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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寐】異人傲世錄 (已完結)

第四集 第五章





清晨的時候,村子裡裡外外非常的乾淨,沒有一絲諸如血跡之類的東西留下。我和菲謝特也沒有過多關心沐浴晚霞和他那些手下的結局,雖然他們的慘叫持續了一整夜,但是我不想知道他是怎樣的死法。因為我還想把這裡變成一個據點,所以留下幾個團員在村裡。

剩下的奴隸被我們放出來了,百合卻怎麼也不和他們一起到黑暗城去。我看著她,心情開始變壞,要不是俺昨天晚上抱過妳,俺才懶得管妳去死!

「反正我最好的朋友都不在了,您不要我的話,」她死死抱著阿布不放:「乾脆也把我做成酒杯好了。」

「我說科恩,」菲謝特對我說:「就帶她一起走吧,這樣的話,到了萬普我們可以不必再請侍女。」

聽她說到酒杯,我的心又是毫無來由的痛了一下,點點頭,就帶她上路了。出發前,我還好意提醒她,如果她再不把手鬆一鬆,可憐的阿布就要氣絕身亡了。


第三天,我們到了萬普。

萬普!這就是萬普!

我們一行人駐馬在萬普城外的一個山頭上,仔細打量著這個新興的城市,它不是很大,城市的一大半都是緊挨著港口修建的密密麻麻的小房屋,一條看起來還算寬敞的街道很明顯的把城市分成了兩部分,把靠內陸這邊那些帶著小花園的住宅弄得很顯眼。

「這就是我們的錢罐子?」我得承認,萬普和我想像中有些不一樣。

「我肯定這是萬普!」菲謝特說:「但是它會不會成為你的錢罐子,就得看你了……」

殺人放火我會,但是賺錢就……我不舒服,我頭痛,我肚子也痛,我想躺下,我還想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呻吟……對了,還想說粗話。

「主人……」百合小心翼翼的看著我的臉色:「我可以說話嗎?」

「妳現在不是在說嗎?」我沒好氣的看看她,對她,我實在是說不出粗話來:「還有,不要叫我主人,叫公子或者少爺都可以!」

「是,少爺。」她說:「我看您好像對這裡不太熟悉……但是我以前來過這。」

「是嗎?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我……我沒被賣掉的時候……」她低著頭說:「就一直在這裡,和我的好朋友。」

菲謝特過來拍拍百合的肩,卻說不出什麼。

「這樣……妳慢慢說!」我拿眼看著天:「如果妳傷心,我和菲謝特的肩隨便借妳一個靠。」

百合笑了笑,指著萬普給我們解說起來。我們這才知道,在我領地上的這個小小城市,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商業城,在每一天,港口都有幾十艘以上的貨船靠岸,各種交易如火如荼……各色人等多如牛毛,三教九流氾濫成災……不過因為沒有官方管理,這個城市比較混亂。

「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我說:「這樣才可以混水摸魚,嘿嘿……」

「你笑什麼?」菲謝特問我。

「沒什麼,只是有這麼多的生意好做,有點興奮而已……」我想了想:「我們就來個一明一暗好了!」

「什麼一明一暗?」

「叫黑暗派個城主過來!」我拿定了主意:「帶上兩百個士兵,刮刮地皮收收稅……」

「你想想,一時之間能收多少啊?」菲謝特說:「兩百個士兵又頂什麼用?」

「城主只不過是個幌子!」我想我笑得一定很誇張,因為菲謝特都皺眉了:「我要把萬普變成大陸上最大的走私港!」

「走私?」

「是!」我說:「我們來走私!」

「天啊……」菲謝特捧著他的頭:「你竟然還把我算在內?那我在裡面算是幹什麼?我不成了挖自己家牆角的人了嗎?」

「要不你跟我走私,要不你就問你老爸拿錢給我。」

「算我怕了你!」菲謝特痛苦的說:「我想,我還是走私好了。」

進城之後,我們先找了個旅店住下。裝成傭兵的近衛團員也住了進來,不過他們沒這麼好命,立即就被我派了不少人出去,佔領一個城市前,不是應該先把城市周圍的小鄉村打掃乾淨嗎?

「再有像沐浴晚霞那樣的,不用讓我知道。」我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休息了一天,我和菲謝特上街閒逛,隨便看看有什麼生意好做。當然,百合也抱著阿布跟在我們身邊。

因為想到我們可能會出現在一些社交場合,所以我們現在都是商人的身份。我現在是特納先生,菲謝特現在是菲爾先生,百合現在是……我想她還是叫百合好了。

走了一大圈,走到腳發酸,還是沒看到有什麼看起來特別好賺的生意,所以,我決定去給百合買上一兩套衣服,她老穿些不得體的衣服會顯得我很沒品味。

可是沒想到,碼頭這邊的幾條街道上卻沒有一家合適的成衣店!怎麼這裡的人都喜歡買成匹的棉布、成把的針線,還有成筐的剪刀回家做衣服嗎?媽的!怎麼這裡連胡椒粉都是打成大包來賣?

「少爺……」百合靠近我說:「這裡是批發……」

「是呀少爺,阿布好像看到有家店賣衣服!」百合懷裡的阿布給我傳來意識:「就在那條寬寬的大街上……」

黑著一張臉,我左拐右拐的走上城中唯一那條寬寬的街道,終於看到了那間傳說中的成衣店。

「百合,妳自己挑!」我第一時間在店裡專給客人準備的椅子上坐下:「少爺我累了。」

「哦……」百合抱著阿布在店裡看了起來。

我揉揉我苦命的小腿肚,開始打量起這家不小的店來。

應該說這家店的店主很會做生意,這點可以從店裡川流不息的客人看出來。店裡的佈置也井井有條,各式男女衣服被店主掛在剛剛合適的地方,不但不顯凌亂,還讓你覺得非常順眼。

更讓我驚訝的是,每一件衣服旁邊,不管是正式的宴會裝還是便裝,也不論男裝女裝,都有兩套以上用來搭配的流蘇花邊和鈕扣等飾物供人選擇,這種做生意的手法真是高明。

「這位先生!」一個店員把一杯水放在我身邊的小桌子上:「請喝水。」

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一股淡淡的薄荷清涼纏繞在我喉間久久沒有散去。

如此好的接待,難怪有這麼好的生意啊!看看店裡幾個店員的穿著,沒想到賣賣衣服都賺成這樣,我對這家店的老闆佩服得幾乎就要五體投地了,不知道這個老闆是隻什麼樣的老狐狸。

「少爺!」百合在叫我:「我選好了!」

「是嗎?」我走過去站在她身邊:「讓我看看。」

看得出來,百合是想給我省錢,只選了一件看起來應該價格相對便宜的便裝,沒有流蘇和花邊裝飾。淺藍布料配白色碎花,看起來嘛,倒是清新樸素。

「就這一件?」我問她,百合很認真的點點頭。

「喂!」我向一個店員招招手:「你,就你!過來。」

「是的,先生!」店員走過來:「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

「這個款式我要兩件!」我順著牆面一路挑過去:「還有這個款式也要兩件,這個……」

「對不起,先生!」店員對我說:「我們這的衣服每個款式就只有一件,而且,這個款式剛剛已經賣出了,您看,這上面有賣出的標記。」

「啊?」我很不滿意:「一件?還已經賣掉了?!你們會不會做生意!」

「對不起,先生!」店員的頭上已經有了汗:「實在對不起。」

「叫你們老闆出來!」

「這……」

「去叫!」

百合嚇壞了,站在我身後輕拉我的衣袖,菲謝特還是一本正經的坐著喝著他的薄荷水,那神情,擺明不認識我。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一個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就是這裡的老闆。」

這聲音可不怎麼像老狐狸,如風鈴聲清脆悅耳。

我轉過身來看看這個老闆,果然,她不是老狐狸,確切的說,這個老闆更像是隻狐狸精,她很年輕,和百合差不多大,一頭如火焰般鮮紅的頭髮下是一雙滿是野性的眼睛,渾身上下散發著青春的氣息,雖然她可以算得上是個極為漂亮的女人,但是我對她高傲的神態很不爽。

「老闆?」我輕蔑的笑笑:「阿貓阿狗也該有個名字。」

「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她昂起頭來狠狠瞪了我一眼:「既然你的財產允許你走進我的店,你的行為就應該像個紳士!」

「紳士?不好意思!」我說:「我只是個普通商人而已!」

「真讓人失望!」她說:「難道萬普現在就剩下些鄉巴佬了嗎?」

「讓小姐您失望了!」我說:「俺就是鄉巴佬,不過現在,俺要買這幾件衣服!」

「可以!」她說:「我們會負責為你包好送到你的住處,請付三件衣服一共一百五十個銀幣,或者你可以付十五個金幣,我們拒收銅幣。」

「十五個金幣?妳去搶好了!」這個玩笑可開大了,在年前,我可憐的百合被賣的時候,標價也就是一個金幣多一點。 

「我們不搶,我們只賣衣服,如果你不想買或無力支付,請把衣服掛回牆上。」

「三件衣服十五個金幣,不是搶是什麼!」 

「這三件衣服是大陸手工最好的裁縫做的,所以本錢就昂貴一些!」她不緊不慢的解釋給我聽:「此外加上運費、本店的裝飾費……還有,因為你不是貴族不可以享受本店的打折,所以一共是十五個金幣,少一個子,你都別想買到。」

「貴族的話,多少錢?」

「四個半金幣,不過你這樣的普通商人應該知道你無法享受這個優惠!」

「好!俺買!」我咬牙切齒的把手伸進口袋:「妳會付出代價的!」

「不需要你擔心。」她頭髮一甩,拿過衣服走了。

菲謝特在這個時候被水嗆到,非常辛苦的在咳嗽。


「臭女人!死女人!」我在房間裡踢著東西發洩。

「不要再踢了!」菲謝特坐在唯一完好的椅子上:「說起來,你也不是很丟臉。」

「還不丟臉!」我又是一腳踢在床柱上:「還要怎麼樣才算丟臉!」

「沒關係啊!」菲謝特說:「你想個辦法讓她也丟丟臉就好了嘛!」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馬上就把黑色斗篷披在了身上,我拉著菲謝特就下樓。

「等一下!等一下!我的特納先生!」菲謝特說:「你想幹什麼?」

「哦!我親愛的菲爾先生,我想,你既然已經答應和我一起幹走私,」我回過頭來對菲謝特說:「也不在意在走私前幹件搶劫熱熱身吧?」

「等一下,我說讓她丟臉可不是這個意思!」

「隨便你,如果我一個人去,那就是又劫財又劫人。如果你和我一起去的話,我可以考慮放棄其中一樣。」

「我想,我還是跟你去好一點。」

「不是我強迫你的哦!」

「是、是,你是在我一再堅持下才答應帶我去的。」

「那就走吧……」


狐狸精店裡的生意真是好上天了,我們一直等到夜幕低垂時,她才坐上一輛白色豪華馬車離開,由兩匹白色駿馬拉著的馬車上有醒目的貴族標誌,連趕車人的制服都鑲著銀邊。

「嘿嘿……」我一根根的捏著手指,發出「啪啪」的響聲:「妳個臭女人……」

白色馬車向城邊的住宅區駛去,我和菲謝特騎著馬慢慢的跟在後面,我知道從這裡到住宅區要經過一個長長的斜坡,而且那裡連一盞路燈都沒,嘿嘿嘿……俺可以先給她的車伕來上一個狠的,然後再把她拖出馬車,在她那引以自豪的頭髮和臉蛋上塗滿稀泥,一定得是最臭的那種,還要撕破她的衣服,一定得是最徹底的那種,對!還要用髒話罵她,一定得是最粗野的那種……

馬車已經到了斜坡下,這段路很黑,馬車上那兩盞馬燈的燈光也顯得昏黃。車伕放慢了速度,我給菲謝特打了個眼色,準備搶上去攔住馬車,我甚至已經想好了第一句話該怎麼說了。

誰都想不到,在這個時候,馬車卻自己停了下來,而且還從馬車前傳來一聲被刻意壓得很低的話。

「搶劫!不要動!」

這句話,說得冰冷、專業、有震撼力。但是我確定,這句話不是我或菲謝特說的,我們還離馬車有十個馬身呢!

就著夜色,我總算是看到了,在馬車前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戴著帽子蒙著臉,手裡的匕首閃著寒光,嗯……不太妙哦,遇到同行了,要不要先過去打個招呼呢?

「你給我好好坐著,不要動!」矮個劫匪非常凶狠的對車伕說:「我們只想拿點東西……」

看來車伕嚇壞了,不但不動,連一個字都沒說。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雜種有錢!」高個劫匪走向馬車:「坐這麼漂亮的馬車……」

嗯……這傢伙也會說粗話呢,不知道他在搶了這個臭女人之後會不會順便光顧我和菲謝特?

「嗯……」菲謝特低聲問我:「我們要不要幫忙?」

「幫哪邊?」

「你!」菲謝特說:「當然是幫那位小姐。」

「我呸!我不幫……」

「要是她被這兩個傢伙先那個了,」菲謝特勸我:「那你報仇的機會就沒了……」

「切,要幫也要等一下!」我說:「我們要在最危險的關頭幫,讓她感激得投懷送抱,還我十五個金幣外加負責我們以後的衣服……」

高個劫匪已經走到了車門邊,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對矮個子劫匪說:「他媽的!好香……我敢肯定裡面是個娘們……」

「你這個蠢貨!」矮個子罵:「還不快動手!」

一方面,我為有人會讓這個臭女人丟臉而感到興奮,可另一方面,我又覺得她只應該被我搶,很矛盾……這時,高個子獰笑著,左手已經摸到車門把手……

你媽的,妳個臭女人倒是在車廂裡叫一聲啊!不然叫我怎麼放下面子來救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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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六章





突然,一把只有一指寬的窄劍出現,它破門而出刺進了高個劫匪的胸膛,去勢不減的透背而出!露出高個劫匪的背面兩寸來長的劍尖閃過一抹寒光,快得就像一道銀色的閃電,高個劫匪甚至來不及叫一聲。

我目瞪口呆,菲謝特目瞪口呆,全部人目瞪口呆!

抽離了高個劫匪身體的劍尖微微抖了兩次,又在車門上卡了一下,終於被收回車裡。這個收劍的動作和剛剛刺出來的那一下可是有天壤之別。

是那個臭女人幹的!我和菲謝特對望一眼。

正中要害,高個劫匪的匕首掉在地上,右手緊抓住冒血的傷口,搖著頭,一步一步走向矮個劫匪,左手向他的夥伴伸去……終於支持不住,身體一軟,跪在地上。

「站起來!你這個蠢貨!快給我站起來!」矮個劫匪喊。

「幫我……幫……我……」高個劫匪向他爬去:「你說……很簡單的……怎麼……會這樣……」

矮個劫匪頭上大汗淋淋,氣息沙啞……手中的匕首晃了幾晃,轉身,扶著帽子跑進路邊的陰影中,而後傳來一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高個的頭垂了下去,再也沒有抬起來。

車伕一抖韁繩,馬車繼續出發,看來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

「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留在原地的我問菲謝特:「說說看。」

「我認為……」菲謝特說:「你也用這個方式的話……不是你死就是她死……多半是她死。雖然作為一個淑女,她今天的行為有些過份,但是也不用這樣對待她吧?」

「說的對!」我開始掉轉馬頭:「我們收工。」

應該說,我對這個臭女人也不是到了非得拳腳相加的地步,只是借這個偶然事件為藉口好回頭而已,更何況我剛剛還為她擔心來著。

這個臭女人……還真有點意思。

「這樣吧!」菲謝特對我說:「我們來打個賭。」

「你不是一向不和我打賭的嗎?」

「這次不一樣嘛!」菲謝特笑嘻嘻的說:「情況特殊。」

「說來聽聽。」

「看起來這位小姐很會做生意的樣子……」菲謝特說:「雖然貴族從事商業有些奇怪,但是你可以把她籠絡過來給你賺錢啊!」

「嗯……有趣,接著說。」

「你如果成功的讓她愛上了你,」菲謝特笑得真噁心:「我就接受你一個要求,你隨便要求我做什麼都可以哦!」

「愛上我?」

「對!愛上你!而且不能用暴力手段!」

「……」這算是個好提議嗎?

「沒把握嗎?」菲謝特說:「早知道你就會吹牛了。」

「誰說的!」我當然不會服氣:「我是在想,如果成功了,怎麼和家裡那三位夫人解釋。」

「如果你成功了,我去幫你解釋……而且,你是為了錢才這樣做的啊,這也算是以身犯險、為國捐軀。」

「這個……」我在考慮:「你的意思是說,我這樣做,不但沒人怪我,而且她們還會為我這種偉大的行為流下感激的淚?」

「是啊!」菲謝特連連點頭。

哦?我像是這樣就被你騙到的笨蛋嗎?先擺你一道好了。

「這樣啊!」我說:「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助。」

「沒問題啊!」菲謝特拍著胸脯:「我肯定幫你呀,我可是個成人了!」

「你算是個成人嗎?你是帝國最尊貴的一隻童子雞而已!」

「我!我……你不也一樣嗎?雖然你已經有了夫人……」

「為了保證我們遵守賭約,我看我們就在今天變成成人好了!」

「說變就變?哪有這樣簡單……」

「那好,我們先找家妓院練習一下……」沒有理會菲謝特的抗議,我抓過他的馬韁就走。

萬普的紅燈區,各種各樣的妓院順著街面一字排開,樓上彩燈盞盞、樓下流鶯四飛,看得我眼花繚亂,不知道該從哪下手。

「我說……」菲謝特小聲說:「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

我沒有答應,今天一定要讓這小子進妓院的把柄落在我手上,不然我以後就不用做人了。

「先生!」一個和我們年紀相仿的人走了過來,他衣著整潔,滿臉笑容:「需要我做你們的嚮導嗎?」

我仔細打量著他,看起來眉清目秀、毫無邪氣的一個小伙子,怎麼幹起了這個?

「需要嗎?」他說:「我不會收你們的錢。」

「不收錢?」我哈哈一笑:「那你靠什麼生活?」

他正要給我們解釋,一隻手就搭在他肩上,把他推出很遠……一般的打架鬥毆我見多了,但是打斷我的問話就會讓我很不爽。

「好樣的!在天,你真是不怕死,又到我們地頭上來拉客人!」一個大漢抓住他的衣服說。

「我沒有,我沒有……」他急忙解釋:「我是看這兩位先生很久都沒進去一家,我想他們可能不是很滿意……」

我用法杖尾端頂在大漢的脖子上,示意他把準備打人的手放下。

「黑暗法師……」他看看我的法杖,再看看我的黑色斗篷,臉色灰白。

「對不起,對不起。」他立即輕手:「我不知道他是法師你的朋友。」

哦……原來黑暗魔法師的招牌這麼好用啊!我擺擺手,讓大漢滾蛋。

「謝謝!謝謝先生!」這個叫在天的傢伙給我們行著禮。

「給我們找家妓院!」我對在天說:「環境要清靜點的,女人嘛……要既火辣又純情,對了,還要乾淨。」

「沒問題!沒問題,先生們!」他接過我們的韁繩:「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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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七章





繞過兩條街道,我們停在一個不是很寬大的院落前。下了馬,在天已經很利落的把馬栓在一邊的馬樁上,然後請我們進去。

院子裡倒是很清靜,聽到有人進來,從正面主樓裡出來一個女人,銀色髮帶攏起的淡黃色長髮隨意的搭在肩上,一身藍色晚禮服襯托出她的好身材。面帶微笑走過來的時候肩不晃、腰不扭,只有一條長及膝蓋的刺繡腰帶在搖曳擺動。

「歡迎歡迎,兩位先生!」她先自我介紹起來:「我是這裡的老闆,你可以叫我露西。」

「這麼漂亮的老闆倒是很少見!」我呵呵笑著:「我是特納,這位是我的朋友,菲爾先生。菲爾,跟漂亮老闆打個招呼啊!」

「我是菲爾……妳……妳好,漂亮老闆。」很明顯,臉紅紅的菲謝特心不在焉。

露西一楞,隨即明白過來,笑著把我們帶進大廳坐下,一路上對我們的身份隻字不提。大廳裡的陳設不多,但擺放得體。

「先生們要先喝點什麼嗎?」露西問,在明亮燈光下,我看出露西的年紀比我們要大一點。

「好吧,給我們來點紅酒!」脫下斗篷,我裡面穿的是便裝。

「好的,請稍等。」露西走了出去。

看起來這家的生意也不怎麼樣,偌大的大廳裡就我們倆個客人,於是我就把在天叫過來,問他是怎麼回事。

「其實以前,露西大姐的生意是很好的,可以說是萬普第一!」在天坐在一邊:「可是幾個月前萬普來了個新老大,趕走了這裡原來那個,接手了這裡所有的生意。因為露西大姐不肯向他低頭,所以……」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難怪在天出去拉個客人都會被扁。

「幾個月了,那不是很難維持?」菲謝特問在天。

「是啊,我們這裡所有的雜役和姑娘都被其他家妓院挖走了……現在只剩下十來個露西大姐以前收留下來的……」

看來這個露西平時為人還不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不肯離開。

露西端著酒菜從門外走來,在天就知趣的閉上了嘴。老闆自己端東西,這真是難為露西了。

「兩位先生!」露西微笑著說:「你們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或者是我來給兩位先生安排?」

聽到姑娘,菲謝特用求饒的眼神看著我。

「不急,露西小姐!」我笑笑說:「我想請妳喝杯酒。」

聰明的在天忙站起來給我們倒酒。

「我聽說,露西小姐這段時間有些麻煩?」我輕輕晃著手中的酒杯,看著杯中搖晃著的紅色液體。

「這……」露西沒想到我說這個:「特納先生的意思是……」

「哦!我是今天才來萬普的!」我說:「聽說這地方有錢賺,就想先來看看。而且,我得給已經在路上的兄弟們找個落腳的地方。」

「您做您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露西的臉上已經沒有笑容:「我們不必扯上什麼關係。」

「妳不必太緊張!」為什麼我今天就遇不到一個好脾氣的女人呢?

「我沒緊張。」

「確切的說,我是想和妳合作!」我想好了說詞:「妳可以先聽聽條件。」

「是這樣的!」看露西沒出聲,我繼續說了下去:「我可以給妳良好的環境,保證不會再有人來騷擾妳,還可以先給妳一部分資金,提供一切妳需要的幫助。」

「要我做什麼?」

「我要妳一個月做回萬普第一,三個月打垮其他妓院。」我喝了一口紅酒:「半年之後,整個萬普只可以剩下三家妓院。而這三家妓院的老闆,都必須是妳。」

「可能三家的老闆是你才對!」露西輕笑一聲:「又是一個老大,先不要說你有沒有這個胃口吃得下來,這對我有好處?你放過我好了。」

「不管怎樣,也比妳現在這個樣子好吧?」

「我沒這個本事,你找別家。」

「沒這個本事?不要說妳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可以撐上幾個月,我們先看看我們的漂亮老闆……」我站起來笑著說:「看起來倒是穿得很樸素典雅,化妝也不是很新奇,可是為什麼我這位朋友一看到老闆就臉紅呢?漂亮老闆妳對付男人很有一套哦,不用的話很浪費。」

「我……我沒有臉紅!」菲謝特在抗議。

「你看!」我把手搭在菲謝特的肩上:「漂亮老闆用的是淡妝,平易近人,但是銀色髮帶又是鑲著寶石的,樣式高貴典雅,接待客人也是只微笑而不像其他女老闆那樣用身體貼上來,呵呵。」

「還有衣服,看起來很正經,不露胸不露背,連手臂都包上了……但卻是漂亮老闆身上殺傷力最強的。」

「是嗎?把原因說來聽聽。」露西不動聲色。

「我說出來妳就得答應,不准賴皮。」

「呵呵!」露西抿嘴一笑:「知道我這件衣服誘人的男人不少,但
是沒一個能說得出來原因。」

「我當妳答應了!」我說:「我也不說其他的,我就來說說妳衣服的腰帶。我們知道,腰帶應該放在衣服裡面,但是妳卻把它放外面,腰帶很長,拖到膝蓋,妳一走一動,腰帶就搖曳不止,正是這件妳身上唯一搖動的腰帶在引誘著男人,讓男人們由腰帶想到妳的內衣,由妳的內衣想到妳的身體,由妳的身體想到性!當一個想到性的男人看到妳這身正經又高貴的打扮,就會更加的衝動……我想得沒錯的話,漂亮老闆妳應該還是一個女孩子哦!」

露西迷惘的看著我,好半天才說話:「你、你是誰?」

「我是特納先生啊!」我說:「妳這麼快就忘了?」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與妳合作。」

「好吧!」露西想了很久:「但是你得先實現你的承諾,不然就沒合作這回事。」

「成交!」我把一個裝著兩百金幣的錢袋放到她手裡:「最多五天,萬普城就會出現一個新的老大。和以前那些老大不同,他會叫妳露西大姐,妳先用這些錢準備一下。」

「但願這樣!」露西舉起酒杯:「祝成功!」

「祝成功!」我一口喝掉杯裡的酒:「我們的姑娘呢?我朋友已經等急了。」

露西拍拍手,馬上從外面進來四個女孩,雖然說不上天香國色,但絕對是我見猶憐。

「讓兩位先生見笑了!」露西站起來,一邊安排四位漂亮妹妹坐在我們身邊,一邊給我們介紹。

「這兩位是我這裡最漂亮火辣的!」露西笑著說:「這兩位純情可人,而且還是第一次接待客人,你們可不准欺負人。」

我和菲謝特每人身邊都坐了兩位,一個漂亮火辣,一個純情可人。菲謝特坐在兩人中間,汗如雨下。

喝了幾杯酒,我呵呵笑著,抱著兩個妹妹站起來向樓上房間走去,走過菲謝特身邊時,還低下頭對他那位漂亮火辣妹說了一句話:「我這朋友是第一次,要是妳努力的話,我就給妳一個大紅包。」

漂亮火辣妹眼睛一亮,菲謝特的臉都綠了。

「再見再見!」我哈哈大笑:「我晚上會到你那邊去查房的!」


房間裡,桌上的魔法燈發出妖異的紅光,兩個女人火一般熱的身體纏繞著我,眼睛裡滿是撫媚而強烈的慾望,她們的聲息時而急促高亢,時而慵懶低沉……我發現,我好像和自己的前生重合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沉迷中醒了過來,打開窗伸個懶腰,看到菲謝特在樓下的花園裡。

披著斗篷走出房間,我得去安慰一下這個可憐的傢伙,他正坐在花園一角專心的拔著花枝上的葉片。

「怎麼了,我的兄弟!」我坐在菲謝特身邊:「是否技不如人以致有損軍威,所以才拿這些花草出氣?」

「你害我!」菲謝特仍然拔著花草:「我對不起父親大人,對不起母親大人……」

「你還對不起全世界呢!」我說:「當然,也包括我。」

「你!」菲謝特眼淚汪汪:「你……我……你……」

「是你自己受不了誘惑吧?」我問:「怎麼樣啊?」

「你還有臉說……」

「你是為誰活著啊?」我開始掰指頭給他看:「為你父親?為你母親?為你將來的妻子?為你將來的臣民?」

「我沒想過……」

「當然了,想這個幹什麼?你是為你自己而活,當然,這些對你來說的確很重要,但這不是你生命中的全部……」

「是嗎?」

「當然!」雖然這樣對他說,但其實我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生命是什麼,我反正是不知道啦,我只知道生命中會發生很多事,有的給我們快樂、有的給我們悲傷、有的給我們希望、有的給我們遺憾……我們可以掙扎、可以反抗、可以順從,這完全取決於你的態度。」

「好!我選反抗!」菲謝特說:「你這個魔鬼,我要和你決鬥!」

我一腳把他踢很遠。

「你這個笨蛋!」我走過去把他抓起來,小聲說:「你肯定你可以打贏我嗎?」

「你……」

「殿下……我的兄弟!」我說:「不管你是反抗還是順從,唯獨不可避免的是你會感受到這一切……這點小事就要決鬥,那發生其他事怎麼辦?」

「但是……的確很丟臉……還有……還有……」菲謝特小聲說。

「哪一個?」我問他,這種事我可見多了。

「嗯……嗯……」菲謝特臉紅紅。

「算了,明天我會給露西說,讓今晚這四個妹妹不再接待客人。」

「哦……好……」

「但是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我拉著他向房間走去:「作為一個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很上心是正常的,但是你要知道她們對你的身份來說是永遠擺不上台面的……」

「我明白……只是,我感覺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慢慢說,我們是兄弟。」

「坦白說,我剛剛的確迷亂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菲謝特看著我:「說實話,我出房間的時候是很生你的氣,你知道,我從沒做過這樣的事……我……」

「我也沒做過。」我說的是我這輩子。

「現在,我只想和你一起分享成人的喜悅和慌亂,真的,還有一點恐懼……想不到,走出房間後,我已經是一個成人了……」

「恭喜你菲謝特,你長大了。」

「你不是也一樣……」

「是啊,我都忘了這一點……」

「來吧!為了我們的理想……努力!」菲謝特抓住我的手:「先說好,你可不能再躺下假死,上次我真的很擔心呢!」

「哈哈,不會不會!」

「那好,我們進房間!」我被他一腳踢倒,他邊走邊說:「我們明天還有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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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八章





我和菲謝特坐在桌邊,聽著傑克的報告。

在這兩天裡,傑克和瑪法已經帶著人把萬普周圍的十幾個小村莊全部清理了一遍,他確定其乾淨的程度絕對不亞於皇家廚房,所有在我看來是垃圾的東西或者其他什麼連一點渣都不剩。

「我們救了很多人出來,按老大你上次的辦法把他們全部送回黑暗城!」傑克說:「而且黑暗城那邊派來的人肯定已經在路上了。」

我看了看菲謝特,他卻示意讓我說話。

「好,幹得不錯!」我說:「但是我們現在手上還有兩件事,必須馬上開始。」

「你說吧!」瑪法笑笑:「我們等很久了。」

「第一件,你們得查明現在萬普是哪個老大在管事、他手下有多少人、在什麼地方活動、哪裡是他的老窩……」我想了想:「我想選個合適的時間去拜訪他。」

「是!」

「第二件,你們知道城裡那家賣衣服的服裝店嗎?」

「知道!」瑪法說:「你不是已經買過衣服了嗎?」

「我要知道這家店的一切事,特別是店主的事!」我說:「店裡的、家裡的、她自己的!瑪法你聽好,我要知道她的一切!越詳細越好!」

「你放心,老大!」瑪法說:「我可是從小就喜歡幹這個……」

看得出來,瑪法的確有這個愛好,只一天時間,他不但查到萬普老大的一切,連服裝店老闆昨天穿什麼顏色的內衣都查到了。

「服裝店店主是個女的,名字是迪爾•梅林,貴族。父親叫伊瓦•梅林,爵位是男爵!」瑪法坐在我身邊,一個字一個字的對我說著:「本來梅林家在裡瓦帝國國內有不少產業,但是因為這位伊瓦•梅林男爵的愛好太多以致家道衰敗……他們在萬普城除了有家服裝店以外,還有一處豪華住宅,在萬普城外的一個海邊村莊還有一棟別墅……」

「別墅啊!」我說:「日子過得還不錯。」

「是,別墅。」瑪法接著說下去:「迪爾•梅林小姐從小就意志堅強,做任何事都不輸於男人,騎馬不用女士側鞍,劍術也過得去,更可貴的是在母親去世後就一個人負起了照顧家庭和父親的責任,如果不是她撐起這家店,我想伊瓦•梅林男爵早就餓死了……」

「伊瓦•梅林男爵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問瑪法。

「一個標準的貴族,有很多標準貴族的愛好,喜歡打獵,特別喜歡打牌,曾經在極短時間內就在牌桌上輸掉他女兒辛苦半年賺回的錢,差點破產,此外還很講究體面,從不在別人面前和女兒吵架。」

「他們父女常吵架?」

「是的,據他家的廚師講,起因是他女兒要他稍微放棄一兩種愛好……」

「那我們這位男爵怎麼說?」

「吵到最激烈時,男爵先生甚至拿出短劍對著自己來威脅女兒……」

「哈哈!有這個就好!」我笑了:「照你估計,他們在萬普一共有多少財產?」

「嗯……」瑪法想了一下:「算上房產,也不會超過一千五百金幣!」

「這樣啊……還有什麼?」

「她家的別……墅!和我們初步選定的走私地點很近!」瑪法說。

「什麼!」這真讓我吃驚,走私地點的選擇可是花了我很多精力才選好,當時還和菲謝特親自去看過,那是一個靠近海岸的廢棄小城堡,城堡下就是一個條件很好的深水碼頭,周圍的居民也很少。菲謝特對旁邊的一棟鄉間別墅很欣賞,想不到竟然是迪爾•梅林家的。

「再選地方是來不及了!」我嘆了一口氣:「希望不要有什麼麻煩才好!」

「老大……」瑪法關切的問:「你沒什麼吧?」

「沒什麼,你在這裡的事告一段落!」我搖搖頭:「給你三天時間,帶人走第一次船。」

「好的老大。」

「再派人去黑暗城,叫他們加派人手,快點!」

「是!」


我嘆著氣躺到床上,接過百合遞來的毛巾,心不在焉的擦著臉。

「你怎麼了?」菲謝特踢了我一腳:「幹嘛垂頭喪氣的?」

「要是她發現我們幹走私……」我說:「我們的賭約就自動作廢,我會馬上幹掉她的。」

「可以啊!」菲謝特毫不在意的說:「我就怕你故意讓人家發現……」

我沒好氣的看他一眼,菲謝特立即閉嘴。

「去準備一下,我們等天黑一點就去拜訪萬普的老大!」我閉上眼睛說:「混老大的,怎麼說手頭也應該有點錢……」

我是老大,那個注定要被我搶的傢伙也是老大,哎……做老大真苦命。


在天站在大門前,他的腿在抖。

現任萬普老大就在這扇門後面,因為要牢牢的控制住露西,所以我就把在天拉了來給我辦事,在沒有充分證明露西的誠意前,在天是個變相的人質。當然,我以後會補償他。

「少爺,我……」在天快哭了:「我……不敢。」

在聽到百合叫我少爺之後,他就一直跟著這樣叫我,我不想把大家的距離拉開很遠,也就沒糾正他。

「不要害怕!」我拍拍在天的後背:「還記得我教你的話嗎?」

「記……記得!」

「好,你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懶得跟他講道理,我一腳把他踢進去。

大門塌了進去,在天摔在院子中,看樣子一下半下還爬不起來。

「誰!」

一聲暴喝!幾間屋裡衝出幾十個人來,有的人手裡拿著酒壺,有的傢伙還在啃雞大腿。

在天終於站起來了,站在幾十個凶神惡煞的壯漢面前,他就像隻待宰的小羊。

「啊……哈哈哈哈!」一個老大模樣的人先笑了起來:「原來是在天啊!是不是你大姐答應我的條件,叫你來請我過去?」

幾十個人都哄笑起來。

「不,不是的!」在天的聲音聽起來沙啞極了:「我有……其他……其他事找你。」

「你這堆大糞!」那老大抄起手來:「你以為你和你大姐跟我還有條件好講嗎?實話告訴你!我叫你大姐陪我睡覺是我看得起她!如果不是你大姐長得還有點味道……嘿嘿……我早把你大姐先姦後殺了,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老大幹女人很厲害呀!」

「對了老大,乾脆你就先姦後殺得了,我們弟兄也好再姦再殺呀……哈哈哈……」

在天的身體晃了一下,再次站好。

「我……我是來告訴你……」在天說:「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

「啪!」那老大給了在天一個耳光。

「就……馬上收拾好你的東西……」在天繼續講,「啪」一聲,在天又挨一耳光,傑克想去幫手,被我拉住。

「留下你所有的錢……滾得越遠越好!」在天終於捧著鼻子說完了。

聽完在天的話,現任萬普老大傻了,他身邊的兄弟也傻了,然後大家一起笑得很開心。

「嘿……嘿嘿……」他笑出了眼淚,抓住在天:「你……你在說什麼?」

「我……我會取代你的位置!」在天好像豁出去了。

所有人再次傻眼。

「講得好啊!」我拍著手掌走了進去,傑克跟在我後面:「真不錯。」

「我說你小子怎麼敢來找死!」那老大說:「原來是有幫手。」

「是啊,我是幫手!」我和藹可親的說:「你有意見嗎?」

「你想幹什麼?」那老大一腳就把在天踢到牆角。

「我對『什麼』沒興趣!」我說:「我對你的錢有興趣……所以,我是來幹你錢的。」

「你不要以為你是個黑暗魔法師我就怕你!怎麼說我也是……
啊……」

就像他剛剛踢飛在天一樣,他也被我踢飛了,看到我動手,傑克和近衛團員們當然不會閒著,院子裡殺聲四起,對方只是一些小混混,平時嚇嚇在天這種人還可以,哪裡打得過這些從戰場上下來的傢伙?一聲聲慘叫傳來,一個個混混接著倒下,反倒沒我的事了。

「少爺……」在天摸著小腹,一步步慢慢挪到我身邊蹲下:「你好厲害。」

我看他很痛苦還很無聊的樣子,想想自己暫時也沒什麼事,也就不介意坐下來和他聊聊天。

「我說,你為什麼叫在天這個名字啊?」我們就在時不時有慘叫傳來的環境下聊起來。

「這個……」

「說啊!」

「是這樣的,我……我從小就被人欺負!」他說:「我小時候,常常被人用繩子捆著吊在天上玩,所以……日子久了,他們就叫我在天。」

這樣都可以?我劇烈咳嗽中。

等我的咳嗽緩解過來,發現在天用一種很無辜的眼神看著我。

「少爺!你幫我把名字改一下好不好?」在天急切的說:「你識字,又這麼厲害,還有這麼多厲害的手下!你幫我改一個厲害點的名字,讓人家一聽就不敢踩我的那種!」

我勒!幹嘛老要我取名字!

