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魔法學徒的價值（上）

　　「奈麗絲，你怎么了？」薩林沒有斥責，他將奈麗絲從台階上拉起來，看到奈麗絲滿身的雪，怒氣頓時沒了。

　　自己還有老師，還有席卡，奈麗絲卻只是孤獨一人，自己這個主人沒事好藥訓斥一番。整個梅爾斯大陸，再也沒有人會去關心她。

　　「我餓了。」

　　薩林壓低聲音，問︰「路上買的肉呢？」

　　「都吃光了。」

　　薩林心中有些為難，奈麗絲食量很大，而且喜歡吃新鮮的肉。自己不是買不起，可現下住在郡主府裡，不好出入。而且購買大量的鮮肉也太古怪了一些，一個魔法師，兩個女人，買這么多肉乾嘛呢？

　　「進屋去說。」薩林把奈麗絲拉進房間，這才問︰「除了鮮肉，你還喜歡吃什麼？」

　　「主人、我……我就是最近很餓，胃裡一直空的厲害。餓不死的，可能我要長身體了。」

　　長身體？

　　薩林仔細回憶了一下奈麗絲的原貌，的確有些瘦弱。書上說，很多魔獸進階之前，都會大量進食，惡魔應該也差不多吧？奈麗絲估計是快成年了，自己應該想辦法採買一批食物，不能耽誤了這個事情。

　　沒成年的奈麗絲就可以偷襲無頭騎士，如果成年，戰鬥力很讓人期待啊。而且惡魔是可以學習魔法的，儘管很少，而且和人類魔法略有不同，可對于以肉搏見長的奈麗絲來說，就算多一個冰錐術也能增加一倍以上的戰鬥力。

　　「我讓他們多準備點吃的，鮮肉的事情，我想辦法解決。」薩林安慰著奈麗絲，奈麗絲點頭答應著，沒有像以往一樣弄點小伎倆。

　　奈麗絲要進階了，席卡的武器也修復了，自己還獲得了24個魔法公式，薩林心中略微平穩下來，費倫的話彷彿在耳邊響起。

　　蘇方索伯爵被老師襲擊，今后的日子裡恐怕真的會懸心吊膽。他是劍聖，不可能一直在魔法塔裡收到保護。自己和他的差距，會越來越小。

　　只是就在郡主府忍著，薩林有些不甘心。到那裡去僱佣一個刺客呢？殺不了蘇方索，至少也要讓伯爵府雞犬不寧。自己當初真該讓艾尼幫個忙，艾尼肯定能找到強大的刺客。

　　算了，蘇方索必須自己親自動手，萬一刺客不小心殺了他，自己更不甘心。

　　雪斷斷續續下了三天，轉眼新年便到了。秦因帝國和斯科琴亞使用近似的曆法，都源于第二王朝。很多風俗，都是梅爾斯女神時代遺留下來的。

　　郡主府內懸燈結彩，氣氛熱烈，就連費倫這個院子都能感受到歡快的氣氛。

　　接受了雷克斯郡主的徽章，薩林和周遭的人才熟悉起來，對郡主府也有了比較詳細的了解。和他想像的不同，雷克斯郡主身邊的法師一直維持在300以下。院子內空出的六個房間，是已經進階為大魔法師的。

　　這六個人一直跟隨費倫學習，卻並非費倫的學生。進階之后，就都出去行走鍛鍊了。

　　雷克斯郡主身邊幾乎全部是低級法師，一旦這些法師進階，就會離開郡主府。十年下來，郡主府已經走出了三十多個大魔法師。

　　如果苦水郡沒有遇到危機，這些大魔法師可能一生都不會回來。

　　薩林這才有些欽佩起雷克斯郡主來，這樣的手段，卻是其他貴族不具備的。不過他很好奇，培養出這么多大魔法師，金錢的消耗是異常恐怖的，就是自己靠現有的寶石，都難說能否夠用。

　　雷克斯郡主那裡來的錢？

　　薩林對貴族或者皇族的收入有些了解，雷克斯郡主即使是皇帝陛下唯一的女兒，也不會有什麼特殊的照顧。因為她已經獲得封地，一切支出，都從封地的收益分發。

　　郡級的大城，下面還會有十到十二個小城，控制範圍不會超過兩百裡。總面積肯定比不上一個公國。而且雷克斯郡主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成年，周遭城市的稅收，她還不能全部調用。

　　只有她成年之后，這些城市才真正的屬于她管轄。在這之前，這些城市的官員都是下議院委派的。

　　苦水郡據說原來是個幾乎荒廢的古城，現下卻繁華，肅穆，有了國都的氣象。這些錢都是那裡來的？就算郡主有個大魔導師做老師，也不可能擁有這么多的財富。

　　高級的魔法師的確富有，可修建一座魔法塔的消耗，不比建城小。

　　這苦水郡，肯定有古怪。

　　「薩林，薩林﹗」門外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薩林推開窗，看到住在對面的一個女法師站在院子裡，正在召喚他。

　　「納尼婭，什麼事情？」

　　納尼婭有亞麻色的頭髮，身材嬌小，像是雲流帝國的人。她呵著手，道︰「你有時間幫個忙嗎？」

　　薩林為難的看了看費倫的實驗室，納尼婭笑著說︰「先生最近不在這裡了，讓我和你說一聲。實驗室你可以用，東西還是從郡主那裡支取。」

　　薩林恍然，費倫眼看就要進階了，肯定要去魔法塔修行段時間。在魔法塔內，不僅安全，精神力和魔弦的恢復速度也非常快。

　　「你等一下。」薩林披上袍子，這袍子是嶄新的，用青蠶絲織造，雖然不如老師送給自己的魔法袍，卻也是難得的東西。郡主府的法師待遇還真是不錯，像自己，每天還能領取一個三級魔核。

　　這魔核非常小，價值不如外面裝備店出售的，可作用卻相差不大。法師的修行過程不比戰鬥，沒必要用那種昂貴的魔核。但是這也挺不容易，要知道郡主府內可是有兩百多法師。每天這種低級魔核的消耗就是數千金幣。

　　薩林走出房間，問︰「納尼婭，要我做什麼？」

　　雷克斯郡主已經在錫蘭城把薩林的來歷打聽清楚，不再暗中顧忌他，薩林也輕鬆了許多，和這些法師的交往輕鬆起來。

　　納尼婭的臉有些紅，似乎是風吹的。她低聲道︰「裁縫那裡忙不開了，你能不能和我去一趟，就一個下午。」

　　「裁縫？」薩林有些奇怪，自己是法師，讓自己給郡主造個什麼東西都很難，裁剪更是外行了。

　　「是我弟弟，劍士營的人逐漸回來了，按照慣例，新年第六天，郡主要閱兵的。這就要急著趕製出一批錦袍，其他的法師都跟著郡主去冬狩了。我……」

　　薩林這才想起來，因為席卡武器解決了，自己沒有要求去參加冬狩，郡主府昨天突然空了下來。納尼婭可能是關心她的兄弟，也沒有去參加冬狩。

　　而且費倫這個圈子有些怪，他喜歡的人不多，全部集中在這個院子裡，納尼婭和其他的法師恐怕也不怎么熟。

　　「那好，咱們走吧。」薩林想了想，既然費倫不在，自己也沒什麼可學的，幫個忙不算什麼。納尼婭找自己，肯定是需要自己的魔法輔助。

　　納尼婭笑著，露出她的虎牙，欣喜的帶著薩林，離開了費倫的院子。

　　走出院子，薩林才發現，除了這個院子的周遭，郡主府內其他的地方打掃得很乾淨，地面只有薄薄一層新下的雪。

　　在郡主府住了一段時間，薩林已經習慣了府邸的奢華，再看這些房屋建築，已經沒有了驚艷的感覺。可能一個人的氣質也是要在某種環境培養的吧，現下薩林再去任何貴族的家裡，也不會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了。

　　薩林感慨起來，當初古格子爵邀請自己，那府邸……還真是俗氣。

　　穿過重重院落，薩林和納尼婭並肩而行。從一個花園經過的時候，他看到幾個仆役正在一片地裡堆土。

　　「他們做什麼呢？」薩林好奇的問。魔法師都是好學的人，即使奴仆做的事情，也會有很多道理在裡面。

　　「在埋筍。」

　　「筍？這個季節？」

　　「薩林，你是斯科琴亞人，不知道這苦水郡原來什麼樣。這裡冬天冷，夏季干，井水都是苦的。郡主來之前，這裡破敗的很。不過除了糧食不怎么好種，這裡的物產還挺豐富的。他們埋的是一種冰筍，只有冬天才生長。劍士營的人都回來了，郡主會宴請將領們，這筍是美味，為了保持新鮮，得用土埋住。等要下廚房的時候才挖出來的。」

　　「這么講究……」薩林沒有說下去，他雖然從小窮苦，可一想人家是郡主，自然不能每天啃個黑麵包度日，按照自己那種習慣，就有些可笑了。

　　「這算什麼講究，要是打仗，那些劍士可都是沖在前面的。郡主不過是一點心意。平時咱們吃的東西，未必比這個簡單。」納尼婭給薩林解釋著。

　　「打仗？苦水郡似乎沒什麼好打的吧？」薩林留心了，若無其事的問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弟弟說，他們那些裁縫正在趕製一批鎧甲，是戰場上用的，臨時征調了幾百個魔法學徒呢。要不是忙的厲害，我也不會找你幫忙，是在是太麻煩你了。」

　　薩林嚇了一跳，趕製鎧甲還要征調魔法學徒，而且還是幾百個？那就是說，要給鎧甲附魔了？儘管是最低級的附魔，可要是讓戰士全部穿上這種鎧甲，防禦力也是數倍的增長。戰場可不是私人斗毆，這種大規模的武器裝備作用相當的大。

　　難道真的要打仗了？可苦水郡的位置，根本不靠近邊界，離迦樓蘭公國都遠著呢，中間隔著幾百裡的群山，部隊根本無法透過。

第四十一章︰魔法學徒的價值（下）

　薩林沒有再問什麼，心中卻想，要是戰爭發生在迦樓蘭，倒沒有自己什麼事情。要是苦水郡有麻煩，自己卻不能一走了之。

　　但愿沒事吧。薩林心中祈禱著，第一次如此關心天下是否太平。

　　穿過花園，卻是一片聯排的樓房，全部由花崗岩建造，有種粗  凶悍的氣息。門前有廊柱，站著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兵。看到納尼亞和薩林，兩個士兵躬身行禮。

