨即便消失了,很是聽勸的款。雖然走得有些戀戀不捨……

TOP


第五百四十四章 錢家滅!

  這段休閒時光,雲揚除了偶爾坐鎮九尊殿。看著弟子們練功之外,再做的工作也就是將九尊殿原本一些並不十分完善的地方,進一步完善。

  比如原本的功績兌現標準,被雲揚直接改成了積分制。

  這樣一來,即便一時間積分不夠的也可以嘗試慢慢攢著,不再像之前,必須要一次性足夠貢獻才能兌換目標物事。

  然後……然後自然便是往這個兌換倉庫裡放進去了海量的物資,有許多空間裡已經成熟的上年份的天材地寶,有各色奇鐵靈晶,還有神兵利器奇異功法……

  「哪怕九尊殿沒有我,這些,也足夠這個門派發展十萬年以上了。」雲揚輕輕舒了一口氣。

  至於那些頂級的,不應該在這個世界出現的,雲揚並沒有放進去。

  若是放在裡面,恐怕就成了禍源根苗了。

  又在九尊殿的藥田中放進去了無數幼苗,這些乃是綠綠在這次倒騰超年份靈植之餘的副產品,九尊殿靈氣充沛,自行蘊養靈植也是便利。

  等倒騰完以上這些之後,雲揚又將九尊殿的根基陣法再度加固了十倍!

  這已經可說超過了的大手筆範疇,初初建立九尊府之際,雲揚佈置下的根基大陣就耗用了數以萬計的紫極天晶,這次的十倍加固,雲揚又再一次性地放進去了十多萬塊紫極天晶!

  「除非十大聖人聯手,否則護山大陣牢不可破。」

  等放置紫極天晶完畢,雲揚尤嫌不足,又將九尊殿的地下靈脈修改了一下,多佈置下了一個陣法,這個陣局並不很大,但所耗用的材料卻更為驚人,包括有十縷大道之氣,十縷生命之氣,十縷天道之氣,還有十縷先天神魂之氣。

  以這些異氣為根基,令到這個陣法蘊生無量滋養之氣,點滴發散,足堪支撐九尊殿數十萬年的消耗!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雲揚這個蘊生法陣的根基乃是一個先天聚靈刻印,可以確保自行吸納天地靈氣使陣法自我運作無盡歲月,也唯有如此,這些天地異氣才能自然而然的自行運作衍生,生生不息,萬古不易。

  亦是從這一天之後,九尊府才算是真正蛻變成偉整個玄黃界,名副其實的最佳修行聖地!

  哪怕是天生廢材,只要來到九尊殿一段時間之後,資質總會逐漸蛻變,脫胎換骨。

  「從此之後,玄黃武者修煉,將沒有極限!」

  雲揚充滿了憧憬的看著自己佈置完成的一切。

  「這只是一個種子,一線契機,一點因緣。」

  「將來……這裡將會產生無窮無盡的強者!」

  雲揚的憧憬絕非無的放矢,所謂超逸之資質,無雙的天賦,什麼玲瓏鳳體,先天道體什麼的,將不再是極限,只是一個比較高的起點而已。

  因為擁有這樣體質的孩子來到這裡,也還是會緩緩地進一步進化自我體質!

  而究竟能進化到哪一步,卻是誰也說不准的。

  但這些資質將不會再是修行天賦的天花板,這卻是一定的!

  雲揚已經預感到,自己或許不會在此世停留太久,所以,他未雨綢繆提前做了安排。

  足足三個月時間,雲揚當真一步未出九尊殿。

  他雖然放鬆了心情,連練功也暫時擱下了,但修行進度卻沒有止歇下來,主因大抵就是生生不息神功,生生不息神功的修煉所需乃是因果之氣,而從妖族那邊的內戰殺戮所產生的因果之氣,可是在斷斷續續的傳過來……

  雲揚的修為,雖然不再是突飛猛進,一日千里,卻仍是每一天都有進步。

  所以這段時日,唯一不大滿意的,就只有上官靈秀而已。

  雲揚一直沒能突破上官靈秀的堅持……好幾次都是舊事再演……

  咳咳了,然後某一天,上官靈秀突然就跑了……

  「你們到底要憋著我到什麼時候,這種日子能不能有個頭,有點希望啊!」

  雲揚悲憤的怒吼著。

  「我兩個媳婦!」

  「可是我到了聖人修為了,還是童男!!!」

  「何等悲催!」

  「這書還有法寫麼!」

  ……

  東方浩然等三人在九尊府也是三個月沒動窩,一開始還僅止於自身修為增長很快,但過了一段時間,意外發覺自己的感悟竟也多了許多……

  三人在這裡三個月,及至有所感覺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愕然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未有進步的修為居然前進了一小階!

  對於這個結果,三人都是震驚莫名!

  要知道修為到了他們這等地步,想要再進一步,已經不能難如登天之類的詞形容,幾乎就是難能至極!

  不要說三個月,哪怕是三千年,也未必能動一動,盡歸於長年累月的水磨功夫,一絲一縷一點一滴的些微進度而已!

  但是現在,在這九尊府三個月,就有了變化!

  這分明就是神跡啊!

  三人甫一出關,站在九尊殿最高處,每個人的心底都充滿了感慨之意。

  再看雲揚,心中甚至泛起了幾許嫉妒起來。

  這傢伙天天在這裡……哼!

  「咱們該去至尊天閣了。時候差不多了;至尊天閣自從發光到現在顯形,比預算的要早了不少,此事宜早不宜遲……」

  對於這一次至尊天閣遴選突然提前,三位主宰也是倍覺詭異莫名,乾脆提議早早進行。

  「好。」

  雲揚點頭同意。

  不過四人並未立即動身,三位主宰盡都舔著臉齊齊勒索了雲揚不少的生命之氣,這才心滿意足的與雲揚一起離開九尊殿。

  「以後你們可別來了。」雲揚面如黑碳。

  從來只有我大劫人,何曾被人打劫過,我黑白雙煞不劫天,從來就沒有這麼的丟臉過,燕過拔毛竟然被人拔了毛,拔了一次還不夠,還要一而再的拔毛!

  來一次我就要被打劫一次,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我怎麼總感覺著,這次至尊天閣遴選的突然提前也是跟雲揚那傢伙有關係呢!」西門翻覆一邊飛一邊嘀咕道。

  東方浩然點頭應和道:「巧了不是,我也有這種感覺。」

  北宮琉璃怒道:「你們兩個老不修能不能隨便什麼事都瞎聯繫,冤枉了好人怎麼辦,至尊天閣遴選提前了又如何,還能是天底下所有的意外都能夠與雲揚扯上關係麼?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信口雌黃。」

  西門翻覆道:「那你說是什麼原因,看你言之鑿鑿,想必另有高見,請您老賜教?」

  北宮琉璃摸著下巴道:「賜教不敢當,此事我最初感覺也曾懷疑過雲揚,畢竟他的類似記錄實在太多了,再多這一項也不為過麼,但就算是因為他的關係,也肯定非是出自他的本意,畢竟他讓我多了十幾個兒女的好人來著,這道理足夠不……」

  東方浩然與西門翻覆悶聲不響,一言不發的往前飛,抿緊了嘴。

  好吧,你老婆多,你牛逼!

  你現在面子大,你說了算,行不?!

  日狗的實在太打擊人了。

  北宮琉璃還在後邊喋喋不休的追問道:「還沒說你倆現在幾個了呢?剛才我差點沒反應過來,你們這是轉換話題啊,咋不說正經事呢,生生造化,天大的事啊!」

  東方浩然與西門翻覆仍舊一言不發,爆發自身極速,一溜煙的急疾衝到了前面去了。

  「瞧瞧,這倆人還主宰……這什麼氣度?!」北宮琉璃咧著嘴對雲揚道:「我就是問句話,你看這臉黑的……我都看不過去!」

  雲揚報之以呵呵,還之以白眼,並且朝他豎了一根中指。

  靠,老子給你生靈之氣,你們還要有的沒的編排老子,這天底下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還有那句「他讓我多了十幾個兒女的好人」,你他麼的知不知道這句話還有另一種解讀方式,要是老子真正成人了,那也就罷了,可老子還是初哥,還是處男知道不?

  這鍋,老子不背,背不起啊!

  由於時間尚有餘暇,這幾個人並未以撕裂空間的方式趕路,畢竟那是很耗費修為的奢侈手段。

  可東方浩然,西門翻覆還有雲揚,早就後悔了。他

  們倆誰也沒有想到,一臉粗豪的北宮琉璃,一旦犯起賤來居然是如此的討厭。

  ……

  而另一邊。

  計靈犀渾身上下紅光閃耀,正是雲揚剋星護體紅光再現玄黃。

  在計靈犀的對面,一個黑袍老者正自慘叫著,一路飛了出去,一邊飛,身軀一邊瓦解碎裂,血肉飛濺的同時,連骨頭也在寸寸碎裂。

  神魂亦如風中之火,搖曳不定,點滴消弭。

  「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黑袍老者慘嚎著,痛不欲生,勉力掙扎著問道。

  「我不是誰不重要,就只是……專程在此等你而已。」計靈犀冷冷說道:「靜候你們的……這一擊到來!」

  黑袍老者發出最後一句悔恨之聲;「錢家……到底是錯了……」

  話音未落,身子徹底消散,神魂亦隨之湮滅,萬劫不復。

  「他是錢家老祖宗……錢山岳……」錢多多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意味:「也是錢家,第一高手……當世頂峰強者之力,半聖級數大能。」

  計靈犀淡淡道:「等的便是錢家的極端反撲,等的便是這位半聖大能。之前的買兇動作;我們當真殺過去問罪,錢家只會推脫說是家族之中某個弟子所為,推出來替死了事,以錢家金品天運旗家族身份背景論,我們絕不能以那個理由施以極端。」

  「但如今,錢家老祖宗的親自出手,卻可以將這件事就此定性了,再無轉圜餘地!」

  計靈犀淡淡道:「收起錢家老祖的骸骨,傳令九尊殿所屬,向著這邊集結。全大陸範圍內,滅絕錢氏家族勢力!」

  「史無塵,洛大江,孔落月,你們幾個,負責將錢多多家眷接出來,避免掣肘要挾。」

  「從即日起,錢氏家族於玄黃界的正統,就只有九尊殿大總管,錢多多!」

  「顧茶涼,面對整個大陸發出宣戰檄文!」

  計靈犀殺氣騰騰:「此一戰,一定打得乾淨,乾脆,利索!」

  「所有人謹記一點,這一戰是決絕之戰,目的非止是要打掉錢家,而是要打出來九尊殿的氣勢,大出九尊殿千秋萬世的命脈!」

  九尊殿總召集令迅速在整個大陸範圍內發出。

  隨著召集令的立即整個大陸各地風起雲湧。

  某高崖上。

  正在比武的雲秀心突然一劍刺出,劍氣未熾,威勢先起,便如雷霆暴怒一般的一下子籠罩住方圓數百丈空間,所有對手齊齊倉皇后退,畢竟某女極招的狂暴早已深入人心,根本無人敢纓其鋒。

  卻聞雲秀心哈哈一笑,留下一句:「你們贏了。」逕自沖天而起,連人帶劍化作了一道白光,急疾而去。

  其他人面面相覷。

  您一劍威勢沛然,強勢逼退了我們所有人,怎地還說我們贏了呢?

  可是這位九尊殿大師姐平日裡沒有這樣的心胸啊!

  ……

  某密地。

  胡小凡一聲長嘯,從廝殺圈裡跳了出來:「這裡的寶藏我看不上眼,不要了……歸你們了!但不管誰得到,記得要分我九成,敢不遵者,我天涯海角追殺你!」

  「反正不管誰最終得手了,我也是一定能知道的。」

  隨即沖天而起,急疾而去。

  這下子變生肘腋,令到其他的參與爭奪密地的人都有些無精打采;此地的禁地封印,雖然你胡小凡有出力,但我們才是破開禁地封印的主力好麼,現在還不知道禁地之中還有沒有什麼凶險,不知探秘之中要付出何等代價,你逕自揚長而去了,卻聲稱要佔九成好處……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咱們還爭個什麼勁,哪裡還有油水了?

  得利者還不知道是誰呢,得到了卻要分你九成,而且還得給你送上門去……

  這特麼叫奪寶?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紛紛垂下刀劍,顯然是競爭之心銳滅。

  「不打了吧。」

  「不打了。」

  「咱們論論,這裡的東西怎麼辦?」

  「咳咳,王哥您年紀最大,要不這裡的好處都歸您了。」

  「草!我不要!不稀罕!」

  「我也不要!」

  「我更不要了,哪裡能入得了我的眼……」

  「胡小凡那廝太缺德了,若是當場搶走也就罷了,那是他實力強橫,我等無法匹敵,優勝劣汰,自然法則,可要是老子辛辛苦苦九死一生搶到了之後,卻還要不遠數萬里給他送過去許多好處……老子嚥不下這口氣,寧可不要此間好處。」

  「誰說不是……」

  說到後來,眾人終於得出決議:「張兄弟,你年紀最小,修煉資源最少,修為也最弱,乾脆,這裡的東西全都歸你一個人了!」

  那位張小弟:「啊?!」

  萬萬想不到自己就是進來打個醬油長長見識的,居然有個好大的餡餅砸到頭上來?

  「咳咳……你年紀小,也不在乎什麼臉面不臉面的,咱們幫你收拾出來,然後都給你……你大人大量分出九成給那個胡小凡……咳咳,胡大俠送過去……咳咳胡大俠,對。」

  「咳咳咳咳……」一連串咳嗽聲。

  碼的!

  這麼一個東西,他還要別人叫他大俠!不叫還不樂意……你特麼的到底哪一點像大俠?

  胡小凡的喝號是:急公好義胡大俠!

  所謂喝號,乃是自我叫響才廣為人知的稱呼,與人送外號迥異。

  所有認識他的江湖人,只要一聽到這個喝號就渾身抽搐。

  真正就沒見過這等大俠,偷襲,打悶棍,造謠言,訛詐,脅迫,嗜錢如命,自私自利,有啥東西自己吃飽了再打包,就是不給別人……就這樣的人,怎麼好意思喝號叫急公好義胡大俠!

  你幫他的忙是應該的,但他幫你的忙,你傾家蕩產,子子孫孫都還不清這個情分……這還急公好義?

  胡小凡的急公好義,倒也是真正的急公好義,不管誰有困難,他都很熱心的來幫忙,但幫完忙之後索要報酬,還要獅子大開口,讓人感到天都要塌了又是個什麼說法?!

  曾經有一位江湖朋友與朋友吵架,起因不過是喝醉酒之後的一時意氣,兩人當場切磋,其中一方落敗,其實也就是摔了一跤,然後自詡為其好友的胡小凡非要上來打抱不平,為友出頭,嗯,是幫忙。

  結果這一個忙幫的倒好,那二人傾家蕩產都給了胡小凡一人不得止,還打下了一張十萬塊下品靈玉的欠條……

  諸如這般的例子數不勝輸,以至於現在胡小凡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直接達到了連玄獸聽了這三個字也轉頭也要為之落跑的地步!

  ——只因為一個玄獸傷了腿,胡小凡幫了它的忙,然後這位玄獸一大家族上百頭都賣身為胡小凡做奴,而且還是一口氣簽下了子子孫孫三十代的契約……

  你說這誰還敢讓他幫忙?

  現在,江湖人在幹仗的時候若是聽見旁邊傳來一聲:要幫忙麼?

  對戰雙方之人多半都會瞬間作鳥獸散!

  甚至都不會去打聽到底是誰要幫忙,反正我就是不打了,不打還不行嗎?!

  胡小凡曾經創下來一個記錄,某兩人乃是世代之仇,不共戴天,一個殺了另一個的兄弟,而另一個殺了這個的姐妹,兩人但凡見面了,就要拚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但這兩人的修為實力正好在伯仲之間,旗鼓相當,始終也未能分出勝敗。

  某日,兩人約好了生死決戰,結果事到臨頭的時候,胡小凡興沖沖的趕到了,照例的問了句:「要幫忙嗎?」

  結果這倆人立即就將兵器扔下來,親親熱熱地抱在了一起,拍打著對方的肩膀熱淚盈眶的叫兄弟:「兄弟,我誤會你了!」

  「哥,全都是我的錯啊!」

  「不不不,是我的錯……」

  「不,小弟豬油蒙了心…」

  「啥也別說了,咱哥倆喝酒去……」

  兩人從此化干戈為玉帛,更指腹為婚,訂立兒女親家……

  嗯,兩人後續如何皆為後話,但仍可作證胡小凡那一句幫忙的威力有多大,多恐怖!

  ……

  另一邊。

  正在喝酒的玉成航突兀地站起身來,向周遭眾人道了聲歉,二話不說逕自沖天而起,急疾而去。

  某地的白夜行,全無徵兆的沖天而起,流星趕月一般的疾馳而去……

  九尊殿的所有弟子,盡都向著同一個方向,便如飛蛾撲火,前僕後繼,絡繹不絕……

  九尊殿與錢家的這一戰,當真是波及了大半個玄黃界。

  錢家底蘊無疑是深厚至極,不復玄黃界頂級世家之名,但對上現如今的九尊殿,卻仍舊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九尊殿為了這一戰,一下子出動了二十位聖君強者,而且這些個聖君強者,大多數都是三品四品巔峰的頂級聖君戰力。

  除了頂級聖君戰力之外,還有數百位聖君高手,五千人陣容的聖皇修者,以大山壓頂之勢強勢而來,而最引人注目,領銜這一戰的,赫然是九尊殿的掌門夫人。

  這位夫人,這位夫人不知道具體什麼修為,但是……一位半聖級數強者出手偷襲,看來是這位夫人根本連招架都沒有,實打實的承受了全數的攻擊,可結果卻是那位半聖被反震而死!

  而且還是死的粉身碎骨,神魂俱滅的極端死法!

  這得是什麼級數修為才能做到的事情!

  錢家老祖被震死的消息傳出來,整個錢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傻了!

  那可是半聖啊!

  全力以赴,極招所向,明明已經打實到了目標身上,結果目標毫髮無傷,反而是自己被震死了……這怎麼看都一個神話!

  面對九尊殿再之後的全方位無死角的進攻,錢家人就只是垂死掙扎的抵擋了一陣;不過數天光景;錢家本家數十位聖尊被殺,三位聖君被廢;三千中堅力量,聖王聖皇之流的高端戰力,盡數橫屍荒野!

  錢家四處求援,豁出血本,許下無數承諾,但卻始終無人應援。

  聖心殿聖魂殿等裝聾作啞,另外兩大家族人人自危,生怕九尊殿藉機打過來,拚命討好還來不及,應援,你丫的死關臨門,還想要拉我們墊背,想瞎了你的心……

  七天後,錢家所屬勢力全面潰退。

  九尊殿所過之處,錢家所有店舖,統統被封;人手,統統被趕出去,反抗者,格殺勿論。

  到了第十天,錢家宣佈全面投降。

  但是九尊殿那邊擺明車馬,不接受單純的投降,直接甩出來十幾個苛刻的條件。

  若是將這些條件全盤都接受了,錢家也就等於是徹底的沒了。

  錢家表示需要考慮,要求給三天時間,九尊殿滿口答應,然而在這三天的時間裡面,卻是將無數錢家的資產財物盡數佔為己有。

  等到三天之後,錢家表示想要再談的時候,愕然發現條件居然又多了幾個。

  錢家無可選擇,接受了九尊殿的全部條款;當年殘害錢多多一家的錢家人,統統逐出家門,強者全都廢了修為,任由其自生自滅。

  盛極一時的天下第一財閥世家,與九尊府火並,先後經過了七個月時間,最終宣告自玄黃界除名!

  錢家天運旗,亦隨之崩毀,不存於世。

  這個勁爆消息傳出,整個玄黃界都為之震動!

  若是換了之前,肯定有三大天宮的強者出來說和,保全這個家族,至少要設法保下這面與玄黃界氣運有了相當聯繫的氣運之旗!

  但現如今……經歷了雲揚大殺四方之後,三大天宮沒有一個人出面了,從頭至尾都在裝聾作啞。

  誰都不傻。

  站出來說和是小事,但是因為這事而得罪了玄黃雲尊,同時還有可能得罪了自己的宮主……甚至還有可能一下子得罪四大主宰……

  孰輕孰重,心知肚明、

  我還是看戲吧。

  太危險。

TOP


第五百四十五章 至尊天閣!

  「小胖子,你是想要當錢家家主,還是繼續當九尊殿大總管?」計靈犀含笑看著錢多多。

  「你若是想用自己的力量重建錢家,即刻著手重建便是。這一點,是雲揚讓我轉告你的……一切,尊重你自己的選擇。」

  錢多多淡淡笑了笑:「我現在只是感覺特別的沒意思了……這九尊殿的大總管,我肯定是要繼續當下去。至於錢家……就這樣吧;反正有我在,就有錢家。」

  「以後或許錢家出幾個天才,在重新建立世家勢力也無妨……反正我本人是沒這個興趣的。」

  錢多多苦笑著。

  「也好。」

  計靈犀緩緩點頭。

  不得不說,計靈犀這一問純屬多餘。

  錢家現在都破敗成這樣,別說是當家主,就算所有錢家人跪求到小胖子面前,讓他當祖宗,小胖子現在也不會有任何興趣的。

  更何況小胖子對於錢家還真的就沒有任何念想了。

  要知小胖子錢多多乃是九尊殿實打實的創始人之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總管,在經歷過白手起家建立下九尊殿的過程之後,對於九尊殿的念想足以凌駕一切,九尊殿才是自己的家!

  就算小胖子待了傻了豬油蒙了心,也不會想要離開家啊!

  更別說錢多多乃是對九尊殿至為瞭解,最能看清楚九尊殿潛力的人。

  小胖子搖頭若撥浪鼓。

  顧茶涼在一邊充滿了失望的歎口氣。

  剛才計靈犀問那句話,其實是顧茶涼求了許久的結果。根本就不是雲揚的授意!

  九尊殿大總管的這個位置,顧茶涼自從並派伊始就盯上了。甚至可以說,有了合併的意思,顧茶涼就盯上了這個位置。

  他覺得,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夠比他更合適了……

  顧茶涼自忖,自己的資質修為到目前為止,大抵也就這樣,或許在長年累月的水磨功夫之下,自己也還是能夠成為聖人。

  但說到再進一步……卻是決計沒可能的。

  若是無望再進,留在九尊殿總需要一點牽絆,幹點什麼啊?

  難道要一直當神棍麼?

  而大總管這個職位,真是給自己量身定做的好活。

  但是現在大總管位置上有人,而且還是自己在一般情況下,決計撼動不了的人……

  錢多多不退,自己是斷斷無望上位的。

  亦是因為這個原因,顧茶涼強測天機,窺一點轉機,他以錢家故老傳說為基,請托計靈犀相助,一問錢多多心意。

  若是錢多多對於錢家先祖讖言為念,當真轉回錢家,主持錢家,顧茶涼自然上位,這就是顧茶涼的一點轉機,萬一之機!

  計靈犀來到玄黃界,可說得顧茶涼無數助力,實在礙不過情面才出面問了一句,卻不料小胖子根本就沒有此想。

  事實上,打從計靈犀問話伊始,小胖子便轉為低頭思量,看似是在琢磨計靈犀的問話,實則卻是直接給雲揚發消息問。

  雲揚通過九尊令回復過來:「我沒說啊……」

  得,一下子穿幫了。

  得到雲揚詳實回復,小胖子如何還不明白眼前種種,再看向顧茶涼的眼神裡,就帶上了幾分殺氣,這個老混蛋,居然敢陰我?想要謀權上位!?

  敢盯上胖爺的位置!不想好了是吧?!

  看老子以後不給你穿小鞋穿到死!