「少爺……求你……」

「要別人一聽就不敢踩你啊……」我想了想才說:「那你就叫狗屎好了,叫這個的話,人家一聽就不會踩你啦……」

「不要啊少爺!」在天抱住了我的腿:「這個名字好臭……」

「你說我給人取名字很臭是吧?」

「不是,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給我取的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臭……」

「這有區別嗎?」我說:「你還是在說我給人取名字取得臭……」

「少爺……我……我……」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再想了想:「那你就叫天使好了……」

「天使???」在天呆了呆:「不要啦少爺,我又沒翅膀……」

「翅膀?你要翅膀幹嘛?」

「天使都有翅膀的啊……」

「你聽錯了!」我摔開在天的手:「我給你取的是--天屎!天上的狗屎,怎麼樣?夠不夠威風?連神都不敢輕易下腳踩你哦……」

在天嘴一扁就哭了,周圍傳來一片倒地聲,我看了看,院子裡所有人都倒下了……

「老大!」還是傑克反應快,馬上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我們已經把這裡清理乾淨了。」

「哦!」我點點頭:「還有幾個活著的?」

「五個!包括那個老大。」

「先問問他們錢在哪裡!」我說:「還有,問完了先不要殺。」

「是!」傑克轉身走開。

「給我起來!」我踢了在天一腳:「有事做。」

「你給我聽好了,在天!」我很正經的對他說:「你懦弱的性格不是一個名字就可以改變的,你得從裡到外很嚴格的要求自己,跟以前那個在天永別才行。」

「嗯……」

「還哭!哭你個鬼!」手一翻,我一巴掌就把在天打了個轉:「不許叫!」

「是!」在天把一聲慘叫吞了回去。

我把一把匕首遞給他,在天一臉迷惑的看著我。

「等傑克問出錢在哪裡,」我說:「你就去把那幾個人幹掉,我在外面等你。」

「少爺……我……」

「要不就是幹掉他們,你當萬普老大!」我頭也不回的走出去:「要不你就帶著你大姐去街邊要飯,隨便你選。」


在外面等了好久,近衛團員已經都拿到錢出來了,在天才低著頭出現。

跟在他後面的傑克向我點點頭:「他幹得不錯。」

我把手放到在天頭上。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無時無刻的保護你,很多時候,人都要靠自己!」我說:「你身體弱,性格又很軟,如果自己再不努力,你露西大姐下次真被人先姦後殺,我也幫不了你。」

「我知道了,少爺!」他抬頭看著我:「但是我想喝一點點酒……我還想吐……」

「沒問題!」我攀著他的肩,向大家大聲宣佈:「從現在起,再沒有在天這個人!我們這位萬普新老大的名字就叫--天照!!!」

「天照!!!」

「天照!!!」

「天照!!!」大家歡呼三聲,而且挨個過來捶他的胸、摸他的頭。

這就是他的新名字,我剛剛想到的,如果我當時就知道他的名字會被人放到「公國三大賤人」中去的話,我發誓,我會多花點時間取個更威風響亮的。


悶在房間裡想了一天,我才把對付迪爾•梅林的辦法想出來,寫了一大張單子叫天照去買東西。第一次幹這種事,準備當然要充分點。

兩個鐘頭不到,這位萬普新老大走進我的房間,把一大堆東西放到桌上。

「少爺!都準備好了!」他說:「你要的東西都有,沒有一件遺漏的。」

「好!你出去吧!」我回答他:「自己去買些東西,把身上這套衣服換了。」

菲謝特拿著桌上的東西左翻右翻:「這個是……我說特納先生啊……雖然說我們昨天晚上弄到些錢,」菲謝特不太滿意的說:「但是你也不用買這麼多貴族服裝和飾物啊……而且不合我的品味……」      

「你想得美!」我說:「這些都是演出用的道具!還有,你牌打得怎樣?」

「打牌啊,」菲謝特眉頭都不眨:「沒問題啊,你想幹嘛?」

「我想怎樣?嘿嘿!嘿嘿……」

「喂,你笑到流口水了!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我在菲謝特耳邊說著,「你你你……殘忍!」菲謝特罵了我一句:「接下來呢?」

「然後就……」

「你你你……卑鄙!」菲謝特又罵了我一句:「下面呢?」

「接下來……」

「你你你你……無恥……再下來呢?」 

「最後當然就……」

「我不要聽了!」菲謝特大聲喊:「我聽不下去了!」

「你已經聽完了啦……」

「你還算是人嗎?這樣的招數你都想得出來!」

「被你逼的!」我說:「是你要和我打賭的!」

「啊……迪爾•梅林小姐!我罪孽深重……」菲謝特痛苦的說:「請您一定要原諒我!」

「少來了,快拿牌來,我教你!」

就這樣,一個針對商業奇才--迪爾•梅林小姐的大陰謀,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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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九章





我在一張紙上畫了四個平行的黑點,放到菲謝特眼皮底下。

「看出來有什麼特別沒有?」我問他:「看仔細點。」

菲謝特一直看到眼花,然後迷惑的對我搖搖頭:「你是不是在耍我?」

「耍你?我現在沒心情耍你!」我對他說:「調整你的眼睛,讓這紙上的四個點變成三個點。」

「嗯……有點困難……」菲謝特左右晃著腦袋:「啊!我辦到了!」

「繼續努力……繼續看,一直看到一眼就可以看成三個點為止……」一邊說,我一邊在桌邊拿起一張牌開始改造。

這是件很困難的工作,我得先用一根繩子在牌上標出每個點的距離,然後才可以在每個點相對應的位置上畫上看起來毫無關係的線條,就和普通牌背的裝飾線條一模一樣。

但是在經過我特殊訓練後的菲謝特看來,對手的牌面就毫無秘密可言!是的,這是我前生在剛剛開混時常幹的事--出老千。

說起來真是很不好意思,因為在一個城市中,一個老大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就冒出來,所以我上司要求我在最底層混上一段時間。而出老千這種事,則是每個想出人頭地的混混必須具備的技能。

一般的小混混,也就是在牌上用隱形藥水做標記,再戴上分光眼鏡,這樣很容易被人抓住……下場極其悲慘。

而我喜歡的方式,卻是在牌背上先用特殊藥水做三維標記,再用我的手錶表面反射出來。在打牌的時候,我會時不時看看手錶,呵呵,這不過份吧?曾經有很多人對我的運氣表示懷疑,但是我從沒失過手,因為嘛……像我這樣有品味的混混可是不多。

但是現在條件簡陋,只有先將就一下了,只畫上三維標記就好。哎!沒想到我這個老大現在這樣慘,連前世手下最小的小弟幹的事現在都要親自動手。

做好一副牌,我揉揉眼睛休息一下,轉頭看去,親愛的菲謝特先生已經變成了鬥雞眼。

穿上奢華新衣的我,帶著幾個僕人從萬普碼頭坐著馬車來到了萬普唯一的一家高級旅店。在旅店旁邊,就是我這個遊歷的候補貴族的主要活動地點,萬普貴族晚上的俱樂部--玫瑰酒吧!

陰謀的第一步,今天晚上就上演。


天剛剛黑下來,我就走進了玫瑰酒吧,直接在吧台坐下,要了一杯雞尾酒。

我在等,等著我親愛的伊瓦•梅林男爵,據情報顯示,他每天晚上必到這裡來打牌。

一邊的牌桌上,同樣裝扮成遊歷貴族的菲謝特正開心的和幾個人說著什麼,這傢伙比我早一天以貴族身份登場,只一個晚上就贏了不少錢。菲謝特有著遠比花朵美麗的面容,再配上優雅的舉止和談吐,贏得不少當地貴族的好感。

大門邊的侍者打開了門,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戴著禮帽,手持一根鑲著一顆寶石的手杖,看起來精神很不錯。走在他後面的傑克用眼神告訴我,他就是我的獵物,伊瓦•梅林男爵。

「晚上好,伊瓦•梅林先生!」吧台裡的侍者說:「還是先來一杯杜松子酒嗎?」

「當然,當然!」伊瓦•梅林在我身邊坐下,因為吧台前的位子就剩下我身邊這個了。在酒吧安插人手,這是天照當上萬普老大後所做的第一件事。

「今天人真多!」伊瓦•梅林對我點點頭:「晚上好,年輕人。」

「是的,先生!」我微笑著回答他:「我是剛到這裡的,你可以叫我塞文。」

「哦!塞文,我是伊瓦•梅林!」他友好的伸出手來:「有什麼可以幫你?」

「我對這裡不太熟悉,需要一位紳士的幫助!」我握住他的手:「我有這個榮幸請您喝酒嗎?」

「當然可以,給年輕人幫助是我們老一輩貴族不可推託的責任。」

我叫了一瓶上好的紅酒,然後和伊瓦•梅林到一邊的小桌邊坐下暢談起來。前生的嚴格訓練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我的性格,只要我願意,我可以和任何人做上朋友。

我告訴伊瓦•梅林,我是一個遊歷的候補貴族,正在回國途中。因為家道艱難,所以到萬普來看看,準備在合適的時候投資一點生意。這不奇怪,在大陸上,這樣不得意的貴族家族多的是。

同樣的經歷很快拉近了我們的距離,不一會,我就和伊瓦•梅林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你想投資生意的話,最好是和我女兒談談,她對這個有獨到的見解。」伊瓦•梅林說:「改天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非常高興可以認識令嬡!」我舉杯:「我會準備禮物到府邸拜訪……您的女兒叫?」

「她叫迪爾•梅林!」伊瓦•梅林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是我的驕傲!」

「很好聽的名字!」我給他倒酒:「再喝一杯嗎?」

「當然當然!」他笑著說:「塞文,在你的家鄉,我是說,你們那的貴族流行些什麼?」

「啊……在季節合適的時候,」我裝著想了想:「我們有一系列盛大的狩獵活動。」

「是這樣啊,我也喜歡打獵,我還有幾條上好的獵犬。」他壓底了聲音對我說:「你知道,就是那種地獄犬的變種……我花了大價錢才搞到手的!」

「真是令人羨慕!」我點點頭,表示我明白:「我們在每個月都有遊園活動,有時還是皇族舉辦。」

「嗯,不錯不錯!」伊瓦•梅林喝了一口酒:「平時呢?」

「平時就沒有,」我搖搖頭:「我會在有空的時候騎騎馬什麼的……」

「年輕人,做為一個貴族來說,你應該有一些在平時可以和人溝通的愛好!」他笑笑說:「當然,你還年輕,可以慢慢培養。」

「請您指點。」我謙虛的說。

「是這樣的,」他給我解釋:「如果你缺乏這樣的愛好,別人會說你難以接近,說你孤僻。你的名聲當然就不會很好。」

「可是,男爵先生!」我急急的說:「您知道,事實上我並不孤僻和難以接近……」

「我知道、我知道!」伊瓦•梅林拿出鼻煙壺,給自己倒上一點:「要來點嗎,年輕人?」

「謝謝您的好意!」我禮貌的拒絕:「我父親告戒過我,我在三十歲前不得使用鼻煙。」

「你有個好父親,他說得對。」他吸進了鼻煙,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頓時顯得神采熠熠:「來吧!年輕人,讓我教你一種貴族才有權具備的愛好。」

「是什麼呢?」我不解的問:「我親愛的男爵先生。」

「牌!」他站起來,帶著我向酒吧另一邊走去:「我們去玩牌。」

酒吧的另一邊,還有些鬥雞眼的菲謝特和他的新朋友剛剛打完一局,正在笑著說話,看起來大家都很高興的樣子。

「先生們!」伊瓦•梅林走到桌邊對大家說:「請允許我給大家介紹一位年輕紳士,也是我的朋友,剛到萬普的塞文先生。」

「晚上好,先生們!」我非常配合的向大家伸出手來:「我是塞文。」

「真是巧了,我們這裡也有一位新朋友!」同桌的一位老貴族站起來說:「這位是昨天才到萬普的歐塔先生。」

「你好,歐塔先生!」我向菲謝特伸出手來:「我是塞文。」

「晚上好,塞文先生!」菲謝特和我演上了對手戲:「請坐下,讓我們一起喝一杯。」

這時,一個侍者走過來,向同桌的一個貴族小聲的說了句話,那位貴族便告辭了。於是,我、菲謝特、伊瓦•梅林,還有那個老貴族,四個人坐到了一起。這個老貴族可不是隨便選的,我們在分析了大量情報後才選了這個與伊瓦•梅林面合心不合的人做我們的配角。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

「我提議,為了兩位紳士的加入,」伊瓦•梅林舉起酒杯:「我們乾杯!」

「乾杯!」

四個人笑著喝酒,大家都是各有懷抱。

「那麼,我們來玩玩吧!」老貴族對我說:「塞文先生要玩嗎?」

「當然!」我說:「剛剛男爵才告訴我應該學習這種愛好。」

老貴族笑著為我介紹牌的具體玩法,非常詳細的介紹,他那囉嗦的話聽到我想自殺。

「……基本上就是這樣!」老貴族終於結束了他的介紹:「當然,如果有人當時的現金不夠,可以在十天內給付債權人,此外,如果誰有做弊行為,他將被開除出我們所有的社交活動,這樣他的一生就完了。」

「好的,謝謝您的介紹!」我點點頭:「我想這些規則我都可以做到。」

「當然,年輕人!」老貴族說:「你看起來很誠實。」

我誠實嗎?這個問題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好了!先生們!」菲謝特大聲說:「我們開始吧,為了表示對這位新朋友的尊重,我建議我們換上一副新牌。」

侍者拿來了十副新牌,我們的牌局開始了。

「老規矩,十把一局!」伊瓦•梅林發起了牌:「先生們,請收牌。」

在今天的牌桌上,我只是一個配角,我的任務只是順利的認識到伊瓦•梅林先生,把他帶到菲謝特身邊,並在他想收手時給他以繼續打下去的刺激,畢竟一個人發瘋的時候不多。

真正的主角是化名歐塔的菲謝特,他會和老貴族聯手對付伊瓦•梅林先生。然後才會順便也把老貴族也贏個一貧如洗。

賭博,從人類誕生的那一天就出現了,是投機者的最愛,笨蛋和老實人的惡夢。

做為新手,我嚴格遵守一個新手的本分。拿到好牌我喜笑顏開,拿到壞牌我神色黯淡……在我的猛衝亂打中,第一局已過,我一共輸了三十八個金幣,其他人各有輸贏。

「不用在意!」伊瓦•梅林對我說:「你會慢慢熟悉起來的。」

「是啊,年輕人!」老貴族拿起酒杯:「你要向男爵先生學習,我看過他輸牌的時候,很有風度。」

「是嗎?」伊瓦•梅林看起來不太高興:「那件事並不好笑!」

「不好意思,我不是嘲笑你!」贏了錢的老貴族說:「我只是和孩子們打個比方。」

「你!」伊瓦•梅林就要發火。

「先生們,我請大家喝酒!」菲謝特不失時機的說:「我們喝點烈酒好嗎?」

伊瓦•梅林和老貴族看來不想吵下去,同意了,當然我也不可能反對。今晚的每一步都在我們計劃之內,在我們要喝的烈酒裡面,我加了微量的……嘿嘿。

很快,第二局已經結束。我輸得更多,而伊瓦•梅林先生也沒贏到錢,看著面前的一大堆籌碼,老貴族很高興,喝得滿臉通紅。

「男爵先生,我想和你說句話。我對伊瓦•梅林說:「我們去吧台好嗎?」

「你不用擔心!」伊瓦•梅林走到吧台前對我說:「我們會贏回來的,我保證。」

看來他對我輸錢有點內疚。

「是的,先生!」我對他說:「我相信您可以贏回來……我擔心的是我,您知道,我剛剛多次在無意中打亂了您的節奏,我這個新手,什麼忙都幫不上……」

「不用在意!」他說:「不用在意,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但是我真的不行,請您原諒……我想!」我把自己的錢袋拿了出來:「這裡有一百金幣……我請求您!由您來幫我打下去吧!我實在無法承受這種壓力了!」

「這樣……好吧!」他拿過錢袋:「我會在晚些時候把結果告訴你。」

「那我回旅社等著您的好消息。」

我走回桌邊,以要回旅社給父親寫信為藉口離開,而且熱情邀請大家在方便的時候到我所在的旅社做客。

剩下的事,就要看菲謝特的了。走到門外時,我看到他已經開始用上鬥雞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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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十章





我低頭走在街上,這裡有路燈,白色的魔法光芒把我的影子拖得長長的。我的新馬靴踩在街道的石板上,發出「嘰嘰」的聲音,身後的一陣跑步聲越來越近,不用轉身,我知道那是傑克。

「老大!」傑克打扮成我的僕人:「你怎麼出來了?」

「我的事做完了。」我說:「現在是我的自由時間。」

「做完了?」傑克好吃驚:「不是剛剛開始打嗎?」

「你想知道?」

「是啊老大,你快告訴我。」

「讓你知道也好!」我邊走邊說:「要對付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

「是瞭解他!」我說:「瞭解他的弱點。」

「對啊,所以你才叫瑪法去打聽他的情報,是嗎?」

「對,接下來,我們就可以用這些情報來分析這個人。就伊瓦•梅林這個人來說,喜歡賭博、死要面子就是他的弱點,而且以上兩點他是決不悔改。」

「所以就用打牌來對付他嗎?」

「打牌不是唯一的辦法!」我說:「但是對我們來說,現在這個辦法最方便。」

「那老大你怎麼就知道他會一直打下去?」

「賭徒也是人,也有感情,在清醒時他也很想收手不賭……」我說:「我們要做的,就是一直製造讓他不斷賭下去的環境!首先,我以一個不會打牌的身份出現,讓他以前輩的身份教我,因為我們開始相處的很好,所以這就是順理成章的。」

「那接下來呢?」

「就是牌友的選擇,對打牌的人來說,對手很重要!」我說:「我們給他配上了一個菲謝特……對他來說,接觸到一個新的牌友,和對方打上幾局,研究一下對方的手法並打敗對方是一件很享受的事,而菲謝特在前幾局會表現得和他旗鼓相當。」

「哦!是這樣。」

「我們在前兩局都不贏,而讓老貴族贏。本來老貴族和伊瓦•梅林就有矛盾,伊瓦•梅林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算了,加上大家在酒的刺激下,當然就會越來越失去理智。」

「那老大你也不用出來啊!」

「呵呵,我必須離開。」

「為什麼?」傑克很好問。

「對伊瓦•梅林來說,菲謝特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是。太過陌生的環境會讓他產生警惕,我在合適的時候離開,他就不會懷疑。」

「那老大你為什麼要給他錢?」

「這是在進一步刺激他!」我說:「他帶我去打牌,我輸了。他多少會有一點內疚,他會接下去打,而且要贏,好為我報仇,對他來說,那是支持他打下去的一個道義理由。而那些錢又不是自己的,他輸起來不會很在意……慢慢的,輸光我的錢輪到他自己輸錢時,因為有這個慣性,他也不會在意……等他清醒過來,一切都晚了。」

「老大,好可怕……」

「嗯?」我轉過頭看著傑克:「什麼?」

「沒有,我說老大很厲害!」傑克說:「這樣就打敗了伊瓦•梅林!」

「我沒有打敗他,我們只是給了他一個環境……」我拍拍傑克的肩:「是他自己打敗自己……」

「他自己打敗自己?」

「是,要打敗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動手……」我笑笑說:「我們那可愛的迪爾•梅林小姐呢?」

「我剛剛得到消息!」傑克說:「她去參加一個宴會,是一位夫人辦的,規模很小。」

「是嗎?宴會……」我想了想:「我們去看看,回去換衣服先。」


一身黑衣的我,悄悄從花園潛進了一家貴族的住宅。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我就順著刻有浮雕的外牆爬上了二樓,從那裡傳來各種聲音。

我很小心的爬著,因為牆上有植物,我不想響聲驚動到別人。所以我只有在裡面聲音大一點的時候才急急的爬上一段,真辛苦。

剛剛爬到二樓的一個小陽台邊,就聽到裡面有人走出來。我叫了一聲苦,把身體縮在陽台的一個最暗的角落,用幾盆花草擋住自己。

「迪爾•梅林小姐,您應該很清楚我的心意……」一個男人急切的說著:「您一定清楚,是吧?」

真是迪爾•梅林啊!好運氣。

「說實話,我……不清楚!」迪爾•梅林的聲音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我暗暗罵了一聲,繼續聽他們說下去。

「您不想知道嗎,迪爾•梅林小姐?」那個男聲說。

「喬伊先生,我沒興趣知道!」迪爾•梅林說:「但是你想說,我也不反對。」

嗯,這男的叫喬伊。

「迪爾•梅林小姐,您不要再折磨我了!」喬伊先生說:「您知道,我是愛您的!」

「哈!真好笑!」迪爾•梅林說:「你用這句話騙了多少女孩,我可很清楚。」

「我跟她們玩玩而已!請您相信我,她們怎麼可以與您相比?我對您是真心的!」

「真心?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和我玩玩而已!」看起來迪爾•梅林小姐對付這樣的花花公子很有一手:「你不用踐踏其他女孩來抬高我。」

「迪爾小姐,對我來說,您就像天上的月亮般不可缺少……請您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證明對您的忠誠……」

「喬伊先生,誰允許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並不認為我們的關係到了這一步!」

迪爾•梅林說:「此外我也不認為你對愛情還有忠誠可言!」

「您等等!」喬伊先生非常激動的說:「我馬上就會找到證人為我辯護!」

「請便!」迪爾•梅林冷淡的說:「但我不會等太久。」

喬伊先生走進了房間,哈哈!想不到我的運氣這麼好,一來就有好戲看。

「真是鹵莽的年輕人!」一個蒼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這裡的空氣真不錯,不是嗎,迪爾•梅林小姐?」

嗯?又來一個,看來好戲還沒完呢!

「是啊,普列先生,晚上好。」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呵呵,」普列先生說:「剛剛喬伊先生向妳求愛了?」

「普列先生,您知道,我是尊重您的!」迪爾•梅林不緊不慢的說:「我不認為這有什麼好笑的。」

「是嗎?我道歉!」普列先生說:「那麼,妳沒答應他吧?」

「普列先生!」迪爾•梅林的語氣聽來有些生氣:「我拒絕他,但是並不代表我對你上次的提議感興趣!」

哦哦哦?老掉牙的人還有提議,有趣呀有趣!

「放棄妳現在的生活,跟我在一起有什麼不好嗎?」再次被拒絕的普列先生有些惱羞成怒:「看在光明神的面上!迪爾•梅林,妳看看妳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

「我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迪爾•梅林堅定的說:「我喜歡!」

「喜歡?!每天起早貪黑看著妳那家搖搖欲墜的服裝店?雖然妳現在青春美麗,但是妳怎麼可以任憑歲月流逝!或者看著妳父親大把揮霍妳辛苦賺來的錢?」

「我父親很愛我!」迪爾•梅林說:「而且不管怎麼說,也好過做你的情婦!」

「我希望妳再好好想想,雖然我無法給妳一個好名聲!」普列先生轉身走了:「但是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妳應該感謝光明神!」

哦!光明神,你真偉大!看到嗎?他們連泡妞都得打著你的招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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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篇外篇 黑暗傳說之三──大陰謀之一





迪爾•梅林小姐站在陽台上,一張可愛的小嘴氣鼓鼓的。這幾天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前幾天,店裡來了一個語言粗魯的暴發戶把她氣得幾乎發瘋,最後用十五個金幣的天價賣給他三件衣服,那個暴發戶居然也咬牙買下,這又讓迪爾•梅林小姐著實高興了一陣。誰知晚上回家又遇上搶劫!還好自己從小就精通劍術才有驚無險。

今天本不想來參加這個晚宴的,但是自己一個人在家實在是太無聊了。才剛到,就被那個叫喬伊的花花公子纏住不放。這個傢伙自從一年前看到自己就一直這樣,他那令人肉麻又無趣的情書塞滿了自己房間的垃圾桶,他卻樂此不疲。

還有那個泥土已經淹到脖子的普列先生,也不想想他的年紀幾乎可以做自己的爺爺了,竟然也在一次宴會上對自己提出過份的要求!

「我會是這樣的女人嗎?」迪爾•梅林憤憤不平的自言自語:「你們這些卑鄙的豬!」

天上的夜星真漂亮呵,迪爾•梅林在陽台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想起兒時的日子。

從小,自己就是一個男孩性格的人,不管做什麼都不想輸給別人。自己敢爬上樹去拿鳥蛋,也敢狠狠的揍隔壁家的貴族小男孩。在八歲生日時,自己就有了第一匹紅色的小馬,教她騎術的老師嚇壞了,可能他沒想到自己會遇到一個如此有天分的學生吧?而且還是個女孩子。

父親曾經摸著她的頭說:「迪爾,妳要是個男孩子該多好,我梅林家就會完美了。」

為什麼我不是男孩子呢?不,就算我是個女孩,我也不會做得比男孩差!

母親有一條藍寶石項鍊,夜晚,藍寶石項鍊會在月亮和星星的照射下發出幽藍的光芒,不懂事的自己每到這時就會用小手抓住項鍊不放,不停的央求母親給自己戴上。

「迪爾乖……」母親會撫摩著她的小臉蛋:「到迪爾出嫁的那天,媽媽會親手給妳戴上的。」

從那時起,迪爾•梅林就很嚮往自己出嫁的日子,不為別的,只為母親可以為自己戴上那條項鍊……可是,這個日子不會來了,母親在自己十四歲那年,永遠的走了。

母親走了,父親便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越來越荒唐,他在牌桌上、在妓院理消磨時光,一點也不管自己的產業,事實上,這些事一直是母親在打理。

十四歲啊,自己十四歲就學會了怎麼與佃農和稅官打交道,用辛苦賺來的錢供養自己那只知享受的父親。呵,現在已經十七歲的自己倒是可以隨便找個人嫁了,可是父親怎麼辦?想到這裡,迪爾•梅林小姐不禁有些無力的感覺。

對那些不停追求自己的人,迪爾•梅林只是以一種逗玩寵物的心態來對待,她喜歡別人跟在自己身後恭維她,稱讚自己的美麗容貌和青春氣息。她喜歡看著他們的眼神從極度狂熱慢慢冷下去,甚至在他們快失去追求她的勇氣前,她還會給他們適當的鼓勵。

「媽媽,這就是男人嗎?這就是貴族嗎?」到夜深人靜,她又會流著淚看著母親的畫像問:「妳怎麼會嫁給這樣的人?」

「不!我不可以這樣消沉!」迪爾•梅林小姐告戒著自己:「今天晚上,我會讓喬伊象條哈巴狗一樣向我搖尾乞憐……然後,我還會笑著一腳把他踢開!我是強者,我不會輸給任何人!」

想好對策的迪爾•梅林小姐換了一個姿勢坐著,臉上又露出了可以迷死人的笑容。

一陣腳步聲傳來,喬伊先生走到迪爾•梅林小姐身邊。

「你找到證人了嗎,」迪爾•梅林小姐用調皮的語氣問:「喬伊先生?」

「對不起。」喬伊先生很無奈的說:「我沒有找到。」

「是這樣啊……」迪爾•梅林小姐輕搖著手中的折扇:「我倒是聽到很多人用『親愛的、甜心、我的小心肝、小兔子、小胖豬……』這樣的稱呼叫你哦……」

喬伊先生看著迪爾•梅林小姐一閃一閃的大眼睛,幾乎快哭出來。

「哦!迪爾•梅林小姐!請妳一定要相信我!我……我真的是很有誠意的!」

「可是……你以什麼方式來證明你的誠意呢?」迪爾•梅林小姐眨著眼睛,長而捲曲的睫毛撩動著喬伊先生的心。

「我……我……」喬伊先生突然一步跨上了陽台的圍欄:「我可以從這裡跳下去!為了證明我對小姐妳的愛!」

「哦?」迪爾•梅林小姐看了看陽台的高度,再和喬伊先生的膽量做了個比較,然後說:「你想跳就跳吧,我先進去等你從下面走上來。」

迪爾•梅林小姐走進了房間,坐在一張靠近陽台的靠椅上,等著不敢跳陽台的喬伊先生進來向自己懺悔。

照理說,迪爾•梅林想得沒錯,在平時,喬伊先生絕對不敢跳下陽台,雖然陽台不怎麼高。但是,這時的陽台上卻還有一個人,一個黑衣人,一個身穿黑衣還在臉上蒙著黑布的人。

可憐的黑衣人已經在那裡蹲很久了,他沒想到這齣好戲一演就沒完沒了,在迪爾•梅林小姐走進房間時,黑衣人的腳已經開始發麻了。 

「好在這裡馬上就沒人了……他就要跳下去了。」黑衣人鬆了一口氣:「你個大西瓜,終於可以活動活動了。」

可是等了好半天,那個跨在圍欄上的喬伊先生既不向前跳,也不往回走。很顯然,喬伊先生在考慮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你個大西瓜,你倒是跳啊!」黑衣人在心裡暗罵,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蹲」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喬伊先生仍然在考慮跳或是不跳。這,是個問題。

「我蹲不下去了……」黑衣人慢慢站起身來,揉揉發麻的腿,差點摔倒:「管不了那麼多……」

「如果我跳下去,迪爾•梅林小姐一定會明白我的心意,可是這裡這麼高……」喬伊先生看著兩人高的地面想:「我還是走進房間向迪爾•梅林小姐道歉好了……可是她一定不會原諒我……」

可是,在今晚注定要倒霉的喬伊先生背後,一個眼冒綠光(蹲久了?)的黑衣人把他的腿抬了起來。

「你這個賤人……就是因為你要跳又不跳,害老子蹲到現在腿麻麻……」黑衣人搖搖頭,一腳踢出:「讓我來幫你!」

喬伊先生張大了嘴,雙手緊緊抓扯著自己的頭髮,嘴裡發出「嗚嗚」的悲鳴,掉了下去。

宴會本在一樓舉行,二樓是主人留出來讓客人休息的,沒有其他人在,房間裡的迪爾•梅林小姐突然聽到樓下的僕人一聲大喊:「喬伊先生跳樓啦!」

雖然不知道喬伊今天為什麼變勇敢了,迪爾•梅林小姐還是站了起來向陽台走去,她不想搞出人命,和喬伊這樣的人扯上關係是很麻煩的,因為喬伊先生的父母非常讓人討厭。

在陽台上,黑衣人一腳踢下喬伊,心情變得非常好。他一邊「嘿嘿」笑著一邊轉身過來,他想進房間從其他地方下樓回家。

誰知道一轉身,迎面碰上走出來的迪爾•梅林小姐,兩人臉對臉。

兩人都沒有這個心理準備,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迪爾•梅林小姐反應奇快,一個後跳,張口就要叫。黑衣人心知要慘,在迪爾•梅林小姐後跳的時候馬上一個前撲把迪爾•梅林小姐撲倒在房間裡厚厚的地毯上,一手掩上迪爾•梅林的小嘴,一手按住迪爾•梅林小姐的右手。

可是,我們的迪爾•梅林小姐還有左手可以用,現在,她的左手就動了。

黑衣人沒有辦法,只有用頭死死的把迪爾•梅林小姐的左手抵在地上……可是迪爾•梅林小姐這種性格的人怎麼可能放棄抵抗呢?她先是用還可以活動的左手手指抓到黑衣人的頭髮,狠狠的抓住,裙下的腿也向黑衣人踢去。

因為頭髮被抓到,黑衣人悶哼一聲,提起自己的腿擋住迪爾•梅林小姐腳上的攻擊,可是迪爾•梅林小姐的攻擊一次接著一次,黑衣人乾脆很不耐煩的用自己的腿緊緊纏住迪爾•梅林的腿。

兩個人就這樣用很古怪的姿勢僵持著。

迪爾•梅林小姐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從來沒有一個年輕男人敢如此靠近自己的身體!她很氣憤!抓住對方頭髮的手又緊了一些……

黑衣人很不好受,他大口的喘著氣,他的頭髮被迪爾•梅林小姐狠狠的拽住,非常痛,而且,他要抓住她的右手,掩住她的嘴,要用頭抵住她的左手,還要把兩個人的腿保持纏繞在一起……現在的這個姿勢比剛剛蹲在陽台上還要難受。

迪爾•梅林小姐的眼光可以殺人,她不停的掙扎,但是女孩的力量終究有限,不久,迪爾•梅林小姐就累了。

黑衣人感到抓住自己頭髮的手有一點放輕,為了表達自己沒有惡意,掩嘴的手也鬆了鬆。

迪爾•梅林可以用嘴呼吸了,她大口的喘氣,慢慢冷靜下來,因為黑衣人蒙著臉,她只可以看到黑衣人臉部的輪廓,黑衣人也在看著她,眼中流露出希望和解的信息。

兩個人的目光在對視著,大家的呼吸漸漸平緩,手上的力也越來越小,看來很有希望和平解決此事。

「迪爾•梅林小姐!」門外有人敲著門:「妳沒有什麼事吧?」

聽到有人來,黑衣人一緊張,掩嘴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當然迪爾•梅林小姐也不會給他好受,抓頭髮的手立即用力以示報復,兩人的眼光又變得凶狠而帶有敵意,氣氛突然又變得緊張起來。

「迪爾•梅林小姐?」門外的人根本不知道因為他說話而帶來的嚴重後果,還在敲著門:「迪爾•梅林小姐,妳怎麼了?」

現在的迪爾•梅林小姐非常矛盾,自己可以再掙扎,可是別人進來之後看到自己和一個年輕男人以這樣的姿勢倒在一起……自己可能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可恨的是,這個該死的還按住自己的嘴不放……要是自己再不說話,門外的人就要進來了!