　　「法師，您來了。」

　　站崗的士兵顯然認識納尼婭，同時對薩林也笑了笑。薩林留意了一下，這兩個士兵的裝備和庫克男爵那些精銳士兵差別不大，最多是高級劍士，還沒有劍師的水準。但這兩個士兵明顯更加自信、精練。他們行禮的時候，眼中只有尊敬，並沒有卑微。

　　秦因帝國的精銳，倒是不可小覷。這種士兵要是圍上來三五十個，一級法師肯定會被砍成肉醬。要是鎧甲附魔，二級法師也得小心。相比之下，斯科琴亞的貴族私兵就不怎么樣了，還沒有大型佣兵團的佣兵強。

　　聽說雷克斯郡主可以擁有一萬的精銳部隊，等獲得周遭的城市擁有權，一旦戰爭發生，徵募十幾萬的輔助軍隊也不是問題。加上苦水郡的法師，學徒，這城市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想到這裡，薩林安心了。自己想的太多，如果真的有軍隊能夠兵臨城下，恐怕整個秦因帝國都已經捲入了戰爭之中。

　　這是不可能的，在聖岩城控制下的秦因大軍就超過百萬，分部在多個行省。加上各個地方貴族擁有的私兵，整個秦因彷彿鐵桶一般。

　　納尼婭帶著薩林走入大門，門內還有走廊，兩個人直接順著樓梯上了二樓，一個年輕的法師迎了出來。整個法師一頭金黃色的短發，白色的魔法袍上是一道魔法標記。

　　「姐，你可來了。」年輕的法師披薩林大一些，不過也不到20歲。

　　「這是薩林法師，這是我的弟弟，卡德裡克。」

　　「薩林法師，真是太感謝您了。」卡德裡克明顯松了口氣。

　　「別客氣，我和納尼婭是朋友。」薩林微笑著回答。

　　卡德裡克把薩林兩人帶進自己的房間，這房間無比古怪，中間青銅的欄杆，圍住地板上開出的一個數十平方米的空洞。下面就是一樓，更為巨大的房間裡，數十個煉金試驗台井井有條的排列著，幾百魔法學徒忙忙碌碌，正在加工一些金屬片。

　　薩林認得，那些金屬片正是魚鱗甲的材料。學徒們正用煉金試驗台上的煉金器械加工甲片，青幽幽的甲片在魔法火焰上燒灼，出現了美麗的花紋。

　　另外一邊，有長條形的煉金台，更多的學徒正在處理魔獸的筋。

　　魔獸筋用處頗多，最常見的是用來製造弓弦。普通野獸的筋需要長時間熬製，編織，才能用來製造弓弦，一把弓的弓弦能用三年就算質量不錯的了。而魔獸的筋更為堅韌，耐磨，不會出現疲勞，斷裂等問題，也不會因為乾燥缺水變脆。

　　而樓下這些學徒將魔獸筋劈成細絲狀，卻是要用來串甲葉的。

　　除了古老的騎士板甲，大多數戰士的鎧甲需要將甲葉串聯在一起，用各種繩子。低劣的鎧甲會用浸泡了膠水的麻繩串聯，儘管耐磨，卻承受不住太強的力量。遇到劍氣侵入，很容易褪膠，崩斷。

　　高級的金屬甲會用頭髮、金屬絲，皮條等編織成更為堅韌的繩子來串聯。用魔獸筋算是其中最為昂貴的。

　　在另外一個角落，薩林看到在給古錦袍附魔的學徒。

　　秦因帝國富庶，就是平民，也有權利穿錦羅綢緞，只有失去自由的奴仆才對此有限制。不過古錦卻是貴族和軍人才有權利穿的，這種錦手感沉重，顏色鮮麗，適合做禮服。這些學徒處理的古錦袍卻是用魔法處理過的蠶絲織造，學徒在進行第二次加工。

　　二樓的房間內也有試驗台，這些試驗台卻小得多，沒有樓下那些複雜的煉金機械。

　　二十幾個魔法學徒看到薩林和納尼婭進來，紛紛站起來行禮。這些學徒愁眉苦臉，試驗台上有整套的機械，水晶管，燒杯，支架，坩堝等等，相比之下，更像是正統一點的煉金設備。

　　圓環形的房間另外一側，是屬于卡德裡克的房間，走入房間，有一張煉金試驗台。

　　「卡德裡克，這些鎧甲都是給將領穿的？」薩林看到這么龐大的煉金實驗室，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不，郡主的劍士營滿編一萬人，所有人都有兩套鎧甲，若干備用的配具。軍官穿的，不是我這個小法師能負責的。」

　　兩萬套這種質地的鎧甲﹗

　　薩林懶得去算了，總之是很大一筆開銷。雖然說這是郡主的權力，可如此精銳的軍隊，皇帝陛下能放心嗎？要知道，如果沒有王子，郡主是有可能繼承皇位，成為女皇的。

　　雷克斯郡主的這些舉動，絕度不是為了閱兵，而是在備戰。

　　「卡卡，你著急叫我來，有什麼麻煩？」納尼婭開口了。

　　卡德裡克看看薩林，道︰「鎧甲的角帶還差兩千多套，差不多做完了，可修復之水不夠用了，法師們不在，我一個是在是……」

　　薩林笑了笑，道︰「沒事的，需要製造多少修復之水？」

　　現下製造修復之水對于薩林來說太容易了，魔弦增長，成為二級法師之后，薩林可以連續製造48份修復之水，每份足有2000克。這些修復之水別說飲用，用來洗澡都夠了。

　　「需要很多了，我們三個人連續製造，恐怕要干一天的時間。」

　　「這么多？」薩林思量著，納尼婭可已經是三級魔法師了，雖然離晉級還遠，但是製造修復之水是不需要太多技巧的。她能製造的數量和自己的應該差不多。

　　「沒辦法，這些角帶是用魔法蝕刻過的，需要用修復之水不停沖洗，浸泡都沒有用處。如果不趕快處理，這些角帶就廢了。」

　　薩林對煉金術不熟悉，也能知道這些角帶是魔法裝備，那些蝕刻出來的花紋肯定也具有魔法屬性。

　　「沒問題，準備容器吧。」薩林不想驚世駭俗，索性就當做練習了。否則他全力製造的話，和納尼婭一起動手，根本用不了一天的時間，就能製造出足夠的分量。

　　一個個金屬的扁嘴壺被抬進來，這些扁嘴壺個頭不小，底座上還有定位的淺孔，金屬壺的表面遍佈魔法花紋。

　　薩林估算著正常法師的製造數量，連續施展了12次修復之水這個一級魔法，就停手了。這相當于正常二級魔法師連續製造24份修復之水的數量。

　　納尼婭也不停手，連續製造了90多份修復之水，卡德裡克喜出望外，姐姐和這個二級法師製造的修復之水比想像的多出很多，這樣自己就有把握完成任務了。

　　他趕緊取出魔核，塞進薩林和納尼婭的手裡，讓兩個人恢復魔弦。薩林的魔弦只消耗了四分之一，不過也沒拒絕卡德裡克的好意，反正這些錢都是郡主出。

　　一只只的扁嘴金屬壺被抬了出去，放在煉金機械中，傾瀉著固定好。修復之水勻速透過水晶管，在一個玻璃泡裡分散成數十股激流，沖刷著玻璃泡內的角帶。

　　角帶黑乎乎的，沖刷之后，才路出本來的青褐色，露出蝕刻好的魔法花紋。修復之水從玻璃泡的另外一端匯集，流出，已經是漆黑的顏色了，不能再用。

　　薩林很快的就恢復了損耗掉的魔弦，有些無聊。本來以為是繁重的工作，沒想到只是施展幾個一級魔法。從窗子望出去，那些學徒在忙碌著，處理一個個沖刷乾淨的角帶。

　　每個學徒都是那么的年輕，認真。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干這種事情有什麼丟人的。能操作煉金機械的學徒至少已經是6級魔法學徒了，這些學徒全部沒有超過二十歲，成為正式魔法師只是時間的問題。

　　薩林感嘆不已，斯科琴亞的魔法師數量也不算很少，可是絕對沒有這么龐大基數的學徒。魔法學徒在戰場上也許沒什麼意義，可是眼前的工作，魔法師不會去做，只能倚賴學徒來完成。

　　擁有眾多數量的學徒，就可以大規模的製造附魔鎧甲了。最基礎的煉金程式結束后，魔法師只需要激發魔法陣，輸入魔力，就能讓整套的魔法鎧甲定型。

　　再低級也是魔法鎧甲，能夠抵御劍師的劍氣。甚至還能抵擋一些低級的魔法，比如酸液濺射，冰錐術，一級火球什麼的。

　　一萬套這樣的鎧甲穿在劍士身上，絕對能組成一道鋼鐵洪流。那些架構鬆散的佣兵就算是劍師也抵擋不住，更別提貴族的私兵了。

　　薩林總算明白秦因為什麼叫魔法帝國了，儘管苦水郡的情形有些特殊，不過帝國的貴族們，只要皇帝允許，就都能僱佣到大量的學徒，來干這個事情。

　　一百個學徒裡就有一個能成為正式的魔法師，這個煉金工廠內的每個學徒都有成為魔法師的潛質。可以說全部是學徒中的精英。

　　也只有雷克斯郡主的這種手段，才能吸引無數精英學徒來苦水郡定居。每個人都有機會，這對魔法學徒來說，是多么大的誘惑啊﹗如果在錫蘭城有這樣的地方，薩林當年就是賣身也願意來給郡主工作。