  這時候計靈犀也在跟顧茶涼商量:「話我已經幫你問了,錢總管沒有卸位的想法,這個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其實我看你做個副總管不也挺好的麼;錢多多總管九尊府對外商業,針對錢家這一役之後,估計在外面跑商路的時間只會更多;家裡肯定是要再添置一個內總管的,那麼大的家業,非是他一個人可以掌管得了。錢多多始終是九尊殿創派元老,我幫你這一次,已經是過分,將來……還是以打好關係為要……」

  顧茶涼想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況且他強測天機,卻也就只得到一點轉機,計靈犀一問無果,大勢盡在錢多多一邊,自己再與之對立,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顧茶涼本就是順天應命之人,此次一試天運無果之餘,倒是嗔念盡去,主動來找錢多多:「錢兄,關於錢家的事情,你始終是出身錢家,又是苦主,你看還有什麼補充條件?儘管說無妨,咱們參謀參謀。無論如何,這事兒都要給你整的漂漂亮亮的。」

  顧茶涼用一種推心置腹的口氣說道。

  以後就要在一起共事,顧茶涼當然要先打打關係。

  然而錢多多卻是滿眼警惕的看著這個要將自己趕下台的傢伙:「顧兄有話……哈哈哈……顧兄,你這倆字讓我想起了雇兇殺人啊。」

  顧茶涼臉上抽搐一下:「錢兄……」

  「顧兄,你不會真的打算要雇兇殺人吧?」小胖子打著哈哈。眼睛嗖嗖的看著顧茶涼。

  顧茶涼的肚皮都快要炸了。

  這小胖子是不是有病,我正正經經的來和你示好,和你討論問題,你這顛三倒四的說些什麼啊……

  「錢兄說笑了。」顧茶涼素來高傲的氣質瞬間上線,皮笑肉不笑的道:「錢兄,不得不說,你這個錢兄,讓我一下子想起了大姑娘的前胸啊……」

  錢多多皮笑肉不動:「顧兄此言差矣,難道男兒郎就不能有前胸了嗎?你這分明就是在牽強附會,此說不通,此說不通。」

  「呵呵呵……錢兄心懷錦繡,顧某佩服。」

  「呵呵呵……顧兄算無遺策,錢某佩服……」

  「呵呵……錢兄。」

  「呵呵……顧兄。」

  「錢兄還需努力呀。」

  「顧兄,呵呵,男子漢大丈夫功名需從戰場取啊,歪門邪道何能長久,聽聞顧兄素來順天而行,樂天知命,還望不改初衷,不忘初心,貫徹始終才是……」

  顧茶涼感覺自己是真的要氣炸肺了,這小胖子怎地這麼的討厭,老子肯捧你,那是你小子的造化,知道老子這輩子,一共才主動捧了幾個人麼,你敢這麼的拿喬。

  這卻也是顧茶涼素來自視絕高,斜眼看天下之人,在天玄大陸如是,來到玄黃界仍舊如是,當年對上年先生的時候,身陷囹圄多時,仍舊傲氣不滅,之前對錢多多有所算計,但此際主動示好,卻備受奚落,自然難以接受。

  話說到此,再也難以為繼,兩人不歡而散。

  另一邊,計靈犀傳訊雲揚:「九尊殿家業太大了,就隻設立一位大總管難免捉襟見肘力有不及;是否能增設顧茶涼為九尊殿總管之一?」

  雲揚回:「錢多多起家元老,一下子有人來平起平坐,絕不合適。須得讓顧茶涼自己去將錢多多折服,才能使得兩人通力合作,而折服錢多多之前,最多只能給予其部分總管職權,且並無實際頭銜。」

  計靈犀仔細想想發現雲揚所言還真是這個道理。

  顧茶涼縱然與雲揚有舊交情,且有莫測手段在身,但這點自己知道,雲揚知道,更多的人不知道啊,若是當真直接任命,除了會給人一種任人唯親的感覺,難以服眾之外,更是寒卻一眾九尊府元老之心。

  計靈犀暗地裡將顧茶涼叫過來:「……現在只能先行總管職責,名份的事情還須斟酌。想要早早定下名份,頭一個就先得將錢多多折服……若是有包含錢多多在內的更多人推舉則為更佳,以顧老您的大能,天機尚能測,區區小事,何足道哉。」

  區區小事,何足道哉?!

  顧茶涼此際可謂是一肚子的黃連,果然是天道不可欺,轉頭就不客氣啊,原本是算計一番,早早上位,現在卻是打落牙齒還得咽,早知如此,搞那些小動作幹什麼?現在那小胖子看到我如同蛇蠍,避之唯恐不及,我根本無的放矢,拿什麼去折服他?

  有小胖子擋在前邊,哪裡還會有人推薦我,說到交情,人家才是老交情好麼!

  這次變故,與小胖子幾近翻臉成仇,而對方還成了自己繞不過去的一個人,至少在目前,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自己竟然落到一個隻幹活連個頭銜都沒有的職缺,真他麼!

  「草,我前幾天算著算著,一點轉機猶有變數,一變驚天,原來轉機變數竟是應在此處,端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作法自斃,作法自斃……」顧茶涼鬱悶不已。

  「不過這小子倒也未必搞不定,以他那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個性,憑我的閱歷見識口才,只要小心交培,不信哄不好他,真他麼,老子老了老了,竟然要伏低做小,哄孩子陪小心。」

  顧茶涼重重地歎口氣。

  顧茶涼如何交培錢多多非關宏旨,當前重點卻是九尊殿的商路現在基本已經是一統江湖,再無抗手。

  這也代表了,業務繁多,工作多到爆,幾乎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錢多多本身也時常感到分身乏術,力不從心,多了顧茶涼這個幫手,其實也是好事,尤其此公這會,就只有職權,並無名頭身份,還要對自己陪小心,對於錢多多來說,倒也是一樁樂事。

  天天閒著沒事就將顧茶涼叫來糟蹋一番出出氣,也是賞心樂事。

  隨著針對錢家的戰役告一段落,整個九尊殿轉而投入另一場空前的繁忙之中。

  戰力方面的力量除了留下一些必要的安全保全之外,其他的絕大部分都從戰場中撤出了。

  九尊殿的這個舉動登時令到江湖上的另外兩大家族能夠鬆下一口氣了,錢家始終是老牌子世家,底蘊深厚,他們所留下的市場足夠九尊殿消化幾年。

  而這幾年的緩衝時間,正是兩家難得喘息餘地,下一步怎麼走,還要再商量商量,確定方針……

  江湖大盤轉為一片平靜,波瀾不興。

  九尊殿弟子們的歷練,籍此時機全面撒了出去。

  ……

  雲揚與東方浩然等,此際早已經來到了傳說中的至尊天閣之外。

  雲揚尚是首次來到此地,觸目所及,疑惑叢生,概因滿目所見盡一片極為荒涼,但凝目注視,卻又覺前方一片模糊。

  雲揚心念電轉之間,瞬間判斷出前面的乃是一道特異屏障,一層半透明的薄膜將這兩邊隔開。

  這時,天象驟變,刺骨寒風呼嘯而來,視野模糊不清的彼端,隱隱顯出無數金光,徐徐旋轉著,蔚為奇觀。

  「那發出金光的地方,便是至尊天閣。」東方浩然用手一指。

  「這層令到視線模糊的東西,可能去掉麼?」雲揚好奇的問道。

  「不能。」西門翻覆目光凝重,道:「只要不是至尊天閣自行挪出來,縱使是聖人巔峰強者,也無能進入模糊屏障之內一步。」

  雲揚沉思著,道:「哦……」

  他對模糊屏障難以侵入早有預測,而且相比較那模糊屏障,雲揚更在意彼端的旋轉金光,那金光之中……似乎是滿盈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這裡乃是荒寒古地,天象氣候與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北宮琉璃道:「此境一日五風變幻,能刮靈魂,刮肉體,刮骨頭,刮血流,刮神識。」

  「縱然吾等已然臻至聖人層次的修者,也不敢等閒視之,你初來乍到,可莫要將之當做普通風勢,疏忽大意。」

  雲揚點點頭,表示受教。

  雲揚最擅風雲化相之道,甫一抵達這裡,他就發現了這風的與眾不同。

  「晚上三光同耀之刻,便是天閣開啟之時。嗯,這三光是指月華星光與冥輝,非止普通意義上的日月星三光。」東方浩然道:「月華與星光與咱們平日所見的無異,唯有那冥輝,卻擁有令人靈魂沉淪的效能,咱們靈魂強度雖然已臻此世頂峰,尋常威能難以撼動,但若是有所沉溺,令到神念動搖,便會阻礙聖道。」

  雲揚點頭記住。

  「大概還需要等多久?」雲揚沉聲道。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至尊天閣會提早一步放出接引之光;有幾道光釋出,便意味著今次可進入幾個人。一目瞭然,分曉自見。」

  「我們之所以每個天宮都培養不止一位聖子,主因便是因為這至尊天閣每輪接引之光的數目都是不盡相同的。」

  「原來如此。」

  雲揚問道:「你們幾家的那幾位聖子已經到了麼?」

  「他們自然是早就到了。」西門翻覆淡淡的笑了笑:「現在,只等咱們接引之光出現。」

  「我怎麼沒看到,半點生息不聞?」

  「他們現在人已經在聖人屏障內中藏身,生息不聞本屬該然。而咱們已經是聖人級數,自然不怕風光侵襲,但他們卻無此能為。他們唯有在接引之光出現的時候,才會伺機而作,第一時間踏上接引之光,進入內中,才不會被傷害,順利進入接收遴選考驗。」

  「那現在就只有等?」

  「嗯,還真的就只有等!」

  東方浩然道:「大抵從至尊天閣出現,便會有旋轉金光異相,在之後至多一個月的時間內,隨時都可能出現接引之光。而接引之光,住世時間就只有半個時辰而已。這卻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就只能被動的等它出現,無從預測,更無捷徑可走。」

  「或許金光出現的第二天,就會出現接引之光。這威勢是誰也說不准的事。」說起這件事,三大主宰也是滿臉的無奈。

  四人快步往一片荒丘後走去。

  繞過荒丘雲揚才發現,在這裡早已經紮好了四座帳篷,每一座帳篷的外面,都有濛濛的白光閃爍。

  那是東方浩然等人加持的聖人之光,也唯有這等聖人級數威能,才能長時間抵抗此間之凶險天象。

  帳篷裡面的,自然就是烈狂風,風破天,幻文淵,還有蘭亭。

  幻文淵與蘭亭同處一座帳篷,最後一座帳篷裡的,赫然是天罰玄獸鷹王!

  鷹王乍然看到雲揚駕臨,歡欣鼓舞,親切至極。

  「雲尊大人,您此來也是要一起進去麼?」

  雲揚頓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才好了。

  看看風破天,看看烈狂風,再看看蘭亭幻文淵……雲揚剎那間升起一種類似丟人一般的感覺。

  「要不我就不進去了吧……」雲揚苦著臉說道。、有一種跟小孩子搶東西的感覺。

  東方浩然等三人大笑,也許之後再難有機會可以取笑一個聖人級數的強者了,此時不笑,更待何時?!

  「不行!」

  「為何不行?我坐擁九尊殿,發展前景比你們三大天宮加起來還要好,一定能比你們走得更遠……」雲揚滿臉通紅:「以我今時今日的修為層次,進去和他們搶傳承,我自己這關都過不去……我只是臉皮比較厚,不是不要臉……」

  「臉皮厚不厚,要不要臉的不適用於當前,若說別人不進去倒也罷了,不過是個人選擇,但你卻是必須要進去的!」

  東方浩然嚴肅道:「如果這一次只有一道接應之光,那就是你進去。若然多過一道的接應之光,無論他們幾個人裡面,誰去誰不去,都不關你的事,反正你是必須去的!」

  「這又是為何?」

  雲揚是真心的想不明白了。

  「我可不是你們三大天宮所屬。再說我九尊府自有傳承,哪裡用得到那什麼至尊天閣的接引。」

  「原因很簡單……迄今為止,每一次的至尊天閣遴選,我們都只是得到本天宮的傳承,而在此之上,還應該有更高的傳承,我們始終沒有得到的更高層次傳承!」

  東方浩然凝重說道:「我們由衷希望你能夠得到,也只有你,才有希望得到。」

  「歷來至尊天閣遴選之人,去到最高的也才不過上到第三層而已。然而至尊天閣卻共有七層,個中差異,顯而易見。」

  「上到第三層,便已經我們三大天宮中的極限了,僅止於取得一份繼承文書下來……便可以繼承三大天宮……」

  東方浩然臉上有些扭曲:「當年我拼盡了全身力氣,嘗試踏足第四層,可是第四層的九個階梯,我就隻上到了第八個,然後被一腳踢了下來。」

  「一腳踢下來?」雲揚愣住:「至尊天閣之中竟然是有人的?」

  「是靈氣化武。」西門翻覆歎口氣:「沒想到你這老傢伙居然比我多上了一階。」

  「哼,我也是第八階。」北宮琉璃一派得意洋洋。

  西門翻覆充滿了無奈:「北宮……咱們認識幾萬年了……但我從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的賤!」

  「第一階,可以得到修為強化的好處,實力憑空增加一成。第二層,可以得到神念強化,修為額外再增加兩成;第三層,可以得到靈魂強化,實力又再增長一倍。」

  東方浩然緩緩說道:「所以……無論你是否能夠打破我們的記錄,是否能夠得到什麼地位傳承,僅止於進去所能夠得到的好處,已經是莫大利益。三大天宮的預定候選繼承者,終其一生也就只能進入一次而已。」

  這麼一說,雲揚愈發地好奇起來。

TOP


第五百四十六章 金橋現,閻羅至!

  「就算是如此,我還是覺得丟人啊……這根本就是中年人和小孩子一起上私塾,雖然都有進益,甚至還是大人的獲益更多,骨子裡始終有一點大人欺負小孩子的感覺啊……」

  雲揚唉聲歎氣,自嘲連連。

  三大主宰卻都是哈哈大笑,就如之前西門寰宇所言,能夠取笑一位主宰級別存在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須得把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嗯,當然也有雲揚的進步實在太快,錯開今次之後,日後有沒有取笑的機會兩說,敢不敢取笑才是關鍵!

  君不見,就算主宰級別的強者弄出什麼樣的笑話,又有幾個人敢取笑,非不能實不敢爾!

  另一邊,風破天,幻文淵,蘭亭,烈狂風等幾人的心中同樣是五味雜陳,難以言喻,同時更深深的感覺到其他幾位聖子真真是……死的太冤枉了:人家雲揚根本沒將三大天宮之主的地位看在眼中,是三大主宰爭著搶著,幾乎都是哭著喊著硬塞給人家,你還爭什麼爭?

  就這樣的人物,還要以人家為假想敵,結果,前僕後繼的死在了人家手裡。

  與這樣的強者為仇作對,你們不死誰死?!

  現在看來,既冤枉卻又半點也不冤枉!

  人家雲揚現在已經晉升到與三大主宰平起平坐的高度,縱使仍有不及,境界卻已同步,如此人物,又豈能看得上三大天宮後繼宮主之位,更別說人家的九尊殿,現在已經擁有了蓋過三大天宮的底蘊與聲勢。

  或者一時間綜合實力上還是有所不如,但潛力卻要反過來計算,前者有如旭日初升,輝煌漸盛,後者卻是日過中天,終將夕下。

  距離真正超越,也就只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這樣的人,又怎麼會來與咱們搶奪宮主之位?

  早已經不是一個層次水準了啊……

  甚至於,人家連和咱們進行同一件事情,都覺得丟人了,不屑為之……

  若是早知如此,當時死了那麼多人到底是為啥,說到底還不是對自己的不自信嗎?

  幻文淵卻又有另一種想法:當初看雲揚,只是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野路子,雖有幾分運道,卻也就只有幾分運道,但是現在看來,卻唯有仰望,單單運道兩字何能概述其萬一。

  這樣的人,若是三大天宮出身的話,卻又是否能成長到當前這個地步呢?會不會早早就隕落權謀的爭鬥中呢?!

  雲揚如今已經是聖人了,而自己等人雖然數千年前就突破聖君級數,卻再進維艱,盡都止步於聖君一品,高下差距實在大大!

  不,仔細想想,雲揚一共才幾歲年紀,入道修行才幾年?自己等人看起來與雲揚差不多,也就只是看著而已,論到實際年齡,自己等人比雲揚年長出多少?

  想到這裡,又不由歎了口氣,心氣更低了一分。

  我是否要跟蘭亭搶這個宮主之位?還是……出去闖蕩江湖?或者,去殺妖族?

  ……

  隨著時間推移,屏障內中的流動金光越來越現燦爛,而那屏障給人的模糊感覺,也越來越淡。

  驀然,陰風呼嘯之中,數道金光全無徵兆地激射而出!

  東方浩然大聲喝道:「接引之光來了,諸君進去之後,各自找各自的機緣,不得互相爭鬥,平添自耗!」

  西門翻覆也是大吼一聲:「雲揚,他們都是後輩,你可莫要失了身份氣度!」

  雲揚登時氣歪了鼻子。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是擔心我在裡面對你們的弟子們下手?

  我是那種人嗎?

  殊不知三大主宰倒是不擔心雲揚會下黑手,反而是擔心自家的那幾個後輩行事不堪,惹惱了雲揚……畢竟之前有過恩怨,三位主宰親子隕落殷鑒不遠,在在印證了雲揚……真真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一旦動手,絕無留情。

  眼見著金光越來越盛,幾乎就是眨眼瞬間,金光陡然暴漲,化作道道金橋,凝然眼前。

  眾人再三地確認了一下數目,齊齊陷入愣忡。

  咋回事呢?

  雲揚,鷹王,還有三大天宮四個人,打算進入至尊天閣遴選的一共六人,但是金光卻出現了七道!

  那剩下的那一道要給誰?

  東方浩然等三人是肯定不可能了。

  但是除了自己三人之外,此地已經沒有更多的活人了啊!

  便在這時,一道灰濛濛的影子呼的一下子飛了過來,此人渾身上下盡都籠罩在隨行陰風之中,站定現身之餘,已經處在金光之中,入目卻是一位頭戴皇冠,身穿黃袍之客,這是一位王者!?

  眾人定睛再看,卻見來人周身縈繞的陰氣甚是特異,好似是看清楚了來人形貌,但說到當真看清卻又不然,令人嘖嘖稱奇。

  只聽來人朗笑道:「咱們森羅廷也來參上一腳。雲尊大人,久見了。」

  雲揚的聲音從金光之中透出來,帶著溫煦的笑意:「可是閻羅王閣下當面?」

  那灰影之中的王者哈哈大笑:「雲尊大人端的好記性,在下正是閻羅!」

  雲揚淡淡的笑聲又再傳來:「我一直都在琢磨,你們森羅廷會在何時現世,此次至尊天閣遴選來不來,有沒有必要來,不想你們還是來了。」

  閻羅王的聲音:「平心而論,我們是不想來的,或者等到下一次天閣遴選才是我們入世的更好時機,但是……我們來到玄黃界實在太需要一處根據地了,地府新立,一切都要從頭開始……真真是什麼都沒有,迫切地需要得到這方天地的認可。我們可不像神庭,神庭存在已久,縱然毀而復建,根基猶存。但是我們這邊,卻是一點根基都沒有的,只好採用這個取巧的方式了。」

  雲揚道:「原來如此。不過這次怎麼是你前來了?」

  閻羅王露出一個不情願的表情,苦著臉說道:「哪裡是我樂意來得,大家誰誰也都是不願意來的……我划拳輸了,不得不來啊……」

  「……」

  所有聽到閻羅王最後那句話的人都本能的翻了個白眼。

  這等別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居然都不願意來,最終來的這個居然還是划拳輸了才來的……

  這簡直比雲揚那個不想大人欺負小孩的傢伙還要拽,還要過分哪!

  而東方浩然與西門翻覆等卻是眉頭緊皺,疑雲大作。

  這個人是誰?什麼閻羅王?

  此人又是隸屬於什麼組織?

  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組織?

  口氣還是如此之大,目標竟是直指於三大天宮同一級數!

  還有……這傢伙……怎麼看起來就不像是活人啊。但是……卻也不像是死人啊,更加不是陰魂,這咋回事?

  三大主宰的眼力豈是尋常人可比,搭眼瞬間已經察覺了閻羅王森羅庭功法的特異,陰風陰雲陰氣,蔽目光氣盡皆非屬凡俗塵世功法氣象,怎能不起疑竇。

  而這些問題,雲揚顯然是知道的,但雲揚為何從來都沒有說過呢。

  須知能夠進入到這裡參加至尊天閣遴選的組織,數十萬年來以降就只有三大天宮,頂多還有一個天罰聖地,再無其他宗門有此資格。

  直到九尊府崛起,晉級為九尊殿,更兼雲揚晉升為聖人,達到了主宰級數資格,九尊殿才算真正成為另一個夠資格參與至尊天閣遴選的組織勢力,可怎麼……

  突然又冒出來一個呢?

  只聽雲揚說道:「哎,你們的修行路數特異,固然直指大道,卻別有彼端,當真這一路走下去,只怕……只怕就再也回不了人間了……我知諸位兄弟心志早銘,不存疑竇,但你們可尚有任何遺憾之事麼?我可以幫忙。」

  閻羅王的聲音多了幾分低沉:「雲尊大人睿智依舊,等這次遴選之後,我們就真的……嗨,說那些幹啥,雲兄弟,反正有你,有你的門派在人世間,我們若有任何需求,自然會去找你,絕不會客氣。」

  雲揚滿面春風:「說得好,不客氣才好,我這裡有十來條太陰之氣,等你回去的時候,記得給兄弟們帶回去。」

  「太陰之氣?」閻羅王頓時驚喜的叫一聲:「好!太好了……雲兄弟,你怎麼知道我們現在正缺這個?你那邊可還有麼,還有多少?我們可是太需要此物了。」

  這傢伙還真不客氣。

  雲揚不以為忤的哈哈一笑,道:「我盡力籌措就是。但此物為陽世所無,更為陽世所忌,我估計最多也就能取得十五條,再多就真的不行了。」

  「十五條?足夠了足夠了!」

  這位閻羅王哈哈大笑,顯然是歡喜至極,道:「原本我們暫時還掌控不了……但有了這太陰之氣,最多一年之後……你懂得。」

  雲揚滿臉儘是了然:「那是那是,哈哈哈哈……不過天玄大陸那邊,秋老元帥,上官老夫人,方老太尉等……你們都認得哈哈哈哈……」

  閻羅王大笑:「我可啥都沒聽見,你剛才說啥了?」

  「我啥也沒說。」雲揚大笑連連,樂不可支。

  東方浩然一臉懵逼:「他們倆說的啥?我咋一句話都沒聽懂。」

  西門翻覆:「是啊,明明每個字我都聽到了,聽懂了,但具體啥意思一頭霧水。」

  北宮琉璃:「……」

  我還以為你們倆知道呢,真豎著耳朵等著你倆解釋,結果倆人接連放屁,臭不可聞,簡直狗屁不通……

  「他們似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我覺得也是,但是聽不明白……」

  便在這時,彼端金光再度高漲,各人的腳下金橋,盡皆凝成了實質,每座金橋上面露出來一塊牌子。

  烈狂風率先動作,在那牌子上書寫道:「東極天宮,烈狂風。」

  最後一筆落定,七個字陡然發出耀眼的金光,隨即,烈狂風連同牌子一起消失了。

  「西天聖宮,風破天。」

  「北荒魔宮,幻文淵。」

  「北荒魔宮,蘭亭。」

  「天罰聖地,鷹唳。」

  而那灰衣人閻羅王寫上:「森羅廷,閻羅。」

  雲揚想了想,寫上:「雲揚。」

  只是寫了一個名字,卻沒有填上九尊殿的名頭。

  卻仍是金光照樣閃耀,隨之消失。

  及至七人盡去,金橋猛然回縮,刷的一下子,消失不見,宛如不存,進而原本仍在旋轉的金光,也隨之黯淡下來。

  ……

  還算順利,全都進去了。

  東方浩然這才一頭霧水的轉過頭來。

  「怪事年年有,不如今年多,老夫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等怪事。」

  「多了雲揚這個異數,事事皆怪,何足道哉,我更在意的乃是那灰衣人,那什麼閻羅王,森羅廷,又是個什麼組織,看雲揚對之似乎鄭重之極,而且是刻意交好。」

  「絕對不同凡響。」

  「你說雲揚為什麼沒寫門派直接就進去了?」

  「那什麼森羅廷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擁有來至尊天閣遴選的資格,以前卻從沒聽說過,簡直不可思議、」

  三人面面相覷,無數的疑問,盡數悶在胸口,差點兒憋出病來。

  三人向來自詡自己乃是天下間事情盡在掌握之中的高人,哪想到今天一出就出了好多件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當真是奇了!