想到這裡,迪爾•梅林小姐用眼狠狠瞪了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何嘗不是叫苦連天,他頭痛、腰酸、腳麻……看到迪爾•梅林小姐瞪他一眼,他聰明的腦袋只轉上了半圈就知道了原因。

他看著迪爾•梅林,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緩緩放開掩在迪爾•梅林小姐嘴上的手,摸到了腿上的黑鐵匕首。

「如果這個臭女人叫,我一定得抹她的脖子……」他這樣告訴自己,雖然不敢肯定自己下得了這個手。

「我沒事。」迪爾•梅林小姐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偏著頭對門外的人說:「我剛剛有些累,休息了一小會,有什麼事嗎?」

「哦,沒有事。」門外的人回答:「只是喬伊先生失足掉下了樓。」

「真是不幸……」迪爾•梅林小姐語帶惋惜的說:「喬伊先生傷勢嚴重嗎?」

「不嚴重,主人安排馬車送他回去了……您休息吧,宴會結束時我來叫妳。」

「非常感謝。」

和僕人說完話的迪爾•梅林一轉頭,發現身邊的年輕男人在笑,雖然他蒙著臉,但是她可以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他在笑,而且笑得有點辛苦。

迪爾•梅林小姐再次狠狠的瞪他一眼。

黑衣人收起笑意,再次輕輕搖頭,放開了她的手,纏住她的腳也鬆開了……

迪爾•梅林小姐放開黑衣人的頭髮,雙手在他胸口一推,兩個人就這樣分開。

「你剛剛居然敢嘲笑我!」本來很可愛的迪爾•梅林現在看起來可怕極了,就像一隻快要發狂的母狼:「不敢面對女人的東西,你有什麼資格?」

「我有嘲笑妳嗎?我怎麼不知道?」黑衣人很不在乎的樣子:「哦!妳說剛才啊,我是在笑那位先生……至於我敢不敢面對女人……我想其他女人比妳更有發言權。」

「你笑他什麼?」迪爾•梅林小姐憑直覺就知道這傢伙知道自己不少事。

「哦……我是在笑他摔下去的樣子很好笑。」黑衣人嘿嘿一笑,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

「你看見他跳下去?」

「何止看到。」黑衣人的眼睛四下亂轉:「根本就是我踢他下去的……」

「你……」迪爾•梅林小姐無語中。

「像這種男人,不,不能稱呼他為男人……」黑衣人輕鬆的說:「就一根牙籤的高度,想跳又不敢跳,看得我火起……所以就幫了他一下,對了,妳改天看到他就跟他說,叫他不用謝我了。」

「你不怕我叫嗎?」迪爾•梅林覺得自己實在是拿這種人沒辦法:「你這個臭兇手。」

「無所謂,妳一叫,我就用這個抹妳的脖子……」黑衣人拿出一把黑色的匕首:「然後逃走。」

「你就會這些嗎?」迪爾•梅林小姐一點也不怕黑衣人手中的匕首,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雖然他看起來很討厭。

「那小姐妳還希望我會些什麼?」黑衣人已經找到了另一條下樓的途徑:「把妳綁起來?聞聞妳髮間的香水?還是親親妳那誘人的小嘴……如果妳同意,我也不反對佔妳一個更大的便宜……」

「你這個無賴!」迪爾•梅林抓起一個花瓶向他砸過去,黑衣人一個後翻把花瓶牢牢抓住。

「看起來這個花瓶值不少……」黑衣人看看下樓的路,覺得這個花瓶大了一點,於是把它放在一邊。

「喂!給點東西來……」黑衣人走過來:「我可不想白來一次。」

迪爾•梅林小姐手一翻,就是一個巴掌給他,可惜,手被他抓住了。

「真是傷腦筋。」黑衣人再閃過她一腳,卻取下了她的髮帶:「就用這個充數好了……」

「你這個賊!」迪爾•梅林小姐伸出手來:「還給我!」

「好笑了,妳家的強盜搶東西要還的嗎?」黑衣人把髮帶收起來:「再見……」

迪爾•梅林小姐只好眼睜睜看著這個傢伙從窗戶上翻出去,自己覺得很憋氣。

「我說……」誰知道那傢伙又在窗戶上探出頭來問:「從這下去是什麼地方?」

迪爾•梅林小姐差點背過氣去,沒好氣的回答他:「廚房!」

「哦,知道了。」黑衣人點點頭:「給妳一個建議,妳要不要聽?」

迪爾•梅林小姐很高傲的「哼!」了一聲。

「妳以後不要再用長劍了,這個借妳用……」黑衣人把一件東西放在窗邊,然後消失了。

迪爾•梅林小姐看著窗口,等著黑衣人再次出現。經常有這樣的人,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們什麼都幹,可是,黑衣人卻沒有再出現……

她慢慢的走到窗口,正好看到黑衣人跳過花園的柵欄,消失在夜色中。

窗口,放著一把連鞘匕首。

迪爾•梅林小姐拿起匕首,看了看做工,她敢肯定這是矮人族極為優秀的工匠鑄造的,緩緩抽出時她低呼了一聲,這竟然是一把黑鐵匕首。迪爾•梅林小姐經商多年,自然清楚這把匕首的價值,這可不是普通貴族可以擁有的。

匕首的手柄上,用絲線纏繞著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魚皮,絲線的纏繞方式也很特殊……這一切,都和它的主人一樣,顯得那麼與眾不同。

這個黑衣人……到底是誰呢?

迪爾•梅林小姐決定回家再想,她放好匕首,又用一根絲帶紮好頭髮,然後再整理好自己的晚禮服,下樓去和主人告辭。


「啊!菲謝特!情形怎麼樣啊?」科恩•凱達剛剛換下黑衣,就看到化名歐塔的菲謝特走了進來。

菲謝特先生哭喪著一張臉:「贏了……」

「贏了,你還這個樣子?」科恩抬頭問:「贏了多少?」

「贏得太多了……」菲謝特先生嘆了口氣:「贏了伊瓦•梅林四千八百多枚金幣,連帶著還贏了老貴族九百多枚金幣……」

「啊…………」科恩眨眨眼睛:「你不是說你能放能收嗎?」

「我哪知道啊?都怪你的酒!」菲謝特說:「我清醒過來時,整桌的人都面如死灰!而且輸昏了頭的伊瓦•梅林還在最後一局作弊,被我們看到……」

「他們怎麼說?」

「十天內給我錢……沒有人當場揭穿伊瓦•梅林。」菲謝特搖搖頭:「怎麼辦科恩?這下說不定要搞出人命。」

科恩非常快速的叫來了傑克,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傑克馬上離去。

「你馬上寫封信給伊瓦•梅林,信上將還款期限延長十天,此外,還要告訴他,你們大家都相信他在最後幾局喝醉了,原諒他的舉動!」

「我馬上就寫!」

「媽的!」科恩先生看著窗外的夜色:「不要搞出意外才好,我得去看看。」


迪爾•梅林小姐哼著輕快的舞曲,踏著狐步舞的腳步穿過自己家裡長長的迴廊,雙手輕提著晚禮服的裙邊,一把連鞘匕首被她用小指頭掛在手上晃來晃去。

她要去和父親道晚安,順便問問父親今天又輸了幾個金幣。

「晚上好,小姐。」她走到父親的書房門前,僕人向她問好。

「晚上好!我父親回來了嗎?」迪爾•梅林把一枝從晚宴上帶回的玫瑰插在僕人的胸前。

僕人笑著接受了小姐的花,搖晃了一下腦袋說:「是的,可是他看起來不大高興。」

「啊……沒關係,讓我來和他談,你去休息吧,謝謝。」迪爾•梅林今天心情很不錯,她不想和父親吵。

「是的,小姐。」僕人為她打開了門。

她走進了父親的房間,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正在書桌前喝酒,書桌前放著一把出鞘的短劍。

「你今天又輸了嗎?」迪爾•梅林走到書桌邊,拿過父親的酒杯:「早說要你放棄打牌這種愛好了,那並不適合你。」

「是的……我輸了……」伊瓦•梅林拿起酒瓶狂灌一口:「全輸了。」

「是嗎?這次輸了多少呢?」迪爾•梅林問,父親輸錢的事幾乎每隔幾天就會發生一次。

父親並沒有回答她,只是拿起了桌上的短劍,用劍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迪爾,妳一定要幫我……」他說:「不然我就完了……」

迪爾•梅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準備接受父親輸了很多錢的事實。

「你說吧,你今天輸了多少?」

伊瓦•梅林先生說:「迪爾,我很抱歉……」

「到底是多少?」

伊瓦•梅林先生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

「父親你太過份了!竟然荒唐到一個晚上輸掉四十金幣!你知道……」

伊瓦•梅林先生非常艱難的說:「不是四十個……」

「是……是四百個!」迪爾•梅林小姐鼓起了眼睛:「那幾乎是我們全部的財產!」

伊瓦•梅林先生低下頭去,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也不是四百個……」

迪爾•梅林小姐癱坐在書桌邊的椅子上,渾身無力。

「你要是再不說到底輸了多少……我發誓我再不管你……」

「我……輸了……」伊瓦•梅林先生看著地板:「近五千個……金幣……」

「……」

「我很抱歉!真的!我真的很抱歉!」伊瓦•梅林抬起頭看著他的女兒。

「我知道我們終會有這一天,只是想不到來得這麼快……我們得上街要飯了。」迪爾•梅林小姐徹底憤怒了:「男爵先生!你想好要去哪條街了嗎?」

「還不止這樣……」不知是怕上街乞討,還是對女兒的歉意,男爵先生的眼中閃出了淚光:「他們還看到我藏牌……」

「……」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太多酒了。」

「……」

「妳一定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去死吧!」迪爾•梅林小姐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她的父親,站起來,轉身出了房間。

伊瓦•梅林先生重新低下了頭。

「彭」的一聲,迪爾•梅林小姐踢開門衝了進來,收走了書桌上的短劍、書櫃裡的長刀、牆上掛著的長矛……等等一切可以用來痛快自殺的東西,然後,再次走出去。

「你現在最好滾回去睡覺!」她還站在門口說:「到天亮時,如果你還沒死,就給我起來準備早飯!」

「我是妳父親!」伊瓦•梅林大聲叫道:「妳得尊重我!」

「閉嘴!」迪爾•梅林頭也沒回:「現在我是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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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篇外篇 黑暗傳說之三──大陰謀之二





迪爾•梅林小姐走到大廳,把手上的一大堆東西丟到地上,坐到廳角的一張椅子上。

長長吐出一口氣,她的小腦袋開始高速的運轉起來,首先,五千個金幣,自己家裡絕對是拿不出來的,哪怕是賣掉所有的東西也不夠。

對於現在能夠被她叫做「父親」的男人,她無話可說,如果自殺可以讓這筆欠款一筆勾銷的話,她可以親自為他準備好一切,可惜不行,那牽扯到家族的聲譽。

家族的聲譽,是每一個人的,其中,也包含著母親的聲譽……母親什麼都沒有了,她只在世人的記憶裡留下了這點聲譽。

迪爾•梅林小姐可以不管家族、可以不管父親,甚至可以不管自己!但是,唯獨不可以不管母親,唯一值得她愛的人。

她坐直了身子,擦掉眼角的淚水,開始計算起自己的所有財產。

「小姐。」一個僕人走進來:「有您一封信。」

「謝謝。」她接過來,點點頭說:「麻煩你通知其他人,我們家發生了一些事……我們將會搬家,大家做好準備。對了,叫大家連夜清點家裡一切物品並打包。」

「小姐……」僕人很吃驚:「事情嚴重到這一步了嗎?」

「是的,很嚴重。」迪爾•梅林小姐說:「但是我們還是要面對。」

她打開信箋,是債權人寫來的,這個叫歐塔的混蛋把還款日期延後了十天,還一再說明當時男爵先生喝醉了,他和他的朋友一致原諒他最後幾局的行為。

「混蛋!」迪爾•梅林小姐罵:「我會在還清你債最後一個銅板後殺掉你!」

不過她現在要面對的,是從明天起所有對她不滿者的嘲諷以及普通人對她的指指點點,同時她也明白,自己在萬普的生活,結束了。

起身把信放到桌上,卻看到左手纏著一根金色的頭髮,哦,是那個強盜的嗎?想起他壞壞的笑,和自己纏在一起卻沒有做出任何對女性來說是無禮的行為……不知道自己唇膏的香味有沒有留在他的手上?迪爾•梅林小姐苦笑一下,把頭髮捲好收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一個消息傳遍了萬普的大街小巷--伊瓦•梅林家破產了。他家的所有家產,包括他家的住宅、奢侈品、傢具、他女兒的服裝店以及貨物,正在拍賣。

迪爾•梅林手裡捧著一個紅木盒子,裡面裝著的是母親那一套藍寶石的首飾,一條項鍊、一對耳環、還有一個戒指……這是母親除了愛,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希望你可以幫我賣個好價錢……」她關上盒子,把它交給拍賣負責人手上的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

科恩•凱達站在很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買下那個盒子!」他對身邊的人說:「買下房屋、服裝店,買下一切的東西。」

「可是老大!」身邊的傑克說:「那是很大一筆錢啊!」

「買下!」科恩•凱達說:「這些可以給我們帶來更多的錢!」

「是!」傑克說:「不過老大,那個女人手裡的匕首看起來好眼熟哦……」

「你看錯了!」

「不是啊老大,就像是你那一把哦……」

「跟你說你看錯了!」

「是嗎?可是那手柄上的絲線只有你一個人會纏……啊!我知道是我看錯了,老大你不要這樣瞪著我啊!」

「去做事……」科恩•凱達的拳頭在響。

「那我去了!」傑克急忙跑開,去安排買東西的事。

迪爾•梅林看著自己手裡的匕首,看著精細的做工,摸著手柄上的絲線,終於沒有把匕首交出去拍賣。她不知道,這時,這把匕首的主人正在看著她,心情比她還要緊張。

拍賣會結束了,如她所願,所有的東西都賣了個好價錢,她叫拍賣會負責人把所有的錢都轉交債權人,她實在不想面對如此噁心的人。

「請你告訴他,我們已經盡了力。」迪爾•梅林小姐對拍賣會負責人說:「請給我些時間,我不會欠他一個銅幣!」


迪爾•梅林坐著馬車回到了家,那裡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父親在早上就離開了住宅,去到在海邊的別墅,那是現在他們唯一可以容身的地方,雖然他一直抱怨那裡糟透了。

在現在已經屬於別人的住宅裡有一個人在等她,是普列先生的管家。

「迪爾•梅林小姐。」管家對她說:「我給您帶來了一個口信,我想您現在非常需要。」

「請講。」

「是這樣的,口信是為我的主人傳達給您。」管家清清喉嚨,看來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顯得很有章法:「當然,您知道我的主人是誰,我的主人要我告訴您,他將十分榮幸的和您一起旅行,如果您答應的話,隨便您想去哪裡他都願意陪在您身邊。您可以在任何您喜歡的地方購置住宅和需要的一切東西,所有的花費都由我的主人付。您聽明白了嗎?」管家說。

「非常清楚。」

「那麼,迪爾•梅林小姐,」管家說:「妳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迪爾•梅林沒有馬上答覆他,而是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街道。

「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很落魄,我也承認我的確處在一個非常困難的時刻。」迪爾•梅林小姐緊緊抓著手中的匕首:「但是我並沒有把自己貼上價碼,放到櫃台上任人挑選!」

但是她自己清楚,有那麼一刻她真的想這麼幹。

「我仍然感謝你的主人,感謝他在這個時候還肯用錢來買我……但是,我最感謝的是自己。」迪爾•梅林轉過身來說:「我感謝自己的堅強!我感謝自己的信念!有這兩樣東西,你的主人還不夠資格買我!」

「迪爾•梅林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管家說:「如果您覺得條件不好,我想我們還可以商量。」

「這不是錢的問題,是你的主人。」迪爾•梅林本能的抬起了下巴:「你的主人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值得我為之傾心的東西,他買我,不過是想滿足自己的淫慾而已。他的人格,甚至無法和一個妓女相比!」

說完這句話,迪爾•梅林小姐走上前,把這個管家狠狠一腳踢出了門。


海面上,幾艘船正在向海岸這邊快速駛來,吃水很深。

看到走私船順利歸來,一直站在古堡塔樓上的科恩•凱達,這位黑暗城的總督大人,嘴角向上翹了翹,拍拍菲謝特的胸口走向碼頭。

「老大!」瑪法隔很遠就朝他喊:「我們回來了!大豐收啊!」

「都有些什麼?」科恩•凱達笑著問。

「極品紅酒!還有各種最值錢的玩意!」瑪法喜上眉梢:「老大,我看我們不要再幹什麼總督了,幹這個有前途啊!」

科恩•凱達看著手下把東西從船上卸下,再手腳麻利的裝上馬車運走,突然想到自己前生的日子。

「瑪法,雖然現在看起來走私很賺。」他親熱的搭著瑪法的肩說:「但是這個只可以用來應急,始終擺不上台面,我們要的,是一個真正安全的生存空間。」

「啊……」

「就是說,幹這個不穩定,就像是……娶了老婆又在外面亂搞一樣,危險!」瑪法呵呵笑著點頭。

「對了,瑪法。」科恩•凱達說:「你下次再過去的時候,把那邊的所有事也搞清楚。」

「是的,老大!」瑪法說:「俺最喜歡打聽消息了……哦,這次幾乎有四百金幣的賺頭,可惜我們不知道那邊到底需要什麼,不然絕不只這個數。」

科恩•凱達點點頭說:「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人專門來打理我們的所有生意。」

一邊的菲謝特走過來,小聲說:「我聽說我們的目標這幾天正在努力辨認果樹什麼的,還在背什麼節氣,好像要開農場的樣子。」

「是嗎?那我們就讓她開不成!」科恩•凱達揮了一下拳頭:「晚上,去把她的果園翻個底朝天!」

「為什麼?」菲謝特非常不滿的說:「你已經害得人家夠慘了!」

「這可不是我!你是她的債主……」科恩•凱達說:「要使一個人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你就得一次一次的打擊她!在無數次的打擊中找到她心理所能承受的底線,在她即將崩潰的那一瞬間我會出現去解救她,讓她感激不盡又長記於心!這樣,她就知道我比她厲害,我就是她的依靠!她就會甘心情願的幫我做事……」

周圍的人越站越開,每個人都覺得很冷,非常冷,同時也慶幸自己不必被這個傢伙看上。

「不必了吧!」菲謝特抱怨說:「人家也就是三件衣服賣你十五個金幣而已……」

「少廢話,我的兄弟。」科恩•凱達說:「我想你可以幫我佈置一下房間,我從今天起就住這裡了,謝謝!」

菲謝特看著走遠的科恩•凱達,對大家說:「你們聽到他剛剛說什麼來著嗎?他說『謝謝』!」

「可能是老大這段時間聽牆角聽多了的緣故……」幾天來一直和科恩•凱達在一起的傑克說:「你看你看,老大又去了……」

「哦!迪爾•梅林小姐……」菲謝特說:「請原諒我的罪孽!」


第二天,迪爾•梅林小姐起了個大早,匆匆吃過早飯,她就帶著僕人去了果園。這個果園是她用僅剩的一點錢建起來的,是不是可以翻身,就看這一回了!

可是,果園被人破壞了……看得出來,破壞者都是些變態,因為他們把所有的果樹全部砍倒,然後再把它們給放得整整齊齊,就像是列隊等候檢閱的士兵一樣。

「我不能哭,我不能哭……」迪爾•梅林小姐這樣告誡著自己:「這只是個意外,我會挺過去,一直到昨天為止,我的計劃都進行的很順利,我甚至已經學會了辨認果樹……」

可是,眼淚還是流了下來,迪爾•梅林小姐知道自己已經沒多少錢了。

「好吧!」迪爾•梅林小姐轉身問一個僕人:「你再說說你昨天看到什麼?」

「走私,小姐!」那個僕人回答她:「他們在海邊接頭,我親眼看到的!」

「把你看到的全部忘掉!」迪爾•梅林小姐說完這句話,轉身走了。

僕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的小姐想幹什麼。


入夜,迪爾•梅林小姐的房間。

迪爾•梅林小姐給自己穿起了一件寬大的袍子,腰帶緊緊的紮了起來,再把頭髮一絲不剩的塞進風帽。

「走私,這不難!」她把黑鐵匕首放進懷裡:「我看一次就會!」

打開窗戶,迪爾•梅林小姐消失在夜色裡。

「一聲不吭就跳下來……想嚇死人啊!」窗戶下,一個剛剛差點被她踩到的黑衣人不停的拍著胸口:「妳又欠我一次!」

黑衣人跟在了迪爾•梅林小姐的後面。

迪爾•梅林小姐根本不知道自己後面有人,她正小心的在灌木叢中穿行,離那個建在海邊的廢棄古堡越來越近。

「我得小心……」迪爾•梅林小姐對自己說:「他們用這裡做據點,一定有人在。」

她慢慢的摸到碼頭上,找了個陰暗角落把自己藏起來。她不知道,為了她可以「順利」的潛入碼頭,身後的黑衣人不但跳上跳下的打著各種手勢,而且古堡裡的人還得裝模作樣的「看」不到她。

在迪爾•梅林小姐的腳開始發麻的時候,她一直期待的走私終於開始了。十幾輛滿載的馬車駛上了碼頭,人們開始把走私的東西裝上船。

迪爾•梅林小姐很想笑,因為她覺得自己仍然非常優秀,不會笨到去走私這些笨重而又缺少利潤的物品。這些人真是鄉巴佬,雖然他們動作很專業。

好不容易等這些人送走了船,碼頭也熄了燈,迪爾•梅林小姐才拖著幾乎完全麻木的雙腿慢慢爬下碼頭,她的小腦袋已經開始計算一次該用幾隻船、派哪幾個僕人和自己去。甚至在她鑽進灌木林的那一刻,她連自己該裝扮成什麼樣子都想好了。


看著迪爾•梅林小姐哼著曲子爬上窗戶,科恩•凱達感到了嚴重的危機,他轉過頭看著身邊的菲謝特。

「兄弟,情況不妙,我們的計劃一定得提前!」

「可是……」

「沒有可是!也沒有但是!如果讓她玩出花樣,我們就完了!」

「好吧!一切後果與我無關……」

「你說什麼?」

「好的好的……我站在你這邊……」

兩個黑影轉身走了。


迪爾•梅林小姐沒有點燈,而是直接脫掉袍子上了床,然後在自己的被窩裡釋放了一個小小的照明術。 

在照明術白濛濛的光線下,她從懷裡拿出黑鐵匕首放在手上把玩,摸著手柄上的絲線,把鋒刃抽出一點點又再插回去。這樣的遊戲已經玩很久了,但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厭倦。

「我告訴你!討厭的傢伙,笨拙的強盜。」她驕傲的對著匕首說:「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好機會,我不久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萬普去了!到時候,我會抓住你的右手、封住你的嘴,再用頭抵住你的左手……如果你敢抓我的頭髮,我就讓你後悔一輩子!」

想了很久,也沒想好到底有什麼好辦法可以讓他後悔一輩子,於是迪爾•梅林小姐決定先睡覺。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盒子打開,想要把匕首放進去,卻看到繞成一團的金黃色頭髮不見了。

「啊?不見了?」她歪頭想了想:「你不會離家出走吧?」

只一下,迪爾•梅林小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從盒子中拿出一團黑色頭髮。

「怎麼回事?我就只是說你兩句而已,還沒想到用什麼辦法讓你後悔一輩子呢,你就生氣變成黑色的了?」又想起那個蒙著臉的傢伙臨走還要搶走自己的髮帶:「你的性格和你的主人一樣小氣,真是傷腦筋!」

可愛的迪爾•梅林小姐這會可沒想到,在整個大陸上,只有一個人擁有這種顏色的頭髮。而這個人,現在正在房間裡緊張的要死。


也許是昨天晚上太累的緣故,迪爾•梅林小姐睡過了頭,快到中午的時候她才被僕人喚醒。

「今天天氣怎麼樣?」她一下就從床上跳了起來,光著腳走在地板上,一邊問著她的女僕:「我父親呢?他很少如此安靜。」

的確,自從住到這裡來,伊瓦•梅林男爵每天都在一刻不停的咒罵,他用極其低俗的話咒罵著一切。

「男爵今天有客人。」女僕回答她:「他們在花園裡談得很開心。」

「客人?還很開心?」她叫著:「現在他們還在嗎?」

「是的,他們還在。」女僕看著自己的小姐「啪」的一聲打開衣櫃,隨便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再從枕頭下的一個盒子裡拿出匕首放在身上,「啪」的一聲關上門走了出去。

「哦……天。」女僕說:「只有光明神才知道她想幹什麼,把那玩意放在枕頭下……」

父親會和什麼人開心的暢談她是最清楚不過,想到這的迪爾•梅林小姐怒氣沖天。這個荒唐的男人!剛剛欠上了一屁股債,才一轉過身就又和這些賭徒混在一起了。

下了「呀呀」作響的樓梯,走過殘破的大廳,穿過迴廊,再拐上一個彎,就是通向後花園的門了,迪爾•梅林小姐決定一定要讓這兩個人好看!

走到門前,迪爾•梅林小姐卻看到了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孩子,女孩子正在用她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自己,懷裡還抱著一隻可愛的白色小狗。

「妳是誰呀?」迪爾•梅林小姐問,她覺得這個女孩很面熟:「這隻小狗好可愛,有名字嗎?」

「妳好,我是百合,少爺叫我在這裡等。」女孩對她說:「這是隻魔獸小狗,是少爺的寵物,牠叫阿布。」

「妳的少爺?」

「是啊,他在花園裡。」女孩說。

迪爾•梅林小姐覺得事情非常的詭異,很不對勁,她更要進花園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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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篇外篇 黑暗傳說之三──大陰謀之三





迪爾•梅林小姐定了定神,輕輕推開了門。既然對方是個有侍女、有魔獸寵物的少爺,想來也應該是個貴族或者有錢人什麼的,她可不想在這樣的人面前表現得很失禮。

門開了,她首先看到父親喜氣洋洋的臉和客人的背影。從這個角度,迪爾•梅林小姐只可以看到客人紮著銀色髮帶的金黃色頭髮和剪裁得體的衣服。

「哦!妳來了。」伊瓦•梅林男爵大聲的說:「特納先生,我很榮幸的給你介紹我的女兒,我的驕傲,迪爾•梅林。」

父親話裡的每一字都充滿著活力,這讓迪爾•梅林小姐非常費解。

她才想是不是該微微下蹲,給這位看起來還不錯的年輕男性行一個正式的淑女禮,卻看到這個人轉過來的臉。

「是你?」迪爾•梅林小姐立即站直身體:「你這個暴發戶!你來我家幹嘛?」

「是我!」名叫特納的人咬著牙說:「我來和妳的父親談一筆生意!還有,我不是暴發戶,我是一個商人!」

「是嗎?」迪爾•梅林小姐一點客氣都沒有:「你和我家有什麼生意可談?不要以為你穿上一件好衣服就可以掩飾你是暴發戶這個現實!」

「什麼生意是我和妳父親談,我認為他才是一家之主,至於這件衣服……」特納不經意的拍打了一下衣襟:「是在妳原先的店買的,新店主給我打了五折,喜歡嗎?」

「衣服很好,人很差!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冤枉死了。」迪爾•梅林小姐說:「什麼生意?」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談完了。」特納向外走去,在門口回過身對男爵說:「我等你的消息,你應該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我。」

「再見!特納先生。對了,門邊的泥地有些不平整,我希望你不會介意。」男爵的笑臉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如果狗尾巴花也算鮮花的話。

看著那個叫特納的傢伙消失在視線裡,迪爾•梅林小姐開始狐疑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你們在幹什麼?」她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噢!我的好女兒、我的寶貝。」男爵開心的說:「我們不必再窩在這個鬼地方了!」

「為什麼?」

「剛剛那位特納先生會負責我們所有的債務!他用一座在黑暗城的住宅換我們這棟別墅!還再付我們一大筆錢!」

「我沒聽錯吧?」迪爾•梅林小姐迷惑的問:「他除了是個鄉巴佬、暴發戶之外,還是個傻瓜嗎?這可是一大筆錢啊!」

「他可不傻,他拿走了我最珍貴的東西!」男爵先生拿出一封信:「你看!我們的債務已經被他承擔了!這是債務轉讓書!」

「真的?」

「真的!」

「黑暗雖然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比這裡強太多了。」迪爾•梅林小姐兩眼發光:「那我們還等什麼?快去收拾東西出發啊!」

「不,親愛的,不是我們,是我。」男爵先生看著自己的女兒說:「妳不去。」

「你去,我不去?」迪爾•梅林小姐想不明白:「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我們和特納先生的這筆生意附有一個條件……」男爵先生轉過頭去:「他……要妳嫁給他。」

「嫁給他?」

「是的。」

「你不會答應吧?父親!」

「為什麼不答應?」

「你是說……你把我賣了……」

「這不是賣!」男爵先生大聲說:「這不是!這只是……對了!一個女孩子到了妳這個年紀就應該嫁人了。以前我沒注意到這點,是我的責任!現在我要負起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妳看,我給妳選了一個好丈夫,一個很有錢的丈夫!」

「你!你!你……」迪爾•梅林小姐再也站不穩,她一步步退到牆邊:「我在努力賺錢……為了替你還債,費盡了心機去抓每一個銅幣,才一轉身,你就毫不猶豫的把我賣了……」

「用妳的方式,我們一百年也過不上好日子!現在這樣多好,妳會有一個好丈夫,我也可以在黑暗的原野上打打獵,結交一些新朋友。我甚至還可以在風和日麗的日子裡玩上幾局……」

「你不是我的父親,你只是個畜生而已!」

「隨便妳怎麼說……我得開始寫信了,特納先生還等著我的回覆!」

「我不會答應的……我絕不答應!」

「我是你父親,是光明神殿承認的!我答應就好。」

迪爾•梅林小姐身體軟軟的,順著牆滑到了地上,昏了過去。


科恩•凱達坐在古堡的大廳裡,他正在享受他的午餐,整個古堡已經被菲謝特重新佈置過了。臥室、書房、花園,一切地方,擺設富麗、格調高雅。

「不得了,壞了壞了!」傑克從外面衝進來:「老大不好了!」 

「老大很好。」科恩問:「出了什麼事?」

「那個女的!就是老大你上午去的那家!」傑克滿頭是汗:「找上門來了!」

「什麼!」科恩總督大吃一驚:「在哪?」

「快到門口了!」

「把這些東西收走!收走收走收走……」科恩走上了樓梯:「如果她真進來,叫她到樓上來見我!」


迪爾•梅林小姐騎著家裡唯一的一匹馬,朝古堡大門急駛而來,就像是一個戰場上的士兵。

昏過去的她很快就醒了,然後抓住父親的衣領「問」出了這個暴發戶的地址,原來就是這個傢伙在走私!她決定再為自己的命運搏一次。

大門是打開的,她把馬韁丟給看門的,一句話也沒說就徑直穿過花園,進了大廳。

很久沒進過這種房間了,迪爾•梅林小姐沒有時間去欣賞大廳裡的擺設,眼光停留在唯一待在大廳裡的年輕武士身上。

「我找一個叫特納的。」

「特納?哦!他在書房裡。」年輕的武士回答她:「樓上!左轉第一間。」

迪爾•梅林小姐立刻上了樓梯,走到一半才想起沒對年輕武士說謝謝,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現在可不是講禮貌的時候。

「砰」的一聲,她推開了門。

特納坐在書桌前,聽到聲音,抬了一下頭。

「妳應該敲門。」他心不在焉的翻著手裡的書:「這樣很不禮貌!」 

「你這樣的人也懂得說禮貌?」迪爾•梅林小姐已經出離了憤怒:「我在和你說話,放下你的書,看著我!你把書拿反了,笨蛋!」

「妳想說什麼就說。」特納把書仍出窗外:「妳管我怎麼拿書,反著拿、豎這拿,頂在頭上還是踩在腳下,這是我的事!」

「我來,」迪爾•梅林小姐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是讓你收回你早些時候對我父親的提議!」

「妳也知道那是我和妳父親之間的提議。」特納說:「妳沒參與。」

「可你們的提議裡有我!」她頓了頓:「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我不關心這個。」特納看著她說:「我只關心妳父親如何答覆我。」

「你到底想幹什麼?」迪爾•梅林小姐說:「就算你娶到了我,也不能掩飾你沒有出身在高貴家庭的事實,事實上這對你的自悲心理一點幫助都沒有!」

「那是我的事。」特納不動聲色:「聽妳的口氣,你父親準備答應我這筆交易了。」

迪爾•梅林小姐被說到了痛處,但是她還沒有放棄努力。

「聽我說,你可以廢除這個提議,或者……在這筆交易裡不要涉及我?」

「不行。」

「為什麼?」

「不為什麼。」他說:「或者說,這樣做可以讓我心情愉快。」

迪爾•梅林小姐看著特納,覺得自己快瘋了。

「你……你!你!」她一拳砸在書桌上:「你這個暴發戶!鄉巴佬!俗人!走私犯!」

特納「呼」的一聲站起來,也是一拳砸在書桌上。

「不錯!我就是暴發戶、鄉巴佬、俗人,外加走私犯!怎麼樣?妳還不是得嫁給我?這要怪妳自己。」他發怒了:「三件衣服賣我十五個金幣的時候妳就注定有今天!怎麼樣?我會把妳娶過來!天天用粗話罵妳,天天叫妳幹粗活,天天用爛泥塗妳的臉,還要天天強暴妳!」

「呸!記仇的小人。」迪爾•梅林小姐豪不示弱:「我不怕你!」

「不怕?好!妳就嫁過來試試看!」他的拳頭在響:「那我就天天用粗話罵妳,天天叫妳幹粗活,天天用爛泥塗妳的臉,然後永遠不強暴妳!」

「你以為我會上當嗎?」她高傲的說:「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離家出走!你永遠也別想得到我!」

「是嗎?」他說:「請便,不過一切後果由妳負責。」

「一切後果與我無關。」迪爾•梅林小姐向門口走去:「隨便你怎麼對付我父親。」

特納沒說話,只是從書桌的抽屜中拿出一個大盒子「啪」的一聲丟在桌面上,走到門口的迪爾•梅林小姐只看了一眼,眼光便再也離不開。

「走啊!走啊!」特納這時像個十足的小人。

「這些首飾怎麼會在你手裡?」她看著盒子裡的藍寶石項鍊說。

「這些首飾非常漂亮,我花了大價錢!」特納坐了下來:「不過我不在乎,如果妳,迪爾•梅林不願意嫁給我的話,我會找幾個願意戴著它們的女人。」

「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特納說:「我會去找幾個骯髒不堪的妓女,分別戴上項鍊、耳環還有戒指去接待她們的客人!然後再告訴每一個客人這些首飾原來的主人是誰!」

「你!」

「這種事,我幹得出來。」

「我永遠看不起你。」迪爾•梅林小姐的眼裡飽含著淚水:「就算你娶到了我。」

「我沒想過這一點。」他收起了首飾:「不要說我騙妳,我是有夫人的,其中兩個是親姐妹,還有一個是有翅膀的精靈。妳,是第四個。」

迪爾•梅林小姐沒有等他說完已經走出了房間,自己是第幾個夫人她一點都不在意,心裡全是母親那套藍寶石首飾,她知道,他真幹得出來,而自己絕對無法忍受讓母親的聲譽受到哪怕一點點傷害的事發生。

當她步出古堡大門時,家裡的一個僕人從她身邊走了進去。僕人手裡有一封信,迪爾•梅林小姐很清楚那裡面寫了些什麼。

灑落一滴淚水,迪爾•梅林小姐和僕人擦肩而過,和自己的命運擦肩而過。

二樓的房間裡,科恩•凱達看完了信,對身邊的傑克說:「帶個人,去她家,讓她洗了澡,換上禮服就過來!」


婚禮儀式非常簡單,不要說神殿祭祀,連客人也沒有。伊瓦•梅林男爵甚至沒有再和自己的女兒說些什麼,就在幾個武士的保護下坐上馬車去了黑暗。

迪爾•梅林小姐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她穿著一身深藍色的晚禮服,佩戴著母親那套藍寶石首飾呆呆的坐著,那個叫百合的女孩一直在身邊陪著她。

黑鐵匕首當然是放在身邊,一刻也沒有離開。

自己曾經是一個多麼驕傲的人啊,迪爾•梅林小姐想,在家鄉、在萬普……在每一次宴會,自己離開時,都會在身後留下一連串破碎的心,自己什麼時候看得起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可是現在,卻要委身給這個卑鄙的商人!