　　工作就是修煉，消耗全部由郡主負責，這樣的好事，大陸上還沒有別的地方出現過。

　　雷克斯郡主的這種付出是值得的，要是再給她十年的時間，她將擁有更多的法師，大魔法師，魔導士。

　　因為她懂得魔法學徒的價值。

第四十二章︰雷克斯的往事（上）

　　一個下午的工作，薩林沒有表現出太強的實力，納尼婭已經大為贊嘆了。她知道，自己在二級階段的時候，想要像薩林這樣完美操控一級魔法都有難度。

　　這是基礎打的扎實，就算你級別再高，也無法用來做比較。

　　卡德裡克人很開朗、熱情，一點也不像個沉穩的法師。休息的時候，他和薩林聊得開心，薩林從他的嘴裡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苦水郡周遭多山地，不過城東20多裡，就有一處盆地，適合種植。郡城的糧食都是那裡出產，也不必從外購買。劍士營的駐紮地點就在那處盆地，盆地周遭有大小城堡三十余個，最小的城堡只能駐紮不到兩百人，最大的可以住進三千多人。

　　因為苦水郡不出戰馬，劍士營騎兵數量只有十分之一，所以對裝備的要求更高。戰士連每雙靴子都加持了魔法。這樣的裝備級別，整個大陸不超過十個兵團能夠達到。

　　薩林總算隱約對苦水郡的戰略位置有些清楚了，如果不算上那條彎彎曲曲的山間密道，苦水郡根本算不上什麼戰略要地。那條路大軍無法通行，小股部隊想要透過，也先得對付得了山間的魔獸再說。

　　只要苦水郡派上幾百個精銳士兵，守住那條路，基本上就不會直接面臨危險。可為什麼雷克斯郡主似乎和自己一樣，有種不安的情緒呢？

　　一萬人的劍士營全被召了回來，雷克斯郡主在防備誰？

　　「薩林，薩林？」

　　「啊？」

　　「五月郡主要回聖岩城，你跟著去嗎？」納尼婭問。

　　「回帝都？做什麼？」

　　「郡主成年，當然是正式的授予權力，以後郡主也可以冊封貴族了呢。」

　　「我沒時間，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薩林隨口說著。

　　「我本來也不想去的，可費倫先生要去，一走就是半年，我不舍得。」納尼婭無奈的說著。魔導士那邊儘管每周依然會傳授一次知識，可對于費倫身邊的人來說，能天天在這個院子裡，學會的更多。

　　薩林有了梅爾斯女神的項鍊，可以自學很多東西，聽了納尼婭的話，並沒有動心。半年的時間，正好讓自己完全掌握費加羅魔法公式。不過雷克斯郡主去帝都，為什麼帶著費倫呢？

　　薩林兩次進入雷克斯郡主的房間，都感覺到了暗中隱藏的力量。有那些人在，郡主的安全不會有什麼問題。更何況雷克斯郡主本身就是個五級魔法師，不差一個費倫的保護。

　　一直工作到傍晚，修復之水總算製造夠了使用的數量，薩林和納尼婭被送出煉金工廠。夕陽如黃金般璀璨，讓這深冬的天氣也有了一絲的溫暖。兩個人穿過花園，納尼婭不知道薩林為什麼突然沈默了，輕輕的道︰「薩林，謝謝你。」

　　「啊？你太客氣了。對了，我要是想出府轉轉，沒有什麼問題吧？」薩林想起席卡在府裡憋的難受，突然想帶她出去走走。

　　納尼婭笑了，好奇的看著薩林道︰「我還以為你清楚規矩的，郡主都沒和你說？」

　　「我沒問。」

　　「要是你晚上不回來，必須提前說一聲的。最好提前一天，廚房裡給咱們準備的飲食，好多都要弄上一整天的，你要是突然不回來了，人家就白干了。出入要帶著徽章，偶爾看門的人會換，免得麻煩。要是離開超過一個月的時間，得和郡主打招呼，這段時間供應的魔核就沒了。」納尼婭耐心的講解著，兩個人穿過花園，腳下沾了一些泥土，留下一串腳印。

　　費倫的院子后面，空間扭曲摺疊，將一切屏蔽起來。這是一處空曠的土地，中間矗立著一座高碩的魔法塔。八層的塔身全部由鋼岩堆砌而成，魔法塔的四周地面也都是鋼岩，刻滿了魔法符號。

　　鋼岩上還有清晰的紋路，灌入紅色的寶石粉末，連結成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這裡的天空灰蒙蒙的，雪無法飄入，雖然狹小，卻有種荒涼空曠的感覺。高聳的魔法塔四周沒有任何的建築和植物，依靠巨大的魔法陣，這座魔法塔被屏蔽起來，無人能夠窺視。

　　然而從魔法塔的最高層望出去，整個郡主府都在眼底一覽無余。

　　在第七層的空間內，赫然坐著雷克斯郡主，冬狩還沒有結束，她已經提前回來了。

　　魔法塔的空間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大不少，雷克斯郡主席地而坐，她的對面，是八級魔導士和費倫。雷克斯郡主穿著她的灰色魔法袍，恭敬的看著老師。

　　魔導士緩緩的開口了︰「那些榮華，終將消亡。那些歷史，不過是傳說。蕾絲，你為什麼不放棄自己的富貴呢？對你來說，生命會很漫長，世俗的權利，是你前行的障礙。」

　　魔導士叫著克雷斯郡主的昵稱，眼中流露出疼愛，這是他最好的學生，如果一心修行，成為九級魔導士只是時間的問題。而自己這一生的成就，也不過如此。

　　「老師，七歲的時候，我離開帝都。當時我不明白，父親為什麼這么做。他是不愛我了嗎？如果不愛，為什麼讓你來做我的老師？來到苦水郡，我就明白了，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地方，一個人，連活著都是那么艱難。我聽說，三萬年前，人類是各個位面的主宰，而如今墮落如此，讓人心痛。」

　　魔導士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這個學生，天賦太強，太過聰明早熟。在七歲的時候，就去思考關於永恆的話題。

　　「然後我得到了這處遺跡，獲得了別人一生都無法擁有的財富。這是命運的安排，讓我找到了方向。」

　　「你一個人，改變不了世界。」魔導士勸導著雷克斯郡主。

　　「老師，您看。」雷克斯郡主指著窗外，道︰「這府中有三百多法師，近千學徒。如果沒有我的努力，他們之中除了那幸運的百分之一，其餘的都將庸碌一生。我也許改變不了一個世界，但是我可以改變一個城市。」

　　「可是，蕾絲，女神已經隕落了。」

　　雷克斯郡主笑了，道︰「老師，您對我說過，魔法的世界，是永無止境的。即使如此，作為魔法師也要奮力前行，一直到死亡降臨的那天。我做的，也並非沒有意義，不是嗎？」

　　「親王會很不高興的。」

　　「我七歲那年，他已經不高興一次了，再多一次，也不算什麼。」當著老師的面，雷克斯郡主終于鋒芒畢露，不像面對拜恩那樣的謹慎言行。在這座魔法塔裡，所有的話，都是她和老師之間的祕密。

　　「既然如此，我不會再勸你了。蕾絲，這是你父親當年交給我的，現下可以給你了。」魔導士說著，取出一枚戒指，用微風托著，送到雷克斯郡主面前。

　　戒指呈黃金色，卻暗淡無光。上面鑲嵌著一顆寶石，小小的寶石切割成二十四面體，無比的完美，沒有任何瑕疵。

　　雷克斯郡主把戒指接在手中，有些驚訝。戒指由純粹的錸金打造而成，上面自然的魔法花紋只有用精神力才能察覺。戒指的內側，鐫刻著一圈秦因文。不用去看，她也知道寫的是什麼。

　　「陛下當年對我說，你的路由你自己選擇，我沒想到，陛下會贏，你真的選擇了這條道路。」魔導士遺憾的說著︰「是的，這是神羅之戒，有了它，你就有了權力。如果親王阻撓你的計畫，你可以用這枚戒指，建立郡國，從此獨立，做你喜歡做的事情。」

　　父親﹗

　　雷克斯郡主握緊了神羅之戒，心中忽然有些酸楚。自己一直在嘗試著去理解，可是這么多年，卻很少有思念。

　　「蕾絲，不要難過。人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

　　「老師，我都明白，可我真的想快點回聖岩城，看他一眼。」

　　「那就去吧，費倫會陪著你。記得我的話，不要和親王衝突。」魔導士提醒雷克斯郡主道︰「你也知道，他現下已經是黃金劍聖了。」

　　黃金劍聖﹗這個詞重重的壓在了雷克斯郡主的心上。叔叔當然不可能真的殺自己，畢竟皇宮中還有三個九級魔法師，控制著整個聖岩城。可是讓自己顏面全失卻是可以的。本來下議院就控制在叔叔手裡，上議院的人要是也不支持自己，難道真的要靠神羅之戒立國？

　　父親總有他的難處，這件事情還真的不好處理。

　　「蕾絲，上次你招進府裡的那個薩林，很不錯。」魔導士突然提起薩林，雷克斯郡主楞了楞，點頭道︰「是很好，我已經讓費倫指導他了。」

　　「這次回聖岩城，帶上他吧，讓羅伊芳大師看看，就說是我推薦的。」

　　「這……太早了吧？」雷克斯郡主雖然也很欣賞薩林，可薩林在她眼裡，畢竟還只是個二級魔法師。如果強行提升他的力量，會毀了這個少年。

　　「他的身上有些隱患，還是早點處理的好。」

　　「可是……」

　　「不要擔心，薩林的老師，應該是從煉金城出來的，對帝國無害。」

　　雷克斯郡主點點頭，煉金城也是帝國支柱之一，如果薩林的老師出身那裡，自己的確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只是她不明白，老師為什麼這么看好薩林，還要把他推薦給羅伊芳大師

第四十二章︰雷克斯的往事（下）

　薩林和納尼婭回答費倫的院落，仆役前來詢問要不要用晚餐。薩林本來不餓，想起奈麗絲這兩天已餓的厲害，便和仆役商量了一下，換了一些烤肉。

　　法師們每天的飲食都是精益求精，薩林原來不覺得有什麼，納尼婭和他一說，他才明白，那些食物，卻是仆役們辛苦做出來的，自己只是不識貨，一直以為很平常。

　　就是這換上來的一道烤肉，也是用香料處理了數天，抹上蜜汁，精煉油脂，反覆烤了幾個小時才出來的。

　　奈麗絲吃得高興，這烤肉的味道雖然不如鮮肉合她的口味，卻好過那些花樣繁多的餐點。她也知道，作為一個人類，每天吃鮮肉有些奇怪，自己必須學著像個人，才不會被發現身分的祕密。