TOP


第五百四十七章 詭異的遴選

  進入至尊天閣諸人遭遇各異,各有前程,雲揚只感覺眼前一花,整個人已經處身於一個奇異的空間之中。

  遊目四顧之餘,雲揚眼見頭頂無數的星光密集的閃耀,眼前卻只有一點微弱亮光,勉強能視物,但伸出手去卻又看不到自己的手指,只能說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昏暗環境。

  而腳下卻能感受到踏實的感覺。

  此時此刻此地,神識之力已然被全然的屏蔽,即便如雲揚這般聖人級數神識,也被全數壓制,全無用武之地,還有體內修為玄氣固然仍舊洶湧澎湃,流動不息,但實則卻是一點力量都無能運用。

  所幸武者直覺仍在,雲揚清晰感覺到,自己身邊一片空曠,似乎其他人並不在左近。

  「看來進來後大家並不會匯聚一處,而是各行其是?那東方浩然他們為何還要擔心我對他們弟子下毒手呢……」

  這時,遠遠傳來一聲慘叫,但那聲響悠悠,似乎隔著一個時空那麼的遙遠。

  「那似乎是……烈狂風的聲音?」

  雲揚愣了愣,他遇到啥了?我咋啥也沒遇到呢?

  心下沉吟之際,眼前所見的那點微光範圍產生了微妙變化,順著光亮看去,有一條小徑顯現,而小徑彼端,似乎是一處階梯。

  那是……樓梯?

  不是說登上至尊天閣的方式是沿樓梯一層層的往上走麼,那個就是了嗎?

  雲揚不疑有他,順著光走過去。

  不意才剛剛走出來兩步,突然風聲呼呼,身體前方兩側各自冒出來兩個由靈霧形成的人影,勁風呼呼,向著自己攻過來。

  雲揚現在雖有此世巔峰級數玄氣在身,內息澎湃,但受制於當前氛圍,無能應用,只能硬抗來襲。

  砰砰砰……

  拳腳掌腿好似雨點一般的擊打在雲揚身上,雲揚皺皺眉頭,旋即舒展開來。

  什麼嘛,根本就突破不了自己的防禦。

  雲揚心知久守必失,並不怠慢,頂著雨點一般的打擊,大踏步向前走去。

  砰砰砰砰……

  雲揚巋然不動,恢弘如山,大踏步的往前走走,而每踏前一步,只要走過了,兩側正在攻擊的影子會陡然消散,轉化為靈霧融入雲揚的身體裡面。

  這般往前走了大約數十步腳程,雲揚已經來到了第一階台階前面。

  亦是到了這個位置之後,雲揚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在這短短的一小段路之間,憑空增加了一成!

  千萬不要小看僅止於一成的進步!

  任何修者精進自身一成修為,都無異於脫胎換骨,判若兩人,更別說雲揚現在已經晉升為聖人級數,聖人修者的一成修為,已經可以相當於三品聖君的全部修為!

  一共就只是走了這麼短短的數十步,就有這麼大的提升,豈止是奇跡,根本就是神跡!

  比奇跡更加奇跡的跡象,不是神跡是什麼?!

  走到台階前,察覺自身進境的雲揚都有些後悔了,為何不走得慢一些,幹嘛要大踏步呢?!

  所幸這神跡還遠遠沒有到盡頭,按照東方浩然等人的說法,這段路還有好幾段,好幾層呢!

  雲揚再啟前行之程,輕輕抬起腳,向著第一層台階落上去,這邊剛剛將腳踩在上面,瞬間就感覺到了腳底好似針扎一般的疼痛。

  那感覺就好是有數百數千根針,直直扎進骨頭縫的那種疼痛,痛徹心扉,深入骨髓。

  雲揚深吸一口氣,不改初衷,全無遲疑地踩了上去,堅實而穩定。

  及至雙腳同時踏足在第一節台階之上,雙腳被萬針扎進去的痛苦倍數提升,痛徹心扉,深入骨髓已然不足以形容,似乎連靈魂都在抽搐,心湖儘是驚濤駭浪,不見半分波平,但雲揚仍是面不改色,仍舊並無半分遲疑的一步一步往上走去,始終踏實穩定,大步向前。

  九級台階,雲揚一步一穩地登了上去,不要說臉色,連眼神都沒變過。

  而在同一時間裡,烈狂風等人,或者仍在台階之前的過道,或者是台階上,慘叫聲此起彼伏,不是他們想失態,實在是太疼了……疼的根本無法忍住,叫喊出聲乃是他們當前唯一宣洩或者說減低自身感觸的有效手段,他們現在需要的不是封堵,而是堅持下去!

  尤其,現在還不過第一層!

  每上一階,痛苦只會愈發的加劇,刀山火海,煉獄重重陸續有來,而且這些痛苦還不能動用絲毫的修為加以抵擋,可說是百分百的肉體承受。

  這……這是人走的路麼?

  不僅是他們,閻羅王在另一邊的台階上也是連連罵娘。

  我擦,我現在可是沒有肉體的魂靈狀態,物理攻擊對我該當是全然無用的好麼,但我這等好事扎進靈魂裡的感受卻又是怎麼一個情況?

  但閻羅王的情況,明顯比其他四個人要好就很多,現在都走到了第七級了,眼看著就要上去了。

  不過除了雲揚之外的六個人中,最輕鬆的還不是閻羅王,而是鷹王。

  鷹王份屬玄獸,肉身之強悍本就遠勝人族,此際更是化作本體,轉為鷹相之身,抗擊力更上層樓,雖然不能展翅高飛,但鷹爪的受力面積遠比其他人為少,承受的痛楚也自銳減。

  雲揚一隻腳已經踩在了第九級台階上面,已經能夠看到第二層的無邊灰霧,然而另一隻腳,將將抬起來,脫離第九節台階的瞬間,驟聞上方乍響轟隆一聲,一隻碩大無朋的大腳,迎面踹了過來。

  雲揚對此早有提防,雙手擋在眼前十字插花一封,正面硬接來襲巨力,身子雖然不免往後一傾,但兩隻腳還是全數踏進了第二層範疇,隨即身子一個鐵板橋,懸空後仰一瞬,然後又自一點點的折了回來。

  雲揚心中暗道一聲好險,若非有東方浩然那一句警示在心,剛才那一下沒準就要陰溝翻船,遴選中折。

  踏上第二層,從走出第一步開始,果然又有了靈霧刺客左右環繞而來,砰砰砰的打擊聲音再次響起,仍舊是被動的承受攻擊,全然無法反擊。

  但雲揚仍舊是刻意地放緩了行進速度。

  任由靈霧刺客襲擊。

  這種放緩狀態,大抵就是,我一直腳抬起來,但我這一步得落半天才落下去,左右我也就是點滴前行,始終在動,頂多也就是走得慢一點而已……

  任由你們揍還不行嗎!

  然後雲揚發現這第二層,周遭光線強了許多,令到四周呈現一種朦朦朧朧的狀態,與之前的伸手不見五指大不相同,尤能看到在前方的台階下面,地上有一個個的凸起白點。

  除了亮光照亮的路徑之外,四周空曠至極,竟然一眼望不到邊際。就好像是一個無邊無際的大平原上,詭異地傾斜著九個台階,連接著另一處空間。

  便在雲揚第一步將將落到地面,另一隻腳還沒有抬起的時候,鷹王第一個從另一邊冒出頭來,處於與雲揚同一位階了,甫一露面就是嗨呀一嗓子:「可疼死我了……」

  隨即便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重化人形,大肆揉腳,再不思進。

  片刻之後,閻羅王騰的一下子跳了上來:「怪不得他們不肯來,原來竟要受這等的活罪……可折騰死我了。」

  然後也開始揉,渾身揉,哪哪到處揉。

  「我像是被凌遲了……」

  再過半盞茶的功夫,烈狂風等人也紛紛冒出頭來,一個個唇青面白,渾身上下體似篩糠,哆嗦連連,一如鷹閻兩人一般的揉遍全身,活絡血脈。

  待到幾人喘息甫定,定睛查看到正在遭受圍毆的雲揚,一個個的臉上遍佈幸災樂禍之色,更有幾分放鬆:我們還以為你多牛逼呢,現在早該去到三層了呢,結果還在這裡磨蹭呢,看那動作,半天走不出一步,真正教科書版本的舉步維艱哪……

  等到幾個人自覺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都開始迎著毆打勉力前行的時候,雲揚才剛剛邁出去第四步。

  再過片刻,幻文淵等人眼見著雲揚始終保持著初步難行的狀態,不禁都來了勁兒。

  這第二層,就只有一個向上的階梯,距離眾人有近有遠,而雲揚則正好處在中間位置。

  幾個人見雲揚似乎是盡落頹勢,不絕鉚足了勁兒,頂著圍毆一路奮勇而前,不長時間後就衝到了雲揚的前面。

  其中又以幻文淵為最靠前,他第一個踩上了階梯盡頭處,地上散發著白光的凸點位置。

  就在幻文淵接觸到那凸點位置的一瞬,整個人突然滑倒在地,隨即旁邊又有許多靈霧人群起而上,更超之前的拳打腳踢連連,幻文淵被硬生生的從地上打飛了起來。

  就在空中飄著,然後被一路揍著揍著,呼呼呼……一路的揍了回去!

  這回程上的一路上,幻文淵的慘叫聲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端的慘絕人寰。

  這一**揍一直將他揍到了第一層上來的樓梯口位置,這才才停止下來,甫一抵達位置,群起攻之的許多靈霧人陡然消失,重新化作了氤氳霧氣。

  然而幻文淵卻已經是鼻青臉腫,不復人形。

  而在這段時間裡,經歷第二層路程而滲入他身體的靈霧,居然全都出來了,就是不知道是被強力抽出來的,又或者是因為其他原因而被剝離。

  但就結果來說,就是等於被白白的揍了一頓狠的。

  幻文淵躺在地上呻吟不斷,兩隻眼睛腫得幾乎就只剩下一條縫,渾身上下更如同被千刀萬剮一般,原本精壯挺拔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剎那間就變成了一個大胖子。

  其他幾個人見此變故頓時愣住了,嚇得一步也不敢往前邁了。

  「幻兄……」

  烈狂風所處位置亦是相對靠前,此際也將要接近那白色凸起點處,眼見幻文淵慘況如斯,登時嚇得將腳收了回去。但這一收,他身上所吸取到的靈霧力量頓時少了三分之一,呼呼地從他身上冒了出來。

  但他此際卻也顧不得這些了,自顧自的沉聲問道:「幻兄,什麼情況?」

  幻文淵哼哼唧唧,趴在地上說道:「那凸點石頭很是邪門……上面不僅滑溜溜的難以駐足,更兼有一種異常強烈的旋轉力道,踩上去越是用力越是難以立足站穩……」

  幾個人聞言大進,頓時愈發的謹慎起來。

  距離最近的風破天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左腳一個千斤墜穩住身形,右腳試探著,踩了上去。

  所有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後續發展,顯然是要一看端倪,確保自己踏足的時候,可以一舉成功。

  適時,風破天的右腳,好似蜻蜓點水一般的點上了白光。

  然後……呼的一下子,風破天整個身子如同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轉起來。

  足足轉了十幾圈之後,整個人才以五體投地之勢趴在了地上,臉朝下,也就是很經典的名招——狗啃式!

  風破天一聲悶哼才剛剛發出,早已被群起的靈霧人轟轟揍得飛了起來,一邊挨揍,身體裡面已經吸收的靈霧力量亦隨之一股一股的被揍出來。

  眼看著風破天亦如幻文淵一般,好似斷線風箏的被揍回樓梯口,步了幻文淵的後塵,渾身腫脹,宛如一個大胖子,人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這是什麼情況?」鷹王大聲問道。

  「施力越輕,反彈和滑倒的力量反而越大……」風破天嘟囔著說道,吐字不清,大抵是滿嘴的牙都幾乎被揍出來了,當真說不清楚什麼。

  聽聞此說,眾人徹徹底底的愣住了。

  用力踏上去也不行,輕輕點上去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樣?

  接下來,烈狂風與蘭亭分別試探一下,但兩人也都是被瞬間揍回去。

  四個人趴在地上,渾身腫脹。面面相覷,當年師尊他們還上到了第三層,難道自己等人就只能止步於第二層?

  但這滑溜溜的石頭……如何度過?

  一時間,在場眾人都不敢擅動了,而場中轟轟轟的毆打聲音不禁更響了。幾個人都陷入了原地挨揍,寸步不移的尷尬境地。

  但是蘭亭等寧可挨揍,也不往前走了,一個個轉頭看著雲揚。

  閻羅王嘿嘿直笑,渾身上下被揍得冥霧溢散,卻猶自嬉笑道:「雲尊大人,要不您先去試試?幫咱們開個道?」

  雲揚翻了個白眼:「有好事的時候咋不讓我先試試呢?」

  閻羅王嘿嘿一笑:「您實力強大,豈是我們這些人可比,不說我了,這邊幾位小兄弟也等著您去給咱們探探路呢……畢竟您是這個。」

  說著伸出來大拇指。

  蘭亭亦順勢吹捧道:「雲尊大人,進來之前師尊就曾再三吩咐,一切都以雲尊大人決定為主。還請大人勞累一二,小子感激不盡。」

  「有勞雲尊大人了!」其他幾人異口同聲。

  「好吧,我這就去試試。」雲揚不再拖延時間,轉而加快速度,頂著靈霧人的毆打走了過去。

  這一下態度大異之前,一路大踏步前行,身子晃也不晃,靈霧人的諸般毆打,似乎對他毫無影響。

  砰砰砰……

  雲揚一路疾行,不過片刻就已經走到階梯盡處,再往前一步,便是那白色發光石頭了。

  眾人都是目不轉睛。

TOP


第五百四十八章 跨越第二層!

  此時此刻,每個人的神色都盡顯緊張,目不轉睛注目於雲揚,若是雲揚對那白凸點無可奈何的話,那眾人只怕就要盡皆傾覆於此,此次至尊遴選也要斷戟沉沙,中道夭折。

  雲揚的神情仍是淡漠,一邊走一邊說道:「這裡縱然詭異,事事出人意表,但仍舊非是不可突破……當初你們的師尊,豈非也都是從這裡過去的。」

  「既然他們能夠過得去,那就代表著有通過辦法的。」

  「只不過你們暫時沒有想到而已。」

  「若是我估計沒有錯,那石頭本身所造成的旋轉之力,不是因為看似滑溜溜的表相,而是它根本就是時刻都在高速旋轉的。」

  「在置身於陌生所在的時候,明知道眼前物事乃是考驗關鍵……我真的很好奇,你們為何不會先試探試探其底細?最簡單的方法,腳踏實地,用手去先摸一摸,這個很難嗎?」

  雲揚一邊說著,一邊兩腿挺立如鬆,逕自彎下腰,用手摸向那發著白光的石頭凸點。

  一摸之下,一股急疾旋轉的力道陡然傳來,但早有提防的雲揚早已經在第一時間就收回手來,並非受到絲毫考驗。

  「我的想法是正確的,石頭自我旋轉,且轉速極快,在這裡一共有二十七塊石頭,包圍了這個第一階梯之前,我估計,其他的石頭旋轉方向很大機率是完全不同的。」

  他再次伸出手,摸向另外的幾塊白光石頭。

  如是連續摸了最近的四五塊,道:「迄今為止,我所摸過的所有石頭都存在高速自轉,而每相鄰的兩塊石頭,自我旋轉的方向,正好是相反的。」

  「這些石頭的旋轉速度倒是差不多,都可以在瞬間轉動千百轉,勉力與之對抗,就算能應付其一,再到其二時,卻難免重心失衡,顧此失彼,但若利用順逆之勢,反而另有可乘之機。」

  雲揚同時伸出兩隻手,按住了相鄰的兩塊石頭,淡淡道:「比如這樣,根本就不需要多用力,就可以令到這兩塊石頭停止旋轉,只需要注意石頭本身光滑就好。」

  雲揚有些無語的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們三大天宮是如何教導弟子的;但是這種小把戲,若是換做我們九尊殿的弟子的話,來到在這台階前,不說十成都能通過,但十人之中至少可以試探之後,最少七八人安然度過,這一點小心嘗試,隨意應變,實在不足為道。」

  在場的那幾位三大主宰親傳弟子一個個的盡都是面紅耳赤,羞慚得說不出話來。

  太丟人了。

  雲揚說的不錯,道理可謂淺顯至極。

  在這等奇異的地界之中,委實是應該處處小心的,不能動用精神力,不代表自己就變成了瞎子聾子,可以看可以聽,可以伸手摸摸吧?

  但自己等人卻全無思量的直接一腳踏了上去。

  在這個考驗上,腳踏上去,與手摸上去,顯然是由著本質不同的兩種選擇。

  不管如何的有把握,一隻腳離地,重心必然缺失大半,而在這個時候,本身可謂真處於最最不穩當的時刻,再遇上前輩大能刻意針對這一點設置的陷阱,豈有不遭算計?

  雲揚站起身。

  淡淡的笑了笑;與三大天宮宮主相識一場,自己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可說是提點他們的弟子提點到家,怎麼也夠了!

  隨即,雲揚身子輕輕躍起,已經置身於相鄰的兩塊石頭上,那兩塊正自高速旋轉的石頭頓時因為對衝力道的均衡而停止了旋轉,就只剩下石頭的本身光滑,卻又哪裡能奈何得了雲揚。

  但見雲揚穩穩站住之餘,迅速再度躍動,再次兩腳同時站到了兩塊石頭上,如此接連三躍,已經到了階梯之前。

  下一刻,雲揚的兩隻腳已然躍上了離開這一層樓梯的第一階之上!

  雲揚這邊才剛剛躍上去,陡然間感覺兩隻腳同時傳來鑽心刺骨的劇痛感,好似萬千鋼針,一起紮了進來;與此同時,頭頂上亦有一道光芒,逕自打入百會穴,赫然是一道星光在他腦袋裡閃耀著金光,以一種外人目視角度,猶自清晰可見的態勢順著經脈遊走下來。

  這……這一幕何止是蔚為奇觀,簡直駭人聽聞,觸目驚心!

  這一瞬間,雲揚只感覺兩隻腳彷如化作了碎肉爛泥一般,再難以屹立,而頭頂金光更是彷彿要將身體活生生地分成了兩半,他咬緊了牙關,不出一聲,保持神智清明,冷靜應對,但超越極限的痛苦卻令到臉色為之泛白。

  再過片刻,那星光便如是燒紅了的鐵條一般,在雲揚經脈之中肆意流竄,從頭顱往下,穿過脖頸,經過肩膀,然後一路往下,穿過腰身,右大腿,一直到了右腳大腳指頭尖端,才告消失。

  在這個過程中,雲揚一動也不能動,只能被動承受,那感覺簡直比凌遲碎剮還要酸爽,他死死地忍著,盡力維繫臉上神色不動,連眉頭也不曾皺上一皺,但渾身上下早已經是大汗淋漓,汗透衣衫。

  所幸,那份超越自身極限的極致痛苦,就隻維持了片刻就消失。

  痛苦不在的雲揚好似重獲新生,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居然帶著淡淡的紅色。

  他沒有動,只是淡淡道:「這裡所要承受的磨礪遠比之前為甚,每一步都要承受極度痛苦,那是一種凌駕於生死輪迴的痛楚,忍不住的便退出吧,勉力為之,將會對自身心志造成重創,得不償失。」

  說完,雲揚更不停留,抬起來左腳穩穩地踏前一步,任由腳下再遭針扎一般的痛苦臨身,右腳絲毫不停的同步踏足於更高一階。

  適時,又有一道星光不差前後的將臨了,仍舊是從上而下,自百會穴嵌入頭顱,隨著經脈一路往下而行,但這次遊走的經脈路線卻又與前次不同,這一次的終點,乃是卻到右腳的第二個腳指頭,然後一如前次一般的消失了。

  雲揚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有前次的歷練在前,卻仍是一身大汗出來,只是那汗液中夾雜著淡淡的腥臭味道。

  雲揚心下詫然,自己往昔奇遇良多,肉身血脈經絡經過多次的脫胎換骨,近來又晉升至聖人層次,當前肉身不說完美無瑕也該當少有雜質,汗液之中怎地會如斯味道……除非,除非那金色星光另有玄異,令肉身程度再有提升,百尺高竿再進一步!

  雲揚心念電轉之間,沉下心來感應自身狀態,愕然發現剛才經歷星光流竄的那兩條經脈,赫然有了微妙變化,除了變得比之前更加堅韌之外,經脈中更隱隱有一點金光閃爍……但仔細內視卻沒有更多所見。

  但雲揚仍舊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自己的經脈。比之之前起碼堅韌了一倍有餘!

  這等進境,豈止驚人,根本就是駭人聽聞,不可思議!

  雲揚沉默的再踏上更高的第三階;這一次,卻是兩道金光一起落下……從頭頂到右腳第三第四個腳指頭的經絡,先後被打通。

  雲揚就這麼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寸步不停,堅定不移。

  最終,從頭頂到十個腳指頭,到十個腳趾頭,甚至面部五官,雙眼雙耳鼻孔,乃至尾椎,全身上下的所有死角銳點,盡都有金色星光穿行一遭。。

  及至站上了第三層地界,雲揚感覺自己分明就是走過了十八層地獄,甚至是十次,百次!

  雲揚甫出一口氣的同時,卻又忍不住輕聲一笑,道:「經歷了此次折騰之後,相信就算是人世間最殘酷的刑罰,雲某也能笑著度過,即便是魂飛魄散,臉色不至於易變!」

  下面,幻文淵等人每個人都是臉色慘白,滿眼敬畏的注目於雲揚。

  之前聽著雲揚一級一級的介紹,給自己等人傳授經驗,哪裡不知道這是雲揚在有意為之?

  雲揚根本沒必要這樣做,就算九尊殿現在三大天宮交易不淺,但就長遠論,還是存在一種隱性競爭,雲揚介紹的如此詳細。等於是對自己等人指出了明確的道路。告訴自己,只要忍受住了,便能一路往前;不會有阻礙!

  這種做法的結果,只會令到自己等人,乃至三大天宮大大受益,也就是變相的資敵!

  幾人無不明白此點,盡都忍不住心中感激,四人不絕同時彎腰致謝:「多謝雲師叔指點。」

  之前還是雲尊大人,但是現在卻已經是心甘情願的稱呼雲師叔了。顯然,幾人已經認可雲揚的地位,與三大天宮之主齊平!

  雲揚擺擺手,身子一閃,不再廢話,更無停留,逕自在第三層地界中往前而去,然後砰砰的肉體挨打聲音從上面傳來,不過就只是響了兩聲,就再也聽不到了。

  隨即下面,第二層中,閻羅王灰影一閃,率先站在了最前面的兩塊凸點石頭上,按照雲揚示範的方法往前走,果然沒有滑倒,很輕易的就去到了盡頭。

  閻羅王心中打定主意:等自己踩上那幾層階梯,一定要傚法雲揚一般,不發出半點叫聲,來個鰲裡奪尊。

  再度騰身之瞬,兩腳同時飛起,落在了第一個階梯之上。

  然後……

  一聲慘絕人寰的慘烈叫聲,從閻羅王口中不受控制的發了出來,尖銳刺耳至極。

  那叫聲之響亮慘烈,令到其他的幾個人包括鷹王在內,全都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哆嗦。這一聲慘叫,不但淒厲,而且氣脈悠長至極,一直持續到那道金光從腳指頭出來,閻羅王的慘叫聲,才算告一段落,隨之又是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氣,那張隱在灰霧之中竟也慘白可見。

  幻文淵見狀登時又打了個哆嗦,與其他幾人對望一眼,都是看到對方眼中的恐懼。

  能走到這一步,又有哪一個不是人尖子?