「夫人。」百合微笑著對她說:「少爺叫妳下去陪他吃晚飯。」

好吧!就算你娶到了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迪爾•梅林小姐想好了對策。

「百合,妳怎麼會跟著這個卑鄙的傢伙?也是被他搶來的?」她一邊整理著頭髮,一邊問這個女孩,在這個古堡中,百合是唯一一個自己願意對談的人,當然,還有百合懷中那條叫阿布的魔獸小狗。

百合想了好一會,才明白夫人口裡「卑鄙的傢伙」是自己的少爺。

「是我要跟著少爺的。」百合說:「少爺開始是要送我去黑暗城的,他給了我自由。」

「他沒用什麼方法威脅妳嗎?」迪爾•梅林小姐很吃驚:「這不是他的作風。」

「沒有。」百合搖搖頭。

迪爾•梅林小姐迷惑了。

「給我說說看,」她拉住了百合的手:「你們怎麼認識的?」

阿布從百合的懷裡跳下來,「撲啊撲啊」的飛到迪爾•梅林臉邊晃來晃去,最後在她肩上停了下來,憨態可掬的逗得迪爾•梅林小姐笑了起來。

「我是一個奴隸,生來就是。」百合說:「我被一個個主人賣來賣去。一年前,我在萬普被賣給了一個很胖的主人,我當時並不知道他買我幹什麼,事實上,我也不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我和其他女孩子被關在一起。在那裡,我認識了自己唯一的一個朋友,一個和我差不多的女奴隸。我們從不用做事,但是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幾個女孩子被帶走,再也不回來。」

「一開始,我以為她們是被賣掉了,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女孩回來……我們才知道,我們是被當成材料放著的。」

「當做材料?」迪爾•梅林小姐問:「我不明白。」

「材料,做酒具的材料。」百合說:「用我們的頭骨。」

「我的天!」迪爾•梅林吃驚的說:「我從未聽說過……」

「這就是我們的命運而已,本來也沒什麼。」百合的手變得有些冰涼:「終於有一天,我和我的朋友被帶了出來……」

「怎麼樣?」

「我們被用水沖洗得乾乾淨淨,身邊站滿獰笑的男人……在我快被綁上木台的時候,我的主人把我放了出來……」

「為什麼?」

「他給我穿上一件幾乎透明的黑紗,叫我去陪客人喝酒。」

「這個畜生!」迪爾•梅林小姐罵:「後來呢?」

「後來,我抱著酒壺坐到我現在這個少爺的身邊……」

「那個鄉巴佬?他一定對妳無禮了!」迪爾•梅林小姐抓緊了匕首:「這個色鬼!」

「我也這樣想。」百合說:「但是,他沒有。」

「沒有?」

「我看到他時,他正在吃著雞腿。」百合回憶著:「我流著淚給他倒酒,他卻脫下自己的斗篷給我披在身上,對了!還把阿布交給我抱著。對吧,阿布?」阿布一邊叫著,一邊點頭。

「後來呢?」迪爾•梅林把阿布抱在懷裡。

「後來,我的朋友被做成酒杯送給少爺……」

「我果然想得沒錯!他就是這樣的人!」

「不!少爺並不知道酒杯是用人做的,還是我告訴他的……」

「那他知道之後呢?」

「少爺,還有少爺的朋友,就是給你主持婚禮的那位先生,殺了我的主人……把我們放了出來……」

「殺人犯!」

「是吧,少爺當時對我說,他是個很好的壞人……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少爺把我抱著,把主人的手下一個個殺死,我看到他的眼神……好可怕的眼神,但被他抱著,卻好溫暖……少爺把頭蓋骨放回我朋友的頭上,還給我朋友舉行葬禮,我永遠也忘不了……他在葬禮上為我朋友祈禱,那是第一次,有人把我們當成人來對待……」

「對不起。」迪爾•梅林小姐真心的說:「我不知道……」

「沒什麼。」百合擦去淚水:「我不知道少爺為什麼要這樣對妳,但是少爺肯定不是妳說的那個樣子。」 

「我們下去吧!」迪爾•梅林說:「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向他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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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篇外篇 黑暗傳說之三──大陰謀之四





科恩•凱達坐在餐桌邊,他焦頭爛額,覺得自己惹上大麻煩了。毫無疑問,迪爾•梅林小姐是個很漂亮的女孩,特別是當她生氣時,那鼓得大大的眼睛、線條幾近完美的嘴唇、略尖的下巴,還有她白皙細嫩的肌膚……都讓他無法把持住自己。

「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佔有這樣一個女人吧!更別說我是一個佔有欲如此強烈的人。」他對自己說,但是科恩•凱達又不願意用粗魯的方式去做,他不願意。

看著身穿晚禮服的迪爾•梅林儀態萬千的緩緩步入餐廳,科恩•凱達的心狂跳不已。他明白,這是一場戰爭,要不就兩敗俱傷,要不就大家高興,絕不會出現一方獲勝的情況。

他不動聲色的用手指指身邊的椅子,讓迪爾•梅林坐到自己旁邊。

迪爾•梅林小姐,不,她現在已經是迪爾•梅林夫人了,她用手輕攏了禮服的裙擺,緩緩的坐了下來。

「今天的晚飯吃什麼?」迪爾•梅林裝做漫不經心的問,她已經想好了,雖然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嫁給他,但是她可以用從前對付那些花花公子的手法來對待這個傢伙,先讓他瘋狂的愛上自己,再把他狠狠的踩在腳下……在很多時候,冰冷的臉龐比刀鋒更傷人,而自己,絕不會讓這個傢伙碰到自己,哪怕只是一根手指頭。

「魚!」科恩•凱達彷彿沒看到艷麗照人的面孔,很生硬的回答她:「還有大蝦。」

「大蝦?」她想了想,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那個應該叫蝦才對!」

「我喜歡,我就叫那個大蝦!」

迪爾•梅林差點被開胃酒嗆死,這個不知悔改的俗人!

「隨便你,但你別想我跟著你這樣叫!」她抬起頭對自己的丈夫說,藍寶石耳環晃了晃,光芒直晃到科恩•凱達的心上。

「吃吧!」

科恩•凱達開始專心的用刀叉對付起自己盤裡的「大蝦」,這讓迪爾•梅林有些洩氣,彷彿他一點也沒把自己的美麗放在眼裡。

「一定要讓他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來!只有先這樣,我才可以狠狠的打擊他!」迪爾•梅林暗下決心,她一定會殘忍的報復這個傢伙對自己的無禮行為。

這時,一個武士拿著一本冊子走了進來,他也很年輕,似乎這一大群人都很年輕。

「老大!這是我們下次要運的貨物……」

「念!」科恩•凱達頭都沒抬。

「是!上好布匹五十、上好紅酒三百,上好……」

迪爾•梅林聽到這些,不覺笑出聲來。

「這有什麼好笑的!」她的丈夫瞪著她。

「你就走私這些東西?」她高傲的說:「真是浪費人力……」

「我知道妳也算是半個商人。」科恩•凱達說:「但是妳不明白走私是怎麼回事,妳最好少發表妳那些見解!」

「如果是我,我就會在船上裝香料,知道什麼是香料嗎?」她漫不經心的說:「肉桂、八角、丁香……不過我想你是不明白這些東西的利潤有多大。」

科恩•凱達「啪」的一掌拍在餐桌上,站了起來。

「妳要清楚妳現在的身份!妳現在只是我眾多妻子中的一個!」他靠近了她的身體,好像要吃人的樣子:「而我,是妳的丈夫!妳吃完了就回房間,洗了澡在床上等我!」

說完,科恩•凱達怒氣沖沖的走出了餐廳。

「你別想碰到我的邊!」迪爾•梅林把餐巾扔到桌上,也走了。

科恩•凱達一走出餐廳,立即從瑪法手中搶過筆,在紙上記著什麼。

「天才,真是天才!肉桂……八角……丁香……」他抬起頭來問瑪法:「她還說什麼了?」

「啊!我沒注意……」瑪法搖搖頭。

「下次我和她吵,」科恩•凱達說:「你一定要一字不漏的記住!這都是錢啊!這次的貨物就全按她說的辦……」


迪爾•梅林走進房間,用最快的速度換下晚禮服,穿上一件看起來很牢固的便裝,連繫了三條腰帶,再把黑鐵匕首插到後腰上。想了想,又把匕首取下來拿在手中。

關上門,再放上一把椅子在門邊,這樣他一進來就會有響聲了吧!

迪爾•梅林終於準備好了一切,坐到角落的椅子上,眼睛死死的盯著門,抽出了黑鐵匕首,卻不知道丈夫進來時匕首是該對著他還是對著自己。

「好吧,我就用匕首指著他!我只是嚇嚇他而已……我不會刺出去的。」她說:「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這個傢伙會來硬的,我、我一定不可以讓他得逞!」

阿布好奇的看著她,跳到了她的腿上,不停的叫著。

「好阿布,我該怎麼辦?」迪爾•梅林放下匕首,把阿布抱了起來:「那個傢伙馬上就要來了……我該怎麼辦?我為什麼不把自己弄得醜一點?天啊,我的美貌讓那傢伙失去理智了……」

科恩•凱達站在古堡的塔樓上,從這個角度,他可以看到妻子房間裡的一切,有阿布在,他清楚房間裡發生的一切。

「其實,她也不是那麼差……」看著迪爾•梅林抱起阿布,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孩的心地也許並不壞……


清晨,在阿布的叫聲中,迪爾•梅林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在椅子上睡了整整一夜,身體變得硬硬的,看到她醒過來,阿布在床上翻著跟頭。

「阿布早……」她站起身,打開房門,奇怪怎麼一晚這樣的安靜,她那討厭的丈夫沒有進她的房間,這甚至讓準備好戰鬥的自己有點惋惜。

「這一定是他的奸計!先讓我放鬆警惕,我一定不可以懈怠下來!」她對自己說,換好衣服走下樓。

「夫人早!」百合對她說。

「妳早。」迪爾•梅林微笑著對百合說:「那個討厭的傢伙在哪裡?」

「少爺啊,他有客人,在花園呢!」

客人?這個傢伙還會有朋友?迪爾•梅林決定去看看是什麼人。

穿過大廳,她來到瀰漫著清新空氣的花園,看到科恩•凱達和一個人勾肩搭背的在說著什麼,看那客人的嘴型,他一直在說著「是是」。

「好了,就這麼多,你去吧!」

當她走近時,聽到丈夫這樣說,這哪是什麼客人,分明就是對下屬說話嘛!

「夫人好!」客人在走過她身邊時,站直了身子向她問好,標準的軍人動作。

「您好。」迪爾•梅林回禮,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仍然不想在人前失禮。

看著客人消失在大門,迪爾•梅林轉過身來看著丈夫,狐疑的問:「他是誰?為什麼有那麼多士兵隨行?」

「奇怪嗎?」丈夫看著她說:「他是新任的萬普城主,叫科爾特,曾經是黑暗總督的副官。」

「萬普什麼時候有城主了?」

「昨天。」

「城主在上任第二天就來見你?」

「不服氣呀?我和他不但是朋友,而且我們還有生意上的往來……」

「我明白了!他當城主、你走私……難怪你有這麼大的膽子!」她第一次覺得丈夫還不是很傻。

「不但是走私,我還開妓院、開店。」丈夫說:「只要是賺錢的,我都做。」

「你要這麼多錢來幹嘛?」她不解的問:「走私還不夠嗎?」

「不夠,因為我老是缺錢花……」丈夫說:「我開銷很大。」

「也是,十五個金幣三件衣服,你都肯買。」

「嘿嘿……」丈夫笑著說:「妳還以為妳賺了?算了,今天早上我心情好,我不想吵。」看著丈夫笑著走進大廳,迪爾•梅林覺得很憋氣,這是他第一次不肯和自己吵,好吧,不吵就不吵,她眨了眨眼睛,整個人瞬間就變得天真無瑕,充滿活力的邁開腳步走向大廳。

「我就不信你不動心!」她這樣想著,事實上的確是這樣。幾乎所有男人都敵不過她這雙眼睛,他們甚至願意脫離教籍,只求她再看他們一眼。


剛剛走進大廳,百合捧著一盆黃了葉子的花草急急的從她身邊跑了過去。

「少爺!你看,這花怎麼了?」百合把花放到科恩•凱達身邊的桌子上,急切的說:「我今天一到花園,這盆花就這樣。」

「這盆花不行了,扔掉吧!」科恩•凱達看了看身前的花。

「少爺!你救救它吧!」百合急切的說:「這是百合最喜歡的。」

科恩•凱達摸摸百合的頭,微微一笑。

「好。」他說:「我試試看!」

科恩•凱達微低著頭,神情專注,右手手掌緩緩放在那盆花的上方……沒有吟唱,一絲絲淡白的光帶從他手掌中落下,光帶越來越多,逐漸變成一個小光團籠罩住整株花。

慢慢的,花草的一片葉子從死黃中恢復,葉片挺立起來,慢慢變得翠綠,接著,是另一片……當所有葉片都顯得生機昂然時,在花莖上出現一個小小的花蕾。突然,一滴水落到花蕾上,一朵漂亮的三色花就在花莖上慢慢綻放,整間屋子都開始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那滴水,是從科恩的額頭上滴落下來的。

「好了!」科恩•凱達笑的有些吃力,抬頭對百合說:「拿走吧!」

「瘋子!」迪爾•梅林轉身走了出去,她不想讓丈夫發現自己在一旁看:「用治癒魔法去治一棵花,自己累得滿頭大汗!不會用就不要用嘛!充什麼魔法師……」

但是,眼中已經有淚花的迪爾•梅林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忘記,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一個半調子的魔法師,用盡全力去治癒一棵三色花,只是為了使一個小女孩一笑。

明亮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投射在他身上,讓他額頭的汗顯得那麼晶瑩,在那一刻,他的臉上閃動著光彩,微微的笑意真誠得不再讓自己覺得討厭,自己甚至已經喜歡看他嘴角那壞壞的笑……

迪爾•梅林走上了小碼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下。這種感覺太奇怪了,自己明明是討厭他的,為什麼在那一刻還會被他吸引呢?她仔細想著,要不要再繼續讓自己討厭他。

遠遠的,走私的馬車來了,幾十輛排著隊靠在碼頭邊,這個人啊!真不是一般程度的貪錢。

迪爾•梅林看著那個叫傑克的年輕武士指揮著手下把貨物搬上船,一股乾丁香特有的味道開始瀰漫在碼頭上……等等,丁香?

「這個狡猾的傢伙!」她找到了讓自己繼續討厭他的理由:「竟然剽竊我的想法!」

「說誰?」丈夫已經走到了迪爾•梅林身後,她沒有發現。

「說你!」她氣呼呼的說:「我昨天才說可以走私香料,你今天就開始了,動作可真快!」

「當然,既然有利可圖,何必瞻前顧後?」丈夫居然一本正經的回答她,沒有一點表示歉意和感謝的意思。

「你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嗎?」她怒氣沖沖的問。

「有什麼不對?」丈夫平淡的說:「妳是我的妻子,妳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你說得真輕鬆!」她說:「那你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丈夫一笑:「當然還是我的。」

「你……無賴!強盜!」迪爾•梅林氣壞了:「我要和你決鬥!」

「妳確定?」

迪爾•梅林不再說話,反身就從一個武士腰間抽出一把窄劍,對著丈夫擺開了架勢。而她的丈夫,科恩•凱達卻一直微笑著看她做這一切。

「好,就和妳玩玩。」他說:「三次好了。」

迪爾•梅林一劍刺出,快如閃電的劍刃向著丈夫的手臂而去,她有這個把握,可以刺破他的衣服讓他出醜又不傷到他。

丈夫臉上的微笑沒變,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手已經一把抓住了劍刃。

「一次了。」丈夫放開了手,她才看到他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戴上了一副黑色的手套。

勻勻的呼出一口氣,迪爾•梅林告訴自己不能緊張,稍稍考慮一下,她用上了自己最得意的武技……五連刺。窄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雪白色的劍光,交錯著向丈夫纏了過去。

「叮!叮!叮!叮!叮!」丈夫雙手連續揮動,五次攻擊全部被他擋住了!

「兩次。」丈夫說:「妳還有一次機會。」

迪爾•梅林沒有說話,以前和人比試時,沒有人接得下她的五連刺,就算是對方可以接下,也不敢不假裝輸給她。

丈夫的認真讓她很沒面子,她眼一瞪,又是一劍刺出,不,是一劍又一劍的刺出,迪爾•梅林已經忘記了三次的約定了。

「已經過了三次了!」丈夫的語氣重了起來,她才不管呢!

但是,丈夫在劍光中再次抓到她的劍,另一手抓住了她的領口。

「妳過份了。」丈夫說:「到此結束!」

「不!」倔強的迪爾•梅林說:「你這個無賴,我要打敗你!」

「妳還不明白嗎!?」他眼中在閃著光:「妳永遠不可能打敗我,在任何一件事上妳都別想,妳為什麼不試著尊重我?」

「因為你從來就沒尊重過我!」

「我沒尊重過妳?」他生氣了,把她的身體拽了起來:「這是妳自找的!」

科恩•凱達把她高高舉起,就像是舉著一包乾丁香那樣來到碼頭邊,然後沒有一絲憐惜的把她丟到海水中……

「妳需要冷靜一下。」他蹲在碼頭邊,高高在上的看著她:「想想看,在這個古堡中,在我的身邊,是誰最特殊?是誰可以隨心所欲的幹任何事?我不尊重妳?換上其他貴族小白臉,早就把妳捆起來一天打三次外加非禮了!」

「不聽不聽不聽!」迪爾•梅林大聲喊:「我恨你!」

「是嗎?這樣啊,沒有愛……有恨也不錯。」丈夫站起來,轉身走了。


迪爾•梅林回到房間,在百合的幫助下換過了衣服,就開始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

「妳別生氣啦……」百合安慰她說:「就當是妳命令少爺丟妳下海好了。」

「不!他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迪爾•梅林撅著嘴說:「我一定要報仇!」

「妳們倆別這樣啦!」百合握著她的手說:「其實少爺說得很對,你們為什麼不可以試著好好相處啊?」

「我們可以嗎?」迪爾•梅林淚汪汪的說:「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如果是想與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生活在一起而結婚,」百合看著她說:「那和不結婚有什麼區別?」

「妳還不明白嗎?百合。」她喃喃的說:「我是被他買回來的……他幹嘛買我來?每當我想起這個,我就……我就……」

百合緩緩扶住了迪爾•梅林的肩。

「我只是個小女孩,我只是個侍女……我甚至還不是少爺買來的。」百合說:「但是我知道,少爺對我很好,我生活的很愉快……夫人妳又何必在意妳是如何與少爺在一起的呢?妳難道真不知道少爺其實很尊重妳嗎?這兩天,少爺都和他的朋友們睡在一起而不來打擾妳。妳也是在古堡裡唯一可以和少爺吵架而不會受到懲罰的人……」

「那是他不敢!」迪爾•梅林恨恨的說。

「妳錯了,夫人……」百合說:「妳沒看過少爺發怒,但是我看過。」

「也許吧……」

「夫人,可以給妳一個建議嗎?」

「當然,百合。」迪爾•梅林握著百合的手:「我們是朋友。」

「妳試著把自己以前和少爺發生的事忘記,從今天起,妳可以試著去感受一下少爺的內心……妳將會發現自己其實很喜歡和少爺在一起……少爺或者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但是少爺絕對是一個真誠的人,他的心……非常真誠。」

「妳真是這樣覺得嗎?」迪爾•梅林狐疑的問。

「是的,我肯定。」

「那好吧,我試試……」 


一天天過去,迪爾•梅林就在每天不停的與丈夫大吵小吵中度過,有時自己贏,有時丈夫贏。不吵架的時候,就和百合一起帶著阿布到海邊玩,只要不是非常過份,丈夫從來不阻止她想做的任何事,他只會在遠遠的地方時不時看上她一眼。

迪爾•梅林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自由,彷彿回到了童年,日子過得快樂而充實,不知不覺,迪爾•梅林來到這座古堡已經有七天了。

這天清晨,迪爾•梅林正坐在鏡子前一邊梳理著火紅的頭髮,一邊想著今天該和丈夫吵些什麼。這麼多天以來,吵架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但是雙方在吵的時候都很克制,從不涉及對方的家庭、朋友、親人。

「隨便在早餐上找點什麼岔。」她想:「對,就從這個開始,好好氣氣他!然後再給他說幾個走私目錄……他一定會樂翻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房門卻「碰」的一聲被人很大力的推開。

迪爾•梅林轉頭看去,進來的人是她的丈夫!幾乎是條件反射,她抓起自己從不離身的匕首,因為丈夫在夜裡從不來自己的房間,現在她連門都懶得去鎖。

「我怎麼會這麼大意!」她很沮喪:「他晚上不進來,並不表示他早晨不進來……」

「你想幹什麼?」她站了起來:「你連門都沒敲,快出去。」

丈夫沒有理會她的抗議,向著她走了過來。

「你不要過來。」她說:「我……我有武器!」

「放下武器。」丈夫對她說:「我有事要對妳說。」

「妳聽好,我只說一次。」丈夫臉色凝重:「我有急事,需要外出幾天,我不知道事情會怎樣發展,但是我會盡快回來。」

迪爾•梅林從沒見到丈夫如此嚴肅,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如果過幾天我沒回來,」丈夫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單據遞給她:「妳就馬上去萬普接管我所有的生意,包括走私。隨便妳怎麼做,會有人幫助妳。每半個月,萬普的城主會向妳要一次錢,他要多少妳給多少,記住了嗎?」

「他要多少,我給多少!」不知道為什麼,她已經不自覺的站到了一個妻子的位置上。

「我給妳留了幾個護衛。」丈夫說:「妳不知道的事可以問傑克,我把他也留下了。」

說完這句話,丈夫大步走出了房間。

「還有,」丈夫在門口停了一下:「外出的話,自己要小心……我不在時,妳也不要太任性。」

看著他走下樓,迪爾•梅林止不住心中一片慌亂。她知道,丈夫一定是遇上麻煩了……碼頭那邊已經有一陣陣喧嘩傳來,她拉著百合登上古堡的塔樓,望向碼頭。

碼頭邊停靠著一艘大船,丈夫正在和幾個人說話,那些把丈夫叫公子的手下正一個個從古堡中跑出,在碼頭上站成整齊的幾排,都穿著樣式各異的護甲,無一例外的手持武器。

在丈夫登船的那一刻,迪爾•梅林看到他朝古堡這邊看了一眼,她明白,自己在丈夫心中並不是以前自己所想的那樣毫無地位。看著手裡的一大把單據,自己投入過無數心血的服裝店,還有自己家在萬普的住宅房契都在裡面……心裡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你也要小心。」她對著開始升帆的大船揮著手:「我的,鄉巴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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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一章





大片的烏雲扣在海面上,沒有一絲陽光可以透射下來,本來湛藍的海水已經變成墨綠色,這一切都讓人的心情煩悶到了極點。

站在船頭,讓帶著絲絲冰涼的海風吹拂著我的面龐,好讓自己洶湧的心潮漸漸平復下來。我的走私船,被一夥來歷不明的人扣住了,貨物本身倒不是太值錢,但這樣的事一但出現,就意味著這條我辛苦開闢的線路就不太安全了。

「瑪法。」我小聲說:「再給我說說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在我們回來的時候,半路被幾十條快船追上。」瑪法小聲回答我:「我們人手少,而且你也說過我們的人不可以有傷亡。所以我下令放棄抵抗,他們就把船留下,讓我們的頭領去和他們接洽……看起來,這件事不太簡單。」

「你做得沒錯,海戰我們不熟悉,打起來不好。」我轉過身對瑪法說:「叫他們把武器放好,我進艙去,快到了就叫我。」

「是!」

走進船艙,我坐到桌邊,一邊小口喝著紅酒,一邊仔細考慮著目前的情況。

對方只扣貨,不傷人,這應該算是比較友好的姿態了,如果這是個陷阱,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目標是我嗎?他們不可能知道我是誰啊!如果是一般海盜,不就直接搶了貨走了?還叫我去談什麼?

看來我要早做安排……

黎明時,瑪法敲響了艙門。

「老大,他們應該在前面那座島上。」瑪法說:「我們很快就會到了,要不要讓幾個人先下水跟在後面?」

「不用,對方熟悉海戰,不會想不到這一點。」我拍拍他的肩:「叫大家機靈點,跟在我身邊,我們先弄清楚他們是什麼人,聽聽他們的條件。」

我話剛剛說完,桅桿上的望哨就有了發現。順著他指的方向,我們看到了幾盞搖曳的燈火。

「他們一直跟在後面!」瑪法大吃一驚。

我笑了笑對瑪法說:「沒關係,既然他們剛才沒有打算傷害我們,那現在也不會。我們是安全的,準備登岸吧!」

在幾只快船的引導下,我們的大船十分辛苦的避開一塊塊猙獰的礁石,沒過多久就靠在了碼頭上,而我用來走私的貨船就停在旁邊。

留下幾個人,我和瑪法還有天照帶著其他人上了岸,向幾個看起來應該是迎接我們的人走去。

雙方走近,一個高瘦的傢伙側著身體手一揮,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就要帶著我們向小島深處走去。

我明白這只是個小角色,只默然的對他點點頭,帶著我的人跟在後面。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男性戰士,不見一個女人小孩。

難道說……這裡只是他們的一個基地?他們的體形也很奇怪,看了近百人,沒有一個胖點的。

走進了一個營地,在一個大木屋前,在燃燒的篝火邊,我見到了這些人的首領,當時他正搖著一個烤肉的架子。

「請坐!」他說:「我沒想到新來的走私頭領這樣年輕。」

「是嗎?」我坐下:「我也沒想到搶我東西的會是個烤肉的廚子。」

一聲嘯叫,他身邊的一個護衛就向我衝了過來。

看看這個護衛衝來的腳步,我對瑪法說:「讓他躺下。」

瑪法向前一躍,身體已經和地面平行,雙手撐地,一腳貼著地面橫掃過去,那護衛跳起來躲過,卻沒想到瑪法一腳接著一腳連環踢出,每一腳都是又快又狠。

在四個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中,就數瑪法的力量最小,但是他的身體卻最靈活快速,這和他小時候當過一段時間的小偷有很大的關係,我費了不少心力才給他研究出一套腿法加短劍的最佳武技配合。

打鬥中的瑪法大笑一聲,整個身體快速旋轉起來,那名衝動的護衛下盤連中幾腳,還沒來得及摔倒在地卻又被瑪法一腳踹到一邊,看來一時半會兒是起不來的。

「精彩!精彩!」對方的首領拍著手說:「沒想到幹走私的還有這樣厲害的手下。」

「過獎,過獎。」我漠然的看著他:「沒想到幹海盜的有這樣白癡的手下,而且你還很犯賤。」

「你聽好!」首領指著我說:「我對你客氣,不代表你可以囂張!」

「是嗎?本少爺一向囂張慣了。」我說:「倒是你……」

「我怎麼樣?」

我哈哈一笑:「是你叫我來,而你卻不介紹自己叫什麼,什麼人,要我來是談些什麼。還讓個手下出來丟人顯眼,你不是在犯賤是在幹嘛?」

「好!先談正事!」首領站起來:「我叫山德,海盜!」

「特納,商人。」

「我手上有你們的貨,你準備拿什麼來換回去。」

他倒是開門見山啊!如果我這樣輕易的出錢贖貨,以後就會被他不斷的訛詐。

「那點貨啊……」我冷冷的說:「你喜歡就留下好了,我連貨帶船一起送你。」

「你……你真不想贖回貨物?」

「那點貨值得了幾個錢?少爺賠得起,我到這裡來,是對你有興趣。」我說:「不過看起來,你不像是我想找的人啊!」

「你聽好了!」首領說:「我可以次次搶你的貨!在海上,我就是霸主!」

「隨便你,大不了我換條線走陸路。」我依舊笑著,對他的威脅不屑一顧:「到時候,你,還有你的人,就喝海水填肚子好了!」

「是嗎?」首領臉色一變:「你讓我很生氣,看來我們免不了要幹上一架!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先來把正事談完。」

我不置可否:「說吧!不要想著和我兜圈子,不要說我沒告訴你,我比你想像中的要厲害。」

「好!痛快。」他說:「我可以保證你海上走私的安全,但是,我要從中分一份。」

「你要分一份?憑什麼?」我雙手一攤,大笑著說:「你投資了嗎?」

「就憑這個!」他伸出右手,五指展開,每根手指間都有濮連著:「我是水族首領!」

「水族?」

「不錯!水神的護衛者。」他驕傲的抬起頭:「有我的保護,你們的走私絕對安全!」

「山德……」我看了他一眼:「你應該是剛剛成為首領不久吧!」

「你知道?」看起來山德很吃驚。

「你坐近點好了。」我說:「我很不習慣大聲講話。」

山德揮退了幾個護衛,坐到了我身邊。

「你很年輕,但是談判水準很差,我想,你應該一直是把精力放在武技上吧!」

他點點頭,果然是個不懂談判的傢伙。

我接著問:「那麼,你們的族裡有長老嗎?是不是你們族裡發生了什麼事?」

「有,我們有大長老。」

「帶我去見他們吧!」我說:「我想,我們的合作可以大點。」

「大長老不是你想見就可以見的。」山德在考慮著:「我是族長,你可以和我談。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我的眼光漠然中帶著坦率:「或者可以說,我和現在的你沒什麼好談的。」

「你敢看不起我!」山德說:「你只是一個走私商人而已!」

看到這種情形,我不再說話,站起來轉身就走。

「站住!」山德吼:「信不信我可以把你們全部留下?」

「是啊!」我頭也不回:「但是留下我的代價……你承受不了。」

「好!那就你和我。」他說:「一對一,這樣可以把損失降到最底。」

「可以,你是水族人。」我冷冷的看著他:「用武器的話別人會說我欺負你,我們徒手好了。」

聽到我這樣說,山德再也忍不住,大吼一聲向我撲來。他卻不知道徒手格鬥是我最擅長的。

他性格衝動得像個小孩,如果山德真是水族族長,就只有一個解釋合理,那就是水族發生了重大的變故,可能不但是族長倉促換人,而且從山德如此飢不擇食的搶走私商人來看,水族的變故已經大到產生饑荒的地步!這更堅定了我去水族看看的決心。

山德一拳向我打來,雖然拳頭運行的線路是一個小弧線,卻是呼呼生風。也只有像山德這樣腰背力量強勁的水族人,才能在暗流洶湧的海水中穩定身形並利用水流湧動方向進行戰鬥。在陸地上,他們身體的力量優勢就更為明顯,運動中的身體帶起一陣陣旋風,藉著腰腿力量揮出的拳快如閃電。

和這種人拚鬥,最好的方法就是貼近距離讓他沒有施展的空間。

想好對策,我瞅準機會快速的切進拳幕,山德被我的行動弄得微微一愣。這一點破綻讓我抓到,我在出手向他手臂扣去的同時還狠踢一腿。以他那個沒有調整過來的彆扭姿勢,顧得了下也顧不了上,只要被我捉住他就算完了。

山德反應不慢,當機立斷硬挨了一腳跳開。我們對視片刻後再次交手,拳來腳往中,「啪啪!」的聲音不斷傳到四周。

「你輸了就帶我去見長老!」

「好!我說的!」

我不再客氣,再次氣勢洶洶的向他逼過去。幾次交手山德明白自己在格鬥上並不佔優勢,於是後跳一步右手撫胸,念出了一段咒語。

「我世代供奉的水神,請睜開你沉睡的雙眼,拯救你的子民……」他的雙手合在一起,手中已經閃動著藍色的光芒:「水華之怒!」

是魔法!

我停下腳步開始聚集力量,金黃色的鬥氣開始出現在我的身邊。

隨著山德的吟唱,一股天藍色的水柱從他手中緩緩升起,顏色越來越深,彷彿已經吸收了夜空中所有的藍。

在水柱的最前端,竟然逐漸幻化出一個女性的形體來,她身穿盔甲,手持長劍,連五官面容都清晰可見……我知道這樣子呆呆看著十分危險,但我那該死的好奇心卻驅使我不停的看下去。

雖然這個女性的形體是由水構成,我卻很驚嘆她的美,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栩栩如生,就連她的目光我都可以感受得到。

目光落到了我身上,她雙眉一揚,對著我就是一劍劈下,藍色的水劍帶起一片華光,這就是……水華之怒嗎!

這樣的情況下,當然不可再猶豫。我雙手交錯,把身邊所有的鬥氣全部積聚起來形成一個金色的圓盾,護在身體前。

「啪!」的一聲巨響,猶如真正的金屬劍砍在盾上,那瞬間強大的衝擊力讓我後退了一大步。接踵而來的壓力更讓我難以支撐,我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汗珠……不過,山德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也是很辛苦的才撐起這個高級的魔法。

「啊--啊--」我大聲狂叫著起來:「破!」

金色的鬥氣盾散發出極為刺眼的光芒,徒然增大了一倍,把藍色的長劍推離。我雙手再接著一震,鬥氣盾向前爆裂,將藍色水柱沖得支離破碎!