　　這段時間她也看書，薩林也給她講解，奈麗絲總算知道了，自己在這個位面已經變得非常稀罕，如果被人發現她是惡魔，很有可能被捉去處理了。或者做魔法試驗，或者成為製造什麼裝備的材料。

　　這個事實讓奈麗絲老實多了，雖然人類的力量沒有傳說中的可怕，但至少自己親眼就見過幾個強者，自己是打不過的。比如沼澤裡穿白袍子的家伙，還有費倫。就是那天看到的郡主，看上去也不好下口。估計無法吃到嘴裡。

　　見奈麗絲不鬧了，薩林松了口氣，他來到席卡的房前，敲了敲門。

　　席卡應聲，薩林走入房間，看到席卡正握著她的武器，全神貫注，似乎在修煉什麼秘法。

　　「武器怎么樣？」

　　「很好，就算暫時沒有魔獸戰魂，也不影響我的修行。」

　　「那就好，回頭我和費倫問問，你的武器應該還有特殊的屬性。我計算不出來。」

　　「不必，那些屬性對我不重要，只要重新和武器溝通，我就會創造出自己的力量來。」席卡認真的回答著，眼中流露出高加索人的驕傲。

　　高加索人很少修煉劍氣，他們只依靠戰鬥技巧和天生的力量，就能成為強大的戰士。而席卡又受過高級祭司的祝福，本身掌握了一些自然的力量，在她的面前，有屬于自己的道路。棍棒內無論帶有什麼屬性，她都沒有試圖去掌握。

　　只要和武器溝通好了，這屬性自然而然的就能出現，不必嘗試去控制。每個祭司都有獨自的秘法，能夠使用類似自然女神一樣的力量。席卡也是如此，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她就會成為一個戰鬥祭司。

　　如果學了劍氣或者亂七八糟的魔法，反而會讓她偏離了正確的道路。

　　「薩林法師在嗎？」院子外有人召喚。薩林離開席卡的房間，看到法師林奇站在院子外面，果然不敢再進來了。

　　「你找我？」

　　「郡主找你，跟我來吧。」林奇有些不自然，薩林善意的笑了笑，心想，這個人，追求力量，本身是沒有錯的。至少他比核桃強，沒有對自己產生那種扭曲的嫉妒之心。

　　「郡主找我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林奇帶著薩林離開費倫的院子，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出身貧寒，成為魔法學徒后，就來到苦水郡，接受了郡主府的救濟。否則以他的家庭環境，根本無法成為正式的魔法師。可是只有成為法師團的人，才能得到更多。

　　不知道為什麼，已經進府兩年了，郡主還沒有讓自己加入法師團的意思。這樣的日子實在難熬，好在能常看到郡主，也算是一種心理安慰。

　　兩個人沒有什麼話可說，薩林被再次帶到那個房間。

　　如今是深冬，窗外的水都已經結冰了，窗子還是開著的，寒氣被魔法阻隔在外面。

　　雷克斯郡主依然坐在地上，她面前的桌子上，只有一套簡單的茶具。薩林進來，看到的依然是一個背影。

　　「坐下來吧。」雷克斯郡主指了指對面，薩林心中忐忑。他看到雷克斯郡主低頭，在青瓷茶具中注入碧綠的茶水，脖頸微彎，露出雪白的一道弧線，他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下，有些煩躁。

　　那弧線真的很美，有些朦朧。他繞過桌子，席地坐下，心臟不爭氣的跳得很快。這感覺有點像他第一次拿到金幣，在手中緊緊握著，害怕失去。

　　怪了，難道我喜歡郡主？薩林覺得不可思議，書上說，那種事情是成年以後才會發生的。他端起茶盞，慢慢的呷了一口。

　　雷克斯郡主仔細觀察著眼前的少年，薩林的個子不高，和雷克斯持平。他的頭髮是黑色的，眼睛藍得像冰冷的湖水。這個貧困出身的少年，此刻一絲不苟的端著茶盞，雙手穩定，隨時都可以釋放出魔法。

　　雷克斯郡主耐心的看著，怎么也沒發現薩林的身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自己也算是大魔法師了，眼光不低，老師為什麼說他的身上有隱患？

　　「薩林，五月我要回帝都，你一起去吧。」雷克斯郡主想了許久，沒有直接問薩林什麼。

　　薩林遲疑了，他是很不想去的。帝都有什麼好？自己在郡主府可以安心修煉，任何人都不會來打擾。按照自己的修煉速度，成為大魔法師是很快的。可是自己欠郡主一個人情，沒有郡主幫忙，庫克男爵萬一跑到皇帝面前說幾句壞話，自己就只能逃到雲流帝國去了。

　　做喪家犬的滋味可不好受，這件事情，薩林一直記在心中。

　　「我就知道你不願意，不過你要是信我，就去吧，這是我老師的建議。就當……你還我一個人情了。」雷克斯郡主自己心中也覺得古怪，這么說話，彷彿是自己求著薩林一樣。不過薩林的老師如果真的是煉金城出來的人，又是一個五級大魔法師，倒是對自己很有用處。這次用掉人情，回頭把薩林推薦給羅伊芳大師，薩林就又欠了自己一個人情。

　　想到這裡，雷克斯郡主的眼睛瞇了起來，偷偷笑了。她畢竟也沒成年，心性中還有少女的活潑，想到這個結果，她有種惡作劇成功的快感。

　　薩林的心中更是覺得古怪，魔導士建議自己去帝都？他有些不明白，不過雷克斯郡主說得清楚，自己去了，就算還了她的人情。至於家鄉的消息，那個人情已經用綠龍魔核還掉了。無債一身輕啊，薩林想到這裡，點了點頭︰「我去。」

　　雷克斯郡主一愣，她沒有想到薩林這么痛快就答應了。本來她還想和薩林聊聊魔法知識，希望從中推斷一下薩林的老師是什麼人。

　　她隨手又給薩林倒上茶，薩林的眼睛盯著她的手指，目不轉睛。

　　薩林看到，那白皙的手指上多了一枚暗金色的戒指。這戒指上次遇到她的時候還沒看到，讓薩林驚訝的是，他竟然不知道戒指上鑲嵌的是什麼寶石。

　　薩林對寶石的研究比較深，很多寶石不僅可以製造成裝備，也能入藥。他幾乎記憶下了所有寶石的特徵，而這戒指上的寶石卻毫無印象。這寶石太完美了，和暗金色的底座融為一體，二十四個菱面不是切割出來的，而是天然形成。

　　這寶石太過完美，薩林根本無法移開目光。

　　「薩林？」

　　「哦﹗」薩林應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失禮了。他只是尷尬的笑了笑，重新坐好。

　　雷克斯郡主覺得有趣，薩林基本沒有學過什麼貴族禮儀，看上去卻比府裡的那些法師從容得多。

　　「我很好奇，你的老師，是什麼樣的人呢？」雷克斯郡主大致有些了解了薩林的脾氣，這個少年可不像看上去那么樸實，直接詢問比繞彎子有用。

　　「老師？」薩林聽雷克斯郡主詢問，心中立刻想起的是在地牢中，看到傑森時候的那一片光明。一個簡單的照明術，讓薩林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老師是個和善的人呢。」薩林認真的說著，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面，陷害自己的商人展布，被老師的冰錐術穿破了頭顱，血染當場。似乎因為這個原因，薩林第一個學習的一級魔法就是冰錐術。

　　和善的人嗎？雷克斯郡主可不相信。薩林的老師竟然敢去別人的魔法塔動手，這樣的人怎么會和善。不過能在魔法塔大戰一場，全身而退，薩林的老師恐怕擁有白銀魔法書吧。

　　「郡主，你的老師是什麼樣的人呢？」薩林突然問道。

　　「好像……也是個和善的人。」雷克斯郡主說完，明白了薩林的意思。無論老師對其他人做過什麼，對于學生來說，都是像父母一樣的存在。

　　雷克斯郡主被薩林輕飄飄的一句話堵住了嘴，不好繼續詢問，只能道︰「這次去帝都，我會帶上戰鬥法師團，你雖然不用出什麼力，可也要準備好。」

　　戰鬥法師團？薩林不太明白，如果雷克斯郡主擔心自身安危，那一百多個低級法師能頂什麼？或者這些法師對付盜匪甚至正規軍都不是問題，可對付魔導士，肯定全部是沒什麼用處的。帝都的魔導士數目，估計會很驚人吧。

　　「準備好什麼呢？」薩林詢問。

　　雷克斯郡主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想告訴薩林，他的身體內有嚴重的問題。一旦薩林知道這個狀況，對魔法的修行是個重大的阻礙。

　　「準備好戰鬥吧，你的兩個追隨者，也要定製好裝備。」

　　「這個，要錢嗎？」薩林擔心的問，雷克斯郡主失笑，心中的陰影也消失了。她早就看出薩林不怎么缺錢，詢問價錢，只是他本能的回應。

　　「放心吧，咱們苦水郡缺土地，缺水，就是不缺錢。」

第四十三章︰苦水軍（上）

　　薩林並沒有把雷克斯郡主的話放在心上，秦因帝國等級森嚴，但是對魔法師本來就寬濃，在帝都中，魔法師很難遇到什麼危險。

　　而且苦水郡並不靠近邊境，到帝都的路上就算有盜匪，也只是小規模的，看到郡主的軍隊，早就望風而逃了，輪不到法師出手。

　　不過雷克斯郡主似乎很認真，派人來幫薩林和席卡等人量了身材，並且仔細的詢問了席卡和奈麗絲的需要。薩林索性就不客氣了，反正真要是發生戰鬥，就是為了自保，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既然苦水郡有錢，不花白不花。

　　薩林獲得了一套新的魔法袍，白色的魔法袍用青色的魔法絲線勾勒出花紋，一樣採用了適合戰鬥的內置式腰帶。整件的魔法袍看不到裁剪的痕跡，薩林知道，這魔法袍根本就是用煉金術製造的，也許不夠高級，卻極耗費時間。

