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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寐】異人傲世錄 (已完結)

第五集 篇外篇 黑暗傳說──光明神殿之行





天堂島,這個地處比斯大陸最北邊的島嶼,就是光明神的棲息之所。

它用一片汪洋將自己與比斯大陸遠遠隔開,讓終年不散的濃霧蓋在自己的軀體上,使得天堂島在大海中的方位如夢幻傳說一般虛無縹緲。

人人都知道天堂島就在那裡,就在某一個點上,但卻沒人可以找到它,當然對它的一切也就談不上瞭解。

天堂島,就像它的主人一樣,神秘莫測。

現在,它卻對來自整個神屬聯盟的青年俊傑們微笑,親手打開了通往比斯大陸的通道。

在天堂島南面的一個神殿廣場上,那個體形巨大的魔法傳送陣正不斷的發出陣陣白光,畫在四周地上的各種符文閃爍著光芒活了過來,飄到空中翩翩飛舞……一隊隊服飾打扮各異的人類從魔法陣中走出,他們分別來自比斯大陸的三個神屬國,都是近二十年來神屬聯盟最為傑出的人才。

這些人一邊走著,一邊對這個散發著絢目光彩的魔法陣驚嘆不己……它的巨大不是你可以想像的,容納這上千人絕不是什麼問題。雖然各神屬國的魔導師都可以做出魔法陣來,但那都是短途傳送,五里以上的距離你想都別想!而且規模還不是一般的小,那種東西站上三兩隻小貓就會覺得很擁擠……怎麼可以和這巨大的,活物一般的魔法陣相比呢!

廣場的一邊,三位身穿紅色長袍的神殿祭司正靜靜的站在那裡。

看著人們震撼的神情,前來迎接他們的三位光明神殿祭司很滿意。雖然這些人都是神屬國新一代耀眼的人才,而且都會在即將到來的新一次神魔大戰中擔任主要職務,但是……還是該讓他們親眼看看這一切,看看神殿的宏偉、莊嚴與強大!這對堅定他們報效神殿,報效光明神的信念有好處。

「各位!」一路陪伴眾人的白衣祭司看著人都到齊了,就開始用略微大點的聲音說話:「請大家這邊走,去覲見神殿的三位最高領導者、神族的代言者、光明神最忠實的僕人--紅衣祭司!」

人群中立即就發出一陣驚訝的低呼聲,神殿的紅衣祭司居然親自來迎接自己!這可是莫大的榮耀啊!

要知道,紅衣祭司是光明神殿中地位最高的祭司,他們領導著比斯大陸上所有神屬國的神殿,從某種角度來看,他們的地位高過皇帝而僅次於神!

聽著一千多人一起倒吸涼氣的「絲絲」聲,感受到這些人道道崇敬的目光……三位紅衣祭司臉上的表情愈加神聖了,眼神純潔得彷彿是隨便一掃就可以感化誕生百日不到的嬰兒,又隨便一掃就可以震撼年過百歲的老頑固,再隨便一掃就可以讓百萬魔族哭爹叫媽……

多麼高貴的神態!多麼端莊的儀表!一群還沒資格走上前去的白衣祭司遠遠的站著,他們喉頭哽咽、眼眶通紅、淚流滿面……不少人當場就暗下決心,就是死也要早日練出紅衣祭司這樣的表情來!誰不讓我練,我、我、我就跟誰急!

各國來訪的客人與衛隊分開,重要人物們在幾個白衣祭司的帶領下向三位紅衣祭司走來。

「這位是紅衣左祭,這位是紅衣右祭,中間這位是紅衣總祭。」在別人的介紹下,三位紅衣祭司對著這群年輕人頻頻點頭。

「你繼續吧!讓我們認識一下這群傑出的年輕人。」紅衣總祭對一個白衣祭司說。

「是的,總祭大人!」白衣祭司清了清喉嚨,朗聲說:「請神屬聯盟坦西帝國王子及屬下覲見--」

一個身材高瘦的王子帶著兩個大臣快步走上前,人還沒到,就已經深深躬下腰去搶握總祭大人的手,還一臉崇敬的吻起總祭大人的手背來……當然,左祭大人和右祭大人的手背又怎麼可以放過呢?

「坦西帝國的勒圖王子及其屬下兩位大臣,他們在歷次試練中表現優異。」一旁負責介紹的白衣祭司繼續說著:「現在,請三位大人賜福!」

「光明神的追隨者啊!」三位紅衣祭司先後說著賜福語:「因為你的忠誠及堅持,我賜福於你……」

在等待覲見的人群裡,每個人都在激動的看著這一幕,心裡想的是:「馬上就到我了!馬上就到我了!三位紅衣祭司大人就要給我賜福了!」

可是在他們中間,卻有個渾身上下穿得黑呼呼的傢伙,他好像對這感人至深的情景不怎麼在意。

他的雙手很隨便的放在腹部,手掌插在長袍對開的衣襟中,耷拉著腦袋,左右輕晃著身體……神情懶散,兩眼無神。

這個人,當然就是斯比亞帝國的黑暗行省總督--科恩•凱達伯爵,一個雖然名聲不三不四,但是自我感覺良好的傢伙。

「喂,我最最親愛的王子殿下……」科恩對旁邊一身白衣、神態平和的菲謝特說:「那個,那個坦西帝國……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坦西帝國,」菲謝特轉過頭來看著他:「是神屬聯盟所有國家中最靠北的國家,雖然物產比較貧乏……但是地域廣大又身處苦寒,使得國民刻苦堅韌、軍隊龐大精悍。號稱鐵軍似林,猛將如雲……國力不可小視!是神殿最為看重的國家之一。」

「是這樣啊!」科恩說:「那現在上去的那票人又是哪國的?」

「那位是班塞帝國的里貝拉王子。」菲謝特說:「他的國家地處神屬聯盟中心地帶,所以地理位置非常重要。除此之外,他們的帝國軍隊是以幾種很有特點的軍種著稱於世……」

「哦!我明白了。」科恩總督恍然大悟的說:「那,下面輪到的是哪幾隻小蝦米?」

話音未落,就聽白衣祭司大聲說:「請神屬聯盟斯比亞帝國王子及其屬下覲見--」

菲謝特又好氣又好笑的搖了一下頭,向三位紅衣祭司走了過去。而科恩總督就低聲罵了一句什麼,跟在他後面一步的距離上。

菲謝特臉上微笑著,不急不緩的來到三位紅衣祭司身邊。

「您好,總祭大人。」他微微彎腰,拿起總祭大人的手放到嘴邊擺了個姿勢:「我是斯比亞帝國的菲謝特,很高興今天可以在這裡領略到您的風采!」

「哦!你就是菲謝特?」總祭大人早已忘記菲謝特沒有像別人那樣吻他的手,感嘆的對身邊的另兩位紅衣祭司說:「這就是菲謝特!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年輕!」

兩位紅衣祭司走過來,親熱的和菲謝特攀談著。

「這位是左祭大人吧?十七年前就是您親下鄙國發放賑糧!我國上下對大人的高尚品德一直是非常欽佩的!」菲謝特先後握著三位紅衣祭司的手,熱情而得體的說著話,沒有冷落當中任何一個人:「右祭大人,您的音容笑貌更勝往昔,自和您十年前聖都一別,聖都居民對您可是念念不忘啊!」

「哪裡,哪裡……」

「菲謝特王子倒是青春年少……」

幾位紅衣祭司圍在一起和菲謝特王子親熱的交談著,這讓菲謝特身後的科恩有些迷惑,同時菲謝特也搶盡了三國覲見者的所有風頭。

菲謝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些王子大臣們都慚愧不已,但那發自天然的親切情態和雅致儀表可不是普通人能模仿的來。

「啊!三位大人。」菲謝特終於記起了身後的某人:「這就是我國黑暗行省總督,前些日子還被父皇任命為皇家軍隊准將的--科恩•凱達伯爵。」

「就是在波塔帝國境內的試練神殿保衛戰中死守祭壇的那個……科恩•凱達伯爵嗎?」話是這樣說,但總祭大人對科恩說話的神情卻比對菲謝特說話時要冷淡一些:「不錯啊!年輕人,你保護了三位王子和數百位白衣祭司!足見年少有為啊!」

總祭大人的右手已經微微抬起,準備讓科恩總督去吻,這是總祭大人今天除菲謝特以外對第二個人做出這個動作,就算是看在菲謝特的面子上,這也是非常之禮遇了。

看到這一幕,旁邊很多人不免有些心理不平衡:「什麼嘛!一個流氓總督也值得總祭大人這樣做!那可是總祭大人呢!而那個傢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總督而已!總督嘛!我家多的是!對,還有個芝麻大點的准將軍職,你等著,我一回家就把給我看門的小兵兵全部封做准將!」

再想起自己吻總祭大人手背時,大人的神情似乎還有些勉強……這一干人等的心裡可就更是酸酸的了。

科恩總督也學菲謝特那樣微笑著,雖然他的笑有點變形,但還在可以讓人接受的範圍內。他彎下腰去捧起總祭大人的手。

「如玉石般潔白無瑕……如初生嬰兒般圓潤光滑……總祭大人!」科恩總督抬起頭來,真誠的微笑已經變質為一臉貪婪:「您都用什麼化妝品了?」

「科恩總督,年輕人可不好沉迷於這些東西啊!」總祭大人微笑著回答:「只要精心侍奉光明神,好運必將降臨於你。」

心裡卻想:「你也配知道?我就不告訴你!」

可是科恩總督是什麼樣的人?可以被人輕易打發,那還叫無賴流氓嗎?他早在等待覲見時就已經很不爽了!

「是啊!您就是最接近光明神的了。您們三位一定是光明神外最偉大的存在!」科恩總督滿臉崇敬的說:「我太激動了,真……真……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心情!」

他的話讓一旁的菲謝特擔心不已,又不可能在這時打斷他,只求他做得不要太過份……而其他的人完全沒有覺得異樣,因為平常人見到總祭大人都是很激動的,科恩總督的表現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是……」科恩總督停了一下,像是有了重大發現:「單單一個吻手禮怎麼能表達我此刻的心情呢?」

「各位!」他猛的轉過身,對一旁的人大聲說:「眼前就是我們所景仰的,三位有著極高造詣的紅衣祭司!那是地位多麼崇高的人啊--啊?他們無私奉獻、心胸寬廣、廉潔高尚……」

他滔滔不絕的講下去,直到三位紅衣祭司都被他誇得有些臉紅--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情景,三老頭加起來都過兩百五十歲了,那臉皮還不……嘿嘿!

「……所以,我決定!」科恩總督現在的目光很純潔,純潔得都有些不真實了:「要用一種更合理、更直接、更熱烈的方式向這三位如神一般偉大的人物表達我的敬意!」

「科恩總督……你可不能這樣說。」三位不知大難臨頭的人還在謙虛:「我們只是光明神的僕人而已……」

一旁的菲謝特已經低下了頭,沒人比他更瞭解科恩這個人了。他報復手段的激烈程度往往與報復的前奏長短有很大的關係……就像現在,本來是可以現過現的報復,可科恩已經準備了十來分鐘,在場所有人包括當事人都已經被他狂熱的語言唬的一楞一楞。

「三位!」科恩總督轉回身來,張開了雙臂:「請接受我……一個最最熱情的擁抱!」

紅衣總祭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搶上一步的科恩緊緊抱住,科恩的雙手卡著他的腰從背面交錯,手掌還死死扣住他的肩膀……

「不要弄皺我的袍子……」總祭大人當時是這樣想的:「這個鹵莽的傢伙!」

在所有人驚訝的眼光中,只見科恩總督雙手一緊!

「劈里啪啦」一陣低沉細密猶如爆豆子的聲音從紅衣總祭的身上傳出。

「啊!對不起!請原諒……請您一定得原諒我,我太激動了!」科恩總督結結巴巴的說:「做得不好……再來一次!」

劈里啪啦……

到科恩放開時,紅衣總祭臉上的神情是既不高興,也不難過。好像有點感動,又好像有點茫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而先前已經覲見過的人就大呼後悔:「為什麼自己沒想到去擁抱三位大人呢!可惜這個天大的榮譽被這個無賴白白揀了去。」

「啊!」科恩總督撲向他的下一個目標:「親愛的右祭大人!」

劈里啪啦……

右祭大人腦子靈活,知道這事情雖然看起來正常,但是聽聲音卻不太妙,他正想是不是該退後個一兩步時,卻發現科恩總督的一隻腳早就踩在了他拖地的袍角上。

在光著身子和接受擁抱這兩個選擇上,右祭大人無可奈何的挑選了後者。

「啊!親愛的右祭大人!我知道!您一定很期待!」

劈里啪啦……

在這莊嚴的時刻,在眾人圍觀之下,三位紅衣祭司可以大聲呼喊嗎?

當然不能!

好不容易等科恩總督抱夠退開……直到這時,總祭大人感動至抽搐的臉才出現一絲有些牽強的微笑。

「你……」總祭大人對一個白衣祭司說:「帶大家參觀一下神殿吧!」

「好的,大人!」白衣祭司對大家說:「覲見結束--請三國王子及大臣跟我來!」

大家向三位紅衣祭司告別,依依不捨的離開。

看著所有人走光光,三個紅衣祭司再也支持不住,幾乎同時癱倒在地,身邊的人上去一扶,立即就是一陣慘叫聲。


「喂!」菲謝特殿下輕聲對身邊的科恩總督說:「你剛剛過份了。」

「切--我管他去死!他們三個算什麼東西?」科恩總督滿不在乎的說:「對了,怎麼他們一看到你就像蒼蠅見到肉?黏呼呼的,你不覺得肉麻?」

「有你這樣形容自己殿下的嗎?」菲謝特殿下看看四周,低聲說:「想知道?門都沒有!」

「沒門?你可想好了!」科恩總督一笑:「我可是你最好最好的兄弟耶!」

菲謝特殿下轉過身來,一臉我就是不說你奈我何的表情。

科恩總督還是在笑,一臉你說嘛你說嘛你快說嘛的表情。

我就是不說!

你不說,我就要你好看!

來啊!

你等著,可別後悔!

「大家請看,這就是神殿的一個用來禱告的房間。」白衣祭司在為大家解說:「一般是由剛剛到神殿學習的低級祭司使用。請大家留意牆上的壁畫,那是講述……」

慢慢的,白衣祭司發現已經沒人在聽他講,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拖後的兩個人身上……菲謝特殿下和科恩總督,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在對視著。

「英雄!!!」猛然間,科恩總督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悲呼!他單膝跪下,雙手緊緊抱住菲謝特殿下的大腿,用大得可以嚇死人的聲音大聲哀求!

「英雄啊!告訴我吧!把這天大的秘密告訴我吧!啊?」他歇斯底里的叫著,巨大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來回激盪,震得所有人的耳朵嗡嗡亂響:「告訴我!告訴我吧!我不怕危險,我真的不怕啊!讓我去!告訴我……你不說,我現在就去死!」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科恩總督……又在耍賴皮了!

可是,這裡沒人熟悉他。四周的人都被嚇到了,不清楚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科恩總督那幾句話推測,這好像是有關一個大秘密……還有危險……還不是一般的危險。因而使得這位總督極力要知道,要搶著去做……這樣看起來,這科恩總督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嘛!

可是,他為什麼要叫菲謝特殿下英雄呢?

菲謝特殿下何嘗不是被嚇一跳?雖然在私下裡幾個朋友經常這樣相互開玩笑,可這是什麼地方?這是神殿!離光明神近在咫尺的神殿!就是給自己一百個膽子,自己也不敢現在和他演對手戲--雙手撫臉做嬌弱無力狀,說什麼「哎呀,你好討厭哦,都把人家嚇到了耶,再也不理你了,哼!」之類的話。

「科恩,你這混蛋!」菲謝特殿下心裡暗罵:「算你狠!」

「科恩總督,科恩大人,你快起來。」滿臉通紅的菲謝特殿下不得不妥協:「雖然此事還屬謠傳,但見科恩總督如此大義,本殿下願與大人分擔!」(你這個混蛋!你這個無賴!還不起來,看你這死皮賴臉的樣子,說給你聽啦!)

「可是……」看來科恩總督還不大放心:「如果這件事是陛下不允許殿下講給別人聽的,那微臣、那微臣豈不成國家罪人?」(不!要是你老子追問今天這事,那我還不屁股開花?)

四周的人頻頻點頭,不少人對科恩總督改變看法:「在這時候還一心牽掛皇室,此人真是近年來少有的忠臣。好!果然能吏!」

「總督放心!」菲謝特殿下哭笑不得:「此事並不複雜,也不如大人想像中嚴重……不管怎樣,本殿下都與大人共進退!快起來吧!」(你這個混蛋!要是老爸問起,我來扛好了吧?還不起來!)

「是,多謝殿下……請原諒我的衝動。」(好,給你面子,知道我厲害了吧!)

兩人在神殿裡演的這齣忠臣仁君的好戲終於圓滿落幕,直看得身邊的另兩個王子唏噓不已,搖頭暗嘆:「真是一個好總督啊!為什麼自己身邊就沒有這樣的人呢?」

渾不知菲謝特殿下早被他們所謂的忠臣能吏在大腿上抓了五把、捏了三下,搞得苦不堪言。

白衣祭司看大家已經看完好戲,於是收拾心情,再次帶著大家參觀。

「說吧!」科恩總督面色如常,低聲問著。

「我小時候,就對一些事情很好奇,膽子也大。」認輸的菲謝特殿下說:「於是就寫了封信給當時的聖都神殿大祭司,就是現在紅衣祭司裡的右祭,向他請教幾個宗教問題。」

「後來呢?」

「剛剛開始是我問他,可能是因為我的身分,他也詳加解釋。後來,隨著我漸漸長大,就變成是他問我了。」菲謝特殿下說:「即使是在他來到天堂島後,我們仍然保持著通信……在他介紹之下,我也會時不時的接到總祭大人和左祭大人的一些信箋。」

「我靠,原來是這樣!那麼你們信裡說些什麼?」

「通常都是三位紅衣祭司考較我一些宗教問題。」

「哦?」科恩總督吃驚的問:「他們是把你當接班人在培養嗎?」

「我是王子。」菲謝特殿下輕笑一聲:「怎麼會去當祭司?」

「那他們是覺得和你特別談得來了?」

「也不是。」菲謝特殿下說:「如果你有幸看到天堂島神殿下發到各國神殿的講義,你就會明白了。」

「不明白,你現在就告訴我,我才沒心情去翻什麼講義!」

「這些講義正是由三位紅衣祭司負責編撰。」菲謝特殿下低聲說:「其中大部分內容與問我的問題非常相似……」

「知道了,你當槍手!」

「什麼槍手?」

「就是……反正你也不明白,就沒必要知道了!」

說完,科恩總督拉拉菲謝特殿下的衣角,追上前面的人。


一個上午的時間,三國王子及大臣們才參觀了天堂島神殿的一小半,雖然大家都知道做為光明聯盟最重要的神殿,它一定是很大,可還是被這宏大雄偉的神殿深深震撼。

和這座神殿相比,一般帝國的皇宮就像是小孩扮家家酒時壘起的小沙堆。

已經參觀過的地方,就包括五個祈禱室、兩個廣場以及一個神學院。

五個祈禱室分別由地位不同的祭司們使用,這裡面不包括神學院裡的那些學員……因為他們要鍛鍊意志,所以只能風雨無阻的露天祈禱。

五個祈禱室中最大的一個是由剛剛晉升上來的正式祭司使用。說是祈禱室,卻可以容納三四千人而不嫌擁擠。

偌大的空間裡連一根柱子都沒,在安放在地板、牆面、頭頂的幾百個純銀燈座上,上千盞魔法燈正發出柔和的光,照得整個祈禱室明亮無比。

色彩鮮艷、畫工精緻的巨幅壁畫在四周牆面上有序的排列著,一直連到高高的拱頂,無一不是講述光明神族那數不勝數的豐功偉績……

接下來是比較小點的祈禱室,供地位稍高一點的祭司使用,除了壁畫變浮雕之外,室內的所有裝飾都高上一個等級。

總之一句話,房間越小,錢花越多。

至於廣場,第一個就是大家初抵達時的接引廣場,除了那個魔法陣之外,光禿禿的沒什麼好看。

可另一個眾神廣場就不同了,那裡有一百零一座高達百米的光明諸神塑像!全部是由大塊花崗岩精工細雕而成,一百座姿態各異的光明諸神塑像被擺成一個圓形圍繞在廣場周圍,全部面向廣場中央的光明神王--帕米齊•克納赫的塑像。

光明神王的塑像遠遠高出其他諸神,身後的雙翼收起,一手持劍、一手捧經的光明神王就靜靜的站在那,面容平靜,目光和煦。

可是所有人都從他的塑像上感受到了神王的犀利、莊嚴、仁慈、智慧以及神聖。

很多人情不自禁的向光明神王塑像下跪,涕淚縱橫的歷數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罪過。

他們的頭一次次撞擊青石地板,把小到踩死螞蟻,大到魔族猖獗的所有罪過一身獨攬!他們虔誠的程度甚至讓陪同祭司都感慨萬千……

每到一個地方,以上的情景就重現一次,以至於嚴重的拖延祭司們原定的參觀計劃,在參觀完神學院時就已經沒有時間了。

因為三位紅衣祭司已經在主餐廳設宴,這可耽誤不得。


就在宴會進行到尾聲時,總祭大人終於宣佈了大家期盼已久的事。

「大家都知道,你們到天堂島來覲見的可不是我們,我們神殿只是負責接引而已。現在,你們就要去覲見光明神族了!」

在坐的三國賓客目不斜視,大義凜然,心中卻都在狂呼!

「請各位好好準備,在今天晚些時候,我們就將把各位送去嚮往已久的地方!」總祭大人腰板挺直,非常精神:「對大家來說,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很可能一生就這一次!」

看著無比激動的眾人,總祭大人繼續說:「因為我們無法繼續陪伴你們,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在那無比神聖的地域,你們所代表的已經不是一個人或某個帝國,你們代表的可是整個神屬聯盟!是光明神羽翼下的億萬人類!」

「如果有哪位在光明神族面前失禮的話……就是光明神族不追究,我們神殿也是要管的!」總祭大人的眼光瞟過某人:「現在,請左祭大人宣佈一下大家應該先知道的事。」

「大家都應該瞭解,我們所景仰崇拜的光明神族是仁慈而聖明的,就因為這樣,我們才要更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左祭大人一邊說著開場白,一邊打開了手中的密封卷軸照本宣科:「宴會結束後,大家立即以聖水沐浴。三國王子請著神殿提供的純白禮服,禮服上不得加任何裝飾和勳帶……」

「三國文臣著純白連身長袍……將領著銀製連身鎧甲……不得攜帶除神殿提供外的任何物品……接著就請右祭大人宣佈名單。」

「今次的人數比較多,請各位聽好。」右祭大人清咳一聲,念出一大串名單:「……最後嘛!科恩總督!」

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科恩一楞:「是,我在這裡!」

「因為你及屬下在波塔帝國的傑出表現,又因為波塔及裡瓦兩帝國神殿的極力推薦,請你帶同屬下將領--海爾特、莫亞和傑克三人,一同前往覲見!」

「好的!」科恩總督回答得非常乾脆。

「我知道這三位都還不是貴族,」右祭大人特別交代說:「請你一定要多加約束!」

聽著科恩總督更乾脆的回答,一旁的菲謝特殿下心中又是一驚,心中叫苦連天:「本來科恩總督就夠讓人擔心的了,你還叫他約束手下?」

「好吧!就差不多是這樣了!」總祭大人有點艱難的站了起來:「大家準備沐浴!等一下我們會給大家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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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一章





我和菲謝特分開,各自被白衣祭祀帶進沐浴的房間。

帶我進入房間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傢伙,他一一指點房間裡的各種沐浴工具給我看,解釋著沐浴的步驟。

「……閣下應該都清楚了吧!」他說:「那麼,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我早已被一大堆沐浴規定搞得頭昏腦漲,點著頭想讓他早點滾蛋。

「還有一個問題……」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說:「閣下是文職,又是武將……那您到底應該穿什麼呢?」

「我……」是啊!我應該穿什麼呢?

「我想您還是穿盔甲好了。」他想了想,然後說:「這樣的話更符合閣下的氣質,可以嗎?」

「好吧!」我並不在意自己穿什麼。

「那我就給您準備了。」他走出去,不大會就拿來一副盔甲放在旁邊的石桌上。

「你怎麼不出去?」我看他連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不要看著我!」

「是這樣的,總督閣下。」他挪動了一下身體:「在您第一次用聖水沐浴時我必須看著您,以便正確指導。」

「洗個澡而已,這件事我自己會。」我一楞,想到這是神殿,終究沒有出口成髒:「你給我出去!」

「不可以的,總督閣下!這是我的責任……」也許看我臉色不是很好,他有點畏縮:「如果我現在出去,會受到懲罰……」

「看來你是一定要和我待在這個房間了?」

「是的……」

我低下頭想了想,要不打他一頓?好像這也解決不了問題……

「過來。」我對他招手:「我想好了。」


穿好漂亮銀色盔甲的我,開始坐在椅子上看著某人匆忙的背影,他正苦著一張臉收拾被我弄得一團亂的房間,並把我換下的衣服疊好放進櫃子。

「剛剛教你的話你記住了吧!」我問他:「你待會兒就照著說。」

「我知道了。」他小聲說:「但是您的神情不要太得意,會被看破的……」

「好樣的!看不出你還是個細心的傢伙。」我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好了,我教你的這種方法很好用,如果你再靈活點,保證你很快就升職。」

走出了房間,我開始讓臉上帶著點不高興,心裡卻在偷笑。因為在我的盔甲裡面,違禁品總計三大類幾十件;包括黑鐵及魔法匕首各一,魔法項鍊及戒指各一,各種用途不明的藥粉十數包……

「科恩總督準備好了嗎?」一個地位高點的白衣祭祀正站在外面等,問我話的同時,眼睛卻看著陪著我沐浴的祭祀。

「是的大人,科恩總督已經準備好了。」我身邊的傢伙平靜的說:「我一直陪著科恩總督,沒有看到任何違反規定的事發生。」

我強忍住不笑,這個倒霉蛋被我用麻痺術杵到牆角當衣架用,頭上還罩著我的衣服,看得見什麼東西才怪!不過這傢伙倒很鎮靜,將來必定前途遠大。

「好的,那麼科恩總督,我們這邊走。」

人漸漸的到齊了,三個帝國得到覲見資格的一共是十一個人。坦西帝國三人,班塞帝國三人,剩下五人全是我們斯比亞帝國的。或者是我多心吧!怎麼大家站在一起,另兩個帝國的人看我們時眼神都不是很友善……不是說神屬聯盟親如一家嗎?

一邊走,一邊把我的想法告訴菲謝特。這小子沐浴後穿著一身合體的禮服,飄逸的長髮用一根髮帶繫在腦後。在兩只悠藍眼睛的襯托下,一張臉像是在散發著淡淡的光彩……我,我真的好想打他一頓,再把他的臉塗黑。

「不奇怪,就算是一家人也會有摩擦。」菲謝特看看我:「在覲見時誰可以表現得更好一些,那麼在將來也就更受重用。就算是王子,登基之後的日子也會好過不少。」

原來如此,為了我們以後的好日子,看來我得想點辦法突出菲謝特的優點才行。不過,這傢伙好像也沒什麼優點吧……反正比我的優點少多了。

我們被安排站在一個小廣場邊,廣場地面被舖上了厚厚一層新鮮花瓣,清冽的花香瀰漫四周,而三位紅衣祭祀就指揮著手下祭祀以一塊寶石為中心畫起了魔法陣。

他們詠唱著咒語,以手指為筆先在地上畫出一大一小兩個圓圈,圓圈套在一起,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兩尺。只要是他們手指畫過的地方,立即就會閃現出微弱的白光形成線條,並漸漸變得清晰明亮。

畫完圓圈,一部分人開始在圈外四個相對的角上寫符文,一部分人就在兩個圓圈內外填充各種圖案……沒過多久,這個有菱有角的小魔法陣就畫完了。而所有參加的祭祀們都是滿頭大汗,好像這耗費了他們大量的精力。

三位紅衣祭祀互相點點頭。

「世間萬物的主宰,所有次序的制定者,我終生侍奉的主人,光明神王陛下!」三位紅衣祭祀分別手持法杖,齊聲詠唱:「請允許您最謙卑的僕人,以您賜予我們的方法,打開這通向您,通向無數生靈嚮往的神聖地域--光明聖山之路!」

隨著他們的詠唱,法杖上開始發出紅光,氣霧狀的紅光又凝聚成三條光束照射在魔法陣中央的寶石上,寶石剎那間就被映襯得鮮紅欲滴。

圓圈之外的符文先有了反應,同時向上投射著微弱白光至三人高的距離,就像是被倒映在水中的影子,然後是散發著耀眼強光的一個個符文飄起,在這三人高的空間裡上下游弋……

當裡外兩個圓圈,以及所有的線條圖案全部飄了起來時,魔法陣中央的紅寶石彷彿被喚醒一般,開始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最終形成包裹整個魔法陣的淡淡七彩光幕。

魔法陣,活了。

看著這個絢麗的魔法陣一點點成形,我得承認,祭祀們的確有些厲害。反正威伯大叔是做不出來,至少我沒看他做過。

強光一閃,打斷我的胡思亂想……定睛一看,陣中已經出現了兩個影子,因為光幕的關係,我看不太真切。

她們慢慢走了出來,白皙小巧的腳赤裸著,踩在舖滿地面的鮮花上走到陣外,眼光掃過所有人最後停在三位紅衣祭祀臉上。

紅衣祭祀們高聲讚頌著單膝跪下,躬身行禮。

看過眾神廣場的塑像,我就知道光明神族是有羽翼的,大概的樣子也明白了,按理說不應該感到很吃驚才對。

可當這兩個光明神族的女性出現在我眼前時,我還是呆住了。

她們身穿白色的長袍,樣式簡潔到就像是把一塊布料隨意披在身體上,只在左肩部位用一顆胸針大小的銀色飾物扣住,一條細細的銀色腰帶繫在腰上,結扣的地方垂下一點。

頭上沒有髮帶,只戴著一只不知是用什麼植物枝條編製的桂冠,金黃色的長髮一直垂到腰下。皮膚的顏色……是一種溫柔舒適的白,盈滿了柔和的光芒,像是皮膚中融了一塊溫玉。五官極其端正,又細又彎的眉毛,大而明亮的眼睛,修長挺直的鼻廓,小巧紅潤的嘴唇……雖然她們長得並不完全一樣,但我總覺得她們符合一定的規矩,或者說是……模式?

就這兩位女性而言,除了背後的兩只白色羽翼,她們的體形和人族差不多。甚至可以這樣說,我四位妻子中隨便一位都要比她們來得漂亮。

但從她們眉宇中流露出的不經意的神情才是重點,那讓人心折的平和與看不到底的深邃,使我不得不把目光放在她們身上……該死的!我應該看她們裸露出來的腳或是圓潤的雙肩才對,那嘴唇要是再翹一點該有多好,還有她們的胸……

「科恩!」有人在扯我的衣服,我轉頭一看,是菲謝特。

「你幹麼?」我不高興的問他,隨即反應過來:「殿下?」

「行禮啊!」菲謝特瞪我一眼,我才發現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了,就我一人還傻站著。

「啊?行禮?哦……不好意思!馬上,馬上!」這可不是一般場面,我打著哈哈希望大家可以原諒我,但幾乎是所有人都對我怒目而視。

「兩位大人!」紅衣主祭低聲說:「請兩位大人原諒科恩總督的過失,他一定是被大人的聖顏震撼,以至於忘記了禮節。」

「紅衣主祭,你不必在意。」左邊一位神族女性轉頭看看我:「大家都起來吧!」

「多謝兩位大人!請放心。」紅衣主祭這個老混蛋卻接著說:「我會讓科恩總督留下,我們會教育他直到合乎禮儀為止。」

雖然另兩個帝國的傢伙們都不露聲色,但我知道他們心裡一定非常得意,而菲謝特四人卻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左邊那位神族沒有直接回答紅衣主祭,卻轉過頭問我:「科恩總督,你怎麼想?」

我歉然一笑:「您說我可以去我就去,您要讓我留下我就留下!」

「我沒權利決定讓你去或不去,我們只是來接你們。」她看了我一眼,再看一眼身邊的同伴:「是這樣嗎,維尼納?」

「今次的名單上應該是十一個人。」名為維尼納的神族說:「紅衣主祭,我建議你不要做多餘的事。」

「啊!不是這樣的。」紅衣主祭搖著頭說:「我只怕科恩總督會失禮……」

「即使是科恩總督有什麼做的不妥,我也會親自告訴他。」維尼納說:「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你們退下!我們得走了。」

「是。」紅衣祭祀們再次伏在地上:「送兩位大人。」

「大家跟我來。」維尼納轉身進了魔法陣,白光一閃,已然不見。

大家一個個接著走了進去,我拖在最後,走過那位神族身邊時,我對她笑笑。

「我應該叫您什麼呢?」我說:「高貴的女神。」

「依弗。」她說:「快進去。」

步出魔法陣時,我們已經身處光明聖山的一個山谷之中。

四周都是皚皚雪山,但是山谷中卻陽光明媚,溫暖的陽光照在身體上感覺很舒適。畫著魔法陣的玉石平台邊,全是茂密繁盛,色彩繽紛的各種花草。很慚愧,其中絕大多數我沒見過,我只在其中找出一種比較熟悉的蘭花,這裡的氣候讓它們爭相盛開,奼紫嫣紅。

沿著玉石舖就的小徑,我們在山谷中穿行。花叢流水間,一隻隻奇異的動物時不時的跑過,或者就乾脆待在路邊,一邊享受陽光一邊從頭到腳的細細打量著我們,有的四腳朝天憨態可鞠,有的悠然緩步溫順馴服。

「大花園、動物園還有溫泉……」我東張西望:「依弗大人,這地方可真不錯啊!」

「你走快一點。」依弗在我身後說:「不要叫我大人。」

「那我該叫您什麼?」我停下腳步回頭說:「是不是……」

我還沒說完,她的身體一閃就不見了,轉回頭卻看見她在我前面走著。

「大人您不要嚇我啊!」我說:「我膽子可小了……」

「你膽子小?不是吧?」依弗回答我:「不要叫我大人。」

「您都聽說什麼了?您可千萬不能相信,那都是謠傳,而謠傳都是不可信的啊大人。」我對著她的後背,仔細看著她雙翼上的潔白羽毛,心想著怎麼才能搞幾根帶回去:「其實我最誠實了……」

再轉過幾道隘口,出現在我們眼前是一片極其廣闊的平原,眼力所及的盡頭有一座巍然屹立的大雪山,風格迥異的各式宮殿從山腳順路蜿蜒而上,直達山頂。

前面的人走出了小徑就呆住,一個勁的驚嘆,而且還倒吸涼氣。

他們突然站住可就苦了我,因為我正在想事情啊!沒有注意啊!所以就一頭撞到依弗的背上!要死不死,我那脆弱的鼻子正好碰到她雙翼最堅硬的部分……

「啊--」的一聲慘叫,我就蹲在地上。

雖然撞上去的力量不大,但我首次接觸神族身體的代價卻是慘痛的,不知道是著了依弗什麼道,反正我整張臉一麻一酸,鼻血就伴著眼淚一起出現。

「怎麼這樣不小心?」依弗轉過頭來看著我,眼神不太自然。纖細的手指一揮,我的鼻血已經止住,難受的感覺也消散了不少。

「我……我……」我站起來就衝前面喊:「剛剛前面誰走第一!」

「是我國勒圖王子!怎麼了?」

「怎麼了?我問候你老……嗚!嗚嗚嗚嗚!」還沒罵出來,我的嘴已經被依弗用魔法封上。

「沒什麼,你們先走吧!」依弗不動聲色的其他人說:「我帶科恩總督去洗洗。」

「好,你們要快點趕上。」前面的維尼納說。


我非常老實的跟著依弗到了一個小噴泉邊,用沒戴戒指那隻手清理著身上的血跡。

「洗好了吧!」依弗把一隻手伸出來:「還給我。」

「還什麼啊大人?」我真誠無比的說:「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呢!我沒欠大人您什麼東西啊……至於說大人您想要見面禮的話……我可是個窮總督呢……我從不貪污受賄……本總督一心為民,廉潔清正……」

「把從我羽翼上拿走的東西還給我。」依弗說:「還有,不要叫我大人。」

「您羽翼上有什麼?」我大驚:「您確定是我嗎?其他人混水摸魚也有可能啊!」

「我知道,就是你。」依弗不怒不笑的神情讓我疑惑:「你撞上我時用嘴咬下的,雙手捧臉時藏到你的護腕裡,你罵人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對嗎?」

「……」

「我說對了吧?」

「您想怎麼樣嘛?」我一臉沮喪:「是把我大卸八塊?還是綁在某個廣場上『呼呼』的燒成烤肉?」

「我沒想好。」依弗看了看自己的纖細的手指:「或者我直接讓你消失也不錯。」

「不會吧?您可是我最崇拜的仁慈的女神啊……有沒有商量的?」

依弗搖頭,但她很專注的在聽。

「商量一下嘛……女神。」眼看有機可趁,怎可無故放過?

「在我的行省,那裡物產豐富
,要不我給大人您特別建上一座神殿?您有空的時候還可以來走走什麼的……」

依弗還是搖頭:「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這……女神您這就難住我了。」我小心翼翼的說話,眼神曖昧,準備向她推銷某人:「難道您……是……想……沒關係,放心的交給我就好了!」

「科恩啊科恩,你總有一天會被拔掉舌頭的。」依弗看了我一眼,嚇得俺立即閉嘴:「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聽她這樣講,我就知道我今天沒事了,誰管以後啊!

「是這樣啊!我有四個妻子……」我說:「我想送給她們當頭飾,看到頭飾就好像看到您一樣……」

「你那裡可不止四根羽毛。」

「哦,是這樣的,雖然小的我現在才四個妻子。」我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以後說不定會多個幾位……所以我早做準備嘛!」

「你為了取悅妻子就拿我的羽毛?」依弗有些生氣的樣子:「還預留著給其他不相干的女子?」

「不是!這只是藉口。」我立即改口:「其實我是看你走得很悶的樣子,這樣的話大家就有藉口出來散心一下,您看這裡陽光多好……」

我還沒說完,她卻嘴角一翹,噗嗤一聲笑了。這一笑,就像嚴冬裡溫暖的陽光。

「原來您剛剛是嚇我的。」我拍著胸口:「嚇到了嚇到了。」

「原來你不知道我是在嚇你啊?」依弗說著話,把腳放進泉水中,再遞給我一個小盒子:「狡猾的傢伙,早就想好了吧?」

「把羽毛放進去吧!」她的腳在水中劃來劃去:「不要掉了。」

看我把羽毛放進盒子,她接著教我一段咒文,盒子在我手上一閃就不見了。

「需要的時候再念一遍就好。」依弗說「不准放其他的東西在裡面……算了,跟你說這個也白說。」

因為還沒等她的警告出口,我就又一次念出咒文招來盒子,已經把匕首啊項鍊啊什麼的全部放了進去。

「我尊敬的依弗女神。」我在她身邊坐下:「為什麼您對我這麼好?」

「我對你好嗎?我不覺得。」依弗轉頭看我:「第一,羽毛拿回來也已經放不上去了。第二,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第三,我是真的很悶。」

「為什麼會悶啊?」我說:「您是神,神呢!」

「神也會悶,而且我又不是神官,我只是一個小侍女。」

「小侍女?」我這次是真的吃驚了:「把三個紅衣祭祀嚇得不敢動的小侍女?」

「不行嗎?」依弗說:「三個老頭子煩死了,每次來都很囉嗦,不管對方是誰都下跪,聽他上句就知道他下面會說什麼!」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把擁抱的事告訴她,笑得她直不起腰。

「好了,我們該走了,不然等一下就追不上他們。」好一會,她才站起來:「我得告訴你,見了其他神可不能沒禮貌,不然你會很慘。」

「比如說……誰呢?」

「我不知道這次還有誰負責接待你們。」依弗對我說:「但你一定會見到夏洛特,還有戰神達威德。」

「為什麼妳就知道一定是這兩位神接待我們?」我們已經熟悉,所以我不再用「您」來稱呼依弗。

「因為我就是夏洛特的侍女,而戰神達威德會給你加封。」

「是嗎?聽起來夏洛特像是個女性的名字啊!」我說。

「你應該稱呼她為光明神族--夏洛特•克納赫公主殿下!因為她是光明神王帕米齊•克納赫陛下的小女兒。」依弗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她會和你們見三次面,你還是想好該怎麼表現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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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二章





「給我說說嘛!」我笑著問依弗:「她是個什麼樣的神啊?還有戰神達威德,聽起來這名字好像挺威風!」

「想知道?」依弗說:「見面你就知道了,我是不可以告訴你的。」

「為什麼不可以?」

「你現在還不應該知道,而且。」她說:「我眼中的她和你眼中的也不會一樣。」

我真是小看她,這樣的理由簡直無懈可擊,我就像是撞在一堵又軟又厚的牆上,呆了一下,從見面之時起的種種努力都算是白玩了。

「那我呢?」我不點不甘心:「我該怎麼表現自己呢?」

「其他神我不清楚,但是在夏洛特殿下面前你不可以胡鬧。」依弗說:「比如像你對付紅衣祭祀那樣。」

「是嗎?那你們神族對我有什麼看法?」

「你很在意神族對你的看法嗎?」她淡淡一笑:「我想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為什麼?」我不明白。

「原來嘛……」她拿出手來,張開拇指和食指:「沒見面之前,你就像這樣。」

「然後……見了面。」慢慢的,她拇指和食指之間的距離漸漸縮小,一直到兩個指頭中只剩下半顆沙礫粗細的一條線:「明白了吧!」

我苦笑著搖頭:「不好意思,妳能不能再把手指張開一點點……以安慰我這善良而脆弱的心靈?」

依弗很認真的點點頭,手指動了一下,多給了我三顆沙礫大小的空間。

「謝謝!」我苦笑不得的說:「我好感動。」

轉身向小徑走去,心想這次太虧了,不但沒套出有效的情報還被個小小神族使女奚落一番……能不能找回面子還很難說呢!