山德目瞪口呆,彷彿不相信我可以破得了他這個魔法。我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閒著,衝上去,「啪啪!」幾拳擊打在他的身體上,乏力的山德根本無法抵擋我的快速攻擊,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高舉過頭。

「還要打嗎?我還可以再陪你玩上幾次!」

他嘆了口氣,身體伸展雙手在頭上拍了一下,這是服輸的姿勢。

山德知道,一個武士被人高舉過頂,除非耍一些卑鄙手段外已不可能扭轉戰局。

我哈哈一笑,對他能大方認輸倒是很欽佩,將他放下,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現在的我……不是你的對手。」他說:「但是總有一天我可以的!」

「這才是一族族長說的話啊!你做人可比你的武技強多了。」我拍拍他的肩:「現在我們可以平等的談談了嗎?」

「可以……」山德說:「談什麼?」

「老實說,我覺得你們遇到大麻煩了。」我想了想:「但僅靠你搶點走私船絕對解決不了,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就說說看,我可能有辦法幫助你們。」

「你?」山德苦笑一下:「那有你這樣大口氣的走私商人。」

「……」

「好,我告訴你。」山德敵不過我「真誠」的目光,對我說了起來。


原來從去年開始,山德族人所居住的島嶼不知什麼原因乾旱得厲害,而且一直缺少雨水。今年更慘,幾乎是滴雨未下,因而造成全族的糧荒。

可是在這個緊要關頭,山德的父親,水族的老族長卻去世了。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年輕而無經驗的山德只好倉促即位,於是海上便多了一個為填飽族人肚子而努力打劫的海盜。

「的確是大麻煩。」我嘆口氣:「這年頭的老大不好當啊!」

「沒辦法……」山德低下頭去:「島周圍有暗流,只能捕到很少的魚。無論我怎麼努力,也不夠族裡人吃……聽說萬普的走私老大換了人,還想敲你一筆,卻沒想到……」

「不要洩氣!」我重重的拍上他的肩頭,鼓勵他說:「只要是問題,我們總可以解決的!」

「說說容易,可那是幾萬張嘴。」山德沒精打采的說:「個個都得吃東西。」

「這樣好了,你準備好大船。」我對山德說:「我留下一個夥伴帶你們去萬普先弄些糧食,其他的……我看我還是隨你的船先去見見你們的長老好了。有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一些重要的事也好決定。」

「你真的給我們糧食?」山德驚訝的說:「你明明都勝過我了。」

「這是兩回事,沒什麼比人命還重要。」我站起來:「送我回去吧!很多事都需要準備。」


在露西的妓院裡,我把這次的事全部告訴了菲謝特,在菲謝特思考的時候,我已經吩咐天照去準備糧食了。

「這樣看來,我們又接觸到了一個神秘的種族。」菲謝特對我說:「我從來沒聽過有水族這個種族。」

「所以我才想去看看。」我說:「那個叫山德的族長,水系魔法真的很好,如果他再練上幾年,我看到他就得跑。」

「既然他是水族人,水系魔法好這就不奇怪。」菲謝特的手指敲著桌子:「我說,我們以後說不定會遇到海戰哦……」

「不是說不定,是肯定!」我說:「那又怎麼樣?」

「海戰的話,如果我們有水族……」菲謝特笑笑:「那會是怎樣的一種的情形?」

「哈!哈哈!」我笑著靠過去:「我明白了,一支由水族士兵組成的無敵艦隊!」

「對啊!」菲謝特的手在空中用力一揮:「所以你這次去,一定要早做準備!」

「這個我知道。」我說:「但是,你怎麼突然變聰明了?」

「很高興你注意到了這一點。」菲謝特一臉得意:「因為我認為,應該打擊一下你的囂張氣焰了!要不然怎麼叫成人了呢?」

「切!」我轉過頭不理他。

「我說,你的那位怎麼樣了?」菲謝特一臉壞笑:「愛上你沒?」

「早晚的事!」

「是嗎?那就祝你好運了。」

我看著菲謝特走出房間,一顆心已經不由飛到古堡去,飛到那個讓我頭痛心痛的女孩身邊……不知道她現在在幹嘛!我笑了笑,看到放在床邊的黑衣。

拿起黑衣,想起那天晚上躲在陽台上的事不由得心中一動,我突然……好想她。

片刻之後,在萬普到古堡的路上,一匹全身黑色的駿馬在疾駛著,馬上的騎士也是一身黑衣。


晚上就得隨運糧船出發,和傑克他們見面的話又會浪費很多時間解釋,所以我選擇在古堡外下馬,然後再爬牆進去。

雖然是自己的地方,但是也要小心,要是被逮到就糗大了。

到了古堡外牆下,我開始尋找該從什麼地方開始這次艱難的攀登……四周殘破的牆體早已修補好了,也沒有什麼攀牆生長的植物。說真的,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可就是在心裡有那麼一股衝動。

「如果你想進去。」正在我抓耳撓腮的時候,一個女聲在我背後響起:「我建議你走大門。」

蒙著臉的我轉過身,面對著這個聲音的主人、我現在的妻子--迪爾•梅林。

「真的是你,笨賊……」她懷裡抱著阿布,眼睛閃著光:「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的心很不爭氣的狂跳著。

「這有什麼難的。」和上次一樣,我壓底了聲線:「而且看來這家也有錢……」

除了聲音,我還在自己的鞋和衣服上做了手腳,使我的身體看起來會比平時高一些、壯一些,不怕迪爾會認出我來。

「遺憾的是。」迪爾微笑著說:「我是這家的女主人,你今天注定搶不到東西了。」

「女主人?」我是真的很吃驚,但是看起來,迪爾在說這句時神態非常認真。

「不錯,我是。」她在一根樹樁上坐下,用手梳理著阿布的長毛:「你為什麼不坐下?不是這次見到我你就膽小了吧!」

「不是膽子小,而是有點想不通……」我不想放過這個探聽她心聲的好機會:「怎麼你一轉眼就嫁人了?這家好像不是貴族而是個暴發戶……」

「請你自重,不要說我丈夫的壞話!」她瞪了我一眼:「至於我嫁給誰,你根本就無需知道。」

「是嗎?聽起來你們的關係倒是很融洽。」心裡不由想起她天天和我吵架的情形:「聽說你家裡出了點事,我可是專程來看你的。」

「為什麼你不早來幾天呢?」她幽幽的說:「為什麼你現在又出現?」

看到迪爾重要說話,我想到她從不離身的匕首。難道說……她對我這個身份有好感?那我這次回來不是多此一舉?

「看起來……」她接著說:「你應該是一個有錢人吧!」

「是。」我不經意的回答:「我是貴族。」

「那麼說,我的髮帶應該還在你那裡了?把它還給我。」

我從懷裡拿出銀色的髮帶,向她拋過去。

「謝謝。」她看著手上的髮帶說:「也謝謝你來看我。」

「不用……」我說:「你的性格……怎麼有點變了?」

「這個還給你,有我的丈夫保護我,我想我不再需要它了……」,她從腰帶上取下黑鐵匕首放在腳邊,然後看著我說:「你很驚訝我的性格嗎?」

「是啊!我見你的時候你是凶巴巴的……」

「因為現在心情好嘛!」

「心情好?」我聳聳肩:「我不是很明白。」

「因為遇到了你這個老朋友啊!」

「我們是朋友嗎?」我說:「我還以為我們只是劫匪和苦主的關係……」

「還說你的搶劫手段嗎?」她笑了,真迷人:「你自己不覺得丟臉啊?」

「說的也是。」我苦笑著回答:「那次生意的確做得不怎麼樣……」

「其實。」她微微低下頭說:「我很感激你呢……」

「感激我?」我吃驚的問:「為什麼?」

「也許你只是一時興起才留下這把匕首……」她說:「但在我生命中最困難的一段時間裡,都有這把匕首陪著我,給我勇氣,為我加油……我,我甚至不止一次想像過你會出現,帶我離開這段日子……但是,你卻沒有來。」

「我……我可以說抱歉嗎?」

「為什麼要說抱歉?這又不是你的錯……」她抬起頭來:「正因為你沒出現,所以我才能遇到我現在的丈夫。」

「我……這段時間比較忙……」

「撒謊。」她的笑容再次出現:「為什麼要對我撒謊?難道你不把我當朋友了嗎?」

「對不起……」

「沒關係。」她繼續笑著說:「這就是你和我丈夫的區別。他呀,從來就不知道向別人說一句對不起……」

「你就決定跟著你的丈夫嗎?」我問:「他對你好嗎?」

「雖然他是個怪人,也不是貴族,但是我想……」她微微低頭想了一下:「他對我真的不錯,至少和以前那些男人們不同,他很真誠,而且還擁有一顆善良的心。」

「是嗎?」我說:「那恭喜你。」

「我要回去了!」她站起身來說:「我允許你來看我,但是我希望你下次會取下你臉上的布從大門進來……我將很高興介紹我丈夫給你認識。」

「這麼說……」我心中一陣亂跳:「你完全接受了你丈夫?」

「每一個人都不是完美的,而我丈夫身上的優點足以彌補他的缺點。」她轉過頭來嫣然一笑:「如果真的不夠……還有我,我這個妻子一定會幫助他的!」

看著她越走越遠,我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揀起地上的黑鐵匕首,我驚異的發現它變重了,怎麼我以前不覺得呢?還是……有個女孩在上面留下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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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二章





天照的確是塊好料,他不但在一天之內就辦好了我急需的第一批糧食,而且萬普所有的商人都不清楚這次的糧食到底賣給了誰。

看著滿船的糧食,半途上船的山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非得上上下下一袋袋的摸過,才肯定我這個走私商人沒有騙他。

「你想幹什麼?你精心培植了如此龐大的人力財力體系……」他站到我身邊,輕聲問我:「又給我們這麼多糧食,你想謀反嗎?」

「謀反?」我看著快速行駛的船身,看著被激起的一堆堆互相纏繞著的浪花,笑著回答他:「等我見到了你的大長老再說吧!」

水族的船員的確非常出色,他們天生就對水性瞭如指掌,在他們的操作下,滿載的運糧船隊鼓足大帆疾駛如飛。

在第三天清晨,我們已經可以看到一個隱藏在薄霧中的大島了。

從島上駛出的十幾艘小戰船漸漸圍攏過來,繞著我們的運糧船隊轉起了圈子。在雙方聯繫上之後,小戰船就在船隊的兩側排成整齊的隊列,護著我們向島嶼駛過去。

「太小心了吧!」我對身邊的山德說:「用得上這樣的排場嗎?」

「你明明知道這些糧食可以救很多人,也知道我的族人望眼欲穿,又何必這樣問我呢?」山德回答我說:「說實話,這是我當上族長以來第一次運這麼多的糧食回來。而且,還帶回你這個不知道什麼身份的人,我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

「你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我微笑著問他:「還和我說這些話?」

「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是不自覺的說出這些話的吧!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我看著他說:「我得承認,在很多時候我是個大麻煩……但是,我這個大麻煩是你自己找來的。所以,我得恭喜你。」

「你……」山德哭笑不得:「恭喜我什麼?」

「恭喜你搶了我的走私船啊……」我說:「不然哪來這麼好玩的事?」

「好玩?」

「我說的好玩,」我看著遠處的小戰船說:「不是說糧食和你族人的生命,這點你得分清楚。」

「還好你這樣解釋了。」山德認真的說:「不然就是明知打不過你,我也要再次向你挑戰!」

「呵呵,你果然很好玩。」我笑了起來:「但是……你相信嗎?我可以把你抓在手裡,想怎麼玩你就怎麼玩,讓你幹什麼你就會去幹什麼,而且你還會幹得心甘情願。」

「你!你……」

「而這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你是想在不知原因的情況下去幹,或者是在清楚一切的情況下去幹。」

「這有什麼區別?」

「區別很大。」我看著不斷變化著的海面,慢慢的說:「前者嘛!我可以製造出種種環境,讓這環境逼你去做我想要你做的事……你會幹得熱火朝天,甚至是不知疲憊,到最後一刻,我才會告訴你,你只不過是一件工具。」

「至於後者,我讓你加入進來,讓你知道你在為誰做事、為什麼而做,也讓你知道自己做這整件事的目的……換種說法,在這個時候,你不再是一件工具,你是一個有思想的人。」

「你!你絕對辦不到的!我又不是笨蛋。」

「是嗎?」我冷冷的說:「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那你水族這麼多人,又是為什麼擠在這樣一個孤島上,連餬口都成問題?」

「你……我……」

「你做族長,太年輕了。」我拍拍他的肩:「其實,在這個大陸上,被愚弄的又豈止是你水族?我們都是被愚弄的對象啊……問題是,我們是要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工具,還是要做有思想的人。」

「我有點明白了,你不是什麼麻煩。」山德在我耳邊輕輕的說:「你是專門來誘惑我的魔鬼,我已經被你說得蠢蠢欲動……」

「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說:「你可以和我試著做個朋友嘛……」

「但願我還有其他選擇。」

我們相視而笑。


碼頭上人山人海,無數的水族人列隊在船邊等著卸糧食。我們則在山德的帶領下穿過擁擠的人群,坐上馬車向島中心駛去。

「我們的大長老可不像我這樣好說話。」山德和我同乘一輛車:「你說話可得小心點。」

「我不打算和大長老說什麼。」我回答他:「該說的,我已經對你說了。大長老嘛,得由你去擺平。」

「你……你說什麼?」山德的眼睛鼓得大大的:「我去?」

「你現在不是要做個有思想的人,不是嗎?」我看著他說:「而說服大長老就是和我全面合作的第一步,這是你的責任。」

「可是……」

「沒有可是,也沒有但是。」我說:「你先說服他,然後我再和你們細談。如果你這個族長都說不動他,我去有個屁用。」

「你……好吧!」山德說:「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被人賣了一樣。」

「呵呵,我忘記對你說了。」我笑著說:「要做個有思想的人,這過程是非常痛苦和艱難的!」


馬車在一棟淺藍色巨型圓頂建築前停了下來,馬上有護衛前來為我們打開車門。我走下馬車,還來不及仔細看看這座大建築的風格,就被山德領了進去。

走進去的時候我才發現,整座建築全是用同一種海貝建成,從四周的圍牆到渾圓的穹頂,一個個海貝在魔法燈光下流動著七色異彩。

由無數鑲嵌相連的海貝構成了一幅巨大彩色畫面,站在下面的人每走上一步,異彩畫面就會跟著腳步而流動改變……渾然天成,如夢似幻。

山德轉過身來對我點點頭,示意我等在這裡,我對他笑笑,讓他去幹自己的事。

建築的中心地帶是一個水池,池邊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膜拜。水池很大,還有多組噴泉點綴其間,反正我也很閒,就信步走了過去坐在池邊。

我的目光繞過層層小噴泉,落在水池中央的一大股淺藍水柱上。讓我驚訝的是,那股水柱幻化出的就是前幾天晚上我和山德對決時,山德用魔法召喚出的那個女性!

是的,我敢肯定,看著這個幾乎完美的軀體,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是誰?」一個非常悅耳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們的水神?」

我轉頭看去,是一個身穿長袍的女孩在問我話,還好她的語氣中並沒有不悅的意思。

「我是你們大長老的客人。」我說:「那個……真是你們信奉的神嗎?」

「你這人啊!」她微皺眉頭:「什麼這個那個的!她是水神的分身。而且她不止是屬於我們的,也是屬於你的,是屬於所有生靈的,記住了嗎?」

「屬於我?不會吧!」我說:「她前幾天還砍我一劍……」

「撒謊……水神分身從來都在這裡沒離開過。」水族女孩抿嘴一笑:「而且水神是最溫和的一位神了,一定是你做壞事……其實只要你用心去感受,就會知道她的存在。」

這大概算是說教了吧!

「不需要去感受。」我說:「她不就在那裡嗎?」

一衝動,我右腿一邁,已經跨進了水池。

「啊……」身後的水族女孩一聲輕呼:「你快出來呀,你會被魔法打傷的!水池裡有魔法禁制。」

我沒有理會女孩的話,向著那由水柱形成的塑像走去。我直覺的感到,我和這個塑像的本體一定有什麼聯繫,她是如此的吸引著我,讓我一步步走近她。

我越走越近,塑像也彷彿在這刻活了過來,她已經轉過頭來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就好像是我打擾到她的清靜一樣,我身邊的水也起了變化,有幾個水柱升起並慢慢凝聚成人的形態,其中有武士摸樣的,也有的是魔法師打扮,分別在四周圍住了我……

沒有理會那女孩越來越急的呼喊,也無視自己被包圍,終於,我走到一伸手就可以觸到塑像的距離,我可以看清楚塑像的每一個細節,我凝視著她的眼睛,塑像卻是一臉迷茫的樣子。

「妳……」我低聲的對塑像說:「可以說話嗎?」

塑像的目光更迷茫了,構成她身體的水柱卻一陣輕微的顫動。

「或者,妳也會覺得我們彼此有些熟悉?」我說:「這樣的感覺還很強烈……」

塑像依然如故,但是那幾個由水幻化出來圍著我的「人」卻沒有攻擊我。

看來我們用語言是不可能溝通的,我一邊看著她,一邊把右手抬到平胸的位置,緩緩的伸了出去,就這樣舉著。

塑像遲疑了一下,也慢慢的抬起右手……雖然是不長的時間,我卻像是等了萬年之久。

我們的手掌合到了一起,一股冰涼傳來,很奇怪的感覺……

在遇到棉花糖之前,我都是以靈魂的狀態在宇宙中漂浮遊盪。在那種環境下,我與外界的一切接觸都是用我的心靈力量。

現在,在其他方式無法溝通的情況下,心靈力量是我唯一的選擇。

我閉上眼睛,不去理會身體的感覺,並開始喚醒自己的心靈力量,以手為媒介,告訴她我沒有惡意。

雖然我閉上了眼睛,但是我還是感覺到她的身體又是一陣顫抖,她有反應了!

我們就這樣合著手掌相互交流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我支持不住睜開眼睛。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第一眼看到的是有了一些細微改變的塑像。她不再生硬、不再冰寒逼人,她的嘴角已經有了一絲微笑……

隨著她的笑意,一股溫欣平和的氛圍以塑像為中心四下散開,每一個人都可以感受得到。

「水神笑了……水神笑了!」圍繞在水池邊的人流著眼淚開始再一次的膜拜,我這才發現,水池邊已經黑壓壓的圍滿了人。

一個身穿藍色長袍的老者在山德的陪伴下越過其他人走了過來,歲月在他臉上刻出一道道深長的輪廓,一大把白色的長鬍鬚掛在胸前,手中的法杖多半是用來支撐他已不再矯健的身體。

他向四周的人群揮揮手,圍在水池邊的人就紛紛向水神塑像和他各行一禮離開……這個,應該就是水族的大長老了吧!

他有點吃力的站到水池邊,示意我走過去。

我對他笑了笑,右手放到胸前向他行了一個晚輩的禮節。收手回來時卻指指身邊的塑像,對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他大搖其頭。

我再做一次給他看,配合動作的眼神顯得非常真誠……喂,老伯,在你族的水神塑像前談話好像也不丟你的面子吧!

大長老嘆口氣,終於在山德的陪伴下拄著法杖走了過來。

「是大長老閣下嗎?」我行著禮問他。

「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沒有禮貌了,非得要我這一把老骨頭下到水池來說話。」大長老沒有看我,而是向著塑像行了一禮:「真是不容易啊!自我們幾百年前在這裡找到了水神分身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微笑呢!」

「塑像天天都在笑,那才奇怪。」因為他剛剛漠視我的態度,我頂了他一句。

「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你不瞭解。」大長老終於肯看著我了:「知道嗎?孩子,在我們所有的水神畫像上,她都是微笑著的!」

「是嗎?那我豈不是很幸運?」我轉頭看看水神塑像:「水神是屬於光明神殿的神嗎?」

「哈哈!」出乎我的意料,大長老大聲的笑了起來,笑聲中竟然滿是不屑:「光明神殿?如果我族是崇拜光明神殿的話,也不會全族人都逃到這裡來了。」

「逃?」

「是啊!你很驚訝嗎?」大長老看著我說:「我族世代崇拜的水神,她既不屬於光明神殿,也不屬於黑暗神殿。」

我驚訝的回望著大長老,大長老的話毫無疑問地給了我極大的震撼。

「你的意思是說……」我說:「除了光明和黑暗神殿,還有其他的神存在?」

「在說這個之前,你不打算給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嗎?」大長老岔開話題:「放心,這裡現在就只有我們三個人。」

「呵呵,能當上大長老的,果然不簡單啊!」我搖搖頭說:「我的裝扮出問題了?到底是哪裡露出破綻了呢?」

「做為一個走私商人,你顯得太過熱心了。」大長老笑了笑:「但是我也斷定,一個可以讓水神微笑的人不可能對我族人刀劍相加吧!」

無話可說的我取下了眼睛上的藍色水晶片,再把改變頭髮顏色的魔法除去,靜靜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

「暗月……三公子?」山德嚇了一大跳:「是你,科恩•凱達!」

「呵呵,有趣有趣。」大長老笑著說:「我們的島上倒是從未有貴族踏足啊!特別是像你這樣大名氣的……」

「做為暗月總督,我在自己的領地上隨便看看也不過份吧!」我平淡的說:「那麼,你們看到自己的總督就只會打哈哈嗎?」

「你……你想怎麼樣?」山德到底是太年輕,已經沉不住氣了。

「對自己的總督行禮是件很困難的事嗎?」我說:「別忘了,是你們急不可待的要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你要知道,年輕人,我們這裡一向不歡迎你這種身份的人。」大長老說:「但是因為水神的關係,我可以讓你安全離開。」

「你們還不明白嗎?」我說:「我現在是以黑暗行省總督的身份在和你們說話,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這個島應該是在我黑暗行省的管轄之下!」

「原來你堅持要見大長老,就是要奴役我們的族人!」山德咬牙切齒的說:「你想也別想!我們絕對不會答應!」

衝動的山德已經把手放到水族特有的武器,一種劍刃很窄的短劍上。

我輕笑一聲,反倒是大長老伸手阻止了想動手的山德。

「山德啊山德,你忘了我下船前給你說過的話了嗎?」我說:「想必你們多少也聽說過我科恩•凱達的一些事,又何必太在意我的身份呢?」

「就是聽說你的事太多了……」大長老說:「你打算解釋一下嗎?」

「我人就在你們面前,如果這樣,你們都還要去相信傳聞的話……」我哼了一聲:「不是太笨了一點嗎?」

「好,山德……你就給總督大人行禮好了,好歹他剛剛也以晚輩的身份給我行了禮。」大長老轉過頭對我說:「你不會要求我這一把老骨頭也給你行禮吧!」

「我一向都沒要老人家給我行禮的愛好。」我說:「何況你還是大長老。」

山德硬著脖子斜著眼睛給我行了一個禮。

「那麼,科恩•凱達總督,」大長老說:「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當然。是我先說,還是你先?」

大長老呵呵一笑:「就先讓我這個老頭子滿足一下好奇心吧!」

我點了點頭。

「那好,這邊請吧!」大長老轉過身向水池外走去:「真是老了啊!連站一下都越來越吃力了……」


乖乖的跟著大長老,我們來到了一個相比之下要比大廳小很多的房間中。

房間裡有一張橢圓的大桌子,幾張高靠背的椅子放置在周圍,當然,這些東西也無一例外是用海貝做的,這似乎是他們特殊的偏好。

那個在水池邊好心勸阻我的女孩子又再次出現,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她卻一臉警惕的為我們送上一種碧綠色的飲料後退了下去。

「試試看吧!」大長老對我說:「這是我們招待貴客的飲料。」

我想了想,還是喝了一小口,嗯……差不多是捏著鼻子嚥下去的。

「那麼,我們就開始吧!」大長老放下了杯子:「科恩•凱達總督到我們這裡來,是想在我們這裡得到些什麼呢?」

「嗯,能得到什麼,現在還不好說。不過就目前看來,」我說:「好像只是找到了一個大包袱。」

「相信你應該知道了,我族現在有近十萬人擠在這個小島上。糧食和物資都很缺乏,我們沒有更多的精力與時間創造財富給你。」

「我也不指望這個。」

「那你想得到什麼呢?」大長老不動聲色的問我。

「我說過了,」我搖著手上的酒杯說:「我只是在自己的封地上,隨便走走看看。」

聽到我這麼說,山德猛的站了起來對我怒吼:「這是我們的土地!」

看來大長老也不打算制止山德,小部落就是小部落,不管是族長還是長老,都是一樣的目光短淺。

我站起來向山德走去,面帶著真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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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三章





我走到山德身邊,先親熱拍拍他的肩,臉上的笑更親切。

山德和大長老一臉茫然,他們都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我想也許應該示範給他們看。

於是我在很近的距離突然出手,右手頂住山德腰間的劍柄,左手抓住他的脖子猛的一拉,讓他的臉和我額頭來了次緊密無間的撞擊。

這個動作在轉瞬間就完成了,山德根本無法還手,只來得及痛苦的悶哼了一聲。

直到我抓著山德的頭髮把他的身體翻過來摁在桌上,他的第一滴鼻血才流出來。

「尊敬的大長老,你看……這個人的脖子會被劃破嗎?」我右手的匕首在山德的頸部來回晃動:「或者我應該試試看?」

大長老在這個時候卻出奇的平靜,彷彿我手中的山德一錢不值。

「科恩•凱達總督,我想你還不明白。」他仍然是坐著沒動:「我們的種族自誕生的那天起,就不斷的面對被奴役和壓搾的命運,你這套威脅手法,我已經見過太多次了。」

「是嗎?」我微笑著聳聳肩:「那這個人將是死的最沒價值的一個。」

「為反抗暴政而死,將會是我族人世代膜拜的英雄!又怎麼會沒有價值?」

「你說錯了,大長老。」我說話的時候,手中的匕首已經劃破了山德的皮膚:「他將因為你的愚蠢而死。」

「我的愚蠢?」大長老的頭微微一偏:「說來聽聽好了。」

「好啊!」我先給山德用了一個麻痺術,然後坐到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山德依然在我掌握之中:「我最擅長開導別人。」

大長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就如我剛才所說,我是科恩•凱達,是黑暗行省的總督。不管你們願不願意,你們現在所居住的海島是在我的封地之上……這一點你應該明白吧!」

大長老點點頭。

「在沒有表明我真正的身份前,我就是一個純粹的走私商人,你當然可以這樣無禮的對待一個走私商人。但是你不可以這樣對待你的總督。」我指了指山德:「更別提這個幾次想對我動手的笨蛋。」

「是嗎?」大長老說:「可我們並沒有承認你是我們的總督。」

「不承認?那我給你兩個選擇好了。第一個就是你全族立即離開我黑暗的海域;再一個就是做我的領民,並給予我一個總督應有的尊重。」我說:「如果以上兩條你都做不到,我就會給你好看。」

「這算不算是訛詐?」

「訛詐?會有人運來一船隊的糧食來訛詐你?你整個水族一貧如洗,我訛詐你什麼?」我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隨你怎麼想好了,跟你們講道理,我已經煩透了!此外我也不想把我大好的青春浪費在談判桌前……我很忙,還有大把的事需要處理。」

「僅憑這點,你還說服不了我。」大長老平淡的說:「不過我想,這既然是談判,你就應該說得細一點。」

真是個軟硬不吃的老混蛋!

「基本上來說,如果水族成為我的領民,就會和我黑暗行省所有的領民一樣,享有不餓死、不凍死、不被奴役的權利,享有在所有黑暗地域的通行權,走在路上也不會有人搶了你去賣……還有,我會分給你們土地使用。」

「也就是說……我們在你的管理下會有半飽的飯吃、單薄的衣服穿?」大長老眼睛一翻:「為什麼不給我們飽飯暖衣呢?」

「我呸,我又不是光明神!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只有這些最基本的東西給你們,如果你們自己不努力,餓死也是活該!」我盯著他的眼睛說:「至於你所擔心的事……我想,你多少應該聽說過一點我封地上居民的生活情況。」

「果然是個奇怪的傢伙。」大長老:「是的,我對你的情況也知道那麼一點點。如果你保證我族人和你封地上的居民一樣的待遇,我倒是可以考慮你的建議。」

「你還考慮?我看你是差點笑出聲才對吧!」我笑笑說:「不過也別高興得太早,這些東西也不是白給的。」

「有得必有失,哪有只收穫不付出的季節?」大長老點了點頭:「你說吧!」

「和所有的黑暗居民一樣,你們得接受各級官員的調派,遵守我黑暗的法律。」我接著說下去:「按收成交納一定比例的賦稅,當然,在收成不好的年景,我會適當調整賦稅的比例,甚至像今天這樣,運糧來給你們填肚子。」

「聽起來不錯啊!」大長老也笑著說:「那你準備讓誰來管理我們?」

「這不是有個現成的嗎?」我指了指還在流著鼻血的某人:「雖然現在還笨了點,但我相信在大長老你的教導下,他會慢慢成熟起來的。」

「呵呵!用不著如此誇獎我。」大長老說:「我老了,講講故事還可以。」

「你答應了嗎?」我說:「痛快點好不好?」

「以我水族現在這個處境,我能夠不答應你嗎?更何況水神也已經選定了你。」大長老憐惜的看了看山德:「願水神憐憫,指引我族人前進的方向。」

「和我合作的話,水族的前途是遠大的。」聽到他答應了我的條件,我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你就不要擺著一張苦瓜臉給我看了,好不好?」

大長老苦笑一下,在這一瞬間,他彷彿衰老了很多。

「具體的事,你和山德商量吧!我這把老骨頭就不來湊熱鬧了……」他站起來對我微微擺了一下手:「如果你想聽故事的話,我隨時歡迎。」

大長老緩步走了出去,這場談判終於完成。

但看著他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我心裡卻有一陣莫名的感動。大長老才是水族真正的領袖,可這是多麼瘦弱的一個身體啊!真不知道在那些艱難的歲月裡,他是怎麼挨過來的。


我解除了山德身體上的麻痺術,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不想挨打的話,你就給我乖乖坐好。」我對他說:「這事關於水族的命運!現在,我們來談談細節……」

「說吧!」山德用手擦去了臉上的血跡,並沒有像我想像中那樣衝過來:「你這魔鬼,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

「現在不談這個。」我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隔著桌子丟給他:「仔細看看,這就是我要你做的……」

「這個是……」山德才翻看了幾頁,臉色就已經變了:「你?!」

他的反應在我意料之中,我可是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完成這本小冊子,冊子上面記載的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可以被水族接受的知識。

當然,都是與軍事有關的,多半是一些艦船圖紙。事關一支強大海軍的建設,我怎麼敢不盡心盡力?

「前半部分的東西,你什麼時候可以開工?」我問他。

「我們有很多優秀工匠。如果物資齊備的話,」山德在腦子裡計算了一下:「明年這個時候應該可以粗具規模。」

「好!後面的晚點再開工。」聽到山德肯定的回答,我非常高興:「如果計劃有變動,我會通知你。此外,從現在起,山德你就是我黑暗海軍軍團的副長官了!」

「這個長官可不怎麼好做。」山德呻吟了一聲:「我會累死的……」

「那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笑了笑,我走出房間,我想去聽聽故事。

「對了!」山德在身後說:「今天晚上我們有個慶典,你來吧!就在離碼頭不遠的海灘上。」


我走出大廳,在別人的指點下找到了大長老。

大長老坐在一個面海的小山坡上,法杖被隨意的放在身邊,他正專注的看著起伏不定的大海。

「很美的景色。」我在他身邊坐下:「聽故事要不要給錢?」

「我是大長老。」他呵呵一笑:「並不兼職做吟遊詩人,所以故事是免費的。」

「是嗎?」我說:「我沒想到和你的談判會這樣簡單。」

「為什麼談判就一定要很複雜?」

「可這對你們水族來說不是一件大事嗎?如果我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呢?」

這是我心中的一個疑問,我始終不知道大長老為什麼會相信我。

「呵呵,如我所說,我是大長老。」他轉過頭來看著我說:「活到這把年紀,我總會從一些小細節上來觀察別人。你驚訝的是你拿山德當人質,我既不慌張也不生氣吧!」

我點點頭。

「當時房間裡有三個人,很明顯我的地位比山德高,也比山德好對付,因此我才是你最好的選擇,但你卻沒有選我……這就可以看出你這個流氓總督幾個優點來。」

「是嗎?」我說:「我的優點可是一向難找,你快告訴我。」

「第一,你做事懂得把握關鍵。你知道隨便抓哪一個人來做人質,我都不可能把你這個可以救我全族的人怎麼樣。」

「呵呵,還有呢?」

「第二,做事周密而不墨守陳規。在對方冥頑不靈的時候知道用其他方法來刺激對方,而你選擇抓山德的原因是需要我來做決定吧!」

「嘿嘿,不好意思。」

「第三,就是你對事情的洞察力與前瞻性。聽山德講是你堅持要來見我的,當然像你這樣的小傢伙絕對不是來這裡觀光的……不論你想幹什麼,我們都已經綁在了一起,我只希望你想做的事可以成功,讓我族人過上幾天沒有風波的日子。」

「可是。」我說:「光這三點,就讓你把族人的命運交到我手中嗎?」

「當然不。」大長老說:「整個大陸即將面對新一輪的戰爭,而我族又真的是陷入了百年不遇的危機之中,身為大長老的我怎麼可能不早做打算?事實上在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對你封地上異族的待遇讓我心動。但我們是不信奉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的,又不知道你的態度……」

「停!」我大聲打斷他的話:「所以你就設計了這樣一個圈套讓我來鑽,讓我哭著喊著來見你,還自以為得了個大便宜……」

「你真是得了個大便宜。」他笑著說:「值得慶賀。」

這個老傢伙……真、真是太狡猾了!

我很不服氣的看著大長老。

「好了好了,不要苦著臉,我還有故事講給你聽。」大長老摸摸我的頭:「那是看到你讓水神塑像笑了之後才決定告訴你的。」

收拾起沮喪的心情,我點了點頭,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水神的事。

「其實,也不能算是故事。」大長老看著海面上的浪花:「這是我族秘典上記錄的事,應該是真實的,只是年代太久遠了……」

似乎所有故事的年代都很久遠吧!我靜靜的聽著。

「在很久以前,水神就存在了,和她一起存在的一共有四位神,分別是水神、土神、風神和火神。水神選定我們族人來供奉她,這也就成了我族名字的由來。同時,水神不但同我們住在一起,還賜予我族與所有水元素親密無間的關係……」

「那她現在在哪?」

「在一次波及整個大陸的天災時,水神離我族而去。臨行前說『生命之源』有危險,她要去幫助『生命之源』……誰知道水神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向跟我們和睦相處的兩個神殿卻突然追殺我們,同時還宣佈我族為邪惡種族!」

「邪惡種族?」

「被同時宣佈為邪惡種族的一共有四個,都是以信奉的神命名的種族,除了我們,還有土族、風族和火族。兩個神殿都不承認這四位神曾經存在過,他們似乎極力要抹去這一段歷史,因而四大族遭到了殘酷的屠殺……我水族全盛時期過百萬的人口被他們殺得沒剩幾個,就是這麼多年在外海的休養生息,也只發展了不到二十萬的人口。」

「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逃到外海,多年的艱苦生活讓我們不堪重負,後世的人甚至也逐漸懷疑水神的真實。直到我們無意間在這個島上找到了一個水神的分身!後世的族人終於知道了水神是存在過的,這也是為什麼水族居住分散卻非常團結的原因。」

「你說居住分散?」我問:「又說有二十萬的人口?」

「當然。」大長老笑笑說:「基本上,在每一個外海適合居住的海島上都有我們的族人。居住在這個島上的也只是一部分,不然我們怎麼逃避兩個神殿的追殺?」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們呢?」

「我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知道。」大長老盯著我說:「既然你可以讓水神的分身微笑,你就一定可以幫我們找到她!」

「我?要我幫你找人……不,找神?」

「是!」大長老非常認真的說:「你們之間一定有某種聯繫,你可以找到她的!我們的族人需要她!」

「老實說,我最煩這個。」我抓了抓頭:「不過,我是覺得和水神有很熟悉的感覺就是了。」

「那這件事就拜託給你了。」大長老拉起我的手:「這很重要,只有在水神的指引下,水族才可以重新屹立。」

「知道了……」我點點頭,苦笑一下:「這又是一件苦差事!」

「呵呵!今晚有慶典,我得去準備了。」大長老站起來說:「總督大人,你也一起來吧!」

「我說大長老,我的真實身份是需要先隱藏一段時間的……」

站起來伸個大大的懶腰,我跟著他走回去。不就找個水神嘛!我可不擔心,我又沒答應你什麼時候開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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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四章





當最後一抹陽光也消失在天邊,黑夜就來臨了。

在離碼頭不遠的海岸邊,有著全島最大最平整的一片海灘。現在,就是在這片海灘上,水族人已經點起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熊熊的火光映紅了每個人的臉龐,彷彿要每個人都見證今夜的盛大慶典並把這熱烈的一幕記在心中。而我,也可以算是這其中的一員吧!