　　這樣浪費也不是沒有好處，魔法袍的作用是穩定魔法師周遭空間內的元素，穿上這種袍子，連魔法杖都省下了。

　　用魔獸角打磨的腰帶上鏤出了鑲嵌魔核的空間，形成六個美麗的花紋。

　　除了袍子，一雙靴子也是煉金產品，靴底干脆就是加了一層魔獸的鱗甲，而裡面的衣服也是精細的棉布，用魔法粉劑反覆的糅合。

　　這魔法袍極其實用，薩林把老師送給他的魔法袍收到了恩賜指環中，不舍得再穿，換上了這嶄新的袍子。

　　魔法袍之外，雷克斯郡主還給每人發了一張清單，可以選購一些捲軸。這些捲軸就不是白給的了，可價錢也便宜的很。三級魔法的捲軸只賣50個金幣，市面上估計要200金幣左右。

　　就算自己不用，賣出去也是一筆錢。不過薩林估計，是沒有人舍得賣的。薩林尋思了一番，花了1000金幣，買了20個三級魔法捲軸。

　　他是二級魔法師，捲軸的使用只能跨越一級，三級之上的捲軸他還無法使用。因為對費加羅魔法公式有了初步的了解，薩林選擇的全是水系魔法捲軸，而且是自己正在學習的幾個。

　　一般來說，跨級學習魔法得不償失。因為跨級施展魔法，一次就會將魔弦消耗乾淨。薩林的魔弦比同級法師多了一倍，精神力又超出太多，學習三級魔法相對消耗的時間少了一半還多。

　　來郡主府之前，薩林幾番經歷生死考驗，深知魔法雖然不止是用來戰鬥的，可不會戰鬥的魔法師，死的會太早。所以他更加刻苦的學習，只要有機會，就用徽章來提升精神力。現下有奈麗絲替他分擔痛苦，使用徽章后，薩林只需要半個小時就能恢復正常狀態。

　　現下薩林已經初步的掌握了三個三級魔法，冰刃術，虛幻沼澤，酸雨。

　　這三個魔法一個是強力攻擊，一個是控制類，一個是持續攻擊類。

　　冰刃術的單體攻擊非常強，魔導士已經展示過了，這個三級魔法依然是純粹的單體攻擊，比風刃術鋒利得多。虛幻沼澤是個詭異的控制魔法，會形成一個立體空間，將目標控制在這個空間範圍內，被攻擊的目標彷彿深陷水元素之中，有點高級魔法的感覺。

　　除了控制時間比較短，這個魔法依然是個強力的低級魔法。

　　酸雨術並不算出奇，只是這個魔法多用于戰場，大面積破壞敵人的鎧甲。薩林選擇這個魔法，是因為這個魔法不能傷害自身，沒有反噬的可能。而且在狹窄的空間內戰鬥的話，酸雨術不會因為停止精神力的控制而消失，持續的時間非常的長，幾乎有一個小時之久。

　　如果是全封閉的空間呢施展酸雨術，酸液聚集起來，配合虛幻沼澤，比地系的沼澤術強大百倍。

　　薩林不在乎魔法的局限性，本來他的選擇就不多，成為大魔法師之前，他能學到的水系魔法不超過一百個。而真正適用範圍廣的，也不過是二十多個。

　　薩林選擇的20個捲軸，全部是這三種魔法。透過費加羅魔法公式，薩林隱約知道，即使用捲軸釋放出的魔法，也可以跟蹤控制。而且用捲軸釋放魔法，可以讓釋放者更細致的了解這個魔法的原理，能更快的掌握這種魔法。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有足夠的金錢，購買大量的捲軸，不斷的去釋放，體會，很快就能把這個魔法學到極致。

　　所以薩林沒有選擇其他系的魔法捲軸，儘管那能讓他過把癮，嘗試釋放水系之外的魔法。二十個捲軸對他學習這三個魔法的作用不大，可薩林相信，任何技能的熟練都是透過不斷累積起來的，就算有萬分之一的益處，他也不會放過。

　　讓薩林欣慰的是，席卡的裝備全部換了。

　　她的主武器被費倫改造過，就不必說了，副武器是迴旋鏢，高加索人常見的短兵器，不僅可以投擲出去傷人，還能當做近戰利器。

　　實際上彎成燕尾狀的迴旋鏢比刺客的匕首還要詭異難防，近戰的時候可以短距離脫手控制。席卡的迴旋鏢質地也是魔獸骨骼，卻比她的棍棒差多了。

　　雷克斯郡主干脆按照席卡的要求給她打造了一把新的迴旋鏢，薩林出的材料，雷克斯郡主出的人工。這迴旋鏢的大小和重量與席卡習慣使用的完全一致，卻是七種罕見的金屬合金熔煉而成。

　　席卡拿回新的武器，愛不釋手，第一次實驗就差點拆掉了一面牆。同在也給院子裡住的幾個法師看了心中打鼓，這個高加索女戰士的武器，分明是魔法裝備，卻不具有任何屬性，只是異常的鋒利，低級魔法護盾都很難阻擋。

　　最費錢的是席卡的鎧甲，她的一身皮甲質地極好，只是沒有真正的魔化，遇到重武器很難抵抗。雷克斯郡主干脆把這套皮甲加工成了純粹的魔法鎧甲，不僅可以防禦魔法攻擊，本身也具有物理抗性。

　　薩林看到了鎧甲上固化的巨力術，直接丟給雷克斯郡主一萬金幣的存票。

　　固化魔法對于法師的傷害不小，魔弦的損失一兩年都無法補回。雷克斯郡主沒有拒絕薩林的金幣，薩林越是和她分的清除，她就越是高興。

　　無法用金錢收買的人，要么是敵人，要么就會成為你的朋友。貴為帝國郡主，願意效忠她的人太多了，但是她更喜歡自己的法師團。這些法師心靈純淨，至少還沒被這世道污染。

　　奈麗絲不情願的換上了衣服和鞋子，不再暴露她的肌膚。這套衣服價值不菲，薩林卻沒給錢。奈麗絲是自己的契約生物，收多少東西都不關自己的事情。

　　這套衣服卻是長長的裘皮，雪白的軟毛在奈麗絲的脖子上圍了一圈，襯得她的臉色嬌艷，少了幾分野性。一雙小靴子卻是按照刺客裝備的標準製造的，走在地上輕盈無聲。

　　奈麗絲換了華貴的衣服，依然不拘儀表，坐在台階上，看雪。

　　費倫不在，薩林也沒有心情做別的事情，每天勤奮的學習和熟練新的魔法。三級魔法固然強大，可對于他來說，最有用的還是二級魔法。

　　因為升級之后薩林一直在路上奔波，二級魔法還是不夠熟練。看到了八級魔導士的作秀，薩林深知，這些低級魔法即使在將來，也會大有用處。

　　八級魔導士可以施展12個八級魔法，使用過后，戰鬥力就和魔法學徒沒區別了。所以即使是高級法師，也未必一直用高級魔法戰鬥。熟練掌握每一個魔法，才是生存之道。

　　比如那次薩林遇到兩個無頭騎士，一共有八個人給他做幫手，戰鬥之后還是耗盡了魔弦。如果無頭騎士再多出一個，后果就很糟糕了。當時除了奈麗絲，五個佣兵死光了，席卡和艾尼都無法一戰。

　　費倫不在，院子裡的法師們見面反而多了，修行之余，還要相互探討對魔法的體驗。薩林的基礎比這幾個法師深濃，實際經驗卻差很多。交談之后，他才發現，自己是小看了這些法師了。

　　九個人經常在費倫的實驗室內探討得熱火朝天，一點沒有往日的肅靜，更別提什麼莊嚴了。研究魔法不僅要動口，還要動手。有實驗室的器材，大家倒是不用實戰，只需要把魔法施展出來，用魔法道具去分析。

　　薩林最為注意的是一個叫胡安的男性法師，胡安的年紀大概在20多歲，是這裡面最大的一個，已經是三級法師了。胡安的實力明顯比納尼婭要高，恐怕用不了兩三年，就會進階，成為大魔法師。

　　當然，這個必須有前提條件，就是胡安能一直接受費倫的指導。

　　薩林注意胡安，是因為胡安有領導能力。費倫不在，這個小團契隱然以他為中心，做各種魔法試驗和鍛鍊。薩林看過很多魔法筆記，其中有大量的篇幅是記述魔法師之間相互配合的戰鬥技巧。胡安顯然對此非常嫻熟，九個人分成三組，在他的指導下，做出了各種讓人驚嘆的配合訓練。

　　「薩林，你的冰箭釋放的太早了，納尼婭只是二級法師，控制火鳥術會有遲緩，你要利用冰箭的衝擊力，給她製造更多的準備時間。」胡安毫不客氣的指出薩林的錯誤，薩林笑笑，沒有反駁。

　　九個人圍成了一個圈，中間擺放著九個人偶，代替每個人的身分。如果人偶被摧毀，就是戰術失敗，出局。薩林和兩個女法師在一組，方才納尼婭的人偶沒有擋住敵人的火球，被燒成了粉末。

第四十三章︰苦水軍（下）


　　納尼婭的臉有些紅，開口道︰「是我緊張了，實際上我已經能在10楨內釋放出火鳥，薩林他知道。」

　　十四只眼睛齊刷刷的望向薩林，納尼婭的臉更加的紅了。

　　薩林聳聳肩，道︰「其實法師之間如果長期配合，還需要考慮到同伴的發展空間。火鳥術對于納尼婭來說可能勉強了些，但是五個月之后，她肯定能將速度提升到8楨。到時候就算有些緊張，也不會出現這種失誤了。」

　　胡安沈思了片刻，點了點頭，道︰「薩林說的對，同伴之間的配合訓練，還要考慮到各自的發展。是我太死板了。」

　　薩林也不驚訝，費倫看好的人，風度都還不錯。可惜這風度對自己無用，對于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是盡快提升實力，回斯科琴亞，報家族墳墓被毀的仇恨。

　　梅塔特林家族的墳墓實際上早就毀的差不多了，可是薩林的父母都埋在那裡，無論薩林如何對自己說──現下實力差距太過懸殊，想要報仇，就得忍耐。可他的心中，那團火只是被暫時壓制下去，不可能熄滅。