  哪一個不是刀斧加身不皺眉的狠角色?

  身處高深,偶爾疏忽大意,計不及此或許有之,但說到個人意志力總是足以稱道的。

  剛才雲揚一段樓梯走下來,大汗淋漓,人所共見,可以想見這段過程肯定不好受,但雲揚始終不曾呼喝出聲,幻文淵等人自覺就算這段樓梯的過程很痛苦,自己卻總能堅持下來,就算不如雲揚,總不至於太難捱。

  但剛才聽到閻羅王這一聲慘叫,幾個人的心卻都一下子提了起來。

  究竟是什麼樣的痛苦慘能讓閻羅王這等強人,這等王者也叫得這麼悠揚起伏……

  隨即便又看到閻羅王驀然一跳,又上到了第二級。

  登時……那熟悉的慘叫聲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響起,仍舊是氣脈悠長,綿綿不絕。

  四人一鷹的臉齊刷刷的白了。

  我草,有了第一次的經歷,還是無能負荷,這痛苦真的是很不一般,很可怕啊!

  殊不知閻羅王心中此際也是在生自己的氣,第一階自己沒防備,措不及防,叫也就叫出來了,但是這第二階卻萬萬不可再叫出來。

  哪想到剛剛上去,大腦還未來得及反應,嘴已經不由自主的叫出來了……到後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丟人都已經丟盡了,叫就叫吧,還多個宣洩痛楚的渠道……

  不得不說,人的廉恥之心一去,最開始難一開口不復,什麼勾當也是可能做出來的。

  到了第三階,第四階,閻羅王也不勉力克制了,徹徹底底的放開了嗓子:「啊啊啊啊…………」

  叫的愈發悠揚婉轉,繞樑三日,猶自回音不絕。

  這時,上面傳來雲揚的喝罵聲:「擦!叫個毛!知道的是你在闖關,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青樓呢……」

  「噗……咳咳咳……」

  一句話,讓蘭亭等人直接笑噴,那閻羅王的一張黑臉頓時黑裡透紅,好看至極。

  ……

  身在第三層的雲揚,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此際承受的仍舊之前已經熟悉的圍毆套路,只不過,此際圍毆的打擊力度卻比下面兩層強了何止一倍。

  雲揚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在經過了第三層的圍毆之後,自己的修為又再次提升整整一成。

  而且這還是在經歷了第一層之後的基礎上再提升的整整一成。

  增加的玄氣,靈力,呼應此間的流動靈霧,簡直有山呼海嘯之勢,奔騰不息。

  「若是能上到第五層,以這樣的晉升速度,我離開之後只怕就可以與東方浩然等人齊平了。」雲揚心中默默盤算計較道。

  他眼睛看在第三層上第四層的階梯上,目中發光。

  「不知道是誰有這等通天手段,在這裡立下這個至尊天閣!至尊二字,端的名副其實;天閣二字,也是相得益彰,超越此世之下,高屋建瓴。」

  心念轉動之間,不禁又想起修為層次之中的玄氣至尊之位,雲揚卻又有了一份感悟。

  「玄氣的至尊,或許指代的乃是人間帝王一般的地位。雖有至尊之名,但也就只能在人間稱雄。是為人間至尊。」

  「而至尊之上,便是尊者,尊者的階位,就人間而言,乃是超脫俗世,成為神話,傳說,或者說神仙一般的人物,但對修途而言,不過是第二個階段的起點……再往上,便是超凡入聖……為聖者,聖者之中自然有王,王中之王,所以有聖王,有聖皇;再到聖尊層次,便是又是一個脫離了層次的起點;而聖君……則是到了另一個極致。此世的頂點,聖人……聖人者,欲要登天,先要做人。若是我猜想沒錯的話,更高層次的道路,該當以聖人為另一個起點才是。」

  雲揚心中浮想聯翩,不由的更加佩服。

  休要看小小的武學階位名稱,其中竟也是蘊含著莫大智慧的。

TOP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三大天宮繼承人選

  不知道至尊天閣的設置是否就只如此,反正第三層的玄氣灌體圍毆打擊過程與之前無異,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其他手段。

  雲揚不禁將注意力轉注到彼端的第三層階梯之上。

  據東方浩然等人描述,他們都是栽在這階梯的盡頭,都是在快要登上更高一層的時候,被一腳踹了下來,天閣遴選戛然而止。

  那是否意味著,從第四層開始,不再允許失敗,不再像之前即便偶有失手也有重來的機會,乃至再三嘗試的餘地,那可就風險太多!

  雲揚注目於三樓樓梯,看起來安安靜靜,不見絲毫異常的樓梯,完全看不出來任何佈置。

  雲揚本著小心無大錯的原則,謹慎地伸手摸了摸,仍是不見有任何異常。

  這反而讓雲揚心中更加謹慎起來。

  雲揚謹慎地往後退出幾步,任由原本已經停止攻擊的靈霧人又再自己身上繼續擊打,並且積極吸納靈霧,調整呼吸,確保將自己狀態調整到最完美的地步,可以應對任何變故。

  然後才是毅然踏上這第四層。

  雲揚向來不是一個莽撞人,他深深的知道,哪怕有一點點神魂或者身體上的缺漏,都可能影響到大局。

  獅子搏兔,尤用全力的道理便是如此。

  第三層的樓梯上,仍自不斷響動鬼哭神嚎一般的慘叫聲,閻羅王終於上來了,陰霧盡去,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好像已經化作了一灘泥,任由靈霧人打過來打過去,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動不動的挨打,大肆吸納第三層的靈氣。

  接下來登上的乃是鷹王,鷹王的叫聲與閻羅王又有不同,鷹王到後來乾脆長聲鷹嚦,比之杜鵑泣血更甚,滲人心脾,動心驚魄。

  至於到了蘭亭等幾人,更多許多千奇百怪的慘叫聲,細聲的有之,粗聲的有之,粗細交加的亦有之,鬼哭神嚎,無不兼備,不一而足。

  反正最終上來,無一例外的盡都化作一灘泥一般的癱倒在地上,久久不動。

  其中又以鷹王最為光棍,直接現了原形,以鷹相趴在地上,耷拉著翅膀,渾身汗水潞潞,便如是煮熟了正要褪毛的老母雞。

  眾人過了良久良久才算緩過來一口氣,紛紛上前向雲揚行禮致謝:「多謝雲師叔真知灼見,諄諄教導。」

  雲揚點點頭,卻沒有再開口說話,此刻的他,需要將自身保持在最完好最完整的狀態,任何一句廢話都可能造成自身狀態的不完滿,導致再進失利。

  休息之後,烈狂風第一個開始嘗試登上第四層的階梯,他心中倒也沒有存下能登上去的心思,但能夠嘗試一下總是好的。

  這番嘗試,,前六級並沒有什麼異常,過程與之前相仿,雖然痛苦難捱,但有了之前的歷練磨礪,此際咬咬牙總能支撐下來,然而去到第七級的時候,一道人影驀然出現,一隻大腳,以覆蓋天地一般之勢,一腳踹下來,烈狂風一聲大叫,身子陡然飛出,跌落塵埃。

  烈狂風轟的一下子落回到第三層的地面上,而在落到地面的一瞬,空中無量星光連串亮起,隨即形成了一個複雜的圖形,落在他的額頭上,形成了一個印記。

  然後,烈狂風身影陡然一虛,竟是直接從至尊天閣第三層中消失不見了。

  雲揚眼見此景,心下頓時明瞭。

  自己對於第四層設置的判斷大致無誤,烈狂風雖然闖關失敗,但他已經達成了與東極天宮當代宮主東方浩然當年差相彷彿的成就,那道印記便是他獲得了東極天宮傳承資格的證明,那麼此子就是東方浩然之後的東極天宮之主了,

  然後嘗試的乃是風破天,他也是在第七級被踢飛的,雖然有了烈狂風的前車之鑒,對於那一腳已經有提防,可惜縱然有所提防,全力相抗仍是無可抗拒,跌落塵埃,但他也如烈狂風一般的獲得了西天聖宮傳承資格。

  再之後的幻文淵與蘭亭兩人同樣沒能闖過第七級,被先後踹飛;他們倆都是沒有即時消失,空中星光閃耀了一會之後,做出了最終選擇,印記落在了蘭亭的額頭上。

  幻文淵哈哈大笑,道:「恭喜師弟。」

  竟然沒有半點嫉妒之意,心中反而鬆了一口氣。

  幻文淵對於宮主之位曾經十分的熱衷,但是他對於實力,卻是更加熱衷。之前看到雲揚如今的成就,心中就已經隱隱有了想法。

  若是能達到雲揚這般成就,就算不做宮主,又能如何?

  須知做了宮主,以後各種事情纏身,修煉未必就快了。而自己現在正是突飛猛進的時候,或許讓蘭亭來做宮主,才是最好的選擇。

  「多謝師兄。」蘭亭顯然也很明白。

  幻文淵這一聲恭喜,蘭亭的感觸更深。從此之後,再無競爭之事。

  剛說完,他們師兄弟也如烈狂風兩人一般消失不見,顯然是被送了出去。

  鷹王比三大主宰的嫡傳弟子略強,他是在第八級階梯被踹飛,他以鷹相化身,施展絕速身法,成功避開了那霸道一腳,但第八階台階的攻擊更上一層樓,而且攻擊範圍更廣,他之極速無從發揮,一如幻文淵等人一般,掉落塵埃,在獲得印記之餘,也消失了。

  不過他獲得的星光印記,比烈狂風等人要更亮幾分,應該是獲得了更多的好處、

  至此,偌大的至尊空間之中,就只剩下了雲揚與閻羅王。

  兩人並非是沒有趕早的機會,反而是刻意留在了最後。

  大家都看出來,這第四層階梯,並沒有更得值得關注的玄虛,也就是要注意的那上面突然出現的大腳來襲。

  「你先我先?」閻羅王看著雲揚。

  雲揚道:「我先吧。」

  閻羅王道:「多謝。」

  雲揚先行嘗試,便等於是給閻羅王更多的經驗,閻羅王知道,若說此行至尊遴選一定有人能夠上去的,非雲揚莫屬,而此際自己看他上去,無異於雲揚傳授了自己一波成功經驗。

  這可是巨大的人情。

  雲揚踏上第四層的樓梯,初初沒有任何異樣感覺,但再度啟步的時候卻感覺到腳下似乎有些吸力,將自己的腳給吸住;每上一級,吸力就更大三分,到了第六階的時候,吸力累積到了最初的十倍。

  「原來如此,等上面的大腳下來的時候,這邊兩腳正被階梯吸住,只能硬接,鷹王以本相應對,爪下所受吸力最弱,再加上他身法超速,這才比其他人更進一步……」

  雲揚走到第七階,不料意料之中的來襲竟沒有到來,又接著登上第八級,還是沒出現攻擊。

  雲揚檢查了一下自己,確認在完美狀態,平靜的登上第九級。

  再跨一步,可是第四層,難道自己修為遠勝眾人,大腳便不曾來襲嗎?

  便在這時,頭頂上旋風呼起,一隻大腳,無中生有的驀然成型,狠狠地就砸了下來。

  雲揚身子一弓,硬生生的迎了上去。

  轟!

  雙方以最單純最直接的方式,正面槓上了!

  下面的閻羅王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似乎整個世界,都在這一次轟擊之餘顫抖了起來,眼前金星亂冒,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抬頭看時,只見雲揚一襲紫衣,已經站在第四層上。

  在他的身側,猶有剛剛被震散的無量旋風,便如一條條青色的小蛇,還沒有徹底散去。

  良久,青色的旋風才真正消除殆盡。

  閻羅王眼中全是震撼。

  這樣的一腳,自己能接的下麼?

  上面的雲揚微微一笑:「這大腳攻擊視個人修為而定,三大主宰之徒還有鷹王都是第七階受襲,不能跨越便即落敗,鷹王可惜了,他本來已經跨越第七階襲擊,若是連第八波的攻擊也撐過了,那他就能更進一步,閻羅王,來吧,用盡你的全力!」

  閻羅王深吸一口氣,道:「好。」

  昂首挺胸走了過去,一步步拾階而上。

  及至閻羅王來到了第八級,這才有一腳從上而下,悍然而落!

  但已然身在上面的雲揚的眼神卻變動了一下,這一腳,比起自己剛才那一腳,可是弱了太多!

  饒是如此,閻羅王的身子仍舊被踹得猛的往後仰過去,身子在空中平行,所幸之後一點一點的挺立了回來,長長舒出一口氣,然後才一張嘴,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急疾再上一步,正式登上第四層。

  「恭喜。」

  雲揚發自內心的祝賀道。

  閻羅王苦笑:「僥倖而已,而我的運道,也就能保佑我登上這一層而已。」

  「這已經很不錯,這可是三大天宮主宰亙古以降始終無能突破的層次。」

  果然沒出所料,閻羅王在第四層停留片刻,嘗試攀登第五層的時候,在第八個台階直接被一劍穿心,身影不復。

  閻羅王身影消弭的時候,還有一道陰濛濛的霧氣化作一個奇異形狀,跟著他一道飛了出去,隨即,一枚枚的奇異形狀的物事也一併飛到了他的身上。

  即便以雲揚的眼力,也沒看清楚究竟飛出去幾枚。

  而閻羅王的身子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只留下他飛出去的時候急促的一句話:「雲尊大人!一定要登頂啊!」

TOP


第五百五十章 我叫七十五

  言猶在耳,閻羅王的身影已經自此番地界中消失無蹤了。

  至尊天閣之中,就只剩下雲揚自己孤身一個人了。

  站在第四層中,看著通往第五層的階梯,雲揚目光空前凝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馬虎大意。

  與前幾層不同,這一層出現的靈霧人,再非是單純的拳腳來襲,而是開始使用兵器。

  靈氣化刃,鋒銳度殊非拳風掌勁可比,對肉身的傷害性能大增,更兼招招狠辣,式式精妙,才不過初初接觸,雲揚已經連逢險招,落盡下風,迫不得已鼓盡全力,才將手持靈氣刀劍的靈霧人摧毀。。

  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默默的拔出了天意之刃,第四層僅止於前行第一步的靈霧人便逼得自己全力以赴,堪堪不支,再不出刀相抗就是自己找死了。

  當前靈氣化刃,殺傷力暴增,更是整個玄黃界亙古以降都不曾有人涉足,有人經歷過的境地,雲揚完全無法確定當前靈霧人的殺傷力極限能夠去到哪裡,可是不敢如之前那般以肉身硬抗,萬一靈氣化刃的威力超乎想像,一通刀劍連襲,將自己亂刃分屍也不是不可能的,還是小心為妙,

  嗖嗖嗖……

  當當……

  雲揚位於樓梯較為邊緣的位置,半步不退,手中刀揮舞得風雨不透,一步一步往前挪動。若是在下面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座劍雨刀山,以鋪天蓋地之勢,將雲揚整個遮住了。

  四下裡,猶有無數憑空形成的刀光劍芒,以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的方式不斷的傾落下來。

  雲揚盡展天意刀法,專心一意的一路強行,眼前無敵,心下亦是無敵,然而縱使無敵,仍舊被雲揚憑空殺出來一種獨戰天下的萬丈豪情出來。

  難度空前的這一關,對於闖關者的助益方向非關修為,神魂,神識乃至感悟的任何一方面,這一關助益的,卻是從根本上的強化武技!

  雲揚將天意之刀一遍遍的使將出來,一刀一刀的劈出去,盡護其身,不留遺漏,而每施展一遍,所取得的成果,也就不過是邁前半隻腳而已,再出一招,卻又未必能夠再進半步了,因為這半步之後,待要再往前時,所要承受攻勢只有更加的密集。

  雲揚只能不停歇的一直揮刀,完美的防禦,竭力的進攻。

  但如此一次又一次的出招,一遍又一遍的施展天意刀法,但每一次將天意刀法盡展一遍之後,卻又感覺自至尊天閣的壓力更大了一分!

  這樣僵持下來,縱使雲揚不斷有新的感悟體會,但如此高節奏高密度的消耗,卻令雲揚倍感應付維艱,無以為繼。雲揚在迫於無奈的情況,除了天意刀法之外,那招一出便幾乎抽空自身全數修為的屠盡天下又何妨,也只能接連出擊,暫緩靈霧人的攻勢!

  雖然屠盡天下又何妨這一招每出擊一次,自身玄氣就會消耗一空,之後只能用生生不息神功的靈力來頂住,但屠盡天下之招一出,卻一定能暫時遏制住來襲攻勢,讓雲揚能夠稍稍的喘上一口氣,令自身多一點點的喘息餘地,讓生生不息神功配合天意刀法的轉圜,更從容一分,及至天意刀法盡展一遭之後,玄氣那邊也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真多虧他身負兩種功法體系,還有兩套超逸名招,否則只怕還真的支撐不下來。

  「這第四層的設置簡直就是欺負人……」雲揚一邊咬緊牙關豁盡的往前衝,一邊心中腹誹不意。以當前這般的攻擊強度,那閻羅王不要說衝上七級台階,哪怕就是第一階,他也是萬萬站不住的!

  但換作自己,威勢就是這麼強大!這不是欺負人麼……

  來襲的威能實在太強大了,幾乎就沒有抗衡餘地。

  作為直接當事人的雲揚,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刀法在這種超越極限的壓迫之下,呈現一種非一般的進步幅度,往往思緒都到達不了的某一招,都能被自己揮手發出新的力量感悟,然而這台階上的攻擊,卻是每時每刻都在變化,隨著雲揚的變強,它也在不斷變強,彼此同步提升,始終稍弱一籌的雲揚,乾瞪眼沒轍,就是沒法過關。

  如此僵持,足足維持了整整一個時辰,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感覺自己身體已經被掏空好多次的雲揚終於闖到了第八級,然後就停留在這第八級位置,再不稍移,就在那個位置上,足足兩個時辰,全不間斷地揮刀,全無目的,就只是為了揮刀而揮刀。

  一直到某一時間,似乎腦中靈光一閃,又或者手中刀莫名突破了一個刀境,雲揚這才終於再度踏前,踏上第九級區域。

  等到雲揚的兩隻腳上到第五層地界,整個人不見容光煥發,脫胎換骨,反而是化作了爛泥,就差攤在地上的一攤爛泥。

  他雖然還勉力維持著站姿,但他自家人最知自家事,切切實實的感知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骨頭,都已經變得酥軟如棉;尤其是手臂,根本就是連刀都提不起來了。

  如果不是四周的靈霧人沒有再出擊,轉而化為濃郁靈氣強行融入自己一分力氣也沒有的身上,估計雲揚就要癱倒在地上了。

  常備作弊器綠綠,這會也是累得夠嗆,剛才面對靈氣化刃之陣,跟之前大大不同,沒有絲毫靈氣補充,全靠綠綠抽取神識空間內的大量玄氣予以補足,而此刻的濃郁靈氣匯聚大抵,就是成功挨過靈氣化刃攻擊的獎勵了。

  渾身上下的酸痛,早已經到達極致,在之前挨過攻擊,鬆下一口氣的時候,強勢來襲,還有

  腦海中,也是暈眩脹痛連連,那卻是用腦過度的現象。

  「不過九個台階……我衝上來,卻足足揮刀達到百萬次有餘!」雲揚自己想一想,都感覺這個數字有些觸目驚心。

  這是何等殘酷的修煉!

  縱使進步神速,這份進步已經到了雲揚自己都感覺是一步登天的程度,但就算是以雲揚的承受力來說,這樣的修煉過程,也是萬萬不想再來一次了。

  最起碼在短時間之內,雲揚是不想再來一次了!

  百萬次全力揮刀!

  若不是已臻聖人修為,又有前面的修為提升,還有綠綠的補充,換成聖君修者,又或者是半聖強者,此刻也早已盡累死在這裡好多次了。

  雲揚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感受過這種力竭的感覺,但是剛才,他竟是感受到了太多太多次!

  那是一種,只需要閉一閉眼睛,就能徹底昏睡過去的狀態。

  而一旦昏睡了,就代表失敗,只能更加集中精力去戰鬥,然後戰鬥著戰鬥著,發現一下子輕鬆不累了;然後在極短的時間裡,又開始力竭……

  「若是當真殺人的話……就算是一刀隻殺一人……那今天也要殺至少百萬人了……」

  雲揚感覺著在自己感應裡面似乎已經完全與自己失聯的右臂,一陣陣苦笑。

  難怪這至尊天閣的遴選艱難如斯,玄黃界亙古以降根本就沒有人通過。

  沒有任何出人意表的關卡,沒有任何競爭對手,也沒有多特別的設計,但就是從進來開始,

  考驗已經開始了,不斷的忍耐挑戰,各方面的耐力挑戰!

  肉體,靈魂,神識……等各個方面的持久力挑戰。

  到了後來,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持久度,還有感悟,對自身功法的感悟,對自身招法的感悟。

  心性,頭腦,毅力,悟性……那當真是缺了哪一樣都不行!

  雲揚平生第一次對於武道繼續行,修煉到了自己都不想再繼續的地步,可想而知這其中的份量。

  及至切實地踏上了第五層的地界,雲揚卻又不禁深深的體會到了積累的重要性,原因無他,雲揚在恢復了本身修為之後,猶自沉下心來,讓這些往身體裡面湧動的濃郁靈氣足足沉澱了八個時辰!

  不是雲揚不想繼續沉澱洗練下去,攫取更多的好處,而是……那些濃郁靈氣也並非當真是無窮無盡的,在強勢灌輸了八個時辰之後,沒有了,消失不見!

  又或者是……耗用光了?!

  剛才的靈氣化刃是極度消耗,剛才的則是彌補消耗嗎?

  「我現在的修為,比起初初踏入至尊天閣第一層的時候,無論是神識,還是玄氣,還是靈力,都提升了至少一倍!」

  「若是隻論戰力的話,提升得還要更多,起碼有三倍以上……」

  雲揚對自己的實力向來心中有數,清楚明瞭;在綜合評定之後,當前的這份評價,絕對不是盲目自大,甚至這三倍的判定,那是一種謙虛的說法。

  「這第六層,卻不知要鍛煉什麼?」

  雲揚注目於連接第五第六層之間樓梯。

  或者是靈霧當真在剛才被消耗光了,以至於到樓梯前全然沒有任何反應,雲揚仍是小心謹慎嘗試著,一隻手在第一級樓梯上輕輕的壓了壓,沒有任何異常出現……

  雲揚心念轉動之餘,卻是站在樓梯前平復了一下心情,調整自身狀態之餘,這才終於邁上一隻腳去……

  但是……

  一直去到了第九級樓梯,仍舊沒有任何變故出現,這狀況讓雲揚有點愣然了,不知所措了。

  居然什麼都沒有遇到,就這麼輕輕鬆鬆的上到了了第六層!

  這第五層到第六層之間,除了靈氣強勢灌輸之外,再也沒有設置,沒有任何考驗!沒有任何關卡!

  這個認知讓雲揚有一種恍如做夢的感覺。

  怎麼會如此?

  他本已經打定主意,要在這樓梯上苦熬個三天三夜。

  結果卻是啥也沒有。

  那簡直就好像是……我褲子都脫了,你卻啥也沒給我預備,你這是想那般啊!

  但坦途在前,能不前進嗎?

  輕輕鬆鬆,就上了第六層。

  可是當真站到第六層之後,雲揚的愣然更甚了。

  因為預料之中。無處不在的靈霧人,本沒有出現,沒有靈氣化刃,也沒有拳腳交加。

  難道……難道說剛才第五層自己吸納靈氣吸納得太過分,過量的消耗,致令第六層沒有靈霧人出戰了?!

  雲揚心底冒出來詭異至極的判斷,不過再遊目四顧之餘,心思漸漸安定。

  因為四周所見的,竟是與尋常塔身無異的牆壁,這第六層的空間,一眼看盡之餘,更是一眼望得到頭。

  第七層的樓梯,就在不遠處,基本三步就可以走到樓梯跟前去。

  「怪哉。」

  雲揚看著第六層的一切,仍是不敢大意,一點一點搜尋過去,但再三確認之餘,的確是什麼都沒有,貌似連一點灰塵都……

  咦?