族人們早早就來到了海灘上,人人都穿著節日的盛裝,臉上滿是濃濃的笑意。今天是他們的節日,而且又有了糧食,當然值得高興。

其實舉行這個慶典的真正原因,就只有三個人清楚。那就是我,還有和我坐在一起的山德和大長老,我們決定把水族歸入黑暗行省統治的消息隱瞞一段時間。

我被安排坐在水族兩位最重要的人物中間,面前的矮桌上擺滿了他們認為味道「可口」的水果……大多數水族人饒有興致的盯著我看。

我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大長老身邊的一個女孩子,就是在水池邊遇到的那個。

聽山德講,這個女孩本是大長老的侍女,可是大長老卻把她當親孫女一樣看待,不但在魔法和文化方面悉心教導,而且基本上不干涉她的生活。

仔細觀察,我才發現這個女孩很不錯,至少長相很不錯。

給我最深印象的是她的皮膚,如新生嬰兒般白皙細嫩的皮膚粉粉的,在火光的照射下,從額頭到頸部的皮膚都透出一片健康而有活力的嫣紅,就像是整個人都在散發著香味一樣,讓人有一股想把她吞下去的衝動。

我得承認我是個受不了誘惑的人,而我現在又不方便做強買強賣的事,所以我強行轉頭去看其他地方。

圍繞著慶典會場中央的三面都坐滿了人,我所坐的方向面對的是海面,真是不錯啊!如果節目不好看,我還有翻騰著的浪花可以欣賞。

一通鼓聲隨著海風傳來。

山德湊過頭來對我說:「要開始了!」

我轉身過去招呼瑪法幾個人,關照他們要注意禮節。別人鼓掌就鼓掌、別人叫好就叫好,不要做其他多餘的事。水族現在是我的領民,應該給他們充分的尊重……尊重可真是好東西,既可以安撫人心又不必花錢。

大長老站起來,緩步走到會場中央,手中的法杖一揮,整個會場馬上變得寂靜無聲。

他抬起頭,靜靜仰望著夜空,一陣悠揚的吟唱從他口裡傳了出來。

「這是什麼?」我問山德:「怎麼有點像是在施放魔法?」

「大長老在用我族的上古語言吟唱讚頌水神的聖言。」山德小聲對我說:「這是每次慶典都必須吟唱的。」

「為什麼不是你?」我說:「你不是族長嗎?」

「我還不行,我才剛剛繼承父親的職務。」山德帶著一絲傷感:「我必須在以後的日子裡向族人證明我具備族長的能力,才可以主持這樣的儀式。」

「哦!原來這樣,那她叫什麼名字?」

我指著那個女孩問山德。

「她?她叫福爾娜。」山德看著我說:「我把她當妹妹看待的,你就別想了!」

「是嗎?」我不置可否的回答。

在這時,大長老的聖言已經快吟唱完了,福爾娜帶著一班和她差不多年紀的水族女孩走到了大長老身邊。

當大長老口中的最後一個字剛剛消失,福爾娜手裡的七弦豎琴就彈響了第一個音符,頓時,叮叮咚咚清新悅耳的琴聲開始迴盪在我耳邊。

大長老走回我身邊坐下。

在其他不知名樂器的伴奏下,福爾娜小巧的嘴唇輕輕啟開,一個比大長老好聽上萬倍的聲音響了起來。

「福爾娜現在唱的是……」

「閉嘴!」我低聲打斷山德的說明,專心聽著福爾娜的歌聲,一點也沒留意自己的行為有些粗暴。

福爾娜的歌聲就像是在山間潺潺流淌的小溪,一路穿過幽遠的夜空蜿蜒著來到我的身邊,環繞著我、眷顧著我不肯離去,歌聲把一點點帶著涼意的水珠滴灑在我的心上,讓我所有的焦躁、所有的憂慮都被歌聲去掉,不再留有一絲痕跡。

我閉上眼睛,正想趁歌聲的尾音抓住這一刻的感覺,福爾娜的歌聲卻變了。

變得就如幽深的湖水,雖然幽深得看不見底,卻一點也不顯陰冷。只是用溫柔的雙臂擁住我,用輕盈的波浪托起我的身體,讓我的心隨著波浪柔和的起伏著,輕輕晃動著……洗去了內心所有的塵垢。

我不是一個可以被輕易感動的人,但這一刻,至少我有那麼一絲絲的感動……

在我以為這就是福爾娜歌聲極致的時候,她帶給我更多驚奇。

歌聲再次改變了。

這次,歌聲彷彿幻化成了奔流不息的江河之水,滔滔的水浪夾帶著我的身體奔流而下,歌聲中充滿了激情,就像是江河毫不在意兩岸的一切束縛,一刻不停的向著大海奔流而去。讓我感受到一路飛流直下的暢快淋漓和激盪的情懷!

我聽過很多貴族詩人的吟頌,也聽過神殿唱詩班多次的「激情演繹」,可如果把他們放在福爾娜的歌聲前,那些華麗的詩篇與空洞的唱腔頓時就會顯得蒼白無力。

福爾娜的手指彈下了最後一個音符,歌聲停歇了。

全場的人都抱以最熱烈的掌聲和歡呼,就連和我一起來的瑪法和近衛團員們都聽得入了迷,他們搖頭晃腦的大聲喝彩,差不多已經忘記自己在哪裡了。

全場只有兩個人--大長老和我沒有加入這個陶醉到半瘋狂的行列,我甚至沒有拍手叫好。

理由是我隱約間覺得福爾娜並沒有唱完,不管如何,不完整的東西不值得誇獎。

福爾娜抱起豎琴,向四周的觀眾深深的行了一個禮,然後面帶羞澀的走回來,依然坐在大長老身後。

慶典在繼續,一群水族戰士在戰鼓的召喚下從海裡毫無預兆的冒出來,在海灘上跳起水族特有的戰舞,男性的陽剛和水族人骨子裡的綿柔融合得恰到好處。

我無意欣賞舞蹈--從前生到現在都不喜歡,我把更多的眼光停留在福爾娜的身上,而她卻在大長老耳邊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一個極大膽的想法在我心中萌發。

「大長老,」我坐到大長老身邊:「我想向你要一個人。」

「要誰?什麼時候?」大長老居然毫不在意。

「我要福爾娜,但不是現在。」我說:「當時機成熟時,我會派人來接她的。」

「你的這種要求有點過份,她可是個好孩子……不過,」大長老說:「我希望你善待她。」

「不會讓你失望的。」我舉起手中的酒杯:「我保證!」

在這時,戰舞已經完結,水族人開始了近乎肆無忌憚的狂歡。


一夜的慶典結束了,我拖著微微有些困乏的身體上了船。陪我們一起回航的是山德,一路上大家有說有笑,氣氛倒是很融洽。

而我,卻是在利用這幾天的空閒向山德狂灌著一支強大海軍所必備的戰略思想,戰術及裝備……我的周密、詳盡與明確,讓山德一次次的五體投地。

但是他仍然堅持叫我「魔鬼」。

由於逆風,船隊要花更多的時間,我也樂得有幾天清閒的日子。

這天下午,當我一邊扯著山德的耳朵一邊教他「兩棲兵力投送」時,艙門被瑪法猛的一下撞開。

「老大。」瑪法說:「天上飛來個東西!」

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甲板上傳來一聲巨響!

我三兩步登上甲板,還沒來得及詢問發生什麼情況,一個綠色的魔法球就迎面打來。

「小心!」山德大聲喊叫,把我們撲倒在甲板上。

綠色的魔法球擦著我們的頭頂飛過,在船尾爆開,幾個來不及躲閃的水手被吞滅,瞬間就被腐蝕得只剩下了骨架。

我抬頭看去,離我們不遠的空中,一隻長著雙翼的怪物正在繞著我們的船盤旋,時不時向船吐出綠色的魔法球。

「這是什麼東西?」

「是海妖!在海中生活的魔獸。」山德說:「但是飛得很快,很難對付,是海上行船的天敵!」

我仔細看著海妖的動作,發現牠在每一次發射魔法前都有用短暫的時間穩定住自己的身體。

「我去吸引海妖,山德你和瑪法想辦法幹掉牠!」

我對自己釋放了浮空術和風翼術,身體在魔法的幫助下騰空而起,向海妖逼去。

海妖一點也不慌張,嘴一張,一個魔法球直射過來。

我聚集起足夠的鬥氣,大吼一聲把鬥氣逼出,手中的黑鐵刀帶起一片金黃色的光芒向魔法球劈去。

一聲巨響,綠色的魔法球消散,我和海妖纏鬥在一起。

海妖敏捷的飛行著,想用粗壯的爪子和一張髒嘴把我撕碎。比起牠來,浮在空中的我在速度上很吃虧,只能咬呀堅持著防守。

瑪法的弓箭和山德的水系魔法也不停的向海妖展開攻擊,可是相比之下,這些攻擊對體形巨大的海妖幾乎構不成什麼威脅,反倒是在和海妖近身搏鬥的我,在海妖的攻擊下險象環生。

海妖的爪子劃下,破開我的衣服。由於時間匆忙沒穿護甲,我的左腰被牠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牠兩隻前爪再給了我一個重擊,雖然被我用刀擋住,但是僅靠浮空術的我卻再也無法支撐,從空中重重的跌落在甲板上……

雖然我的武技和魔法現在都不是很好,但是我從前生就有一個很大的優勢,那就是抗打擊能力非常的強。

打了幾個滾抵消了強大的衝擊力,我從甲板上撐起身體,抬頭一看,瑪法已經飛上天和海妖打起來了。

「你媽媽的,皮太厚了!」我吐了口唾沫,恨恨的罵。

「海妖就是這個樣子,」山德說:「所以才是我們海上行船的天敵!」

「我就不信我把牠打不下來!」我的眼珠四下轉動,開始找尋可以幫得上忙的東西--船頭一架弩炮似的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三步兩步的跑了過去仔細一看,的確是一架很大的弩炮,鐵製的弩箭後頭還繫著一根長長的繩子。

「這是幹嘛用的?」我問旁邊的一個水手。

「獵魚的,很大的魚。」

「山德!過來。」我一邊調整著弩炮的方向,一邊大聲叫。

山德跑了過來,我告訴他:「我來射殺海妖,你在弩箭上加持魔法,你會嗎?」

「會!」

我點點頭,對空中的瑪法大喊:「拉開距離,讓牠用魔法!」

瑪法的身體在空中一轉飛開,和海妖拉開一段距離。同時降低高度,身邊出現了使用魔法時才會出現的白色光圈。

海妖低聲的嘶叫了幾聲,在空中晃來晃去,像是在尋找瑪法的破綻。

山德在我身邊低聲吟唱著魔法,弩箭上已經出現了一層濛濛的白色。

海妖身體的晃動幅度越來越小,我知道在牠身體靜止的那一刻,魔法球就會脫口而出!

「距離,角度,風偏,速度……」我嘴裡唸唸有詞,非常努力的讓自己在甲板上站得更穩,手裡的弩炮不斷的做著調整。要知道,我們只有一枝弩箭可用!

在海妖停住身體前的那一瞬間,我果斷的扣下了弩炮的機括,沉重的弩箭被發射出去,它在空中畫出了一條美麗的弧線,分毫不差的直插進海妖張得大大的嘴裡!

一聲悶響,山德加持在弩箭上的魔法起作用了!海妖一聲長長的悲鳴,掙扎著撲打了幾下雙翼,然後一頭栽下大海。

船上的人一片歡呼聲,我也和山德擊掌相慶!

「啊?」山德指著我的左腰說:「魔鬼,你受傷了!」

我這才覺得從腰部傷口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怪異的疼痛。

「不行。」我阻止了想要用魔法為我治療的山德:「海妖的爪子很髒,要先做清理。」

「沒問題!」山德邊招手邊說:「我們有最好的巫醫。」

一個水族人快步跑過來蹲在我身邊,一邊仔細查看我的傷口,一邊往嘴裡塞著不知道什麼東西,很用力的嚼。

看著從他嘴角流出的紅色汁液,我有點怯場了。

「別忙!先用烈酒洗一下……」我對他說著一些清創和包紮的知識。

當一切都準備好以後,我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用手捏著他的耳朵。

「巫醫先生,你不會弄痛我吧!」我說:「我有個壞習慣,一痛我的手就會用力,一用力就會很大,我家就有很多缺耳朵的人……那麼,你開始吧!」

巫醫很有誠意的看看我,我想他是想讓我把手放下。而我同樣很有誠意的看著他,就是不把手放下。

他眨了眨眼,又再想了想,接著手一翻,一壺烈酒全部倒在我的傷口上!

一陣涼意過後,疼痛舖天蓋地而來。

「哈!哈!哈!」在這麼多人面前,我可不好意思叫喊,只有用笑聲來代替,當然我也不會讓這個半吊子的巫醫好受,我把他的耳朵轉了半圈以告知他我的感受。

「哦!」巫醫歪著脖子,再沖一壺烈酒,然後從嘴裡取出嚼爛的糊,一大堆不知名的東西混合,敷在我的傷口上。

「呵!呵!呵!」我圓睜著眼睛,笑容僵硬,再給他的耳朵來上半圈。

「哦……」巫醫斜著眼睛看我,拼上老命的又在我傷口上不知道做了什麼手腳,一陣更劇烈的疼痛傳來,不過這次是正常的疼痛,火辣辣的,相當純正。

「嘿嘿……嘿!」我卻沒能再給他的耳朵上幾圈發條,因為我的大腦在強烈的疼痛侵襲下實施了自我保護,雖然說起來有點丟臉……但我還是無可否認的昏了過去。


當我醒過來時,窗外已經是繁星滿天了。

「老大,我們快到了。」看我醒了過來,瑪法笑著對我說:「你覺得怎麼樣?」

「嗯,不錯,這巫醫還行。」我檢查了一下傷口:「已經很正常。」

瑪法對我說:「對了,巫醫說你的傷口有點嚴重,最好是休息幾天,而且不要到處亂跑,坐坐擔架什麼的,有利你的恢復。」

「是嗎?巫醫哪去了?」我說:「我想謝謝他。」

「他?」瑪法笑出聲來:「因為他的耳朵嚴重受傷,也在休息中!」

「是嗎?哈哈!」我笑著說:「那就算了,我們在古堡碼頭下船,派人通知菲謝特。」

「是!」瑪法走了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我躺在擔架上被抬進古堡,一路上笑著和手下打招呼。將近十天不見,我的走私生意更是紅火,碼頭上灑滿了包裝用草繩的碎屑。

「老大,你回來了!」傑克從一輛剛剛到達的馬車中鑽出來:「怎麼,你受傷了嗎?」

「一點小傷,沒什麼。」我笑著說:「來見見山德!今後大家就要一起努力了!」

互相問候後,幾個近衛團員抬著我向房間走去。

「老大,你知道嗎?」傑克在一旁興奮的說:「我們真的找對人了!在迪爾小姐的管理下,我們每一筆生意都有很大的利潤!是以前我們單幹時的五倍以上!迪爾小姐還讓我們接受貨物預定,魔屬國那邊的商人對我們的手法大加讚賞,雖然預定的價格會很高,但是他們還是願意接受!」

「是嗎?她在哪裡?」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高興:「這位山德先生可以讓我們的走私船安全到達魔屬國的每一個港口哦!」

「迪爾小姐和菲謝特這兩天在萬普,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我們在商議讓天照在魔屬國建立據點的事。」傑克壓低了聲音對我說:「因為要同時兼顧走私和方便發展,所以對已有的幾個選擇有點難以取捨……」

我點點頭:「這個一會再說,迪爾小姐這幾天……」

「她對我們很好啊!」傑克說:「在你走後,一切的商業都是由她主持,她幹得可高興了!」

「那她……有沒有提起過我,或者問我以前的事?」

「沒有哦!老大。」傑克安慰我說:「照我看來,情況會好轉的,你就不要擔心了……」

看著傑克一副假老成的摸樣,我止不住笑著罵他:「去去去,你有這方面的經驗嗎?還不去為山德安排房間!」

「是是是,老大發火,非同小可啊!」說完,傑克就飛一般的拉著山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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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五章





休息了一夜,我醒了過來。在清晨的小鳥鳴唱中躺在自己的房間裡,手裡隨意翻著一本書,卻心不在焉的不知道上面寫了些什麼東西。

腦子裡想到的全是這些天發生的事,心裡描畫著將來的藍圖。

有了水族的加盟,一支強大的海軍明年就可以初見雛形。我已經預見到,當一艘艘從未有人見過的戰艦掛著我黑暗的旗幟在各處海洋上乘風破浪時、當我們擊敗那些如玩具般脆弱的敵艦時……那將帶給世人怎樣的震撼!再加上一支精銳的陸軍,我的敵人將聞風喪
膽!

然後就是以武力與手段攫取更多的土地,以異於常人的懷柔政策和相對平和的法律收服更多的部族,帶來更多的人口,建立更強大的經濟力量以支撐更精銳的部隊……

到時候,不但可以一腳踢左相到女廁,菲謝特的王權更是穩得像坐在寶座上的巨龍,只要他願意,別人休想撼動他,哪怕是一絲一毫!

這將是一件很有挑戰性的事,它會帶著無窮無盡不可預知的變數把我的生活變得多姿多彩……呵呵,我喜歡,喜歡這種站在風頭浪尖的感覺!想到金戈鐵馬,直讓我熱血沸騰。

但是,要做到這些,僅目前我擁有的還遠遠不夠,要辦的事太多太多了。比如說黑暗城的建設,我現在的居民還太少……

一會再和菲謝特好好商量一下,這小子自從成人後就越來越有責任感,腦子也靈活多了……

正在胡思亂想時,門開了,菲謝特微笑著走了進來。

才剛剛跨出一步,他就被人抓住後背衣服一把給拽了出去。菲謝特一臉的尷尬,我卻在想誰有這樣的膽子。

只聽到虛掩的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爭辯,很顯然,一個女聲取得了勝利,菲謝特的聲音沉寂了。

我倒是聽出了這個女聲的主人是誰,連忙用手在臉上一陣亂揉,讓我的眼睛澀澀的、嘴唇乾乾的、臉上的肌肉木木的……當這個聲音的主人,親愛的迪爾•梅林小姐走進我的房間時,我已經把自己弄得面無人色、非常可憐的躺在床上,一副稍不小心就會掛掉的樣子。

是我自己把我們的關係弄到如此尷尬的地步,我只想讓她快點離開。

「天!你是怎麼了?」令我不敢相信的是,迪爾幾步就跑到床邊,俯下身拉起我的手並緊緊握住:「他們告訴我,你只是受了點輕傷,我不知道你的傷如此嚴重……原諒我沒有早一點趕來,原諒我……」

十天,就只是十來天的時間,她這樣的轉變讓我有些無所適從,難道說,那天她在古堡圍牆下對我說的話都是真心的嗎?我沒有做出什麼讓她感動的事啊!儘管我一直有這個打算。

「不,不必責備自己。」好不容易,我才在大腦裡找到這句算得上應對得體的話:「這不是妳的責任。」

「你的傷口在哪?」迪爾急切的問:「治療了沒有?是誰幫你治療的?不是你自己吧!快讓我看看,你的治療魔法可不怎麼樣……」

「沒,沒什麼的,已經差不多了。」我按住迪爾的手說:「其實我這個樣子只是休息得少了點,傷口也是最好的魔法師處理的,妳放心好了。」

「是嗎?」她輕聲的說:「那讓我陪你好不好?有一個還算得上漂亮又不是太令人討厭的女士陪在傷者身邊,良好的形象會有助於傷者培養早日恢復的信念……」

「當然可以。」我說:「就只是陪在傷者身邊嗎?那傷好之後呢?」

「那要看你什麼時候好起來。」迪爾調皮的一笑:「如果恢復速度讓我滿意的話……」

「但是,親愛的。」這是我第一次這樣親熱的稱呼她,心裡多少還有點忐忑:「我現在可沒精神和妳吵架。」

「那就快點好起來。」她拉開了窗簾,讓陽光可以直射進房間:「到時候陪我鬥鬥嘴,我有獎勵給你。」

「是嗎?那我就期待著妳的獎勵了……對了,妳把烏鴉趕到什麼地方去了?」有迪爾在場的地方,我和菲謝特都是以白雲和烏鴉互相稱呼。

「烏鴉?」迪爾走到床邊坐下:「你是說菲謝特嗎?我叫他在早飯後才可以來找你。」

「可是,我們有事要商量啊!是很重要的事。」看著她為我忙進忙出,我用少有的好語氣說:「可以現在叫他來嗎?」

「你肯定?」

「我肯定。」

「那好吧!我去叫他來。」迪爾對我說:「但是不可以太久。」

我點了點頭,迪爾對我嫣然一笑,身影消失在門外。


不多時,門外就響起菲謝特不滿意的聲音:「我說你們小倆口在幹什麼啊?一會叫我走,一會叫我來。嗨!白雲,你看起來不錯哦!」

我用手指指床邊的椅子,讓菲謝特先坐下。

「迪爾,過來一下。」我把她叫到床邊,拉著她的手,看著她漂亮的眼睛說:「我可以信任妳嗎,我親愛的妻子?我是說所有的事。」

「當然,怎麼了?」迪爾疑惑的問我:「我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什麼不對!」菲謝特在一邊說著話,就像又一次的在主持婚禮:「白雲是問妳,妳是否真正願意一世陪伴他,只有忠誠和信任,沒有虛假與背叛。」

「以母親的名義。」迪爾慎重的說:「我承認我們是夫妻,讓我們互相尊重,互相都要忠誠。」

「可是現在,我有一些事還不可以讓妳知道。」我說:「妳現在知道的話會帶給我們大家更多的困擾,但是我保證,我一定會在合適的時候告訴妳,我是善意的,絕對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

「是嗎?」迪爾想了一下,抬起頭來說:「其實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有問題,絕對不止是走私那麼簡單……那麼,你給我一個時間好嗎?」

我考慮了一下,對她說:「一年!給我一年的時間!」

「好!」迪爾說:「我接受,那你們談事,需要我離開嗎?」

「親愛的,妳不必迴避,妳可以知道。」我向菲謝特看去,菲謝特對我點點頭:「還可以提出建議。」

聽我這樣說,迪爾又是一笑,身子斜斜的坐在床邊,哪有以前的半點影子?

「烏鴉,我這次出去可是大有收穫。」我對菲謝特說:「水族答應加盟了!」

「是嗎?」菲謝特大力拍打我的肩:「好樣的!」

「輕點!」迪爾在一邊說。

「知道了!知道了!」菲謝特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們的頭領山德跟我一起來了。」我接著說下去:「我們可以在今天就定出合作的具體方案。對了迪爾,有了山德的幫助,我們的走私船可以安全的到達每一個港口!」

「這倒是個好消息。」迪爾幫我壓了壓毯子:「這樣的話,我們的每一筆貨物都可以得到最大的利潤。」

說完了與水族結盟的事,我接著告訴他們水神的事。

「照理說,所有的傳說都會有點根據,憑空捏造的很少,至少都得有個影子,更何況還有個水神的分身。」菲謝特是這樣評價這件事。

「你說你和水神分身還有過交流?」迪爾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

「很奇怪的一種感覺……」我極力回想著當時的情況:「我以前根本就沒有聽說過水神的名字,可是和她的分身面對面的時候,卻有一種很親切、很熟悉的感覺……」

「就像是有什麼紐帶把你們連接起來嗎?」迪爾問。

「是啊!就是這樣的感覺!」有了迪爾的提醒,我才恍然大悟。

「那這就說明,水神確實存在過。」菲謝特少有的正經起來:「不管水神是否像水族人所說的那樣厲害,或是和兩個神殿有這樣的瓜葛……這些都不是我們現在要關注的重點。」

「但是照我們一向的所見所聞,光明神殿的確不怎麼樣。」我聳聳肩:「那麼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神?是黑暗神殿嗎?」

「你跑題了。」菲謝特提醒我。

「有什麼關係?反正已經說到這裡了!」

菲謝特看看迪爾,對我說:「可是你覺得在光明神的信徒前說這個,合適嗎?」

「我有說我是光明神的信徒了嗎?」迪爾反對:「自從我十四歲,光明神不肯幫我救回母親時,我就恨透了他……倒是你們倆啊!活像兩個頭上長角,身體後面拖著尾巴的魔族。」

「不一定哦,呵呵。」菲謝特說:「小心妳丈夫晚上變身。」

「怕什麼?變了身,他也是我丈夫。」迪爾毫不在乎的說:「他偷東西,我給他望風;他搶劫,我幫他拿武器!」

「妳說的啊!」菲謝特故意為難:「要是他上妓院,妳怎麼辦?」

「我會去買下整個妓院,」迪爾仰起頭,略尖的下巴看起來漂亮極了:「讓他不必花錢!」

「好樣的,哈哈哈。」菲謝特大笑著說:「我會看著!」

「好了好了,謝謝妳,迪爾。」我笑著說:「菲謝特,說說你對神的看法。」

「我?」

「是的。」

「好吧!既然你想聽……其實這件事我也想過很久。」菲謝特站起來,背著手在房間裡來回走:「小時候,人們告訴我說光明神是慈祥的,有光明神的眷顧,我們什麼都不用怕。長大了,我知道光明神是需要供奉的,需要很多很多的供品、很多很多的錢,因為光明神也要打仗、要殺戮。光明神……也有慾望!」

「打誰呢?打魔鬼!我曾經問過很多人,為什麼要打魔鬼?他們回答我說因為魔鬼是魔鬼,所以要打……這是多可笑的理由啊!在魔屬國的人看來,被我們稱為魔鬼的黑暗魔族才是真正值得他們獻身的信仰,黑暗魔殿才是他們的聖地!在他們眼中,光明神族才是真正的邪惡……」

「於是,所有的國家傾盡全力,分成兩個派系互相殺戮。激烈時,兩邊的神魔也加入進來……我不知道,我不明白,到底是敵人在殺戮我們,還是……是別的什麼東西在殺戮我們?或者說是在光明神的召喚下,我們把自己的身體擺上了祭壇,彷彿這樣才算是真正的信仰?」

「所以,現在的我很疑惑。」菲謝特輕聲說:「和你在一起出遊的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也許我看到的東西還不夠多,但我並不想人云亦云。所以,現在的我,只是在懷疑光明神。」

我看著菲謝特,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在我眼中,光明神的所作所為和一個神應該幹的事差太多了,而且就算是神,要是不合我口味,我也不會給他好臉色。

但是菲謝特能明白到這一點就非常難得,要知道,這種話題可是不宜在大街上隨便討論的。

迪爾一臉迷惑的看著菲謝特,也許不會想到有人會從這樣的深度來看待光明神。

「想聽聽我的嗎?」我說。

「當然,你快給我坦白吧!」菲謝特也在床上坐了下來,和迪爾一左一右的盯著我。

「第一,我們需要知道什麼是神,弄清楚神的定義是什麼,再拿著這個定義來套。」我伸出一根指頭:「套得上就是神,套不上就不是!」

「第二,我們需要知道更多有關光明神殿和黑暗魔殿的事,弄清楚他們是從何而來,到底是怎麼樣的生命體。」我伸出了兩根手指:「這對我們辨明是非有好處。」

「第三,隱藏我們的真實想法。如果今天的談話洩露出去我們全都得掛。」我的眉頭微微一皺:「我們現在的實力不足以抗衡任何一方。」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那你說神是什麼?」迪爾問我。

「我不知道。」我嘆了口氣:「這可能就是我的缺點吧!我只善於打破什麼或者挑出毛病,要我說出標準,恐怕很困難。」

「撒謊。」迪爾的大眼睛鼓了起來:「你這個滑頭!」

「是不是又想讓我說出來啊?」菲謝特輕聲說:「這是你的老辦法了!」我點了點頭。

「我想,神應該是這樣。」菲謝特雙手交握放在唇邊:「神應該是一種……神應該是推動所有生命前進的一種本源的力量……神不會高高在上的對我們說:『今年我需要一座新的神殿!你們馬上給我建!我還需要三百萬的金幣!』神不會,神不會這樣做。神會給我們幫助,但是神絕對不會向我們索求什麼!是的,神可能什麼都不要,也不需要我們時時表明對他的虔誠,更不會排斥異族!我們可以從神那裡攫取力量!但不需要付出其他什麼東西!」

「聽起來……」迪爾插話:「你像個刻薄的生意人呢!」

「是嗎?呵呵。」菲謝特有些不好意思:「我隨便說說的,呵呵。」

「隨便說出的話,才是真心話啊!」我看著菲謝特說。

「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迪爾問我。

我看著迪爾,看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我是說,烏鴉剛剛的話很正確,我們和神的關係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我不是故意反駁你。」迪爾想了想,還是坦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或許是哪裡出了什麼差錯。再茂盛的樹木也會有枯枝,現在的神被世人尊稱為神,不可能是沒有原因的,僅憑你們現在所說的也證明不了什麼,至少現在我還無法信服你們。」

「是啊!我想我們還缺少對兩個神殿的瞭解。」我看著菲謝特:「如果連身邊的親人都無法被我們說服,那就說明我們的證據還很貧乏。」

「對,所以我們要進一步的去瞭解這兩個種族,這對我們將來的發展有好處。」菲謝特點點頭:「先從哪邊入手好呢?」

「當然是先從光明神殿入手,不管你們想幹什麼都好。」迪爾說:「至少我家還是裡瓦帝國的貴族,而裡瓦帝國是一個重要的神屬國,你可以用這個身份進入裡瓦帝國的上流社會。給我點時間好了,我會為你們準備好一切。」

「啊!真是不錯。」菲謝特誇張的說:「有個好妻子,做事就成功了一半!」

「你也會有的,我親愛的烏鴉。」我說:「如果你不再常常亂叫的話。」

「對了,你們先別岔開話題。」迪爾追問我們:「你們到底是怎樣定義神呢?我很好奇,快說給我聽吧!」

菲謝特低下頭想了想,猛的抬起頭看著我,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可拒絕一位如此美麗的小姐,哦,請原諒,是夫人。」菲謝特自信滿滿的說:「就讓我和白雲一起來為夫人妳解釋吧!」

「一起?」迪爾不相信:「你們什麼時候商量好的?」

「美麗高貴的夫人啊!」菲謝特搖著頭說:「在很多時候,用眼神就可以解決的事,又何必多費口舌呢?」

「那好,讓我聽聽看你們是怎樣眉目傳情的……」

「夫人,妳說話可得小心。」菲謝特笑著說:「麻煩妳下次再說我們眉目傳情時,註明我們傳遞的是兄弟之間的友情,否則引起別人
誤會就不好了。」

「呵呵,請原諒。」

「那麼,我們開始了。」菲謝特說:「我先說。」

我點頭、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我補充。」

短短的沉默。

「神,應該是眷顧每一個生命……」菲謝特輕聲說。

「不分貴賤貧富……」我接著說。

「神秘莫測……」

「虛無縹緲……」

「不向我們索取供奉……」菲謝特看著我。

「只要我們起碼的尊重……」我看著菲謝特。

「陪伴在需要幫助的人身邊一起度過……」

「不論何時何地……」

「給予所有生命生存的勇氣……」

「給予所有生命自我的尊嚴……」

「給予所有生命閃動的智慧……」

「給予所有生命燃燒的熱愛……」

「給予所有生命堅持的信念……」

「給予所有生命探索的權利……」

「神是不可能被打敗的!」

「神是不可能被超越的!」

在我和菲謝特一人一句看似簡單的訴說中,迪爾的表情越來越驚訝……事實上,我和菲謝特的想法雖然差不多,但這話卻是在互相啟發下說出來的,說完這些話,我和菲謝特也從對方的語言中領悟到不少東西並達成了一致性,我們的手已經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勇氣,尊嚴,智慧,熱愛,信念,權利……」迪爾嘴裡念著這幾個詞:「誰可以給我們這些?」

「真正的神!」我和菲謝特異口同聲的說:「我們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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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六章





接下來的幾天,我可一點沒閒著,和大家一起制定好詳細的秘密發展計劃。

所謂秘密,就是包括走私及各種商業事務,還有天照名下的民間勢力擴展,最後我還把瑪法從其他事務中抽調出來,讓他發揮出自己的特長,先依託迪爾和天照的兩大系統發展,最終建成一個嚴密獨立的情報機構。

而我和菲謝特,還有迪爾,就像當天約定的那樣--我們對神的事閉口不談,哪怕就是只有我們三人的情況下也是如此。

這幾天,過得充實而愉快。

也許是眷戀剛剛在迪爾身上出現的似水柔情,傷早就痊癒的我硬是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而迪爾已經看出我是裝的,卻也不說破。我們倆誰也捨不得這次促進我們關係的機會,都想讓它多存在幾天。

但是,命運卻是最喜歡和人開玩笑的。不到幾天的時間,一封書信被輾轉送到我和菲謝特手中。

信的內容很簡單,急令我這個黑暗總督陪伴王子殿下趕回聖都,自接信之時起立即起程不得延誤。

落款是克里默•夏麥,帝國皇帝。

這讓我們無法抗拒,不得不馬上離開。

我和菲謝特立即行動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給留下的人佈置好「功課」,再和大家一一惜別,輕騎上路。

一路回想起分別時迪爾那氣呼呼又帶點幽怨的可愛樣子,我的心就酸酸的。

還好天氣不錯,幾天後我們已經帶著賺到的第一筆錢回到了黑暗城。

當看到那高高聳立的城牆、想到這是自己一手建立的城市,心中那一份自豪的感覺止不住的湧上來!

剛剛進城,還沒來得及和分別已久的三位妻子說上些什麼,就接到了陛下第二封信,信上要我從黑暗至少帶三千精銳士兵隨同前往,語氣急切。

雖然很迷惑,但我還是照辦了,和菲謝特在已經擴大的訓練營地挑選了三千名最好的士兵。

這得歸功於黑暗城精簡而有效率的機構,在良好且全面的訓練下,這些士兵的情況非常不錯,而且都完成了完整的步兵與輕騎訓練,一個個精神飽滿,弓馬嫻熟。

加上五十名近衛團員,我現在的部隊和以前那支可是完全兩樣。

除了陛下在信中點名的馬丁爺爺隨同前往外,我還帶上了特納西大叔和威伯大叔。

反正他們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和我去「公費旅遊」,若是出什麼狀況,也多兩個人幫忙。


我們終於在十五天內趕到了聖都,沒有超出陛下所規定的期限。

大部隊照慣例停在聖都城外十里的地方,只我和近衛團員保護著菲謝特進城,由於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和菲謝特急急忙忙的直達皇宮。

陛下在皇家花園接見了我們,夫妻倆都是風采依舊,沒缺胳膊沒少腿。

看到陛下夫婦完好無損,而他們臉上又沒有類似擔心焦慮的神情……我和菲謝特一路上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轉眼又為這些日子的奔波大呼冤枉。

「陛下。」我被允許坐到一張石凳上:「我可以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對你們來說,這是件大事。」陛下滿意的看著已經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兒子:「菲謝特要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去簽定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條約。」

「會議?」

「條約?」

「是的,其實這個會議的目的不在於此。」陛下解釋說:「在神屬國與魔屬國的分界線上,有三個神屬國在最前線,也就是說,這三個國家是整個神屬國的前哨。」

「那又怎麼樣?」我問。

「這個會議是不定期舉行的。」陛下彈了我的腦袋一下:「真正的目的是讓三個神屬國的皇權繼承人或者重要人物見面,互相瞭解,以便將來可以更好的溝通。」

「這樣說,我就明白了!簽協議不過是個藉口,大家找機會見見面而已……」

「你覺得這種活動沒必要是吧?」陛下問我,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很瞭解我一樣。

「沒有啊!我覺得很有意思啊!」我笑著說:「大家見見面很好啊!還可以搞個聯歡什麼的,說不定還可以互相介紹漂亮妹妹……」

「再和你說下去,我怕我就會忍不住打你一頓。」陛下盯著我說:「還是讓你納捨爾阿姨告訴你好了!」

「這是件正經事,你們兩個小混蛋可要聽好了。」納捨爾皇后笑著對我們說:「其實呢!在一個帝王的一生中也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可以直接去和另一個帝王面對面的交談交流,更不要說是三個未來的帝王了。帝王間良好的交流和私人友誼對以後三個國家的關係很有好處,所以這極其難得的機會,菲謝特不可以錯過。」

「原來是這樣!」我點點頭說:「是讓我保護菲謝特去嗎?」

「可以這麼說。」陛下說:「這對你們都是一個鍛鍊的機會,你能保證你們可以安全的回來嗎?」

「我保證!」我大聲的說。

「為什麼?」

「因為我有精銳的士兵!有堅定的信念,還有……」我笑笑說:「還有陛下一直雪藏著的帝國將軍,整個黑暗行省軍隊的副指揮,也是我兩個妻子的爺爺,馬丁•路德!」

「哈哈哈!我都聽說了。」陛下大聲笑著說:「有人叫你流氓總督,還有人叫你痞子總督……不過照我看來,你將是會讓很多人生活在噩夢中的魔鬼總督才對。」

「對啊!呵呵。」菲謝特在一旁笑著說:「已經有人這樣稱呼他了!」

「哦?是誰?」

菲謝特把我們在萬普的事說給陛下夫婦聽,不過他很小心的隱瞞了開妓院和走私這兩件事……因為事前我就和他商量過,如果這兩件事洩露出去,我們倆的屁股開花都算是走運。

所以,在菲謝特的嘴裡,開妓院變成了投資娛樂事業,走私也變成了正當生意。

箇中趣事聽得陛下夫婦笑聲不斷,當聽到我設計陷害迪爾•梅林的時候,納捨爾阿姨差點沒把我的頭擰下來。

「海軍的建設交給這樣的人固然有好處,」當聽到水族的事時,陛下說:「可是科恩你怎麼保證這個種族的忠誠?」

「我會在海軍中大量加入其他種族的士兵,水族人主要是擔任技師角色,指揮權在我手裡。」我說:「同時我準備將水族逐步內遷。」

「那在這之前呢?」陛下對這個解釋還不太滿意。

「我會製造出一種形勢。」我說:「我不會讓水族發展出全面的經濟和農業,他們會冷、會餓,而我們可以給他們提供這一切,甚至更多……他們想活下去,就得靠我!」

「不錯,看來已經有了一個總督的影子。」陛下對納捨爾阿姨說:「看看,不愧是維素的兒子吧!又一個讓我可以少操心的傢伙。」

聽到陛下的誇獎,我的臉有些發熱。

「好吧!」陛下說:「那你們明天出發,有問題嗎?」

「沒問題!」我和菲謝特站了起來。

「孩子們,看到你們現在的樣子,就讓我想到當年我和維素。」陛下摸著我們的頭說:「真的是一模一樣啊!只是性格交換了……在這神魔即將大戰的前夕,你們千萬要小心。」

「陛下放心。」我說:「我一定讓菲謝特殿下安全回來!」

「我要的是你們都平安回來,菲謝特是命中注定要和你在一起的,如果你有事,我兒子上哪裡再去找像你的搭檔?」陛下說:「雖然會議地點比較安全,但你們還是不能大意。我再給你們五十名魔法師吧!一路上要聽馬丁的話,那傢伙為了這次會議種了很多年果樹了。」

「是!」我的部隊中已經有了一百多名精靈魔法師,再加上這五十名就更加保險了。不過,為什麼馬丁爺爺會為這次會議種果樹呢?