彷彿有一絲風拂過臉頰,依弗已經和我並肩而行。

「大姐!大大姐!」我心灰意懶的說:「拜託你下次出點聲好不好?我會被你嚇死的!」

「出聲啊!好的。」她說:「現在開始咯。」

我以為依弗要再次變來變去,於是就睜大眼睛看她怎麼做。

誰知……片刻之後,我就站在一座巨大的宮殿前的平台上,身上的盔甲鬆脫不少,臉上也全是灰塵。回頭一看,發現我已經被帶到剛剛還覺得遙不可及的大雪山下。

「大大大……大姐!」風一吹,我又發現我的髮帶不見了,頭髮正四下亂飛:「你不要再耍我了……我想我還不太適應這樣飛來飛去,而且蓬頭垢面也並不好玩!」

最後一句我是用吼的,但是旁邊立即就傳來一聲巨響:「神王腳下,不得喧嘩!」

我的耳朵「嗡嗡」叫。

我用雙手掩住耳朵看過去,發現一個比我高很多的大個子站在身後,剛才這裡還是什麼鳥東西都沒有的!他穿著一身閃著金光的威猛盔甲,正用兩隻巨大的眼睛瞪著我。

我轉頭看看依弗:「他這樣的聲音算不算喧嘩?」

「對你而言,算是吧!」依弗說:「因為只有你一個人可以聽見,你不是要見戰神嗎?他就是達威德。」

我正大嘆倒霉,就看到戰神達威德給依弗行禮,嘴裡還說著:「公主殿下你回來了」之類的話,而依弗對達威德寒暄幾句,身後的羽翼已經變成六隻,連臉形都變了。

我很希望現在有個兄弟在身邊,起碼還可以叫他打我一頓,不用這樣覺得丟臉兼無聊。

「你剛剛不是說話很大聲嗎?」依弗伸展著背後的羽翼:「怎麼現在低著頭不看我?」

「因為在偉大神聖的光明神族面前,我所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而是代表著整個神屬聯盟以及神屬聯盟屬下的億萬民眾!如有失禮,就是仁慈英明的神族不處罰我,我這一生也會在自己內心的譴責下度過!」

「背得不錯。」依弗淡淡的說:「但我認為最後一句不是這樣。」

「記得住一大半已經很不錯了。」我抬起頭來說:「請問,我該叫您什麼大人?我對一件事很疑惑。」

「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就得叫我麗瑞塔公主殿下,因為現在的我就是夏洛特公主的姐姐。」她說:「如果是剛剛那樣你就得叫我依弗……你在疑惑什麼?」

「但是妳經常這樣變來變去的話我會昏頭……」我說:「為什麼光明神族如此仁慈寬厚,卻不親自領導我們神屬聯盟?還要在我們之間設立神殿?」

「我悶啊!我就喜歡變來變去,神族也沒有叫依弗的侍女,如果這個消息洩露我就拔掉你的舌頭……」麗瑞塔說:「因為神族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此外還有種族之間的差異,所以不易直接管理神屬聯盟。在兩者之間有神殿緩衝就要好得多,同是人族,至少在思維上要接近一些。」

「原來是這樣啊!我知道了。」雖然還是想不通,為了保持這點來之不易的交往,現在我也不好深問下去:「可是,麗瑞塔公主殿下,您認為我現在這個樣子是否有不妥?」

「達威德。」麗瑞塔對戰神說:「麻煩你帶他去武庫換一身盔甲吧!這是我造成的。」

我心好一通亂跳!神族盔甲呢……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如您所願,公主殿下。」戰神達威德說:「但這是正式賜予嗎?」

「不,這不能算是賜予。」麗瑞塔搖頭:「這只能算是私下賠償。」

「不行,公主殿下。」達威德一口回絕:「戰神武庫中所有武器盔甲皆有詳細目錄,如果不是賜予……很抱歉,請恕我無能為力。」

我不禁愕然,光燦燦的神族盔甲看來泡湯了。

「是這樣啊……是我的要求過份了。」麗瑞塔想了想:「你不用在意。」

然後轉頭對我說:「科恩總督,你跟我來。」

雖然心裡很不情願,但想到以後有可能要在戰神手下混飯吃,我還是對他行了一個禮,跟著麗瑞塔公主走了。

麗瑞塔公主的宮殿布置得倒是很清雅,景致也非常好。可就是顯得空曠了些,加她在內才十來位神族女性。

我走在她後面,左右傾斜著身子去看她的臉,雖然每次都只看到側面,我卻是樂此不疲。麗瑞塔公主的本來面目充滿活力和靈性,屬於是任何正常男人看了都……寧肯殺錯,不可放過那種!

而且……她還時而像個成熟女性,時而像個清澀少女,時而平靜淡括,時而天真浪漫,頭腦機智而性格多變……但這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不論她變成什麼樣子都不會讓我感到一絲一毫的不和諧,她吸引著我,讓我想一直看下去,看看她到底有多神秘。

嗯,我並不認為是我有點變態,而是她太有韻味的緣故。

「就是這裡。」麗瑞塔終於在一堵牆邊停下來:「我很久沒來了。」

「很久?有多久?」我一頭霧水:「您帶我走這麼遠的路,就是來看這堵傳說中的牆嗎?」

麗瑞塔伸出手來在牆上一點,一道大門就無聲無息的出現。

「進去吧!」她說:「裡面都是我以前玩膩的東西。」

我跟著她走進去,立即就被裡面的東西晃花了眼睛。

左邊,上百件各式武器一排排整齊的浮在半空中,幅度一致緩緩轉動。單手劍、雙手劍、長槍、戰弓……浮在右邊的是近百套形狀顏色各異的盔甲,木製抗魔甲、皮製輕甲、金屬全身甲……還有房間中間的長短法杖,它們都散發著各色繽紛色彩,彷彿在向我述說多年的苦悶等待。

「不要發呆了。」麗瑞塔對我說:「快選吧!他們快到聖山腳下了。」

「能不能給我做個介紹。」我可憐兮兮的說:「我都快暈了……」

麗瑞塔淡淡一笑:「好,先看盔甲!」

她帶我一件件看下去,每一件盔甲,武器,法杖的功用,來歷,加持的魔法與特殊效果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沒有一點遺漏。

「選好了嗎?」她轉過頭來對我:「時間不多了。」

「可……可我覺得每一件都很好……我可以多拿點嗎?反正也是妳玩厭的。」

「不可以。」麗瑞塔拒絕。

「那好吧……」我不無惋惜的看看幾副很合適兄弟們使用的盔甲,指著給自己選好的一副黑色全身盔:「我選這副。」

「這副啊?」麗瑞塔微一皺眉:「不是對你說過這副盔甲有些損壞嗎?」

「可是它看起來很帥。」我說:「而且還自帶披風……」

「好吧!」麗瑞塔一笑:「隨你了,我教你怎樣使用。」

「首先,你應該戴上這個。」麗瑞塔取下盔甲胸部的一小塊護胸,再教我一段咒語:「到你要使用它時,念出咒語它就會自己出現在你身體上,你試試看。」

我從她手中接過護胸,正想脫下自己原來的盔甲……卻發現麗瑞塔一直看著我,沒有一點想要轉移視線的意思。

「您……」我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可以轉過頭去欣賞其他東西先?」

「不必,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族男性。」她說:「對我來說,你的身體和一棵樹,一滴水一樣,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有這方面的困擾。」

「你沒有,但我有啊!」我覺得我都快昏了:「要是被神殿的祭祀知道,我曾當著你的面換盔甲,我會被他們挫骨揚灰的!」

她沒有和我廢話,手指對著我一點……就聽「叮叮噹噹」一陣亂響,我身上的銀色盔甲就全部掉到地上。

還好……我裡面有穿一點點衣服。

「你喜歡黑色是吧?」麗瑞塔想了想,纖纖素手在空中一晃,一件黑乎乎的武士裝就開始往我身上套,再一晃,一根銀色腰帶出現在我腰間,腰帶還「啪」的一聲繫緊!

我好怕!我不知所措!我被迫擺出各種姿勢來迎合這一切!在這一刻,飛舞在空中的身體根本就不是我的,剛剛雙手才生硬的同時上舉套好衣服,馬上兩只腿就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粗暴的併攏,被張著兩個洞飛舞的褲子「呼呼」的吞下……

不知道其他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是什麼反應,但我是不敢反抗的。只是身上莫名其妙的多件衣服腰帶什麼的倒沒什麼,要是惹她不高興,頭上一把巨斧「嘩」的掉下來……那我豈不是很冤枉?

「還缺點什麼?」她的自言自語我可不敢打斷:「對了,鞋!」

在麗瑞塔的催促下,我開始戰戰兢兢的裝備那塊盔甲護胸。

護胸並不大,剛好可以蓋住整個左胸,它下寬上窄,像是個不規則的三角形。

我剛剛放好,護胸下緣的兩個角就各伸出一條帶子到我背後包住我的身體,帶子的一端還從背部繞到我左肩垂下,直插進第三個角。

在帶子自己收緊的時侯,護胸的邊角形狀開始變化,慢慢變得和我左胸的肌肉形狀相一致,貼合緊密的程度就彷彿是我的第二層皮膚一樣。

「不錯啊!」麗瑞塔看著我點點頭:「雖然不是完全一樣,也差不了多少!」

「大姐!」我說:「我可以發表意見嗎?」

「當然可以。」

「請問我現在這個造型的原版是誰?」我小心翼翼的說:「看起來好有品位的樣子……」

「原版?這詞倒用得很貼切。」麗瑞塔說:「這是魔族第一代殺戮之魔的穿戴!」

一陣天昏地暗,我「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千挑萬選,結果卻是套魔族的裝備!

「你幹什麼?」麗瑞塔笑著說:「這是你自己選的。」

「可是妳剛剛沒說這是魔族的盔甲啊!」我呻吟著說:「還……還是什麼殺戮之魔穿過的?我要是穿成這樣子,一走出妳的宮殿就會被所有的……神和人砍成肉醬!」

麗瑞塔搖頭:「不會的,盔甲就只是盔甲而已,它本身並沒有立場可言。」

「但是,這名聲總不大好啊!」我說:「可以重新換過嗎?」

她搖頭。

「你先把盔甲穿起來。」看我很居喪,麗瑞塔對我說:「我再告訴你一些事情。」

我無奈的點點頭,開始試著用咒語招呼出全套盔甲。

隨著咒語的詠誦,原來飄浮在一邊的黑色盔甲從胸部開始逐片消失,轉眼間就出現在我胸前的護胸周圍,速度越來越快……在不絕於耳的「鏘鏘」聲中變得完整,我不由自主的雙臂一揚,一襲巨幅披風無風自動,「呼」的一聲在我身後展開!

「自己看看。」麗瑞塔在我身前用了個水鏡術:「怎麼樣?」

鏡面瑩瑩,水紋漫漫,端詳著其間的雄偉倒影,我的神智不禁在這一瞬有一絲恍惚。

在飾有數根長短飄帶的頭盔裡、在平直寬整的肩甲下、在菱角分明又不失柔和美感的胸甲中、在這流轉著晦暗光澤的全身盔甲下的那個人是我嗎?這渾身包裹著在黑色金屬之中的人……真的是我嗎?

恍惚間,鏡中的倒影彷彿活了過來,他對著我陰陰一笑,我居然從鏡中看到千軍萬馬嘶吼著向我撲來……

這不是我!

在這不明來由的衝動之下,我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衝過去抓住鏡中倒影,扒下他的盔甲來看個究竟!

在伸手向鏡面探去時,我心裡一驚,知道自己差點被這景象所迷惑。

轉身看著麗瑞塔,雖然心裡還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這一定跟她有關!

「恭喜你。」誰知道麗瑞塔平靜得一如往常,只淡淡的說了一句:「科恩總督,你的目光比來這之前要清澈多了。」

「如果麗瑞塔殿下願意。」我取下頭盔抱在胸前:「我想聽聽妳剛才就要告訴我的事。」

「這是我所負責對你的一項測試。」麗瑞塔走到一排武器邊,一件件查看著:「所有人都得經由我測試,你已經通過了。」

「如果其他人不穿這件盔甲呢?」我跟在她身後:「那麗瑞塔殿下您準備怎麼辦?」

「穿什麼不重要。」她拿起一柄單手長劍細細把玩:「我會在對方無意間完成測試。」

「是嗎?」

「不要想著去告訴你的朋友。」她看看手中的劍,再看看我,搖搖頭又拿起另一把,像是在給自己的玩偶挑選裝飾:「這樣反而不利於他們的測試。」

「這樣啊!」我說:「我明白了。」

「好吧!」她終於選好了:「這個看起來不錯。」

「這個……」我看著她把手中的一面迷你形橢圓小盾安放在我左小臂的盔甲上:「也太小了點吧?」

「不小了。」麗瑞塔滿意的看著我:「完成!」

我苦笑著說:「麗瑞塔殿下,每一個經妳測試的人妳都這樣對待嗎?」

「你說那些在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起的人族?」麗瑞塔眉角一揚:「看到一張張污媚、乞求、卑劣的臉,聽到的是低微、畏縮、毫無生氣可言的聲音……你會這樣做嗎?」

「如果有好處的話。」我脫口而出:「我會。」

麗瑞塔殿下眉頭皺起來,隨即又舒展開,可就是這樣小小的一個動作,又嚇得俺出了一身汗!

「這就是你和他們不同的地方。」

我沒聽錯吧!她是在誇我嗎?

「走吧!科恩總督。」她向外走去:「鑒於測試的結果,我賜於你……可以和我並肩行走的權利,但如果你敢超出一步,我就會懲罰你。」

現在可不是講價錢的好時機,我急忙幾步跟上。

「你身上的每一件東西,包括衣服和盔甲,只能是你自己使用而且不可遺失。」麗瑞塔邊走邊說:「不然的話我會親手將你處死。」

「是。」

「不准對其他所有種族的生命洩露我的一切事情,包括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麗瑞塔語氣冰冷:「如有違反,我也會親手將你處死。」

「是。」

「有什麼疑問?」麗瑞塔說:「看起來你興致不高。」

很奇怪我興致不高嗎?那換我對你一口一個死字試試看!

「疑問就太多了。」我說:「我身上這些東西到底什麼來歷?」

「那件武士服叫『沉睡之服』可以在激烈搏鬥中催眠你的敵人。」麗瑞塔說:「腰帶的名字叫『風之束縛』,戰靴是『怒之咆哮』……如果你本身能力增加,它們的效果也會相應提高,可以幫助你戰勝更強大的敵人。」

「這麼厲害?」我說:「那我怎麼沒感覺?」

「這些裝備都需要逐漸熟悉你的氣息。」麗瑞塔說:「到它們認同你時,你自然就可以使用它們了。」

「那這盔甲呢?」我一直最想問的就是這個:「整套盔甲都沒有損壞啊!」

「你不明白,我所指的損壞不是盔甲本身。」她一笑:「而是原本加持在這副盔甲上的九重魔法詛咒。」

「魔法詛咒?還是九……九重?」我腦袋差點不靈光:「我從未聽說過這種魔法!」

「沒聽過才是正常的。」麗瑞塔說:「那是魔族的特殊魔法。」

「殺戮之魔,是個強橫的生命。」麗瑞塔停下腳步,用手攏攏有些散亂的頭髮:「當日圍殺他時……那情景現在想來還歷歷在目。」

我們已經走出了她的宮殿,正並肩站在長長的玉石台階上。山風掠過,帶起我盔甲上的巨幅披風,讓它舒展開來「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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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三章





「殺戮之魔其實本不是魔族,而是一個人類,因為被魔族引誘轉投到魔王麾下,被魔王封為第一代殺戮之魔,身體與心靈都被全部魔化。」她的聲音聽起來好遙遠:「當時正是神魔大戰前一年的緊要關頭,就在半年之內,神屬聯盟死在他手下的皇帝,大臣,將軍就不下二十位……一時之間,神屬聯盟各國對他都是束手無策,直接影響到當次神魔大戰的結局。」

「為了阻止他繼續殺戮,不但神屬聯盟各國精英盡出,神族戰神達威德還親自帶領十二位神將銜尾追殺,終於在一片沙漠中將他包圍。而僅僅只是為了包圍他,神屬聯盟就付出三百多位精英的生命……當時比斯大陸上一共只有七個魔導師,神屬聯盟就有五個,可以說是有史以來神屬聯盟魔導師最多的一代,卻全部死在他劍下。」

「他也曾來過這裡,也曾在這台階上走過,也曾是我接待……當我趕到時,我看不到那個當初就如你今天這般來覲見過我的年輕人的影子,站在我眼前的,已經完完全全是一個魔族了。」

「在戰神和十二神將的圍攻下,他一直在笑,笑得那麼從容,笑得那麼暢快……彷彿他全部生命就只是為了這一戰而存在。就是在被我神族圍攻的間隙,他竟然還可以奪去那麼多人族的生命。」

「武技到了他那個地步,就不是可以在數量上對他形成優勢的了……幾乎所有的魔法都不可以對他造成傷害,十二神將應付得非常吃力,就連戰神達威德都已經受傷……」

「但是十二神將最終還是將他殺死……至死他的笑聲都沒停止,而他一直為之效力的魔族也沒來救他。他是很倔強的,倔強的站著死去,頭高高仰起,很驕傲,也很孤獨……」

我聽著這故事,沒有一絲憤怒與悲戚,充滿我心中竟只是不能一睹殺戮之魔強悍之風的深深遺憾……

「他的死,和妳有關嗎?」我輕聲問麗瑞塔殿下:「妳當時在場的。」

「在他被打敗之前,我解除了他的盔甲。」麗瑞塔公主說:「是我親手解除了他的整套盔甲,也就是你現在穿的這副。」

「這盔甲是我當日賜予他的,本是金黃色。」麗瑞塔看著我:「被魔族加持詛咒後變成了黑色。我拿回它,請求父親除去上面的詛咒,但已經不能再加持任何魔法了……知道我為什麼告訴你這個故事?」

我搖頭。

「你性情放肆,氣焰張狂,這和他很相似。但我神族並非容不下你。」她說:「我只是要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敢背叛,我會……」

「妳會親手將我處死嘛!」我說:「你說過很多次了!」

麗瑞塔殿下深深看我一眼:「他當日沒你坦率,也遠沒你這麼討厭。」

我哈哈一笑。

「請問您啊!」我坐到台階上,從下面看著她的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說我也是個總督,怎麼從未聽說過呢?」

「三千多年前。」

「三千……千……」我目瞪口呆:「那妳……妳……不是就……」

「怎麼?」

「沒沒沒沒……沒什麼。」我指著山下小徑:「妳看,他們已經快到山下了!」

麗瑞塔微微點頭:「你自己下去吧!記住,不可對夏洛特公主沒禮貌。」

「是!」

看麗瑞塔不再說話,我戴上頭盔順著一級級台階走下去……我居然跟在一個起碼三千多歲的女神後面跑了好半天!

算起來,她可是我奶奶的奶奶的奶奶……那一輩,很有可能在她衣服掩蓋下的軀體是慘不忍睹的,還好我沒看到!不過說回來,也有可能不錯哦!

不管了!想什麼辦法也要看看,好的話就自己留下,不好的話把菲謝特給她!

嗯……聽說還有個夏洛特公主哦!姐姐已經是這樣,妹妹不就更是讓人期待……怎麼流口水了?

「科恩總督!」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抬頭看,原來是戰神達威德,他的聲音柔和多了。

「大人!」我靈機一動,對他行了個軍禮,免去下跪之苦。

達威德對我點點頭:「他們快到了,你就站在我旁邊吧!」

我乖乖站在一邊,達威德卻又轉頭看我。

「大人。」我被他看得心裡發毛:「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你手臂上的圓盾。」戰神說:「麗瑞塔公主有沒有對你說怎麼使用?」

我搖頭。

戰神眉頭一皺:「這樣啊!那你只有自己去領悟了。」

「大人,這只是一面盾而已。」我疑惑的問:「有什麼好領悟的?」

這次輪到戰神搖頭:「你要明白,麗瑞塔公主給你的每一樣東西都是針對你的特點,決不會把無用的東西給你。而麗瑞塔公主的所有收藏品中,又有哪一件是普通的?你不要辜負麗瑞塔公主對你的信任。」

我無語……把我的身體弄到空中飛來飛去算是信任?那你去啊!

「我只能告訴你一點。」戰神接著說:「這不只是一面盾。」

「是啊!」我在心裡想:「如果我願意的話,還可以拿它當菜墩用。」

這時,菲謝特他們一行人已經踏上了平台,在維尼納的帶領下走到了戰神面前。

「各位。」維尼納的聲音雖然好聽,卻是很平淡:「這位是戰神達威德。」

坦西帝國的勒圖王子本就走在前面,聽到維尼納的介紹,立即上前三步,嘴裡詠誦著神之禮讚,已經「噗」的一聲跪在地上行起禮來。

好奴才!

戰神沒說什麼,抬手讓他起來,誰知他剛剛站起,對著我又是「噗」的一聲跪下,還親吻我的戰靴!

我這才醒悟過來,現在的我身體全部罩在盔甲裡,再把頭盔一戴。在盔甲披風的襯托之下,簡直就是氣衝霄漢。在其他人看來,誰知道這個威風凜凜的傢伙是神是魔?當然是跪了再說……

戰神是個壞蛋,他真的是個壞蛋,他居然站在旁邊一聲不吭……既然如此,我就讓這位勒圖王子親我的戰靴個夠!

「勒圖王子。」我看他也親了很久了,於是脫下頭盔對他說:「你在幹什麼?」

「啊!怎麼是你?」勒圖王子大吃一驚:「你好大膽!竟敢欺騙本殿下!」

「我騙你什麼?」我很無辜的說:「我剛剛才為偉大的神族辦事回來,想站在這裡睡一覺,誰知道一睜開眼就看到你……我騙你什麼了?」

我可不是胡說,我真的可以站著睡覺。

「兩位。」戰神已經和另兩位王子說過了話,走過我們身邊:「我們該走了。」

我不再理會勒圖王子,跟在菲謝特身邊,和他邊走邊說。

菲謝特很喜歡我盔甲上的披風,兄弟們就對我的盔甲讚嘆不已。

「你們也會有的。」我呵呵笑:「看運氣啦!」


戰神帶著我們走到一座宮殿前,把我們交給另兩個神族女性就離開了。

這處宮殿與麗瑞塔公主的宮殿不同,更像是一個大花園,所有建築都是在奇花異草的環繞之中……雖然外面白雪皚皚,宮殿裡的氣候卻很溫和。

我們被兩位神族女性帶到其中一個小平台上,玉石平台上有很多高靠背的石椅,它們和每兩張椅子之間的矮几圍成一個圓圈,像是一個舉行會議的地方。

「各位請坐。」帶我們來這裡的一位神族女性說:「夏洛特公主殿下馬上就到。」

十一個人分成三處坐下,我坐在菲謝特左邊,三個兄弟就坐在我們兩旁。

可是過了很久,連一隻鳥飛過都沒有,四周就是靜,靜得讓我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管是等誰,等待都讓我異常的難受。我轉頭看其他人,他們全都雙眼平視前方,身體一動不動。菲謝特倒還氣定神閒,像是在考慮什麼事情。

終於,在我煩得想倒立的時候,她們來了。

不用誰來告訴我,我知道她就是夏洛特公主,走在四個女侍前面的她讓我眼前一亮!

她的長相,她的穿戴,和她姐姐幾乎是一模一樣。

如果說她姐姐--麗瑞塔公主最美的地方是善變,那她的最美之處就在於永恆,永恆之美。

平淡的,輕柔的,卻美的讓人幾乎透不過氣!我看著她,眼都不敢眨一下。因為我一但眨眼,就會發現她比我眨眼之前還要迷人,雖然還是那樣的臉,還是那樣的眉……但卻越看越讓人不可自拔,看她越久,陷得越深。

她的眼神掃過在場所有人,就立即有人呼吸沉重,甚至有人呼吸停頓!

被她的眼神掃過,我終於知道三個紅衣祭祀的眼神是在學誰了!就是在學我眼前這位夏洛特公主!但這對她來說……這幾乎可以算是一種褻瀆!

菲謝特的呼吸依然平穩,臉色也很慎重,但眼睛裡彷彿有光彩溢出,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他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他心動了。

我得承認,在看待女性這點上我不如菲謝特。如果是我心動,我的眼光永遠都是狂熱的,而且表情嚴峻無比,腦袋裡想的全是如何除掉一個個障礙將其佔為己有。

而菲謝特,他寧願將自己心愛的東西捧得比自己還高,無論代價是什麼。

「夏洛特公主殿下。」在其他人迷亂不已的時候,菲謝特就已經站起來行了一禮:「我是斯比亞帝國的菲謝特,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菲謝特王子,請坐。」夏洛特微微點頭:「這還不是正式覲見,你不用拘束。」

其他兩國王子及其臣下這才醒悟過來,紛紛上前見禮。對於他們的失態,夏洛特公主也並不在意,一一對答之後,大家入座。

我知道,這一定是她負責的測試,希望我可以過關。

「裡貝拉王子。」在所有禮節過後,夏洛特不動聲色的開始了:「班塞帝國今年的物產還好嗎?」

「是的,我的神。」高瘦的裡貝拉王子站起來,右手撫胸,躬身為禮:「近年來敝國的物產豐盛,完全可以對這次大戰中的神屬聯軍以有力支持。此外,敝國的軍隊也已進入戰前訓練,規模比起前次更顯龐大。」

「上次大戰,班塞帝國功勳卓越,希望裡貝拉王子可以不負父輩威名。」

「是的,我的神。」裡貝拉王子說:「請允許我國同行官員回報詳細目錄。」

夏洛特點頭同意,我卻是在心裡冷哼一聲:「以我一路上的觀察,裡貝拉王子是個愛出風頭的人,絕不可能把這樣的機會讓給自己的大臣。自己帝國的情況都不清楚,你還當什麼狗屁王子?」

班塞帝國的兩名隨行官員分別站起,一大串數字從他們嘴中口若懸河的說出,其中用得最多的兩的詞,一個是「預計」,一個是「可能」。

這兩人純粹草包,班塞帝國的真正主事的人絕不可能是他們。可夏洛特公主像是聽得津津有味……但我敢肯定,她早就知道班塞帝國的真實情況。

「勒圖王子。」夏洛特轉頭問:「坦西帝國的準備情況又如何?」

「回稟吾神。」勒圖王子恭敬的說:「敝國物產貧乏,只有多練精兵以效我神。」

「自從上次大戰之後,敝國上下無一官員貴族不是勵精圖治。現在敝國大軍已然成形,隨時可戰!」對自己帝國的情況瞭然於胸的勒圖王子娓娓道來,倒是有點看頭:「新組建的遠征軍共有三十萬人,都是敝國近百萬士兵中的精英!共分成十三個軍團,全由敝國最出色之將領擔任指揮官。」

「其中重騎軍團八個共二十萬人,重步軍團四個共五萬人,剩下一個五萬人的皇家軍團由我擔任指揮官。」聽勒圖王子的話,好像對自己的軍隊很有信心。

「所需的武器盔甲全部齊備!特殊軍種訓練完成!敝國大軍將以最嚴整之軍容,最高昂之士氣抗擊魔族!」

「辛苦你了,勒圖王子。」夏洛特手臂輕舉:「聽說你曾有四年時間住在軍營未回府邸,年輕一代中像你這樣的王子不多,請坐。」

「吾神誇讚,令吾惶恐!」勒圖王子坐下,止不住的一抹笑意掛上嘴角。

夏洛特的眼神停留在菲謝特身上。

「菲謝特王子,斯比亞帝國地處前緣,準備好了嗎?」

「是的,我國一切戰前準備都在順利進行之中。」菲謝特站起來說:「為神屬聯軍準備的各種物資都已完成,但糧食一項卻要等到明年夏收之後才可準備好。」

「其他帝國都是提前完成。」夏洛特問:「為何斯比亞帝國卻是不可以?」

「因為在四年之前,我國連續三年糧食欠收。」菲謝特平靜的回答:「而且在同時,每年都從神魔分界線上湧來大量難民……這些剛到難民沒有土地可以耕種,沒有領主領導,卻要耗費糧食。剛把這些難民安置好,新一批的難民卻又湧來了。」

夏洛特微一點頭:「斯比亞帝國是如何安置這些的難民的?」

「關於這點,我國已有妥善辦法。就在我國新建的黑暗行省來容納,那裡地域寬廣,人煙稀少,肥沃的土地可以容納千萬人口耕種。」菲謝特說:「雖然目前黑暗行省還在建設中,但是已經開始了難民的遷徙,到明年春播之前,黑暗行省的總人口將達到三百萬之多。夏收之後,黑暗行省就可以自給自足,不再需要帝國扶持。」

「那麼黑暗行省的管理怎樣?」

「黑暗行省由我國名門,凱達家族的三公子,科恩•凱達總督管理。」菲謝特看我一眼,我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一切建設正常,管理機制完備,完全可以讓這些難民接受神族的恩澤。」

聽到這裡,夏洛特公主沒有說話,卻把目光在所有人身上一掃,眼神暗含鼓勵。

我心一跳,來了!

「哪能因為難民而延誤神族交代的重任?」裡貝拉王子冷哼一聲:「還用專建行省安置?幾個難民而已,殺就是了!」

夏洛特公主微微一笑,對他的話並不阻止。我卻在心裡記上裡貝拉一筆,等著看菲謝特怎麼回答。

「裡貝拉王子,我國與貴國不同。」菲謝特搖頭:「我國地域特殊,亂開殺戮極易引發民變,民變一起全國嘩然,到那時才叫延誤大事。更何況至明年夏收之時,我國仍屬如期完成任務,根本談不上延誤。」

「斯比亞帝國這麼做。」裡貝拉還在嘴硬:「本身就是對神的不尊重!」

「我國是否對神尊重,光明神族自然瞭解。」菲謝特說:「各國的國情不同,不可能手法過於僵硬以至民怨沸騰,應該根據時勢分別對待,你明白了嗎?」

菲謝特前半句話是用祭神古語說出,裡貝拉這種蠢貨根本聽不懂,卻又怕在神族面前丟臉,只好像個小學徒一樣眨著眼睛乖乖點頭,掉進菲謝特後半句「你明白了嗎?」的圈套,頓時神情頹困,不敢再多嘴。

如果換成是其他人,就算聽不懂前半句,也可以用菲謝特後半句話為基礎反擊,只有這種不懂裝懂又患得患失的草包才會啞口無言。

菲謝特這傢伙,平時看起來像團棉花,可現在幾句話就弄清楚裡貝拉的虛實,這一擊可是又準又狠,將對方的膚淺顯露無遺,他的機智讓我幾乎要拍手叫好。

夏洛特公主含笑不語,而坦西帝國的三個傢伙也樂得在一旁看笑話。

「勒圖王子。」看來夏洛特公主不打算放過任何人:「你對這件事又是怎樣的看法?」

「回稟吾神,敝人是武將,可能對這樣的事要多加考慮。」勒圖說:「不過聽菲謝特王子的話,這樣的方法倒也妥當。」

勒圖這個混蛋!一句話就表明自己很謙虛很上進兼肚子裡有貨,竟然敢用長者的語氣評價菲謝特的話「倒也妥當」!

菲謝特笑笑沒說話,可見他的目標現在不在勒圖身上,那我就在心裡也給勒圖記上一筆好了。

「既然這樣,這件事就偏勞菲謝特王子了,我希望斯比亞帝國可以早日做好準備。」夏洛特公主從她的坐椅上站起來:「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路邊花園裡的花開了,各位有興趣去陪我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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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四章





一聽可以和女神同遊花園,誰不興奮?當然是連連點頭,請夏洛特公主先行。我也興奮啊!可一想到這可能又是新一輪的測試,心中熱情不免冷卻了一大半。

我這才注意到,夏洛特公主身後的侍女手中捧著一個大花瓶,另一個侍女手中還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是幾把金色剪刀。

乖乖!看樣子是要插花呢!可別挑上我,這活我可幹不了,我一向都是看到哪朵花不錯……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偷了就是。

去花園的路不算短,夏洛特公主領著三位王子走在前面,我們一干陪襯大臣跟在後邊,距離逐漸拉開,幾個彎一過已經看不到前面的人。

前面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可我們這群人裡連相互對看的眼神都是「劈里啪啦」閃著火星的那種。

敢瞪我?我馬上就要你好看!不過……先從哪一邊下手呢?

我對兄弟們打著眼色,身子一擠,已經插進班塞帝國兩位大臣中間。

「啊,這位兄台∼∼」我對左邊那位抱胸行禮,此人是著長袍的文官:「看你穿衣服這麼有品味,顏色又這麼高雅,真是讓我羨慕不已。」

「是啊!是啊!」

「高雅高雅!」

「的確非常有品味!」

兄弟們同聲讚嘆。

「這是神殿供給的服裝。」那文官一楞:「大家都有,哪來顏色品味的差別?」

「可是穿在兄台身上就不一樣啊∼∼」我伸出手來一一指點著他的長袍:「兄台身形修長,體格健美……穿起這件長袍更是瀟灑飄逸。兄台的俊雅風度,其他人可是學不來的……」

「是啊!是啊!」

「體格健美……瀟灑瀟灑!」

「是俊雅之風度呢!」

此人再楞,雖然無言以對,但眼神中已有戒備。

我的眼神卻是真誠無比:「我本文臣,兄台可知我又為何身穿盔甲?」

他搖頭。

「那是在沐浴之時,神殿給我的長袍遠不及兄台這件!」我憤憤不平的說:「穿起來極不合身,又如何見人?只好穿著這沉重的盔甲了!兄台受神殿看重的程度,已經在這長袍上體現出來了。」

「你看,這布料、這針線、這下襟、這領口……」我說著話,頭已經靠近他的耳邊,聲音壓低說:「我們合作,撇掉坦西帝國的人!」

「啊--是的是的!」他本來就心存不軌,聽到我的話馬上就眼睛一亮,開始和我做多年密友狀:「我說呢!這長袍就是不一樣啊!多虧兄台提醒……」

「不過在那之前,」他不再戒備,我的手很容易就捏到他的衣領上,冷笑一聲:「我想先撇掉你--」

在他驚恐的眼神中,我手指開始用力,幾聲細微的聲音響起,他那亞麻布的長袍被我從領口開了一道口子直達腹部……

「啊∼∼兄台!」我立即退後一步,驚恐萬狀的指著他大叫起來:「你的衣服破了!」

「你!你……我……我……」

他看著兩塊破裂的布料,雙手無助的掩在自己的胸口,眼神無辜到極點。

班塞帝國的武將忙轉頭過來看,我看他很急的樣子,於是退開把我的位置讓給他。

「是啊!是啊!」

「破了!破了!」

「這可怎麼辦呢?」

兄弟們一邊圍著起哄,一邊把手裡的黑色顏料塗在後來那個武將的銀色盔甲上。

其中最大最粗那條線是莫亞畫的,海爾特就上下左右到處亂塗……傑克這小子是最像我的一個,他在別人的盔甲上寫字--我愛XX!

坦西帝國的兩個大臣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只看我們一湧上去再退下來就剩下這兩個手忙腳亂,欲哭無淚的傢伙……於是對看一眼,走到我們前面,不肯再與我們並肩而行。

我帶著兄弟們繼續前進,要趁著我們的威懾力還沒消退之前撇下另兩位。

但坦西帝國的人和我們拉開了五步以上的距離,而且打死都不讓我們靠近。他們一定是以為這樣就安全了,但是……這樣就真的安全了嗎?

再讓你們見識一下俺殺人不見血的手段,哼!

這兩個人邊走邊回頭看,我們走慢他們就走慢,我們走快他們就走快。

我笑笑,招呼著兄弟們,四個人的頭湊到一起,開始「唧唧咕咕」的商量起來。一邊小聲商量,一邊還時不時的抬起頭來對他們陰陰一笑……嚇得兩人草木皆兵,更加緊張。

其實這種小伎倆,每個在市井之中長大的人都清楚。成群結隊的小孩瘋在一起,對付別人的手法雖然可以說是層出不窮,但道理都是一樣,不外乎孤立、欺騙、恐嚇。

可這些花樣,就不是重門巨鎖、高牆深院中長大的貴族可以看破的。

他們在會走的時候玩的是金銀玩具,會跑的時候學的是詩歌官話,剛會跳就開始追求權色美食……今天的菲謝特夠狡猾吧?可那都是在一次次上當受騙中學乖的,當初他不也是一隻傻鳥嗎?更何況是這些草包?!

但是要把這些伎倆用好,不僅需要幾個人在語言、表情和神態上全身心的投入,無間的配合更是重要。

比如說現在,這兩人就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回頭張望時腳步凌亂不堪。

暴風雨來臨前的那一刻,往往是最難熬的,更別說還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暴風雨。

快進花園了,花園邊上是一排翠綠色的植物,它們用細嫩的枝條組成一道低矮的籬笆把花園圍在裡面。

我低聲告訴兄弟們行動的步驟,兄弟們非常配合的「哦」了一聲。我們四個人的腳步放緩,眼睛死死盯著坦西帝國的兩個大臣,周圍頓時陰風籠罩,殺氣瀰漫。

那兩傢伙不敢大意,轉過身來開始倒退著走,我們之間的情形就像捕食者與被捕食者。

大概是看到我們還沒有跟上,夏洛特公主的一個侍女遠遠的從花園深處折回來。

時間緊迫啊!

「五……四……三……」我用所有人都可以聽到的聲音慢慢數著,兄弟們開始隨著我的聲音邁開腳步,一個個眼冒綠光、呲牙裂嘴,做餓虎捕食狀……而那兩個被嚇破膽的蠢蛋也跟著我倒數的節奏倒退著。

「二……一!」

張牙舞爪的四個人同時縱身一跳!

前面的兩個蠢蛋冷汗橫流,跟著向後一跳!

「劈里啪啦!」

只知道注意我們,卻忘記自己退到哪裡的兩個蠢蛋--往後一跳,壓塌了籬笆!

「啊∼∼」我們齊聲驚呼:「你們慘了∼∼」

我走過他們身邊,誇獎他們:「有膽色!光明神族的東西,你們都敢弄壞!」說完昂首闊步,走進花園。

莫亞跟在我後面,他是個老實人,好心提醒他們說:「夏洛特公主的侍女來了!」

海爾特走在第三個,對著他們大嘆了一口氣:「永別,你們會被神殿砍頭……」

傑克走最後,給他們出主意:「還不快把籬笆扶起來……用東西綁好!千萬別被發現!」

可惜瑪法沒來,他要是來了一定會說:「快呀快呀!沒東西綁?撕衣服啊!」

現在看來用什麼東西綁,要靠他們自己領悟了……不管怎麼說,我們已經完成任務,在花園測試結束前那四個人可能不會再出現了。

「科恩總督,」一個侍女走過來問我:「其他兩國的大臣在哪裡?」

「他們都說自己的儀容不整,要整理一下再來。」我笑著回答:「您是來給我們帶路的嗎?那我們先走吧!他們還在忙。」

「好的。」侍女說:「這邊走。」

我們被帶到花園中一個水榭上,水榭中間的一張石桌放著那個大花瓶。

在花園深處,菲謝特、勒圖還有里貝拉,三個人都跟在夏洛特公主身邊,看著夏洛特公主在花叢中挑選插花所需要的材料。

夏洛特公主一邊挑選,一邊問著他們各種問題。隔得遠,聽不到他們在談什麼,但在夏洛特輕描淡寫的問話下,三個人的神態都不怎麼輕鬆。

看來他們還得挑一陣,我們就站著等。

夏洛特公主終於選好了材料,幾個人從小徑上走了回來。在夏洛特踏上水榭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到她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

和我想的不一樣,她並沒有問其他人為什麼沒來,而是讓侍女把裝著各種材料的籃子也放在石桌上,準備插花。

「各位,難得今天的花這麼漂亮。」夏洛特公主站到石桌旁邊:「不如大家一起將這瓶花完成,花園裡所有的花任由各位選擇。」

「當然好!」勒圖王子搶先說:「請夏洛特公主先插第一枝。」

夏洛特公主一笑,侍女已經將幾盆顏色各異的花放在桌上。

「先說好,不管你們用什麼花、怎麼插,」夏洛特公主先往花盆裡放了幾根形態各異的枝條草葉,花還未插一朵,卻已經把花瓶裝點得古樸自然:「都要說出寓意來,不然就算輸。或輸或贏,我自有相應的賞罰。」

「每次插花,我都有個小習慣,第一枝放下去的必是這種單色花。」夏洛特公主拿起一把金色剪刀,選了一支白莖紅瓣細芯的花修剪一下插進瓶中:「好了,里貝拉王子,到你了。」

「遵命!遵命……」里貝拉王子接著剪刀,這才發現應該在身邊的幕僚不見了:「我想去花園裡找找合適的材料!」

「請便。」

里貝拉王子拿著剪刀在花園裡上躥下跳,東跑跑、西跑跑,終於在所有人都快失去耐心之前抱著一大堆東西回到水榭上。

「對不起!對不起!」他有點緊張:「我回來晚了嗎?」

「沒有,請開始吧!」

為什麼夏洛特公主對這個白癡的態度這麼好呢?