  雲揚迅速轉回頭。

  只見自己剛剛巡視過,什麼都沒有的一個角落裡,竟然有一張書桌化現。

  那是一張很小很小的書桌,就像是……三歲蒙童坐的那種小桌子,桌子後面,還隱有一個小小的板凳。

  「這是什麼?」

  雲揚一步一步,謹慎萬分的走過去,他瞬間生出一點認知,恐怕這第六層的關鍵,就應在這書桌和板凳上面了。

  等到雲揚走近在三尺之內,書桌幾乎觸手可及的時候……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動:「你在看什麼?」

  雲揚聞言愣了一下。

  隨即就看到在那書桌前面的小板凳上,虛空幻化一般的多出來一個人,一個看起來只得三四歲,粉妝玉琢的小孩子。

  一個小男孩。

  此時此刻,那個小孩子正睜著一雙天真無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目於自己。

  雲揚只感覺腦海中一陣模糊,冥冥中,他陡然生出一個念頭,這個小孩子,自己好像認識?

  但任雲揚翻遍了所有的記憶,卻又想不起關於這個小孩子的任何印象記憶!

  那麼,這是怎麼回事?

  「你在看什麼?」小男孩又問了一句。

  雲揚愣了愣,有些迷糊,道:「嗯……你又在看什麼?」

  小孩子道:「你看不到麼,我在看書啊。」

  雲揚問道:「看書?看什麼書?」

  小男孩道:「你也要看嗎?」

  雲揚沉吟一下道:「要看,給我看看好麼?」

  那小孩純真的笑了起來,道:「行啊,你過來看呀。」

  雲揚不動,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道:「我,我叫七十五。」

  「七十五?」

  雲揚一下子愣住了。

TOP


第五百五十一章 答應他!

  這麼一個粉妝玉琢的小男孩,言語間條理分明,舉止有據,怎地會叫七十五這樣子的名字?

  七十五,又哪裡算是一個名字?

  「七十五?你為什麼叫七十五?」

  「我在家裡排行,是排在第七十五呀。」小男孩純真的笑了笑,那小臉兒越看越像是一顆熟透了的小蘋果,紅彤彤的,煞是可愛。

  雲揚瞪大了眼睛,發自內心的稱讚道:「那,那你爹娘可真厲害……」

  作為一個很想識人事,卻始終未識人事的初哥,對於某件事的執念,可是很恐怖的!

  「什麼是爹娘?」小男孩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好奇的反問道。

  「……」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到雲揚感覺到自己回答不了。

  什麼是爹娘?

  這……都不知道的?

  「誰養大的你?誰生的你?」雲揚問道。

  「沒有人啊。」小男孩咬著小指頭,一派天真無邪,道:「沒人養我呀,也沒有人生我啊……」

  「……」

  雲揚瞬時間感覺到眼前的小不點只是認知感覺太過良好,多說兩句就轉為難以溝通了,孩子與大人的邏輯認知總有區別。

  將已經到嘴邊的那一句:你家大人呢?強行吞回肚子裡。

  畢竟這小傢伙連爹娘都不知道,那裡會有什麼大人?

  「那你是怎麼來到了這裡的?」

  「我怎麼知道。」小男孩道:「我也是第一次到這裡來啊,這裡看起來亮亮堂堂的……好地方啊。」

  小男孩眼神中充滿了喜愛,對這個空間的喜愛。

  雲揚轉頭看看,這至尊天閣第六層,可說是迄今為止最為狹窄的空間,個中光線更是暗淡到了相當地步的,空中還漂浮著遮擋人視線的霧氣……

  這樣的地界,哪裡就亮堂了,怎麼就好地方了?

  是該說這個小孩太容易滿足,還是說他太沒有追求了呢?!

  「我手上的這本書,你要看嗎?」小男孩很是有些炫耀也似地舉起來手裡的一本書。

  雲揚注目看去,隻見這本書赫然是黑色的,上面隱隱有字跡,但凝目看去,卻又看不清楚,正待要運足了目力觀看清楚仔細,那小男孩卻又突然將那書收了回去,道:「對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幫你一個忙?什麼忙?」雲揚又愣住了,跟著小男孩的交流總是奇峰突起,出人意表。

  小男孩充滿了希冀的說道:「等我長大了,我就要到處去遊逛了;但現在沒有人願意我到他們的世界去玩,你樂意我能到你的世界裡玩嗎?」

  「我的世界?玩?」

  雲揚對於小男孩的說詞越發有些難以索解。這一刻,已經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了。

  「是呀。」小男孩黑白分明的純真眼睛看著雲揚:「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去你的世界玩耍一回,要是哪裡都去不了的話,我會死的。」

  他可憐兮兮的看著雲揚:「你樂意幫我不?」

  雲揚謹慎的說道:「我沒有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不能給予你任何承諾,我所在的世界,非止我一人所有。」

  在至尊天閣遴選之中,突然在第六層冒出來這麼一個小傢伙,言語間儘是古怪,其中若是沒有什麼事情,打死雲揚都不信。

  所以,雖然他再三確認對面的的的確確就只是一個小孩子,但心中的戒備心非但沒有絲毫放下,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不肯輕易做出任何的承諾!

  「哎呀,你真笨哪。」小男孩有些不滿的噘嘴道:「其他人都不讓我去,但我到時候若是還不去,就會死的。這你都不明白嗎?」

  雲揚皺眉:「不明白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嗯,你說沒有人養你,那你……又是怎麼長這麼大的?怎麼長出來的呢?」

  說到「長這麼大」這幾個字的時候,雲揚沒有來的感覺到自己有些說不出口了,對著一個三歲的孩子說:你長這麼大……實在是有些不大對勁的味道,端的好說不好聽。

  小男孩嘴巴一撇,道:「我還不就是那麼長的麼;那山頭上全是黑霧,黑霧足夠多了,時間長了,就有了心,再時間長了,就有了一顆黑蛋,再時間長了,我就從蛋裡出來了啊,大家都是這麼來的啊……」

  「我們都是這樣子的……我是第七十五個。」

  小男孩對於自己的來歷彷彿還很驕傲,又似乎是對自己的表述,頗為自豪。

  雲揚嘖嘖稱奇,追問道:「大家的境遇雷同,那你怎麼知道你是第七十五個?不是七十六又或者是七十四?」

  小男孩道:「這個是斷斷不會錯的,我知道的,我還沒出蛋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是第七十五個,不是不是七十六也不是七十四。」

  沒出蛋……

  雲揚心中突然一凜,閃過剛才小男孩言語中的另外關鍵詞:「不對,山頭黑霧多?時間成了有心?再時間長了成蛋?再時間長了就出來了……第七十五個?」

  「難道這小傢伙居然是天地自然生成的造化靈物?」

  雲揚凝神再看這小男孩,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觀看打量,果然看到這小傢伙在眉心位置,隱隱的有一顆黑痣,而且是兩邊眉心各有一顆,相互輝映,卻又不會破壞其面相。

  這兩顆痣,初一看並無異樣,但是仔細看來,卻感覺那裡面似乎是連通了諸天萬界,星空無盡。

  但只是凝神照眼片刻,雲揚竟感覺自己的全副心神好似都要陷入進去一般。

  但雲揚心神何等強大,心念陡然一動,已然將心神盡數抽離,然而再看那天真無邪的小男孩時,心頭唯有巨浪滔天,震撼莫名。

  天地生成,靈物造化。

  這代表什麼?

  「為什麼別人都不讓你去他們的世界玩?他們都不肯予你一點方便嗎?」雲揚謹慎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呀。」小男孩很苦惱的道:「我覺得可能是我七十四個哥哥出去的時候給人家搗亂添麻煩了,有了前車之鑒,所以人家才不讓我過去。」

  「那你會搗亂嗎?會給我添麻煩麼?」雲揚又問道。

  「我可乖啦,不會搗亂,自然也就不會添麻煩!」小男孩振奮的仰起小臉,努力表現自己,透著的那麼可愛。

  然而,雲揚卻又看到了一幕幕景象,過程差相彷彿,結果卻是唯一。

  模模糊糊的畫面中,一個白衣青年長身玉立,對面的正是這個小男孩,小男孩問:「我能去你的世界玩麼?能給我一點方便嗎?」

  白衣青年正要回答,也不知怎地突然轉為臉色發白,怒吼一聲道:「不行。」

  小男孩很失落,垂頭喪氣。

  畫面結束。

  然後一個青衣青年,風採照人,小男孩問道:「我能去你的世界玩嗎?我保證不搗亂,給我一點方便好嗎?」

  青衣青年眼神猛然待滯,風姿蕩然,脫口道:「不行。」

  ……

  接連十幾個青年在聽罷小男孩的請求之餘,盡都選擇了拒絕。

  畫面至此結束。

  而給雲揚影響最深刻的,卻是其中一個青年的說詞:「你在那邊搗亂,我控制不住,我予你方便,我之天地卻要承受莫大風險,誰又予我保證。」

  小男孩連番被拒絕,臉色一點點的變得不好看起來。

  所有畫面盡去,眼前那小男孩的眼睛都已經不敢看再看雲揚了,只是低著頭,囁嚅的說道:「大哥哥,我……能去你的世界玩嗎?能給我一點方便嗎?」

  雲揚心中只是在想一件事:控制不住。

  為什麼會控制不住?

  以自己已臻聖人級數,而今再度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修為實力,會控制不住一個小男孩嗎?!

  寶兒,當年的小男孩長成了大人,縱然倒行逆施,為了皇圖霸業製造無數事端,但隨著自己的一朝再臨,原本一切盡皆返本歸元,若非自己無心計較,再造乾坤也不過就是一句話,揮揮手的事情!

  而今,另一個小男孩,請求自己給予一點方便,自己該給予嗎?!

  「我的世界,是個什麼世界,是哪一個世界?是我出身之世,還是現今立身之世?」雲揚問道。

  雲揚所言意義明顯,出身之世乃是指代天玄大陸,而立身之世卻是指立身之世,雲揚自討,至少要知道這小男孩的目標所在,才能決定下一步該如何。

  不料小男孩給出的答案再度讓雲揚大出意料,黑白分明的眼睛圓溜溜的:「就是你自己創造的世界呀。」

  我創造的世界?

  這是個什麼見鬼的說法,我何曾創造過什麼世界?

  「我們能感覺到誰的世界比較大……只有比較大的世界,才有立足之地,才能夠容身……你的世界很大很大,是我見過的,最大的……」小男孩有些灰心喪氣:「其實之前我沒敢找你……我找那些不怎麼好玩的,不太大的,可是他們都拒絕我,沒有人給我方便……」

  黑溜溜的眼睛:「你不會也打算拒絕我吧?」

  雲揚道:「若是我也不讓你去呢?」

  小男孩失望道:「你不開方便之門,我就去不了,只好等死了。」

  雲揚笑了笑:「若是我讓你去呢?」

  小男孩眼睛一亮,頓時抬起頭,雀躍萬分的道:「那我就欠了你啊。」

  「欠我……」雲揚又開始尋思,權衡得失利弊,主要是盤算可能的損失,雲揚沒有考慮會有多少回報,就如當日相見神墓諸神,歸還神骨,初衷也不是為了回報,而今給人一開方便之門,答應容易,但之後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呢?!

  只是一個小孩子,又能夠造成多大的損失呢?

  憑現在的自己,又有什麼樣的損失,承擔不了,負荷不了呢?!

  便在沉吟至此的一刻,猶豫要不要拒絕的念頭難以抉擇的時刻,莫名一念陡然化作了滔天巨浪,毫無徵兆地轟然衝擊雲揚的心神。

  這一瞬間,雲揚所有的念頭全都化作了一個。

  「拒絕他!拒絕他!拒絕他!」

  雲揚的臉色陡然大變,只感覺頭腦劇痛,無以復加,山呼海嘯一般的疼痛將雲揚整個人盡數淹沒。

  雲揚曾經以為,在經歷過至尊天閣第五層百萬揮刀試煉之後,自己的意志力,心志,毅力都已經晉陞至大圓滿的至境,再不會被任何外力動搖,也不會有什麼痛苦可以影響到自己!

  但這一刻,這一刻的遭遇告訴他,他錯了!

  他現在所感受到的痛苦,苦楚,才是前所未有,生命不能承受的極度痛苦!

  腦海中,如同有億萬鬼魂,一同尖嘯哭泣。

  與此同時,更是有一股清晰的感覺同步而來:拒絕他!只要拒絕他,你就不會痛了!

  雲揚並不知道,他現在的臉色,與之前自己看到的,小男孩被拒絕的畫面中那些青年的臉色全無二致,一模一樣。

  慘白!

  白得沒有人色了!

  小男孩閉上了眼睛。臉上全是失望,還有絕望。

  因為那十幾個青年在經歷了這種痛苦之後,無一例外的回答都是:「不行!」

  眼前這位大哥哥,這是最後一個了。

  ……

  隨著這種痛苦衝來的那一刻,小男孩看到雲揚的臉色變了,然後他自己的臉色也變了。雖然仍舊是充滿了希冀的看著雲揚,但眼神中更多的卻是暗淡。

  又來了……

  之前那麼多的大哥哥,都是在這個時候突然頭疼了,然後就都拒絕了……

  這位大哥哥會不會例外呢?

  若是這個大哥哥也拒絕我,那我就真的沒有人可以問了……

  沒有人可以問,就代表沒有世界可以去,那我在幾年之後,就要死了……

  他,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

  潮水一般的極度痛苦,不斷地沖刷著雲揚的神智。

  億萬個聲音在不斷的叫囂。

  拒絕他!

  拒絕他!

  雲揚死死的咬著牙,渾身上下大汗淋漓。

  在經歷了前幾關之後,哪怕是常人承受不了的痛苦,對於雲揚也不過是一笑置之的程度,是故雲揚對自身能夠承受的痛苦級數,由著莫大的自信!

  但這一刻的頭痛,卻幾乎能比得上前幾關的總合,還要再加上好幾倍!

  雲揚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碎裂成了漫天星空,幾乎不為自己掌控了!

  ……

  良久良久之後。

  雲揚才終於感覺自己的意識,有那麼一點點的復甦。

  他勉強忍著劇痛,睜開眼睛一條縫,卻一眼就看到對面的小男孩一臉無助之色,眼神都空洞了。

  沒有人能忍得住這種痛苦的!

  只需要一句拒絕就能終結這種痛苦,又哪裡會有人選擇不答應呢?!

  小男孩已經絕望了。

  太多次太多次的失望之後,最後的嘗試之後,失望變成了絕望!

  ……

  這種空洞的眼神,讓雲揚心中陡然震了一下,心下再生猶疑,然後更加猛烈的痛苦,化作了大道之音,瘋狂的震撼而來:「拒絕他!拒絕他!」

  大道之音讓自己拒絕。

  但是雲揚最後一念清明升起,他感覺自己應該答應!

  這是極端的矛盾。

  而雲揚的清明時間就只有一絲,他情知自己再也無法負荷這種更深層次的痛苦,必須立下決斷,他豁盡全部心力,勉力抗住了大道之音的指令,大吼一聲道:「我給你這個機會!」

  哪怕將來後悔,現在也是順著自己的心意來,而不是順著大道之音的強行幹預。

  你若不幹預,我說不定自然就拒絕了。

  但是,你既然幹預,我就非要答應!

  痛苦驟然間猛烈十倍有餘,強行令雲揚閉嘴。

  在意識完全炸裂之前,雲揚再發一聲怒吼:「我答應你給你開方便之門,讓你去我的世界!」

  那邊,猶自坐在書桌之後的小男孩原本已經失望空洞的眼中,陡然間放射出璀璨的光華,歡呼一聲,小小的身子陡然間跳了起來:「謝謝你,大哥哥!」

  隨即,一道光芒從小男孩的身上陡然發出,迅疾消失在雲揚身上。

  那極致痛苦並沒有因為小男孩的感謝之聲而逝去,反而更加洶湧,彷彿報復懲罰一般的如期而至。

  雲揚一聲不吭,整個人緩緩地倒在地上,他的所有意識,都在剎那間消失不見了。

  他最後的感覺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意識盡都化作了千萬個個體,而每一個每一點都在承受極致的痛苦……

  他靜靜地躺在地上,默默承受。

  對面,書桌前面的小男孩充滿了感謝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喃喃道:「謝謝你,大哥哥。」

  隨即,幼小的身體,一點點的化作了黑色光芒,逐漸隱去。

  「我會記得你的。」

  就在他即將完全消失的那一刻,突然手一用力,一本書飛了出來。

  「啪。」

  這本書掉在地上。

  下一刻,小男孩消失不見了,書桌消失不見,小板凳也消失不見。

  唯有那一本黑色的書,悄然掉落在地上。

TOP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我連臉都不要了就要個兄弟!

  等到雲揚再度恢復神智,重複清明的時候,第一個念頭竟是大難不死,隨即,卻又有

  有一種「海闊天空」的那種感覺。

  渾身輕鬆,沒有半點痛苦。

  似乎自己散亂的神識並沒有收歸己身,仍舊在宇宙星空中徜徉,只不過……每一絲每一縷,都仍舊與自身有聯繫,能清晰的知道,任何一縷神識的情況。

  那是一種,天地偌大,無所不至,無所不知,進入我眼我心的奇妙感覺。

  自身的渾厚神識,經過這一出之後,不復完整,化作了千絲萬縷,卻非是如同亂麻一般的糾纏,而是每一絲每一縷都是完整且勻稱的!

  每一絲的神識,雖然比原有神識來得纖細,卻絕不孱弱,甚至可以當做原本的完整神識正常發揮運用用。

  這豈不等於是說……雲揚經過此次變故之後,擁有了萬千化身!

  每一道化身,強度雖然未至於與本身無異,卻能夠發揮出本身的完整實力,極限威能!

  「這一次神識蛻變,說是一步登天根本就是褻瀆,這根本就是跨越星河,凌駕宇宙……」

  雲揚自己被自己的進步震撼了,震暈了,好久好久還是暈暈乎乎的,不敢置信。

  待得理智回籠,抬頭看去時,卻見剛才那小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桌椅亦去。

  地上,就只留下了一本書。

  只是雲揚暫時沒興趣管那個小孩的動向,猶自沉浸在自己實力的飛速進步之中,歡喜莫名的同時,一次又一次的確認,畢竟這一次的進步,實在是太大,大到難以置信,不可思議!

  「這算是好人有好報?但我就只是答應了小男孩去玩而已……怎麼就得到了這麼大的回報呢?」雲揚思量偌久,仍舊感到無法理解,難以置信。

  「那種痛苦……」雲揚咧咧嘴,那種痛苦,可是生生世世都再也不想品嚐到了。

  「又或者當前狀態,其實是挨過了那種痛苦的反饋?」

  「剛才的喝阻聲,最後演變了大道之音,絕非虛妄……那就是說,是天道意志在阻止那個小男孩成長……而我,這一次扮演了違逆了天道意志的主角……」雲揚感覺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

  「但那還是說不通啊,不能這樣就得到了這麼大的回報吧?比我之前相助諸神之時的回報還要多出許多呢!」

  雲揚是真的想不通了,不客氣的說一句,前面五層給予的好處,固然極之龐大,出人意表,但就算是全部加起來,也是大大不如這一層的所得!

  神識強大了,可以令到自身實力百尺高竿再進一籌,但神識方面的進步,卻是修者精進最為維艱的一項,畢竟神識可以說是最為制約修者實力極限的。

  而現在雲揚的實力,至少在神識方面,已經全面超脫了聖人範疇,達到了星空級數。

  只待假以時日,本身玄氣修為再做突破之後,便可真真正正的踏足星空境界,將玄黃界主宰級的大能,徹底拋在身後!

  這可是莫大的造化,等於提前剔除雲揚之後的修行瓶頸,只餘一門心思精進就好。

  而一切的因由,就隻起因於這一次的莫名其妙提升。

  雲揚百思不得其解,但此間變故已了,想不明白也不能一味在這裡耽擱下去啊,心念轉動之間,湊過去伸手拿地上的那本黑皮書。

  卻見那黑皮書上突然出現了幾個字:「無上善緣!」

  雲揚愣了一下,無上善緣?是指的我答應這小男孩的事情麼?就只是答應他過去玩,就結下了無上善緣?

  無上善緣竟是這麼的容易嗎?

  那黑皮書到了手裡,雲揚順手翻開扉頁,只見上面竟現黑色霧氣升騰,旋即黑色霧氣幻化成四個字——九幽秘錄!

  九幽秘錄?是這本書的名字嗎?

  雲揚正在想著,卻驀然看到自己的身上升起來一個黑點,刷得一下子進入了那九幽秘錄之中,隨即整本九幽秘錄幻化成一道黑色光芒,進而蛻變成了一塊小小的黑色令牌。

  那令牌呈三角狀,猶自幽幽的散發出陰森森的黑霧。

  雲揚再凝神看去,卻見那令牌上面書寫著幾個字:九幽令。

  下一刻,那令牌幽光一閃,逕自沒入了雲揚的身體之中。

  雲揚登時感覺自己神識空間中,被那塊九幽令進駐了,不過說是九幽令,它更多的表現形式還是一本書,九幽秘錄。

  內中記載了太多太多的秘聞,還有武技,以及許多玄異法門……此外還有人物傳記。

  讓雲揚最為關注的,卻是秘錄中提到了相關第一到第七十四的生平經歷,只不過其中超過了一大半的記載都是:九歲夭折這四個字。

  這下自,雲揚總算是隱約明白了一點什麼。

  「大抵是這一族乃是天地生成,靈物造化,而他們想要生存下去,卻是必須要得到別人的同意,進入到目標之人的世界之中歷練長大,完成其生命歷練過程。」

  「而這個同意,需要在他們最幼小,最沒有力量的時候進行,而他們的求助目標,則是那些即將形成世界或者已經形成世界的強者。」

  「只不過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目標之人都不會同意,或者是自身意願的拒絕,或者是外力的干擾,反正答應的很少,所以我樂意給予的方便之門,才顯得彌足珍貴吧!」

  雲揚輕輕的歎了口氣。

  按照人之常情,一個人在已經達到了一個世界頂端的地步,即將開闢自己專屬世界的時候,卻愕然發現有一個小不點,乍然現身跟自己對話,表明要進入自己專屬世界的意願……

  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

  再有那天道意志的阻止……

  所以,拒絕之也屬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他們這一族人都以九幽為名……看來這一族是不被天道承認,又或者是被天道摒棄的種族……這次,我以不惜對抗天道意志的方式應承了下來,因而獲得了無上善緣,這善緣來自於九幽一族,並非來自於天道……」

  「這麼一想,我就明白了。」

  或許對自己來說,這點小事不值一提,但是對於九幽一族來說,卻是莫大的情分,說是生死大恩也是不為過的!

  所以他們才給予了這等饋贈。

  如此一來,大抵就能說得清楚了。

  「有了這個九幽秘錄,倒是以後不愁沒事兒做了,光是看裡面的人物傳記……就能看個十年八年的,這也太豐富了吧……」

  雲揚心中思忖,不知道這小傢伙以後到了我的世界裡,會不會真的很乖呢,要是他搗亂的話……會造成什麼樣的狀況呢?

  這麼一想,突然啞然失笑:我都能開闢專屬世界了,還害怕這等小不點搗亂?

  收拾一下心思,再踏上前往第七層的前路。

  雲揚可是很有興趣想要看看這第七層的樓梯,又有什麼阻礙?

  但轉身一看,卻一下子愣住了。

  不知道何時,在第七層樓梯上,赫然多出來一個黑衣人。

  這個黑衣人一頭長髮中分而下,面目英俊,身材頎長,舉手投足之間,儘是一種瀟灑自在的既視感,背負雙手,眼睛向著雲揚看來。

  只是照眼一瞬,雲揚只感覺身體一震,似乎自己的一切,盡都被對方看透看穿。

  無論是前世今生,又或者是生生世世,盡都被這個人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他就站在那裡,並不曾移動分毫,卻給雲揚一種:這個人,無法戰勝!

  甚至不但是現在無法戰勝,而是……不管什麼時候,不管是誰,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都無法戰勝!