「那你今天就在這裡住下。」陛下對我說:「明天直接出發。」

「遵命!」


第二天,在三萬騎兵的護衛下,我們離開了聖都。因為會議地點定在波塔帝國的一個邊境城市,所以我們得走很久。

聽馬丁爺爺講,那裡有一座很大的神殿,是年代很久遠的那種……我卻在心裡咒罵,什麼破爛神殿嘛,竟要害我帶隊走上差不多一個月,而且還要經過兩個國家!

馬丁爺爺的興致倒是很高,不是指點路上優美的風景給我們看,就是幫著特納西大叔與威伯大叔策劃一起修理海爾特和莫亞。「混吃等死!」的喝罵聲和滿天的唾沫星子讓海爾特和莫亞一路上灰頭土臉。

聖都到邊境的道路並不難走。本來嘛!我們斯比亞帝國是個商業發達的帝國,再怎麼難走的地形也早被頻繁往來的商隊踏得平整通順了。

到了邊境,護送我們的騎兵停了下來,他們會一直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而剩下的路就要看我的了!

裡瓦帝國的皇帝還比較夠意思,派了一萬騎兵來邊境接菲謝特。我們先和裡瓦帝國參加會議的王子會合,再一同出發。

儘管護衛的人多了,我還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不但每天都和馬丁爺爺一起詳細制定行程路線,還得和裡瓦帝國的護衛將軍協調。如果菲謝特出了什麼事,不用別人找我算帳,我就無法饒了自己。

在眾目睽睽之下,菲謝特也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管和誰打交道都處處表現出標準的王子風範,雖然神情態度和藹又優雅,但是卻讓人覺得永遠高不可攀。

同樣是王子,可裡瓦帝國的王子卻是個白癡!真的,在第一次看到這個傢伙時,我就是這樣認為。

渾身上下光鮮無比,掛滿叮噹響的飾物,每天從早到晚得換好幾次衣服……更過份的是他居然在臉上塗粉!我是看他一次,就想吐一次。

一個骨瘦如柴的傢伙,吃得了多少東西?可他每頓飯都得有十道主菜、十五道配菜、五份甜點……不要說少做一道菜,就算是少了一種調味品,那天的廚師也鐵定屁股開花。

行路的旅人隨便找個地方住就可以了,可是這位王子偏偏不幹。非得每天在睡覺的事情上指手畫腳一番……風景要好,地方還不能太小,一路上搞得裡瓦帝國的地方官雞飛狗跳,被拆掉的房屋數以百計。

本來這傢伙也是騎馬出來的,可是在路上走了三天後非要坐車。兩匹馬拉的?不行!四匹馬拉的?也不行!最後終於找到一輛十二匹馬拉的大車給他,他還抱怨說不夠氣派……我呸!

一般來說,不管地位的高低,白癡的愛好都不會很多,王子等級的也一樣。除了講講氣派之外,白癡們就只有在女人身上證明自己的「能力」了。

當然,這個傢伙是經過「高人」指點。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不算強壯,要想在女人身上體驗到征服感,對象的選擇很重要,手段更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裡瓦的地方官給他送去的女人,除了樣貌姣好外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老弱病殘」。

在行進途中,會從他的馬車裡傳出鞭打聲。在宿營地,會從他房間裡傳來慘呼聲……當我看到一個滿身是傷的小女孩被地方官帶走時,我心中有一股想殺了他的衝動。

本來這是他的生活習慣,如果沒欺負到我頭上,我也沒什麼好指責他的。可是這傢伙天天非得拖著菲謝特去聊幾次天,連帶我每天也得去看他那張粉臉……

因為我真想殺他,所以我記下他的名字,這個白癡的名字叫庫爾貝。

相比之下,那個護衛將軍就讓我順眼多了,雖然也同樣是個奇怪的傢伙。

他整天把自己套在一副盔甲裡,從上到下包得嚴嚴實實,連護臉都是放下的。我每次和他說話,他都只是點頭或搖頭……這曾一度讓我非常不爽,但我後來看他辦事還認真細緻,也就很大度的原諒了他。怎麼樣,我這個優點很難得吧!

他的士兵從來只叫他「將軍」,連姓名都不叫,所以,我也就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


經過近二十多天的顛簸,我們到達了波塔帝國境內,到達了舉行會議的古老神殿下。

波塔帝國的王子早就到了,各國的王子分別在三個地方住下--終於可以和庫爾貝這個白癡分開了,和他在一起讓我非常難受。

當天晚上,馬丁爺爺把我們叫到一起,說有要緊事告訴我們。

「我現在所說的事,是我曾經經歷過的,也是明天會議上會發生的。」馬丁爺爺嚴肅的對我們說:「所以你們要早做準備。」

「什麼事啊?」菲謝特問:「很嚴重嗎?」

「對殿下而言,」馬丁爺爺回答:「是很嚴重的!」

「可是,到目前為止,不是都很正常嗎?」海爾特說。

「沒錯,但是明天的會議上會發生一些事。」馬丁爺爺說:「是一定會發生的。」

「嗯……」我說:「爺爺你說詳細點。」

馬丁爺爺點點頭,給我們說出了這次會議的真正目的。

「在我年輕時,也曾經保護克里默陛下來參加這個會議。那個時候,克里默陛下還是王子,也是在會議的前一天夜裡,一個帶隊的老將軍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們……」

馬丁的眼光閃耀,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年輕時代:「在這個古老的神殿裡,有著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裡生活著很多的魔獸。這個神殿就是為了封印這個洞穴而建!」

「明天的事和這些魔獸有關嗎?」我問。

「是的,在明天的會議上,一旦三位王子簽了那個狗屁協議,神殿的祭司就會打開地穴的出口……成百上千隻凶猛的魔獸將出現在我們面前!」

「為什麼會這樣?」

「這是光明神殿對三個帝國的繼承人和其他重要人物的試練。」馬丁爺爺講:「表現傑出的人將會得到光明神殿的召見,去天堂島晉見光明神。」

「可是據我所知,」菲謝特說:「光明神殿是從不插手皇權繼承人的安排啊!」

「插手與否是一回事。」馬丁爺爺說:「我們這三個帝國處在神屬聯盟的最前線,一但開戰的話我們則首當其衝,神殿總要對每個帝國未來的皇帝和主要大臣的能力有個起碼的瞭解吧!」

「可是,殺魔獸就可以看出能力嗎?」我對這樣的事很不以為然。

「單殺魔獸是看不出來,但是來參加這個試練的都是在成長中的繼承人,神殿會在以後進行的一系列試練中觀察,然後在各國繼承人登基前下派官員。下派官員的數量和繼承人的表現有很大的關係,我國現在的左相就是這樣來的。」

「原來是這樣!」菲謝特說:「那我父親的表現怎麼樣?」

「陛下當時的表現非常好!」馬丁爺爺笑著說:「在維素的配合下,陛下在所有的試練中表現傑出,所以神殿只給我國下派了左相一人。有的國家……下派的官員多達十幾位!」

「十幾位?乖乖!」我說:「那我就不用幹總督了,直接回家種地。」

「是的,而且神殿規定每個帝國帶去的部隊人數不得超過三千五百人。所以,要想菲謝特殿下登基後少來幾個左相這樣的人,你們明天就得用出吃奶的勁!」

「啊!」我用手掌用力的拍打了自己的臉,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好吧!就讓我們來大幹一場!馬丁爺爺,給我們講講明天魔獸從哪來,我要殺他個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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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七章





軍官會議結束的時候,天也差不多濛濛亮了。

大家都在忙,準備早飯的、準備馬匹的,整個營地裡都是穿梭的身影。

我騎著馬在營地中巡視,穿著大師重新給我打造的黑鐵護甲,刀依然是斜背在肩上。由於地域氣候的不同,波塔帝國平原的早晨讓人感到有些濕冷。

呼出一口氣,我朝神殿的方向看去,事實上我離神殿還很遠,只可以看到它的主建築--那是一座高高聳立的祭壇。在小半個露出地平線的太陽的映襯下,晨曦的薄霧籠罩著它的底部,使它的輪廓看起來高傲而孤僻。

等太陽到了和祭壇一樣高的時候,所有人已經列隊完畢。

菲謝特穿著一身純白色的禮服,禮服上飾以銀色的絲線,顯得高貴而優雅,被幾十名近衛團員嚴密的護在隊列中央。

特納西和威伯兩位大叔一左一右的陪在他身邊,除了這樣的安排,我還要他在筆挺的禮服下穿上那件大地護甲。

我一聲令下,隊伍開始向神殿前進。

「馬丁爺爺。」我對身邊的馬丁•路德說:「你種了這麼多年的果樹,一定很期盼今天吧!」

「也不全是這樣。」馬丁爺爺回答我:「確切的說,種果樹是陛下私人送我的禮物,本來左相是想吊死我。」

「那左相不是很厲害嗎?」我笑笑:「為什麼這段時間沒看到他跳上跳下?」

「我不得不承認,他比你想的要厲害。」馬丁爺爺鄭重的說:「這段時間他比較安靜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即將到來的戰爭讓他很傷腦筋。」

「你怎麼知道?」

「在上次的神魔大戰中,左相可是個大忙人。」馬丁爺爺對我說:「事實上,在神屬聯軍,所有關鍵職務全部是由各國的神殿下派官員擔任,我們這些將軍只能帶兵打仗,對其他事務根本沒有發言權。」

「戰爭很慘烈嗎?」

「你是沒看到過!」馬丁爺爺苦笑了一下:「那可不是兩個領主或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可以相比的……所有的國家都參加,整個大陸的精銳軍隊糾纏在一條幾百里寬、幾千里長的神魔分界。天空中、原野上,無數你從未見過的軍種向你發起進攻……每一塊土地,甚至是每一顆泥沙上都有哭泣的靈魂。」

「那有沒分出勝負?」

「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因為最後的結果都差不多。彼此大傷元氣而退兵,下次再打。用左相的話來說,偉大的勝利留待下次摘取,英勇的戰士們還需努力,真他媽扯淡!」

「神魔多久打一次?」我被馬丁爺爺逗笑了:「為什麼你們都知道快打了?」

「二十年一次,正好是大家剛剛從上次戰爭中緩過氣來的時候。」馬丁爺爺說:「這時,糧食物產有了積累、各國的小孩剛好長大成人……隨著日子越來越近,我們這些老傢伙就有這樣的感嘆,這次還有一年多點的時間!」

「不會吧!」我很不滿意:「那還叫人怎麼活?」

「這個我回答不了,要是你的職務在近期發生變化,這就說明你得上戰場了。」馬丁爺爺說:「如果左相要你去訓練奴隸軍的話,你一定要想辦法推掉!」

「為什麼?」

「奴隸軍,就是在戰場上最先衝,最後走的倒霉蛋……通常在大戰之後,十個奴隸兵有一個活下來就不錯了。」

「可我國沒有奴隸啊!」

「我國沒有,其他國家有啊!神屬聯軍是所有的神屬國抽調出各自的軍隊組成,指揮官由神族另行安排。」馬丁爺爺說:「從來沒有奴隸軍的指揮官能活下來!我最好的朋友就是這樣消失的……」

我摸摸脖子,感覺心跳有點快。

「總督!」莫亞騎著馬來到我的身邊:「我們到了!他們的將軍在大門外等你。」

我抬頭看去,三方的部隊都已經到了神殿的大門處。

「馬丁爺爺,這裡交給你了。」我說:「我到前面去看看!」

我沒有帶護衛,一個人去和這兩個將軍做戰鬥前的會晤。


裡瓦帝國的將軍還是那樣,用一身樣式考究的銀盔甲把自己封得很嚴實。

波塔帝國的將軍我是第一次見到,滿臉橫肉,看似不到三十歲,穿著金燦燦的魔法盔甲,一襲猩紅的披風看上去很不錯的樣子。

相比之下,我一身黑不溜丟的打扮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科恩•凱達嗎?我是保羅•保雷將軍。」大鬍子問我:「你方對這次事件清楚嗎?」

「是的。」我點點頭:「我完全清楚這件事的嚴重性。」

「那就恕我直言。」大鬍子來勁了:「貴國陛下對菲謝特殿下的安全漠不關心嗎,怎麼派個文職官員來?本來派文職官員也沒什麼不對,可看看你帶的那些兵,這是打仗!帶輕騎?你以為你在玩啊?還帶把大刀……拜託你認真點,想穿黑鐵護甲就攢錢買嘛!幹嘛穿副黑呼呼的贗品?」

我的兵很遜嗎?難道我穿的不是黑鐵甲嗎?說實在的,我真沒想到一見面他就給我來這套,這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嘛……既然他都這樣了,我有什麼好說的?和這樣的笨蛋吵架,只會顯得我很沒品味。

「閉嘴吧!」我把脫下的頭盔掛在上翹的馬鞍上,斜著眼睛看他:「你敢隨便評論我國陛下?信不信我去神殿告到你殘廢?」

「說正經事吧!我們沒時間了。」裡瓦帝國的將軍第一次說話了,聲音非常動人:「我國士兵三千五百人,都是來自我國皇家第一軍團的精銳。」

雖然我對裡瓦帝國的瞭解不多,但是我還是知道,皇家第一軍團是整個裡瓦帝國的驕傲,精銳兩字當之無愧。

不過更讓我吃驚的是這個將軍居然是女的,於是不禁就開口問了一句--也許是她心情不怎麼好,也許是她壓力太大,反正她是生氣了。

「女的怎麼樣?」她一劍鞘擊打在我的腰間:「看不起我?給你個教訓!」

我的護甲非常好,這一擊根本就無關痛癢,不過……如果有女人打你的話,臉上表情痛苦點是有好處的。

「好痛!」我扶著腰說:「不過我原諒妳,如果妳讓我看看妳的臉……」

「好色之徒!」她的聲音隔著頭盔傳出來:「太陽快下山了!」

「我的部隊是重騎兵!」保羅•保雷拿出地圖:「來自我國飛鷹騎兵團。」

我缺少這支隊伍的資料,不過想來也不會太差。

「地穴就一個出口,在這裡!」保羅•保雷說:「誰守中間?」

「當然是你的部隊守中間。」我說:「我的士兵都是輕騎,我又是個文職……」

「膽小鬼……那好!」保羅•保雷大聲說:「就由我的士兵守中間,你們兩人分別把守左右!」

女將軍看看地圖,用手指點了點左邊,掉頭就走了。

「那我就右邊。」我滿不在乎的套上頭盔:「開工吧!」

「你還沒見過魔獸長什麼樣吧!」保羅•保雷奸笑著說:「我會放幾隻給你……」

「是嗎?」我不置可否的說:「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看到保羅•保雷笑著走回他的軍隊裡,我想他的心情一定很不錯。


等裡瓦帝國和波塔帝國的軍隊進入之後,我才向遠處的海爾特打出一連串的手勢,告訴他前進的方向和地點。

祭壇高得出奇,我感覺要是從背面推倒它的話,祭壇的最頂端說不定能砸到地穴口。雖然它們中間還有一里多寬的平原……你能想像嗎?一個神殿居然會是這樣的大,塞進萬把人還顯得很空曠!

三方的大部隊在各自的防守地帶擺開陣形,因為我認為戰鬥前過久的等待是很消耗精力的,所以我的士兵一直是坐在馬匹旁邊。

可能我麾下部隊這樣的姿勢讓其他人覺得不自在,我就看到有些神殿祭司對我的部隊指指點點……

而護衛嚴密的王子們則在神殿祭司的陪伴下,上了祭壇。不知道他們都在上面幹些什麼,總之是漫長的等待。

我到了馬丁爺爺身邊,發現他眼都不眨的看著那個巨大地穴的出口。黑呼呼的地穴出口就像是一張凶惡魔獸的大嘴,隨時準備吞下它面前所有的人。

地穴出口外不遠處就聳立著幾十根高大的黑色石柱,石柱上刻滿了我不認識的文字,文字是白色的,而且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就是封印嗎?

在祭壇和地穴出口之間都是平整的草地,非常的寬闊,真是個打仗的好地方。

無聊的我在心裡默默數著石柱的數目,當我數到第三十幾遍的時候,祭壇上傳來一個老祭司的聲音。

「各國的將士們!」他說:「我很榮幸的在這裡宣佈,三個神屬國的王子已經簽定了一個重要的,友好互助的協議!」

雖然離得遠看不清楚,我還是給了他面子,象徵性的拍了幾下手。

「現在,試練即將開始。」老傢伙終於說到正題:「戰士們!證明你們英勇的時刻來臨了!光榮是屬於你們的!光明神會為你們祝福!」

幾隊身穿白衣的年輕祭司跑到隊列中,紛紛把手中聖瓶裡的水灑在各國士兵的身上。我對這一切充滿了好奇,雖然祝福是好事,但是……這樣的祝福也太廉價了點吧!

祭壇上的祭司不知幹了什麼,那些石柱上的文字開始慢慢的消失。

「小心。」身邊的馬丁爺爺說:「他們撤去封印了!」

我的手高高舉起,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圈……這是進入戰鬥狀態的手勢。

頓時,我的部隊裡開始有了各種反應,以致於神殿裡幾乎所有的目光都向我們看來。

「準…備……戰……鬥!」值星官一邊騎著馬在隊列中穿行,一邊大聲叫喊,各級軍官也對各自的部屬下達命令。

得到命令的士兵們站起來,踩蹬,上馬,一直到列隊完畢行進到位,所有士兵的動作都是那麼的連貫嫻熟。看來我的訓練很有效。

「魔獸也是有智慧的。」馬丁爺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牠們也知道先試探!」

「弓箭手就位!」我對身後的傳令兵說:「魔法師先不要動。」

一直以來,部隊都是以我的想法在訓練。由於我對各個兵種的使用還不是很熟悉,所以一直沒有訓練特別突出如重騎兵之類的兵種。但是我的輕裝士兵非常不錯,在地面是步兵,上馬就是騎兵,挺槍能刺、開弓能射。

「兩千士兵下馬,結成圓陣。」馬丁爺爺對我說:「其中一千向前靠使用弓箭,第一輪就要把魔獸趕到一邊去!」

我點點頭,對傳令兵說:「照辦!」

一千名士兵取下背著的長弓,分成四列上前排好。士兵們先在身前點燃一枝魔法火炬,再把羽箭插在身體右側。

石柱上的文字徹底消失了,魔獸的吼叫聲一陣陣傳來,聽得人毛骨悚然。我不放心的向祭壇上看去,眼光尋找著菲謝特的身影。

「放心。」馬丁爺爺對我說:「菲謝特他們會一直待在上面,直到我們和魔獸打完。」

「但是,」我說:「如果有魔獸衝上去了呢?」

「從來沒有這樣的事發生過!」馬丁爺爺說:「再說,還有那麼多的祭司在上面……」

「不行,我不能把菲謝特的安全交給他們。」我轉身對傳令兵說:「立即讓傑克再帶十名最出色的近衛團員和精靈魔法師到菲謝特身邊!一刻也不得離開!」

當傳令兵跑開的時候,在地穴那邊,第一波魔獸已經露頭了!

巨大的地穴入口處,先出現了幾隻碩大的「眼睛」……我沒看錯,就是眼睛,整個身體就是一隻眼睛!

牠們拖著一隻隻短小的觸手,圓滾滾的身體在空中笨拙的漂浮著……這詭異的情景,使我好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沒見過吧!」馬丁爺爺一笑,大聲對部隊喊:「這幾隻眼睛是魔獸的偵察兵!名字叫『窺視者』,沒有什麼攻擊力,但是視覺超級發達,可以在黑夜裡看到隱形的東西!」

乖乖,第一個照面就差點讓我出醜,這讓我很不高興。

「海爾特!」我大聲叫著,給他做了一個手勢:「精靈!」

海爾特點頭,大聲對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就看一個精靈族的弓箭手飛到了空中,手上的羽箭閃著銀光。

「崩」的一聲輕響,銀色的羽箭飛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掠過寬寬的平原,轉瞬就插到一隻「眼睛」正中的位置!

「眼睛」劇烈抖動,發出慘叫,掉到了地上。

「好!」我大聲喊著,真解氣!

在一片叫好聲中,精靈弓箭手又接連射出魔法箭,把剩下的「眼睛」一一點殺。嘿嘿,讓你們見識見識我部隊的實力!

好像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地穴口傳出幾聲怒吼,隨即冒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點來!

「不用緊張--」馬丁爺爺大聲對士兵們喊道:「這些只是低級地獄犬,給我們熱身的!」

雖然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這麼多……恐怕我們這次熱身會出很多汗。

弓箭手們點著羽箭上沾滿油脂的布條,等著長官的命令。而長官們卻在專心的擺弄著手上的一個小東西,那是我教給他們的。

「九節--八節--」他們看著手裡的測距儀,因為在這種距離上射箭要計算「移動預測值」,不然等你箭飛到的時候目標早跑了,弓箭兵可不都是精靈。

「標定五節--射!」

近千枝火箭以同樣的角度射出,在空中拉出一片黑糊糊的煙雲後掉落下去。恰好是在地獄犬剛剛跑到的地方。

什麼叫滅頂之災?看這個就知道了。

帶頭的一隻地獄犬被突然落下的火箭釘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慘叫一聲,緊接著就是一大片的地獄犬被射翻燒焦……雖然地獄犬是一種凶悍的生物,但是再怎麼凶悍也怕火啊!


再說矮人工匠製造的東西可不是說著玩的,不管是殺傷力或準確度,都非一般弓箭所能比擬。

剩下幾隻沒射到致命處的地獄犬拖著羽箭在原地打轉,因為……牠們周圍都著火了。後面的地獄犬哀號著,一隻隻夾著尾巴本能的改變了方向。

地獄犬被我們嚇得改變了方向,這一下,波塔帝國的防區上,樂子可就大了。

在上千隻地獄犬的撕咬下,這些重騎兵也表現出極強的素質,硬是咬牙苦撐保持住了完整的隊形。

在最初的慌亂過去後,保羅•保雷,這個還不太笨的笨蛋讓前面的一千重騎兵展開反衝擊。

「還算及時。」馬丁爺爺評價他說:「讓前面隊形已經有些散亂的人衝擊,爭取時間讓後面來補救……不錯!」

重騎兵跑起來一衝,這優勢就體現出來了。矮小的地獄犬和他們相比簡直是螞蟻對大象。

一隻隻地獄犬被挑飛,掉在地上被身披軟甲的馬活活踩死……幹完這一切,這一千重騎兵分成兩隊,轉一個大圈,回到隊伍後面重新排好。

那邊,裡瓦帝國的軍隊也把地獄犬殺得七七八八。第一次交手,三國的部隊都還沒有死人。

「如果我想得沒錯,」馬丁爺爺說:「接下來的要猛烈些,可能是雙頭狼之類的魔獸。」

「雙雙雙……雙頭狼?」我把身子靠過去小聲說:「怎麼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小意思。」馬丁爺爺說:「這算什麼?神魔大戰時還有很多人尿褲子……你認為他們看到了什麼?」

「再加一千弓箭手!」我對傳令兵說:「不管這次來的什麼東西,都給我趕到裡瓦白癡那邊去!」

「滑頭!」馬丁爺爺笑了。

地穴口那邊又是一陣嗥叫,一群群比地獄犬體形大得多的魔獸出來了!

「看到了嗎?」馬丁爺爺說:「雙頭狼後面的東西?」

「不是很清楚。」事實上我看見了,只是不知道那是什麼:「好像比一般的人還要高上一點……」

「不認識就不認識嘛!」馬丁爺爺看了我一眼:「那是魔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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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八章





「魔熊?」

「是啊!攻擊力強,移動緩慢的魔獸。」馬丁爺爺說:「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很耐打。」

我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魔獸的第二次衝擊就開始了。一群群雙頭狼嗥叫著向我們衝過來,比地獄犬的速度快多了。

雙頭狼只是一個比較有認同感的稱呼而已,其實有的雙頭狼還不止兩個頭。體形看起來也比地獄犬結實不少,牠們張著嘴、露著獠牙、流著口水,還拖著血紅的舌頭,真噁心!

一排排弓箭射出。

由於雙頭狼的速度實在太快,又由於牠們的抗打擊能力出眾,我們弓箭手這次的成績不如上次。

不少雙頭狼中箭後還可以硬撐著跑上一段,還有少數雙頭狼順利衝過了箭幕。

「前面五百人收弓,準備近戰!」我看了看衝過來的雙頭狼的數目,又看看漸漸逼近的幾十隻魔熊:「後面的士兵繼續用弓箭阻止雙頭狼,精靈們負責射殺魔熊!魔法師做好支援準備!」

「還有!」馬丁爺爺說:「告訴海爾特要隨時注意波塔軍隊的方向,有可能從那邊過來一些魔獸。」

「老滑頭。」我笑著說。

「正經點。」馬丁爺爺說:「魔獸快到了!」

百多頭雙頭狼越衝越近,我已經可以看見牠們瞪著血紅的眼睛,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嘴角還有黑色的液體流下來,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就好像我們欠牠們很多錢沒還似的。

魔法師的隊列裡響起一片吟唱聲,一個個火球劃著弧線向雙頭狼砸去,更有些出色的精靈魔法師在我的士兵前面釋放了火牆術。

這可不是羽箭上那種靠油脂燃燒的火焰,炙烈的火焰讓我前排的士兵都後退了幾步,雙頭狼更是一隻隻被燒成了焦炭,股股惡臭隨風飄散著。

「這裡交給你了。」我躍躍欲試:「我去前面看看!」

「讓你去體驗一下也好。」馬丁爺爺說:「小心點就行!」

我跳下馬背,三步兩步的跑到最前面。左手抄起一面盾牌,右手的黑鐵刀舉起,大吼一聲:「衝啊!」

五百名士兵叫號著跟在我身邊,向剩下的雙頭狼衝了上去,清一色的左盾右刀。

魔法師們不再釋放攻擊魔法,轉而在我們身上加持各種魔法,冰盾術、火焰盔甲、聖光護體……讓我們身上掛著各種顏色的光芒,閃閃生輝。

我一刀結果了一隻雙頭狼,再一腳踢飛一隻,接著向一隻有三個腦袋的雙頭狼殺去,這傢伙像是個頭領。在其他同類衝擊的時候,牠就躲在後面唧唧歪歪的叫。

一刀就砍下牠一個腦袋,我刀上加持的是火焰魔法,飛濺的火焰燒得牠渾身抽搐,痛苦不堪……這也算是個狠角色了,牠用第二個腦袋緊緊咬住我的刀,雖然一張嘴被火焰燒得滋滋直響,可就是不鬆開!第三個腦袋血口一張,就向我咬來。

「幹!」我怒罵一聲,左手一掄,用尖利的盾牌下緣切下牠的第三個頭,右手不再回收,而是給刀送去一股魔力,讓黑鐵刀上的火焰更炙熱,突然爆漲的火焰呼的一聲包住了牠整個身體。

「去死!」我大叫一聲,右手的刀舉起來,拖著牠著火的身體畫了一個圓圈,然後重重的拍在地上。

這傢伙的整個身體被摔散了架,從其散亂的程度看來,牠沒機會重新組裝了……

把面前的雙頭狼清理的七七八八,我看了看其他兩個帝國的軍隊。

波塔帝國的重騎兵憑藉自己的厚重盔甲又一次發起了反衝擊,不過這一次他們吃力多了,雙頭狼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牠們用尖利的牙齒和爪子瘋狂的撕咬著一切!雖然不能把渾身鋼鐵的騎兵怎麼樣,但是馬匹可就慘了。

在我痛惜的目光中,很多馬匹變成了瘸子,受傷的部位全部是在軟甲沒能保護到的腿部……

而那個裡瓦帝國的女將軍,打我罵我的那個,她指揮部分士兵嚴密的守住防線,再讓部分士兵靈活的從兩側出擊。

士兵們揮舞著手中的重劍,都是快速衝擊,根本不給雙頭狼還嘴的機會。把雙頭狼衝得七零八落,隔成一小塊一小塊被逐片蠶食……女將軍細密的心思,果斷的決定還有靈活的戰術都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在連綿不斷的箭幕打擊下,能衝到我們面前的魔獸始終不多,但是在大批的魔熊上場後,這個情況就有了變化。

越來越多的魔熊夾雜在大批的雙頭狼中向我們衝來。牠們伏下身體,用四肢著地慢慢的開始加速。

我驚訝的發現「移動緩慢」這四個字只是相對而言,魔熊們跑起來可不慢!牠們拖著圓滾滾的身體越來越近,嘴裡「撲哧,撲哧!」的呼出一股股白氣。

除了有的魔熊被射中要害--眼睛,而四腳朝天之外,魔熊們大體上沒什麼損失。反之,精靈弓箭手面對越來越多的魔熊,開始力不從心起來。

地穴口還在向外湧著魔獸,我算是看明白了……這些混蛋們憋了將近二十年,就等著今天威風這一把呢!

「精靈和翼人升空,準備支援近戰。」看到還沒出現會飛的魔獸,我向後面的海爾特打著手勢:「剩下的一千士兵上馬,密切注意祭壇方向,隨時準備支援!」

海爾特給我回了一個「收到」的手勢,同時馬丁爺爺用手勢告訴我小心自己的安全。

帥吧!這是我黑暗軍隊才有的獨特聯繫方式,軍官們在行動中用幾十種手勢交流,在目視距離中是特別的方便與迅速。

我可不想要我的軍官們用破鑼嗓子吆喝,那樣的話不但沒保密性可言,還一個個活像傻瓜。

雖然有魔法師和弓箭手的極力阻攔,但是魔熊們還是嗥叫著,拖著插滿羽箭和被燒著的身體,一路狂奔衝到了我們面前。

人立起來的魔熊,大都比我們高出了一個頭,牠們揮舞著粗壯的爪子,想要把我們撕成碎片,再丟到地上踏成肉泥……黑長尖利的指甲在陽光下反著光,張得大大的嘴裡兩排牙齒讓你看得清清楚楚。

顯然,馬丁爺爺做了特別的交代,魔法師這次除了為我們加持一般的裝甲魔法外,還給我們釋放了一種特別的魔法--狂力術!

我看過精靈手抄,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因為精靈世代都是身材纖細,沒多大力氣,在有些情況下非常吃虧,所以就在一位非常非常漂亮的精靈族長手裡誕生了這種魔法,用以增加自己的力量和其他近戰屬性。

它不是單一的魔法,而是由一系列的魔法組成,憑藉精靈們不同的魔法程度,可以釋放從提升一倍力量的增力術到提升二十倍力量的狂悍術!

不過說起來,這個狂力術嘛……也就馬馬虎虎增加我們七八倍的力量吧!

我是第一次「享受」這種魔法,只覺得一陣陣力量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湧來,在我體內不停激盪奔流……讓我止不住的想要運動、想要發洩、想要張大嘴高聲長號!

一頭魔熊和我面對面,一隻巨爪舉得高高的拍下來,重重的落在我上舉的盾牌上,打得因魔法加持而產生的冰面上冰屑亂飛!

「啊!」我用上最原始的叫號,彷彿我已經不會說話一般。左手的盾一推,右手燃燒著的黑鐵刀已經把魔熊砍成兩片!

「啊!啊!啊!」我高舉著刀,衝向了魔熊最多的地方,人還沒到,盾牌一掀已經撞飛一隻!

身邊的士兵們更是過份,有的傢伙一直是叫號不斷的砍殺,他們的聲音高得就像嗓子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從雜貨店租來的便宜貨……有的傢伙更是一刀刀的把魔熊砍成小得不能再小的肉塊,還用腳把肉泥踩進泥土裡……

我們這邊又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

其他兩個帝國的軍隊可沒我們這麼好命,應付起這些魔熊來異常的吃力。兩個帝國的軍隊都已經出動了武技高超的軍官,以本身的力量硬撐著,部隊也已經出現了傷亡。

他們的隨軍魔法師實在不怎麼樣,波塔帝國的魔法師在忙亂中對已經衝到的魔熊釋放了致盲系的魔法。魔熊瞎了眼受了傷,哪還不瘋掉?直把身邊的軍官打得滿地找牙……

有的軍官好運,被四處亂跑的魔熊撞飛而已,有的軍官可就慘了,被魔熊們抓在手裡跟稻草人似的被拆成散件,再厚重的盔甲在瘋狂的魔熊面前又算個屁!魔熊們本能的用肥厚的前爪把厚厚的鎧甲拍扁,再用黑色的指甲把鎧甲變成一小條一小條的,一陣陣血珠飛濺,剛剛還活生生的血肉之軀現在卻變成糊狀從破口處流出來……

一條條的金屬還可以回爐再變成完好漂亮的盔甲,那麼……已經糊狀的身體又能用什麼辦法變得活蹦亂跳呢?

裡瓦帝國的魔法師雖然也不怎麼樣,但卻有個好長官。在女將軍的指揮下,他們對魔熊釋放了束縛和衰弱性質的魔法。

套住魔熊的腳步,讓魔熊的力量逐步遞減,使得高速機動的士兵們在殺敵的同時,還有機會和能力在魔熊的嘴爪下生存。

雖然如此,傷亡依然「可觀」。

一個傳令兵飛一般的跑到我身邊,神情緊張的給我說了一句話。

「總督……」他說:「菲謝特殿下要我告訴您,魔獸的凶猛程度已經超出了神殿的預計……他要您在情況允許的時候支援其他兩個帝國的軍隊……」

我吃了一驚,發熱的頭腦涼了一點點,抬頭向祭壇看去……在那上面,幾十個白袍祭司亂成一團,好像正在努力封印地穴。不過以目前的進度看來,這需要一定的時間。

我給馬丁爺爺打出詢問的手勢,他站在高處,看到的肯定比我全面。

「沒問題,這裡交給我。」馬丁爺爺回應我:「在魔法失效前趕回!」

帶著被重新加持全套魔法的五百士兵,我順著戰線先支援了波塔帝國的軍隊,而我們走後的空缺由海爾特帶人接替,整個部隊的指揮權自然移交到馬丁爺爺手上。

替下了筋疲力盡的波塔人,我才知道剛剛這裡的情況比我遠遠看到的還要慘烈得多!空氣中,人血特有的腥味異常的濃,滿地都是奇形怪狀的鋼鐵製品……足足在他們的戰線上殺了兩個來回,才把他們從混戰狀態拉了回來。

波塔的士兵們開始抓緊這段時間救回他們那還能哼哼的長官,擦擦汗,握緊手上的武器,再次頑強的排好了隊形……真是一群好士兵!