「這個……不好!這個……也不好!」里貝拉王子把懷裡的花草堆放到桌子上,一朵朵一根根的來選:「這個……這個……不好!不好!」

「啊!就是這個!」里貝拉王子大叫一聲:「好了!」

一枝低矮、肥厚、形狀奇怪的草被里貝拉王子插在花瓶裡……本來夏洛特公主那枝花的花莖細長、花瓣挺拔,而且並未全部開放,整枝花還有一種一枝獨秀的意境,接著插的話,不論是主幹還是旁支,都必須注意兩者之間的空間填補、顏色的差異,以及風格上的統一。

現在卻給這笨蛋插上這一枝幾乎是「趴」在花瓶邊的闊葉草,所有意境啊、風格啊,全給破壞光了……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一般人絕對插不出這麼難看的東西來……白癡到這種程度,不知道他苦練了多少年!

「里貝拉王子。」夏洛特公主居然不動聲色的問他:「請向大家解釋,你為什麼這樣插呢?有什麼寓意?」

「這個……這個……」里貝拉王子頭上冒汗,很艱難的開口:「不是說……鮮花需要……要綠葉襯……襯托嗎!夏洛特公主的插花寓意深遠,敝人哪敢爭鋒?只願做這花下綠草,永遠襯托夏洛特公主的仁慈與美麗!」

我從來不知道,強忍著不笑是這麼辛苦。不聽他的話還沒感覺,聽著他的話,再看看那片闊葉草,他們倆還真像!

「一瓶插花,不用如此在意。」夏洛特公主轉頭對勒圖王子說:「輪到你。」

「遵命,吾神。」勒圖王子拿起剪刀:「我想多插幾枝。」

「請便。」

就著里貝拉王子剛剛放到桌上的一大堆材料,勒圖王子從中拿起合適的或剪或修,按自己的意圖插在花瓶之中,第一枝花一插,就讓里貝拉王子的闊葉草下到瓶底做了墊子。

在他插第五枝時,我就知道這傢伙不簡單,他的每一枝花看似隨意插下,其實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看來他練這個已不是一天兩天。

接下來的事就更讓我驚訝,勒圖王子對花瓶裡釋放了一個冰凍術,讓所有花草的瓶中部分全部凝結在一起,接著拿起一些枝葉裝飾起來。

可勒圖王子插下的花多半還不是在最理想的位置上啊!這麼早就將下面固定……一會又怎樣調整呢?

只見他單手握住一朵花的花莖,微一用力,花莖上就冒出絲絲白煙,在我驚訝的眼神中,這根花莖已經被他用魔法做成自己需要的形狀!

他圍著石桌走了一圈,雙手不停,修修剪剪中,一瓶依紅疊翠的插花已經完成,瓶中兩枝主花一左一右,在各種裝點襯托下相映成趣……

不但是這兩枝主花,就連裝點其間的一根小草都是那麼完美而不可更動。整瓶插花的風格形態已經固定,沒有留下一絲可以讓後來人插上哪怕是一根針的餘地。

可可可……菲謝特還沒插呢!

勒圖王子放下剪刀:「完成!」

「請勒圖王子解釋。」夏洛特公主仍然不置可否。

「是的,吾神。」勒圖王子指著插花用的花瓶:「此瓶碩大而口闊,如果僅有一枝主花未免顯得單薄,再加上一枝主花的話才可相得益彰,在風格上更趨於完美。」

我我我……決定冒險!

「對不起!」我舉手說道:「夏洛特公主,我可以說話嗎?」

「當然。」夏洛特公主看我一眼:「在場的人都可以說話。」

「勒圖王子。」我說:「你用兩枝主花,難道不怕主次不分嗎?那枝主花可是夏洛特公主插下的!你怎麼好和夏洛特公主的花插得一般高?」

我已經豁出去了,能栽贓就栽贓,能扣帽子就扣帽子……可氣的是菲謝特這傢伙卻在一邊非常悠閒的站著,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

「科恩總督,主次之分不僅只在高低。」勒圖王子說:「更重要的是顏色上的主次,這整瓶插花的顏色搭配都以突出第一枝花為宗旨,更何況……我這第二枝主花還要比第一枝主花矮上半分呢!」

仔細一看,果然如此,我心中不免有些頹然。

「看來科恩總督倒有插花的經驗。」勒圖王子趁火打劫:「不如你接著來?」

「我可以嗎?」我望向夏洛特公主:「我真的可以嗎?」

「可以。」夏洛特公主微微點頭。

一絲笑容浮上我的臉,嘿嘿……這正合我意!別看我不懂插花,搞破壞我可是一流!

「請大家等我一下!」我連剪刀都不拿就跑進花園,尋找我所需要的花。

這棵……小了!

這棵……太小了!

這棵……還是小了!

終於,我在花園一角找到了我所需要的材料,歡呼一聲將它連根拔起。

我轉回水榭時,除了夏洛特公主,其他的人全部臉色發白。

「等一下!」看我作勢要插,勒圖王子首先發難:「科恩總督,你要幹什麼?」

「插花呀!」我把扛在左肩的「花」換到右肩:「夏洛特公主允許的!」

「可這是花嗎?這是花嗎?」他指著我肩上的龐然大物:「這明明就是棵樹!」

「夏洛特公主說過,花園裡的材料任由我們挑選!」我大聲反駁:「更何況這的確是一枝花,只不過它長得比較像一棵樹而已……這不是它的錯,更不是我的錯!」

「好!就算這是花!」勒圖王子不在花與樹的問題上和我糾纏:「可你這樣一插下去,插花帶花瓶都會給你弄壞的!」

「不會啦……」我笑著說:「讓我試試嘛!我還沒插,你怎麼知道花瓶會壞?」

「如果花瓶壞了,我看你賠不起!」

「怎麼會呢?我會很小心的。」我說:「就算是花瓶壞了,那也屬意外!」

我就是要插!就是要插壞花瓶!不這樣的話,菲謝特是躲不過這一關。

「科恩總督。」正在兩邊爭執不休的時候,夏洛特公主說話了:「勒圖王子,你們不用爭了。」

「科恩總督手上拿的確實是花,而這個花瓶,它既然是用來插花的,有損壞也並不奇怪。」夏洛特公主的話讓所有人吃驚:「但是,科恩總督,在明知會有損壞的情況下,是否該讓菲謝特王子先插呢?」

夏洛特公主都這樣說了,我再胡鬧下去也沒意思。

我看著菲謝特,用眼神告訴他:「兄弟,這次我可真的幫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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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五章





「菲謝特王子,該你了,希望你可以幫我們完成這瓶花。」夏洛特公主說:「不過說起來,這瓶花要想再插半枝都很困難,不知菲謝特王子你準備怎麼插?」

所有人都看著菲謝特,看他如何插這一瓶已經無法再插的花。

「我不插。」菲謝特上前一步,淡然一笑。

一抹不屑的笑在勒圖王子臉上出現,我則低頭暗嘆一聲,這也算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吧!

「不插?菲謝特王子,這可是大家說好的。」夏洛特公主看著菲謝特:「可以說出你的理由嗎?如果你能說服大家,不插也可以。」

「好的。」菲謝特說:「我正準備這樣做。」

「和大家一樣,我也喜歡花,因為我的母后就非常喜歡花。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已經開始幫母后修剪花草。」菲謝特把手放在身後,走近石桌:「而花最美的時候,就是在它們競相盛開的那一刻,伴隨著或濃或淡花香的奼紫嫣紅,花蕾們有正在開放的、有含苞待放的,還有已經枯萎的……這一切,都需要辛勤的培育和長久的等待,而沒有培育與等待,那一分花開時的喜悅,就要淡得多了。」

「花長在泥土裡,它們本應生長在那裡,因為那裡有它們需要的東西。雖然有很多時候它們開得不合人意,但它們已經很努力了。就算是有些遺憾,我們還是應該懂得去欣賞。」菲謝特接著說:「而把它們剪下來,切斷它們的生機,再按自己的意志把它們插在一起……看起來是讓這一刻的花開得無一絲缺陷,也更合自己的心意,但實際上這件事本身就是違反自然,斷了生機的花草根本無美可言……」

「大膽!」勒圖王子大喊一聲:「菲謝特,你竟然敢這樣對夏洛特公主說話!」

「大膽!」我冷冷的看著勒圖王子:「你竟然敢打斷菲謝特王子的話!」

「閉嘴!」夏洛特公主制止了我們的爭吵,對菲謝特說:「你真是這樣想?」

「是的。」菲謝特回答:「我認為,讓自然跪在腳下,並不怎麼樣。」

「雖然你說得很好,」夏洛特公主搖著頭說:「但是我不相信你,我認為這是你想逃避插花的藉口。」

「現在,我--以光明神族公主的名義命令你,就算這是一件違反自然的事,菲謝特王子,你今天也必須插花!」夏洛特公主的話讓我很吃驚,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菲謝特:「如果你不想把花剪下來,你可以使用桌上已有的材料。」

我再看看石桌上的東西,心裡叫苦連天:「本來里貝拉這個白癡就沒什麼品味,一大堆材料裡枯枝敗葉佔了多數,再被勒圖王子一陣猛選,哪還有合用的?就算是找到合用的材料,在這一瓶可說是已經完成的插花面前……只怕也是無功而返!」

「既然是您的命令,我執行。」

菲謝特沒再為自己爭辯什麼,徑自拿起石桌托盤上的一把金剪刀。

再仔細看了看,菲謝特右手一揚,剪刀重重的砸在花瓶一側!

「啊!」

在大家的驚訝中,菲謝特又連續砸了幾下,花瓶一側已經出現了一個大洞。

和我們不同,夏洛特公主臉上毫無驚訝的神色,她正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切……頓時,我心中對她的好感度降至零。

菲謝特放下剪刀,從桌上拿起一根不知被誰折斷的枝條,隨手就把它插進瓶側的窟窿裡。枝條斜斜的垂下頭來,嫩綠的葉片伸到了石桌外隨風搖曳。

再拿起一朵殘花的菲謝特嘆一口氣,又看了我一眼。

我心裡一動,知道了菲謝特的想法。

「我來幫你!」我把肩上的那枝大「花」丟給身邊的海爾特,自己跑到水榭一側,三兩下就拆掉一級玉石台階,將它洗淨後扛上水榭,在石桌邊豎立起來。

幾雙眼睛看著我們,包括夏洛特公主在內,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

菲謝特將花瓶放在上面,繼續插著。幾根醜陋又長短不一的枝條、幾朵殘破凋零的花草……這些被里貝拉王子選來襯托「紅花」的東西,卻在菲謝特手中被再次賦予生命,是真正的生命,不是矯揉造作的清高,更不是裝腔作勢的豪情。

那是悲涼,眷戀泥土的悲涼;那是無奈,對自己柔弱生命的無奈;那是質問,讓人讓神都無法正視、無法回答的質問!

菲謝特沒有動瓶口上的一根草,卻已經把整瓶插花的風格改變,上面的插花猶如被無數奴隸供養的貴族,必須直視低位者的憤怒。

瓶口處的插花,那原本雍容華貴又似獨領風騷的插花,它們在極力掙扎,它們想要脫離下面的殘花敗葉影響,但它們根本做不到。

遠遠看去,在菲謝特的手下,它們現在的模樣是那樣的蒼白可笑!是那樣的讓人厭惡!

菲謝特退開,他不用再說什麼,這花已經說明了一切。

在絲絲微風中,幾片花瓣飄落而下,整個風格更現得淒滄。

「夏洛特公主殿下,我已經完成。」菲謝特看著夏洛特公主說。

「是的,我也看到了……」沉思中的夏洛特公主殿下說:「我有些累了,插花就到此為止。待會我會在正廳設宴,諸位先退下吧!」

看了我一眼,夏洛特又接著說:「各國的大臣就不必來了。」

不去就不去,又不是請我吃龍肉……罪過罪過,要是被龍族的雷聽到,他肯定會殺了我的。說起龍,那條小白龍不知道怎麼樣了……


侍女們把我們帶到休息的地方,好大的一個房間。

過不多久,菲謝特被帶去參加宴會,兄弟們也被麗瑞塔公主叫去接受測試,就剩我一個人在房間裡胡思亂想。

好不容易,他們回來了。與通過測試的兄弟們不同,菲謝特回來後就在旁邊傻坐著看天,一句話都不說。我想問問他怎麼回事,但這裡又不合適談感情問題,所以也就由得他去。

直到有神族侍女通知我們去戰神那邊受封。

所有的人先換上戰神那邊送來的鎧甲,連一直穿禮服的菲謝特也不例外。不過他的身體穿起金黃色的盔甲就顯得有些單薄,我還湊合,掛起長劍還挺像那麼回事。

受封的一共是四個人--有著高貴身分的三個王子和好運氣的我,其他人只有在一旁觀禮的分。

在戰神宮殿外的一個小廣場上,三個王子和我被勒令向光明神王那遙遠的宮殿下跪。雖然有點不甘心,我還是跪下了。

「這是你們神聖的受封儀式,是比斯大陸上包括皇族在內的最高級別之武職封賞!也是你們一生中僅有的一次!」戰神的眼光非常凌厲:「經過這個儀式後,你們就成為了一名神祐騎士,這是對你們以前所為的嘉獎與肯定!」

「在整個神屬聯盟,有這個稱號的人加你們在內一共也只有十人!這是一種榮譽,更是一種責任!」戰神用威嚴的聲音繼續說著:「雖然在我看來,你們的分量還遠遠搆不上這個封號!但是神王仁慈,用這個封號來鼓勵大家……你們不要想著有了這個封號就可以和各國神殿大祭司平起平坐、不要以為有了這個封號就可以直接向神族進言而得意忘形!如果讓我知道了誰的行為愧對這個神聖的稱號,我會親自將他的稱號解除!」

「現在,儀式開始!」外形極之威猛的戰神「唰」的一聲抽出了他的黃金巨劍,豎立在胸前:「我宣誓!」

「我宣誓!」我們抽出自己的長劍,學起他的樣子來。

戰神的眼光從我們身體上劃過,緩緩說:「騎士充滿勇氣!」

「騎士充滿勇氣!」

戰神點點頭,繼續說:「心懷崇高理想!」

「心懷崇高理想!」

「誓言幫助世人!」

「全力保護弱者!」

「堅持光明真理,擊潰邪惡魔族!」

我們跟著戰神念完了誓言,在戰神的允許下站了起來。

「從這一刻開始,你們已經是光明神族親賜封號的神祐騎士!雖然你們都還年輕,但是已經擁有在此次神魔大戰中擔任要職的資格。」戰神的態度變得和藹了點:「每一屆的神祐騎士都由我加封,他們無一例外的都創造出一個個輝煌的戰績!更沒有一個人辜負過神族厚望!今天,你們繼承了這個封號,希望你們也繼承到這個封號所隱含的傳統!」

「遵命!」我們四人齊聲回答:「以吾等貴族騎士的身分!」

「這樣很好。」戰神點點頭:「你們到神族的覲見至此全部結束。休息一下,馬上送你們回去!」

完了?這就完了?我們還沒見到光明神王呢!!可戰神已經轉過身走了。

原本這一小段時間是用來讓各國王子大臣們互相交流的,但是看現在大家幾乎是水火不容的情形,這段時間是白白浪費了。

二位神族侍女遠遠走來,結束了這尷尬的氣氛。

「各位,請跟我們走。」

一絲微笑出現在我臉上,我拉著兄弟們走在最後。因為我看到其中一個侍女是「依弗」。


走到光明聖山腳下,我們已經和前面的人拉下一大段距離了,而依弗和以前一樣走在後面。

「敬愛的依弗女神,」我走到她身邊:「可以介紹我的朋友給您認識嗎?」

「為什麼要介紹?」什麼事都得說清一二三,還有什麼意思?

「因為……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差點又被她問得無話可說,對付善變的女性我一向缺乏經驗:「多一個朋友就多一分快樂,不是嗎?」

「算一個理由,繼續。」唉∼∼性格又變得這麼死板了。

「我是這樣認為,每一個朋友的性格特點都不一樣啊!」我搜腸刮肚,好不容易說出這些話:「朋友可以給您各種不同的感覺,有的可以陪您說話、有的可以陪您做事……朋友給予您幫助是一種快樂,您幫助朋友也是一種快樂……」

「科恩•凱達總督,」依弗橫我一眼:「我認為你的理由很貧乏。」

「呃……」我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我身後一步的兄弟們卻都笑了。

「好的。」依弗也在淡淡笑著:「我接受,你給我介紹吧!」

「大姐,您以後可以不再耍我嗎?」又一次上當的我很憋氣的小聲說:「這會讓我很沒面子。」

「不可以。」依弗一本正經的說:「讓你露出尷尬表情,就是你給我的快樂。」

「您……您……我……我……」

「對了,我提醒你。」依弗再給我狠狠一擊:「你不要讓我很輕易的就得到這種快樂,如果有那麼一天這種快樂變得垂手可得……你就不再是朋友了。」

「這……這很難呢,大姐!」我開始為自己的權利爭辯:「我們的地位根本就不平等!您一會兒變一個身分,一會又說要親手掛掉我……我想不尷尬都難!」

「我不關心身分。」依弗說:「我只關心我想要的,如果你給不了……說不定我也會親手將你處死。」

「我……這……這也太過分了點吧?」

「比起科恩總督剛才的想法,這不過分。」依弗平淡的說:「事實上,你為你朋友選好的那些裝備,我早就決定送給你。而既然總督你如此熱情,我也就不好拒絕你的『回贈』。」

對這位神族公主,我肯定了一件事,這感覺從未如此強烈--不管她是人是神還是魔,做為一個女性,她……她絕對嫁不出去!

「菲謝特!」我一把拖過某人為依弗介紹:「男!年齡十八歲,未婚,斯比亞帝國排名第一的單身漢……如果您某一時刻心情煩悶,可以痛毆此人消遣,他的皇家血統會使您的心情在極短的時間裡得到恢復。」

「依弗……大姐!」一臉無奈的菲謝特說:「很高興認識您。」

「不用客氣,菲謝特,叫我依弗就可以。你放心,我還沒養成毆打皇室繼承人的習慣。」依弗說:「拿著這把鑰匙,我送給大家的東西都在裡面。」

「謝謝。」菲謝特接過那把銀色的鑰匙:「如果您真的心情煩悶,我建議您先從毆打總督級別的官員開始……」

「你的提議很好,我會慎重考慮。」

「去去去!」我推開菲謝特,再抓一個人過來:「這個傢伙叫海爾特,最大的特點就是會和人抬槓!但每次只會把人氣個半死……」

「老大!我什麼時候和你抬槓?」海爾特很不滿意我的評價:「依弗您好!您別看他現在威風成這樣子,其實小時候我才是老大……」

「海爾特是嗎?你的故事我很感興趣,有時間你再說給我聽。」

為避免最高機密洩露,我忙把這小子丟掉,抓過莫亞來:「這是莫亞,最穩重、最有責任心、最知道關心人的傢伙。」

「您好!」老實的莫亞向依弗問好。

不等莫亞再說什麼,我就再抓……卻沒抓到傑克。

「依弗,您好啊!」轉頭一看,傑克已經偷溜到依弗身邊開始了自我介紹:「我就是傑克啦!我年紀最小,也最乖……」

「傑克嗎?」依弗深有感觸的說:「那你在長大的時候要小心,千萬不能變成科恩總督那樣的人。」

「我明白,我一定聽您的話。依弗姐姐,您的羽毛好漂亮哦……」


走回有魔法陣的那個山谷時,依弗已經對大家有了極充分的瞭解。特別是有張娃娃臉的傑克,他那一閃一閃的眼睛非常真誠的看著依弗,不管依弗說什麼,他都可以接過去,並在三句話內把話題拖回依弗的羽毛上。

為了讓他不再讚美自己的羽毛,無奈的依弗只好答應再給他一件黑色長袍。

「咒語記住了嗎?我不送你們了。」站在魔法陣外的依弗對我說:「科恩,記得我在階梯上對你說的話。」

「我知道您那些話是認真的。」我點點頭:「那麼,再見了!」

依弗再看我一眼,身體就消失了。

「走吧!」我拍了拍傑克的腦袋:「還看?還沒看夠啊?!那件長袍先給我玩幾天……」

「那要先說好什麼時候還我……」

「你放心,我玩厭了就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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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六章





踏進魔法陣,我們又回到天堂島神殿。

離開神殿之前,三個紅衣祭司嘮叨了大半天,大多是一些效忠、傳統等聽得讓我想打人的論調。不過在知道我已經是神祐騎士之後,他們對我的態度倒是客氣了許多,不再斜著眼睛瞄我。

班塞帝國和坦西帝國的四個大臣可沒什麼好待遇,他們因為在光明聖山衣著不整和破壞神族花園而被紅衣祭司嚴厲訓斥,神殿原定授予他們的稱號也被暫時擱置。

離開天堂島不久,三位王子互相客氣幾句後,隊伍隨即分開行進。這樣倒好,反正大家待在一起就不斷的發生小摩擦。

當日向天堂島行進,因為大家的心情有些激動,再加上時間很趕,一路上都是在飛奔,途中的景色從未好好看上一眼。現在好了,隨著心境的逐漸平復,使得我們也有閒暇來欣賞沿路的景色。


離開神殿的第三天,我和兄弟們擠在馬車裡說笑。菲謝特雖然一如往常和我們交談,但深藏在眉宇間的心事又怎麼能瞞得過我。

「啊!快看。」心中一動,我指著馬車外說:「下雪了,誰要和我出去走走?」

「好啊好啊!我要……」本來興致很高的傑克被我一個眼神阻止,臨時改口:「要待在馬車裡。」

「喂!」我拍拍菲謝特的肩:「他們都不去耶,我們去吧!」

菲謝特點點頭,和我下了馬車。

馬車旁的精靈魔法師連忙跑過來,撫胸一禮後就要給我們加持抗寒術,但被菲謝特拒絕。

「我們就這樣走走吧!」菲謝特對我說:「也許頭腦可以清醒點。」

「好啊!」我對一旁的傳令兵說:「告訴車隊走慢點,不要讓那幾個祭司來煩我們。」

「是!」傳令兵一夾馬腹跑開了。

風不大,漫天的雪花正畫著斜線緩緩飄落,還有些頑皮的雪花掉落在我們臉上,點點冰涼。

「真是個好天氣啊!走吧!」菲謝特戴上手套,裹緊了神殿送我們的皮袍,走在前面。

幾步追上他,我們並肩走在路邊的原野中,腳下的積雪「咯吱」作響,菲謝特一直沒說話。

我忍不住先開口:「我親愛的殿下,你在想什麼?」

「我想什麼,你還不知道嗎?」

「知道,所以我才給你三天的時間。」我笑著說:「現在你該想好了吧!」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菲謝特轉過頭來看看我:「光明神族讓我吃驚。你注意到了沒有?神族和我們想像中很不一樣。」

「是啊!注意到了。」我點點頭:「雖然神族的夏洛特公主對我不怎麼樣,但是麗瑞塔公主和戰神對我還不錯。」

「夏洛特公主?」菲謝特一楞:「你不喜歡她嗎?」

「說不上喜不喜歡,但是她逼你插花的事就讓我有些受不了。」我極小心的回答,因為菲謝特的緣故,我這句話說得非常委婉。

「別放在心上。」菲謝特說:「其實在後來的宴會上,夏洛特公主還稱讚過你。不過麗瑞塔公主提議授予你神祐騎士稱號還真讓人意外。你究竟什麼時候和麗瑞塔公主見過面?她這樣看重你,應該是對你有一番評估了。」

我哈哈一笑,對菲謝特猛眨眼睛:「我不能告訴你任何事,但如果你夠聰明……」

「知道了。」菲謝特想了想,對我一笑:「我們新交的朋友。」

「呵呵,我可沒告訴你哦!」我點著頭說:「你覺得夏洛特公主怎麼樣?」

「說不上來。」菲謝特搖搖頭:「我真的說不上來。」

「瞭解。」我說:「那你……在她面前是否會有一種想表現自己的衝動?想知道她的事多一點?又或者……」

「咯吱」一聲,菲謝特的腳步停下,他看著我,非常鄭重的點了點頭,但神情隨即變得有點沮喪。

「放心吧!不是有我在嗎……」我把嘴湊到菲謝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這……不太可能。」菲謝特搖著頭說:「畢竟太遙遠了。」

「你看那棵樹,遙遠吧?」我拍拍他的肩,指著遠方的一棵枯樹:「但只要我們朝它的方向前進一步,我們之間的距離就會縮短一點,多走幾步總是可以走到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得想辦法不要讓別人在我們到達之前砍掉它。」

「去你的!」菲謝特笑著罵我:「你這個比喻糟透了。」

「俺是什麼人物啊!」我拍著胸口:「前些日子的迪爾•梅林小姐還不是如此難以接近,結果又怎麼樣?」

「這不一樣啊!」菲謝特嘆口氣:「這棵樹和我們不在同一個空間。」

「切!有什麼不一樣?不在同一空間什麼的,那只是你的幻覺而已,事實上你曾離她如此接近。」我攀著菲謝特的肩:「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

「說吧!」

「女性!不管她是人、是精靈,還是神!當然,我還沒見過魔族,不過想來也差不多……但只要她是女性,會思維的女性,她體內天生就帶有幾種烙印。」我說:「她會有……看到弱小東西止不住要去關懷的烙印,還會有向人撒嬌的烙印……很多種很多種的烙印,就唯獨沒有你現在想的那種!」

「繼續。」

「會思維,就會有情感。可能這棵樹的情感藏得要深一點,但她藏得再怎麼深,只要你的斧子夠鋒利,你就可以劈開她的外殼,看到她的心!」

「然後呢?」

「然後?當然就是給她所沒有的,在她心裡烙上你愛的印記啊!」我眉頭一挑:「她都毫不客氣的給你烙上了,你不會手軟吧,兄弟?」

「你在哪裡學來的這些論調?」菲謝特皺起眉頭看著我:「看你很有經驗的樣子……你烙了幾個了?」

「去你的,怎麼說到我身上來了?」我推他一把:「你就說你幹不幹吧!」

「這是不可能的……」

「站在這裡想當然不可能,你要行動啊!」我說:「俺以前做過的哪一件事又是有可能的?將原本想來不可能的事做到……生活的樂趣不就在此嗎?」

「你幹麼煽動我犯這樣的錯誤?」菲謝特苦笑著說,但我知道他正在尋求支持。

「沒有一件事是完美的,對誰都一樣。」我伸出一個指頭在他眼前晃晃:「美麗的事物之所以美,都是因為它伴隨著錯誤出現的原因……」

「很高興你能說出具有哲理的話,不過你得舉個例子。」菲謝特一本正經:「我懷疑你是在胡說八道。」

「你那瓶插花不就是這樣嗎?」我嘿嘿一笑:「如果你不打破那個花瓶,你怎麼能插得出來呢?雖然你的插花風格有些悲戚,但悲戚本身也是一種美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菲謝特說:「你是說我只能達到一種悲戚的美……」

「去你的!」我打了他的頭:「你還有我嘛……我會讓你這悲戚的風格改變。」

「有你這個大麻煩插手的話,」看得出來,菲謝特的心情已經好轉:「前景也許會更加不妙!」

「這要試過才知道,就這樣說定了!你什麼時候該做什麼,我會提醒你的。」我拉著他向前走去:「現在說說其他的事。」

「這個我倒是想很久了,神族和神殿。」菲謝特考慮了一下:「除了神魔大戰,似乎光明神族對一般的事務並不關心。我們以前所看到、所想的事都是神殿造成的結果,和光明神族一點關係也拉不上。」

「是啊!」我看看滿天飛舞的雪花:「似乎是神殿在自身管理上出了問題,才造成神屬聯盟今天的局面……不然的話,用頭蓋骨做酒具這樣的事絕不可能發生。你對麗瑞塔公主提過這些事嗎?」

「具體的事我是沒說。」菲謝特搖搖頭:「但我委婉的提醒過她。」

「她什麼反應?」

「直接的結果就是你被破格授予神祐騎士的封號。」菲謝特說。

「但是,有了神祐騎士的封號,這麼好嗎?」雖然我現在已經是神祐騎士,但對這個封號的理解一直不怎麼透徹。

「確切的說,」菲謝特認真的看看我:「應該是非常之好。」

「算上我們這一批,神祐騎士一共也才授予了三次。神祐騎士的地位很高,所在帝國神殿的法律對其無效,甚至對其行為也無權過問,連三位紅衣祭司都無法判定一個神祐騎士有罪,只有光明神族才可以。」菲謝特對我詳加解釋:「不算你在內,所有得到這個封號的人都是皇族成員。如果神祐騎士要繼承皇權,這個封號必須先被神族撤消掉。」

「你的意思是說……」我想了想:「神殿不再對我們構成約束?!」

「的確是這樣,但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看到一臉興奮的我,菲謝特說:「同樣,你也無權對神殿的日常事務指手畫腳。」

「這是為什麼?」

「因為神祐騎士和神殿的權利覆蓋面不一樣。」菲謝特說:「雖然也有重疊的地方,但是不多。」

「說詳細點。」

「舉個例子,如果神殿判決處死一個異教徒或魔屬聯盟陣營的人,而你又恰好認為這樣做不對的時候,」菲謝特說:「雖然你無法否決神殿的判決,但你可以用你神祐騎士的身分制止這個人被處死,幾乎可以說是無限期的阻止。你還可以直接向神族報告此事,因為基於對神祐騎士的信任,光明神族從未做出不利於神祐騎士的裁決。」

「要是每件事都去找光明神族,那不是太麻煩點了嗎?」我抓抓頭。

「捅到光明神族的可都是大事,如果是小事,各國的神殿大祭司哪會不給你面子,你可以直接與神族交流,他們可還沒資格。」菲謝特哈哈一笑:「這就要看你的權術運用得怎麼樣了。」

「原來是這樣!」我點點頭:「那神祐騎士真正厲害的地方在哪裡?」

「應該是在特殊或突發事件的處理上。」菲謝特說:「如果我們斯比亞帝國的鄰國發生叛亂或者重災之類的大事,在來不及回報神族的情況下,神祐騎士有權依形勢處理。」

「你是說……」

「一個神祐騎士可以跨國界鎮壓叛亂。」菲謝特說:「三個神祐騎士合作,可以命令兩個正在交戰的神屬國家立即停止戰爭。」

「不會吧?!」

「記得我們小時候裡瓦帝國和波塔帝國的六月戰爭嗎?」菲謝特說:「那就是在三個神祐騎士的干預下停息的。」

「那場戰爭我當然記得。」我點點頭:「這樣看來的話,這個封號的設立好像是用來牽制某種勢力的。」

「當然,我想這是針對神殿。」菲謝特肯定的說:「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神殿的權利太大,與所在國家的皇權不可避免的會有一些衝突。這兩者之間設立神祐騎士就可以起到緩和牽制的作用,又因為神祐騎士全是皇室成員擔任,所以神祐騎士的權力又被控制在……只能中斷一個決議的執行,而無法改變決議。」

「有這點就足夠了。」我笑著說:「至少我們現在就不受神殿的管束。」

「是啊!」菲謝特對我說:「現在聖都神殿的大祭司見了你,還得先行禮呢!」

「嗯!」我說:「那如果你老爸要打我的屁股,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菲謝特壞壞的笑著:「乖乖躺下去挨打呀!」

「可我是神祐騎士!」

「你一個人沒用,我投我老爸一票。」菲謝特說:「如果還不行,我老爸可以叫你老爸親自打你!看你怎麼辦!」

「好吧!不說你老爸。我可以打左相的屁股嗎?」

「恐怕不行。」菲謝特搖搖頭:「那個老狐狸的把柄可不好抓,就算是被你抓到了他的把柄,因為神殿和我們是兩個派系,也要把他交給神殿處理。」

「是嗎?」我說:「那我們可以把他當作是突發事件來處理……」

「呵呵,就看你怎麼使用你的權利了。」菲謝特也沒反對:「歸根究柢,這個封號只是給了你一個施展才能的舞台,你還得有實力才行。」

「是啊!實力!」我點點頭:「吸引人的東西,我要怎麼做才能在短時間裡聚集更多呢?」

「這是你自己的問題,別問我。」菲謝特說:「不過眼前倒是有個機會。」

「你是說神魔大戰……」我想了想說:「我是可以去趁亂撈上一把,可是不知道神殿把我安排在什麼位置上啊!」

「如果我沒有猜錯,」菲謝特說:「左相一定會玩弄手段,把你調去訓練指揮奴隸軍。」

「可馬丁爺爺告戒過我們,奴隸軍指揮官是非常危險的!」我看著菲謝特說:「你的意思是要我接受這個職務,然後再想辦法……」

「這個職務非常危險,但麻煩的是任命一旦下達就不可更改,我們能做的只是努力讓事情對我們有利一點。不過好在你的身分改變了,不管是做什麼事,都有很大的迴旋餘地!」菲謝特的手在空中揮動了一下,眼睛裡閃出光彩:「現在只要你不得罪光明神族就可以!只要左相不是明目張膽的謀反,他就拿你沒轍,你應該投入更多的精力提防他的暗算。」

「的確需要注意這點。」我說:「不過先要知道左相在這次神魔大戰中擔任什麼職務,我才好應對。」

「我們回到聖都的時候,」菲謝特說:「神族和神殿聯合頒發的戰爭動員令也差不多該到了,裡面會有主要官員的任命。」

「不可拒絕的任命是嗎?」我問。

「當然。」菲謝特對我說:「平時你的腦袋夠滑,可別在這個時候出毛病啊!」

「那神魔大戰時由誰指揮呢?」我問:「如果左相陷害我,怎麼辦?」

「有兩名最負盛名的將軍負責全面指揮,一般戰鬥是由各國將軍們自己負責。」菲謝特想了想:「同時還會有神族督戰,在這樣的情況下,左相要陷害你可不容易……最有可能的就是聯合和他相同派系的傢伙們給你多點為國捐軀的機會。」

「是啊!魔屬聯盟那邊可認不得我是神祐騎士。」

菲謝特笑著拍我的肩,拉著我向路上走去。

「我決定了。」我說:「我們還要一段日子才能回到聖都,不如用這點時間幹點什麼。」

「是嗎?你又有什麼壞主意?」

「就是這些傢伙。」我指著緩緩前進的車隊:「我覺得他們過於懶散了些,需要活動活動。」

「我想知道一件事……」菲謝特看著我:「跟著你的人有不倒霉的嗎?」


雪停了,我下令就地宿營,所有的近衛團員在我帳篷前集合。

海爾特等人很快就整好了隊列,跑過來向我和菲謝特行禮,菲謝特「嗯」了一聲後看我一眼,一動不動。

無奈,俺只有一個人走到隊列前,將近三百人的近衛團在雪地裡站著,黑鴉鴉的一片。半獸人士兵高大威猛、人類士兵衣著臃腫,精靈們老樣子--飄著。

「在這段日子裡,你們是好吃、好穿、好玩。」看著這些傢伙,我還沒說話就想笑:「感覺怎麼樣啊?」

看我的表情,近衛團員們「呵呵」笑著,算是回答了我。

「現在,離我們抵達聖都,還要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我接著說:「在這段日子裡,你們想怎麼打發時間呢?」

沒人笑了。

「好吧!看來你們沒想過,但我替你們想過了!」我點點頭:「就是一路給我練回去!」

「是--」三百人一起回答我。

「或者有人會想,在這冰天雪地裡有什麼好練的?我們可是斯比亞的兵,在我們那兒連一片雪花都沒有,是吧?」

「呵呵--」

「你!」我指著一個衣著臃腫的人類士兵:「出列!」

「是!」他咯吱咯吱的走出來站好。

「假如現在,你親愛的總督大人,你的長官,就是我。我在離此地三百里的地方看到一個漂亮小妞,非常漂亮!漂亮到沒有她,我就活不下去!」我大聲說:「命令你去把她給我搶回來,你辦得到嗎?」

「辦得到!」人類士兵把胸一挺:「俺對付十個士兵或者二十個農夫,都不成問題!」

「好!就算你搶到了這個小妞,」我笑笑:「但是你突然發現兩個人只有一件禦寒的衣服,你給誰穿?」

人類士兵想了想:「我給她穿!」

「可以。」我雙手一攤:「走到半路你凍死,我要的小妞不見了。」

他又想了想:「我給自己穿。」

「也可以。」我說:「我要的小妞凍死了,你沒完成任務被我砍掉腦袋。」他傻了:「那……」

「那你個屁!有個抗寒魔法不就好了!」我踢了他屁股一腳:「回去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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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七章





我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從隊列的一頭慢慢走到另一頭。我知道自己歪著腦袋看人的樣子很屌,不過……我是故意的。

「不可否認,你們是好士兵,遠比一般士兵來得優秀!」我大聲說:「但你們現在是在哪裡?你們是待在近衛團裡!在這裡,一般程度的優秀遠遠不夠!」

「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我和菲謝特殿下已經是神祐騎士!」我開始從隊列的另一頭往回走:「確切的講,連我都不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裡我這個神祐騎士會幹點什麼。但是有一點我清楚,簡單的事輪不到我!」

「所以,雖然你可以打十個普通士兵……」我給了那個回答問題的士兵一巴掌,當然不會很用力:「也同樣不合格!」

「是!」他挺直身體回答我。

「你覺得委屈嗎?」我問他。

「沒有,長官!」他說。

我「啪!」的又一個巴掌過去,這次比較用力了:「說真話!」

「有一點!長官!」

「委屈……我也覺得委屈!我才十八歲不到就得上戰場!」我衝著整個隊列大聲嚷嚷:「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從今天起,為了保住性命,你們這些混蛋最好是給我多練點東西,練武技、練魔法,也要練腦子!」

「如果在回到聖都那天還有人不合格,我會把他踢出近衛團,讓他去吃屎!」我說:「海爾特!」

「是的!長官!」海爾特「啪」的一個立正。

「把近衛團分成三個小隊!你和莫亞、傑克每人負責一隊。」我對他說:「現在就分!」

「是的!長官!」

趁著他們分人時,我走回菲謝特身邊,問問他的意見。

「意見倒沒有。」菲謝特一笑:「感想倒是很多。」

「有區別嗎?」我楞了一下:「不管是什麼,說來聽聽吧!」

「其實要說起來,天照才是真正幹流氓的吧?」菲謝特說:「可我看呢……你對屬下說話時的流氓口氣,一百個天照都比不上你。」

「你是說這個?」我笑笑:「小事,士兵們都是些粗人,要想他們喜歡你,你就得表現出和他們近似的地方,如果我站上去就是一通大道理,那就和士兵們有隔閡了。我現在還做不到讓士兵們深入的瞭解我,只有在語言形態上遷就他們。」

「你想過沒有?雖然你現在這樣做可以取得士兵們的認同感,」菲謝特不無憂慮的說:「但長此以往……說不定會導致軍紀渙散。」

「你放心,我有辦法解決的!」我說:「但是現在時機不成熟,還差一個人。」

「差一個人?」菲謝特問:「差個什麼人?」

「差一個……呵呵,」我笑笑:「這個人和我相比是兩個極端,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有自己的理念而且到了偏執的地步!此外,他還必須很有學識,做事周密嚴謹,還敢頂撞我!」

「然後你就給他一個可以約束全部士兵的職務,讓他出面修理那些出格的士兵,士兵們來向你求援,你就裝作無可奈何,逼急了還會和他吵上一架。其後果是士兵們苦不堪言,既守了規矩又覺得你是個好長官。」菲謝特點著頭說:「是這樣的吧?」

「對!而且要讓他在無意間幫我完成這一切。」我說:「不能讓他本人知道。」

「這樣的人很難找啊!」菲謝特搖頭。

「所以現在就得留意啊!」我把手一攤:「不然以後就慘了!」

「你還是注意現在吧!」菲謝特向著隊列那邊揚頭:「去看看他們分得怎麼樣了。」


我走回隊列前,看著剛剛分好的三個小隊。

海爾特一臉得意的站在自己的小隊前面,他那隊糾集了戰鬥力最強悍的士兵和魔法師,相比之下,莫亞和傑克的兩個小隊的戰鬥力要弱一些,看得我直搖頭。

海爾特這個傢伙,什麼時候才能把這性子改改?