  這個人,在天地之間,星空宇宙之中,猶是無敵!

  看到雲揚看過來,黑衣人臉上露出來一個淡淡的笑容,道:「你很不錯,能夠頂得住天道意志,給他一個生長的機會,不管如何,我欠你一個人情!」

  雲揚謹慎的道:「敢問您是?」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小輩的路,本就應該自己走,所以這麼多年,我始終也沒有插過手。不過這一次的周折,卻是出乎了我的預料之外。本來這一次,七十五已經注定無法再續生機了。但是你卻頂住了天道壓力,一開方便之門。」

  他眼神盯著雲揚,一字字道:「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拜你為師?」雲揚懵了。

  來人來得突兀,舉動突兀,才不過三言兩語之間,便又突兀地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黑衣人那張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一絲淡淡笑容,柔聲道:「這麼說吧……我是七十五的大哥。我們一族,奪天地造化而生,卻不受天道管轄,得天獨厚之餘,卻倍受天道排斥。」

  「我們這一族,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九幽冥霧最濃的山頂位置,蘊生出一個天生地養的生命。而這個生命,往往就是我們一族的領路人。」

  雲揚聽到這裡,終於有些明白了。

  雖然仍舊很好奇,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特異族群,但對這件事本身,卻更多幾分瞭然。

  「我剛才有提到,我族中人本來就不受天道樂見,這種天生地養的領路人,自然愈發的不受天道待見……這種人,出世伊始便擁有穿梭空間之能,承載這份天賦之餘,亦有極端嚴苛的限制,限制就是,在自身擁有強大力量之前,自行尋找一個新世界,還要得到這方新世界主人的允許,允許其在那方天地中滯留,生存。而這個限制還有更嚴格的時間要求,以降生之日為起始,在之後的八年時間裡,始終不能得到任何世界主人允許的話,那麼,在那人住世的第九個年頭上,必然會暴斃而亡,無法可救,無能倖免,是故吾族將這限制稱之為天棄之劫,取意為天所棄之意。」

  黑衣人敘說前因後果的過程中,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但眼神中,卻有一絲隱隱的悲涼叢生。

  「一旦獲得允許,吾族少年便算度過了天棄之劫,那麼,即便之後或許還會有中途夭折的可能,但再非是萬難度過之劫,脫劫之人,縱觀天地人間,宇宙星河,總有一席之地。」

  「吾族之人,奪天地造化而生,然奪天地造化豈能許多,是故迄今為止也就隻七十五人而已,

  而這從第一個到七十五之間,能夠在九歲前得到允許的,一共還不到十個。其他的族人,全都夭折,隕落於天棄之劫。」

  黑衣人道:「本來七十五死關難啟,在你之後,他絕無可能再碰到另一位世界之主了,已是必死之格……可是你,竟然在大道之音強迫之下,硬生生的挺住了,抗了過去……為他開了方便之門,讓他有了未來。」

  「這對於七十五來說,乃是再造之恩。對於我九幽一族來說,同樣也是大恩大德。」

  黑衣人頓了一頓又道:「所以,不光是七十五欠了你一份大恩,吾族也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若是你肯拜我為師,我可再次承諾全力襄助你登臨九重天,超脫九重天!」

  「這是我能想到的,對你的最好報答,算是助人助己,助你成就,了我心願。」黑衣人認真的說道。

  「原來這其中還有如許變故,我雖然略略猜到幾分,卻沒想到背後牽扯居然是如此大……」雲揚皺起眉頭,尊敬道:「閣下語出至誠,拳拳之心,在下銘感於心,但此事事關重大,閣下是否能容我想上一想。」

  「不急不急,你慢慢考慮就是。」黑衣人笑得愈發和藹起來,就像一位大哥哥看著自家小弟一般。

  這一片天空之外。

  好多人的眼睛都在注視著這邊,好幾個人已經義憤填膺的大罵起來:「無恥!無恥之尤!!」

  「這世上居然有如此無恥之人!」

  「簡直滿口胡言!這混蛋,居然敢騙我女婿!誰都別攔著我,我要去打死他!」

  「你去你去,我們不攔你!」

  「草!你們誰跟我一起去?打死這個老不修的!」

  「我不去!」

  「我也不去!」

  「……氣死我了!」

  ……

  另一邊。

  白衣少年目光跨越了無盡星空,看著這邊,臉上有笑容:「老黑這次很有希望,迄今為止,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盡皆語出至誠,如果不是真正知道他的底蘊,還真不知道他言語中的真意。」

  「那也未必,雲揚每每出人意表,智慧練達,運道亦是絕佳,未必會栽在這裡!」

  ……

  雲揚思量再三,沉吟半晌,這才說道:「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了;不過我之前幫助小七十五的初衷,並非為了貪圖什麼報答,一切不過因緣際會,況且晚輩在這次變故中,獲益良多,若是再貪,只怕道心蒙塵,前輩的這番好意,晚輩心領了,所謂授徒之說,還是作罷吧。」

  雲揚的口氣很是堅決,並不見絲毫猶疑。

  黑衣人登時七情上臉,滿滿的錯愕。

  嚓,你小子知道老子是誰不,老子都主動說要收你為徒弟了,更承諾你超脫九重天,你當這承諾是可以輕易許下的麼?

  還有,老子都說得這麼聲情並茂,沒有一個字是虛妄……

  這小子怎麼就不為所動呢?

  難道是我煽情太過了?讓這小子聽出了破綻?

  不對啊,就算我說的包含了一點點的一語雙關,至此境地,這小子也沒可能聽得出來!

  「雲小子,你可要想清楚,本座之能……即便是星空宇宙之間,也是寰宇大能,雖然不能說穩穩的排在第一,卻也掉不下第二;時不時地便有機會去第一的位置上逛兩圈……」

  黑衣人口氣之中充滿了滔天自信:「現在知道了麼,我乃是名副其實的星空第一高手!拜我為師,乃是你的天大造化!若非你救了七十五,於吾族有恩,我也不會提出來收你為徒,了卻這段因果,本座真的很好奇,你為何不願拜我為師?你施恩不望報,與我欲成全你並不矛盾,你拜我為師,未來的你將星空至強者。我需要一個理由,你拒絕我的理由!」

  其他幾個空間中。

  「要遭,本來以為老黑要得逞了,他的話太多了。」

  「是啊是啊,老黑注定要失望了。」

  「嗯,他不說還好,越說越偏,以雲揚那小子的智慧,豈會不起疑,肯定沒戲了。」

  果不其然,只聽雲揚道:「晚輩並無質疑前輩修為實力的意思。只不過晚輩自有自己的修行方向,前輩縱然強絕寰宇,但修煉方式未必就適合晚輩,不知這個理由是否足夠。」

  這句話的態度已經很堅決了。

  黑衣人顯然也察覺了自己的言多而失,此番注定不能收雲揚為徒弟了,轉而哈哈一笑,藹然道:「你不願意倒也無妨,畢竟人各有志,無謂強求。不過我看你當真是欣賞,你可願意拜我為義父?」

  黑衣人此言一出,雲揚愣在當場。

  不能收為徒弟,就要收為兒子?

  還有這等事,這又是個什麼說法呢?

  想了想仍是委婉謝絕道:「晚輩有父親,也有義父,前輩好意,晚輩心領。」

  黑衣人哈哈大笑,極盡爽朗,絲毫不以為忤,泰然道:「小友果然傲氣沖天,本座佩服!」

  各空間中。

  「他這是還打算放棄麼?還想要做什麼?」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怎麼地也該放棄了吧……」

  連白衣少年也都是皺起眉頭:「難不成……老黑這是打算徹底的不要臉了麼?」

  想到這裡,陡然目光一凝,怒道:「趕緊將他趕出去!」

  話音未落。

  只聽那黑衣人喟歎道:「小友結下了善緣在先,若是我當真什麼都不做,好似吾九幽一脈,知恩不報,實在是說不過去,不若如此,小友,我與你結拜為兄弟吧!你已經拒絕了我兩次,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你總不會人心拒絕我第三次了吧?哈哈哈……」

  黑衣人朗聲大笑,可是笑語間的話意卻是震耳欲聾,聳人聽聞。心中卻在想:我連臉都不要了,要個兄弟咋了?

  雲揚再度愣住了。

  還有諸強也無一例外,盡皆愣住了!

  任誰也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能夠無恥到了這等地步!

  「無恥!」

  「無恥之尤!」

  「太無恥了!」

  「老子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人!」

  「老大,你快想想辦法啊!」

  「這混蛋實在太不要面皮了吧!」

  眾人看向的那位老大歎了口氣,道:「這貨都已經徹底的不要面皮了,將自家放到了地底下,如之奈何……勉力阻止之,倒反而是我們的不是了。」

  眾人的狂罵聲音震撼了三界,但還真是莫之奈何。

  某處。

  那白衣少年也是目瞪口呆半晌,良久才失聲笑道:「罷了罷了,他連臉都不要了,這局就算他贏了一回,多個幫手……不過我還是很有興趣看下去,彼時那小傢伙到底會不會成為他的幫手呢。」

  歎口氣,還是有些不大甘心的轉頭看了看,自己揉了揉自己的臉,喃喃道:「這是臉啊……這是臉啊……老黑那個……難不成竟是屁股麼!」

TOP


第五百五十三章 黑子,你是乖孩子

  雲揚怎麼也不會知道,自己在這裡所經歷的一應遭遇,全都被好多人看了個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只是在沉思。

  到底是該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雲揚智尊之譽絕非謬讚,聽人言語洞悉真偽不在話下,他可以確定眼前之人之前所言盡皆為真,無一花假。

  甚至剛才說自己乃是什麼星空之下第一高手,可能略有誇張的成分,但也多半是事實,這人縱然已經被後進者取代,仍舊是一位恐怖至極的絕世大能!

  跟這樣的大能扯上關係,怎麼算也該是利大於弊的,甚至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尤其是對方接二連三的釋出善意,先要收徒,被自己拒絕;然後要收義子,又被拒絕;現在進一步的放低了身段,要和自己結拜兄弟……

  正如對方所言,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再一再二,可不該再三再四了,實在是不該拒絕了啊。

  再拒絕,既捲了對方的面子,更有不識抬舉的嫌疑,雖然雲揚自視極高,但也知道對方的身份實在太高,高得離譜,如此作法堪稱紆尊降貴!

  而且而且,結拜為兄弟這等事……貌似無所謂嘛。

  總不至於結成了兄弟之後,就會被拉到一起幹壞事吧?

  而且對方身份如斯,再說以後能不能夠再見面,還得兩說呢。這人明顯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雲揚非是第一次與比他實力修為更強,身份背景更高之人建交,乃至有結拜兄弟的機會。

  之前妖族一行,因緣際會之下就與貓皇狐皇結拜成了兄弟,是故此次,黑衣人的作法雖然出人意表,雲揚的承受力度反而未受多大的考驗。

  黑衣人看著他仍在考慮,藹然道:「兄弟,真的看不起哥哥麼?」

  雲揚心念電轉之餘,終於拿定了主意,臉上苦笑一聲,道:「小弟自然是樂意高攀的,就怕這一番結拜大大降低了大哥的身份……大哥乃是星空大能,寰宇稱尊,小弟也就在這片天地有點名聲,相比大哥不過螻蟻之流……」

  「哎……」黑衣人一擺手,不悅的說道:「兄弟相交,頭一個講究的就是志氣相投,難道我對眼的結拜兄弟,還要看他修為高不高?小兄弟你太小看大哥了。」

  彼端,許多人乾嘔連連,喝罵聲更甚——

  「我呸,你丫的要是不知道這小子……會這麼的自貶身份?」

  「原來看著黑小子還覺得他是個人物,原來竟是這般貨色!老子真是瞎了眼了。」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欺心妄行之輩!」

  「果然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無盡歲月,風霜閱遍,卻始終看不透人心,今天竟是又開了一次眼界……」

  「原本我還以為這傢伙很高傲的,結果……呵呵呵,不過如此。」

  「我鄙視他!」

  「壞了壞了壞了。」

  ……

  「大哥如此抬愛至此,小弟就愧領了,拜見大哥!」雲揚鄭重地一躬身。

  黑衣人見狀大喜,道:「好兄弟,咱們兄弟雖然頃刻如故,心意相通,卻不能如此草率。」

  他隨手一翻之間,一炷香陡然上手:「平常人結拜兄弟,需要三炷香,但是哥哥我乃是宇宙第一強者,天地亦受不得我一拜,就以這一炷心香,對著自己的心見證,結拜成兄弟!」

  說著,拉著雲揚並肩站立,一起躬身行禮。

  「此心在上,此心永恆。今日,我九幽第一與雲揚結為兄弟,從此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兄弟一心,永不離德,若違此誓,此心泯然。」黑衣人道。

  雲揚只好接著說道:「此心在上,此心永恆,今日,我雲揚與九幽第一結為兄弟,從此後……」

  一字不變說了一遍。

  說完,兩人站起,並肩而立。

  黑衣人緊緊攥著雲揚的手:「兄弟!」

  「大哥!」

  「哈哈哈哈……」黑衣人放聲大笑,仰天長嘯:「老子終於也有兄弟了!」

  這句話,居然說得唏噓不已。

  雲揚對此表示了由衷的不解。

  以自己這位新晉結拜大哥的實力修為,身份背景,想要幾個結拜兄弟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怎麼與我結拜這一次會興奮到這地步?這不應該吧?

  若是我是存心攀附之人,願望達成,一時失態,才算合理吧?

  又聽那黑衣人道:「兄弟啊,今後你可要好好修煉,終有一天會登臨九重天之上,到時候,超脫大道,威震星空。哥哥要是有了對手,就去找你幫忙,幫兵助戰!」

  說到這裡,顯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再次得意地大笑起來。

  雲揚苦笑一聲:「大哥太高看我了,我這點修為,距離登臨星空為時尚早,前路太遙……你說的太高太遠,我根本就看不到彼端。不過若是此生真的有幸,登臨至境,但凡大哥有事情,只需知會一聲,小弟聞訊必到,絕無二話!」

  黑衣人等的便是這句話:「好!好!好!果然是我看對眼的好兄弟,兄弟你可要記得這句話呀,你可要一定記得這句話啊,不管對手是誰,你都得幫大哥啊。哈哈哈哈……大哥我這麼多年孤身一人狂戰星河,寰宇吾敵啊……」

  雲揚聞言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妙:寰宇吾敵,這……

  這……我這到底是……認了一個什麼大哥啊?

  我認了他做大哥,下一步不會天天挨揍吧?

  黑衣人兀自狂笑不已,興奮莫名。

  此刻,在他的耳朵裡面,已經有無數人的聲音在爭先恐後。

  「無恥!你這個王八蛋,你的臉呢,居然使用如此下作的欺騙手段!」

  「就算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起碼的羞恥心總得有點吧?」

  「簡直是無法直視……」

  「你又再次突破我的認知下限!」

  「我從今天認得你了!我真真是認識了你!」

  「……」

  無數的聲音爭先恐後,在黑衣人的耳朵裡不斷地狂轟濫炸,好幾人都氣得說不出話來!

  實在是太無恥了,太下作了!

  眾多的星空強者之中,能夠這麼的不要面皮,無節操無廉恥無下限的人,端的是第一次見到!

  黑衣人臉上笑嘻嘻的與雲揚說話,但是神念卻早已經分成了無數股,絲毫不肯示弱的對罵起來。

  「你們要臉!你們要臉還會好幾個人打我一個?!」

  「你們有恥!偷襲暗算用毒甚至出動太座一起上陣對付我!」

  「你們有節操,有廉恥,有下限,你們一個個的幹過有點三觀的事情嗎?」

  「你們不能直視!?派出一個專門問帥不帥的瘋子喋喋不休的問了我兩千三百年,可直視夠了麼……」

  「還有你,就是你,我的臉是屁股,你的臉是啥?派出一個老婆去我的後宮聯絡感情,將我那麼多老婆帶著去旅遊,然後帶著你的其他幾個老婆來打我一個人,好高明的戰術,真真是不夠無恥,不夠下作,不夠沒有底線哪!」

  「你們一直以來依仗的根本戰術不就是欺負我勢單力孤麼?欺負我沒有兄弟相助麼?」

  「告訴你們,老子現在也有兄弟了!」

  「以後你們再打我,我就讓我兄弟上!哇哈哈哈……」

  這邊話音未落,那邊卻又是一陣狂濤駭浪一般的大罵聲音傳過來,黑衣人洋洋得意,絲毫不以為意。

  直到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黑子,叫一聲乾爹來聽聽。」

  此言一出,所有人頓時鴉雀無聲,被這石破天驚一般的稱呼驚到了。

  乾爹?黑子?

  這是對九幽說得嗎?這是從哪裡論的啊?

  就在眾人以為黑衣人必將反唇相譏,破口大罵之際,卻只見黑衣人面如鍋底的道:「你找死?!」

  嗯?就這樣?

  意料之中的破口大罵,甚至大打出手呢?!

  那聲音淡淡道:「你現在都跟和我兒子結拜為兄弟,那我不就是你乾爹麼?連這麼一點上下尊卑都不知道講究麼,有沒有點老少了?!」

  那黑衣人愣然半晌,良久後才強詞奪理說道:「大家各論各的!你我相識偌久,向來平輩論交,輩分又豈是說長就長的,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那聲音嘿然道:「難不成你叫我兒子兄弟,還打算繼續叫我兄弟?其他人沒有這份血緣因果,也就罷了,但是你對我,當真不應該尊敬些?」

  黑衣人徹底敗退,啞口無言。

  隨即神識中又有哈哈大笑聲傳來:「對,對,這麼輪的話,雲揚還是我女婿呢,我是他泰山老丈人岳父大人,也是他爹,你要不叫我一聲叔父那就是沒有老少!」

  「對對對,雲揚也是我親侄兒!你只要叫我一聲叔叔,為叔的就前事不計,不再為難你了!黑子,乖,快叫一聲,叔叔疼你嗷嗚……」

  「還有我,你得叫我伯父,叫了我就大人大量……」

  「說得好說得好,現在多了這層關係,咱們就是自己人了,哪裡還會針對你,但是你有啥好東西要記得上貢,否則咱們這些做長輩的,還是要教訓一下你這個後輩人滴。黑子,懂不?」

  「黑子,放心吧,咱們以後不打你了,哪有大人欺負小孩,長輩打壓後輩的。」

  「哎那個誰,我明天帶著老婆找你喝酒去。咱們商量一下結拜兄弟的事情。」

  「歡迎歡迎!」

  「黑子以後一定要聽話,乖啊。」

  「……」

  ……

  黑衣人徹徹底底,徹頭徹尾的面如鍋底了,外加心灰若死,喪如槁木。

  雲揚心下疑惑更甚,剛才不還是很高興的麼?活像是撿了一座金山一樣;現在臉怎地又變得臭成這樣,活像是別人欠了他十座八座金山一般……

  「大哥?」雲揚問道。

  一聽這聲大哥,黑衣人臉上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齜牙咧嘴,突然長歎一口氣。

  特麼的,老子現在後悔了,衝動了……

  不過轉念一想,真正能夠佔到自己便宜的,也就那兩三個人而已,頂多老子見了躲著走就行了,至於其他人,都是拐彎的關係,為啥要給面子,跟雲揚結拜還是更佔便宜的。

  這麼一想,頓時又高興起來。

  有了兄弟與沒有兄弟,總是不一樣的。

  以後再不會單打獨鬥,孤立無援了,受了欺負也能找人幫手去找回場子啊。

  不復自己往日裡的孤苦伶仃,被人揍了只能放狠話,想要打悶棍還擔心日後被埋伏……以後被人打了,直接叫上兄弟上門找麻煩就好,想想就覺得痛快舒服爽!

  敢打我!

  哼!

  就算以後挨揍,也有了一個陪著的了……哈哈哈哈……

  念頭轉動之間,黑衣人的心底又快活起來,笑道:「兄弟,別的不說,我先送你上去,這什麼破閣樓也沒啥好處了……我助你一臂之力直接登頂,然後把這世界的因果了結一下,其他還有啥可留戀的,須知,道在前方。在一個地方逗留太久,只會消磨進取之志的。」

  雲揚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這才沉聲道:「多謝大哥好意,不過這至尊天閣,這第七層,我還想要自己一個人走上去。就不勞煩大哥了,咱們有時間再喝酒聊天吧。」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好,就知道你小子一身傲骨,不屑我相助。既如此,大哥也不多事,修行前路,亦步亦趨才是踏實。就等著兄弟你的好消息了!」

  他隨手一揮,一個空間戒指已經到了雲揚手中:「這是大哥的見面禮。你要是和我客氣,就那不是我兄弟。」

  雲揚本能的想要說話,謙讓幾句,卻被這句話說的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裡面的物事都是你現階段能用到的,用不到的,我也不會給你,等你再成長一些,大哥再來找你喝酒,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黑衣人哈哈大笑一聲:「兄弟保重,哥哥去也。」

  話音剛落,雲揚還來不及反應,黑衣人的身影已經在樓梯上消失了。

  雲揚抓著手中的空間戒指,一時間竟生出一種恍然如夢的微妙感覺。

  怎麼就這麼多出來一個大哥呢?

  對這位大哥我貌似就只知道他叫九幽第一……

  其他的,真正是啥也不知道,不過這位大哥倒是真的爽快……

  可憐雲揚現在是真不知道,他認了這個大哥之後,以後踏上大道,會有什麼樣的遭遇,日子會多麼淒慘……

  ……

  各個空間中。

  「老黑這一次可是落足本錢了,還真的是變聰明了。」

  「誰說不是呢,居然提前燒冷灶……而且還提前這麼大的量,出人意表,發人深省啊。」

  「他能成功的最關鍵之處乃是不要臉啊。這等事,我是萬萬做不出來。」

  「放你娘的屁,你是他老丈人你當然不需要做出來!」

  「……」

  某一空間中。

  白衣少年輕輕歎息。

  「提前埋了線這麼久,居然被老黑搶先了一步。看來這些年是真的低估他了,世事如棋,乾坤莫測,星空浩瀚,盛名無虛啊!」

  旁邊一個白衣女子笑了笑道:「說起來還不是要怪你們自己,這些年來把人家欺負得不像樣了;老黑要是再不思變,估計往後根本就沒戲。今次他嘗到了甜頭,恐怕還會……」

  她說到這裡,便是住了口,抿嘴一笑。

  「委實是不得不防啊!」

  白衣少年目光一閃,若有所思。

  ……

  至尊天閣之中。

  雲揚將空間戒指直接收了起來,並沒有查看。

  現在最重要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登上最後一層,任何擾亂心神的東西,都不需要去看。

  等從這裡離開,想怎麼看就怎麼看,何必急於一時?

TOP


第五百五十四章 霸主成,天庭隱、輪迴開!

  黑衣人身影蕩然,一次平地超脫,直登星空的機會被自己放棄了,若說全然不曾動搖,甚至是後悔,雲揚自己都是不信的。

  但雲揚更篤信自己憑一己之力同樣可以登臨星空,借助外力,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借助外力達成這等至境,他不甘心。

  更擔心,會失去什麼東西。

  若是真的借助黑衣人的力量上去,雲揚可以確定,自己雖然可以獲得星空大能級數的威能,但只怕終此一生,再難得寸進,決計無望真正比肩自己剛剛認下的那位兄長,更遑論星空無上的尊位。

  但是當雲揚踏上這第七層的樓梯第一階的時候,原本那只是有一點點的遺憾哪,後悔哪,驟然疾速放大,簡直就是遺憾不已,後悔得無以復加……

  早知如此,還不如就叫自己這位大哥將自己送上去得了,其實比肩大能就已經很好了,至少比承受眼前這活罪要好太多太多了……

  踏足一刻,雲揚瞬間自腳下感受到刺骨痛感急疾躥升,幾道強大的力量強勢上衝,勢如破竹,無可抗拒,在血肉身體之中如同一把把鋼鋸一般隨意肆虐,剎那之後,頭頂上亦有萬道陰風從百會穴直降下來,充斥於大腦胸腔,五臟六腑……

  又一個剎那,無數股力量,無數種力量,盡皆衝鋒到來,宛如萬氣歸宗,盡都往雲揚的身軀匯流而來,

  如斯威能,雲揚非但來不及抵擋,更加無能抗衡,血肉,骨骼,經脈,神識,靈魂……整個人上上下下,有一點算一點,有一樣算一樣,全都在強絕威能之下,盡皆粉碎。

  是的,就是粉碎,非止凌遲碎剮,寸寸斷裂,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粉身碎骨,化為齏粉!