　　殺掉蘇方索伯爵容易，儘管蘇方索已經是劍聖了，但只要自己有老師的水準，就不難戰勝。魔法師的力量，絕不是劍士可以比擬的。唯一的問題就是耀陽城的那座魔法塔，六級魔法師和五級魔法師的差距並不算太大，可是擁有魔法塔的法師，實力會擴大數十倍。

　　老師也不過是活著逃走了，並沒有殺傷那個六級法師。自己想要報仇，除了成為六級法師之外，還需要強力的魔法道具。比如黃金魔法書。可惜自己得到的三套魔法書都是空白的，如果裡面有儲存的魔法，自己的把握就大多了。

　　胡安不可能知道薩林在想什麼，趁著大家魔弦消耗乾淨的閒暇時刻，幾個人繼續討論起魔法問題來。

　　接下來的四個多月裡，不僅費倫沒有露面，連雷克斯郡主也消失了。府裡突然冷清了許多，薩林一打聽才知道，雷克斯郡主帶領著戰鬥法師去了軍營。

　　薩林心中隱約感覺不對，那些法師或許單獨戰鬥不成氣候，可和劍士配合，威力很大啊。雷克斯郡主這可不像是去帝都領獎賞，反而像是要打仗的樣子。可是薩林想不通，雷克斯是皇帝陛下的女兒，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動她？

　　秦因大帝掌管數億子民，手下法師無數，精兵百萬，就連教廷都奈何不得。難道是皇帝家的內部矛盾？問題是如果郡主真的需要幫手，何必找自己呢？難道真的是魔導士看上了自己？

　　住在一起的幾個法師也不會知道什麼內幕，否則雷克斯郡主也不可能瞞著。

　　管他呢，郡主身邊還有一些高手，還有費倫，怎么都輪不到自己動手。再說雷克斯郡主自身就是一個五級大魔法師，根本不需要自己一個二級法師的保護。

　　就當是免費旅行了吧，薩林安慰自己。

　　又過了幾天，郡主回府，大家忙碌起來。以前費倫這個院子的人都沒有什麼任務，做任何事情全憑喜好。這一次，所有的法師都被調動起來，製造了大量的修復之水和魔法藥劑。這兩樣東西都有時效性，過期就無用了。

　　轉天就要出發，費倫這才出現。院子裡的八個法師都要跟去帝都，薩林也不例外。一共12個人，連夜來到城外的軍營，薩林看到這軍營，心中大呼上當。

　　這一路看來要不太平了，否則雷克斯郡主不能準備得如此充分。除了跟隨費倫的這些人，雷克斯郡主還調集了一百戰鬥法師，一千劍士。

　　看上去數量不多，對于一個郡主來說，就是帶著萬人部隊到處溜達也不是問題。可這是去帝都，至於每個劍士都配兩匹以上的戰馬嗎？

　　所有劍士身披鎧甲，在營前迎接雷克斯郡主。雷克斯郡主沒有穿法師袍，而是穿了貴族的禮服，站在一輛戰車上，進入軍營。

　　薩林再傻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這個儀式屬于秦因帝國的慣例，如果要出征，貴族才會乘戰車，夜宿軍營。

　　雷克斯郡主雖然不是要和誰開戰，但是她的態度是在對劍士營的人說，這一次，我需要你們為我戰鬥。

　　法師團的人散開了，分別駐入劍士營中。幾個月的訓練，已經讓他們熟悉了軍營的環境。費倫卻帶著薩林等人來到了郡主的大帳。

　　雷克斯郡主的帳篷外表和別的帳篷沒什麼區別，也是黑色牛皮，壓著花紋。裡面的空間大了許多，除了四個劍士，還有四個女仆服侍雷克斯郡主。

　　薩林現下眼光高了很多，他看得出來，那四個女仆也是劍士。除了這八個人，想必那些高手也在暗中保護著郡主的安危。想到那些危險的人，薩林手腳都有些不自在了。

　　軍營中從來不準備椅子，好在法師們習慣了席地而坐，有士兵抬進來幾張桌子，拼在一起，雷克斯郡主讓大家坐下，又有人送上點心，算是睡前餐。

　　「到帝都有一個月的路程，這段時間，大家要辛苦了。」雷克斯郡主舉起麥酒，向大家致意。

　　薩林心中儘管有太多疑惑，也沒去挑頭詢問。雷克斯郡主自己卻說道︰「帶上這么多劍士，自然是因為路上有可能遇到麻煩。你們都閉門修煉，不知道黑魔法師已經蔓延到了迦樓蘭公國。從迦樓蘭到秦因的路徑太多了，有兩條水路還和我們的前進路線重疊。大家平時小心點，最好一直跟在我身邊，所有飲食，都要用魔法檢測后才能入口。」

　　薩林皺眉，問︰「郡主，菲妮克絲邊境的軍隊為什麼沒有越境剿滅，我記得帝國建立之初，是有這條律法的。如果黑魔法師出現，古德裡安城有權力直接派兵。」

　　薩林想起在古德裡安城看到的秦因帝國精銳，心中不太理解。只要那支部隊進入菲妮克絲，和菲妮克絲大公配合之下，死灰複燃的黑魔法師肯定不是對手。

　　「菲妮克絲大公死了，他兒子不爭氣，放下公國事務，直接去聖岩城請求父親的承認去了。結果三面合圍，還讓最重要的幾個黑魔法師跑了。父親經營十幾年，才引出那些家伙，卻被他破壞。我看他這次要倒霉了。」

　　雷克斯郡主面帶怒氣，薩林第一個明白了她為什麼生氣。黑魔法師不僅對皇室有威脅，最重要的是，黑魔法是以人類的鮮血為代價，去獻祭。最先倒霉的不是貴族，而是平民。菲妮克絲局勢糜爛，上千萬的人都面臨危機。

　　平民是國家的根本，死上一兩個無所謂，要是成千上萬的死，國家的根基就動搖了。

　　雷克斯郡主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道︰「不說這個，也只有半個月的時間有些危險，主要我怕士兵中毒，不得不帶上這么多法師。正面戰鬥，我倒是不怕。這次帶你們去帝都，也不是太大的事情，我在苦水郡經營，培養了大量的魔法師，父親會給我嘉獎。你們是魔法師的代表，好處肯定不少。」

　　「郡主，是啥好處呢？」一個女法師欣喜的問。這些生活法師和雷克斯郡主的關係最好，說話也沒有太多的禮儀講究。最多平時行個法師禮。

　　「還不是魔核啊寶石啊什麼的，也許會有魔法裝備，不過聖器就別指望了，你們級別還低，父親最多賞賜高級一些的裝備。」

　　雷克斯郡主這么說著，大家卻覺得很開心。秦因皇室本身就是一個魔法家族，同時又有強大的武技傳承。據說皇宮內的倉庫裡魔法裝備不可勝數，件件都是精品。

　　普通魔法師為了獲得裝備，不得不去加入佣兵團賺錢，皇宮的倉庫裡，那些高級裝備卻落滿了灰塵，數十年都無人問津。

　　這不是說那些裝備不好，而是皇室累積的太久了。四大帝國建國都超過了七百年，安定的日子也都過了四百多年，這么多年的累積，就是一個普通的家族都會有不少存貨。

　　雷克斯郡主又謹慎的叮囑了一些行軍中的重要事項，提醒大家不要像在家中那樣修煉，每次練習魔法，魔弦至少要留下一半。魔法捲軸要放在隨時可以取用的地方，不要單獨行動，和門口的幾個劍士離得不要太遠。

　　薩林聽了覺得無趣，這些書上都有，魔法筆記中也有大量記載。雷克斯郡主卻恨不得用魔法把這些事情印到薩林等人的腦袋裡。

　　不過薩林還算理解，畢竟除了自己，其他的人恐怕一直生活在郡主府裡，沒有這些經驗。即使在書上看過了，不經歷生死考驗，也無法體會。

　　見費倫離開郡主的大帳，薩林找了個藉口也溜了出來。一處大帳，費倫已經不見了，薩林不敢走遠，軍隊的規矩不好隨意破壞，他又不會飛，只好在附近轉轉。

　　月色下，軍營肅穆，遠處有守夜巡邏的士兵，長長的劍刃槍握在手裡，有種說不出的煞氣。這些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屬于苦水郡的軍人。

　　薩林心中感慨，如果自己當初不是選擇了魔法，而是接受了老師的金幣，去學劍術，如今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和這些士兵一樣吧。

第四十四章︰皇室的力量（上）


　　「薩林。」費倫突然出現下薩林身后，嚇了他一跳。

　　「先生。」薩林畢恭畢敬。費倫現下是魔導士了，薩林發現他的容貌有了細微的變化，似乎年輕了一些。

　　「你怎么出來了？郡主說的事情，很重要。」

　　薩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手指了指頭，道︰「都在這裡呢。」他從離開錫蘭城那天起，就一直在消化吸收閱讀過的書籍，對于生存之道，薩林並不算是個新手。雷克斯郡主說的，也不過是照本宣科，他自己反而有過在外行走的經驗，比帳內的那些法師強太多了。

　　「嗯，薩林，費加羅公式的事情，你可以來問我，但是不要隨意傳授給別人。」

　　薩林有些不解，雷克斯郡主明明是在大力推展魔法的使用範圍，不吝錢財去培養法師。費倫說的，很明顯和雷克斯郡主的意愿不同。

　　見薩林疑惑的表情，費倫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權力掌握魔法，在有些人手中，魔法就是毀滅的力量。你遲早會成為大魔法師、魔導士，一定要記住這點。」

　　「聽說我不在的時候，胡安帶著你們練習魔法的配合？」

　　費倫突然問起這個事情，薩林楞了一下，回答︰「是的，效果還不錯。」

　　費倫深深的看了薩林一眼，道︰「我知道他沒做錯什麼，不過你有席卡和奈麗絲了，更應該和她們長在一起。對于魔法師來說，還是戰士更加可靠。你看到那些戰士了嗎？」

　　費倫用手指著遠處的崗哨，苦水軍深青色的鎧甲在月光下發出幽暗的光，籠罩著戰士的身體，像一層霧。戰士的手握著武器，一動不動，有如磐石。

　　「對于戰士來說，魔法師是他們勝利的保障。只要魔法師還活著，就有勝利的可能。魔法師是心臟，戰士是手足，互相依存。」

　　薩林聽了費倫的話，才發現自己最近真的從來不與席卡和奈麗絲在一起，每日都沈浸在魔法之中，要么就和法師們一起訓練，探討。

　　遠處傳來金屬哨子的聲音，這是有魔獸出現，這哨聲可以用來驅趕。這裡靠近苦水郡城，也不會有什麼強大的魔獸出現，士兵也不必太緊張。薩林靜下心來，體會著軍營的氣氛。心一靜，薩林就感覺到了整個軍營散發出的力量。