我招手,讓他們三個過來。

「現在,你們再分一次。」我說:「分好之後,我再給每個小隊指定指揮官。」

一陣雞飛狗跳,因為不知道哪隊歸自己,海爾特拚命的把三個小隊的實力分得均衡無比,看得我和菲謝特差點笑出聲來。

「好!從明天開始,每天一個小隊輪值,另兩個小隊訓練。」我對三個排列整齊的小隊說:「訓練的兩個小隊由我和菲謝特殿下帶領!現在,各小隊的長官自由任命下級軍官,也可以給自己的小隊取個響亮的名字!」

「是!」

「解散!」

所有的士兵都笑嘻嘻的圍在自己的長官身邊,有的推薦自己、有的討好長官,在一片喧鬧聲中,關係倒還融洽。

「你想訓練出什麼樣的士兵來?」菲謝特對我說:「看樣子,你這次很認真。」

「不是士兵,是下級軍官。」我對菲謝特小聲說:「現在幾乎可以肯定我是帶領奴隸兵上戰場,左相那個混蛋會交給我什麼樣的部隊?如果要從黑暗軍隊中大量抽調軍官,那黑暗就危險了!只有先把近衛團的士兵變成合格的中下級軍官,到時才不會手忙腳亂。」

「這樣也好。」菲謝特點點頭:「多一個是一個。」

「好了!兄弟,」我對菲謝特一笑:「從明天開始,我們倆可得好好配合,修理這些倒霉蛋!」


第二天清晨,帳篷外站著一片黑壓壓的人。三個小隊全部換下臃腫的衣著,士兵們穿上盔甲,魔法師們也換上了緊身的長袍。

每個小隊都有了自己的名字,海爾特給自己那隊取名「奔狼」,傑克給自己把那隊叫「夜鷹」,莫亞想了一夜也沒決定好叫什麼,最後在菲謝特的幫助下取了個「蒼穹」的名字。


這一天,蒼穹小隊負責輪值勤務,奔狼和夜鷹兩隊參加訓練。

我讓蒼穹小隊先隨車隊出發,另兩個小隊留在原地。

「在陌生的地域作戰,要想保持戰鬥力,首先就要適應當地的環境!」我和菲謝特也是一身戎裝:「你們現在冷不冷?!」

「冷!」士兵們吼著。

「不冷!」魔法師們說。

「魔法師會抗寒術,當然不會冷!」我說:「當然,你們可以要求魔法師給你們加持魔法,可魔法師的魔力是有限的!如果現在就開始消耗魔力,遇到戰鬥怎麼辦?」

「所以,你們的第一個訓練目標就出來了!」我接著說:「在短時間內,有魔法基礎的戰士,必須在魔法師的幫助下熟練掌握中級抗寒術!魔法基礎差點的,必須掌握低級抗寒術!不能學習魔法的戰士,我另有安排!」

「是--」

「當然,我們不要求你們今天就得學會,那是不現實的。」輪到菲謝特說話了:「但為了大家的生命著想,你們還是早點掌握的好!」

「現在!」我大聲下令:「無法使用魔法的士兵跟我走!可以學習魔法的士兵留在原地,由菲謝特殿下帶領!」

我帶著兩個小隊分出的五十多個士兵走到一旁,這些士兵由於種族的關係,天生就無法掌握魔法。

先是教他們如何在嚴寒氣候下預熱身體的每一部分、活動僵硬的關節,拍打縮成一團的肌肉,再陪著他們跑上幾圈。

等到大家都出了一身汗之後,我再把自己當成樣本,教他們如何在穿著作戰裝束的條件下防止凍傷。

「要想不被凍死,要注意兩件事!第一,你必須給自己製造出足夠的熱量,身體各部位有不同的方法……另一個就是把自己的熱量保護好,別他媽的讓風給吹走了……」

我從一個人會感覺到冷的原因講起,一直到衣服盔甲的正確穿著、重要部位的保護、食物的選擇、凍傷的治療……不但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灌到他們腦子裡,還安排了幾個魔法師站在旁邊把我的話一字不漏的記下來。

三個小隊各在六天裡輪訓了兩次,在我和菲謝特的嚴厲督促下,差不多所有的士兵都能以適合自己的方法抵禦嚴寒。

有魔法基礎的士兵再遜也有個低階抗寒術,不會魔法的士兵知道了怎樣用適當的活動和正確的穿戴保持身體的熱量,站崗時也會堆個小雪堆把自己藏在裡面……

有了這樣的基礎,我們開始了第二階段--急行軍的訓練。

所謂的急行軍,不是說大家撒開腿就跑,那個應該叫逃命。

既然是行軍,不管是急是緩,那就得前有偵察、後有保護,所有的建制都不能亂。在狂奔中要保持隊形整齊,小兵要知道長官在哪裡,長官的命令也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達給每一個下屬。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太難了。在前幾天的訓練中,不是翼人偵察兵被大風吹得偏離方向,就是傳令兵在雪地裡迷路……

甚至有更過分的,有一天海爾特的奔狼小隊跑得太快,結果在風雪中和翼人偵察兵失去了聯繫,整隊人不小心跑上一個冰凍的大湖,四面風雪環繞,一點參照物都沒……找到他們時,奔狼小隊百來人擠成一團動都不敢動。

不過他們士氣不錯,個個嘴唇發紫,卻還死撐著大唱軍歌。

在相互的配合默契之後,單一的訓練就變成了對抗。

先規劃出一個區域,然後一個小隊先出發,當風雪完全遮蓋他們行進的痕跡之後,另一個小隊就得在規定的時間裡把他們找出來。不管是躲是找,方法都不限。

在這種訓練開始時,幾乎所有人都喜歡扮演躲的一方。因為躲的簡單啊!只需在風雪中掩蓋好自己的活動痕跡,再找塊雪地,挖上幾十個洞往裡鑽就完事!

於是,我每天親自帶隊追蹤。

教搜索小隊的士兵怎樣分析整塊地形、怎樣依據形勢和天氣判斷出對方的大致方向和速度、怎樣確認重點、怎樣分區域搜索……在我的教導下,搜索小隊的形勢開始好轉。

在躲藏小隊開始叫苦時,我就轉而帶領他們。

教躲藏的士兵們怎樣故布疑陣、怎樣在短時間內湮滅自己留下的各種痕跡、怎樣利用大自然偽裝自己、怎樣才可以在對方的搜索區域找到空隙……

在各小隊熟悉這些方法之後,我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我再這樣換來換去的指揮弱勢小隊……我會累死不說,這些傢伙還不肯自己動腦筋。」

於是我不再帶隊,而是在每天訓練結束後召開一個全員參加的通報會。在會上,獲勝的一方介紹所使用的方法,失敗的一方檢討自己所犯的錯誤,當天沒參加訓練的那隊就乖乖聽著。

我和菲謝特會當場點評,再將一些表現突出的士兵任命成臨時軍官,如果這些臨時軍官所在小隊輪訓三次都沒輸,他們就會轉為正式軍官。

這一下近衛團可炸了窩,本來近衛團就是由表現最傑出的戰士和魔法師組成,大家都是傲氣十足,哪能容得下別人比自己更傑出?於是所有人挖空心思、絞盡腦汁的要在下次訓練時把臨時軍官拉下來,被摘掉領花的人當然也不會服氣……

深挖地這招太遜了,我的近衛團裡有人會躲到樹上的積雪中,還會躲到車馬過往繁忙的商路下,甚至躲進厚厚的冰層裡……

拿武器到處翻找這類傻事也沒人幹,我的士兵會在雪地上挖坑聽遠處的響動,看一眼地上的印記就知道這是什麼種族在什麼時候留下來,用手指一量再看看空中飄落的雪花就知道眼前的積雪是否經過加工……

在我和菲謝特的苦心營造下,整個近衛團進入一種嚴酷的競爭狀態!在一次次輪訓中,士兵們詭計頻出,躲的人異想天開,連最狡猾的狐狸都望塵莫及。負責搜索的更是精明幹練,連最老練的獵人看了也自嘆不如……

看著他們一天天成長,我已經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可以從他們手中逃掉,或是在短時間內把他們從各種匪夷所思的地方拎出來……但總的來說,他們的學習能力超過我的預計,這是好事。

訓練再次升級,這回,搜索小隊不但要找到對方,還要負責將其「消滅」。同時允許另一方在躲過規定時間之後發起反擊。

後來乾脆就不規定時間,完成一個任務就可以反擊。

任務由我和菲謝特隨意制定,一方面為了掩蓋我們的真實意圖,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訓練士兵們的應變能力,我們制定的任務多半稀奇古怪。有時是趁著夜色到旁邊的小鎮上偷上十頭牛給我們看過再送回去,有時是到什麼地方砍倒一片樹林什麼的……

當然,這些任務是會告訴搜索小隊的,不過同時混雜著其他三個假任務罷了。

躲藏小隊就結合以前掌握的各種訓練結果,欺詐引誘無所不用,極力隱瞞自己的真實意圖,好在完成任務後來個大反攻,而這時,搜索小隊往往力量分散。

搜索小隊得學習分析手裡模糊的情報,再根據自己找到的一些蛛絲馬跡,在極短的時間裡判斷出躲藏小隊的真實任務,如果對方任務沒完成就得立刻布置圍殲計劃、如果對方任務完成就得收縮力量以求自保……

參加訓練的兩個小隊,我和菲謝特一人一個全程跟隨。在他們行動時,我們記錄下他們每一個戰術,就是有錯誤也不會告訴他們。在此小隊訓練結束後,才會將他們所犯的錯誤一一詳細講解。

三個小隊輪流上場,每個小隊都得先扮演搜索小隊,再扮演躲藏小隊,在這之後經會議任命一批臨時軍官。然後士兵就輪值,臨時軍官們抓緊時間碰頭,總結經驗制定戰術研究地圖準備下一次的輪訓。

隨著地形和氣候的逐漸改變,對抗訓練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半天、一天,最長的一次是三天三夜。


與近衛團的進步相比,這次訓練也帶來很多負面效果。

首先,是近衛團經過的地域內各種怪異事件層出不窮,像某位領主老爺的馬車被人拆成散件啊……又比如某某兩位領主老爺天亮醒來發現睡在對方的廚房裡呀……某條主要商路上不知是誰在一夜之間堆了上千個雪人啦……

雖然沒有人敢把這些事強加在我頭上,但各國地方官來見我時總會不經意的提到這些事,還時不時問上一句「光榮的神祐騎士,科恩大人,您會在近期離開我的轄區嗎?」

其次,就是我們因為訓練而耽誤了大量的時間。本來兩月不到的路程,現在時間快到了,我們才走了一半,再不快點回去是會挨扳子的。

最後嘛!當然是隨行祭司的強烈抗議。抗議我時不時的粗暴態度,因為我曾對一個祭司不太禮貌;還抗議我的粗心大意,因為我曾經將他們丟在荒野裡兩天不理不睬……

這天,意識到問題嚴重的菲謝特來蒼穹小隊找我。

「你擔心這個?好辦。」我說:「三個小隊的訓練差不多好了,冰雪地形和半冰雪地形也被他們熟悉,我們來安排最後一次的訓練吧!」

「還訓練?」菲謝特搖頭:「你不覺得回黑暗去訓練更好嗎?」

「你聽我說完嘛!」我說:「就是為了早日回到黑暗,我們才需要這次訓練啊!」

「好吧!」菲謝特在聽到我的解釋後同意:「但是今晚開會就得安排好!」

當天,我宣布訓練即將結束,晚上犒勞大家。

宿營地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整只的野味被串在烤架上轉動,它們向火堆裡滴著油,讓濃郁的香味隨風飄散。

士兵們以小隊建制分坐成三堆,各族的士兵圍聚一起,長時間的訓練已經讓他們瞭解到種族之間不存在太大的差異。與訓練中產生的情誼和信任比起來,異族戰友的那些怪異習俗和相對冷僻的性格算個屁……

士兵們已經知道怎樣去接近一個其他種族的戰友、該怎麼去取得他的信任、怎樣做才能讓對方喜歡自己、該怎樣處理矛盾……從軍隊管理角度看,又或者從軍事指揮來看,近三百名士兵都已經具備下級軍官的資格。

精靈和沙人背靠背啃著水果、人類和翼人互相起哄調笑、半獸人和矮人抬槓吹牛……快樂而融洽的生活就是如此簡單,對每個人都一樣。

「立正--敬禮!」看到我和菲謝特從帳篷中走出,值星官大聲喊著口令。

士兵們站起來:「長官好!」

我和菲謝特還禮。

「坐下!」值星官又大喊。

「大家應該知道,我們的訓練花了太多時間。」菲謝特先開口:「所以我們不得不提前結束。」

「是的,大家今天晚上吃得飽飽的。」我接過了話題:「明天就進行我們最後一次訓練。」

「是--」

士兵們大聲回答著,一張張臉被篝火映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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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八章





第二天,在和所有軍官包括臨時軍官開過會後,我給士兵們下達了最後一次訓練命令。

命令很簡單,三個小隊在最短時間內到達斯比亞的一個邊境城市,途中不得被人發現真實身分,也不得被人逮到,方法不限。

我敢說,沒有哪一個指揮官有我這樣的膽子,至少在神屬聯盟裡沒有--敢命令部下在不經通報的情況下橫跨兩個國家。不要說路上的給養要自己解決,還要躲過所在國的軍隊。

可士兵們不怕,好像他們自從跟著我還從沒怕過什麼,命令一下,個個摩拳擦掌。

丟棄了車隊,將祭司們按在馬背上,我和菲謝特帶五十人先走。

我們每天都先沿著商路行進,然後在事先規定好的某個地點留宿,等待著。

等什麼呢?等著一個商人或者乞丐從身邊經過,突然露出牙來向你一笑:「報告長官,我隊已到達指定地域,一切正常……」

一天三個人來報到,從不間斷。

從來人的片語隻字中,我和菲謝特可以大致推斷出三個小隊的行進方式和逐漸成型的風格。

奔狼小隊,那是霸氣十足的一夥強盜。在海爾特的帶領下,他們每到一地必先趁夜襲擊一支該地守軍,將可憐的守軍扒成光豬,然後穿著搶來的服裝大搖大擺的「衝」向目的地。一路上坐船騎馬,好吃好喝。

蒼穹小隊,和他們的指揮官一樣,屬於吃苦耐勞形的。翻山越嶺抄近路,練就日行百里的本事。晝伏夜出躲守軍,身法快得如同幽靈一般。狂奔過處,留下新開闢的小道幾百里、新架設的獨木橋幾十座,沿路的飛禽走獸當年大減產……

夜鷹小隊……在一個活寶指揮官的帶領下,他們不再是一支適合在戰場上拚殺的隊伍,或者我該認真考慮一下這支活寶小隊的用途。

說起來就有氣!傑克這小子把士兵們化裝成各種各樣的角色,什麼要飯的啊!什麼貴族公子啊!什麼異族傭兵啊……這些不可氣,可氣的是他們都會瞬移,你剛剛還看到一個乞丐在商路上蹓躂呢!到下一個小鎮時就發現他正坐在街邊一副可憐相:「大哥大姐、仁慈的老爺,給點吃的吧……」

貴族公子追女人不奇怪吧?可如果拉幫結派的貴族公子們追一個--醜得可以嚇死魔族的「女人」,而且一追就是上千里就得另當別論了。他們帶著僕人,一路上大吃大喝還住高級旅店,天知道這些錢是從哪來的……

傭兵們好點,他們就是喜歡在吃飯的時候打點架。一到吃飯的時間,你會看到傭兵們在飯店裡大吃大喝,當傭兵甲吃完飯擦擦嘴正準備付錢時,傭兵乙大叫著「還我老婆!」手持武器衝進去,兩人一通亂砍打得天昏地暗……然後傭兵甲力有不逮開始逃跑,傭兵乙氣勢洶洶銜尾追殺……到下個小鎮,你就可以看到傭兵乙正端坐在飯店裡點菜:「我說老闆,給俺來個烤全羊……」

這種事,一件兩件大家會覺得有趣,三件四件就覺得驚訝,五件六件就覺得不安,再多點就是害怕。

又因為這些事實在說不上嚴重,所以一時之間,向神殿飛去的都是雪花般的咨詢文書,神殿的答覆全部都是「……神魔大戰在際,必是魔孽滋事,各地官員領主不必多慮,安心防守為要……」

十五天後,我和菲謝特到了斯比亞的邊境城市康奎克,收攏部隊並狂奔十天到達聖都。對我來說,聖都是另一個戰場,而我們到達聖都的這一天,離斯比亞法定的新年也不遠了。


夾道歡呼的民眾,漫天飄舞的綵帶……看著這些,我卻沒有上次回聖都的心情。

為了慶祝帝國同時擁有兩位神祐騎士,克里默陛下一反常態在皇宮大殿接見了我們,陪同的還有各主要官員和聖都神殿的大祭司。

我和菲謝特穿著戰神賜予的銀色盔甲,在雄壯的宮廷禮樂中進入大殿,向克里默陛下行禮致意。

雖然我們倆是神祐騎士,但仍然是克里默陛下的大臣和晚輩,給陛下行君臣大禮是應該的。但我們現在的身分、我們與陛下之間的親密關係,對神殿和左相派系的人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陛下還是老樣子,大臣們也還是老樣子,但我親愛的老爸沒在。

「想我自繼承皇權以來,斯比亞帝國就連一個神祐騎士也沒有。」看起來陛下非常高興:「誰會想到,今天竟然有兩位神祐騎士出現在我斯比亞帝國的皇宮中!出現在我眼前!」

站在兩側的群臣都微笑著大聲附和,不過要分清是假笑還是真笑就有點困難。

「起來吧!接受大家的祝賀。」克里默陛下親自走過來拉起我們:「你們當之無愧!」

陛下說著話,將我的手微微一捏。

「遵命!」

我把頭用力一點,腳後跟再碰在一起,戰靴「啪!」的一聲響。這樣子很有風度,是昨天菲謝特給我特訓的結果。

我們轉過身,大祭司已經笑著走了上來。

「兩位尊貴的騎士,真是值得慶賀。」大祭司在我們眼前比劃著祝福的手勢:「光明神永遠眷顧你們。」

「謝謝祭司大人,其實您不用太客氣。」菲謝特笑著說:「我們都還年輕,有很多事情需要您的指點。」

「是啊是啊……」我打著哈哈,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謙虛些,可以不得罪的人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呵呵,真心祝賀兩位。」接下來是左相,他臉上的笑容像是塗了蜜:「菲謝特殿下和科恩總督真是不簡單,為帝國贏得如此殊榮……」

「多謝左相大人了!」我也笑著握住他的手:「感謝您以前的教導啊!哈哈哈哈……」


繁瑣的接見儀式之後,陛下帶著我和菲謝特,還有左相以下幾位核心級的大臣來到大殿後面的小議事廳,說有重要的事和我們商議。

在議事廳大門關上之後,陛下神色凝重的拿出一個卷軸。

「兩位神祐騎士回來了,帝國的重要大臣也都在這個房間裡。」克里默陛下緩緩打開卷軸:「現在,我宣讀光明神族和神殿下發的戰爭動員令。」

我們站直身體,同聲禮讚:「讚美仁慈的神!」

「致,光明神屬聯盟斯比亞帝國皇帝及下屬各官員、神殿大祭司及下屬祭司。」陛下手捧卷軸念道:「受光明神族命令,天堂島神殿以光明神族的名義下達戰爭動員令。」

「邪惡魔族在經過二十年的恢復後,正在密謀進攻光明神屬聯盟,為了保護各帝國的共同利益、為了保護各帝國的共同信仰、為了……」才聽了一小半,我已經開始頭暈:「……現決定各帝國組建聯軍,共同討伐魔族!」

「……命令斯比亞帝國派遣騎兵三萬,並負責神屬聯軍二分之一的日常消耗……」

負責二分之一的物資,這是每次神魔大戰時斯比亞帝國的主要任務。相比之下派遣三萬騎兵只具有一點象徵意義,事實上這三萬騎兵連戰場都不用上。

「……命令神殿下派官員,斯比亞帝國左相魯曼,出任神屬聯軍總軍需官。命令神祐騎士,斯比亞帝國王子,菲謝特•夏麥出任神屬聯軍斯比亞境內調度官。命令神祐騎士,斯比亞帝國黑暗行省總督,科恩•凱達出任神屬聯軍第九軍團指揮官。命令……」

左相和上次神魔大戰一樣,負責聯軍的後勤事務。菲謝特的職務更好,負責調度所有途經我國的物資,多數時候甚至都不用離開聖都。

和他們比起來,我就苦命了。第九軍團就是奴隸軍團!就是每次戰鬥時衝第一,和魔族奴隸軍混在一起給雙方投石車當標靶的那個軍團!就是在神屬聯軍名冊上被註明是「戰爭消耗品」的那個軍團!

「今次聯軍陣容強大,兵員共計七十餘萬……以上內容盡屬聯軍最高機密,各位知情者不得有絲毫洩露!此外,所有被命令出任聯軍職務的官員與祭司,必須在明年二月前做好一切準備向聯軍報到,不得延誤!」

「動員令宣讀完畢!」克里默陛下長出一口氣,放下卷軸。

「讚美仁慈的神!」大家低下頭,雙手合十禱告。

「各位都應該清楚,事情就這麼多。最好是動作快點,把物資經費準備好以備聯軍隨時調用。」克里默陛下看看身邊的人:「誰出了差錯,我就要誰的頭,散了!」


菲謝特被陛下留在議事廳裡說話,我就抱著頭盔在門邊晃來晃去。

「科恩總督……不,應該是神祐騎士大人。」左相靠到我身邊來:「能和您聊上幾句嗎?」

「當然,您是左相大人。」我漠然的點點頭:「您還是叫我科恩好點。」

左相呵呵一笑,又靠近了點,彷彿我倆之間從無一點芥蒂。

「該怎麼說呢?我得承認,我與科恩大人之間的關係不太好,但這其中有很多原因。」他微微搖頭:「可以說我們都是身不由己,是形勢逼迫著我們在這樣做……我在想,是不是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我們重歸於好?」

「左相大人有什麼好主意?我在聽著。」

「您知道,您本來應該是我女婿。」左相說:「在那件令人難過的事之後,您與我女兒的婚約就解除了,這件事曾讓我很痛心。」

「是嗎?」我彷彿是在聽著別人的故事:「我很遺憾。」

「像您現在這樣成熟又有著高貴身分的人,應該瞭解政治是怎麼回事,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左相看著我:「如果您願意,我們可以試著變成朋友,至少在神魔大戰期間是朋友。」

「做朋友?」我想起一些事:「那得先有誠意才行,您認為我這個管奴隸軍團的倒霉蛋能拿出什麼來?」

「您別給我出難題就好,您知道,我這個軍需官可不怎麼好當。如果我們在聯軍中出現矛盾……那很不合適。」左相笑著說:「為表示我的誠意,從現在起,一切可能導致我們關係進一步惡化的事我都會制止。」

「這樣當然很好。」我說:「您對我還有什麼忠告嗎?」

「帝國將有一系列的人事變動,如果其中涉及到我們的朋友,我希望可以和您先溝通。」左相說:「此外,希望您可以把我的意思轉告您的父親。」

「沒問題,我想您可以直接與我父親聯繫。」我點點頭:「就這樣嗎?」

「基本上就是這些。」左相說:「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熬過神魔大戰。不管戰局如何,神魔大戰一結束,我們就會有二十年的好日子……再見!」

「嗯!」

我看著左相離開,轉身敲門走進議事廳,把左相的話告訴了陛下。

陛下聽完我的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可眉頭卻皺了起來。

「科恩,你就當今天和左相什麼都沒說,安心做好你的事。」陛下拍著我的肩:「還要更小心的提防他。」

「您是說……左相這樣做是降低我的警惕嗎?」

「左相和我共事這麼久,他想幹什麼,我不知道嗎?」陛下笑笑:「他這是借你向我傳達和解的信息。」

「那這些話……可信嗎?」菲謝特問。

「一半對一半。」陛下說:「左相離開,國內的派系之爭會暫時停止,我們之間的戰場就轉移到聯軍中了。科恩,你得早做準備,左相在聯軍中必定先對付你。」

「這個我不怕。」我說:「我有準備,不管是他親自下手還是借刀殺人,我都有考慮過。」

「你要有嚴密的準備才好。」陛下說:「其實在你們去天堂島覲見光明神族時,我們就在人手的安排上與左相爭鬥過。」

「結果如何呢?」

「除了你之外,左相對其他人的任命方面都做出了讓步。」

「是嗎?」

「是啊!當時還不知道你們倆會被授予神祐騎士的稱號,左相費盡心機將其他職務推給其他國家。留給我國的職務中,合適你們擔任的只有第九軍團指揮官和調度官兩個位置。在和你父親商量後,我們決定調度官由菲謝特擔任,希望你明白我們的心意。」

「本來就該這樣。」我說:「這下我就不必擔心菲謝特的安全了!」

「你能明白就好啊!」陛下微笑著說:「這是根據你們的特長做出的安排,身分倒是其次。」

「陛下,您不用擔心。」我說:「菲謝特能留在帝國,我真的很高興!」

「呵呵,你們知道嗎?這次戰爭的規模遠遠超過上次。」陛下說:「而科恩你指揮的奴隸軍團也不再是兩萬來人,而是一個七萬人的大軍團。這可是左相當初做夢都想不到的,當光明戰神要聯軍擴充第九軍團的命令下達後,左相都呆了。」

「為什麼會這麼多人?」我心裡一驚:「我沒有那麼多軍官啊!我才訓練三百來個。」

「本來聯軍準備了四個奴隸軍團,加起來是八萬人。」陛下為我解釋:「但是以一個神祐騎士的身分去指揮一個兩萬人的小軍團,這有些說不過去。所以聯軍就把兩個奴隸軍團合在一起,此外還臨時徵召了一些奴隸,你的軍團就成了現在這個規模。」

「是這樣啊!」菲謝特在一邊說:「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那三萬人可能不是徵召的吧?」

「說的沒錯,這些奴隸是臨時從神魔分界線上抓的!」陛下的表情嚴肅起來:「科恩,你一定要注意,這個軍團的士兵結構已經變得非常複雜。」

「我知道,馬丁爺爺給我說過。」我點點頭:「奴隸軍團裡的奴隸士兵是從歷次戰爭中存活下來的,都是些不好管的兵痞老油條。」

「現在加上這些沒訓練的新兵,你面對的將是更困難的局面。」陛下說:「他們一直居住在兩個聯盟的分界線上,什麼種族都有。長期在夾縫中生存,使他們成了一個神魔觀念相當淡薄的群體,想用信仰的力量來統領他們是不可能的。可以這樣說,如果你處理得不好,他們在聯軍中給你帶來的危險不下於左相。」

「好吧!我再想辦法。」我說:「只要是問題,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你訓練軍官的事,菲謝特已經告訴我了,基本上你的思路是正確的。」陛下點點頭說:「至於軍官缺乏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是!我早知道陛下不會不管我的!」我呵呵笑著:「給我多少?」

「你現在是神祐騎士,不要這樣笑!」陛下敲了我的頭:「不多,就一百來人,絕對合你口味。」

「合我口味……」我眨著眼睛:「這什麼意思?」

陛下對我說:「都是些因為犯錯而被發配邊疆的軍官,怎麼樣?我把他們全部給了你。」

「不會吧?!」我傻了:「那現在複雜的不止是士兵,連軍官都複雜了!」

「不過呢……這些軍官都是你老爸的手下。」陛下說:「你要是覺得不滿意,就讓他們繼續種果樹去。」

「種果樹的?」一聽這話,我大喜過望:「我要,我全要!」

一聽他們是種果樹出身,我和菲謝特都笑了。

「從現在到神魔大戰,這段時間裡局面會比較平靜。」陛下親手為我們打開了門:「維素會告訴你們該怎麼做,你們把他交代的事做好,其他問題交給我們就好。」

「是!」

「你們先回黑暗,把自己行省的事處理好,特別是要布置好黑暗的防務。」陛下小聲說:「有一筆錢已經轉到維素那裡了,你們可以用這筆錢去擴充一下你們的軍隊。」

「是!」

「去吧!我的孩子們。」陛下摸著我們的頭:「是雄鷹--就該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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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九章





聖都的街上還是那麼熱鬧,熙熙攘攘的人或高興或忙碌,他們都在為生計奔波著。如果不是看到我和菲謝特的高貴服飾和身邊的衛兵,都沒人會注意我們。

在整個帝國,除了我們這些貴族官員,好像沒其他人對即將到來的神魔大戰表現出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關心,也許一般平民會認為這只是神魔和貴族的事吧!

說實話,我對這樣的情況感到吃驚,只要是戰爭,那就不可避免的會把每一個人都拖進去。不管你是否願意,沒人逃得過這個巨大的漩渦。

等我們回到城外的駐地,已經有很多人在等著我們了。

「參見王子殿下!總督大人!」一個中校軍銜的軍官快步跑到我們馬前,對我們行禮:「我是中校軍官卡羅斯,奉命帶領一百二十五名軍官向科恩總督報到!」

說完便將一分報到公文交給我們。他有一張四方臉,年紀比我們大,應該是接近三十歲的樣子。還好,這個年齡應該和我們沒代溝。

「知道了。」我接過陛下和父親親手簽發的公文,還著禮說:「你們的動作還真快,我和菲謝特殿下也才剛剛知道你們會來。」

「報告長官!我們是十天前在暗月行省接到命令的。」卡羅斯說:「時間緊迫,下官不敢耽誤,好在一路上也沒什麼意外。」

「從暗月行省到聖都,你們只用了十天時間?」菲謝特有些驚訝:「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段路程起碼需要十五天的時間。」

聽到菲謝特這樣問,卡羅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稟殿下和總督,我們都是些下級軍官,別的不行,吃點苦是本分。」

「別這樣說,本分和吃苦沒有必然的聯繫。」菲謝特看了我一眼:「很高興你們的加入,你們先去休息,我們準備一下就要出發了。」

「是的,長官!」卡羅斯再行一禮,退開。

看著一百多名軍官在卡羅斯的口令下井然有序的下馬進帳,我對身邊的菲謝特說:「這次來的軍官還不錯啊!沉著老練,剛剛好可以和我們的新進軍官搭配。」

「兩位老爹培養的人,當然錯不了。」菲謝特笑著說:「說起我們的新進軍官……對了,好像都還沒佩帶軍銜標誌呢!」

「是啊!」我這才想起來,近衛團的軍官都還沒有佩帶領花,連身上穿的軍服都在訓練中搞得破破爛爛:「你不提這個,我還忘記了!」

「快點準備吧!我們的時間可不多。」菲謝特下了馬,向帳篷走去。

「海爾特!傑克!」我對身後的兩個兄弟說:「你們拿著我的手令,馬上去軍部領取五百名軍官的標準裝備,要快點!」

「是!」海爾特和傑克向我行禮後離開。這些日子以來,兄弟們已經知道在什麼情況下該叫我長官,在什麼情況下叫我老大,再不是以前那幾隻遇事不知輕重的菜鳥。

看著兩個兄弟帶著人向城裡急馳而去,我也下馬進了帳篷。


大概兩個小時後,他們就帶著領到的裝備回來了,聽他們說,領裝備的時候很順利,左相的人也沒有為難。

「對了,老大。」傑克靠到我身邊:「我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件怪事。」

「什麼事?」菲謝特放下手裡的文件,抬頭問。

海爾特說:「是這樣的,我們途中路過一座火災後的大宅院,看到很多人圍在那邊議論。」

「這有什麼奇怪?」我說:「著火嘛!難免的事。」

「老大,你知道那是誰的府邸嗎?」海爾特說:「如果你知道,你會很高興的。」

「誰的?」

傑克笑嘻嘻的說:「就是那個把你從皇家學校開除的……」

「皇家學院院長?」菲謝特問。

「是那個老混蛋啊!」我果然很高興:「他的鬍子燒掉沒?」

「就是他家,不過我們聽人講,」傑克說:「前天晚上他家著火時,不知為什麼救火的人遲遲不到,他們家也沒逃出人來,連一個僕人都沒逃掉。」

「死了?」菲謝特大吃一驚:「可惜!」

雖然我一直和這位院長的關係不怎麼好,但是聽到這個消息也有一絲惋惜,那畢竟是個有學問的老傢伙。

「這件事不對啊!」我看著菲謝特說:「就算是起火,也不可能一個人都逃不出來,難道說是左相……」

「恐怕是這樣,真是想不通左相為什麼要對他下手。」菲謝特點著頭說:「這位院長除了頑固與愛慕虛榮外,可沒什麼大錯。真是可惜……他還做過我的老師呢!」

「算了吧!這又不是我們的事。」我轉身對兄弟們說:「你們把裝備發下去,我們一會就出發。」

「好的!」


近衛團員們還是第一次穿軍官制服,雖說在以前的訓練中也有叫他們當當臨時軍官,但那畢竟叫「臨時」,和現在比可差遠了。他們嘻嘻哈哈的穿起清一色的新裝。色亞麻襯衣被漿得筆挺,灰呢軍官服外套著盔甲,領口閃亮的領花,軍服上黃銅的紐扣……配著幾百張笑得快爛掉的臉。

「呵呵,這叫什麼?」我和菲謝特看著這些人模狗樣的傢伙們:「臉都笑得開花了!」

「可以當軍官,當然值得高興。」菲謝特說:「特別是那些異族士兵,如果在別人的部隊裡,累到死也別想到手半個領花。」

我苦笑著搖搖頭,走上前去。

「你們這些傢伙,有什麼好高興的!別再給我丟臉了。」我大聲罵著:「偵察和游騎派了沒有?該幹什麼就趕快!準備出發了!」

幾百人被我一罵,立即就摸摸鼻子恢復了正常,開始有條不紊的安排著準備工作。

我把卡羅斯帶來的軍官分別安插到三個小隊中,這樣軍官們可以更快的互相熟悉,而卡羅斯本人就跟在我身邊。

一聲令下,全部出發。


夜鷹小隊負責外圍,派出翼人偵察兵和游騎兵在隊伍前後左右偵察。奔狼小隊的人一分為二,分別擔任前衛和後衛。蒼穹小隊在我們身邊組成本隊。遠離商路後,因為行人的減少,整個團隊的速度在逐漸加快。

卡羅斯眼都不眨的看著這一切,既驚奇又佩服。

「總督大人。」他問我:「這些軍官都是您訓練的嗎?」

「是。」我說:「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卡羅斯搖頭晃腦的說:「下官當了半輩子的軍官了,可這樣嚴密的偵察,這樣快的行軍速度,還有這麼多的異族軍官……我都是第一次見到。」

「那依你看來,」菲謝特接過話去:「這些軍官的表現怎麼樣?」

「殿下,別的下官不知道。」卡羅斯說:「但就下官所看到的,這些軍官很出色。有了這些優秀的下級軍官,我們的戰鬥力會有一個大的提高,別的部隊將很難和我們相比。」

我止不住在心裡暗笑,如果他知道這些傢伙不久前還都是愣頭兒青的話,他會更吃驚。

遠處,一個飛翔在左前方的翼人偵察兵突然把身體一轉,向我們飛來。

「咦?」菲謝特也注意到了:「看來有什麼事。」

「報告長官!」翼人飛到我們身邊,保持著與我們一致的速度:「在前面靠右五里的距離有一小片樹林,樹林邊大約有五十人形跡可疑!」

「五十人?這裡靠近聖都……非管不可。」我想了想,轉頭對卡羅斯說:「你和海爾特帶著前衛去,把這五十人全部拿下!」

「遵命!」卡羅斯快馬加鞭,去和海爾特的前衛會合。

行進的隊伍在接到我的命令後,立即把隊形調整成合圍型式。在翼人偵察兵指引下,後衛也快速的趕上本隊,一左一右從兩邊插上,已經將目標完全包圍。

海爾特和卡羅斯帶著人長驅直入,在馬背上大聲喊出自己的名號,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解決了戰鬥。

對方哪會知道「斯比亞帝國皇家軍隊近衛團奔狼營」是什麼東東,只看見被一夥鮮衣亮甲的帝國軍官包圍,還沒動手就已經氣弱三分,手裡的武器也只是象徵性的揮舞著。在一個倒霉蛋被海爾特一腳踢在臉上倒地之後,他們全部都放棄了抵抗。

「軍官先生們!軍官先生們!大家不要動手,聽我說、聽我說!」一個看起來是頭領的人越眾而出,來到我們的馬前:「誤會,這是誤會!我們都是左相府的侍衛……」

我和菲謝特對望一眼,左相府的侍衛跑到這遠離聖都一百多里的地方來幹嗎?這其中必有緣故!

「左相府的侍衛?」菲謝特一夾馬腹,仔細看了看這人的臉:「我常常去左相那兒,怎麼從沒看見過你?我看你是奸細!」

「竟敢冒充左相府的人,去你媽的!」站在後面的海爾特舉起手來,長劍連鞘打在這傢伙臉上--剎那間皮開肉綻。

「嗚……」這人悲鳴著用左手捧臉,也顧不得指縫中流出的鮮血,右手已經從腰裡抽出一塊令牌遞上。

海爾特劈手奪過,再一腳將他踢飛,這才將令牌交給菲謝特。

「是左相府的侍衛。」菲謝特仔細看著手中的令牌,大聲對我說:「將軍,看來我們是搞錯了!」

「也有可能這令牌是偷來的!」我向菲謝特點點頭,策馬上前對這群侍衛喊:「出來個知道事的!」

「將軍大人!將軍大人!」又從這群侍衛中出來一個人,他連滾帶爬的跑到我面前跪下:「小人是左相府的侍衛副隊長,我知道……一些事情,不知將軍大人要問什麼?」

我瞪著他:「你說你是左相府的侍衛?」

「是啊!小人真的是左相府的侍衛……」他連忙回答。

「除了這個令牌,」我說:「你還有什麼可以證明身分的東西?」

「將軍大人!我我我……」看著海爾特板著臉靠近自己,他幾乎哭出來:「我一時之間真的說不上來啊!我們平時就只帶著令牌外出的……」

「我呸!我問你答,如果你有一點答不上來,我就殺了你!」我吐他一口唾沫:「左相大人平時有些什麼習慣?還有些什麼愛好?有些什麼朋友?這些日子都有哪些人去左相府做客了……」

不是我喜好這種侮辱人的壞習慣,我現在可是在扮演左相的朋友,所謂物以類聚,左相的武將朋友還能有什麼好習慣?吐你口水,還是輕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全知道……」他被嚇壞了,一大串左相近日的生活細節從他嘴裡奔流而出,如果是換個人換種方法,得到的情報不可能這樣詳細。

「看來真是自己人。」我點點頭:「起來吧!」

「是是,謝謝將軍大人……」他站了起來。

「你們跑到這裡幹麼?」菲謝特說:「還好是遇到我們,你們不知道科恩•凱達今天晚些時候會從這經過嗎?碰上他,你們可就完了!」

「回大人話,」他點頭哈腰的說:「是左相差我們出來辦事的!」

「事辦完沒有?」菲謝特親切的說:「左相大人的事,我們當然要幫忙。」

「回大人話,快辦完了。」這個副隊長說:「才剛剛抓到,還沒來得及抹掉……」

菲謝特看我一眼,我意識到這一定不是件小事,向一旁的傑克打出手勢。

「那好,我看著你們做完。」菲謝特想了想,對這個副隊長說:「然後我們一起去見左相大人。」

「這……」聽到菲謝特這樣說,副隊長楞了一下。

「這什麼這!叫你做你就做!」我吼他一句。

「呵……呵,是這樣的,兩位大人,這事是左相大人交代我們辦的。」副隊長極小心的說:「大人們請先離開,我們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你說什麼?」我眉頭一皺:「再說一次!」

在我們拖延時間的時候,傑克已經帶人在樹林中拖出幾個大袋子,遠遠的向我打著手勢。

「好吧!」我說著話,舉起左手摸了摸下巴:「那我們就先離開!」

副隊長喜出望外,連聲說:「謝謝將軍大人!謝謝!」

我左手一帶韁繩,右手「唰」的一聲抽出長劍,砍在他脖子上。

一片慘叫聲,五十來個侍衛包括先前那個被海爾特打的那個,全部為左相大人「盡忠」,看得和我們還不怎麼熟悉的一干軍官驚訝萬分。

「總督閣下……」卡羅斯嚥下一口唾液:「就、就這樣殺了?」

我點點頭沒吭聲,和菲謝特策馬向傑克那邊走去,幾十個軍官已在身後下馬,用東西挖起坑來。

「卡羅斯,相信你也明白我們和左相的關係到了何種地步……」這種事菲謝特解釋起來比較清楚:「殺戮是壞事,我們也不願意這樣做。但是為了保護自己,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你應該明白讓他們回去會有怎樣的後果。聽我說,卡羅斯,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軍官……」

我敢肯定卡羅斯的頭暈了,因為他不斷的說:「是的,殿下!是下官考慮不周,請原諒。」


傑克正在努力解著袋子上的繩結,知道我們走近,抬起頭對我們說:「長官,這裡面有人,還是活的!」

我點點頭,看著他解,心裡對這個左相要極力除去的人非常好奇。

第一個袋子打開了,是一個中年美婦,衣著普通,淚流滿面。在嘴裡塞的東西被除去之後,就開始大口的呼吸空氣……很顯然,她現在沒時間回答我的問話。

第二個袋子打開,是一個面目俊朗的少年,臉腫腫的好像挨過不少耳光的樣子,身體還被繩子綁著。他拚命掙扎著向那夫人爬去,嘴裡「嗚嗚」叫著,好像是在叫「母親」。

看到這個少年,中年婦人的眼睛裡有了些活力,不再像剛才那樣死氣沉沉。

「解開他們。」我吩咐一個站在旁邊的軍官。沒我的命令,沒人敢在敵我不分的情況下這樣做。

最後一個袋子被打開,出來一個我們大家都很熟悉的……老混蛋!