  此際的雲揚就像是一團泥巴一樣,整個人癱了下去,任侵入威能搓捻捏扁。

  然而更為詭異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雲揚的感知居然還在,而且還是空前的靈敏!

  這也就導致了,雲揚所承受的每一絲痛苦,都能夠感應的清楚明白,一絲不錯。

  然而這份空前靈敏的感知卻是讓雲揚最為崩潰的事情。

  若是暈過去了,該有多好?

  多幸福?

  哪怕是直接死了,那也不用承受這等至極苦楚了啊!

  老子想要放棄了!

  但是,雲揚此際既沒有死,也沒有暈過去,還要比平時更加清醒的狀態感受著當前種種!

  肉身隕滅猶自神完氣足!

  神魂意識竟仍精神百倍!

  雲揚差點就要罵娘,老子的肉身都沒有了,痛感神經也該隨之斷卻,怎麼還會有感應。

  這不應該啊,與這一路走來的修行認知理念不同啊!

  但是肉身粉碎,神魂逸散是一回事,雲揚生命靈息仍在,完整無缺,若不應變,將會恆久的停留在這裡。

  在極致的痛苦之中,雲揚掙扎自救,肉身化為齏粉泥土,卻仍在左近,神魂逸散,同樣散佈周遭,需要自救,唯有自救,才有希望,才有機會,若是就此放棄,就只有一癱著,一直癱下去那這一關就真的過不去了。

  雲揚在極致的痛苦之中,收聚散離的神魂,總算經歷前次變故之後,雲揚的神魂因神識而同步壯大,雖然被無數力量加注而逸散周遭,卻仍可感應操控,雲揚點滴收聚之餘,再以神魂之力為根基,轉而重塑自己的身體,從頭到腳,一點點的重塑!

  可是血肉每重聚一點,帶來的痛苦都是以倍數計的遞增。

  滿身滿心哪哪都劇痛的痛覺時時不息,刻刻不停,全無間隙的衝擊雲揚心神,雲揚這邊好不容易才重塑好了肩膀,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痛猛然襲擊而來,令到雲揚心神稍稍一分,剛剛重鑄的肉身就此再度崩潰,一番努力盡付流水。

  「……」

  雲揚在心中罵了一萬句不重樣的髒話,籍此宣洩此刻的心中百萬神獸奔騰而過的心情。

  但沒辦法,失敗了就只好從頭再來。

  這樣的事有一句話可以形容:一邊在經受凌遲,然後還要做出開懷大笑歡喜無比的樣子不能有半點勉強。

  完全從心裡高興出來,還要不能有半點分神,一點分神就要從頭來過,為山九仞,一瞬功消……

  神智始終保持清明的雲揚對此鬱悶無比,這真是我麼?我真的能撐下來?我竟然能撐下來?

  如此足足一個時辰,雲揚總算是將肉身重新凝聚了起來,但現在的肉體可謂孱弱至極,僅憑神識之力護持維繫,當真是一絲一毫的力量也沒有了,停留在這裡原地,緩緩調息,蓄養自身底蘊。

  然而在蘊養自身的過程中,雲揚愕然發現,自己這副重新凝聚的身體,血肉肌膚之中煥發出淡淡銀光。而且身體的堅固程度,比之之前提升了差不多一半。

  「雖然有不俗的提升……但這代價也太大了,一個不好也許就要永遠的停留在這裡的!」

  肉身回復圓滿的雲揚終於算得徹底回過氣來,再無不適之處,自然而然邁步上去第二階:「第二階應該不至於如此了吧……」

  邁上去第一隻腳,果然毫無感覺;雲揚心頭一喜,第二隻腳趕緊也邁了上去……

  「嗷~~~」

  雲揚一聲迴腸蕩氣的慘叫脫口而出,整個人第二次如同泥巴一般的癱倒了下去。

  過程與之前完全相同,但或許是因為肉身強度比之之前強過許多的原因,以至於這次肉身崩解所感受的疼痛感覺,也為大大增長……

  ……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雲揚仍舊如前一般的做法,掙扎求存,自我重組。及至第二階完畢,雲揚渾身血肉轉而呈現亮銀光色。再到第三階完畢之後,雲揚的血肉經脈骨骼,蛻變為淡金色;第四階,血肉骨骼黃金色,內臟淡金色;到了第五階,血肉骨骼玉色,內臟純金色;第六階,血肉骨骼寶玉色;內臟白玉色;到了第七階,從裡到外,都已經是通透的寶玉。第八階,裡外渾然一體,澄澈通透,全無半絲雜質。

  至於到了最終的第九階,所有有異於肉體的古怪顏色全部散去,重新轉化為肉體最初的顏色,泛稱人色。

  看似回復本來面目,但雲揚卻真而確地感覺到自己從裡到外,徹徹底底的不同了!

  ……

  雲揚終於登上第七層,至尊天閣降世偌久,隻流傳於傳說,並無人當真踏足的最高一層!

  但這會的他,已然模糊了時間,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在這裡面已經待了多久。

  只是一次一次的重塑身體,到後來用時間越來越長,根本沒注意時間的流逝。

  他是神完氣足的登上去的,自信就算前方仍有險阻,自己也有信心有能力應付!

  而登上去之後,卻再未遭逢任何考驗試煉,滿目所見儘是整個七層空間異相大作,天降金蓮,紛紛揚揚,一朵朵,一片片的落下……

  雲揚整個人盡都沐浴在霞光之中。

  他的神魂,神識,血肉,經脈,骨骼……

  盡都在那漫天的金蓮霞光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強化著。

  金蓮不斷地落下,霞光越來越明亮濃郁。

  雲揚沐浴在其中,渾身上下儘是說不出的愜意,同時還感覺著修為在飛快的增長,就如同一個普通人正在騰雲駕霧一般。

  「我剛剛進入至尊天閣時候的修為,不過聖人初階;但是我現在,起碼已經晉升到了聖人中階巔峰,而且還在繼續強化之中……那豈非是說,我進來這一次,修為進步了兩個位階!還有神識進化,血肉強化,骨骼內臟強化到金身以上……這麼算下來,我的實力,起碼增長了十倍有餘。」

  「但若是讓我再選擇一次的話……我卻未必會選擇進入這個至尊天閣!」

  非是雲揚道心不穩,實在想那最後的九階樓梯考驗,過程太過凶險,即便是以他的忍耐力與定力,仍舊要忍不住的打寒戰,心有餘悸根本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就算是所謂煉獄考驗真實化,至多也就不過如此吧!

  回想這最後一段路,在第一階時候,雲揚明知必有試煉考驗,多少有些準備,雖然過程痛苦至極,甚至死霾籠罩,雲揚仍舊信心未失,堅持不放棄,多番努力,重塑肉身,度過險關。

  及至第二階,雲揚錯判形式,以為再無險阻,不想艱險程度竟是倍增,打擊得雲揚幾乎信心盡失,倒是從之後的第三階,一階增加一倍以上的痛苦……雲揚反而漸漸習慣了,這段台階考驗,必須要走下來,走完,走完才是了結,否則就要永世沉淪在這段試煉之中,也正是基於這點認知,督促著雲揚走完了全程……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肉體崩解碎裂,一次又一次的瓦解身軀,就算是嘴上說習慣了,能真正的無所謂麼;之前雖然也曾經經歷過遍體鱗傷的傷勢,但哪次的傷勢能夠到如試煉中的那麼極端。

  更別說從第二層開始,那什麼強化不強化不過末節,承受折騰的那些可都是新肉啊!

  剛剛長出來的新肉,被生生地搞成一灘一灘……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還要一次又一次的連番折騰,

  雲揚回想起來,甚至都要忍不住佩服自己,五體投地的那種!

  你太牛逼了雲少!

  我感覺全天下的英雄,都應該欽佩你!全天下的美女,都應該愛上你!

  你當之無愧啊!

  就因為這一件事,足矣!

  雲少你就應該是整個玄黃界女人的夢中情人,男人的第一偶像!你怎麼熬過來的啊……

  我都徹底服了你了……

  但是,說到再來一次至尊天閣,雲揚是真的沒有信心,也沒有膽量,第一次承受有很大程度的因素是無知者無畏,還有進退不得,不堅持可能就是永久寂滅,不得不為,再來一次……還沒開始,就要被自己的心理建設搞垮了。

  雲揚感歎不已,還有後怕不已。

  金蓮洗禮還在繼續,還在一片片落下,這番洗禮雲揚已經漸漸來不及吸收進入身體的,但也沒有浪費,多出來的部分全部都被貪心的綠綠收入了神識空間;現在神識空間之中,同樣飄灑著密密麻麻的金蓮……

  而天空的金蓮,還在持續的綿密灑落,好似無止無休,沒有盡頭!

  雲揚的修為,隨之一步一步的點滴提升,勇猛精進……

  ……

  東方浩然等人在外面只是等了幾天,幾個人的徒弟就好似炮彈一般的憑空飛出;讓三大主宰感到欣慰的是,其中三人已經獲得了傳承天宮的資格,最基本任務順利達成,不虛此行。

  不過片刻之後,鷹王也出來了,他比幻文淵等人略多支持了片刻,自然也就出來得慢一會。

  但是雲揚還沒有出來,三人商量一下,決定繼續等下去,畢竟對於至尊天閣的後續,他們可是很有興趣知道的。

  如是等了一天,閻羅王以一團灰霧的既視感離開至尊天閣,西門翻覆等人本想要攔住這傢伙問問來歷,結果閻羅王出來之後一猛子扎到了土地裡面,然後就這麼直接消失不見了……

  根本不理他們。

  三大主宰竟也措手不及,無可奈何。

  雲揚還在裡面。

  「還是等雲揚出來咱們一起走,看來這小子在至尊天閣收穫不小啊!」

  可又過了十來天,雲揚還是沒出來。

  「鷹王,你和蘭亭他們都回去,交代一下這邊的狀況,我們在這裡繼續等。」

  過了一個多月。

  「怎麼還不出來?」

  兩個月過去了。

  「咱們還等不?雲揚那小子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進去就不出來了呢?」

  三人正在商量之際,天空中乍響咻的一聲,至尊天閣竟然消失不見了。

  就只餘一張紙條飄飄揚揚地從天空落了下來。

  「至尊天閣,永不出世。」

  見到紙條上的內容,三大主宰悵然若失。

  傲然位於玄黃界頂點,至為神秘,屹立無數歲月的至尊天閣居然消失了。

  那,雲揚去哪裡了?

  「咱們三大天宮用這玩意兒遴選繼承人,都已經傳承了幾十萬年,竟然一朝不復……最可氣的是,雲揚這邊一進去,至尊天閣這麼乾脆的消失了,若說兩者之間沒有關係……誰信?」西門翻覆皺著眉。

  「這還用問?」北宮琉璃翻著白眼:「我現在已經在懷疑,咱們三大天宮這些年根本就是在白用功,俏媚眼做給瞎子看,自作多情,其實這至尊天閣從頭到尾就只是在等一個人,而這個人,便是雲揚!」

  「至於你……你信不信又有什麼所謂!傻鳥!?」北宮琉璃一口氣噴到西門翻覆臉上。

  西門翻覆竟不發怒,反而滿眼失落地歎氣連連。

  「我想也是如此……這麼多年,至尊天閣只是在逗著咱們玩……」

  東方浩然愣愣的待了半晌,道:「倒也未必就一定是雲揚,只是三大天宮歷代傳人並無一人能夠取得至尊天閣真正底蘊才是真的,現在天閣不復已是定局,相信雲揚自有去處,咱們也不用再等了,各自回去吧;這段日子裡,還要培訓一下後輩,還有籌謀一下天宮日後如何傳承,都搞定了,咱們就可以正式交接……咱們這三個老兄弟才可以休息一陣。」

  西門翻覆嘿嘿笑道:「休息?!咱們只怕得往血魂山那邊,一邊和妖族交戰,一邊休息了。」

  三人大笑,聯袂而去。

  「此一戰,沒把握。」

  「我也沒把握。」

  「不過人生一世,屬於我們的任務都已經圓滿。」

  「天宮,我們保護很好,傳承,也沒在我們手中斷去;妖族,迄今也沒有能越過血魂山一步;還有人族同胞,一直都在休養生息,人口比我們剛剛擔任宮主的那時候,足足多了十倍還有富餘;至少在人族繁衍這方面,我們完成的很好。」

  「現在想來,唯一沒做好的,大抵就是沒有教好自己的兒子,對不住那些戰死的老兄弟們。」

  「但是好歹我們又生了幾個,若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調教它們……」

  「嘿嘿嘿,這還多虧了雲揚,才有這些個孩子。」

  「你特麼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嘴!應該說……多虧了雲揚的生命之氣。」

  「你這個也容易誤解,就直接說……多虧了雲揚幫忙……咳咳……」

  「你滾!!!」

  三人一邊打著嘴仗,一邊渾身輕鬆的漸行漸遠。

  ……

  整整一年的時間過去,這一年之中,玄黃界的變化可謂天翻地覆,尤勝往昔萬年的更迭。

  九尊殿強勢崛起,所過之處,所向披靡,無可爭鋒。

  天殘十秀強勢現臨再踏江湖,每個人都有了全新的名號,在玄黃界威名赫赫,往昔名諱,根本就沒有人再提了……嗯,主要是沒有人敢提!

  先是有往昔鳳鳴門大弟子齊烈辱及九尊殿高層被屠戮的殷鑒不遠,後者麼,近年來江湖上的所有知名榜單,幾乎都被九尊殿弟子們佔據,迴避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會不自量力,自尋死路。

  舉凡天榜地榜人榜新秀榜,基本都成了九尊殿獨有的弟子們的舞台。

  反正排名靠前的前十前二十,其他門派的弟子是萬萬擠不進去的。

  目測前五十的話,或許還能僥倖進入三個五個。

  九尊殿的這份成就,確定其成為了玄黃界亙古以來,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極品宗門!

  在七個月前,九尊殿四大弟子,前往挑戰三大天宮與天罰聖地的繼承人,並且戰而勝之,戰績震動天下!

  五個月前,九尊殿供奉董齊天率領九尊殿三位半聖,二十四位聖君強者,挑戰三大天宮同級別高手。

  最終以二十五戰十七勝的戰績再度轟動玄黃!

  亦是從這一天開始,九尊殿雖然名義上還在三大天宮以及天罰聖地之下,但在眾人心中,或者說實際上,已經是玄黃霸主,毫無爭議的第一門派!

  號令江湖,莫敢不從!

  而九尊殿的弟子規模,也已經發展到了十萬人!

  這數目字還是在正式弟子達到了十萬之後,九尊殿方面正式宣佈封山門,不再招收弟子。以後,每一甲子開一次山門,招收弟子,否則弟子數目字還會劇增

  所有人對這個決定深表詫異不解。

  「掌門先前留話,弟子達到十萬,閉山門。」

  「雲掌門有話,江湖不能一家獨大,百家爭鳴,才是長治久安之道。」

  至於九尊殿明明已經擁有與三大天宮同級數甚至超出的實力,卻沒有升格——

  「掌門不在,一切等掌門回來主持。」

  在挑戰三大天宮聖君強者獲勝後,九尊殿每兩個月都會派出兩萬高手前去血魂山駐防,兩個月一次輪換。

  如此作法的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妖族高手的腦袋,乃是九尊殿的門派貢獻積分的一大來源。

  同樣源於此,九尊殿培養弟子的手段,與之前大不相同,再不像是以前那般的保姆保護,而是轉為任由弟子們自己去闖。

  若是死了,門派為你報仇,卻絕會充當保姆,保駕護航,就是要讓門人在實戰中,得到最極端的鍛煉,生死存亡,皆由自身。

  這項提議,曾在九尊點內部造成了莫大爭議,許久才得以通過。

  不得不說,在此之後,九尊殿弟子們的修為層次猶在其次,實戰戰力一下子變得可怕起來。

  即便是本身修為實力相當,甚至略勝那麼一分半分,遭遇九尊殿弟子,絕大多數都是由九尊殿弟子門人勝出。

  大抵這一年去到了十個月的時候,東極天宮宮主東方浩然由衷感歎道:「只要血魂山不失守,以後玄黃界將進入九尊殿時代。而這個期限,將是遙遙無期的。」

  然後又道:「除非多年之後九尊殿內部自行內訌,分崩離析,否則,再沒有人任何勢力能撼動!」

  這句話傳出江湖之後,被九尊殿掌門夫人計靈犀命令人刻在了一塊百丈大石碑上,並且合九尊殿所有聖君與聖人之力,將這座石碑永久性加固,然後又將之放在了九尊殿最顯眼的山門之處,用以警示後人。

  一年到頭的時候,九尊殿上空異彩紛呈,連續數次。

  九尊殿掌門夫人計靈犀繼雲揚之後突破聖人階位,天落彩虹,地湧金蓮。

  數日後,九尊殿另一位掌門夫人上官靈秀,亦突破了聖人階位,天際再現異相;

  再半月後,九尊殿首席供奉董齊天突破聖人階位;

  又二十天,九尊殿次尊史無塵,首先突破至聖人,不久後洛大江鐵擎蒼先後突破……

  至此,九尊殿共得六尊聖人坐鎮!

  如此實力,整個玄黃界為之窒息。

  到了這一年的尾巴,九尊殿聖君超過兩百位;半聖也有十五位至多。

  其中,凌霄醉與獨孤愁,突破到半聖。

  這樣的整體實力,已經可以媲美三大天宮的總和,甚至是正面迎擊三大天宮全部戰力聯軍,亦未必會敗!

  正如東方浩然所言,屬於九尊殿的時代正式來臨了。

  而在這一年年節過後兩個月,突然間整個玄黃界,包括各層位面,所有人在睡夢中同時得到了一個消息。

  來自夢中的傳信——

  即日起,地府重啟,六道輪迴再開!

  一時間,有關於六道輪迴的傳說不脛而走,甚囂塵上;所有人都做了同樣的一個夢,這已經是駭人聽聞的神跡,更加駭人聽聞的是……傳播這個消息的,乃是九尊殿之人。

  同樣是在這一天。

  天空中轟轟雷震,無數的彩虹流光,佈滿天下,縱橫交錯,包括妖界那邊,也都是彩虹掛天,無數的天地靈氣,傾瀉而下。

  所有人抬頭注目於這傾世異相,只見天空之中,一座輝煌的巍峨宮殿隱藏在雲霧之中,若隱若現,緩緩飛升,從清晰可見,到模糊,到更高,最終消失不見。

  最終時刻,一道絢爛到了極點的彩虹,從天空墜下,落入九尊殿,消失不見。

  而另一道極陰之氣,也自地下升起,化作一條冥龍,搖頭擺尾,同樣衝進九尊殿,消失不見。

  至此,九尊殿山前,多了一眼白霧潭,山後,則是多了一條陰陽河。

  其中各有玄異,玄之又玄。

  而在同一時間裡,妖族那邊似乎察覺了玄黃這邊的情況,開始加大進攻力度。

  他們可以接受兩邊實力勢均力敵,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玄黃這邊的實力強過妖族那邊的。

  而現在,血魂山口不斷出現的新面孔,卻讓妖族那邊察覺,玄黃界正在向這個底線邁進!

TOP


第五百五十五章 兄弟聚!

  可是九尊府在飛速發展的時候,掌門府尊卻又一次失蹤了。

  而且還是跟玄黃界三大主宰同處一地,共同進行一件事的時候,失蹤了!

  東方浩然等人回來之後給九尊府送了個消息,直言雲揚在闖至尊天閣的時候失去了信息,暫時下落不明;但有了這一句話之後,原本就不著急的九尊府眾人更加不著急了。

  那態度簡直就是全然不懷疑這三大主宰眼見九尊殿後勢看好,謀害了自己的掌門什麼的,就這麼一句話,我們就全信了,就此安心等著了。

  更讓人詫異的是,不僅九尊殿眾人沒有著急,兩位掌門夫人也是半點都沒著急就有點讓人費解了。

  九尊殿的老熟人聖心殿殿主戰無非現在有事沒事兒就來九尊殿做客聯絡感情,當然,更主要的目的是蹭修煉環境;有一次跟計靈犀開玩笑:「弟妹啊,雲揚那傢伙突然就沒影了,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實力,這天底下貌似沒有幾個人能夠奈何得了他了吧,這突然消失哪……我琢磨……是不是這小子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風流快活去了,我說弟妹你可要看緊一點,現在這天下,雲府尊在女子們心中,那可是炙手可熱啊。」

  計靈犀檀口輕開,雍容回答道:「戰大哥無需顧慮,男人嘛,還不都這樣,讓他隨便出去玩,等玩夠了,自然也就回來了。」

  上官靈秀輕輕一笑,道;「等雲揚回來,我定要問問他去什麼地方鬼混去了,戰大哥都這麼說,那當然就是他有前科的。」

  戰無非苦了臉,道:「其實我就說一個可能性而已,我可沒有說雲兄弟就真的出去玩了,我跟他其實不是很熟,真的不熟……」

  說完忙不迭的落荒而走。

  要說戰無非跟雲揚不熟麼?

  那是真的不熟,倆人照面一共就那麼三五次,所以戰無非說的其實也是實話,但放眼整個玄黃界,誰不知道聖心殿戰殿主跟九尊府府尊雲尊交情莫逆,端的頃刻如故。

  反正要是因為這個被雲揚收拾一頓的話,至少戰無非覺得,自己一定要比雲揚還要慘。雲揚收拾不死自己才叫怪事。

  他更加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計靈犀與上官靈秀湊一起開了個小會,確認之後的方針對策。

  「你說……這傢伙會不會真的出去鬼混呢?」計靈犀皺著眉頭。

  「按說應該不會,但是……這件事還真的很難說……」上官靈秀同樣皺著眉頭。

  「嗯……這傢伙的的確確是被咱們憋得狠了,聽說男子成年之後,尤其如那傢伙一般的青年少艾,總是有點想頭的……」

  計靈犀有些苦惱,道:「靈秀姐,你說你也是的……我這邊是身不由己,憋著他實非我願,你可是說,你是跟你師傅請托才搞成跟我一個樣子……」

  上官靈秀面紅耳赤,嗔道:「呸,你這妮子說什麼呢,你願意什麼啊……還知不知點羞,我……我若是,搶在你前面,你會讓麼,你還不得整天盯著我麼……」

  計靈犀歎口氣,道:「盯著你幹嘛,咱們早就是他的人了,羞什麼羞?現在光頂著個掌門夫人的名頭有什麼用,萬一真被人搶了先可就……我若不是身上有這東西,我早就……靈秀姐,你道他還小麼,今年之後,他可就二十五六了,他練得可不是童子功,就算是童子功,以他現在的修為層次,也早就圓滿了……再一直就這麼,被別人撿了便宜怎麼辦……」

  上官靈秀低頭,紅著臉不說話,一會兒功夫,臉一直紅到了脖子,連脖子下面也都通紅了,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

  只聽計靈犀又開始抱怨起來:「都怪那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在我身上下了什麼禁制,怎地霸道如斯,這都臻至聖人級數,還是解除不得,連控制一二都做不到,這真是……氣死我了。等我見到他,管他是誰,都要罵他一頓!」

  「管天管地,還管得到這裡來了!這老不死的做法簡直就是喪心病狂,令人髮指!」

  計靈犀俏臉含嗔,又怒又羞又是氣。

  上官靈秀面色有如紅紙,突然道:「那啥……靈犀妹子,姐姐有件事忘了跟你說了,當日我請托師傅幫我設下禁制的時候,多有一層設置……」

  計靈犀聞言臉色一黑:「難不成是一定要晉級成星空大能才能解除麼?這可怎麼好啊……」

  上官靈秀一張俏臉彷彿要滴出血來:「不是了……其實是,我師公說,聖人級數的修為乃是玄黃界頂峰,所以只要雲揚還有我都臻至聖人級數,我身上的禁制就不會再生作用了……」

  計靈犀聞言一愣,半晌才嘿然道:「那不是……豈不是說……」

  兩女嘀嘀咕咕了許久,上官靈秀全程面紅耳赤,計靈犀全程的眉飛色舞……

  「等他回來!」

  「便宜你了,哼!」

  ……

  雲揚此際仍舊在至尊天閣之中,至尊天閣號稱不復玄黃,但本身並未當真不存,第七層的天降金蓮固然早就消失了,但他卻還沒有醒來,卻是陷入了深層次的感悟之中。

  武道武道。

  由武入道?還是因武而道?