「砰!」的一聲,我用老辦法撞飛一頭瞎掉的魔熊,順便也撞飛魔熊身邊那個苦苦支撐的笨蛋。

「誰!」保羅•保雷站起來:「沒眼睛嗎?」

我懶得和他廢話,再次「砰」的一聲撞飛他,用刀砍死在他不遠處的魔熊。

「科恩•凱達!你這個混蛋!」他這次掉在自己的隊列裡,破爛的披風翻過來蒙在頭盔上:「你居然這樣對待我!」

我才沒時間理會他,掀開護臉回身就跑進波塔軍隊中,找到魔法師的所在。

「我是科恩•凱達!」我大聲說:「剛剛是誰下令放致盲魔法的?」

「是我!」一個魔法師看著我說:「我是波塔貴族,名字是……」

我沒時間聽他囉嗦,一刀就讓他血花飛濺閉上狗嘴!

「再有人用這樣的魔法,就是這個榜樣!」我指著這個白癡的屍體大吼:「你們以為這是什麼?這是在打仗!不是在玩!去你媽的!」

我知道我做得對,因為從我跑進去,殺人,到跑出來招呼我的士兵跑去支援裡瓦軍隊,在這段時間裡,沒有一個波塔士兵想阻止我,軍官嘛……我才不管這群白癡怎麼想。

看到我們耗費了很多時間,馬丁爺爺命令一部分精靈魔法師飛在空中,一路跟著給我們補充魔法。

幫助解決裡瓦軍隊前的魔獸相對來說沒那麼吃力,這些魔獸在我看來已經衰弱得跟小狗差不多。

在我趕到的時候,剛好看到女將軍一劍刺進魔熊身體,卻被受傷的魔熊掀下了馬背,本來我有機會接住她的,但是想到接住她後她有可能打我,所以……我只替她殺了那頭魔熊。

她一翻身爬了起來,一劍刺進一頭魔熊的嘴裡,讓我充分理解到她是個「強悍」的將軍。

於是我倆並肩做戰,我一路叫號著用盾牌和黑鐵刀把魔熊敲昏,她的單手劍就一次次的快速進入這些魔熊的耳朵和嘴……

再厲害的魔法,也得有本身的力量和體質做基礎。在蜂擁而至的魔熊衝擊下,我一次次帶著士兵們在兩個帝國的戰線上來回奔跑……士兵們已經換過了一次,魔法師們也累壞了,魔法效果跟著降低。

不是我脾氣壞,實在是祭壇上的祭司們太沒用!搞個封印而已,用得著這麼久嗎?如果不是我帶著人跑來跑去,那兩個帝國的軍隊早他媽崩潰了!

現在這兩個帝國軍隊要做的,就是努力堅持到我們趕去支援的那一刻。

看到我有些力不從心,馬丁爺爺迅速和其他軍隊達成一致。三國的軍隊開始緩緩後退,慢慢的縮小範圍,護在了祭壇四周。

把支援的任務交到海爾特手裡,我拖著疲累的身體到了馬丁爺爺身邊。

「科恩。」馬丁爺爺一臉嚴肅的對我說:「這不對勁……」

「什麼?」

「魔熊的數量太多。」馬丁爺爺講:「而且還有一種厲害的魔獸沒露面……」

「還還還……還有東西?」我緊張起來:「是什麼?」

「鐮刀獸!」馬丁爺爺說:「上次就兩隻……但是就現在的魔熊數目來看,這次的鐮刀獸不可能是兩隻!」

「那上次有多少魔熊?」我問。

「不到一百隻。」

「可是,」我的聲音低低的:「我們都殺了近千隻了!」

「是啊!這正是我擔心的……」馬丁爺爺說:「不管情況如何,一定要保證殿下的安全!」

「我想……」我悄悄說:「在緊急的時候,我們就帶著菲謝特跑。」

「那……其他人呢?還有那些祭司呢?」

「又不是我的人。」我嘟囔著:「我管他去死……」

「那好!」馬丁爺爺可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如果支持不住,你去搶菲謝特,我頂一下!」

「不,你去搶菲謝特,我來頂。」我搖搖頭說:「我不但跑起來比你快,而且我特別的討厭上面那些白癡!」

「看看再說吧……」馬丁爺爺沒和我在這件事上更多的討論:「我看魔獸也該給我們最後一擊了!」

接替我的海爾特幹勁十足,這傢伙從小就想著當個威風八面的戰士。可是在軍隊裡一直沒能有機會近戰廝殺,這會就算是放個真正的魔鬼在他面前,說不定他也能整個吞下去不吐一根骨頭。

而在這時,地穴那邊沒再出現更多的魔獸。最外側的幾根石柱上開始閃現出文字來,有字的石柱間出現一條條光帶,而且連在一起。

遠遠的看上去,一條條光帶光彩奪目,屹立在光帶中的石柱也異常美麗。可是在這美麗之下,卻有無數士兵哭泣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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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九章





在所有人都鬆一口氣的時候,意想不到的情況再次發生,閃光石柱上的字開始消失!

「你媽媽的……不會吧!」我眨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現在給我開這種玩笑?」

祭壇上的祭司急了,在一片吟唱聲中,石柱上消失的文字重新出現。還沒等我拍拍手,剛剛出現的文字又他媽的不見了!

這就像是兩個小孩子在沙地上玩耍,一個寫字一個擦掉,一個擦掉一個再寫,非得分出個輸贏來不可。

對我而言,對方輸了不過再關二十年,那不是我所擔心的事;可如果是那些白癡祭司輸了的話……就算你已經想好了一個叫魔獸不吃你的理由,也得魔獸們聽得懂才行。

因為沒有再出現魔獸,海爾特已經帶人清理乾淨了先前的餘孽。

三個帝國活下來的士兵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不知道現在他們心裡怎麼想。

石柱不是沙地,沙地上可以一遍遍隨便你寫,想寫多少就寫多少。但是石柱不行,在一次次爭奪中,石柱已經變得越來越細!

「一旦石柱壞掉……」我不敢再想下去,轉身對馬丁爺爺說:「就第一時間開溜!」

「把你的近衛團員集中起來……」馬丁爺爺低聲對我說,看來注意到這點的不只我一個人:「你上去帶殿下,我來保持退路的暢通……如果上面的祭司不放人,你知道怎麼做嗎?」

我點點頭表示我知道,我們又再商量了幾句,我悄悄打出一連串的手勢。十多名近衛團員開始圍攏在我身邊,其中一些是剛剛在戰鬥中表現得極為出色的戰士。

情況惡化的是非常快,在第一根撐不住的石柱倒下後,其他的石柱跟著倒下!

這回,樂子可是真的大了。地穴口一通嗥叫,各種各樣的魔獸就像是炸了窩一樣,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全都冒了出來,牠們歡快的跑在平原上,拉出一道道揚塵……而且沒完沒了,前面的都跑了一半路了,後面還在往外冒!

我一聲不吭,帶著人就向祭壇的最高處跑去。

「英勇的戰士們!」祭壇上有人說話:「大家不用慌,援軍馬上就到!只要頂住這次攻擊,勝利就是我們的!拿出你們的勇氣來吧!向三位王子、向三個帝國、向光明神展現你們的忠誠吧……」

在他「吧!吧!」個沒完的時候,我卻正帶著人爬著祭壇那討厭的台階。突然,我驚異的發現,爬祭壇可不只我這一方,還有那個女將軍!

看起來,只有白癡才會在這時候還一心想著向誰誰誰「展現忠誠」……援軍?等援軍到,我們早他媽翹了!

你沒聽說過嗎?在很多古典故事中都有這樣的形容:當最後一個士兵絕望的倒下時,他才看見一眼望不到頭的援軍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

所以,我們有理由認為,援軍出現的先決條件是自己人全部掛掉,不然的話,打死都不會現身。

祭壇是越到上面越窄,我和女將軍不可避免的擠到了一處。

「你想怎麼幹?」她問我,這可是她第一次主動對我說話。

「還能怎麼幹?」我腳下沒停,反問她。

「一起?」她再問的時候,已經沒剩下幾級台階了。

「一起!」我回答,我們兩人的腳都踏上了祭壇頂。

她一拳打倒一個想上來問話的祭司,向她的白癡王子跑去,我也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了菲謝特。

「什麼事?」菲謝特問我。

「下面快撐不住了,還不跑……」我拉著菲謝特的手就要跑,並壓低聲音說:「杵在這邊等死啊!」

菲謝特和我混了那麼久,他的腦袋可不傻,一邊跑還一邊回頭喊:「我去看看情況!」

剛剛才跑到台階邊,祭壇中間靠上的台階卻突然破裂!在紛飛的碎石中,十幾隻巨大的魔獸從台階下探出了醜陋的大腦袋!

牠們長長的身體就像是蛇,被大塊綠色甲殼分成一小節一小節。每節身體上有一對爪子,越靠近頭部的越是強壯,尾部的爪子就小得幾乎看不見……

下祭壇的路被切斷了--這些巨大的魔獸扭曲著身體,想把長長的身體從階梯下快點拖出來,牠們綠色的三角形腦袋上有兩隻幽幽發光的黑眼睛,小嘴邊,幾十隻長短不一的觸手正在一開一合,像是在做著進餐前的準備活動……

看到牠們交錯揮舞兩隻巨大的鐮刀形前爪,我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鐮刀獸了。

「砰!」的一聲,一隻鐮刀獸把前爪毫不費力的插入堅硬的階梯中,以此拖出自己的全部身體,尾部曲著撐起上半身,昂著頭衝我們叫。

看到牠兩隻尖利的前爪,你就能想像牠們為什麼可以在這裡出現……

「看好菲謝特!」我對身邊的人說,然後看看沒人注意我,一腳就把旁邊的一個白袍祭司踢下了台階。

我並不瞭解鐮刀獸是怎樣的魔獸,也不知道牠們用什麼樣的方式進攻……我更不想用我的人去試驗鐮刀獸的殺傷力。但是白袍祭司不怕,他們不是有光明神保護嗎?而且他們還口口聲聲的講奉獻,這樣的事本來就合適他們幹……

這個白袍祭司顯然沒有準備好,他一路上慘叫著翻滾,發出絕望的呼喊,並沒有給我們「展現」出一絲勇敢奉獻的精神。

結束他生命的是剛剛那隻拖出身體的鐮刀獸,牠先用一隻前爪把他釘死在台階上,然後把他被血染紅的身體拋給身後其他的鐮刀獸,一陣「嘁嘁嚓嚓」的聲音過後,他就被撕成了碎片吞掉!這麼照顧手下……看起來這傢伙也像個老大哦!

這時,從我身後傳來一聲暴喝!

我知道,這是大魔法師威伯大叔在使用他的法寶,每次他釋放大型魔法時都伴有這種聲音,魔法還沒打過去,聲音就能把對方嚇上一大跳!

威伯大叔不僅用了束縛性質的定身術,同時也用了土系的泥人術,還有空讓菲謝特的身體飛上天……使用魔法的時機和幾種不同魔法的快速轉換都表現得十分完美,讓我明白到他在上次考驗我時完全是在放水……真沒面子!

定身術把鐮刀獸們牢牢的困在原地,幾十個泥人的糾纏也讓鐮刀獸沒時間爬上來……趁著這段時間,我跑到祭壇的一角把這些情況告訴下面的馬丁爺爺。

鐮刀獸們一次次揮舞著前爪,把泥人隨心所欲的劃成各種形狀,但是泥人是沒生命的,只要魔法力沒有消失,它們就可以一次次重新組合好身體從頭來過……

我到特納西大叔身邊和他小聲商量幾句,迅速達成了共識。

「在上面好好待著!」我對菲謝特喊:「不要下來!」

挑選了最佳的幾名近衛團員和我站在第一級台階邊,我們可不能在上面等死,同時又不知道還有多少鐮刀獸沒露面,只有把特納西大叔這樣的強悍人物留在菲謝特身邊。

「好了嗎?」我對身邊的幾個精靈說:「用你們最厲害的!我們沒問題!」

這幾個精靈點著頭,嘴裡念禱著,手上發出了各種顏色的光,一個個魔法被加持在我們身體上。

「勇猛術!」

「怒火鎧甲!」

「風行術!」

各種上位魔法同時加持,讓大家已經疲憊的身體重新充滿活力!風行術讓我們可以高高跳起,勇猛術讓我們力大無窮,怒火鎧甲讓我們身上的行頭呼呼作響--我們有了可以對抗鐮刀獸的能力!

鐮刀獸老大身體一擺放過其他人,擺明要和我面對面單挑。

我還沒來得及說個「不!」字,牠的一隻前爪已經帶著風聲橫切了過來!

盾牌上厚重的玄冰層完成了使命後,被擊散成一片片的白色碎片掉在台階上,還好沒讓牠擊穿我的盾牌!

我用刀格開另一隻爪子,縱身跳起。

看到牠不停揮舞兩隻又長又尖利的爪子攻擊我,我知道要改變戰術才可以。

在這樣的中長距離上,雖然我可以敏捷的跳來跳去,但是牠爪子一晃就到了我面前,我太吃虧了。

看準一個時機,我跳到鐮刀獸的身邊,一刀就在牠堅硬光滑的綠色甲殼上砍出一個大口子,讓牠身體裡稠濃的黑色汁液噴灑而出。

接著繞到牠身體的另一邊繼續砍,我盔甲上纏繞的火焰燒得牠相對柔弱點的腹部冒出黑煙……

鐮刀獸痛苦的叫著,但牠又被定了身,只好困難的扭轉著上半身,雙爪徒勞的在自己身邊揮舞。不但沒撈到我的邊,還因為用力過猛而給自己身體上又加了幾個大口子。

當我砍下牠的小腦袋時,一條鐮刀獸的身體卻從祭壇頂被人拋了下來。我忙抬頭看去,上面的情況嚇了我一大跳!

祭壇頂上也在人獸大戰,一些鐮刀獸趁我們不注意,從祭壇頂鑽了出來,彷彿牠們也知道那是個重要地點。

雖然被我留在上面的人一陣亂砍殺掉幾隻,但是一條體形特別大的鐮刀獸已經出現,牠才露出了小半個身體,兩隻前爪上已經沾滿了人血。

我急急忙忙的又向上跑去,我什麼都沒想,也沒時間去想。我只肯定一件事,就是我今天比較苦命,看來不死在魔獸嘴邊也得給活活累死!

祭壇下亂成一團,馬丁爺爺已經成了所有士兵的指揮官,他下令讓三國部隊棄馬,徒步登上祭壇,在台階上排好隊形,居高臨下打擊蜂擁而來的小魔獸。

黑暗軍隊排在最上面,全部變成手持弓箭的弓兵,翼人和精靈也飛上了天,用精準的魔法和弓箭支援下面。

這時候,情況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士兵們都知道,魔獸一旦衝上去殺了王子,大家全翹不說,家人也得跟著完蛋!

士兵們沒有空間再後退,一個個叫喊著和魔獸糾纏在一起,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白袍祭司們不再吝惜魔力,他們站在台階上,發瘋般的把一個個各階的治療術往士兵身上丟,魔法師更是看都不看,全部用上大範圍直接傷害魔法,一道道火牆燃起來,隨便一個雷擊術出去也能打翻一大片魔獸……甚至連排在後面的一般士兵也在往戰線上丟著小火球!

大家都瘋了,只希望多堅持一點時間,等待傳說中的援軍。

當我再次蹬上祭壇頂,正好看到威伯大叔用雷擊術把一隻鐮刀獸打得飛起!祭壇上的人都被鐮刀獸逼到一個角落裡,我的近衛團員也幾乎是人人帶傷。

在祭司們拚命施放的治療魔法支援下,受傷的人一次次站起來,在特納西大叔的帶領下繼續抵抗。我靠!看得我心痛死了……

那條老祖宗鐮刀獸終於完整的爬了出來,看得出這是個愛乾淨的傢伙,因為牠正在抖動著細長的身體,好讓那上面的塵土掉落。幹完這個,牠還很誇張的叫了一聲,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看看這傢伙巨大的體形,祭司們的臉色開始變得和鐮刀獸的身體一樣綠。

越是在危急關頭,人越是會使用最原始的力量。

趁老祖宗鐮刀獸伸懶腰沒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拖住了牠尾巴前面的某一部位。和別人後來傳說的可不一樣,我當時並不清楚我的手到底放在牠什麼地方……反正我的手掌就這樣大,找個合適的地方下手並不過份。

當時,我很緊張上面人的安全,一時忘記自己被加持了魔法,力氣也用得是大了點……所以,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我給拉斷了……請相信,我也不是很確定這點……

這件事讓我特別後悔,因為這直接導致我以後的敵人和我幹架時……都特別小心自己腰部以下的地方,讓我很少有機會重演此情形……

不管怎麼說,反正我讓這傢伙生氣了。

牠的身體劇烈抽搐,頭部搖擺不定,兩隻鐮刀形的前爪把身邊的東西撕成一塊塊的,幾隻兒子輩的鐮刀獸先當了替死鬼……尖利的嘶叫聲讓祭壇上下的人與魔獸全都停頓了下來!

大家看著牠,不知道該怎麼辦。在牠拆了祭壇的一個角之後,牠轉過頭來看到了我,看到我左手上燒得焦黑的一截「罪證」,又大叫了一聲!

我的耳朵「嗡嗡」作響。

「不不不不……不好意思!」我結結巴巴地對牠說:「我我我我……我不知道你會特別在意,你你你你……你年紀一大把了,也也也也……也不是經常用到……」

不是因為害怕,我是在一種深深的歉意感染下結巴的,大家同是生命,打打殺殺就不說了,但是拉斷人家那個……不知道這裡是不是流行「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

「快跑!」有人大喊一聲,好像是菲謝特這小子!

還沒等我轉過身,老祖宗鐮刀獸的尾巴就從地上彈起,「唰!」的一聲當胸打來。

我左手一橫,雖然擋住了這一擊,但戴著騎士手套的手掌卻卡在牠尾部的硬殼取不出來了!看到牠已經開始轉過身體來,我再也顧不得先拔出手來,撒腿就跑!

我不能從台階上往下跑,因為下面的台階上擠滿了人,所以只有從台階旁一路狂奔而下。

老祖宗鐮刀獸被拖得「唧唧」亂叫,但是因為我速度很快,牠就是找不到機會轉過身來,牠的身體也太長了,不轉身的話,爪子根本就夠不著我。

祭壇是用大石頭建成的,除了台階之外其他地方都非常光滑。我憑藉風行術在前面飛跑,被拖著的鐮刀獸就在後面一路叫!

我跑過了戰線,不管是士兵還是魔獸,他們都呆呆的看著我,好像已忘記了打仗。跑過很遠一段路,戰線上的魔獸們才掉過頭來「轟轟!」的開始追我……可能不是追我,是追我拖著的東西……

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我知道哪怕只稍微的慢上一點,我的小命就沒了!

前面的魔獸看我跑過去,全部尖叫著避開,直到我跑過才跟在後面追,我後面已經跟了一大串的魔獸,有大有小。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只知道我很累。

幾個精靈魔法師飛到我頭上,給我不停的補充著魔法,也有魔法師遠遠的用魔法攻擊我拖著的那個東西。

被我拖得痛苦不堪的老祖宗鐮刀獸尖叫著揮舞爪子,不斷拿不小心跑到身邊的各種魔獸開刀,一路上飛沙走石,殘軀斷體……當然,你不可能對魔獸說:「你看,這是地獄犬、這是雙頭狼……牠們都是你弟兄……你得對他們客氣點……」牠們腦子裡好像沒這個概念。

跑了一段時間,我發覺不大對,我應該繞著祭壇跑,這樣祭壇上的魔法師才能殺掉這個老不死的怪物。

於是我開始逐漸的改變著路線,在距祭壇不近不遠處繞起了圈子。我沒想過這個老不死的被幹掉後我該怎麼辦,後面那一大票的魔獸是不是會放過我……反正我跑就是了。

要不怎麼說魔獸是魔獸呢?剛剛還覺得這些傢伙很可怕,可現在這些白癡就只知道和我過不去,牠們也不再想著要衝上祭壇去殺人,全部一心一意的跟在我後面練長跑。

我記得我前生看過一部電影,有個叫「阿甘」的傢伙就這麼跑來著,不過我比他厲害,因為跟在我後面的東西會吃人……

鐮刀獸被我拖著跑,柔弱的腹部被地面刮得血肉模糊,而且還不斷遭受祭壇上發來的魔法打擊,特別是在威伯大叔的幾個魔法攻擊後,牠的身體已經著火了。

我想這情形一定很壯觀,我像是個火人,拖一條長長的火蟲,後面還跟一大票追隨者……

我們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圍著祭壇繞圈子,祭壇上面還時不時的丟點什麼東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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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十章





我不知道我到底跑了多少圈,我只知道當我聽到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和士兵們的歡呼時,我真的快死了,快被累死了。

精靈魔法師給我釋放了浮空術,讓我飄起來,我要死不活的看著他們幫我解開手套,連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

我向下看去,波塔帝國的援軍終於來了,上萬衣甲鮮亮的重騎兵排列整齊開始衝擊,他們人多,當然有資格蹂躪剩下的魔獸。

我被放到祭壇頂部的一個小平台前,菲謝特扶著我的頭,他問我要什麼。我口渴死了,可就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魔法失效之後,身體上的疲倦感舖天蓋地的湧來,骨頭在發漲發癢,肌肉酸痛的就像有人給你下了毒一樣,可以撐住不哼哼就算是硬漢了。

女將軍走了過來,看看我發白乾裂的嘴唇,伸手從腰間拿出一個水袋。脫下我的頭盔,她先用水濕潤了我的嘴唇,再給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

我的眼睛無神的看著她。

「我承認你是個勇敢厲害的總督……」她在我耳邊說:「但是這仍然不能改變我早先對你的看法。」

「科恩!」馬丁爺爺上來了,幾步跑到我身邊:「沒受傷吧!」

「沒受傷。」傑克說:「就是說不了話!」

「沒關係,是魔法使用過度的副作用……」馬丁爺爺拍拍我僵硬的臉:「多休息就會沒事的!」

我用眼睛深深的看了馬丁爺爺一眼,然後向著菲謝特所在的方向一轉。

「你休息,我明白的。」馬丁爺爺說:「一切交給我!」

聽他這麼說,俺的頭一歪……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真是舒服,醒過來都已經在回國的路上了,除了身體仍然有點乏力之外,一切還算不錯。

隊伍在慢慢的行進,他們還給我準備了舒適的馬車,就是以前那白癡王子坐的,現在歸我了。

我叫人撩起馬車的簾子,一邊欣賞外面的景色,一邊還有人為我揉著有些發硬的身體。在我睡覺的時候,她們已經在這樣幹了。

「喂喂喂--」我對騎馬路過的女將軍喊:「上來聊聊天怎麼樣?」

她戴著頭盔的腦袋一偏,做了個不屑一顧的動作,騎馬走了……

「哈哈!你知道厲害了沒?」菲謝特的聲音響起來:「我來陪你好了!」

他從馬上一縱就跳到馬車上,一邊走進來,一邊叫人把簾子放下。

「你醒啦!」菲謝特在我身邊坐下:「條件還過得去吧!」

「馬馬虎虎吧……」我說。

「你這傢伙……」菲謝特搖搖頭:「出力後肯定要相應的東西……」

「知道就好。」我說:「誰安排的這馬車?很上路哦!」

「神殿!」他笑著回答我:「那些白袍祭司。」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這些白癡什麼時候變聰明了?

「沒想到吧!」菲謝特接著說:「還不止這些,還有個傢伙一路跟著我們,要在聖都給你頒發一大堆勳章和可以壓死你的稱號……」

「啊?」我張大了嘴:「為什麼?」

「因為你救了他們的小命。」菲謝特說:「此外我們倆還得到了光明神殿的邀請。」

「你是說,」我眨眨眼睛:「我們要去天堂島?」

「是啊!不過在那之前我們要先回聖都,」菲謝特說:「先回去把協議放好。」

「那。」我問菲謝特:「我們的軍隊呢?」

「我們隨行的士兵幾乎沒什麼傷亡。」菲謝特說:「其他的嘛……」

「怎麼樣?」

「裡瓦帝國的軍隊還有兩百來人,波塔軍隊連渣都沒了!那個將軍,叫保羅•保雷的那個,當場就被砍了腦袋……」

「那我們殺了多少魔獸?」

「不清楚。」菲謝特搖著頭說:「反正各種魔獸的屍體舖滿整個平原,砍成碎片的、燒成焦炭的、踩成薄餅的……連幾十里外的地方都可以聞到惡臭。對了,被你活活拖死的那隻鐮刀獸是獸王,怪不得當時那麼多魔獸追你。」

「呵呵!」我笑了笑。

「後來的兩萬重騎兵乾脆就掀了魔獸的老窩。」菲謝特用手比劃著:「在魔法師的支援下,把地穴拆掉,殺光剩下的魔獸再堵上地穴……浩大的工程!」

「真不錯。」我笑著說:「我想這裡再不能用來試練了。」


夜裡,到了營地,我在大家的陪伴下散著步。

「老大,你知道嗎?」傑克說:「我們又賺了!波塔帝國賠了我們八千匹馬,都是耐力特別好的那種!」

「是嗎?」我說:「他們怎麼捨得?」

「八千匹馬而已。」菲謝特說:「比起他們的王子來是微不足道的。」

「一定要照看好!」我對傑克說:「挑出最好的留著做種馬!」

「知道了!」傑克笑著說:「這是老大拿命換回來的。不過說起來,老大,你拖著那個老不死的怪物,跑起來實在不怎麼帥……」

「去你的。」我笑著說:「還想讓我再來一次?」

嘻嘻哈哈的時候,我看到小路邊有個黑呼呼的小東西。

「傑克,你去看看那是什麼。」我指指路邊:「小心點。」

傑克跑過去,不一會抱回個小動物。

「老大,你看。」他說:「是隻像馬的東西,黑的,快死了!」

我抱過來一看,這小傢伙的確像是個剛剛出生的馬駒子。除了全身黑呼呼的,頭頂上還隆起一點硬硬的東西。唯一的特點就是特別的醜!看起來病懨懨的,而且還發育不良。

「算了吧,科恩。」菲謝特對我說:「雖然從顏色上看起來和你比較配,但是牠都快死了……」

「不,我要養著牠。」我解開長袍包住牠小小的身體:「我會救活牠的。」

「不要固執了。」菲謝特說:「科恩,你又沒奶餵牠。」

「我是沒有。」我頭也不回的向我的房間走去:「你們給我想辦法!」

我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在剛剛經歷了殘酷的殺戮之後……總覺得應該善待生命,何況這個小東西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彷彿救活了牠,我就可以忘記在神殿裡、在那個祭壇下發生的所有不開心的事,這是對我自己的一個心理補償。

我給牠取了個名字叫「小烏鴉」,菲謝特多次抗議均被我駁回。

當老大只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當你作出一個決定後,可以坐著看很多人為你忙上忙下。

我叫來魔法師給小烏鴉治療,其慎重程度引起女將軍多次對我行注目禮,最後送我四個字--「玩物喪志!」

每天都派人出去逮動物,不管體形大小,只要有奶就行。被逮到的奶媽就只有一種下場,被倒吊在我的馬車裡給小烏鴉餵奶,不到最後一滴奶被搾乾是不會有自由的。

因為這個,我又被女將軍罵成「變態」,難道我比她那個白癡王子還過份嗎?沒有吧!算了,我一個大男人,連鐮刀獸王都被我活活拖死,跟她個女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等到了斯比亞帝國的國境,小烏鴉已經被我養得肥肥壯壯,一身黑色的皮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已經可以跟在我的馬車後面跑了。直看得菲謝特等人大喊可惜。嘿嘿,現在後悔?晚了!


雖然我有了一輛大馬車,還有和馬車一起歸我的十幾個侍女。但一進入斯比亞的國境,我還是騎上了馬。

一來是可以和小烏鴉玩,二來我還是喜歡騎著馬和兄弟們在一起。

在邊境上會合了等待我們的騎兵之後,我們一路向聖都邁進。

我和我黑暗軍隊的名氣一夜之間傳得家喻戶曉,對此俺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本來嘛!俺以前就是名人來著。

就連護送我們到聖都的騎兵們臉上都覺得很有面子,畢竟他們也算是其中的一員嘛!可就是,他們看我的眼神有點怪,好像有點怕我的樣子……

到達聖都那天,聖都基本上是萬人空巷。每個人都跑到街上爭睹自己國家軍隊的嚴整軍容,都想看看那個前段日子還只知道在城門打群架,而現在已經是英雄的傢伙。

當然,更不會忘記看看面容比七色花還要漂亮百倍,氣質優雅得連聖都神殿大祭司都比不上的菲謝特王子殿下。

一路上被人鬧得昏頭昏腦,好不容易來到皇宮,被告知陛下夫婦和暗月總督夫婦都在後花園等著見我們。

「陛下說,」內侍的原話確實是這樣講:「等兩個小傢伙瘋夠了就進來。」

基本上,這次見面還是很融洽的,除了老媽也批評我的裝扮外。

「人家說得沒錯。」老媽講:「你幹嘛穿成這樣?黑呼呼的像個……像個……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你了!」

「別聽你母親的。」還是陛下瞭解我:「喜歡什麼就穿什麼,只要不光屁股就行!」

「你說什麼啊!」納捨爾阿姨看了陛下一眼:「亂教小孩子!」

「好好好。」陛下笑笑:「其實今天找你們兩人來,是有一件事要當面說給你們聽。」

「我們倆?」我指著自己。

「什麼事?」菲謝特也不明白。

「是一件你們還沒注意到的事。」父親說:「但是對你們以後很重要!」我和菲謝特還是不明白。

「你們應該還記得,我曾經對你們說過,」陛下指指父親說:「你們倆現在的情形就像是我倆年輕的時候,只是性格互換了一下。」

我和菲謝特點頭。

「所以,這問題就來了,性格和身份不相稱。」陛下說:「我們倆的關係為什麼保持得這樣好?那是因為我和維素的性格可以互補,我張揚、他含蓄,我外向、他內向,我敢衝敢打、他周密細緻……」

我們還是點頭。

「這是天性,生來就有的性格。」納捨爾阿姨說:「誰都改變不了。」我們倆點著頭,活像傻瓜。

「所以,注定我常常出風頭。」陛下終於說出了重點:「而維素,更多的時候他保持安靜。菲謝特你要想想,你是否可以在王子,甚至是國王這個位置上……容得下一個比自己風頭更勁的大臣?容得下一個名氣比自己大的朋友?」

「可以啊!」菲謝特脫口而出:「我可以的!」

「為什麼?」所有人都嚇一跳,連我也是,我沒想到是如此嚴重的事,更沒想到菲謝特想都不想就回答陛下。

「我……我……我……」菲謝特忍住眼淚說:「我只要想想他在神殿祭壇上幹的事……我什麼氣都沒了!哈哈!哈哈哈!」

「祭壇上有什麼事?」陛下不解:「不就是他拖死魔獸王嗎?」

看來陛下對這件事還不是很瞭解。

在菲謝特的詳細解釋下,我算是知道為什麼一路上騎兵都用怪怪的眼神看我了。

他們都把我當成變態,傳言中的我不管打什麼東西,必定是先打那個地方,而且逢打必中,打中必斷,斷者必掛……

還說我有把對手打到半死再向人家道歉的習慣,如果對方不接受,必定被我親自下手活活的在地上拖死……

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反正陛下夫婦笑得東倒西歪、我老爸老媽笑得喘不過氣、旁邊兩個本來站得好好的侍女掉進小水池……

「好好好,我也只是想讓你們在有空的時候好好想一下這個問題而已。」陛下搖著手說:「別再說了,你們下去準備一下,要到天堂島……看來你們倆和我們相比,情況並不一樣……」

他們笑得很辛苦。


走過一個拐角,我惡狠狠的問菲謝特。

「你從哪裡聽來的?」我問:「還是這些話根本就是你說出去的?!」

「我可沒有……」菲謝特笑著說:「反正現在大家都這樣說。」

「我靠!我暈了……」我倒在菲謝特身上:「你背我走吧!」

「你幹嘛?下來!」

「不是說不在意的嘛!」

「那是說你的名氣和風頭。」菲謝特說:「不是說你的體重!」

「差不多啦!」我耍賴:「何必分得這樣細……」

「下來,你變態!」

「不!」

「真不下來?」

「嗯!」

「我把你丟進水池,你信不信?」

「不信……」

結果兩個人一起掉進水池。


第二天,我和菲謝特在聖都神殿被授予了一大堆的勳章,各色長短不一的綬帶掛在我們身上,活像小丑。

我、菲謝特,同時獲得了神殿的勇氣勳章、堅定勳章還有奉獻勳章。

菲謝特比我多得一枚傑出皇族勳章。

海爾特、莫亞和傑克就只有一人一枚勇氣勳章,不過聽人講,這樣年輕的軍官得到神殿勳章也是前所未有的事,而且三個人還同時屬於一個行省的部隊。

波塔帝國和裡瓦帝國都封了個伯爵給我,並且十分正式的給了我封地。雖然是有點象徵性的意思在裡面,可地方也不算很小了,而且還給我預支了第一年應得的收成。

在我的要求下,神殿祭司還答應幫我把兩個帝國給我的地換成一整片,位置靠近我國,方便我管理。

這可不是開玩笑,如果俺現在不是紅人的話,提這樣過分的要求會被人打扁的,可誰讓俺現在就是紅人了呢?

陛下也宣佈我的貴族頭銜從現在起晉升為三等伯爵。他沒升菲謝特,菲謝特再升就篡位了。

這次真是賺了不少……

「關於神殿授予的稱號……請原諒我現在不能授予。」一個祭司當眾宣佈:「因為光明神殿傳來消息,將於兩位在天堂島做客期間,由地位更高的祭司授予!」


休息了一天,因為這一去天堂島的時間有點長,我得為黑暗行省的發展繼續傷腦筋。

在一口氣下了幾十道命令後,我覺得差不多了。

我帶著人出發了,這次只帶近衛團。我的近衛團擴編了,足有三百人,他們可是什麼種族都有,有魔法師、弓箭手、出色的戰士,除了臉上那一股子驕傲和桀驁不馴,他們身上沒一點一樣的。

你能想像嗎?纖細的精靈現在一臉剽悍、卑微的沙人偏要一臉自信、矮人想處處表現自己比別人更高大、半獸人們自以為很有幽默感,還有其他更怪的事情就不多說了……不過我很高興,我的部隊在成長,士兵們在努力追求以前自己所不具備的東西。

雖然他們這樣看起來有點亂、有點狂躁,但我會引導他們到正確的方向。

這次我們是順著商路走的,順暢而快捷,又因為我們是光明神殿的客人,路上都由各國神殿大祭司陪同,一路經過的所有國家,軍隊連問都不敢問。

我倒是想在路上惹點什麼事出來,好找個機會看看我身上掛著的勳章是不是可以砸死人,可是菲謝特嚴厲的制止了我這種想法。

「如果那樣的話,」他說:「人家會說你是個大傻瓜。」

我覺得他說得對。

我們一路向著天堂島走,天氣越來越冷,以至於我們不得不穿上厚袍。

在路過一片冰原時,當地的大祭司給我們送了幾件看起來很貴的皮袍,讓我們一人一件以禦嚴寒。士兵們也得到了足以保暖的衣物。

終於,在走了一個多月之後,我們到了。

在一個巨大的神殿廣場中,一個圓形的魔法陣閃閃發光,正在等待我們的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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