「是你!」我吃驚不已。

「院長!」菲謝特跳下馬背,一把掏出「聖都皇家學院院長」嘴裡的臭襪子:「院長,怎麼會這樣?左相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您?」

看著這個說不上是我仇人,也說不上是我朋友,甚至說不上是個陌生人的老傢伙,我一時竟不知該說點什麼才好。倒是卡羅斯看王子殿下如此禮遇這人,於是取下隨身水壺先給「院長大人」漱口。

「殿下……」院長看清了眼前的人,嘴唇哆嗦著:「殿下……我的夫人!我的孩子!」

「喂,這個……院長,」我在他身邊蹲下,用手拍他的肩:「不要慌,你的家人沒事……」

本來神智有些昏亂的院長一看到我,立即恢復清醒,身子猛的向後一縮,大喊一聲:「怎麼會是你!不准碰我!」

他的反應之快、態度之激烈,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本來要拍到他肩的手也懸在空中……下不了台,這讓我很沒面子。

好在這裡除了幾個兄弟,沒人知道我與院長的往事。

「看來你的神智還沒有恢復。」我很認真的說:「我來幫你看看……」

說著一隻手向院長抓去,卻被菲謝特攔住。明知道我想修理院長還攔我,菲謝特這小子!

「院長您完全恢復了是吧?」他一邊說話一邊對院長猛眨眼睛:「不用科恩總督『親自』給您恢復了吧?」

院長看看我,再看看菲謝特,然後艱難的點了一下頭。

菲謝特轉過頭來對我一笑:「院長已經恢復了……科恩總督,麻煩你去看看院長的夫人和公子的情況。」

菲謝特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他是我兄弟,我只好摸著鼻子走人。


「夫人,公子沒受傷吧?請喝點水。」我接過一個軍官遞給我的水壺,拿給中年婦人:「我叫科恩,科恩•凱達就是我。」

「科恩總督,謝謝您的救助。」中年婦人站起身體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非常鄭重的給我行了一個禮:「我是羅倫佐的妻子瑟西。您的名字,我丈夫經常提起。」

「不用說,院長大人一定沒說我什麼好話。」我很是垂頭喪氣,可對著這位瑟西夫人又不好發作:「算了……夫人,你們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瑟西搖頭:「我丈夫前天回家後就帶著我們連夜逃出聖都。可惜在這裡躲了這麼久,還是被找到了……」

我從瑟西夫人的話裡推測,容易犯傻的院長大人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又得罪了左相,好在這次還沒傻到家,在回家的路上醒悟之後立即帶著家人逃了出來。

「你們一家三口,要到哪裡去呢?」我問瑟西夫人:「不是還有兩位公子嗎?」

「我們……」瑟西夫人欲言又止,看著丈夫所在的方向。

我轉頭看去,院長大人已經在菲謝特面前老淚縱橫。

「夫人,您等一下。」我對瑟西說:「我去和院長商量,先找到另兩位公子再說。」

「我丈夫……他是一個對自己的信念很執著人,還要偏勞總督大人。」她再行一禮,我連忙轉身逃開,不知為什麼,有人給我行這樣的大禮,我會覺得渾身上下不自在。


「好了沒有?」我走到菲謝特身邊。

菲謝特緊握著院長的手,好半天都沒鬆開。

「科恩,我想讓你幫個忙。」菲謝特轉頭對我說:「我想在黑暗行省辦一所學院,院長職務仍由羅倫佐擔任……」

「不!」我堅決反對:「我和他沒話說!」

「不!」院長也激烈抗議:「我與此人從無共同語言!」

「是嗎?」菲謝特看看我倆,看得我心裡發毛:「那你們這次為何又配合得如此默契?」

我說:「我沒想到會這樣!」

院長說:「意外!」

「兩個笨蛋!就這樣定了!」菲謝特輕笑一聲,然後一本正經的說:「我以王子殿下和神祐騎士的身分宣布--羅倫佐,從現在起,你就是黑暗行省學院院長!科恩總督,你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找到羅倫佐院長的兩個孩子。以上是命令,立即執行!」

「是!」我和院長站直身體回答,我窩了一肚子的氣,羅倫佐院長則愁眉苦臉。

「就這樣吧!我們也耽誤了不少時間。」菲謝特開始戴上手套:「該出發了!」

「卡羅斯!給這三位換衣服化裝。」我大聲下令:「海爾特!你帶三十人,按照瑟西夫人的指引立即去找另兩位公子,不必與我們會合,直接去黑暗城!其他人湮滅所有痕跡,立即出發!」

輪不到任何人發表意見,軍官們在最短的時間裡就做好了一切,帶著換過衣服的院長一家,我們繼續上路。

二天後,海爾特帶著院長的另兩位公子追上了我們,院長一家五口相擁而泣,看得我們也唏噓不已……我是沒想到,面目可憎的老混蛋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還是瑟西夫人看起來順眼,連哭起來都是那麼美麗,她和納捨爾皇后還有老媽是一個級別的,都屬於漂亮媽媽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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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十章





終於,我們又看到黑暗城那高大雄偉的城牆,半年不見,黑暗城的主體工程應該差不多完工了吧!

一隊輕騎護著我們從寬大的城門進入,踏上了青石板舖就的大道。平坦筆直的街道兩旁栽種著秀麗挺拔的小樹,後面是兩層或三層的小樓。樹樓之間站滿正在歡呼的黑暗城居民,人類向我們投擲鮮花、矮人小孩們很整齊的跳著他們自古相傳的野人舞、半獸人用拳頭捶打胸膛發出高聲的嚎叫,還有數量極少一笑就露出獠牙的吸血族……

「咻--砰!」

精靈們輕彈手指,一個個超小型的絢麗魔法球飛到街道上空爆開,散發出五光十色的異彩。有的魔法球不小心射偏,掠過我們的頭頂在高高飛著的翼人身邊爆開,天性愛玩鬧的翼人們裝腔作勢,大叫著從空中跌下又飛起,引得大家發出善意的哄笑……

他們不是在歡迎神祐騎士,也不是在歡迎貴族領主,更不是在歡迎總督將軍……他們只是在歡迎朋友而已。

「科恩!菲謝特!」

「菲謝特!科恩!」

真高興他們肯叫著我們的名字,事實上,很多異族人寧願叫你大人老爺而不直接叫你的名字。直呼其名,他們通常用這樣的方式來稱呼最親密的人。

當我們踏上總督府的台階後,一名市政廳的官員走到街道正中大聲說:「各位市民--殿下和總督遠途勞頓,回到府中還要處理很多公務,各位就散了吧!」

市民們哄笑著散去,這些平時在神殿文書上被稱為「刀劍相加亦不退讓半步的愚民」「渾身散發惡臭,不知廉恥為何物的鼻涕蟲」正面帶微笑向我們揮著手散去。

一個行省總督做到如此地步,我很欣慰。看到各族市民如同對待自己親人般的真心待我……儘管我還有可能要在將來的日子裡為他們付出更多,我也不後悔!

我轉過身來正對大門,守衛府門的士兵齊聲高喊:「殿下好!總督好!」

我微笑著對士兵點頭,英氣勃發的邁開大步正要走進府門,身後卻有人說話了--很大聲的那種。

「不能這樣!」

我頭皮一麻。

「殿下容稟。」只見羅倫佐這個老混蛋,對菲謝特躬身一禮,緩緩說道:「作為一名高級官員,對屬下的問候與敬禮一定要做出明確而幹練的回應,絕對不可以敷衍了事!這是一個貴族應該具有的基本禮儀常識。」

知道我的頭皮為什麼發麻了吧?這個老混蛋自從一上路就開始對我指手畫腳……不滿意我的言談、不滿意我的舉止、不滿意我的一切!

說實話,自從菲謝特決定收留他,我就有這個心理準備,我也承認他的確是一個人才,而且是行省目前很缺少的人才。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就得忍受他的全部。

對我指手畫腳也就罷了,令人氣憤的是他從不對我明說。通常是在我說出或者做出一些他認為不妥的事時,他就會非常鄭重的向我身邊的某個人--不特定是誰,反正誰的官大就挑誰,毫不客氣地指出我的錯誤……這讓我很沒面子!現在,就連身邊的軍官們看我的眼神裡都滿是憐惜。

我問過菲謝特,這些事羅倫佐那個老混蛋為什麼不直接對我講,那樣的話我的感覺會比現在好很多。

菲謝特笑著回答我:「我早幫你問過了,院長說他自聖都皇宮事件後就發誓不和你說一句話的。作為一個貴族紳士,他得遵守自己的誓言……」

我茫然……

如果我對他的話沒反應,他就會一遍又一遍的說下去,沒人在旁邊,他就對天大呼一聲「光明神啊--」然後就唧咕唧咕唧咕……一直說到你想去撞牆自殺都不停,一直說到你改得讓他滿意為止。

「你們好!」我舉右手橫放胸前,大步走進總督府。心裡的輕快已經不翼而飛,想的都是用什麼辦法才能將他早日關進籠子裡給大家觀賞。

身後的兄弟們和官員小心翼翼,一一向門口的衛兵還禮之後才敢進門。

因為我們還從未進過總督府,所以吸血族人凱南--也就是葳莎的哥哥,這位黑暗城的建築總監陪在我們身邊,為我們詳細介紹。

竣工不久的總督府,風格非常樸實、線條流暢自然,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進入大門後就是一個小廣場,三層樓的前議事樓正對著大門。這是市政廳各部司主管官員處理政務的地方,出於多方面的考慮,在一牆之隔的市政廳裡辦公的都是他們的副手,總督府與市政廳之間有多條通道相連。

以總督府和市政廳為中心,明哨暗崗守衛得相當嚴密。

前議事樓後面三十米就是小議事樓,也就是本總督處理政務的地方。比起前面規模雖然小點,但卻是目前為止黑暗城裡最高的建築,共有六層。聽凱南講,站在最上面的一層可以將全城景象一覽無遺。

再後面點就是一個大花園。花園和圍牆一起將整個總督府隔成前後兩部分,後面的建築當然就是我居住的地方了。

才剛剛穿過花園,就看到有三位容貌端莊的麗人站在後院的門前等著我。正中風姿卓越的那個是菲琳•羅娜;左邊艷麗異常的是凱麗•羅娜;右邊柔情似水的一位當然就是溫絲麗啦!

「親愛的。」我呵呵笑著,向她們伸出了雙手:「我回來了……」

「哦?你還知道回來呀?」菲琳微笑著橫了我一眼,小聲問我:「我的總督大人,你知道我們總督府的大門朝著哪個方向嗎?」

「呃……」我回答不上,我真的沒注意!

「是朝著南方。」溫絲麗抿嘴一笑:「看你,還是這麼粗心。」

「是啊!」我嘿嘿笑著:「朝南!」

「哼!不是溫絲麗妹妹告訴你,你會知道嗎?」凱麗的眼睛一鼓就更可愛了:「在外面玩得太高興了吧?把我們都給忘記了!」

「沒有!絕對沒有!」我一手指天,一手撫胸對妻子們說:「我還給大家帶了很特別的禮物,整個大陸的市面上都買不到哦!」

「好了、好了。」身後的菲謝特快步趕上:「我證明,科恩這些日子以來可是辛辛苦苦的熬著,沒幹過一件對不起大家的事……」

「是啊!」我連忙接過話來:「我們進去吧……」

眼看三位妻子微笑著開始轉身,突然從身後又傳來一聲大吼!

「不能這樣!」

我的頭皮又麻了,拳頭捏得「咯咯」響。

「呵,呵呵……」這次連菲謝特都非常尷尬:「我、我來給大家介紹,這位老先生是新任黑暗行省學院的院長--羅倫佐先生,在他身邊的人是他的夫人和孩子。」

「羅倫佐?」我的妻子們一楞,還是凱麗反應快,馬上狐疑的問道:「就是聖都學院的那個老混……老院長?」

這可怪不得凱麗,因為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一向是用「老混蛋」稱呼羅倫佐的。好在凱麗的頭腦還很敏捷,沒把老混蛋三個字說出來,不然的話,氣氛會更加尷尬。

「三位夫人好!」羅倫佐上前幾步向我的三位夫人行了禮,行禮的鄭重程度看得我心酸不已:「我就是聖都學院的那個羅倫佐,現在受王子殿下之命前來黑暗行省組建一所新的學院,以後還有很多地方需要麻煩三位夫人!」

「是嗎……」就算是很有主見的菲琳,也被這種情況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那……」

「三位尊貴的夫人!我認為,」羅倫佐乾咳一聲,法寶出手:「一位高級官員,回到領地的第一件事應該是處理政務而不是先與家人團聚,這是一名帝國官員應該具有的基本盡職道德。三位夫人以為呢?」

「是的,但……」

「三位夫人請回吧!」羅倫佐這個混蛋繼續說:「先公後私,天經地義。」

三位妻子無可奈何的看我一眼,向大家告別後轉身離去。菲琳更是拖著羅倫佐的夫人一起走掉……天啊!待會沒人帶俺進去,俺會在自己家迷路的!

無奈啊無奈……


我們一干人等登上小議事樓,處理起離開後就堆積起來的政務,各部司的官員跑前跑後,將大量需要我親自決定的公文堆到我的書桌上。

別看我這個黑暗行省才建立不久,事情可不少。就在我們離開的這半年裡,或者是成批遷入,或者是零零散散的從帝國各地湧來大量無地無錢的難民,各族人口都在不斷攀升中,據最近的一次統計顯示,行省總人口已經接近三百萬之多,比帝國原先預計的人口遷徙速度快太多了。

說起來,我的運氣真的是很好,如果不是在黑暗城建設初期就著手建設周圍幾十個小城鎮的話,這麼多人什麼都不幹就可以把黑暗城擠個大窟窿!

現在,我的市政廳也已經進入了正常的運轉之中。各部司團結協作,以均勻分布在黑暗行省的幾十個城鎮為支點,在其周圍建立了很多大小村莊來安置難民。要說這些難民的生存能力真是很不一般,只要你給他一塊地和產糧前足以餬口的糧食,不用太多幫助……隔上三五天你再去看,一座小茅屋就已經出現了,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在自己的土地上辛勤耕作著。

因為傳統與風俗的關係,我發布命令,把幾個主要的異族聚居地劃分出來成為單獨的區域,不再安排更多的難民進入,從根本上避免發生諸如大規模爭地爭水的衝突。這類衝突在難民中很常見,一般來說不難解決,但是混雜了種族爭鬥就很難控制。

「總督大人,人口再怎麼多,大家也得有飯吃才行。」一個官員走到我身邊報告:「但從現在到新年春耕,一直要到夏末的第二次收成,我們的民眾才能自給自足。在這之前的一次收成,因為人口太多的衝擊而解決不了所有人的肚子……我們該怎麼辦?」

菲謝特眉頭一擰,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在我們想出辦法前,還能支撐多久?」

「我們下發的存糧還可吃上大半個月,省著點吃一個月。」官員立即報出一大串數字:「都是上次從暗月和聖都運來的,此外我們也要求居民們盡量自己找東西吃……但是,居民們沒有太多選擇,會打獵的都快把動物捕殺絕種了。此外,還有挖野菜的,也把野地裡都掏得到處是洞……」

「漁獵要適度……不能趕盡殺絕!這樣吧!你們先把需要援助的地域劃成兩塊。」拚命揉著可憐的腦袋,我想要拿出更好的方案來:「靠近暗月邊境一塊、靠近萬普的劃成另一塊,立即造好名冊並維修道路,等待我的命令!」

「是!」

「你下去吧!放心。」我用手指敲著桌子:「我會馬上從暗月調撥糧食過來,此外萬普的商人手中也有大量存糧,這應該夠了。」

「這就太好了!謝謝總督!」

沒心情理他,我擺擺手讓他滾蛋。

「報告總督!」輪到另一個官員走過來:「我有問題。」

「講!」我對他點點頭,不管什麼問題,都他媽的全部給我堆上來吧!

「是這樣的。」看來這個官員準備很久了,講得很有條理:「您知道,我們建立了太多的村莊。這些村莊,我們一時之間根本分不出人手去管理,目前連村長都是居民們自發推選的。我們很擔心,如果這樣下去,市政廳將會很難有效管理他們,而且還不能排除有敵人利用這個機會大規模潛伏進管理機構的可能。」

「市政廳有什麼對策?」菲謝特問。

「我們目前可以說是一籌莫展,雖然是村長級別但也馬虎不得,那可是行省最基本的管理階層。」匯報的官員兩手一攤:「學校裡的第一期學員最起碼還要學習一年半的時間才可以用,就是各機構本身培養的那點後備官員也得在半年後才具備基本的管理能力……」

「知道了,安靜!」我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讓我想一下。」

「記錄命令。」我對身邊的記錄員點點頭,記錄員立即將蘸滿墨水的鵝毛筆放到紙面上,抬眼看著我。

「黑暗行省境內所有城鎮及村莊,其行政長官都是由科恩•凱達總督直接任命。市政廳不承認任何民間推選的管理人員與機構,任何一個黑暗居民都有權拒絕他們的調遣。此類人員與機構只能暫時擔任協調角色而沒有下達任何命令的權利,也必須在正式官員到達後立即停止一切活動!如有任何人違抗命令,均會被處以驅逐出境甚至死刑的懲罰!此令,黑暗行省總督,科恩•凱達!」

在我一句一字發布命令的時候,菲謝特就站到記錄員身邊將我的話逐句修改。並沒有改變我的原意,只是將語法改得既嚴謹正規又通俗易懂。

我看看經他修改後的命令,非常滿意。

「立即下發,但只能張貼在城鎮,不要發到村莊裡!」我轉身吩咐主管官員們:「這樣的話,不管這些村長級的傢伙是什麼人,都可以讓他們先幫我們管一段時間……時間一到,本總督通通不認!將他們及其親信全部罷免,還要另遷別處,外加三代不得當官!跟我來這手……我呸!」

「這……」一個官員欲言又止。

「沒關係。」我對他笑著說:「你又不屬這類人,有什麼問題就說。」

「是,總督大人。」他說:「你這樣做……不是有些不公平嗎?他們幫我們管理居民,什麼都不求,出於多種考慮將他們罷免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另遷別處這麼過分呢?」

「我很高興你肯動腦子,但就和你們想得一樣,在這個時候自己跑來當官的只有兩種人。一種就是真的什麼都不求一心幫助大家的人,另一種當然就是我們所擔心的敵人。」我笑得很開心:「前一種人嘛……我感謝他們,但他們本來就什麼都不求,既不要錢也不要官,我這樣對待他們,也沒什麼不對。第二種人嘛!一但發現,格殺勿論;沒發現的,這樣對待他們就夠寬厚的了。你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

「那你明不明白怎麼當官?」處理完最後一件政務,我很輕鬆,也不介意在下屬面前開個小玩笑。

「不明白!」他一臉茫然,所有官員都茫然,心想當官這麼複雜的事哪能一兩句話就可以說明白的?

「我告訴你們,不管一個官有多大,他都是人,腦袋不可能比你們更聰明。事實上,有很多官員沒你們聰明,眼界也沒你們這麼開闊。但重點不在這裡。」我站起身來,將我剛剛脫掉的衣服重新穿好:「重要的是他做事的手法!同樣一件事,有人就做得惹來怨聲四起,有人就偏偏做得滴水不漏,這才是重點!」

「還有嗎?」一個官員情急之下拉住了我,我一看他,他馬上放手:「對不起,總督大人!」

「還有嘛!那就是……」我突然想起在神殿浴室中教那個祭司欺上瞞下的事:「還有就是極度的忠誠、仁愛、敬業和道德!」

說完,我拉著菲謝特下了樓,向後院走去。


憑著直覺,當然還有侍女們的指點,我和菲謝特來到了後院的小客廳前。

「等一下!」菲謝特一把拉住了我:「我差點忘記,你的夫人們好像在跟羅倫佐院長討論問題。」

「你怎麼知道的?」我問他:「我說那個老混蛋怎麼不見了呢!她們是不是要扁他?」

「你想得美!是我們處理政務時凱麗把院長叫走的,你沒留意。」菲謝特壓低了聲音:「怎麼辦?也許她們正在和院長簽定一個對付你的重要協議……」

「我們去看看。」我被嚇到了:「偷偷的靠近,不要出聲!」

我和菲謝特伏下身子,慢慢潛行到小客廳的一個窗口下蹲好,支起耳朵聽著裡面幾個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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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篇外篇 黑暗傳說──亂世的序幕





黑暗行省首府--黑暗城。

晴空煦陽,涼風微柔。

總督府後院的小客廳裡,三位總督夫人正在招待一位來自聖都的學者。而兩個衣著光鮮的少年伏在外面的窗下,正仔細聆聽裡面幾個人的談話。

「……原來您就是這樣得罪左相的啊!羅倫佐院長,真是令人意外!」菲琳•羅娜夫人聽完了原聖都皇家學院院長的話,笑著對客人說:「左相的氣量也太小了點。」

「尊貴的菲琳夫人,坦白講,我也知道自己是個老頑固。」羅倫佐院長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無奈:「但我就是改不了,看到不合乎禮儀的事總會控制不住自己而出聲指責……很可能以後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冒犯您。」

「怎麼會呢,羅倫佐院長。以前是因為我們不瞭解您,現在我們知道這可是您的一大優點呢!」凱麗•羅娜夫人笑著說,看起來這位夫人有著直來直去的性格。

「謝謝您,凱麗夫人。」院長說:「但願我不會再因這個優點激怒某人而丟掉性命。」

「不會的,院長先生。科恩他生氣時,最多大聲說您幾句。」溫絲麗夫人輕聲說道:「時間長了您就會明白,科恩雖然從不掩飾自己喜歡什麼和討厭什麼,但也就僅此而已。相信我,他不會對您怎樣的。」

小客廳外的窗戶下,一個黑髮年輕人在心裡冷哼一聲。

「但願如此。」

「對了,羅倫佐院長。」菲琳夫人說:「可以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可能在整個黑暗行省就只有您才能回答我。」

「菲琳夫人,您請問吧!」一聽有問題可以解答,院長本顯得有些疲累的眼睛一亮,整個人立即就情緒高漲起來:「為人們解答問題--這正是我生存於世上的價值所在啊!」

「那就恕我冒昧。請問羅倫佐院長,」菲琳遲疑了一下:「您知道,一位男子可以同時娶幾位女子……更有甚者,在這同時還不停的關注其他女性。您認為這合理嗎?」

窗下的兩個年輕人對望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夫人,請您給點時間讓我想想。」院長說:「這個問題比較複雜,得分成幾個部分來說……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沒關係,您慢慢想。」溫絲麗夫人站起來,親自給羅倫佐院長的杯中斟滿紅酒。

「在這之前,我先聲明一點,本人只有一位妻子。」終於,院長開口說話:「我會盡量公平的評價此事。」

三位夫人微微點頭,並不打斷院長的話。

「首先,我們從現實狀態入手好了。就目前整個大陸來說,因為殘酷的戰爭和饑荒……特別是戰爭導致人口銳減,而參加戰爭與勞役的都是男性、在這些活動中大量死去的也是男性,逐年累計下來就在數量上形成了女性遠遠多過男性的現實。」院長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好像還喝了口紅酒:「那麼,誰來養活這些多出來的女性呢?很顯然各個帝國都辦不到,所以就在法律與風俗上允許,甚至鼓勵男人們多娶妻子,只要一個男人有能力養活她們,他想娶多少女人都可以。」

窗下,黑髮年輕人向另一個年輕人豎起了大拇指。

「讓我們拋開這些不談,再從男人和女人的角度來講好了。怎樣才是個好男人?怎樣又才算個好女人?」皇家學院院長可不是白當的,講什麼東西都是一套連著一套:「一個好男人的標準就是忠於自己的家族和信念,如果他同時還是一位貴族官員的話,還得忠於帝國與皇帝……由此可見,一個好男人所背負的責任太多太多。而要做一個好女人就沒這麼複雜,女人們的責任只是犧牲一點自我意識,去盡力幫助丈夫完成他的職責……」

「對不起,院長先生,我打斷您一下。」菲琳夫人微皺著眉頭:「為什麼要女性犧牲自我?難道女性就沒有靈魂嗎?」

「有,女性當然是有靈魂的,我們從不否認這一點。但請注意,自我意識並不能等同於靈魂。」院長並沒因為自己的話被打斷而表示出任何不滿:「更何況犧牲的也不僅是女性,男人們的付出要比女人多得多!他要為家族、甚至為妻子們服務,還要為帝國、為皇帝盡忠,在這之間,男人還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這難道不是犧牲嗎?在這樣的犧牲面前,女性難道還有權利要求男人終其一生的時間與精力來注視和關愛自己嗎?顯然這很不合理……」

「可是……女性與男性犧牲的對象並不完全一致。」菲琳夫人反駁說:「您這樣說也不盡合理。」

「好,我們現在就用女性和男性的關係來比較好了。」院長口若懸河,大有隨便你發招的架勢:「一個女性的犧牲範圍只是為丈夫一人,而一個男性的犧牲是保證他的妻子們及其子女的一切花銷,還要保護他們不受到傷害。比較而言,還是男性付出的更多。」

「為什麼女性就一定要為男性犧牲,而不是相反?」凱麗夫人忍不住問。

「看來我沒有解釋清楚,事實上沒人強迫一個女性為男性犧牲什麼,但是一個妻子就必須為丈夫犧牲。」院長說:「如果一個女人不願意為丈夫犧牲,那就不要成為他的妻子好了。既然她已經成為他的妻子,也就有了這個責任。」

「那麼愛呢?」一直都在安靜聽著的溫絲麗夫人說:「難道成為夫妻之後,就只有責任與犧牲,而沒有愛了嗎?」

「當然有愛,一個真正的紳士會很巧妙的把握愛的尺度。」院長哈哈一笑:「他會以愛的尺度決定每一位妻子的地位,使她不必受到其他妻子的壓迫。也正是因為有愛,所以一個紳士在擁有多位妻子時仍在盡心盡力的照顧每一個人--處理好所有妻子的關係也是一個丈夫犧牲中的一部分……如果你看到一位紳士家裡像個鬥獸場,那就可以肯定他對妻子們根本無愛可言,他也就沒資格稱自己是個合格的紳士!」

包括窗外的兩個人在內,所有人都被羅倫佐院長說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沒有反應。

「真是這樣嗎?」菲琳夫人嘆口氣:「可還是很不甘心呢!您也認為現在的紳士們真的明白你說的這些道理嗎?」

「我不確定,夫人。至少我本人還自認為做不到在兩個妻子間可以保持好關係,所以我只有一個妻子。」院長說:「而在現在這個道德腐敗的環境下,我們無力要求男性們都遵守規則。任何真理都可以被墮落的男性所濫用,以冠冕堂皇的掩飾他們貪圖享樂的本質。」

「是嗎……」

「就我所見,現在的男性娶多位妻子,已經不再是為了傳承子嗣或者放鬆疲憊身心之用了。」院長搖著頭說:「他們甚至會隨意脅迫搶奪美麗的女子,供其佔有享樂之後再用種種方法將她們丟棄,簡直無恥到極點!」

「院長先生,我們不說別的。」菲琳問:「你剛剛所說傳承子嗣……我想我可以理解,可什麼是放鬆疲憊的身心?」

「對不起,是我沒有解釋清楚。」院長抱歉的說:「是這樣,男性娶妻固然是越漂亮美麗越好,更重要的一點卻是自己喜歡。我們可以試想一下,當一位身心疲累的男性回到家裡,眼見的是美麗的事物、耳聽的是柔美的聲音,手接觸到的是……哦,原諒我的大意……這樣的話,他疲累的身心是不是就可以更好更快的恢復呢?」

三位夫人沉吟不語。

「其實這些後面的女性已經不應該用妻子,而應該用妾侍來稱呼了。」院長說:「除了丈夫的愛護之外,她們的地位只高過侍女而低於妻子。我這樣解釋,三位夫人明白嗎?」

「真可怕!」溫絲麗夫人說:「這就是愛嗎?」

「是的,這不但是屬於愛的範疇也屬於制度。和一個帝國一樣,兩人以上的關係就需要一個制度來維繫。」院長說:「如果不這樣,等待女人們的將是殘酷的命運,這種自古相傳的制度,自然有它合乎情理的地方。」

「明白了,謝謝您,院長先生。」菲琳夫人決定中斷這次談話,她覺得再聽下去只有壞處,至少溫絲麗和凱麗已經被這個院長說迷糊了:「非常感謝您能來做客……」

聽到三位夫人開始送客,窗下的兩個年輕人立即躡手躡腳的離開,從他們靈活而又熟練的動作看來,這種偷聽的事他們常幹。


斯比亞帝國地處整個大陸氣候最溫和的地域,所以在過冬時也不會覺得冷,很多斯比亞國民一生都無法理解怎麼在其他地方會下「雪」這種東西。

新年就這樣過去了。

這些日子以來,黑暗城又熱鬧了許多。市民們天天都可以看到軍隊在訓練,自從總督大人回來之後他們就在這樣練著,訓練的方法很古怪而且還多了很多軍官。在城市的一角,矮人工匠的武器作坊裡升起的黑煙蔽日遮月,從早到晚都是擊打金屬的聲音。而總督府裡那座最高的樓,那上面的魔法燈光幾乎是通夜不滅……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個月之後,終於停了下來。在二月一日這天,市民們驚訝的發現軍隊停止了訓練。所有的軍人都穿起了自己以前從未見過的軍服,在天還沒亮時就整齊的排列在從總督府直通城門的大道兩旁,沒有任何軍官像以前訓練時那樣罵他們,可軍人們站得很整齊、很莊重……連在市民印象中最沒正經的翼人士兵都一個個站得筆挺。

總督府的大門打開了,一白一黑,最前面的兩匹俊馬踏著碎步出現。

白馬上的人抱著頭盔,穿著一身銀色盔甲,腰間還配著一柄長劍,鎏金劍鞘上還有特別的符文……金黃色的頭髮下是一張散發著光彩的笑臉,這是斯比亞帝國兩位神祐騎士之一,菲謝特王子殿下。

和菲謝特王子並肩前進的是一匹黑馬,上面的騎士不知怎麼回事,穿黑衣、套黑甲,還有件黑披風。雖然他拉下了頭盔上的面罩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但他背上的黑鐵刀還是說明了他的身分--他就是帝國的另一位神祐騎士,黑暗行省總督科恩•凱達。

他們像是有什麼心事,完全沒有理會身後跟著的一大串官員,兩人把頭湊到一起自顧自的小聲說著什麼,總督大人甚至都沒有理會自己的三位妻子。

除了這兩人,整支隊伍都在保持著沉默,就這樣一直走到城門外。

「停!」科恩總督把手向上一舉:「停下!」

「你們今天很閒嗎?」他轉過身來對後面的官員說:「這麼大個行省就沒事讓你們做?滾,都給我滾回去做事!」

後面的官員們眨巴著眼睛,不明白總督大人為什麼又生氣了。不過,還沒人敢違背總督的命令,所有人立即掉轉身體就跑……他們是害怕這位脾氣古怪的總督,要是自己慢上那麼一點的話,說不定就真的要一路「滾」回去做事。

「我說兄弟,我們就在這裡分路走吧!」科恩•凱達對身邊的菲謝特說:「烏鴉要去聖都,白雲去聯軍軍部,我們不順路啊!」

「好啊!到了聯軍裡要小心,至少要留下小命回來見我。」菲謝特殿下說:「這可是你向我保證過的。」

「知道了!你現在好囉嗦,像是女人一樣!」科恩•凱達擺擺手:「不過烏鴉,我會想你的,呵呵!」

「不必了!我一到聖都就對父皇說我要選妃。」菲謝特殿下連連搖頭:「白雲你就不要再想我了……」

「我說兩位,」一邊的菲琳•羅娜笑著說:「你們是朋友還是戀人啊?好肉麻。」

「好了、好了!」科恩•凱達把頭盔拍得啪啪作響:「就這樣吧!我們就走了!有三位親愛的妻子看家,我很放心……」

「一路保重!」

「記得選個漂亮的妃子!」

「科恩!路上不准你看其他女人!」

……


在黑暗城門下,隨著這次普通的告別,拉開一段動亂歷史的序幕。它的結局,就連神魔都意想不到。不,應該是連神魔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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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一章





「海爾特!」

「是!」

「還要多久才能到達神屬聯軍總部?」我抬頭看看昏暗的天空:「天快黑了!」

「照聯軍配發給我們的地圖看,」海爾特用手指著前方:「在前面不遠的山下就應該有個兵站,再過去一點就是聯軍軍部了,今天晚上能趕到的!」

「好,你先帶幾個人去兵站準備一下。」我點著頭說:「馬匹需要休息,飲過水之後我們再去軍部。」

「是!」海爾特向我行過禮,帶著十幾個人快馬奔去。

我這幾天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一出國境就開始下雨。因為是春天,雨雖然不大但卻下個沒完沒了,隨行的軍官們天天就只得穿著又冷又濕的衣服趕路,好在他們還在當士兵時就久經考驗,一路上倒沒人叫苦。道路的泥濘程度更是可怕,馬兒用一分力氣下蹄,要想再把蹄子從爛泥裡抽出來就得花上十分的力氣。

我穿的是神族公主麗瑞塔送我的黑色盔甲--就是自帶披風的那套,非常奇怪,它居然不會被雨水弄濕。而且不管我穿著它做什麼,這套盔甲帶披風都是既不髒也不壞。為了試驗這套盔甲的性能,我甚至還把它丟到火裡去烤過,結果是盔甲沒事,火卻莫名其妙的熄滅了……

我從未聽說過盔甲可以用來滅火的,更不明白這算怎麼回事,所以在這十來天的時間裡我每天都用火去烤,結果還是一樣。不管我用多大的火,它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倒是海爾特他們說盔甲越烤越黑,但我又不覺得它真有變化。

進入兵站時,海爾特等人已經生起堆堆溫暖的篝火,在這種鬼天氣裡長途行軍之後,最享受的事莫過於坐著喝上一口熱湯了。

軍官們得到命令,把馬交給兵站裡負責照顧馬匹的士兵,然後很有次序的在篝火邊坐下來,一邊互相開著玩笑一邊喝水休息。

我帶著幾個人在篝火間巡視著。說是巡視,也不過是拍拍這個的腦袋、踢踢那個的屁股……正所謂拍一拍活力充沛,踢一踢就精神百倍!

一開始我也是為了找點樂子才這樣做的,可後來這些傢伙上癮了。特別是有幾個癮大的,我哪天要是忘記踢,他們就會找著各種藉口在我身邊晃來晃去,一副渾身不自在的樣子。只要我過去「啪啪」兩下,他們馬上就正常了。

在別人看來,我們可以說是一支非常奇特的隊伍,全部一千多人都是軍官而沒有一個士兵。雖然這些傢伙不久前還是小兵兵,但現在他們都成了貨真價實的軍官,他們的大名可都寫在斯比亞帝國軍部的軍官名冊上呢!

可以說,這一千多名軍官是值得我驕傲的力量,更是整個黑暗軍隊的精華所在。戰技指揮自然是一流,最可貴的一點卻是思維更傾向於我的模式。作為我的下屬,理解我的意圖並與我配合默契這一點顯得尤其重要。只是,他們在形體上差異很大。

據我一路上的觀察,其他部隊的軍官構成基本上全是人類,異族軍官只佔極少數。哪像我的部隊,差不多有一半的軍官是異族。對其他高級將領而言,別說是讓這些異族軍官去指揮打仗,就是讓他們安靜待在營地裡不打架都是一件困難的事。

所以我們一路走來,幾乎沒人願意和我們同行,就好像我們身上爬滿了虱子。這樣也好,他們要和我一起走的話,我還嫌麻煩呢!

「長官!」一個翼人少尉跑過來:「馬都飲好了,現在就出發去報到嗎?」

「走吧!」我點點頭說:「早點到軍部,說不定還可以找張床什麼的……」

「是!馬上出發。」他轉身去找值星官。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軍部都算是個很講排場的地方,裡面的人也很臭屁。而我又向菲謝特保證過在聯軍裡不亂來,所以只帶了十幾個軍官和我一起去報到。

從兵站出發一個鐘頭不到,我們就看到一座被大片帳篷圍繞著的莊園,這就是聯軍軍部的臨時辦公地點了。聽說在靠近神魔分界線上的一個大城市中,還有一個更大的軍部正在建設著。

在莊園門口下了馬,傑克幾步跑在前面把我的報到證明拿給門口的衛兵看。因為天已經黑了,所以衛兵讓我們等一下,自己跑去通知長官。

不一會,一個穿銀色盔甲的將領就從裡面走出來,一直來到我面前。

「嘿嘿,好久不見,妳怎麼還是這個臭毛病?」我笑著和她說話,只看她的盔甲和走路的姿勢,我就認出她就是和我並肩戰鬥過的那位裡瓦帝國的女將軍。

「跟我來。」她說話很生硬:「神祐騎士閣下。」

「不用叫我閣下,如果妳的態度能親切點的話更好。」我跟在她後面:「妳怎麼會待在軍部呢?不是在這裡當花瓶吧?軍部的花瓶需要穿盔甲嗎?那妳現在……」

「混蛋!」她生氣了,又是一劍鞘打在我腰間:「閉嘴!」

「啊--」我很誇張的大叫一聲:「下次記得打輕點,打壞了妳賠不起……誰是我們的總指揮官?」因為在動員令上並未公布總指揮官的人選,所以我有此一問。

「總指揮是卡爾•尤里西斯親王,是坦西帝國現任皇帝的弟弟。」

她轉過身來正眼看我:「很高興,你終於問了一個比較正經的問題。」

「這樣啊!」我恍然大悟:「那麼我該怎麼稱呼妳?只叫將軍的話可不怎麼好,現在軍部裡隨便伸伸手就可以抓一大把的將軍。」

「溫特哈爾•雷尼,這是我的名字。」她想了想,小聲說:「記得稱呼我的全名,不然你就得挨揍。」

「我盡量記得就是。」我聳聳肩回答她。


我們走進了莊園裡唯一的一座建築物,它是一幢三層的田園風格小樓,白晃晃的像是不久前才重新粉刷過。

穿過門廳,徑直上了樓梯,木製地板響動挺大的。

「親王殿下。」溫特哈爾輕輕敲了門:「神祐騎士,第九軍團指揮官科恩•凱達前來報到。」

「請進!」一個溫和,並不出眾的聲音隔著門傳了出來。

溫特哈爾替我打開了門,我走了進去。

一個面容平和的中年人正坐在他那寬大的書桌後面處理公文,他的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左胸上綴滿勛章,合體的軍服也熨燙得非常平整,領口處還露出亞麻襯衣的蕾絲白邊。

我在房間正中央站定,給他行軍禮:「長官好!」

「晚上好,年輕的神祐騎士。」他向我點點頭,放下手中的鵝毛筆站了起來:「歡迎你來到神屬聯軍,路上還順利嗎?我希望你適應這裡的氣候。」

「氣候還沒壞到讓我無法忍受,親王殿下。」我很恭敬的回答他。

「很高興你這樣認為。」他在桌邊倒了兩杯紅酒,遞給我一杯:「來一杯吧!我們可以談談。」

「好的,殿下。」我雙手接過了酒杯。第一次見自己的上司,我可不想擺出神祐騎士的架子,我現在是一名軍人。

「是這樣,有關於你的過去……你有很多傳聞,但我並不在意,作為一名指揮官,我更多的時候是用我的眼睛去看。」親王喝了一小口酒,溫和的對我說:「我只想讓你瞭解一件事,那就是我們必須在一起共事一段時間,我個人當然希望我們可以更好的配合。」

「好的,殿下。」

「我並非在命令你,你知道我無權要求神祐騎士。」親王微笑著:「但作為聯軍的總指揮官,每天我都很煩惱。我的工作太多了,以至於無力去顧及一些小事。」

「親王殿下,」我很乖巧的問:「您所說的小事是什麼呢?」

「事情大小的定義……這更多的牽扯到了哲學。」親王看著我說:「這可是神祐騎士所擅長的,一個沒有智慧的人怎麼當得上神祐騎士呢?」

「請原諒我的無禮。」我點點頭說:「那您每天的重要工作是--」

「當然是與神殿的官員們進行會議,決定一些你不用知道的事。」親王讚許的笑笑:「至於你所在部隊的訓練……諸如此類的小事,你自己去辦吧!」

「是的!」我明白了親王的意思:「我明白了。」

「很高興你瞭解到這一點。」親王走回桌邊:「你現在就要去看你的部隊嗎?他們在離此地兩天路程的地方駐紮。」

「好的,殿下。我還需要注意什麼嗎?」

「沒有了,但我相信你會留意到一些細節。」親王回答我:「溫特哈爾將軍,麻煩妳為神祐騎士帶路去取他的東西。」

「是的,親王殿下。」溫特哈爾站到門邊:「神祐騎士,請您走這邊。」

「再見,殿下。」

卡爾•尤里西斯對我笑了笑,再次把頭埋到大堆的公文中。


領到一切證明我身份的東西和部隊名冊,我在溫特哈爾的陪伴下走出小樓。

「哦!神殿給我的軍團配了不少的軍官。」我翻看著手上的名冊,問身邊的女將軍:「怎麼神殿還管這個?」

「那些軍官是神殿前段時間臨時從各國抽調來的,基本上都是些貴族子弟。」溫特哈爾回答我:「你放心,他們在戰爭前都會調走的。」

「調走?」我的聲音高起來:「他們是來渡假的嗎?我的軍團難道是旅遊團?」

「差不多,反正第九軍團也沒什麼好名聲。」

「什麼意思,是這些人造成的?」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完話,溫特哈爾轉身回到小樓,把我一個人晾在大門處。

「名聲不好?」我覺得情況不大妙,大聲對我的軍官喊:「上馬!直接去第九軍團,傑克你去叫兵站裡的人跟上!」


兩天的路程,我們一天一夜已經趕到。

第九軍團的營地在一個小鎮旁邊,我沒有從小鎮上經過,直接帶隊朝軍營奔去。

夜色下,大老遠就能看到營地裡東一堆西一堆到處都點著散亂的篝火,營地中央地帶更是燈火通明一片嘈雜。走近之後,我居然隔著欄柵看到幾個光屁股的女人!