  都說武道修行乃是逆天而行,然而每次在關鍵時刻突破之時,卻總會得到一些蒼天的賦予!

  比如,有一些階位突破,會引來蒼天雷劫,多少驚才絕艷的英雄,就此在雷劫之下魂飛魄散,中道夭折。

  但是只要度過了雷劫,就能脫胎換骨,實力驟然來一次飛躍。

  武道修為若真的是逆天而行,那麼就只會有死亡,或者渡過難關,而不會有度過難關和死劫之後的脫胎換骨,實力驟升。

  那是心法層次的突破,但不可否認這也是蒼天的慷慨。

  從這次的感悟之中,雲揚反倒是覺得……這不是逆天而行,而是……蒼天大道在考驗一個人的標準。你通過考驗了,自然可以得到獎勵;反之,那些沒有通過同樣要付出代價的。

  「所以,修煉不是逆天而行。」

  雲揚想到這裡的時候,突然間感覺自己的思路前所未有的順暢通達。

  「修煉,不過是用自己的努力,去打破別人眼中看似不可能打破的桎梏!」

  他思緒退了出來,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然發生了質的變化。

  但究竟到了那一步,卻還是不清楚不確定難有定論。

  現在的至尊天閣之內,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且貌似已經不在第七層,而是處身在一個寬敞的大廳之中。

  嗯?

  大廳?

  這裡?

  亦是在這個時候,有一個聲音叫道:「小九!」

  雲揚轉頭循聲看去,觸目所及,背後滿目儘是燈火通明,這個大廳赫然是一個巨大的餐廳。

  身後,一張笑臉溫暖明艷,絕色傾城。

  傾國麗色在前,眼前燦然,但眼前之人的真實身份卻讓雲揚吃驚莫甚,一時間只感覺渾身顫抖,渾身的血液幾乎都衝到了臉上,不可置信的顫抖道:「月姐???」

  眼前女子雍容淡雅,風姿綽約,難描難畫,不是久違的雲醉月,又是何人?!

  在她身邊,尚有另一個女子嫣然笑道:「你就只看到你月姐,就沒看到我嗎?」

  說話的人同樣是姿容超俗,如同深谷幽蘭,淡雅大方。

  「你是……蘭姐?」

  雲揚只感覺眼前所見如同做夢一般。

  眼前兩人,一個是明面上已經於火窟中喪生的雲醉月,另一個則是驀然失蹤的月如蘭。

  火尊紅顏以及風尊未婚妻。

  「兩位姐姐,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雖然感覺如同做夢,但雲揚現在唯有慶幸歡欣,他絕不會認為自己在做夢。

  換言之,這就是現實,亦是事實!

  兩女,真而確、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絕無花假!

  雲揚的心中雖然早已經有了預感兩女不會死,但此際看到兩人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是驚喜莫名,欣慰至極。

  「這裡可不僅僅只有我們哦。」

  雲醉月嫣然一笑,讓開門口,道:「小弟,請進。」

  雲揚聞弦音而知雅意,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期盼陡然升起,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

  果然,在這房間裡,站著整整齊齊的八個人!

  這八個人每個人都帶著面具,卻是雲揚熟悉到了極點的面具。

  雲揚欣喜莫名地衝過去,腳步絲毫未曾停頓,但心卻一下子沉了下去。

  八個人?

  怎麼會是八個人呢?

  難道這其中有詐?!

  在雲揚的預想之中,即便是最好最樂觀的情況下,也就只有火尊,風尊,木尊等人有較高的機率還活著,而老大土尊,水尊,雷尊等……可都是天玄大陸或者玄黃界的土著,他們背後並沒有偷天換日的大能襄助,當日死局,何能倖免?!

  若有僥倖,又豈會坐視之後的玉唐危局,乃至日後種種?!

  這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兄弟們明明就在眼前,雲揚卻一下子愣住了,遲疑情怯的情緒漸次升高。

  雖然遲疑,卻不敢妄動,唯恐驚動的這場美夢,

  縱然是身在幻境,不過幻夢一場,雲揚仍舊希望這場美夢多存片刻,一言驚破,幻夢不在,從此不再擁有與八位兄長相聚的機會!

  眼見雲揚的急進因情往,卻步因情念,滿身滿心儘是小心翼翼的遲疑模樣,八人見狀,齊齊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威風凜凜的雲尊大人,見到我們幾個人都不會說話了嗎?」

  說話的乃是風尊,計凌風。

  這傢伙的口氣中夾雜著雲揚最為熟悉的皮裡陽秋感覺,讓人倍覺酸爽。

  活像是看到了一頭偷偷拱了自家裡面養了好多年白菜的大肥豬。

  「你……你們……」

  風尊繼續酸溜溜的:「奧喲喂,看看咱們雲尊大人,現在真正是長大了嘛!見到哥哥們居然都不知道說幾句客套話了。」

  其他人哄堂大笑,九尊的為首之人土尊率先開口道:「小九,咱們兄弟今朝再會,吾等知道你心中無數疑問,莫急莫急,且先入座,坐好了,坐穩了,咱們邊吃邊談,一件一件說。」

  雲揚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位置,仍舊是最末位。

  雖然這次與會者還有雲醉月與月如蘭;但自己仍舊是排在末位,比之初初又再降了兩個位次。

  他傻乎乎的坐下,看著土尊身邊,一身黑袍的水尊,仔仔細細打量了兩眼,嗯,戴著面罩,穿著這一身寬大的黑袍,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女子。

  現在看不出來,當年自然更加看不出了。

  但這熟悉的感覺,卻讓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

  他一屁股坐了下來,倒似乎是多了一份底氣,心中頓時生出了一份很久很久都沒有過的安穩舒適感覺,搖頭笑道:「你們一個個都好好的,虧我當初差點哭瞎了眼睛,還殺了那麼多人為你們報仇,不想……」

  「哎!」

  雲揚歎口氣,端起面前一杯酒,一飲而盡。

  兄弟幾人都看到了他瞬間變紅的眼眶,也都看到這一刻有一滴淚,悄悄的滴在了酒杯裡,見他藉著喝酒的姿勢掩蓋,卻是誰也都沒有揭穿。

  只是彼此對視了一眼,一時間,氣氛竟稍顯沉重。

  雲醉月左看看右看看,笑道:「你們不是說要和小九玩個好玩的遊戲麼?怎麼一個個的全都不說話了,還玩麼?」

  「玩!當然要玩!那麼好玩的遊戲,怎麼能不玩呢,哈哈哈……」

  其他幾人一起大笑。

  隨即,對面的八個人齊刷刷地站起身來,隨即水尊又坐下了,揭開面罩,露出一張溫婉柔美的面龐,道:「我還是不參加了。」

  「對對,你太明顯了。」其他七人一起大笑。

  隨即七個帶著面罩的人湊在一起,走馬燈一般轉了一圈,隨即呼的一下子一字排開,

  雲揚撘眼看去,但見七人盡都將面罩都摘下了,眼前的,卻是七名看來陌生之極的青年人。

  一個個的注目於雲揚,一言不發。

  水尊嘿然道:「小九,你來猜猜他們誰是誰?若是全猜對了,我們每人喝一杯,若是有一個猜錯了,你自己罰八杯,不算為難吧?」

  對面七個人湊在一起,聲音也不知道誰發出來的:「他要是猜錯了,就隻罰酒八杯,豈不是太便宜他了麼?」

  其他人異口同聲:「但凡猜錯,一起揍他!」

  雲揚哈哈大笑,道:「我要是連自己的哥哥都認錯了……甘心認罰,揍死無怨。」

  說完,對著七個人道:「大哥,我曾在玉唐皇宮大內中看過你的畫像,你就不用猜了,你跟嫂子兩人一道主持公道,可好?」

  對面,一個青年一愣,詫然道:「可是我已經改變了……」

  一言出口,頓時知道上當,其他幾人一起射來鄙夷的眼神。

  土尊情知自己漏了破綻,暗歎一聲,悄然回復本來面目,頹然坐下,苦著臉倒了一杯酒,道:「依照前言,我自罰一杯吧。」

  隨即,一飲而盡。

TOP


第五百五十六章 前有因後有果!

  雖然一句話就將老大給詐了出來,雲揚並沒有感覺多少輕鬆。

  更何況,他很清楚的知道土尊是故意的,故意的中計,露出了破綻。

  無論身為曾經的玉唐大皇子,還是九尊之首,若是連這麼一點點城府,這麼一點點韜略都沒有,豈能得眾人信服。

  不過相比較而言,身為九尊老大,還是做仲裁更為適當。

  剩下的這幾個傢伙,可就有些難以分辨了。

  從面相身量上辨別,純屬扯淡,這會的六個人,目測就是六胞胎一般,全都是抱著胸,斜著眼看著自己。

  無論身高,胖瘦,甚至表情都是一個樣……

  就算面容不一樣,但這個沒用,九尊之間雖然情誼深厚,但還真就沒彼此照過面。

  這怎麼認呢?

  雲揚撓撓頭,臉上沉思,心下懵逼。

  有心想要認輸,藉口是現成的,雖然咱們是兄弟,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您們幾位的真實面目,讓我如何甄別——嗯,這句話雖然好說,但實在有些不好聽啊!

  就算認輸,也要認出一個兩個來再說。

  既然認輸不該,辨別卻也難能,雲揚瞬間心思百轉,第一個想到的卻是計凌風,嗯,總有計靈犀這層關係,還有剛才那個尖酸刻薄的聲音,或者可以從此著手……

  他歎了口氣,道:「其實這遊戲玩起來也沒啥難度,大哥不是一下子就被我試探了出來,乏味得緊,乏味得緊,我現在可是一腦袋的包,實在沒心情玩這勞什子啊。」

  六人冷笑著看著他,並不說話,一說話可就不上當,皆為九尊中人,誰不知道誰啊,這點小聰明就想引我們上當,哪有那麼容易!

  剛才你一句話讓老大出局了,那是老大謙讓,不想讓你輸得太難看,以為我們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你麼?

  在一邊的雲醉月湊趣的問了句:「我看你修為大進,英姿勃發,怎麼就一腦袋包了?」

  雲揚歎氣,道:「月姐,你是不知道,別的也就罷了,我八哥風尊自己走了,留下一個妹妹,現在他妹妹天天纏著我,我都快瘋了。脾氣不好也就罷了,長得還醜……初初我是看在八哥的面子上才收留的她,不想一時的心軟,給自己惹下了天大的麻煩……」

  坐在雲醉月身旁的月如蘭面染寒霜,冷聲道:「雲揚,你在胡說什麼……」

  隨即,一個有如氣炸了肺的聲音響起:「你小子再說一遍!!!」

  一個青年一個箭步猛地衝了過來,直欲猛虎噬人也似。

  雲揚好整以暇的道:「不這麼說怎麼能夠認出來我的八哥,風尊您呢!」

  風尊前衝的身形一下子頓住了,臉上陣紅陣白,齜牙咧嘴,猶自有些氣咻咻的,斜著眼道:「你小子真的只是為了找出我?」

  雲揚賠笑:「當然當然,要知道靈犀可是我的好寶貝,要不是逼得我實在沒招了,我哪裡捨得這麼說。」

  本是拍馬屁的話,但是計凌風聽了臉色更黑了。

  一屁股坐下來,哼了一聲,嘴裡嘀咕道:「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被牛糞污了腳,晦氣晦氣。」

  隨即也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月如蘭這時已然恢復了恬靜,對著莞爾笑道:「好好好,雲大公子的智慧果然有獨到之處,等他日見了靈犀妹子,可得跟她好好的嘮嘮,講一講雲大公子的如妖多智,舌燦蓮花!」

  一邊的計凌風見老婆大人為自己出頭,卻是心花怒放,那一點悶氣登時消弭無蹤。

  雲揚卻是一下子傻了眼,哪裡還不知道月如蘭這是在幫自家男人出頭,還有小小地報復自己信口雌黃,論到與計靈犀親厚,無論雲揚還是計凌風都得瞠乎其後,若是自己的八嫂隨便吐糟自己幾句,自己就得吃不了兜著走啊……

  雲揚趕緊伏低做小,賠笑連連道:「八嫂,您可是明眼人,當初我是怎麼對待您,怎麼對待靈犀的,您可全都看在眼內,我是被我這般無良哥哥們逼得實在沒辦法了,您大人大量,嘴下留情啊……」

  月如蘭俏臉一繃,隨即破顏一笑:「傻小子,饒了你了!」

  訕訕的雲揚又將目光轉向餘下的五尊,觀視片刻後,沉聲道:「玄黃界雷家已然覆滅,舉族盡皆,並無餘孽,當初我殺過去,直接被滅了,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雷家的老祖宗,竟是一個等閒人根本就招惹不起的,更加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說完這句話,對面五人雖然臉色不變,但是雲揚已經準確的指出去:「你是我六哥!雷尊。」

  雷尊大笑一聲:「好兄弟,好手段。」

  雷家的事情,始終是雷尊放不下的心結。

  而雲揚當日與雷家雷動天假意攀交,對雷家知之甚多,雷尊始終出身雷家,面相眉宇之間總有幾分雷家人的影子,再加上雲揚言語間提及雷家終了,縱然面色不動,眼神中仍舊略有變化,找出來還真不難的說。

  但是接下來的四個人,卻是不好辨別的了。

  本來以話語刺激,雲揚自信可以分辨出血尊是誰,但那個辦法,雲揚是絕不想用的,畢竟獨孤老爹的隕滅,乃是雲揚此生至痛,但凡思及便要心中發疼,怎麼可能用來利用。

  「剩下的幾位哥哥,我認不出來了,胡亂指認,卻是失卻這場遊戲的原味了。」

  雲揚很光棍的認輸了,逕自倒了四杯酒,一口一杯,乾脆地喝了下去,隨即哈哈哈大笑:「真好!真好!」

  兄弟幾人相視一笑,沒有再說話,齊齊坐了下來,卻是每人都陪了一杯酒。

  金尊,木尊,血尊,火尊齊齊落座陪酒之餘,由金尊開口嗔道:「你小子怎地認不出我,我明明都有暗示你……那麼明顯的劍氣你都沒看到麼?」

  其他幾人哈哈大笑。

  玩笑開過,眾人又開始喝酒了,那麼一杯半杯的怎麼能夠,兄弟再見,今朝重聚當然要一醉方休,醉亦不歸!

  這大抵是雲揚感覺自己一生之中,喝得最痛快的一頓酒了。

  「這些年,你們都在哪裡?」

  「為何當年……」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些問題,雲揚全都想問,但話到嘴邊卻始終問不出來,說不出口。

  當真問出來了,不好的。

  我以為你們都死了,結果到最後你們都沒死,就我自己像個傻瓜一樣,為了你們狂戰天下,為了你們出生入死,為了你們受盡委屈,為了你們……

  結果,你們都是好好地,還都成為了大能者,反而是我碌碌……

  這些話,雲揚不想說。

  但是他不說,卻不代表別人也不會說。

  酒過三巡。

  熱烈的談話氛圍開始弱了下去,慢慢的,大家都不怎麼開口說話了。

  再過片刻,金尊沉吟道:「小九,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說個明白。」

  雲揚抬頭,道:「二哥請說。」

  金尊道:「當年之事,具體的相關始末我們並不知情。天玄崖之變,我們當時是真的死了,這一點,半點不假。只是到了後來,某個時間點吧,我們突然恢復了神智,亦是在那個時間點才發現……又或者說是知道吧,我們其實並沒有死,嗯這麼說也不恰當,更準確的一點說法是……我們在天玄大陸的那個身份已經死了,不過與我們而言,那只是一份塵世的歷練,卻又不是……完整的我們。」

  這句話,乍聽起來很繞,似乎是在死與不死之說上兜纏,重點似明不明。

  但是雲揚卻聽懂了,一下子就聽懂了。

  「當時,我們在確認了自己還活著之後,轉而查看其他人的狀況,雖然大家都不在左近,但已經覺醒真實跟腳的我們,倒是很快就再聚了,雖然不是所有人一共聚首。再聚的人包括你八哥,風尊計凌風,我金尊顧九,木尊談一下;還有你五哥,火尊;對了,你還不知道你五哥的名字吧,他本名姓芮,叫芮火火。最後的則是你七哥血尊,謝謝,我沒口誤,你七哥就叫謝謝,姓謝,名謝的謝謝。」

  縱然是當前這麼沉重的氛圍中,雲揚聞言忍不住咳嗽一聲,這……

  芮火火?謝謝?

  端的是好名字,發人深省,動心動魄啊!

  「我們之所以沒有真正隕落,還能重聚,主因就是來歷不俗,再說白一點就是背後有人,全都是超修二代罷了……而當日天玄崖之變故,卻是因為一位星空大能的一番佈置,只不過中間起了一些個變故,令到既定軌跡失衡……」

  「這所謂的失衡,大抵就是幾位星空強者相互算計的結果,幾位大能所預設的軌跡,相護制衡,因果紛亂,導致時空出現了混沌,自行推演變化,而變異的最終結果,每個人的預設都難如預期嗯,應該說是誰都沒有成功。」

  「其中又以大哥和嫂子,還有你六哥雷尊,最是倒霉,以他們的原有人生軌跡,該當是大哥建立九尊,嫂子輔佐之,最終靖平天下,君臨天玄,成就不朽的帝後傳說,而老六則是在天玄大陸蟄伏百年,以及一連串的機緣之餘,重返玄黃界,親手覆滅雷家,闖出赫赫威名,更是戰魂殿的下一任殿主,卻因為那幾位大能的介入,強改天命,打亂了他們的既定人生軌跡。」

  金尊顧九苦笑一聲:「我們知道個中真相之時,已經回返九重天外的自我本體之內;於是聯袂提出抗議,要將你們接上來。不想你竟成天數之下的僅有變數,影響深遠,更身關重大關係,絕不能動,反倒是復活大哥嫂子還有老六,倒是不算什麼。」

  「但是,在順利復活大哥嫂子老六之後,我們無一例外全部都被禁足了,那幫大人給我的理由是,我們一旦出現,就會極大程度的影響你,而你若是被影響了,就會影響到了整個佈局,你已經是既定佈局的最後指望,決不能有任何偏差。」

  「一直到今時今日,你走到今天這步,我們才終於獲得允許,可以出來與你聚一聚,但也只限於在這至尊天閣之中,不得出去。」

  「那……我剛剛結拜的那位大哥……」雲揚沉吟了一下。

  「他……他其實才是最初的佈局者。反而我們的父輩,其實是攪局者,反正誰也算不得好人,無論佈局攪局擾局,無所謂了。」

  顧九笑了笑,直接開門見山:「現在看來,我們父輩們的攪局還是成功了的。畢竟你可是成功保留了下來……按照原本的既定軌跡,應該是你剛幫助的那個小孩子……作為那一方天地氣運的攫取者的。」

  「雖然多少有些遺憾瑕疵,但終究還算是成功。」

  雲揚咧咧嘴。

  還想怎麼成功啊?明明都已經把人家的主角都給換了,好不好!

  一個個的還想怎麼樣?!居然還遺憾,還瑕疵!

  雲揚突然感覺自己的那這位新結拜大哥很是憋屈:千辛萬苦佈局,被人攪了;定好的人選,被人換了,萬般無奈之下,又不能改變,居然只能找小輩來結拜,自貶身價的彌補缺憾,簡直就是嗚呼哀哉,苦不堪言……

  「哎不對……」雲揚道:「那麼……月姐和蘭姐,又是怎麼回事?當初誰把她們帶走的?還有給我的那些個資源……」

  「出手的乃是我們的一位叔叔,董四叔,他一直在暗中護持,留下那些東西,那些痕跡,就是給你一點線索,一點念想,否則怕你留下永久的遺憾,那可是修行大忌。」金尊道。

  「原來如此,有那位董叔叔出手,我就算想察覺,那也是萬萬察覺不了的。」

  提起這件事,火尊與風尊兩人的臉上遍佈不堪回首的唏噓。

  雲醉月與月如蘭卻也不約而同地哼了一聲。

  「咋了?」雲揚好奇的問道。

  現在,他的心結,他的心事,他的所有的所有的負擔……都已經完全沒有了問題,是以……居然罕見的頑皮起來。

  只要你們說了,我便相信。

  「我們之所以在下面飽受折磨,是因為要考驗我們,夠不夠資格能不能進他們家的門……」雲醉月哼了一聲,看著火尊芮火火。

  火尊低聲下氣道:「這話也不是我說的啊,我哪有那意思啊……到後來若不是我尋死覓活的……」

  「敢情你還有功啊?」雲醉月瞪眼問道。

  「沒有沒有,全都是老婆大人你的辛勞……」火尊賠笑:「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說要看看……我也沒辦法啊,要不咱們等會再去鬧一頓?」

  雲醉月頓時縮起了脖子:「我不去,分明就是你自己不夠堅定,和公公婆婆有啥關係!」

  火尊齜牙咧嘴:「對,全是我的錯。」

  那邊,計凌風也是另一邊連連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眾人笑作一團。

  隨著談話的持續雲揚才知道,這些傢伙原來身上都有婚約的;只不過等火尊與風尊的事情出來,原有的婚約才取消了,而且還是一下子全部取消了,徹徹底底的交給他們自己,為自己的人生做主。

  談了好多,酒也喝了好多,時間自然也過去了不少。

  水尊才鼓起勇氣,道:「小九,你……可見過寶兒?」

  雲揚心下陡然一緊,臉上卻是聲色不動,哈哈一笑,道:「寶兒……寶兒現在可厲害了。」

  水尊滿臉光彩,道:「怎地?」

  雲揚道:「寶兒現在已經是玉唐帝國的皇帝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君臨天下,唯我獨尊,你們說厲害不厲害?!」

  土尊與水尊都是滿臉驚訝的看著雲揚。

  兩人怎地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問出來這麼一個結果。

  「這本來就是我大哥的皇位,我當然要讓我侄兒坐上去了。」雲揚笑道:「小傢伙很聰明,也著實是一塊帝王的料子,玉唐帝位不二的繼承之人,這一點,非止我一人認定,還有老皇帝陛下,正是他老人家的首肯,寶兒才能順利繼位。」

  水尊滿臉放光,舉杯與雲揚碰杯喝酒:「小九,多謝你了。」

  端著酒杯,雲揚有意無意的問道:「你們而今大抵也無甚瑣事纏身,只怕比我還自由自在吧,等啥時候有閒暇,親身去看看就是,寶兒現在幹得很不錯,現在大陸早已經統一了呢,盡歸玉唐。」

  土尊苦笑一聲,道:「我們哪裡還能再出現在玉唐天下了。再出現,我們算什麼?其實我們也就只是今天來到這裡與你相見,還保留了這個樣子,實際上,我們已經去了另外的世界……」

  水尊也是有些悵然,道:「知道寶兒無恙,我也就放心了,生死輪迴,雖言因果不昧,但一番生死終究斬斷許多。」

  她沉默地坐著,突然愣愣的掉下眼淚來。

  一個母親,怎麼能不想念兒子?縱使言之鑿鑿,心下何忍?

  雲揚心中一鬆,卻又是一緊。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對還是不對,但是……他是真的不想讓土尊與水尊看到現在的寶兒,知道現在這位玉唐國主的所作所為。。

  若是知道了這孩子做的一切,兩人豈不要失望到極點?

  而且許多事都已經發生,再也無法挽回。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