　　這不是什麼魔法，也不是劍氣，更和神術無關。這是肅殺之氣，數百大帳，上千的精銳士兵，無形中凝結出一種鋒芒畢露的意境。和薩林見過的所有士兵都不一樣，苦水軍的士兵就像是出鞘的劍。

　　即使這些士兵大多在沉睡中，也會給人以無法靠近的感覺。薩林身在大營中心，同時感覺自己被一層濃濃的金屬保護起來，任何人想要傷害自己，就必須將這金屬打破。而這無形的金屬，就是這些士兵的意志。

　　生、死、敵、我﹗

　　這種感覺是薩林在其他的魔法師身上無法體會到的，這些戰士，讓他忽然變得心裡異常的寧靜，這種寧靜不是靠魔法的力量所帶來的。

　　薩林的感知力不足以覆蓋整個大營，只能在身邊公引左右搜索。但是他卻能感受到，整個大營，以一百戰鬥法師為核心，形成了一個個堅固的堡壘。

　　這一千精銳的士兵，就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形成了一個緊密的整體。

　　這是什麼力量？薩林嘗試著和這種力量溝通，整個人都陷入了混沌狀態。賴以生存的魔弦也安靜下來，身邊的元素之力不再涌動，就像是一個大魔法師，能夠細微的控制一切。

　　薩林隱約觸摸到了什麼，他不和席卡與奈麗絲練習戰鬥配合，是因為席卡和奈麗絲都沒有修煉劍氣。可是這大營內的士兵，一半以上都是高級劍士，也都沒有劍氣。薩林現下卻清楚的感覺到了無形的力量。

　　也就是說，即使戰士沒有成為劍師，對魔法師的幫助並無改變。

　　所有的力量都是共通的﹗薩林想到了這句不起眼的格言。自己遠啦的路走錯了啊﹗

　　費倫見薩林陷入了一種奇妙的領悟狀態，沒有打擾他，悄悄的回了自己的營房。雷克斯郡主交待完了所有的事情，席卡和奈麗絲出來尋找薩林，見薩林靜靜的站在大帳外，雙目迷惘，似乎連生機都消失了。

　　席卡一驚，正要開口召喚，奈麗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主、主人在、修煉呢，別、別打擾。」

　　席卡身體一扭，就擺脫了奈麗絲的控制，心砰砰直跳。奈麗絲抓住她的時候，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那只手如果不是來捂自己的嘴，而是攻擊，自己就會像菲妮克絲的那個無頭騎士一樣，被扯開胸膛。

　　奈麗絲向席卡呲牙一笑，沒有說挑釁的話。因為她說秦因語總是結巴。

　　因為要陪著薩林，兩個人和郡主一樣，都是乘車，索性就站在原地，等薩林恢復過來。這一站，就是一夜。

　　軍營內響起低沈的號角聲，薩林雙目中突然迸發出銳利的神光，精氣神全部恢復到了正常狀態。晨曦中，席卡和奈麗絲站在他的身后，薩林望向遠處的帳篷，士兵們已經起來了，開始檢查武器，披甲。輔助兵幫著給戰馬換上戰甲，他們起得更早，還要負責給戰馬喂草料。

　　一切都有條不紊，井然有序。薩林深深的呼吸著，這一夜，他一直沈浸在那種奇妙的狀態中，領悟到了魔導士的話。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就可以將黃金劍聖切成兩段。

　　力量都是相通的，魔法攻擊可以計算出弱點，劍氣也是如此，甚至任何一種力量，都有規律可言。

　　薩林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軍營之中領悟到了前進的道路。從此之后，自己再也不會迷失了。

　　每一個魔法師都有自己修行的方向，不會重複老師的道路。傑森就是因為這個，才離開秦因帝國，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去感悟。只有找到了方向，才有可能進階魔導士。領悟的越早，進階就會越順利。

　　薩林這樣的情形卻是少見，他才不過是二級魔法師，離魔導士還遠著呢。

　　「席卡，奈麗絲，謝謝。」薩林微笑著，回身，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這一拍，他才發現，來苦水郡幾個月的時間，自己又長高了。

　　時間過的真是快啊，要是自己一直在路上奔波，根本不能進步如此迅速。和時間賽跑，是魔法師一生的難題。

　　早餐簡單，就是麵包，還有熏肉。大營的士兵加上魔法師超過了兩千人，輜重卻不多。有費倫這個魔導士在，空間裝備的作用體現出來了。

　　太陽高高升起的時候，隊伍才整頓好，沿著大路出發。薩林被費倫叫到了車上，這車是雷克斯郡主的，寬大舒適，有六個車輪。

　　除了雷克斯郡主，還有費倫身邊的法師也在，加上薩林三個，一輛車，坐下了十多個人。車廂並非封閉的，兩側是騎兵保護，這些士兵目不斜視，軍姿威嚴。除了戰馬的馬蹄聲，薩林甚至聽不到鎧甲在摩擦。

　　胡安這個時候完全沒有了領袖的氣質，在一個魔導士和一個五級魔法師面前，他是沒有任何資歷可言的。更何況對面的五級魔法師還是帝國郡主，手下擁兵過萬。薩林看在眼裡，反而覺得胡安有些可愛。

　　席卡和奈麗絲一左一右，把薩林夾在中間。納尼婭悶悶不樂，卻不能表現出來。她是有些喜歡薩林的，不過薩林身邊的兩個女人，容貌都十分出色。尤其奈麗絲，豔麗中還有一絲神聖的氣息，偏偏還是薩林的女仆。

　　大多數魔法師要么單身，要么與另外一個魔法師結合，薩林似乎不是這樣，他和身邊的兩個女人十分親密，哎，看樣子，自己不會有什麼希望了。

　　納尼婭望著車窗外的士兵，心中有些別扭。還沒開始，就敗給一個戰士，一個女仆，真是丟臉。

　　薩林沒有發現納尼婭的異常，他昨夜領悟到了一絲關於力量的規律，今天正好試驗下。他的身體向后靠了靠，把自己藏在奈麗絲和席卡的中間，開始尋找保護雷克斯郡主的人。

　　馬車周遭若有若無的出現了四個非常恐怖的氣息，薩林有些熟悉的感覺，這四個人，都是平時隱藏在郡主房間周遭的，在車頂上的那個，就是薩林最早遇到雷克斯郡主時藏在房頂的人。

　　很快，薩林就發現了第五個人，這個人的氣息是如此陌生，如此隱晦。如果不是薩林感悟到了元素之外的力量，肯定無法發現這個人。這個人比另外四個加起來還要危險。因為薩林發現，自己如果嘗試用魔法鎖定的話，肯定會再次失去這個人的坐標。

　　這個人也許不算特別強大，至少不如雷克斯郡主的老師。可這個人的危險程度卻是薩林從來沒有見過的。即使面對白執事，薩林都不會如此的緊張。

　　怪不得艾尼警告自己，不要去招惹皇室。遇到這種敵人，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第四十四章︰皇室的力量（下）

　　雷克斯郡主談笑風生，薩林卻一言不發，老老實實的躲在席卡和奈麗絲身后，繼續感受這個人的氣息。

　　這個人給他帶來了強大的精神壓力，而且這壓力是隱藏起來的，並非針對薩林。

　　薩林以自己強大的精神力為傲，現下他發現，自己的精神力雖然比同級法師多出了數十倍，可在這一絲的壓力中，卻顯得千瘡百孔。這個人如果攻擊自己，完全爆發出殺機的話，自己恐怕連一個0級魔法都不能施展。

　　釋放魔法，是需要精神力去控制的，就好像劍士用武器，如果沒有力量去控制武器，這武器最先傷到的是劍士自己。

　　薩林沒有退縮，而是一直維持著這種狀態，感受著這絲壓力。因為這壓力並非針對薩林而發，薩林的精神力並沒有崩潰的跡象，而是逐漸在這壓力下變得更加凝聚。

　　其他人的一切薩林都感覺不到了，只有那絲壓力，變得無處不在，把他的精神力不斷的錘煉著。

　　這個薩林原來一直感受不到的人正是拜恩，他隱藏在車夫和雷克斯郡主之間。薩林開始搜索他們幾個人的時候，拜恩只是微微一笑，可是隨即薩林就發現他了，讓拜恩十分驚訝，就是大魔法師，也很難發現自己的存在，這個小魔法師是怎么做到的？

　　拜恩產生了一絲好奇，隨即，他發現薩林竟然一直在觀察自己，而且利用自己洩露出去的力量在進行修煉。

　　膽子不小啊，竟然不怕精神力崩潰﹗

　　拜恩悄悄的釋放出更加強大的壓力，而且這一次，只是針對薩林一人。薩林立刻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彷彿陷入大海之中，風暴肆虐，巨野狼滔天。薩林感覺自己像是被捲入海浪裡的小鳥，隨時會被撕扯得粉碎。

　　這種力量是如此龐大，以至於薩林不得不退出了那種神祕的狀態，迅速轉入了防禦之中。拜恩的力量超過薩林太多了，薩林別說反擊，如果拜恩再增加一絲的壓力，他就會徹底死去，連亡靈法師都救不了他。

　　薩林沒有放棄，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堅持不住，還可以躲進梅爾斯女神的項鍊裡。在那裡，任何外來的力量都只有服從。這個人再強大，也無法控制女神的項鍊。而且這個力量不是想要殺死自己，更像是在和自己做遊戲。

　　被人戲謔，本來是該生氣的事情，不過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只要堅持下去，薩林的精神力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逃避了，這一次的鍛鍊就會成為心理陰影，一直糾纏著自己。

　　只是蠻抗是不行的，薩林的精神力被這種力量包裹，同時也可以細致的分析這種力量的規則。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進入梅爾斯女神項鍊時的那個空間，這種力量是如此的相似。薩林開始嘗試分析起來。