這他媽的哪像個軍營,根本就是個天體營!

我舉起右手,比劃了幾個手勢。身後的軍官立即分成小隊向營地的幾個大門奔去,還有幾個小隊開始靠近欄柵巡視,我就帶著剩下的人直闖正門。

營地正門還有人看守,這可真讓人奇怪。

「停下!」一個少校軍官站到路中間,身後站著一排小兵:「這可是第九軍團的營地,要找我們長官的話,就去軍部!」

順風飄來一陣劣質紅酒的氣味。

「你們的指揮官叫什麼名字?」傑克騎在馬上問他。

「誰知道呢!反正他還沒到。」這位少校軍官大大咧咧的說:「現在營地裡管事的是約克•鮑爾准將,他也不在。」

「老大,這傢伙是個貴族,你看他盔甲上的標記。」海爾特小聲的對我說:「他身後的士兵臉上都沒有奴隸的烙印,應該是他的親兵。」

「那你們的長官什麼時候回來?」我拍馬上前:「我有點事需要和他商量。」

「這可不好說,也許明天,也許後天。」看門的少校仔細的打量我:「反正你今天別想進來……你是誰啊?」

「我嗎?」我一腳踢在他臉上,再撩開披風,露出肩上的軍銜和領口的領花:「我叫科恩•凱達!」

少校軍官的親兵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已經被全部打倒。

「問問他們營地的情況。」我說:「不說實話的,就給我吊死!」

「是!」

不久之後,海爾特來向我報告。

「老大,營地裡軍銜高點的人全去了鎮上,他們每天都擲牌決定誰出去玩。」他說:「剩下的都是些倒霉蛋,士兵們都被他們關在帳篷裡。」

其實不用他說,我也明白事態嚴重。想想看,一個幾萬人的軍營,大門被我們「佔領」這麼久,都還沒個人出來問問……可見這個軍團的混亂程度。

「卡羅斯,先把他們綁起來。」我說:「我們進去,你帶人在外面看著,不管是有人回來或者出去,全部拿下!」

「是!」卡羅斯有點迷惑的問:「但是我要用什麼藉口呢?」

「藉口……軍容不整、精神萎頓、隨地大小便都可以!」

「明白了!」卡羅斯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保證不放走一個!」

我揮揮手,帶著人進了營地。

「把所有不該在軍營裡出現的東西都給我拎出來!」我把這個命令傳達下去:「所有軍官全部給我敲昏,不需要任何解釋。」


軍營的面積很大,但是裡面的設施卻很好分辨。

奴隸士兵們睡在大帳篷裡,黑忽忽的還很破舊,所以根本就不用去看。我帶來的軍官們全部分散開,每五人為一組,先用「摸哨」隊形逐一搜索低級軍官們住宿的雙人圓頂帳篷。

按建制,低級軍官的帳篷是設在士兵帳篷旁邊的,很好辦。一陣悶哼聲過後,裡面的人全被綁了起來、堵上嘴、拴成一串,被拉到我的馬前。

「啊--」「哦--」「咦--」

在我旁邊就有個奴隸士兵帳篷,大帳篷裡的奴隸士兵們已經醒了過來,睡眼惺忪的看著他們的長官受難。讓我驚訝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做出高聲告警之類的動作……事實上他們都在很興奮的眨巴著眼睛,還用舌頭舔嘴唇,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有這樣的士兵,我的前景可不大美妙。要是我在戰場上不小心被人捉到……他們大概也會用這樣的表情目送我離去吧!

「長官!外圍已經清理乾淨。」

「長官!已經在清理中級軍官的單人帳篷了!」

「長官!正門又抓了兩個!」

每一個消息都快速的傳遞到我這裡,被抓的軍官越來越多,光是堆到我身邊的都有百來人了。他們非常不安的扭動身體,嘴裡不斷發出「嗚,嗚?嗚!」的噪聲。

我心裡又欣慰又擔憂,欣慰的是我從黑暗帶來的軍官表現得非常之好,擔憂的是這軍營裡所有人的素質。

這算什麼?我們千把人已經算是襲營成功了!這可是一個軍團啊!幾萬人的軍團……就這個樣子?

「差不多了,我們去大帳。」我說:「把這些人帶上!」


營地中心的指揮大帳裡燈火通明,從傳出的聲音分辨,那裡面有人縱情高歌,有人在調笑嬉戲。帳篷外面隨意散布著十幾個抱著武器或是酒瓶的親兵,偶爾從帳裡傳出的女性尖叫讓他們樂不可支。

十幾個近衛團出身的軍官伏下身,憑藉各種障礙物靜靜潛行過去,分配好目標再以手勢通知後面的精靈族軍官。在親兵們被精靈用魔法麻痺的瞬間,伏在地上的軍官們一躍而起,幫親兵們接住從手上掉下的各種東西,再幫他們把身體緩緩放下。

「嘿嘿嘿……」對了,還得幫他們笑上幾聲。

我下了馬,在一伙體格彪悍的軍官的簇擁下走了過去。

「這帳篷的顏色真他媽的遜。」我想了想,對身邊的人說:「給我拆了它!」

沒人對我的命令猶豫,對力大無窮的半獸人軍官來說,撕不爛這樣的帳篷簡直是在侮辱他們。

「噗!噗!」這是固定帳篷的木樁被拔起。

「絲--絲--絲!!」這是帳篷布被分解的聲音。

「吱--呀--彭!!」這是立柱倒塌的聲音。

「哇--救命啊!!」這是……這個就不用說了吧!

煙塵散去,在四周無數魔法火炬的照耀下,坐在空地上的幾個衣冠不整的高級軍官顯得特別滑稽。

「你們--你們是誰?」好半天,一個懷裡還抱著女人的軍官才回過神來:「你們想要幹什麼!這裡是第九軍團的營地!」

我用手指戳了海爾特一下,再對著那幾個軍官一點,海爾特就大步的走了過去。

「啪!」的一聲,先讓那軍官重重的挨了一記耳光,海爾特大聲問他:「你的職務是什麼?!狗雜種!」

我發誓,海爾特的這句髒話不是我教的!

「我……我是約克•鮑爾的副官……」軍官的臉高高腫起:「你們到底是誰?」


「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我走上前去:「我就是科恩•凱達,你們的頂頭上司。」

這位副官好半天才拿手指著我:「你……你就是……」

「啪!」他再挨了一耳光,海爾特大聲喝罵:「要叫長官!你這雜種!」

「海爾特,別打他。」我伸手指著這位軍官懷裡的女人:「她是誰?」

「長官……這個女人是鎮上來的。」他回答。聽到我叫人不用打他,他還對我感激的一笑。

我點點頭繼續問:「你們的長官去哪裡了?」

「到鎮上的旅店去了。」

「哪一家?」

「瞧您說的,長官。」他抽抽鼻子:「這鎮上就一家旅店。」

「他去那幹麼?」

「長官,您知道,這很荒涼。」他說:「所以旅店也做妓院的買賣。」

我長嘆一口氣,乾笑兩聲:「第九軍團!哈!這就是第九軍團!海爾特!」

「是!」

「帶上三百人跟我到鎮上去開心一下!」我說:「傑克!你把所有的奴隸士兵都集合起來!在我回來的時候,我要看到這幾個人衣著整齊的--」

我頓了一下,用手指著幾個還坐在地上的「高級」軍官:「他們必須衣著整齊的被吊死在營地正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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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二章





我可沒想到,就因為軍團駐紮的關係,竟然會把一個只有幾百戶人家的小鎮子變得非常熱鬧,甚至在夜間也是這樣。

我在一個小山坡上看著鎮子上的燈火,身後是鴉雀無聲的三百名軍官。

「長官,已經到午夜了。」海爾特低聲說:「我們可以幹了嗎?」

「可以了!」我說:「教你們的話,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海爾特說:「大家注意--出發!」

軍官們在海爾特的帶領下策馬進鎮,我也讓馬匹慢慢前進,身邊只有幾個參謀和近衛軍官。

根據我近段時間的觀察,讓海爾特當軍官實在太浪費了,他應該去當土匪。小時候的海爾特多乖啊!哪像現在這樣一身匪氣?

我讓海爾特挑選的三百軍官和他有著直接的上下級關係,活生生的是一窩小土匪。在海爾特的大聲催促下,他們絲毫不顧及身上的軍官裝束,凶神惡煞的撞開一家家居民的房門,毫不留情的把留宿在民居裡的神殿下派軍官丟到大街上……

這批神殿下派軍官多半是些還沒來得及長出鬍子的貴族子弟,又是在黑咕籠咚的半夜,哪能和這些與野獸無異的軍官抗衡?何況這些傢伙一邊把他們從溫暖的被窩裡拎出來,一邊還在大聲恐嚇--

「起來!你這雜種!」很多倒霉蛋被耳光打醒之後就聽人在耳邊嚷嚷:「我們是神祐騎士執法隊!」

倒霉蛋們被勒令排列在街道上,半裸著身體在半夜的冷風中發抖。在賭桌邊被抓住的,手裡拿著撲克牌;流連酒館的,手裡還拎著酒瓶;沉迷女色的,身邊就有個臉色發青的女人……有的倒霉蛋還想抬出自己的貴族頭銜,但往往是話才出口就招來一頓沒頭沒臉的皮鞭。

我順著大街來到鎮上的那家旅店門外,看著一個身上只穿著內衣的中年人被幾個半獸人軍官帶了出來。因為這傢伙一直在掙扎,所以挨了不少拳頭。

「你們放開我!你們這群豬玀!」他一路叫著:「我是貴族准將!衛兵!衛兵!」

一個半獸人軍官終於受不了他的辱罵,一腳踢向他的屁股,讓他提前來到街面上,不過是臉朝下而已。

「你們……你們會被通通吊死的!」他撐起身體說:「我發誓--我一定會親手吊死你們!」

「我想,你沒這個機會。」我連馬都不想下,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剛剛說你是什麼軍銜?」

「准將!我是准將!」

「是嗎?」我用馬鞭點點自己肩上的軍銜:「那你最好看清楚我是什麼軍銜!」

「少--將?」他仔細看看我的肩:「就算是少將,閣下也無權這樣對待我!我是第九軍團的副指揮官!」

「我還忘記告訴你,我就是剛剛上任的第九軍團的最高指揮官。」

我說:「同時還是神祐騎士。」

准將徹底的楞住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長、長官,請原諒我,我我我失禮了……」他變得結結巴巴:「命令上說您還得過幾天才到--」

「很不幸,我今天就到了。」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說你是准將副指揮官,那麼你的軍服呢?!」

「軍服?請原諒,閣下……我、我把軍服落在房間裡了,我想它應該還在床上,我我我這就去取……」

「不用了,你就這樣回營地好點。」我對一個參謀軍官說:「告訴海爾特,把所有抓到的人全部帶回營地!」

「是的,長官!」參謀軍官複述我的命令:「所有抓到的人全部帶回營地!」


帶著這群神殿下派軍官回到了營地,可在我經過營地正門時,我發現沒有任何人被吊在上面。

上千枝魔法火炬把營地照得一片明亮,幾萬奴隸士兵已經被集合好了,我的軍官在隊列裡來回巡視著,並沒有任何士兵嘩變的跡象啊!那麼,是什麼阻止了傑克執行我的命令呢?

「怎麼回事!」我問一個翼人軍官:「傑克在哪裡?為什麼不執行我的命令!」

我有些生氣,因為在軍隊中處理這類事件,最重要就是一個快字,不然就會有更多的麻煩跟著來。

「報告長官!」翼人軍官回答我:「傑克長官正在和一個祭司爭吵!」

「祭司?我的軍營裡還有祭司?!」我很吃驚:「他們在哪裡?」

「報告長官,他們在操場上!」


我快馬加鞭的趕到操場,隔很遠就看到傑克和一個白衣祭司在操場前方的觀禮台上爭吵著,非常激烈。

面紅耳赤的白衣祭司揮舞著手裡的法杖,在觀禮台上亂噴口水。傑克站在旁邊一臉憤然,因為不知道是否會因為得罪祭司而給我惹上麻煩,所以他在忍。

觀禮台周圍站立著好幾千名奴隸士兵,他們都是一臉漠然的看著這一切。這倒不奇怪,能站在觀禮台周圍的都是些老兵,類似這樣爭權奪利的事情他們肯定見過很多次了,明白在目前不吭聲是最好的辦法。

我走上台去,一腳就讓這個祭司趴下。

「好了,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我溫和的對傑克說:「這裡交給我!」

「是的,長官!」傑克大聲回答我,轉身就要下台。

「你們不能這樣做!他們都是高級軍官!」白衣祭司爬了起來:「我知道閣下是神祐騎士!但是您仍然沒有這個權利!他們都是神殿下派的軍官,而我是神殿下派到第九軍團的書記官!您應該知道我的職權範圍!」

聽他這樣講話,我明白了為什麼白衣祭司們都得到神學院裡學習,我敢肯定神學院裡有一門課程叫「威脅與挑釁」。

他在話中很明確的告訴我,他知道我的所有身份,但他並不怕我,他還會在以後的日子裡給我小鞋穿。

我看著他,他毫無畏懼的回望著我。如果不徹底將他剷除……第九軍團的權利就會被分化,從此走上內鬥不休的道路。

「我瞭解你的權利,同樣我的命令也是不可違背的!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努力的機會。」我大笑了幾聲:「從軍部到這裡,我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現在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可以在這三天裡去找人來阻止我,只要是你認為可以阻止我的人,你都可以找來!然後我就會做給你看!」

白衣祭司非常興奮的問我:「閣下保證在這三天裡不殺他們?」

「信不信隨便你,不過你最好是快點,也有可能我的耐心只能維持兩天半。」我轉身走下觀禮台,我可不會說什麼「以騎士的名義起誓……」之類的傻話,用誓言套住自己的是傻瓜,誰知道明天發生什麼事?

白衣祭司也明白事態嚴重,親自騎馬去了軍部,就連衛兵也沒帶一個。

我看著他出了營地,轉身吩咐傑克:「去鎮上貼張告示,就說第九軍團換了長官,新長官英明神武,明辨是非……如果有被第九軍團迫害過的居民,可以在兩天內到第九軍團的營地來,只要他們能認出迫害過他們的人並提供證據,我就會給他們一個公正的判決!」

「可是老大,什麼叫做迫害呢?」

「小到吃飯欠錢,大到殺人放火。」我說:「這些都算是迫害。」

「是的,老大!」傑克笑著說:「這是在收集那些軍官的罪證嗎?」

「我的傑克啊!你怎麼還不開竅呢?」我摸著他的腦袋:「軍官的罪證當然要收集,而且一般士兵的罪證我們也得收集。」

「為什麼啊,老大?」莫亞問我:「奴隸士兵會有什麼罪證?」

「那些神殿下派軍官可不是傻瓜,他們一定會在奴隸士兵中拉些人鞏固自己的地位。」我微笑著說:「我們現在不但要把這些軍官收拾掉,還要把這些親近他們的奴隸士兵也連根拔除。這樣的話,我們的權利才說得上是絕對。」

「明白了!」莫亞回答我。

「好好學吧!我的兄弟們,管理可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我說:「我會給你們機會的。傑克,這件事就你來負責好了。莫亞,你和海爾特帶著軍官們去安撫一般士兵。有不明白的地方就來問我,別硬撐著。」

我走進了重新搭建的一個大帳篷,叫人拿來了軍團裡的一些文件。

先叫人將所有神殿下派軍官分門別類的關了起來,再花了差不多整個後半夜看第九軍團的各種文件,到第二天中午時,我已經清楚的瞭解到第九軍團的編制。

第九軍團編制之龐大可以名列神屬聯軍所有軍團的前五位,除了少數幾個帝國的精銳主戰軍團之外,就數我們這個軍團人多,兵員共計七萬四千多人!

除去管理機構與後勤人員,一線士兵也有七萬一千多人,清一色的步兵。因為之前的軍官什麼都不管,所以軍團裡的編制與管理非常混亂,一切都要從零開始。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局面,在這之後才有可能建立完善的指揮管理機制。

我先在名冊上將這七萬多人劃成三個聯隊,共計三十個團。每個團二千五百人,每十個團組成一個聯隊。

我直接指揮第一聯隊,第一聯隊下轄十個團。其中有五個近衛團、一個執法團、一個後勤團、一個裝備團,還有一個偵察團和一個訓練團。此外軍團指揮部下面還有些雜七雜八的建制,這些建制就不用再獨立出來讓別人知道了,第一聯隊下轄各團的番號是從第一團到第十團。

海爾特是第二聯隊的指揮官,下轄十個野戰團,團隊番號從第十一團至第二十團。莫亞擔任第三聯隊的指揮官,第三聯隊也有十個野戰團,分別是第二十一團至第三十團。

每個團的正職指揮官都由黑暗軍隊中表現最為優秀的軍官擔任,再給他們配上陛下給我的老資歷軍官為副職,我希望這樣的組合可以保留他們各自的特點,因為陛下給我的資深軍官熟悉軍隊條令、經驗豐富、紀律良好,而且懂得怎樣和軍部打交道,而黑暗的年輕一代軍官就很有活力與魄力,什麼事都敢想而且敢幹。

原來軍團裡的各級軍官被我全部廢除,再把自己帶來的軍官一直任命到管理百來個士兵的隊長一級。

揉了揉有些發沉的腦袋,我讓人叫來正副團長以上級別的軍官來帳篷裡吃飯,我就在飯桌上宣布對他們的任命。

「我知道你們以前從沒擔任過這麼高的職務,可我也是第一次當軍團長。」我用手中的刀叉敲著桌邊:「人這一生總是有很多個第一次的,不必畏懼,讓我們一起幹吧!」

「是的,長官!」幾十個軍官齊聲回答我:「讓我們一起幹!」

「有一點,我先告訴你們。」他們的態度讓我很滿意:「你們應該算是比較瞭解我了,對我而言,士兵就是士兵,我腦子裡沒有什麼奴隸士兵的概念。而士兵也只是一個職業,他們在人格上與軍官沒有什麼區別。」

「是的,長官!」

「午飯後你們就上任!」我點點頭笑著說:「一切的訓練與管理,都照我先前告訴你們的計劃執行,每一位隊長都要在短時間裡向訓練團推薦幾名優秀的士兵!還有,第二和第三聯隊的團長們,你們有事不要來找我,去找你們的聯隊長!」

「呵呵--」軍官們笑著,看得兩個聯隊長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飯後,我把傑克和卡羅斯留了下來。

「關於你卡羅斯,你的公開職務是參謀長,你將和傑克參與第一聯隊的管理。」我對卡羅斯說:「最遲在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一個開始運轉的參謀部!」

「是的,長官!」卡羅斯對我行了一個禮:「我這就去安排!」

卡羅斯走後,我才對傑克說話。

「傑克,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當第一聯隊的聯隊長嗎?」

「我不知道,老大。」傑克搖搖頭:「是不是因為我沒能力?」

「不能這樣說自己,傑克。在幾個兄弟中,你是待在我身邊時間最長的一個,你也是最聰明好學的一個,怎麼會是沒能力?」我溫和的為傑克解釋:「每個人的能力都是不一樣的,像你哥哥和海爾特,他們現在的能力就比較適合帶領一個聯隊的士兵。因為他們都很沉穩又成熟,如果是你,你可以冷靜的面對幾萬人嗎?」

傑克有點洩氣的回答我:「還不能……」

「所以啊!我不能讓你去管理一個聯隊幾萬人的吃喝拉撒。」我笑著說:「但是……你可以在其他方面管理第九軍團的所有人!」

「我不明白。」傑克看著我說:「老大,你想說什麼啊?」

「傑克,你注意到了沒有?」我說:「在第一聯隊有個執法團,你想這個團是幹麼用的?」

「執法啊!」

「對了,我想讓你擔任第九軍團的軍法官,執法團也聽你的指揮。需要的話,你還得做做傳令官的兼職。」我說:「天天和我待在一起,好嗎?」

「好啊!」傑克跳起來抱住了我:「當然好啊!」

「等一下!等一下!」我很鄭重的交代傑克:「我分了幾名軍官給你,你馬上去安排一下,軍法處要馬上建立起來!」

「沒問題,長官!我現在就去。」傑克鬆開我,拔腿就往外跑:「給我兩個鐘頭,我馬上就回來!」

看著傑克的背影,我長長的吐了口氣,總算說服他了!不管從哪方面講,我都不可以讓傑克到前線去冒險。


我走出帳篷,騎上馬在營地裡巡視著。

各種口令響徹整個營地,一隊隊的士兵被集合起來與他們的新長官見面。士兵們有生以來第一次可以圍坐在長官周圍聽長官講話,以至於大多數人一時還無法適應這種待遇。

軍官先向士兵們介紹自己的名字、軍銜及種族,再宣布了一些暫行條令,多半都是「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偷瞧大姑娘」之類從黑暗軍隊帶來的「傳統」。然後就讓士兵們做個自我介紹,混個臉熟套套近乎什麼的。

不過傑克在細微事情的處理上的確很不錯,歸他管理的軍法處和執法團是整個軍團裡最先開始正常工作的。

他叫士兵支起幾頂大帳篷,帳篷邊上再插上一塊牌子,第九軍團軍法處就誕生了。我正想告訴他牌子上有錯字時,他已經跑去還是一片混亂的後勤團。

作為後勤團的第一個光顧者,傑克從後勤團長那「借」了幾匹紅布……一個鐘頭不到的時間裡,所有軍法處與執法團的軍官士兵們都在胳膊上紮上了紅色的布條,看得我直想笑。

他的性格真像我!

一個軍法處的少尉軍官帶著幾十個紮著紅布條的士兵,抬著桌子凳子從我旁邊經過。

「少尉。」我喊住他:「你們去哪裡?」

「報告長官!」少尉站直了身體:「軍法官命令我到營門,負責接待那些從鎮上來告狀的居民!」

「然後呢?」

「然後……我想應該是把他們帶去見軍法官吧?」少尉想了一下:「傑克長官也沒說!」

「你想把你的軍法官累死嗎?」我說:「每個人都帶去找他?」

「少尉,你要記住,你現在既是軍官也是法官。應該先將居民的申訴和證據全部記錄下來,然後再讓士兵帶著居民去認人。」我指點他說:「把人逮到之後,你要先調查一下,然後再對照證據審理,最後才將整件事和你的處理建議匯報給上級,直至由軍法官做出最終的裁決,你明白了嗎?」

「謝謝長官!」少尉大聲的說:「我明白了!」

「明白了,那就滾!」

「是!」


午飯過後,陸陸續續有居民從鎮上過來,他們三三兩兩的站在營地正門之外交頭接耳,終於,有人走了進來……軍法處的第一筆生意上門了。

一個酒館老闆忐忑不安的來到軍法處軍官的桌子前,表示自己想討回幾個軍官欠自己的酒錢。

「這是十幾天以前的事。」酒館老闆說:「軍官們喝完酒以後就走了,誰也沒提付錢的事……」

做記錄的軍官抬起頭來問:「你還能認出他們來嗎?」

「是的,軍官先生,我想我能認出他們來。」

「那好,你跟這位士兵,去把那幾個傢伙找出來!」

酒館老闆在關押神殿下派軍官的帳篷裡轉了一圈,把幾個欠他酒錢的軍官指了出來,這幾個倒霉蛋立即就被執法團的士兵拖了出來,連人帶證據被交到了軍法處。

在證據充分的情況下,幾個神殿下派軍官承認了,但他們並不怎麼害怕,因為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這樣的事都不值一提。

當軍法處的人跑來問長官時,我正和他們的長官在一起。

「來告狀的人多嗎?」我看著手裡的文件,頭也沒抬。

從軍法處來的人對我說:「是的,長官。來的居民越來越多了。」

「傳令官!」我扯過一張紙,拿筆在上面畫著:「你去後勤團,叫他們照我畫的樣子做上二百個木架子,天黑以前做好。」

然後,我再對軍法處的人說:「你去搜查那幾個軍官的行李,用價格相等的物品賠給那個老闆!你們的長官天黑前會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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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三章





在後勤團忙著做架子的這段時間裡,我仔細的為傑克講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用幾個小時的時間向他灌輸了滿腦袋的法律觀念,從各種犯罪的危害一直講到有代表性的具體案例。

「最重要的一點!」我說:「軍法是沒價錢好講的,它是約束所有軍人的規則,也是保持我們軍團戰鬥力的規則,可以說這是一件極具威懾力的武器!」

「可是老大,」傑克看著我說:「我們的軍法條文都沒公布,也沒有一個可以借鑒的標準。那麼,今天這些人到底該怎麼處理呢?」

「其實也簡單,只分為嚴重和不太嚴重。」我說:「今天這些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屬於不嚴重的一類。真正的好戲我想應該在明天,當今天這些居民幫我們把消息傳開之後,那些真正追討血債的就會來了。」

「那這些小事該怎麼處理呢?」

「小事的處理有兩個選擇,一是軍棍、二是皮鞭。」我想了想:「我們就用皮鞭好了。」

「為什麼用皮鞭呢?老大你上次挨的可是軍棍呢!」

「不要嬉皮笑臉!」我嚇唬傑克:「你想想看,皮鞭打在人的身體上,血淋淋的--很有威懾的效果哦!」

「那老大你為什麼要做那麼多架子?」

「都跟你說是為了威懾嘛!」我打了傑克的腦袋:「你想想看,上百人被剝光衣服綁在架子上挨鞭子,他們發出慘叫聲、身體不停抽搐……對圍觀的士兵而言將是多大的視覺衝擊?他們當中的任何人以後想做壞事都會多考慮一下了。」

「明白了。」傑克再問:「那嚴重的怎麼處理呢?」

「這就更簡單,我教你一句宣判詞好了,適合在任何場合使用。」我小聲的示範著:「作為第九軍團的軍法官,我代表聯軍、代表軍團對你做出如下宣判--因為你的罪行,我將沒收你的犯罪工具,剝奪你的一切權利,並處苦役或者死刑!明白了嗎?」

「有一點不明白。」傑克抓抓頭:「什麼是犯罪工具?」

「比如說吧!一個人去偷東西,他是坐了朋友的馬車去的,那這輛馬車就算是犯罪工具。」

「然後我們就可以沒收,馬車就變成我們的了?」

「當然。」我笑著說:「你好聰明。」

「可有的人沒有犯罪工具啊!」傑克說:「比如說一個軍官一拳打死了人,他就沒用工具!」

「那--」我想了想才說:「他打死人的那隻手就算工具,你可以先『喀嚓』一聲給沒收了,然後再砍他的腦袋!」

「哦!知道了!」

「聽我說,傑克。」我靠近傑克:「今天晚上你要單獨表演,要在所有人面前樹立你這個軍法官的地位,我就在觀禮台上看著,你可不要演砸了。」

「放心吧!老大,沒問題!」傑克呵呵笑著,眼裡閃著光。


晚飯之後,後勤團的團長跑來對我說架子全做好了,已經在操場上安放整齊。

「參謀長,你跑一趟。」我對卡羅斯說:「全軍集合,看軍法處表演節目!」

剛剛吃過晚飯的士兵們在長官的帶領下,以團為單位開始在操場上列隊。長官們紛紛走在隊列裡糾正士兵們不正確的姿勢,士兵們卻驚奇的瞅著木架,不知道那是幹麼用的。

軍法處的軍官們在做最後的準備,就像我教的那樣,正一一核對犯人的身份。執法團的士兵們站在操場四周,高舉著火把。

時間差不多了,我帶著軍團指揮部的大小軍官出現,接受了有生以來最隆重也是最亂七八糟的一次敬禮,然後站到了觀禮台上。

「第九軍團的士兵們!我的名字叫--科恩•凱達!是你們的指揮官。」我大聲說著話,台邊有兩個精靈軍官正在使用魔法,以使我的聲音可以被所有人聽到:「從昨天開始,我就開始管你們吃、管你們睡、管你們的一切!從某種角度來講,我已經成了你們的父親。」

「但這個父親不是好當的!從今天中午開始,就不斷的有人跑來告狀……老實說,這讓我很沒面子。我很不高興,因為一部分人正他媽的在破壞第九軍團的名聲!」頓了一下,我繼續說:「對於這些人,我沒什麼好講的,全部交給軍法官傑克中校處理!」

把事情往傑克頭上一推,我就在觀禮台上坐了下來。

「我就是軍法官,我的名字是傑克。不管你們是士兵還是軍官,只要你幹了蠢事,我就會請你來談心。」傑克站到我剛才講話的位置上:「今天,軍法處逮捕了一些人。這些人之中,有軍官,也有士兵,偷雞摸狗的有,吃飯不給錢的也有……現在,我就宣布對他們的處罰!」

簡單的開場白之後,傑克拿出了一張名單開始念起來,他每念到一個名字,三個執法團的士兵就從操場的角落拖出一個人來,一直拖到架子旁邊三兩下扒掉衣服綁上去。一看他們扒衣服的動作,我就知道傑克已經教過他們扒「光豬」這招了。

一共是一百二十多個倒霉蛋,其中士兵倒佔了大多數,這並不說明以前的軍官不幹壞事,他們多半是犯了重罪,今天是不出場的。

「就是這些人!」傑克終於念完了名單:「事實俱在,沒什麼好說的。全部處以五十皮鞭的刑罰!開始行刑!」

一百多隻握著皮鞭的手高高揚起,鞭梢在空中一晃,帶著「咻咻」的嘯聲抽在犯人的屁股上!一鞭下去,犯人的屁股立即就皮開肉綻,慘叫也同時響了起來。

「一!二!三……」執法團的士兵在數著。

坦白講,我並不欣賞血淋淋的場面,也不認為慘叫聲是悅耳的天籟之音。但我的確需要這樣做,我要向第九軍團的士兵們展示我的權力,要他們站到我這邊來。

我也不認為普通的士兵會對我有什麼不滿,這些挨打的傢伙幾乎都是士兵,他們本身也是奴隸,只是和神殿下派軍官是非常親近。既然他們已經在鎮子上做了壞事,平時也自然會欺負一下身邊的其他士兵。

隊列裡的士兵們在靜靜看著,看著這些平時跟在軍官後面的「紅人」挨鞭子,我知道,他們心裡肯定有些想法,但一時之間不會表露出來。

在整齊的口令下,五十皮鞭很快就打完了,挨打的人傷痕纍纍血跡斑斑。有的在大聲哭泣,還有的小便失禁……

「五十皮鞭,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懲罰!」傑克大聲說:「如果下次再犯,我這裡還有更好玩的,保證你們沒見過。」

我笑著走下台去,回頭對傑克說:「先別放他們下來,讓士兵們都去仔細看看」

讓各自的士兵參觀了這些人的慘狀之後,軍官們帶著士兵們回到自己的帳篷邊。我知道,他們會以自己的方法安撫士兵,並趁機宣講軍法。

治理軍隊,從來都是需要一軟一硬,軟到士兵會因為將領的恩德而賣命,但這需要時間。硬就很簡單,讓士兵對自己將領的恐懼感遠遠超過敵人就可以了。

在第二天早上,跑到營地來告狀的居民就多起來了,指控的事情也要嚴重得多。有的居民拖來一大幫證人,有的還用擔架抬著傷者,更有人捧著畫像……基本上整個鎮上的居民人人有份,忙得軍法處的人雞飛狗跳,我不得不從別的地方抽調人手去幫忙。

整個上午,我都正在帳篷裡翻看公文,為了鍛鍊傑克,我並不直接去幫他。傑克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會來問我,一個上午已經跑來問了我十幾次,

「老大!」傑克又跑來了:「又有案件牽扯到神殿下派軍官。」

我沒抬頭:「到現在為止,有多少起這樣的案件?」

「四十三起。」傑克抓起杯子給自己來上一口:「老大,你又說三天內不動他們,所以我來問問你。」

「我只說過不殺他們。」我想了想:「你去把人提出來,先審後判。我只需要他們在祭司搬救兵回來之前還活著就行!」

「知道了!我這就去辦!」傑克高興的大喊一聲,可馬上又問:「老大,他們的罪都好重。」

「法官眼中,人人平等。」我對他笑笑:「傑克,你現在是軍法官,我要你向我保證一點,並不因為犯人是奴隸而放縱他們,也不因為犯人是貴族而加重處罰,判罰標準要以案件本身決定。」

「嘿嘿,老大你怎麼知道的?」傑克不好意思的笑著:「我是想這麼幹來著……」

「因為我是老大,而你不是。」我說:「快去做事!對軍官的處罰決定要寫成文書,一份留在軍法處、一份給我、一份上交軍部!」

傑克走後,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成規模的處罰有神殿背景的軍官。我丟下公文,叫上幾個人去了操場。


鎮上來的居民們很多,或坐或站佔據了操場的一個角,正在等著軍法處的軍官把自己叫去觀禮台那邊。

我徑直走到傑克身後坐下,靜靜的看他工作。

「去把那個裁縫帶來。」傑克吩咐身邊的人:「還有他要告的那幾個軍官。」

我拿過案件公文翻看了一下,原來是一位裁縫狀告幾位軍官在他店裡做了衣服不給錢,還將自己的兒子群毆致死……

不一會,一個有著花白頭髮的中年人就被帶了過來,他很畏縮的給傑克行禮,雙手把一頂帽子捧在胸前。

「老爺,」他說:「我是鎮上的裁縫,大家都叫我老歐姆。」

鎮民們不認識軍官所佩帶的軍銜,所以把軍官們都叫老爺。

「歐姆,你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你的證據也很充分。」傑克對裁縫說:「現在這邊有幾個人需要你辨認一下。」

傑克指著旁邊站著的幾個軍官:「是他們打死你兒子的嗎?」

「是……的!」裁縫的手把胸前的帽子捏得變了形:「老爺,就是他們!」

「那麼,你們對這位裁縫的指控還有什麼話說嗎?」傑克對幾個軍官說:「你們承認這件事嗎?」

「中校先生!」一個領頭的上尉軍官說:「我承認這件事,但是我們並不認罪!」

「說出你的理由。」

「中校先生,你知道的,我們是神殿下派軍官。」上尉說:「為我們服務是他們的本分,打死個平民也能算是罪過嗎?我們可都是有特赦權的貴族!」

「你不需要說這麼多話,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沒有這件事。」傑克敲敲桌子:「至於你們有罪沒罪,我會判斷。」

「這件事是我們幹的。」

「好的。」傑克拿起一張紙來:「事實很清楚了。」

「此案件判決如下,我認定三位軍官有罪。」傑克站起來說:「作為軍法官,我代表聯軍、代表軍團宣布,沒收三位軍官的一切私人財物以作為對裁縫歐姆的賠償,沒收三位軍官的做案工具並剝奪一切權利,明天執行死刑!」

「死刑……」三個軍官呆了好一會:「不!中校先生,你不能這樣!我們是無辜的!我們無罪!」

傑克擺擺手:「拉下去!」

「軍法官。」負責行刑的翼人軍官跑來問傑克:「做案工具是什麼?我要怎麼沒收呢?」

「笨!」傑克說:「你用什麼打人?」

「手和腳。」翼人軍官說:「還不行的話,翅膀也能湊合著用。」

「這不就對了?」傑克小聲指點:「把他們的手腳……」

「是!」

翼人軍官指揮士兵把三個人拖走,立即就在台下執行了「沒收」的手續,一通嚎叫之後,三對血淋淋的手腳放到了裁縫的面前。

「歐姆,你可以回去了。」傑克對裁縫說:「明天他們就會被執行死刑,你可以來看。」

裁縫早被幾隻手腳嚇得面無人色:「啊!是的,老爺!」

「下一個!」傑克大聲喊。

傑克一連判了好幾椿案件,判罰都很合適,沒人知道他幾個鐘頭以前還什麼都不懂。

看他處理的還不錯,我也就很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帳篷。

誰知道回到帳篷的我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到一陣比任何時候都要無助、淒涼、絕望的慘叫迴盪在營地裡,而且這慘絕人寰的聲音經久不息,尾聲拖得又長又高。

毫無疑問,傑克把事情搞砸了!我第一反應就是跑回操場。

觀禮台下,幾個士兵死死的按住一個正在叫喊的軍官,渾身是血的軍官的力氣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幾個士兵還不能讓他安靜下來……而觀禮台上,一個男人正目光呆滯的看著地面。

「過來一下。」我對傑克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啊!」傑克走過來回答我:「一切都是照你教我的那樣做,我叫人沒收這傢伙的做案工具,死刑也定在明天,就是他叫聲大點而已。」

「就只是這樣嗎?」我狐疑的問:「他是犯了什麼事?」

「別擔心,長官,這案子很簡單。」傑克說:「他承認自己強暴了麵包店老闆的女兒……」

「哦,原來是這樣……」我正想點頭,卻突然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一把抓過傑克:「傑克!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收的工具是他的……他的那個……這可不是開玩笑!」

「老大,有什麼問題嗎?」傑克一臉的無辜:「難道說他是用其他工具幹的這事?沒關係,我再叫人……」

「不用了,傑克,真的不用了。」我看看地面上那一截「工具」,搖著頭說:「傑克,我想你最好把這件『工具』還給他……交給我來處理吧!」

「你!」我指著那個翼人軍官說:「過來!」

翼人軍官跑了過來:「是的,長官。有事嗎?」

「我命令你。」我說:「將這個強暴女性的軍官立即處死--為了淨化他的靈魂,用火燒死他!」

「是!」

「傑克,如果有人問起這個軍官的事,」我轉過頭來對傑克說:「你就說是我親自辦理的……對了!以後不准再沒收此類工具!」

「知道了,老大!」傑克說:「我做錯了嗎?」

「是的,你做錯了。」我溫和的對傑克說:「你也不用擔心,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如何補救,你繼續。」

處理完傑克的失誤,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帳篷。我的時間很緊,我得趁這沒人和我做對的三天時間裡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

一個又一個的會議,我忙得顧不上吃飯睡覺。好在我帶來的軍官比較多,一般的事務他們都知道該怎樣處理。在大家的努力之下,這三天沒有出現麻煩,只要我在和神殿下派祭司的鬥爭中獲勝,我在第九軍團的地位就算鞏固了。


那個去搬援兵的祭司,他帶著一大群人在約定期限裡回到了營地,其中有肩上金光閃耀的將軍,也有高級祭司和此地最高的地方行政長官。

他們從正門進入營地,沿路迎接他們的是數以百計的絞架,絞架下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軍官頸上已經套好了繩圈。再往裡面走,就到了我的帳篷外,那裡也有一百多個執法團的士兵正在鞭打犯人,洪亮整齊的口令伴著慘叫……我想這情景他們從未見過,而這也只是我給他們上的一道開胃菜。

作為一個少將指揮官,我當然會在帳篷邊迎接他們,而且我衣著整齊神態親切。

「科恩•凱達閣下,我在約定的時間內趕了回來。」書記官第一個走了過來:「希望您也遵守了承諾。」

「我當然遵守承諾,祭司大人。」我笑著說:「我什麼事都沒做,一個軍官也沒殺,除非有人讓我失去理智。」

「聽到這樣的消息,真令人欣慰。」書記官說:「請允許我為您介紹幾位客人。」

「不好意思,軍營只有公務往來。」我的笑容斂去:「我不接待客人!」

「哦……對不起,指揮官閣下,不……我是說神祐騎士閣下。」我的突然翻臉讓書記官很意外:「他們不是客人……他們是……」

我冷著臉,抬起手來就「啪」的給了他一耳光!

「你給我記住!」我盯著書記官說:「我是第九軍團的最高指揮官!你只是我的下屬,說話要簡潔明瞭!我不養廢物!」

我就是要扮演一個喜怒無常的人,這一耳光不但是打書記官,也是打給在場的所有人看,讓所有隨同書記官來的人想想自己的身份。這樣的話,過一會才不至於所有的人同時指責我,畢竟這是在我的軍營裡,他們需要考慮自己的安全。

這種人,體面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他們絕不會冒著被我打耳光的危險來反對我。就算事後能把我怎麼樣,被我打一耳光或者是扒掉衣服在他們看來也是得不償失。

「閣下!」一個穿著銀色盔甲的將軍說話了:「如果沒有問題,我們要和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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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四章





「當然可以。」我側著身子讓出通道:「歡迎妳,溫特哈爾•雷尼將軍!」

「可以的話,我來為你介紹這幾位。」一身盔甲的溫特哈爾說:「你不會打我吧?」

「我怎麼敢?」我哈哈笑著:「誰不知道從祭壇保衛一戰之後,將軍您對我可沒什麼好態度。」

「不要對我說廢話。」溫特哈爾手一舉:「這位是波塔帝國境內的總調度官。」

我微笑著向這位總調度官點頭致意,一般來說,擔任此職務的都是皇親國戚,我還得在人家的地盤上混,得罪了可不好。

「這位是波塔帝國神殿大祭司閣下的特使。」溫特哈爾繼續介紹說:「剛好在軍部,所以就一起來了。」

我看過去,原來是老熟人,就是那位曾經從波塔帝國一路跟我到聖都為我頒發勛章的白衣祭司。

「神祐騎士大人。」他笑呵呵的說:「您不認識我了嗎?」

「祭司大人,我怎麼會忘記您呢?」我很認真的說:「我的第一枚勛章就是您給我戴在胸前的,請原諒我剛才的失禮。」

「這位是此地的總督,這是聯軍軍部的副軍需官。」溫特哈爾說:「除了我,軍部還有一名將軍來。」

我向這幾位一一問好:「請進吧!怠慢各位了,我這現在就只有帳篷。」

「跑步去把兩位聯隊長、軍法官,還有參謀長都叫來。」我走在最後,對身邊的傳令兵說:「就說是緊急會議!」

「是的,長官!」

我轉身招呼著,才讓來人一一落坐,卡羅斯就和兄弟們來了。

「你們坐下。」我指了指身邊的座位:「這些長官都是從軍部來的。」

我帳篷裡就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容得下六十來人的長餐桌。在所有人分成兩邊坐好之後,我就向書記官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各位,事情是這樣的。」臉還有點腫的書記官站起來,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對大家說:「在科恩•凱達閣下擔任第九軍團指揮官的第一天,他就逮捕了他的副手--約克•鮑爾准將以下的所有軍官,而且要處死他們。」

「等一下。」溫特哈爾抬手將書記官的話打斷:「科恩•凱達閣下,有這件事嗎?」

「有的。」我非常認真的回答她。

溫特哈爾在紙上記下了什麼:「書記官閣下,請您繼續。」

「好的,我們都知道,第九軍團以前的軍官都是神殿下派的,都是些好軍官!」書記官激動的說:「就是他們真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得交由神殿處理。我想提醒科恩•凱達閣下,不管您是出於什麼考慮,您的身份都無法決定這幾百名軍官的命運。也請在場的各位作出公平的判斷,阻止這件悲劇的發生!」

在書記官陳述時,在座的人,正襟危坐的有、低頭思索的有,年輕的波塔帝國總調度官卻像是個局外人一樣,正在修理自己小手指上那長長的指甲。

一陣沉默。

「調度官閣下。」最後還是溫特哈爾先說了話:「您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將軍您是在問我嗎?」調度官眼皮一翻:「這件事好像不歸我管……」

「是的,閣下。」溫特哈爾有些無可奈何的說:「但是您既然來了,就說說您的看法吧!」

調度官在木椅上扭動了一下身體,以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點,然後向我看過來。

「科恩•凱達閣下,」他說:「我可以這樣稱呼您嗎?」

「當然閣下。」我說:「您請說。」

「我得感謝您,您上次在祭壇救了我表兄,也就是波塔帝國的王子殿下。」他說:「您知道,我就和我這個表兄談得來……」

我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誰會想到他現在說這個?

「不用客氣,閣下。」我笑著回答:「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

「對!是職責!」調度官說:「我相信科恩•凱達閣下肯定不會毫無原因的這樣做,這是他的一慣風格,上次他在戰場上就宰了一個魔法師!我國皇帝陛下還說宰得好,宰得及時……」

「請原諒,調度官閣下,我並不想打斷您。」書記官說:「可是您說的是上次的事。」

「你認為我可以對一位神祐騎士指手畫腳嗎?」調度官說:「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對這事沒什麼看法!」

我聽得直想笑,這位調度官可真是厲害,說了一大堆話……結果等於什麼都沒說。

「科恩•凱達閣下,我知道您不會毫無緣故的處罰這些軍官。」白衣祭司說:「但在這件事上,您得考慮到神殿,不管從哪方面來講,您一次處罰如此之多的神殿下派軍官……神殿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平心而論,這位白衣祭司的話很有道理。

「祭司大人,並不是我想處罰他們。」我說:「是他們逼我這樣做的。具體原因,我等一下講給您聽,可以嗎?」

「好的。」

我伸出手來,對副軍需官做了個請的姿勢,這位應該就是左相的副手,為什麼左相不親自來呢?

「閣下,我的看法也是這樣。」副軍需官說:「您對這件事的處理有些過頭……當然,您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在神殿看來,這些可都是好軍官,有的人甚至剛剛在神學院學習過……」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點點頭:「還有人說話嗎?」

「如果閣下不反對,我想說一句。」一位將軍站了起來:「作為一名將軍,我當然明白閣下治理軍紀的苦心,但您這樣做會被外人認為是在排除異己。在神魔大戰前夕發生這樣的事,閣下認為合適嗎?」

不出我所料,果然有人給我扣帽子了。

所有人在書記官的要求下都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基本上調度官不再說話,溫特哈爾嚴守中立,其他人支持書記官。

「溫特哈爾•雷尼將軍。」我說:「軍部是否有命令不准我執刑?」

「閣下,因為您的身份,軍部無法就此事對您下達命令。」溫特哈爾回答我說:「我只受命記錄,還帶來親王殿下的一個口信。」

「請講。」

「親王要我告訴閣下,」溫特哈爾很認真的說:「閣下帶著上千人的衛隊上任,沿途上吃光、用光各個兵站的給養……這些事已經為閣下造成不好的影響,請閣下千萬珍惜神祐騎士的聲譽。」

「明白了。」我站了起來:「你們的意見我已經瞭解,現在,輪到我說了吧?」

「是的。」溫特哈爾頭都沒抬:「閣下請說。」

「其實,我要說的非常簡單。」我說:「在我看來,軍官就是軍官,沒有什麼神殿下派與否的分別。他們自己幹了傻事,就得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我現在站在這裡,我有三個身份。作為斯比亞帝國的一個總督,我對我的皇帝負責;作為神祐騎士,我要對光明神族負責;而作為第九軍團的指揮官,我要對聯軍負責!在我的三個身份中,沒有要對神殿負責的義務!」我的語氣重了起來:「神殿下派軍官本來不關我事,但是他們待在我的軍營裡就得遵守我的規則,這沒什麼價錢好講!」

「神祐騎士閣下!」書記官說:「請您注意您的話,您剛才說您不對神殿負責?」

「是我說的,你認為我為什麼給你三天時間?」我冷冷一笑:「我是要你死得明白一點!」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楞住了,他們誰都想不到,我竟然連書記官都要殺。

「閣下,我沒聽錯吧?」白衣祭司吃驚的說:「他是書記官啊!書記官!」

「祭司大人,您知道我很尊敬您。」我謙虛的對白衣祭司說:「請您聽我解釋好嗎?」

白衣祭司有些茫然的點點頭,他不知道該如何控制現在的局面。

「各位,你們知道我上任的第一天,這些軍官在幹麼?」我拿起桌上的一張紙:「這是軍法處的公文,他們的所做所為真讓我驚訝,我也很高興與各位分享。」

「當天夜裡,我帶著一千人從正門進入這個七萬人的軍營,一直走到指揮官帳篷,也就是我們現在的這個位置,居然沒被人發現!為什麼呢?那是因為--包括正門在內的七處營門一共只有兩位軍官當值,而且兩人都酗酒。」我照著公文念道:「七十四個尉級軍官、二十六個校級軍官的帳篷裡藏有女人,還有九名軍官褻玩男童……他們簡直是太忙了!」

「當天夜不歸宿的一百餘名軍官中,自約克•鮑爾准將以下的三十九人在鎮上召妓、二十四人強佔民婦、六十多人酗酒賭博……」我一邊念,一邊走到副軍需官身邊:「這些人就是您剛才所說的好軍官,是從神學院來的好軍官!您現在仍然堅持這點嗎?」

「閣下,這些都是小事嘛!」副軍需官說:「我們的軍官們平時還是很優秀的……」

「平時很優秀?沒問題!」我呵呵一笑:「傑克軍法官,麻煩你為大家介紹一下他們平時都幹了些什麼!」

「是的,長官!」傑克把手裡的公文翻得嘩嘩響:「在三天的時間裡,第九軍團軍法處一共處理案件四百多起,有殺人、搶劫、強姦……幾乎每一件嚴重犯罪都有以前的軍官涉案。如果按軍法認真辦理,所有的軍官死上五次都不夠。」

「不可能啊!這怎麼可能!」聽到這裡,書記官無法再讓自己冷靜了,他大聲喊叫著:「這一定是閣下您捏造的!還有你這個什麼軍法官!」

「我所講的都是事實,而且這些神殿下派軍官都承認了!公文上還有他們的簽名。」傑克不緊不慢的回答:「我是軍法官,這是我的職責,說我捏造,你得拿出證據來!」

「一定是您捏造的。」書記官喊著:「我知道,您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摧殘軍官們的身體!甚至還……還殘忍的將一名軍官的生殖器切除!」

「沒有這樣的事。」我面不改色的說:「我保證!」

書記官一呆:「您……」

「書記官,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所說的任何話都得有證據。」我說:「如果你找不出一個生殖器被切掉的軍官--你就罪加一等!」

「就是那個強暴麵包店老闆女兒的軍官!他現在人呢?」書記官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踏進陷阱:「他難道還活著嗎?」

我開始笑起來,笑得非常開心。在我的笑聲中,書記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原來你知道他強暴麵包店老闆的女兒……哈哈哈!」我大笑著說:「不錯,這位軍官已經不在了,他的罪行使我失去了理智,我親自下令用神聖的火焰淨化了他的靈魂。不過你說他的身體--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他的身體非常完整。」

我拍拍手,一個少尉軍官走進帳篷,將手裡的盒子放到書記官面前。

「他就在這個盒子裡。」我歪著頭說:「請閣下點收。」

燒成一堆灰,你認得出來,那才叫怪事!

「閣下向我保證過!在我回來之前,不殺人的!」書記官叫喊著:「閣下不要忘了,您是神祐騎士!」

「神祐騎士也是人。」我說:「神祐騎士就不能發脾氣,不能失去理智嗎?」

「你……你!」

書記官用手指著我,已經開始用「你」稱呼我了。

「也許你認為是我不守信用,但這也就是你的看法而已。」我說:「從今天起,你將不再是書記官,你的名字也會在神殿名冊上消失。準確的說,從三天前,你就是在自己找死!」

「你沒權利這樣做!」書記官說:「在座者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你錯了,在座的人會同意的。」我的眼神逐一掃過桌邊的人:「當然是在聽完我的話之後。」

「各位,你們一定想知道我為什麼要迫不及待的處死這些軍官。我現在就明白的告訴你們,他們不但罪行令人髮指,而且還拿這些罪行當功績,四處炫耀!」這些說詞我早就想好了:「請大家想一想,如果這幾百名軍官不死,神殿的聲譽乃至神族的聲譽會受到多大的影響!神魔大戰在即,這將會給聯軍帶來多大的影響!神殿和神族會成為整個比斯大陸的笑柄!」

「是的,我是提前處死了一名軍官,我還要背上殘暴的罵名,一次處死幾百名神殿下派軍官!」我拍著桌子大聲說:「別他媽的跟我講道理,這些道理我都懂!我現在是在用自己的名聲為神殿擦屁股!你們這些口口聲聲把神殿、神族掛在嘴邊的人呢?你們今天卻來阻止我!阻止我維護神殿、神族的名譽!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沒人說話,任何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都無力辯駁我。

「我的決定就是這樣。」我說:「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閣下,我明白您的處境。」副軍需官說:「是不是可以減少點處死的軍官人數呢?畢竟神殿培養他們不容易。」

「可以啊!出了事,你負責!」我冷冷的看著他:「知道為什麼軍需官自己不來嗎?因為他知道這件事只能這樣辦,蠢材!」

副軍需官沉默了,連我罵了他,他都不計較。

「閣下。」白衣祭司對我艱難一笑:「我可以說句話嗎?」

「當然,您請說吧!」

「閣下,在今天這些人中,我算和您認識很早的了,我知道您現在很為難,實在不應該向你開口。」白衣祭司說:「但我還是得以個人名義向您請求,至少留下約克•鮑爾的命,因為他是我侄子。」

「別這樣說,祭司大人。」我點點頭:「如果您可以讓他保持沉默,我就答應您。」

「謝謝閣下。」白衣祭司感激的說:「我沒有其他要求了。」

我看時機差不多了:「那麼,各位沒有意見要發表了吧?」

「軍法官!」看到他們不再說話,我轉頭對傑克說:「你可以逮捕書記官了。」

「不!不!」書記官這才記起我剛剛說過要他的命,非常慌張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有什麼罪?」

幾個士兵已經抓住了他。

「書記官,你聽好了。」傑克走到他面前:「我是第九軍團軍法官傑克中校,因為你違背上級命令並陰謀破壞神殿名譽,事實充分不容辯駁,我現在宣布將你逮捕。」

「不!我無罪……」

侍立一旁的海爾特走上去,一拳就把他的下巴打折,讓他再也叫不出來。

這一情景看得與他同來的人直搖頭,誰會想到剛剛還意氣風發的書記官現在已經是待宰的羔羊了呢?

「閣下,那麼這件事就告一段落。」溫特哈爾收拾起手邊的公文:「我們就回軍部了。」

「我送送各位,實在是對不起大家。」我微笑著說:「處理這類公事就是這樣,氣氛非常不好。」

溫特哈爾看我一眼,沒說話。

「對了,軍法官。」我對傑克說:「你去把約克•鮑爾帶來,交給祭司大人。」

「是!」

「謝謝閣下。」白衣祭司走到我身邊,小聲對我說:「對了,閣下,您可以在公文上註明……這些軍官是意外死亡嗎?這樣的話,神殿也好受些。」

「當然。」我大聲說:「各位請,我就不留你們看行刑了,那場面肯定非常的血腥。」

能這樣順利的過關實在應該感謝「神祐騎士」這個頭銜,他們不能用命令壓我,我再用神族名聲的大帽子給他們扣上,他們就一點轍都沒有。


在三百多名軍官企求的目光中,六個人從正門離去,再加上書記官也被綁住手腳押了過來,很多站在絞架下的軍官開始流淚,剛開始還是小聲抽泣,很快發展成號啕大哭。

「傑克。」我小聲說:「行刑!」

幾百具絞架同時運做,繩索在絞盤上被收緊而發出極難聽的聲音,受刑者的面孔開始扭曲……

「走吧!」我轉過身去,雖然心裡對這樣的情景早有準備,但感覺上還有些厭惡:「這是他們自找的。」

「對了,老大。」傑克小聲說:「公文上真的要註明他們是死於意外嗎?」

「是的,這樣神殿的顏面就得以保留。」我說:「你想想吧!隨便什麼意外都可以。」

「吃東西噎死算不算?」

「算!」

「那喝湯嗆死也可以咯?」

「可以。」

「那--」

「好了,我明白你們是想逗我開心。」我拍拍傑克的肩:「我沒什麼,一會就好。現在我們去帳篷說點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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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五章





「你們坐。」進了帳篷,我招呼著幾個兄弟和卡羅斯:「這幾天忙壞了吧?」

「忙是忙點,但是沒壞。」傑克笑嘻嘻的坐下來:「特別是現在把事情做完了,整個人都很輕鬆啊!」

大家哈哈一笑。

「不過,長官,我有點事不明白。」卡羅斯說:「為什麼你會把約克•鮑爾還給祭司大人呢?就因為他是祭司大人的侄子嗎?」

「事情哪會這麼簡單。約克•鮑爾是不是祭司的侄子其實並不重要。」我嘆了口氣:「問題是我得給這幾位大人一個面子。人家眼巴巴的來一趟,結果被你幾句話就說得摸著鼻子走人……你讓人家的臉往哪放?」

「可是也不用把這個軍銜最高的還給他們啊!」莫亞說:「那傢伙是個壞蛋。」

「我的聯隊長啊!用一個准將換個書記官,對我們來說可是賺了。」我呵呵笑著:「我們最根本的目的是控制第九軍團,殺些軍官是為了在士兵面前樹立我們的威望,少殺一兩個不要緊。」

「原來你是這樣考慮的!我明白了。」卡羅斯點點頭:「不過我做了這麼久的軍官,也曾在很多軍團任職。恕我直言,軍紀如此敗壞的軍官,我還是第一次見。」

「他們哪是什麼軍官,是來混資歷的。」海爾特恨恨的說:「平時裝腔作勢,開戰前肯定找藉口調走!」

「不錯,但這也只是部分原因。」我笑著對大家說:「話說到這裡,我就把這些軍官軍紀敗壞的原因完整的給你們說說好了,大家以後也好避免。」

「最重要的原因是,神殿下派軍官們認為敗壞的不是自己的名聲,他們的罪名全記在第九軍團頭上,反正到時有我們這些倒霉蛋來接手。」我說:「而且所有人都認為第九軍團這次是有去無回。在神魔大戰之後,可能第九軍團從上到下死光光,就連番號也沒有了,他們還有什麼好顧及的?」

「我們真的很危險嗎?」

「當然危險,就第九軍團現在這樣子,不用敵人來打,還沒拉上前線自己就垮了。」我苦笑一下:「如果我們抓緊把士兵們訓練好,說不定還有救。」

「不會吧!」海爾特大吃一驚:「嚴重到如此程度嗎?」

「是。」

「那我們該怎麼訓練士兵呢?」海爾特說:「我看這些士兵也算聽話……」

「聽話?那是假的!」我斬釘截鐵的說:「奴隸士兵--哈!他們比軍官還要難對付!」

兄弟們目瞪口呆,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說。

「這很簡單,奴隸士兵是用來幹什麼的?」我一字一字的說:「是用來做整個聯軍的替死鬼的,你們猜這些奴隸心中會怎麼想?」

四個傢伙開始搖頭。

「反正沒人把他們當回事,隨便怎樣都是個死,士兵們當然就沒什麼忠誠可言。」我說:「我敢保證,一旦在戰場上有敵人招降,第九軍團立即就會跑得一個士兵也沒。」

「那要怎麼辦?」

「利誘。」我嘿嘿一笑:「要讓他們看到我們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讓他們覺得跟著我們才是唯一的活路。這樣的話,我們還可以一搏!」

「可是我們沒錢啊!」傑刻苦著臉說:「我們拿什麼引誘他們?」

我反問傑克:「奴隸對什麼最感興趣?」

「我知道!」莫亞大聲回答我:「自由!」

我搖頭。

「想要自由的是高級奴隸,是有品位的那種。」我對莫亞說:「可你去看看我們的奴隸士兵,他們可不需要什麼自由,他們的一顆心完全是麻木的。」

這下輪到莫亞搖頭:「不明白。」

「就是說我們軍團現在的奴隸士兵,現在他們只需要活下去所必須的那一點東西。」我仔細的解釋給他們聽:「如果我們現在就給他們自由,他們反而會心慌慌還活不下去。」

「不會吧?」莫亞抓著腦袋說:「這怎麼可能呢?」

「很滑稽吧?可事實就是如此。」我說:「對這些士兵,我們需要慢慢來。一方面強硬的命令他們,一方面卻又要逐漸去改變他們的生活……將他們從裡到外一點點的改變,喚醒他們心中的那份渴望。」

「嗯,老大。」莫亞說:「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們怎麼做好了,我想不通這個。」

「說具體點,就是明天開始全面訓練。」我嘆了口氣:「你們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將士兵的情況摸清楚,其他的事情交給我!」

「是!」

「那就這樣吧!」我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明天早上,第二和第三聯隊在操場集合,聽我講話!」

兄弟們走後,我就坐在帳篷裡苦苦思索,一直到夜裡。

是啊!就連身邊親近的兄弟都無法瞭解我的想法,我又可以用什麼辦法去教導好這些士兵呢?他們屬於不同的種族,來自社會的最低層,帶著各種惡習,心態更是變化無常……而且先前的軍官已經在意識上污染了他們,想要他們有所改變,的確非常困難!

雖然我前生也有過管理士兵的經驗,可那些士兵或多或少都還讀過書,可以跟他們講講道理!混混雖然是社會低層的,但強權加金錢也能把他們壓下去。

可是,奴隸是和他們不一樣的。這些傢伙看似聽話卻做事懶散,別看現在他們死氣沉沉的樣子,一上戰場他們就能把我論斤賣了……

手段硬一點,他們會恨我;對他們稍微軟點吧,他們那與生俱來的戒心又會認為我是在玩陰謀。

只有得到人心,才能無往不利啊!

煩!真他媽煩!

我決定不再想這些煩心事,到帳篷外去散散心。

夜空中,繁星一批接著一批出現,它們閃著光襯在深黑的天幕上,幾片淡淡的薄雲飄過來掩住了月光。微風吹來初春的氣息,帶著絲絲清香的空氣讓我倍感涼爽與舒暢。

我繞著營地裡的道路慢慢走著,幾個近衛跟在我身後,他們自從黑暗建城時就跟著我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我極度煩惱的模樣。

我又何嘗不是呢?如果現在有菲謝特在我身邊的話,我倆應該還能商量著想出辦法來。

「我靠,現在想這個幹什麼?菲謝特現在是調度官,肯定也在傷腦筋。」我搖搖頭,打消這個誘人的想法,隨便坐到路邊一塊大石頭上,聽著營地裡的各種聲音。

營地裡的聲音不多,士兵們已經在準備睡覺,偶爾會有一兩聲喧笑響起。

發昏的腦袋舒服了點,正準備回帳篷去,我卻看到一個士兵遠遠的站在旁邊的陰影裡。

「你過來。」我向他招招手說:「為什麼不去睡覺?」

「嗯--我想--那個--」他低著頭對我說:「長官,我是想等你走了再去睡覺。」

「哦?為什麼?」我有點奇怪:「為什麼要等我走後再去睡?」

士兵很不安的抓抓頭:「我--」

「回答長官的話!」一個近衛走過去,看樣子想要扁他。

「說吧!我不會責罰你。」我拉住近衛:「什麼話都可以說。」

「是,長官。」士兵小聲的說:「你坐的石頭下面--有我的被子。」

「被子!」我看看那塊石頭,怎麼也想像不出它下面有放一床被子還不讓人發現的空間。

「你拿給我看看。」我說:「現在就拿出來。」

看似瘦弱的士兵彎下腰,一隻手就把石頭掀開,然後從下面掏出個小包來。

「這就是你的被子?」我看著他手裡髒兮兮的破布:「這怎麼能蓋?」

雖然是在夜裡,我仍然看出這塊黑忽忽的東西本來應該是白色的。事實上不管是從長寬或者厚薄來說,它都不像是一床被子,何況上面還有那麼多洞。

「是被子,長官你看。」士兵比劃著蓋給我看,可憐的傢伙只能用布蓋住一半身體:「我睡覺時就這裡會冷,所以只蓋這裡就足夠了。」

士兵說著這句話,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而我的心裡卻有點酸。

「那你為什麼把它壓在石頭下面?」我拉著士兵的手坐下:「告訴我,除了你的被子,你還有些什麼寶貝?」

「剛剛長官把我們集合起來講事情,跟著還要吃飯。我怕有人會趁我不在偷走它,所以就把它壓在石頭下面了。」士兵說:「我就這一樣寶貝,沒有其他東西。」

「你是說,就算是這樣的被子,也會有人偷?」我看看他手裡的東西,有些不能相信。

「長官,你當然不會看上這東西。」士兵說:「可是我們--我們整個隊裡就幾個人有這類東西。」

「幾個人?!」我大吃一驚:「你們隊裡多少人?」

「九十多人,長官。」士兵被激動的我嚇了一跳:「我有被子,幾個人類有鞋,還有個翼人有半雙襪子……」

「我知道了。」我點點頭說:「晚了,你可以回去睡覺了!」

「好的,長官,那我走了。」士兵向我行了個極不標準的軍禮,就要轉身離開。

他顯然是個剛被抓來的奴隸,不知道在距指揮官一步的地方轉身是死罪。

「等一下。」我抓住了他右轉的身體:「有件事你得注意。」

「什麼事?」他有些害怕:「長官。」

「以後再和高級別的指揮官講話,我的意思是比較陌生的指揮官。」我微笑著說:「你在告別的時候應該面對著指揮官倒退,退開五步以上的距離才可以轉身,記住了嗎?」

「記住了,長官。」他說:「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呢?」

「大膽!」一個近衛大聲喝罵:「叫你做你就做!」

我盯了一眼罵人的近衛,嚇得他立即閉嘴。

「是這樣的,因為轉身這個動作欺騙性太大,很多刺殺者就是以轉身為掩護發動刺殺。」我給士兵解釋:「所以你得退到足夠遠的地方再轉身,或者就不要接近高級別的長官,否則你就會有危險,明白了嗎?」

「長官,這……這好複雜。」他哭喪著臉回答我:「我可能記不住……」

「算了,你回去吧!」我拍拍他的肩:「沒關係的。」

我看著這個飽受折磨的士兵抱著他的被子,彎著腰一步步的倒退,終於「匡」的一聲,被地上的繩索絆了個四腳朝天。

「回帳篷!」我對近衛們說:「去把後勤團長給我叫來!」


後勤團長是個矮個子的中年人類,還有點胖。他是跟著老爸摸爬滾打多年的一個小文官,我在黑暗建城時發現他管後勤的確很有一套,所以才帶他來。

當他來到帳篷外時,我和兄弟們都開始商量了。

「後勤團長,你怎麼才來啊!」海爾特大聲說:「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對不起,大家。」後勤團長憨憨一笑:「我猜是長官們要查點什麼,所以我去拿了帳簿。」

「你管後勤,其他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說:「現在,我們倉庫裡還有多少物資?夠用嗎?」

「長官,庫存物資肯定不夠。」後勤團長說:「今天下午我們剛清點完,就現在這點物質,最多維持三個團的正常消耗。」

「軍部撥給我們的東西呢?」莫亞問:「都上哪去了?」

「長官,軍部撥給我們的東西帳目上都有。」後勤團長苦著臉說:「但就是在倉庫中找不出來,我也不知道東西到哪去了……」

「現在不要說這種話。」我制止了悲觀情緒的蔓延:「後勤團長,我要你立即計算出維持第九軍團正常運作所需的所有物資。手上有多少、還缺多少,詳細點。」

「是的,長官。」後勤團長點著頭說:「明天中午我會把詳細報告交給你。」

「傑克,軍法處要立即擬訂出軍法,並且在明天上午公布出來。」我想了想:「軍法要簡單明瞭,過於煩瑣的條令會讓士兵無所適從……慢慢來,先公布五條最重要的。」

「是的!」

「莫亞,你和海爾特的任務照舊。」我說:「好了,其他的事情交給我,都回去睡吧!」


清晨,一陣非常蹩腳的軍號聲把我吵醒。

我從床上翻起來,營地裡又是鼓聲又是號聲,讓我很不舒服。

我從近衛手裡抓過毛巾,一邊揉著乾澀的眼睛,一邊聽值星官的報告。

「長官,軍團正在操場上集合,一會就好。」值星官在我身邊站得筆直:「按照計劃,您今天中午要去第二聯隊,下午是第三聯隊,晚上是……」

「中午不去第二聯隊了,我另有安排。」我說:「哪來的銅號?誰在吹?」

「哦,這個我知道。」值星官說:「銅號是從後勤團那邊送來的,就在倉庫裡找到一把,說是在指揮官的帳篷邊擊鼓不成樣子,但是沒人會吹銅號,就找了個原來吹號角的……」

「我靠!這樣都行?」我丟下毛巾走出去:「還是叫他吹號角好了,真他媽的難聽。」

「是!」

我一路走上觀禮台,看著一個個團隊開進操場。一個七萬多人的大軍團,集合可不是件小事。而一支軍隊的基本戰鬥力如何,明眼人從他們集合的時間和狀態上就可以知道個大概。

兄弟們都站在各自的崗位上,以手勢指揮下屬的進場次序。

執法團的士兵們跑前跑後,用手中的小旗標定每個團的具體位置。看得出來,這又是傑克那傢伙想出來的辦法。

忙了差不多半個鐘頭,軍團兩個聯隊共二十個野戰團集合完畢。我的第一聯隊今天不參加,因為這十個團人員不夠,而且他們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十幾個魔法師開始釋放魔法,準備將觀禮台上的聲音清晰的送到每個士兵耳邊。

值星官走到台前,大喊一聲:「所有士兵,立--正!」

他的聲音傳遍操場的每一個角落,操場上一陣跺腳的「呼呼」聲。

聯軍的規矩真他媽的怪,立正時要跺右腳,而這些士兵大多就知道「立正」「解散」「給我衝」這三個口令。

「報告軍團最高指揮官!」值星官對我行禮:「第二聯隊和第三聯隊全體士兵,已經集結完畢!」

「知道了!」我還禮:「下去!」

「第九軍團的士兵們!」我說:「兩天前我們見過面,但那不算是正式的。所以,我今天就站在這裡讓你們看,要看仔細!看清楚!記在心裡!」

我隨手脫下頭盔扔給一旁的副官,讓我的一頭黑髮在初升的太陽下閃閃發光。

「也許你們並不瞭解我是個怎樣的人。」我說:「沒關係,你們不用去打聽,我現在就給你們說!」

「我--科恩•凱達!斯比亞帝國黑暗行省總督、世襲貴族、神祐騎士!我才十七歲,封地就大得我管不過來,稱號勛章多得壓箱底……那麼,像我如此傑出的人物,為什麼會來當你們的指揮官呢?!」我說:「不是因為你們聽話,也不是因為第九軍團被賦予什麼高貴的使命,是因為你們--沒前途。」

「就像我所說的,我是個優秀的人物,因為被人陷害才來指揮你們。不過嘛!」我微微一笑:「從小到大,想陷害我的人多了,可少爺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我不想對你們說什麼大道理,你們也應該知道這個軍團是用來幹麼的。奴隸軍團,任何人都沒對你們--現在是我們,沒對我們抱什麼希望。」

「在神屬聯盟看來,我們的用處就只有一個--死。用我們的身體舖平其他軍團前進的道路,用我們的鮮血裝扮其他軍團勝利的輝煌!」我哈哈一笑:「看起來第九軍團沒什麼活路了。那麼,你們大聲回答我!你們要死,還是要活?!」

幾萬人七嘴八舌的嚷嚷:「活!」

「想要活命,你們就得聽話!看見幾天前那些軍官了嗎?我去他媽的什麼神殿下派,不聽我的話通通去死!」我惡狠狠的說:「只要你們聽我的話,按照我的命令去做,就還有活下來的機會!聽見了嗎?」

「是!」

「我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模樣,跟著我就得讓我滿意!你們要遵照長官的話訓練作戰能力,至於其他的事我來解決!」我鄭重的說:「從現在起,直到神魔大戰結束,我們都會在一起!」

「是!」

「我的規矩不多,不會讓你們記到頭昏。」我指著傑克:「這是你們的軍法官,他現在就宣布軍法。不犯軍法,什麼都好說;犯了軍法,就給我去軍法處報到!」

「是!」

「我是軍法官。」傑克站起來:「現在宣布軍法,第九軍團人人都必須遵守!」

傑克宣布的五條軍法很簡單,分別是服從長官命令、訓練不得偷懶、遇敵不得後退,不得擅自脫離隊伍以及不得騷擾居民。

「就是這五條軍法,誰犯了,結果都一樣!」傑克最後說:「科恩•凱達長官有特赦權!」

在傑克說完之後,我向值星官點頭示意。

「各團軍官注意--」值星官喊著口令:「按次序--退出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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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六章





中午,後勤團長帶著厚厚的一本帳冊來到我的帳篷中,一大票高級軍官正在等著他,等著聽我們第九軍團的財產清單。

「長官好!」後勤團長說:「我們剛剛才算出來的。」

「大聲念!」我點點頭:「我倒要看看慘到什麼地步!」

「是!」後勤團長大聲念道:「目前,我軍團缺軍服四萬九千多套,倉庫裡沒有手套鞋襪、沒有應該配備給每個士兵的被褥、沒有個人生活用品、沒有洗漱用具、沒有……士兵們沒有內衣、沒有毛巾,根本談不上個人衛生……」

「這些情況軍部知道嗎?」我打斷後勤團長的話:「他們怎麼說?」

「以前的軍官曾經報告過軍部,軍部也有回執。」後勤團長拿出一份公文:「軍部回執上說,由於第九軍團構成複雜,士兵體形差異太大,沒有合適的裝備提供給我們……軍需官正在研究。」

「這份回執是什麼時候的?」

「一個月以前。」

「一個月以前。」我點點頭:「軍需官--也就是魯曼左相,他研究了一個月?」

「恐怕是這樣,閣下。」後勤團長嘆口氣:「現在的第九軍團,就數我這個後勤團長最悠閒了,我根本沒什麼東西好管。」

「少給我貧嘴--」我瞄了他一眼:「把清單給我!」

一張長長的物品清單遞到我手上,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看得我心驚肉跳。

「傑克!」我說:「去叫第一和第二近衛團集合,再帶上所有的馬車。」

「是!」

「你,就是你!」我拍拍後勤團長的臉:「快叫你的士兵建十幾個大倉庫!你很快就有得忙了!」

「真的嗎,長官?!」後勤團長頓時喜笑顏開:「倉庫的事交給我,絕對沒問題!」

「卡羅斯。」

「是!」

「我去趟軍部,營地就交給你了。」我說:「我不在的時候,誰的面子都不給!」

「明白!」卡羅斯大聲回答:「誰的面子都不給!」


我帶著兩個近衛團和幾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出發了,目標自然是聯軍總軍需倉庫!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出發前,我對兩個近衛團五千多名士兵說:「到了倉庫,我叫你們幹什麼,你們就給我幹什麼。聽命令的,我保證你沒事;不聽命令的,我就要你的小命!」

兩個團的士兵答應一聲,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老大。」走到半路,傑克到我身邊問:「我們去幹麼?」

「當然是去領物資。」我說:「不然還能幹什麼?」

「別開玩笑了,老大。」傑克癟癟嘴:「領物資用得了兩個團的人?」

「你記住,傑克。」我小聲的說:「不管出了什麼事,我們都要說--我們是去領物資,注意,是領!」

「嘿嘿,領。」傑克笑著說:「我知道了。」

「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好,幹這件事有兩個好處。」我說:「一是解決我們軍團的物資缺乏,二是振奮了士氣。」

「當然是解決物資問題。」傑克還是不明白:「可怎麼能振奮士氣呢?」

我看看周圍,拉著傑克來到路邊。

「軍隊是什麼?軍隊不過就是一股有組織、有紀律的土匪。」我小聲對傑克說:「土匪們都知道要跟著個好頭目,士兵就更是如此了。你想想看,幾萬人待在營地裡,要穿沒穿、,要吃沒吃、要玩沒玩--不出事,那才叫奇怪。」

「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說:「我要讓士兵們知道,跟著我有前途、有希望、能過得比其他人好點。只有這樣,士兵們才會聽話、才會努力!」

「可是我是軍法官啊!」傑克苦笑著說:「你居然帶著軍法官去--」

「很有必要,你要保證士兵們不私藏物資。」我說:「就我們軍團裡的這些傢伙,他們可什麼毛病都有!」

「好吧!」傑克說:「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我很滿意他的態度,並不是所有軍法官都願意跟著長官去幹壞事的。


幾百輛馬車影響了我們的速度,當我們到達軍需倉庫時,已經是第三天清晨了。

太陽還沒有出來,軍需倉庫也還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

我沒想到,軍需倉庫範圍如此之大。在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幾百頂帳篷連綿不絕,形成一個廣大的區域。

近百人的一隊騎兵在倉庫大門出現,向著我們而來。

「停止前進!這裡是聯軍重地。」還隔著一段距離,領隊的軍官在馬上大叫:「你們是哪個軍團的?有沒有長官帶隊?」

「你去。」我對身邊一個近衛軍官說:「帶他來見我!」

不一會,騎兵軍官就策馬過來了。

「神祐騎士大人!早上好。」他說:「您到倉庫來,有事嗎?」

「廢話!沒事,我來幹麼?」我說:「你是誰的屬下?」

「回稟長官!」他說:「下官是軍部衛戍軍團第八團的少校團長!奉命駐守軍需倉庫!」

「軍需官在嗎?」

「回稟長官!」他說:「軍需官不在!副軍需官在!」

我一愣,沒想到左相不在軍需倉庫,不過這樣也好,省了我很多時間。

「帶著你的人站一邊去。」我對少校軍官說:「你擋到我的路了。」

「可是長官--」少校軍官很猶豫。

我一馬鞭打過去:「叫你站一邊,你沒聽到?!」

「是!」少校軍官乖乖站到路邊,一副可憐相。

「幹麼苦著臉?你死了老爸?!」我又是一馬鞭打過去:「高興點行不行?!唱首歌來聽!」

「是!唱歌。」少校軍官一連挨了兩鞭,人也變聰明了不少:「當蕎麥花競相開放--當小楊樹長到肩膀那麼高--我親愛的姑娘喲--」

在一百多名騎兵蹩腳的情歌聲中,我們進了倉庫大門,來到倉庫裡的一個大廣場。

「叫人把馬車停好!」我告訴傑克:「近衛團的所有軍官跑步到我這裡來!」

兩個團五十多個軍官圍到我身邊,聽我的吩咐。

「你們給我聽好了,清單已經給了你們每一個人。不管什麼情況,誰沒拿到東西,我就要誰好看!」我板著臉說:「看我的眼色,士兵們的表情要嚴肅凶狠!如果有誰唧唧歪歪就給我打!只是,不准鬧出人命!」

「是!」軍官整齊的們回答我。

我轉過身體,左手抓著披風的一角,大步的向軍需官辦公的帳篷走去。

「神祐騎士大人,您……」副軍需官已經得到消息,早站在帳篷外了:「您這是要幹什麼啊?」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第九軍團的物資拖後了一個多月,你知不知道!」

「知道!我知道!」副軍需官嚇壞了,看來我殺幾百名軍官的事讓他心有餘悸:「您放手啊--」

「知道還拖!」我的聲音又大了點:「怎麼著?你想讓神祐騎士大人帶著一群光屁股士兵去打仗嗎?!」

「不,不是這樣的。」副軍需官都快哭出來了:「倉庫裡沒有合適的--」

「一個月以前沒有。」我吼他:「現在還沒有嗎?」

「真的沒有--」他說:「也許魯曼大人有其他安排。」

「我管你去死!」我說:「叫人帶我們去倉庫,我們自己選!」

「魯曼大人不在--我、我沒這個權利。」

我眉頭一皺:「軍法官!」

「到!」

「不不不,別叫軍法官--」副軍需官立即把一串鑰匙掏了出來:「我帶你們去,帶你們去--」

「早這樣多好。」我微微一笑:「乖。」

從古到今,「兵匪一家」這句話可沒一點錯,雖然我一再命令必須按照清單領取物資,可倉庫中還是一團亂,原因很簡單,所有軍官和士兵的眼睛--全他媽的紅了。

當然,我也有一點點。

在第一個帳篷門被打開後,一股亞麻布的清新氣味便撲面而來,成捆的布料整齊的排放著--讓這些從沒穿過一件完整衣服的士兵們一陣眩暈。

「您看吧!這是給第二軍團準備的。」副軍需官說:「都是布料,您用不到的--」

「一匹布可以做多少套軍服?」我說:「做軍服又要多少工錢?」

「一匹亞麻布可以做十五套大號軍服。」這是副軍需官的份內職責,他說得非常流利:「做十五套軍服的話,工錢只要一個銀幣。」

「嗯--」我想了想:「軍服我們自己做!工錢算在布料裡!每匹布就算做十套軍服好了!」

「這……這怎麼行!」副軍需官大叫著說:「每匹布價值八個銀幣呀!」

「給我搬!」我一把抓起副軍需官就走:「我們去下一個倉庫!」

第二個倉庫全是毯子,我抖開一張,隨便叫了個半獸人軍官試了試。

「長官。」身材高大的半獸人軍官回答我:「有點短……」

「什麼叫有點短?簡直是太短了!」我很不滿意他的話:「兩張算一張,給我搬!」


短短一個上午,我們成功的「領」到了需要的物資--一百輛馬車的五千多匹布料,一百輛馬車的毯子,十輛馬車的毛巾,十五輛馬車的手套襪子……還有水壺、腰帶什麼的,甚至還有一馬車的軍銜標誌!

反正一直裝,裝到我們的馬車裝不下為止。

倉庫裡的士兵軍官全部蹲在一邊,乖乖的低著頭數自己的腳趾頭,一個字都不敢說。

看看裝得差不多了,我站到一輛馬車上對士兵們大聲說話。

「士兵們--」我聲嘶力竭的喊:「從現在起,這些東西就是我們的!誰也別想從我們手上把東西搶走!不管是誰,只要有人搶馬車上的東西,我們就跟他拚命!」

「是--」

這是第一次,士兵回答我用如此整齊洪亮的聲音!

「把你們的刀拔出來!」我唰的一聲抽出長劍:「路上不准停留!出發!」

兩個近衛團的五千多名士兵刀出鞘,槍緊握,瞪著血紅的眼睛,齜牙咧嘴的護著馬車出發了。

自我抵達第九軍團直到現在,從沒見到士兵們有如此的熱情。他們跑前跑後的忙著,剛剛才滿臉紅光的幫著推車,一瞬間又站到路口上站哨,如果有人稍微表露出一絲想靠近車隊的意圖,立即就會被一群士兵打翻在地,然後五花大綁再吊在樹上……

到第二天時,就陸續有軍部的信差快馬追上我的車隊,帶來軍部各高級長官給我的私人信箋。

信的內容都差不多--請神祐騎士考慮此事的不良影響,以聯軍穩定大局為要……趁此事還有挽回餘地,立即將物資送回,軍部再幫助掩蓋云云。

「怎麼辦?」傑克擔心的問我:「老大,看來事情鬧大了!」

「我是神祐騎士,他們能把我怎麼樣?」我嘿嘿一笑:「不用理會他們,是他們不給我們物資,我們只是拿回自己應得的!」

「是!」

第三天,車隊終於回到了營地,物資裝滿了後勤團的倉庫不說,還有很大一部分不得不露天存放。堆成小山的物資讓士兵們目瞪口呆,在兩個近衛團士兵的吹噓下,我在第九軍團的威望很快就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東西有了,並不是說事情就完了。士兵的毛病,我可是很瞭解。通常強盜土匪或賭徒都沒什麼家當,這裡面雖然有很多原因,但東西來得容易就隨便糟蹋是最大的原因。

我一面要後勤團長加緊編排物資發放次序,一面發布了一道命令,每一個士兵在領取物資前都要背給後勤團的長官聽,什麼時候會背了,什麼時候才能領到東西。

第九軍團日常條例:

第一,每十天至少洗澡一次,不遵守者處罰軍棍二十。

第二,愛護裝備,不得穿著軍鞋踩水、穿著軍服蹭牆、在毯子腰帶鞋襪上寫字,不遵守者處罰軍棍二十。

第三,每天按時洗漱,保持帳篷內清潔,內衣一天一換、軍服三天一換,不遵守者處罰軍棍二十。

背完這些,每個士兵才可以領到成套的個人裝備。不過軍服除外,營地周圍可沒有那麼多的裁縫,雖然已經召集了附近所有會做衣服的人,可還得等上一段時間才行。

與之相對應,後勤團也在營地各處修了幾十個浴室和上百個廁所,我要讓士兵們告別以前又髒又臭的生活習慣。如果不這樣做,營地裡一旦流行起大規模的疾病,損失很可能比戰鬥減員還厲害。


十幾天後,物資的發放告一段落,軍部的調查團也來了。有鑒於第九軍團的暴力傾向--這次來的是一個滿員的騎兵團。

領隊的人又是溫特哈爾•雷尼,好像她在聯軍軍部就是處理這些事的,她帶來了卡爾•尤里西斯親王給我的信。

對於這次「第九軍團與軍需部的扯皮事件」,親王本人並沒表示過多的關心,只是在信中要求我完整的陳述此事。

我早有準備,拿出一大堆證據讓溫特哈爾帶回軍部。

「閣下……閣下!我真是服了你。」溫特哈爾對我提供的證據很不以為然:「你就不能幹點正常人幹的事?」

「怎麼?妳認為這件事不正常嗎?」我反問她:「如果妳是第九軍團的指揮官,妳手下的士兵光著屁股跑,妳能怎麼辦?」

溫特哈爾眼睛一鼓,就要站起來生吃了我。

「不要激動,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突然醒悟她是個女性,怎麼能在她面前說這個:「算我說錯!」

她把頭偏到一邊去。

「我說將軍,」我笑著問她:「軍部到底什麼反應?」

「神殿派系,」她哼了一聲,很冷淡的回答我:「很激烈。」

「哦!」我敲了敲頭:「那我是不是該讓神殿的人冷靜一下呢?」

「事情你已經做了。」溫特哈爾沒好氣的回答我:「布料也已經變成軍服了,還能怎麼樣讓他們冷靜?!」

「不不不!妳誤解了我的意思。那可不是我的風格--我說的冷靜,是讓他們不再吵鬧。」我再問她:「將軍,與妳同來的這團士兵,是妳的直屬部隊嗎?」

「不,他們直屬軍需部。」溫特哈爾回答我:「來自班塞帝國。」

「這樣啊!」我一笑:「將軍,我想和妳談談,或者說是有些問題請教。可以和我出去轉轉嗎?營地周圍的景色不錯。」

「閣下保證只談正事?」

「當然了。」我非常殷勤的說:「我可是神祐騎士呢!」

「可以。」

「請吧!唉啊,我都忘記為妳的士兵安排午飯了。」我抱怨著自己,叫來一個軍官,低聲對這名軍官說:「除了這個女將軍的衛兵之外,把其他檢查團的人給我扒成光豬--亂棍打出營地!」

然後,我帶著溫特哈爾在營地外轉了一圈,問她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執法團和後勤團正在洗劫那個從軍部來的騎兵團。他們所有的裝備都被後勤團藏進了倉庫。

當我們回到營地時,溫特哈爾發現除了自己的衛兵之外,一個騎兵團二千多人正垂頭喪氣的走在回軍部的路上。一眼看過去,路上全是白晃晃的胳膊和大腿。

鼓起腮幫子又敲我一劍鞘,溫特哈爾二話不說就回了軍部。軍部的老爺們目瞪口呆,神殿派系的吵鬧聲立即消失,因為他們知道--我還不大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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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七章





「霍!長官你看。」後勤團長指著前面說:「真的很繁忙啊!」

「當然。」我微笑著說:「這是物資運往前線的必經之路。」

這是距離第九軍團營地兩百里外的一條商路,每天都有從後方來的大量物資源源不斷的從這裡經過。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就要開戰,在前線的十幾個基地城市裡,無數的倉庫正等著被這些物資填滿。

雖然打仗關係到方方面面,但從根本上講還是大把的花錢而已,誰的錢多誰就笑到最後。

我們一行十來人,就站在路邊的一座小山坡上。

「報告長官。」一個偵察團的軍官跑了過來:「目標車隊已經快到了。」

「多少輛車。」我問他:「運送的物資查清楚了沒有?」

「報告長官,一共是三百多輛車。」軍官把一張清單遞過來:「在昨天晚上,我們想辦法檢查了每一輛車,這是清單。」

「向長官回報情報要詳實,什麼叫三百多輛!什麼叫快到了!再去查一次!」我隨手把清單遞給後勤團長,對軍官說:「回到營地以後,自你以下每人到軍法處去挨十棍!」

「是!」

一旁的傑克搖頭嘆氣:「現在營地裡,除了後勤團,就數軍法處事情多。」

「有生意上門,你還不高興?」我斜瞄了傑克一眼:「軍法官可是人人敬畏。」

「生意太好了也不行啊!老大,你知道嗎?在裝備下放的第二天,整個軍團就有一萬九千七十四人接受處罰,執法團的士兵忙了個通宵,打斷了幾十根棍子。」傑刻苦笑著說:「人人敬畏也不是什麼好事,現在都沒人再敢和我說話。我要是對誰笑笑,他立馬就臉色蒼白。」

「現在每天還有多少人因為不愛護裝備而挨打?」我沒有理會傑克的抱怨:「情況好點了嗎?」

「好多了。」傑克說:「每天差不多還有百來人,但正持續減少中。」

我點點頭說:「還不錯,我們要把士兵的臭毛病一個個的除掉。」

就在我們閒談的時候,偵察團的軍官再次跑來報告目標車隊的情況。沒多久,一支中等規模的運輸隊出現在我們視線中。

「老辦法。」我對身邊的一個近衛軍官說:「去叫他們的軍官來見我。」

「是!」近衛軍官翻身上馬,向著運輸隊衝去,雖然只是一人一騎,卻也聲勢十足。

聽說神祐騎士召見,運輸隊裡一個少校軍官樂呵呵的跟著來了。

「下官是聯軍軍需部第三十七運輸隊的押運隊長!」他跳下馬背站好:「代表整個運輸隊向神祐騎士大人問好!」

「願光明神賜福於你。」我笑著說:「少校先生,我要你幫個忙。」

「大人請說。」少校把胸一挺:「只要下官可以辦到的,一定照辦。」

我的後勤團長走上去,把手中的一張紙遞給他:「大人需要這些東西。」

看了看單子上的字,少校的身體一陣搖晃:「這……這……大人,你要的數目太大,下官沒辦法啊!」

「這樣吧!我也不讓你為難。」我說:「我自己拿,再給你寫張借據。」

「大人!保護運輸隊是下官職責所在。」少校軍官大喊著:「請原諒下官無法答應您!」

「開始吧!」我對身邊的人說:「時間不早了。」

不容少校軍官有所反應,兩個近衛已經把他制伏,綁起來丟在一邊。

「嗚--嗚--」

一個士兵吹響了手裡的號角,低沉悠長的聲音迴盪在原野上。

商路兩側的野地裡,彷彿是被號角聲所喚醒,一隊隊的士兵站了起來,他們脫下身上偽裝的草籐樹葉,抽出武器,以攻擊隊形逼近運輸隊。這是第九軍團裡最先接受正式訓練的三個近衛團,在長官的帶領下,他們從昨天夜裡就趴在這裡了。

事實上,我也可以用其他方法搞到想要的物資,但這樣的訓練機會我怎麼可以放過呢?七千多人從進入伏擊地直到剛才,不吃不喝不說話還沒被任何人發現,看起來訓練效果相當不錯。

這裡是後方,保護運輸隊的士兵本就不多,誰見過這樣的陣勢?

看到一隊隊穿著聯軍標準軍服的士兵逼近、看到士兵們冷冰冰的眼神、看到士兵手裡雪亮的武器……運輸隊的人慌了,他們比劃著武器,一個個上竄下跳左顧右盼,希望能有個長官拿主意,可他們的最高長官還在我身邊呢!

「放下武器!否則格殺無論!」當雙方靠近到可以看清對方面容的時候,一聲大喊猶如晴天霹靂響起:「我們是第九軍團!」

這聲音是一個半獸人軍官吼出來的,他原來只是海爾特手下的一個普通士兵,因為嗓音大又不沙啞,海爾特就讓他在營地裡喊口令。誰知這傢伙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到可以嚇死人的地步,甚至在波塔帝國祭壇一戰中直接用大嗓門震昏了不少魔獸。我看這種人才實在難得,於是讓他當了軍官。

很顯然,運輸隊的士兵是不能和魔獸相比的,當場就有幾十人武器脫手。更有甚者,幾個離得比較近的傢伙一頭栽到地上。

在強大的武力威懾下,運輸隊的士兵放下了武器。

後勤團的軍官手持清單出現在馬車邊,指揮著士兵們把需要的東西集中起來帶走,整個場面井井有條,次序很好。

上次光顧軍需倉庫的時候,軍法處當場處死了十幾名私藏物品的士兵,自此以後這種情況就再沒發生過。

第九軍團的每一個士兵都被告知,違反軍法者必被處罰。而每一條軍法的意義,長官們都拉著耳朵對他們解釋過,不像其他軍團的士兵,只知道不能違反軍法軍規,卻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第九軍團的良好紀律,很大程度上歸功於各級軍官的軍法解釋。

「大人!您不能這樣啊!大人--」看到物資被搬到我們的馬車上,押運隊長臉都綠了:「魯曼大人會扒了我的皮--」

「不會,我這就給你借據。」我拿出一張寫好的紙條塞進他的口袋:「你回去就跟軍需官大人說,由於他的延誤,神祐騎士把物資借走了!」

後勤團長跑了過來,告訴我物資已經裝好。

「出發!」我上了馬:「回營地!」


我自己當然知道,我的這種行為非常惡劣,會讓聯軍軍部把我劃入害蟲一類。但他們對第九軍團本來就沒什麼好印象,這樣做也就是加深點厭惡程度而已。

除了厭惡,他們還能把我這個神祐騎士怎麼樣?!

其實,也並不是軍部或者軍需部剋扣我們的物資。作為一個奴隸軍團,我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去戰場上送死而已,已經是必死的人,還要什麼物資?除了那點餬口的糧食,軍需部的供給計劃中根本就沒有我們。

先以奴隸軍團消耗敵人,再以主戰軍團決戰,這是一個廉價又有效的方法,在戰爭中非常流行。

但作為神屬聯軍,卻不能像魔屬聯軍那樣直接以「奴隸軍團」稱呼這樣的軍團,還煞有介事的為每個軍團設立番號、下派軍官,這就給了我如此行事的方便。

既然我們是有番號、有編制的軍團,那就應該得到物資。你不給,我就鬧事,鬧完事,你還得一樣不少的給我物資!不給?不給,我就再鬧!

對軍需部或魯曼左相來說,很不幸是我當上了第九軍團的指揮官,更加不幸的是我還有個神祐騎士的頭銜。

當初神殿選定指揮官時,很可能我還沒被授予神祐騎士的封號,但就是這個連我自己都沒想到的封號,改變了一切,讓一心想除去我的左相--現在的軍需官大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沒有這個封號,我未必敢如此大膽。

我沒精力關心在這個封號後面有著怎樣的勢力爭鬥,我要做的僅僅是在神魔大戰中活下來。

只要有了充足的物資,自以為必死的奴隸才能相信我的話,第九軍團的士兵才能打起精神來訓練作戰。而這些一直掙扎在生死邊緣的人,他們生命力的堅韌程度一定是超乎常人想像。

讓手下把物資運回營地,我和傑克去了新開闢的訓練場。

雖然營地周圍有很大片的田野,可都不合適作為訓練場使用,既然是訓練,那就得找一個地形特徵突出的地點。

剛剛組建的情報系統幫了大忙,在我去天堂島的時候,瑪法就在黑暗城指揮著他的情報系統。到現在為止,雖然他的情報人員還沒完全覆蓋神魔分界線,但卻搞清了那裡的地形並製作了詳細的地圖。

我就是憑藉這些地圖,找到了現在的訓練場,訓練場中有河流山谷、平原密林,最難得的是還有很多小城鎮的廢墟。在寫信給波塔帝國的總調度官之後,我的兩個聯隊進駐了這片區域。

雖然第九軍團的士兵從沒接受過訓練,但他們的身體條件卻相當不錯,而軍團參謀部制定的訓練計劃又很有針對性,所以我並不擔心時間不夠用。

沒有身體素質的拖累,第二和第三聯隊直接開始正規野戰訓練。

因為軍官們都是黑暗軍隊的老底子,所以訓練就和黑暗軍隊的模式一模一樣,每天上午進行單項訓練,不外乎一些刺槍、劈刀、跑位的東西。

下午的對抗訓練才是重頭戲,士兵們分成兩派,從兩個人到十人小隊再到百人大隊,整營整團的士兵在訓練場上打成一片,勝利者不但會被長官誇獎,晚上還能吃到比平時大很多的麵包。

先是徒手在平地上對抗,因為裝備團正在製造訓練用的武器,後勤團也在加緊訓練人手。

當這些條件都成熟之後,他們就開始拿起武器,在起伏不平的山地上廝殺,在茂密的叢林裡廝殺……訓練武器不容易傷到人,而後勤團的士兵也就開始為他們提供後勤保障。

晚上是軍官們做戰術講解,前些日子還整夜被關在帳篷裡的士兵開始坐在燈下,聽長官一一指出白天訓練中的問題,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還可以發問,因為在這個時候,長官們都表現得非常耐心。

士兵們不知道,這些問題,他們的長官在當士兵時也問過自己的長官。

在這個時候,就能發現一些好問、心理素質好、在同伴中有威望的士兵。他們往往會被長官一紙推薦書送到訓練團,這些人就歸我親自訓練。

最初一批到訓練團報到的士兵很害怕,他們不知道訓練團是幹麼的,以為是自己衝撞了長官而受到處罰,竟然還有人在來訓練團之前就和朋友說了永別。

我第一次去的時候,發現整個團都籠罩著一片愁雲慘霧,一再追問得知,笑得我和一干軍官眼淚直流。不過我當時沒給士兵們解釋,讓他們多擔心幾天有好處。

到今天,訓練團應該已經滿員了吧!


「你到訓練團去。」在進入訓練場之後,我叫一個近衛軍官先走:「告訴他們全團集合,我馬上就到!」

「是!」

「長官,不去其他地方看看嗎?」一旁的傑克問我:「第二聯隊今天是六個野戰團對抗呢!」

「今天不去了。」我說:「應該讓海爾特自己去管理,我去多了反而不好。」

「為什麼呢?」傑克問。

我笑著說:「一支部隊就像一個人一樣,應該有他自己的作戰風格。雖然風格的養成是多方面的,但指揮官的因素在裡面起著很重要的作用,海爾特和我的性格不一樣。我一去,他當然會事事都問我,這樣一來,兩種截然不同的指揮風格會讓士兵們感到難以理解和適應。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傑克點點頭:「真想早點看到第三聯隊的作戰風格啊!」

「快了。」我說:「到下個月的時候,就可以進行兩個聯隊的對抗了!」

說著話,我們來到了訓練團的駐紮地。整個訓練團,兩千多人正列隊在團部前的空地上等著我們。

我沒有下馬,直接來到隊列前面。

「立--正!」值星官大聲喊:「長官好!」

「長官好!」士兵們帶著些許驚惶的喊道。

「我知道你們很擔心,擔心自己的小命,我現在就告訴你們,你們的命運和一個東西很有關聯。」我從懷裡拿出一個「V」形紅色小布條:「就是這個。」

「這個小東西是士官的標誌,就是你們來這的目的!士官是什麼呢?士官就是比軍官小,比士兵大的軍人!」我說:「在士官的位置上再前進一步,你就會成為真正的軍官!你們明白了嗎?」

「明白!」一聽有這樣的好事,他們這句回答可比剛剛問好的那句響亮多了。

「我給你們準備了兩千個這樣的標誌!」我繼續說:「只要你們認真訓練,並且達到我的要求,就能把它縫在軍服手臂上,去擔任小隊長的職務!」

從來沒有這樣的事,奴隸士兵可以成為軍官,而且是真正有兵可管的軍官!當然,這會他們還不知道士官並不屬於軍官,但也比普通士兵好吧!

看看士兵們的眼神,有的人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於是我叫來一個近衛軍官。

「大聲說出你年齡、種族,」我對這名軍官說:「以及你是怎樣成為軍官的!」

「是!」軍官轉過身子面向士兵:「沙人族,二十六歲加入黑暗行省軍隊,本是普通士兵,因為在戰鬥中表現突出而進入總督近衛團,年前完成訓練被提升為少尉軍官!」

「你們都聽清楚了!我手下所有的軍官都是從普通士兵升上來的。」我說:「這世上沒有天生的軍官,只有天生的蠢貨!這裡有蠢貨嗎?」

「沒有!」很顯然,沒人願意說自己是蠢貨,即使奴隸也一樣。

「現在,第二聯隊正在準備大規模的對抗訓練,我要你們在一旁仔細看。」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下達了第一個命令:「記下你們所看到的一切!晚上有用!」

「是!」


第二聯隊今天的訓練是平原野戰,現在雙方正列隊準備。

訓練團的教官可是我精心挑選的,他們在士兵中間豎起幾十塊木板,在上面畫出戰場地圖,並一一說明各種圖案所代表的意思。

一陣號角聲響起,第二聯隊的對抗開始了!

「你們仔細看。」我站在前面給他們講解:「不管戰鬥的規模有多大,撇開投石機和魔法攻擊,在僵局被打破之前,雙方就只有站在第一線的士兵在打。」

「而哪一方在這時堅持不住,就會被對方衝破防線,陷入內外交戰的被動局面。如果補救不及,就會被對方抓住優勢而遭分割包圍。」我指著戰線說:「被包圍之後,各部隊失去聯繫,命令就無法再及時傳達到位,兵員也就不能自由調動,全員將陷入苦戰……」

對士官來說,需要的不光是戰技,能夠領會上級的意圖以及穩定的心理素質才是重點。在成千上萬人的交戰中,部隊的心理素質最為重要,戰敗的一方,最先垮掉的往往不是戰線,而是心理。一個聰明的指揮官都會先從敵人的心理下手,不會笨到去和對方死拼兵力。

士兵們非常認真,他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耳朵豎得直直的,生怕漏掉一個細節。雖然他們想有所成就還需要走更長的路,但誰敢說在這些傢伙當中,就沒機會出現幾個將軍甚至元帥?

除了給他們現場講解,我還得在晚上為他們分析各種戰例。在這同時,我還需要管理整個軍團……我忙死了!

一直到訓練團送走第一批合格的士官,我鬆了一口氣,這才可以把精力放到其他事情上。


這批兩千多名新鮮出爐的士官,他們帶給第九軍團的衝擊力可以說是無與倫比的。士兵們看到自己往日的同伴神采飛揚的回來,不但沒少點什麼東西,手臂上還多了一個鮮紅的標誌。雖然說沒穿軍官的服裝,卻已經人模狗樣的開始管事了!

人性本賤,這話真的沒錯,自卑與自大在奴隸身上體現得尤為突出。

以前士兵們從不敢想自己在身份上能有所改變,可看到和自己一樣是奴隸身份的同伴成功之後,人人都立即認為自己也可以幹得一樣好,甚至還要更好!

他們開始紅著眼睛和同伴比高下,在各種場合拚命的表現自己,以至於在一段時間軍團裡打架的人數急劇攀升,軍法處的生意再次興隆起來。

我沒時間理會這些事,我得天天想穿腦袋去搞物資。在幾次成功的從運輸隊「借」到東西之後,軍需部已經下令所有運輸隊不得靠近到第九軍團五百里之內,而對於缺少馬匹的第九軍團來說,五百里距離就是部隊機動的極限,再遠點的那個就叫行軍。

還好,此時我們的物資已經差不多夠用了。現在開始抱怨的是裝備團長,因為他手上根本就沒有武器盔甲。

他一抱怨,第九軍團周圍的駐軍可就倒了大霉,不管是路過還是長期駐紮,只要是三萬人以下的部隊,就沒有一支逃得掉被第九軍團搶劫的命運。常常是一覺醒來,身邊已經站著第九軍團的士兵了,刀子一比劃,就叫脫脫脫,如果稍有猶豫,耳光拳頭就劈頭蓋臉而來……

不要說是人了,就算是一隻螞蟻要想路過第九軍團,牠也會被掰下一條後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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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八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士兵們的戰技有了明顯的提高。

這天剛好是第三和第四近衛團的巷戰訓練,我帶著指揮部的軍官們看得正高興的時候,軍部的命令到了。

我從傳令官手中接過命令一看,馬上就大笑不止。

卡羅斯迷惑的問我:「長官,您在笑什麼?」

「軍部的命令。」我對大家說:「他們要我去參加這月的例會。」

「我說長官,」傑克說:「就一個例會而已,不至於高興成這樣吧?」

我搖搖頭:「卡羅斯!」

「是!」

「參謀部做好計劃,兩天內結束一切訓練,各團打點行裝,準備遠行!」我笑得合不上嘴:「第九軍團的苦日子到頭了!」

「長官,你能說明白點嗎?」傑克癟著嘴:「我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我親愛的兄弟。」我摟著傑克說:「如果你身邊有一個討厭的人,雖然他不停的幹著讓你傷腦筋的事,可礙於身份你又不能對付他。你會怎麼辦?」

「這簡單啊!」傑克說:「想辦法趕走他,讓他離我遠遠的!」

「對啊!我們就要被軍部趕走了。」我又笑了起來:「呵呵!一旦脫離軍部的視線,我們不就過得輕鬆了嗎?」

「我明白了!」傑克猛點頭:「我得趕緊回去收拾東西。」

「收什麼東西!」我一把拽過他:「跟我去開會!」


例會在軍部小樓底層的會議室召開,通常只有軍部的十來位高級軍官參加,少將軍團長參加會議是極少有的情況。

將武器寄放在門口副官那裡,我走進會議室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不一會,就有肩上金星閃閃的將軍和衣著考究的文官陸續走進房間,圍著長桌坐下來。

真是難得,久違的左相也走了進來。自我到軍部,還沒見過他呢!

「立--正!」門口的副官大喊:「總指揮官到!」

所有人站起來向卡爾親王行禮:「長官好!」

「大家好。」卡爾•尤里西斯親王環顧了四周,對各位軍官點頭致意:「聯軍軍部第十七次例會,現在開始。」

大家雙手合十,一起高呼:「讚美仁慈的神!」

「今天要講的,一共有五件事。」親王示意大家坐下,立即就進入正題:「第一項是關於前線基地的戰備通報,大家應該知道,我們的戰備已經拖後了,這樣下去可不行……」

有人附和、有人推脫,會議就在這樣沉悶的氣氛中進行著。

這些事情我可管不著,聽著聽著差點睡著了。

「現在進行第五項議題,就是關於第九軍團的事……」

聽到有人說「第九軍團」,我的眼睛才略為睜開一點。

「科恩少將。」親王對我說:「你先談談?」

「啊?談什麼?」我一臉迷糊:「什麼事?」

「那,還是請軍需官談談吧!」親王說:「近段時間裡,軍需部對第九軍團有些投訴。」

「是的,親王殿下。」魯曼站了起來:「各位,相信大家也聽說了,第九軍團這段時間做了一些事,以至於干擾到了軍需部的正常運轉……」

「軍需部的正常運轉?你唬我!」我站了起來,啪的一聲拍了桌子:「你是在說我,一個高貴的神祐騎士幹了錯事?」

「閣下,我沒權利說您的對錯。」魯曼雙手一攏:「但事實上,軍需部的工作確實受到影響……」

「軍需部的事沒幹好,關第九軍團什麼事!」我說:「不要說廢話!」

在我和魯曼爭吵時,會場上其他人就保持沉默,在座的人要不是沒話可講,就是礙於身份講不上話。

到最後,還是親王出面阻止我們:「科恩少將,請坐下!」

「關於第九軍團,我這裡可有一大堆的材料。」親王用手指敲敲桌子:「閣下,你和周圍駐軍的關係可不怎麼好。一個月不到,就有七支部隊被第九軍團搶了裝備,你怎麼解釋?」

說著說著,把一疊公文扔到桌子上。

「這能叫搶嗎,親王殿下?」我雙手一攤:「他們沒有裝備去軍需部領就是了,而第九軍團領得到裝備嗎?這問題可是出在軍需部,與我無關。」

「那閣下搶運輸隊又做何解釋?」魯曼說:「這可是聯軍的運輸隊!」

「那是借。」我說:「我是寫過借據的。」

「閣下,帶著軍隊以武力相逼也叫借?還有借據,您那也能叫借據嗎?」魯曼拿出一疊紙條:「一共二十七張,每張都只有相同的一句話--神屬聯軍,親如一家!沒有日期,也沒有所借物品的數目,更沒有簽名,這就是神祐騎士的借據?!」

「不對嗎?」我問魯曼。

「當然不對!」

「軍需官大人,你的膽子也太大了。」我嘿嘿一笑:「神屬聯盟親如一家這句話可是紅衣總祭說的,敢說他不對,你真是活膩了。」

「我……」

「科恩少將,我們就不要在這些事上糾纏了。」親王說:「我想,閣下應該制止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沒問題。」我非常痛快的說:「只要軍需部給我裝備。」

「閣下應該明白,」魯曼說:「奴隸軍團是沒有配給計劃的!」

「是嗎?我不管士兵們是什麼身份,可我不能讓他們光著屁股去打仗!」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給也沒關係,我自己想辦法。」

接著,我推開椅子站起來:「我以為軍部今天叫我來,會告訴我裝備方面已經沒問題了。沒想到仍然是這樣,看來今天我是白跑一趟……先生們,我告辭了。」


「對了,軍需官大人,我現在以神祐騎士的身份命令你。」我在門邊停下腳步:「三天之內準備好四萬副盔甲。如果這次你還敢拖著不給……恐怕紅衣祭司親自來也救不了你!」

說完這句話,我摔門而去。


回到營地之後,我派出二十個團再次搶掠周圍的駐軍。這次行動是瘋狂的,二十個團分成四路晝夜兼程,在第三天的清晨將總軍需倉庫團團圍住。

「再不給裝備,」我紅著眼睛說:「我就要殺人了!」

在軍部的斡旋下,軍需部將我們需要的裝備包括武器盔甲撥給了我們。就在士兵們往車上裝東西時,卡爾•尤里西斯親王簽發的調令就來了。

命令上語氣強硬,要第九軍團立即出發,必須在一個月的時間內趕到神魔分界線斯比亞帝國一側整軍備戰。

我微微一笑把命令放進懷裡,卡爾親王的這個人情實在太大了,看來各國的王室派系與神殿派系鬥爭依然很激烈,畢竟我還屬王室派系,在這樣的鬥爭中,親王殿下站到了我這邊。


因為參謀部早就制定出這次行軍的詳細計劃,所以第九軍團的行軍從容不迫。

各團回到營地,收拾東西外加拆毀營地訓練場總共才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第二聯隊在前,第一聯隊居中,第三聯隊殿後,我就向軍部說了再見,從此山高神殿遠,沒有了約束的第九軍團才真正算是我的軍隊。

但第九軍團上上下下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當我們多年後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時是一種什麼情況。

七萬多人的行軍可不是件小事,這關係著方方面面。

好在我已經完成了對部隊的完全控制,士兵們也樂得跟著我過日子,事實上他們的日子過得很不錯,生活條件比其他正規軍團的士兵還要好上一點。

有人因為衣食住行的改變而不願離開我,有人是因為跟著我幹了太多壞事而不敢離開我……反正士兵們接受了這樣一個現實,離開我、離開第九軍團後也不會比現在過得更好,他們開始在私底下用老闆而不是長官稱呼我,幾乎所有士官罵人的口氣也和我是一模一樣,這一切都說明,士兵們已經對我越來越熟悉。

只要是人,不管是什麼種族,對熟悉的事物都會產生依賴性,而這其中,又數奴隸的依賴性最強。

我們一路上邊行軍邊訓練,第九軍團慢悠悠的在命令所規定的最後一天到達了新的駐紮地,斯比亞帝國最前沿的城市--加裡亞。

這裡才是真正的前沿,後面是斯比亞帝國的千里沃野,向前一步就是神魔分界線。嚴格的說,這裡更像是一個要塞,城牆高聳、堡壘林立。在這大戰前夕,城市裡除了一些膽子大得嚇死人的商人外,就剩下些居民。

克里默陛下早接到我的信,他在第一時間調換了加裡亞的總督,給我們的第一批物資甚至在我們之前就抵達了。

在城門迎接我的就是加裡亞新任總督,科爾特。

「啊--呵呵。」看到我遠遠的走過去,科爾特一臉笑容:「長官好!」

「你個混蛋!」我罵他:「你不在萬普給我賺錢,跑到這來湊什麼熱鬧!」

「是!長官。」科爾特為我拉住馬韁:「這可是菲謝特殿下的任命呢!」

「怎麼?幾天不見,就學會這套了?」我橫了他一眼:「我連他一起打!」

其實與這樣的老部下會面,我心裡挺高興的。

「是是是,長官說打就打。」科爾特說:「長官,您就住總督府,部隊我都安排好了。」

「走吧!」我點點頭,又回頭吩咐卡羅斯,要他們安頓好部隊。

雖然是個商業口岸,可加裡亞並不大,本身就只有二十萬不到的人口。走在街上,卻看到這裡的商業交易異常的火爆,無論是買是賣,商人們都不再是斤斤計較的樣子,通常是三兩下就完成了交易。

我問科爾特這是怎麼回事。

「長官,這些就是在神屬和魔屬聯盟兩邊跑的商人啊!」科爾特回答我說:「眼看就要開戰,又不知道要打多久,他們這是在做最後的生意。」

「最後的瘋狂?!」我說:「他們就不擔心自己的小命?」

「沒問題,兩邊都需要他們流通緊缺物資。」科爾特說:「開戰前,他們是安全的。」

「真是諷刺,兩邊都需要對方的東西,卻非要打個你死我活。」我苦笑著說:「這他媽的是什麼世道?」

這裡的總督府比起黑暗城那個可要小得多了,科爾特做了很多前期的工作,改進之後做個軍團指揮部也勉強夠用。

「說說吧!」我接過科爾特遞來的水杯:「黑暗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都很正常,軍隊正常、政務正常,整個行省的春播都已經完成,今夏會有個好收成。」科爾特說:「我來之前,三位夫人還一再叮囑,要我好好照顧你。」

「這就好。」聽到春播完成,我不由非常欣慰:「那--萬普那邊呢?」

「那就更好了!長官,你知道嗎?」說到自己的城市,科爾特顯得興致勃勃:「迪爾•梅林小姐太棒了!她的生意做遍整個黑暗行省,斯比亞各大城市的分店都已經開業了,甚至在魔屬聯盟那邊也有幾家分店,每月都向能黑暗提供大量資金。」

「那,市政廳的那些傢伙對這些錢的來歷沒有疑問吧?」

「沒有,您還不知道市政廳啊!那些傢伙都快被錢逼瘋了,只要有錢送去,他們才不管呢!」科爾特說:「三位夫人倒是問過我一次,我沒敢說。」

「不說這個了。」我點點頭:「瑪法什麼時候到?」

「他明天就應該到了。」

「我去睡覺,瑪法一到,你就立即叫醒我。」

「是!」


瑪法第二天下午才到,雖然風塵僕僕,但卻比以前顯得幹練多了。

「老大!」正在開會的我才聽到門外的說話聲,瑪法就像一陣風似的撲過來抱住了我:「我好想你!」

在一群軍官面前,他把我弄得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我不得不結束團長級別會議:「回去約束士兵,這裡可是自己的地方,誰亂來就送軍法處!」

「是!」幾十個團長紛紛離開,身邊就剩幾個兄弟。

「我說瑪法,你還不從老大身上下來啊!」傑克說:「我可以打你板子哦!」

「我知道你現在是軍法官!」瑪法哼了一聲:「可我不屬你管!」

說著說著,瑪法也跟海爾特和莫亞打了招呼。

「看來你的事幹得不錯。」我讓大家坐下:「給我們說說看。」

「好的,老大。」瑪法從衣服裡掏出幾個卷軸:「我帶來一些東西,我想這些東西可以幫上忙。」

「什麼寶貝啊?」傑克湊過頭來:「真是你手下那些人搞到的嗎?」

「你可不要小看這些人,他們也是我和老大精心訓練過的!」瑪法打開一個卷軸:「老大你看,這就是最新最詳盡的神魔分界線地圖!」

海爾特摸摸下巴:「上次的地圖,你不也說是最詳盡的嗎?」

「海爾特,你知道我的人發展有多快嗎?」瑪法自豪的說:「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了。」

「快給我們解釋地圖!」我拍了瑪法一巴掌:「盡說些廢話!」

「是!你們看,我們著重調查的是靠近斯比亞這邊,從加裡亞到對面魔屬國家最近的城市,直線距離有三百四十多里,道路相當差。」瑪法用手指著地圖說:「所以,幾萬人的大軍團要越過這段距離,少於六天時間,你想都別想。」

「而且後勤物資是個大問題。」我說:「在這樣的地形上,至少需要一萬名的後勤人員。」

「是的,老大。但值得慶幸的是魔屬聯軍那邊還沒部隊進駐分界線。」瑪法點著頭說:「他們駐紮的地點還是在沿線的各大城市中。」

「魔屬聯軍那邊,你打探得怎麼樣?」我問他。

「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們還無法深入魔屬聯盟,只能在邊上打轉,所得情報極其有限。」瑪法搖搖頭:「就目前查明的情報,在我們正面有魔屬聯軍兩個軍團、六個營地,約十萬人到十一萬人之間。」

「這情報確切嗎?」一直沒開口的莫亞問。

「絕對正確。」瑪法肯定的說:「我們是通過多種方法綜合才得出這個結論的,我們甚至檢查了每個營地每天的垃圾。」

「說說詳細情況。」

「我們不知道這兩個軍團的指揮官是誰,也不知道來自哪個國家。」瑪法又打開一個卷軸:「但我們知道他們的兵種構成,其中有四萬重步兵、四萬輕步兵、兩萬重騎兵,還有一種情報人員從沒見過的騎兵,這是圖紙。」

我湊過頭去一看,那是一種比馬要矮一點的動物,但是體格卻比馬強壯多了,有著尖利的獠牙和粗壯的四肢。

「我們仔細計算過,像這種騎兵營地,他們每天消耗的草料很驚人。」瑪法說:「是同等規模重騎兵的三倍。」

「是馬匹的三倍?」我大吃一驚,這就意味著這種騎兵的戰鬥力至少是重騎兵的兩倍以上,魔屬聯軍不是傻瓜,不會用草料去餵養寵物。

我低頭沉思了一會,問瑪法:「上面的騎士是什麼裝備?」

「騎士不是人類,他們通常比人類要矮兩個頭。」瑪法看看卷軸:「武器是長戰刀和鏈錘,不穿盔甲但配有大型盾牌!」

「靠!」我不由大罵一聲:「近戰主力兵種!」

傑克好奇的問:「老大,為什麼你知道這是近戰主力?」

「不是人類,那就是異族戰士。」我對兄弟們說:「長戰刀和鏈錘都是混戰中最好用的武器,再看他們的坐騎,這種動物的殺傷力可不比騎士小!至於說不穿盔甲,那多半是這些武士的傳統。騎兵需要大盾牌嗎?只有衝鋒的騎兵才用大盾牌來擋箭!」

「老大,我們軍團裡沒有重步兵。」海爾特很擔心:「怎麼和這樣的敵人相抗衡呢?」

「不到必要的時候,誰願意和這樣的敵人交手?」我很苦悶:「這就要看我們得到怎樣的作戰命令了。」

「派我們到這裡來,恐怕就是要讓我們從這一側殺入,並吸引魔屬聯軍的注意。」我指著地圖對大家說:「如果沒有意外,我們肯定會是所有軍團中最先進入戰場的!」

「沒問題吧,老大?」海爾特對我說:「有辦法嗎?」

「當然有。」我笑著說:「去叫卡羅斯來,軍團從明天起改變訓練計劃。」

「是!」

「瑪法,你和整個機構的聯絡怎麼樣?」

瑪法回答我:「沒問題,我到哪裡,情報就到哪裡。」

「那好,你就不用回去了。」我點點頭說:「從現在起,你就是第九軍團的總聯絡官。」

「是。」瑪法抓抓頭:「可總聯絡官是幹麼的?」

「幹你現在幹的事,繼續做我的眼睛和耳朵。」我說:「從今天起,情報系統的預算增加三倍,我要你在最短的時間裡弄清對面的一切情報!」

「是!」

「把傳令官給我叫來!」我說:「從現在起,第九軍團就進入臨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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