　　一旦進入學習狀態，薩林的心就徹底放鬆了下來，精神力被不斷的壓縮，沖刷著，越來越少，可薩林也同時開始吸收這種力量，加入自己的精神力中。儘管吸收的非常少，卻讓精神力的韌性飛速提升起來。

　　拜恩立刻發現了這種變化，隨即收回了他的力量。這力量無比珍貴，讓薩林吸取一絲就少一絲。讓他驚異的是，薩林一個二級魔法師，怎么會有些熟悉這種力量規則的感覺呢？早知道就不陪這小子玩了，這次的損失雖然很少，卻也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修補回來。

　　他這一撤出力量，薩林頓時松了口氣。如果是其他的魔法師，恐怕會立刻使用冥想術，恢復消耗掉的精神力，盡量把這種狀態穩固下來，薩林沒有這樣做。

　　他悄悄的摸出了家族徽章，釋放了一個0級魔法。

　　「嗯。」奈麗絲輕呼一聲，隨即靠在薩林的身上。她現下也習慣了薩林使用徽章后的各種負面狀態，只是方才太過突然，才不小心叫了出來。

　　「咳……」

　　看到奈麗絲死死的靠著薩林，兩個人的身體幾乎要糾纏在一起了，雷克斯郡主咳嗽了一聲，想提醒薩林，親熱的話，最好等沒有人的時候。

　　薩林當然沒辦法聽雷克斯郡主的，現下他除了那只左手還能活動，全身上下都是癱軟的，連說話都做不到。徽章將魔弦吸收的見了底，精神力也被抽空，薩林垂著眼皮，只希望這段時間盡快過去。

　　藏在袖子裡的徽章這一次吸收掉了薩林的精力，中心部位的閃電形深痕再度亮起了湛藍的顏色，而且沒有立刻消失，那一抹藍色凝聚成液體狀態，緩緩的被徽章吸收進去。薩林身體一震，手中的徽章這一刻突然像是活了過來，確切的說，像是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可這種感覺太過模糊了，不像左手那樣有血脈相連的感覺。薩林只能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氣息，從徽章內回饋回來，進入了自己的身體。這氣息正是方才從神祕的那個人處抽取來的。本來以薩林的精神力，強行抽取這種力量是比較辛苦的，而且沒有和精神力融為一體，到底是潛伏著危險。

　　可是徽章送回來的氣息，卻和自己的精神力完美的融合了。這種融合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薩林以後的精神力自然而然的帶上了這種侵略的特性，又異常的濃縮，堅韌。壞處是薩林以後想要分析這種力量，恐怕需要進入梅爾斯女神的項鍊之中才能做到。

　　魔法師的精神力是不可分割的，這和靈魂學有關，一旦精神力被分割，靈魂也同樣受到傷害。想要觀察自己的精神力，梅爾斯女神的項鍊裡那個空間是一面鏡子，除此之外，薩林只能透過戰鬥，不斷的體會了。那將是個漫長的過程。

　　薩林有些無奈，這徽章到底是什麼，他還沒搞清楚。除了能增加精神力，現下總算多了一條屬性，徽章可以讓自己的精神力純粹，並且融合其他的力量在精神力中。薩林看到的魔法書籍中，關於這方面的描寫是最少的。一般來說，只有魔導士才會略微接觸靈魂的祕密。亡靈法師都不例外。

　　薩林睜開眼睛，發現雷克斯郡主在看著他，見薩林醒來，雷克斯郡主點了點頭。拜恩也太胡鬧了，竟然動用了那種力量，幸虧薩林沒事，萬一死掉，自己麻煩就大了。誰知道他的老師在煉金城是什麼地位啊。

　　不知道薩林有沒有受到精神傷害，雷克斯郡主擔心起來。一個魔法師，要是精神力受到嚴重傷害，此后可能很難進階了。要是那樣，自己怎么可能安心？

　　自己選擇的魔法之路是不能回頭的，傷害了一個天才法師，會對自己的心境造成嚴重影響。想到這裡，雷克斯郡主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薩林如果因為她而戰死，她不會內疚，那是薩林的選擇。如果薩林因為拜恩的戲弄廢掉，雷克斯郡主反而會極其難受。

　　對于魔法師來說，真理大于生命。

　　薩林看到雷克斯郡主關切的目光，微笑著點了點頭。方才自己差點支持不住，得到的好處卻是巨大的。不過這不能和郡主說，要是真關心我，就用魔核來補償一下吧。薩林心中意淫著，也不施展冥想術，只是有氣無力的靠著奈麗絲，等待一切自然恢復。

　　薩林還沒意識到，這一次他身體發生的變化是多么的重要。以前徽章吸收掉他的精力，他只能等精神力恢復之后在施展冥想術，恢復魔弦。可是以後，他的精神力會從徽章中回饋回來，再也不用等待，就能直接進入恢復狀態。

　　一路上薩林都不說話，雷克斯郡主也不好直接詢問，隊伍一路東行，半個月的時間，來到了一條寬大的河流前。這條河水流不急，可足有兩百多米寬。水勢舒緩，河水清澈。一條鐵橋架在河上，寬有數米。

　　隊伍停了下來，車外的士兵低聲道︰「郡主，有人攔路。」

　　「哦？前鋒說我的身分了嗎？」

　　「說了，郡主，還給看了徽章。」

　　「那還問我做什麼，過去就是了。」雷克斯郡主淡淡的說著，士兵沉聲回答了一下，縱馬而去。

　　河岸以西，鐵橋的橋頭處，有三十幾個身穿鎧甲的士兵擋住去路。這些士兵神態驕傲，蔑視的看著遠處的軍隊。鐵橋的另外一頭，是兩個百人隊的輕騎，遠遠的看著河西，手上拿的卻是軍用的雙弓弩。

　　為首的軍官面帶冷笑，提劍立于橋頭，心想︰「什麼狗屁郡主，就不信他們敢過橋。這裡兩百張弩，一次可射600支箭。鐵橋再寬也能全部覆蓋。這橋可是伯爵私產，你若硬闖，我就敢殺你。」

　　苦水軍的前鋒只有一百多人，全部駐馬肅立，也不理會遠處那些士兵挑釁的眼神。很快，后面的士兵縱馬趕來，揚聲道︰「提尼斯大人，郡主讓過去。」

　　前鋒的軍官眼睛一亮，答道︰「是﹗」

　　他一踢馬腹，把韁繩纏在馬鞍前，大聲道︰「兄弟們，前進﹗」

　　「前進﹗」

　　一百多士兵同時回應，名為提尼斯的軍官從馬鞍旁拔出騎劍，第一個沖了出去。身后的一百多士兵同時拔劍，發出齊刷刷的聲音。這金鐵交鳴的聲音如此響亮，橋頭的那三十幾個士兵感覺心頭如受重擊，有幾個士兵竟然一頭從馬上載了下去。剩下的人頓時慌了，還沒來得及想辦法交涉，對面的騎兵已經沖到了跟前。

第四十五章︰唐古拉斯刺客（上）

　　「郡主，為什麼會有人阻止我們前進﹗」提問的是胡安，他不明吧，在秦因的土地上，還有誰會惹皇帝的女兒不快。

　　「滄瀾河的對岸是哈迪賽城，莫柯拉裡伯爵的領地。這個牆頭草，終于倒向下議院了，可惜這種人，膽子還是不夠的。他要是真想討好我叔叔，就該派重騎兵封鎖這座橋，那樣我就只要繞路了。胡安，你現下明白了？」

　　胡安慚愧的搖頭，他的家族也不是什麼大的世家，他自己連混個爵位都不可能。這些貴族的勾當，他也只在書裡看過。離家之后，他就一直在苦水郡學習，一心鑽研魔法。讓他戰鬥或許在行，雷克斯郡主說的，他無法理解。

　　「說白了，有人想讓我丟臉。一個伯爵也敢阻路，我要是真的繞道，不僅會晚半個月到聖岩城，上議院也會對我很失望。我想，莫柯拉裡還沒有做好流血的準備。」雷克斯郡主平靜的說著，薩林已經聽懂了。

　　這不過是帝國新舊貴族之間的矛盾，皇帝把持著上議院，控制世襲貴族。親王把持下議院，控制新貴族。讓薩林感覺可悲的是，這明明是皇室削弱貴族的手段，新舊貴族之間卻依然水火不容，從未聯合起來。

　　四大帝國幾乎是同時建國的，只有秦因帝國經歷了七百多年，貴族數量還沒有膨脹到危險的數字。其他三大帝國都存在嚴重問題，斯科琴亞腐朽墮落，唐古拉斯被教廷把持，雲流帝國忘記了第四王朝的榮耀，已經出現買賣爵位的事情了。

　　而秦因帝國，兩院相互傾軋，皇權反而穩固異常。

　　橋頭的戰鬥瞬間變得極為血腥，提尼斯沖在最前，一百多騎兵組成楔形沖鋒。提尼斯的騎劍四尺長，靠近劍柄的一尺多劍身沒有開刃，而是打造成長方形，嵌入金色的魔法陣，兩面鑲嵌魔核。

　　距離尚有數米的時候，提尼斯單手揮劍，向前斬了過去。

　　巨大的騎劍激射一道深紫色的火焰，十余米長，正好斬在了橋頭那三十幾個士兵的中央。五個士兵被這一劍斬中，渾身上下都發出焦糊的味道，鎧甲內冒出青色的煙，嗚咽著摔向地面。

　　「是魔法劍，快逃……」

　　噗……

　　一道劍光掠過，叫喊的人頭顱飛起，血從脖頸中噴向天空，發出急促的嘶嘶聲。

　　苦水軍的騎兵順利的切開的敵人的隊伍，頭也不回的沖上了鐵橋。等他們的戰馬踏過的時候，身后是三十多個士兵的尸體。

　　咻的一聲，一支弩箭迎面射來，卻是對岸的輕騎太過緊張，提前射出了弩箭。這一箭在兩百多米外射出，提尼斯眼睛都不眨一下，沖鋒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在他戰馬胸前尖銳鐵角處形成了一道風盾，射來的弩箭本來就因為距離太遠沒有了殺傷力，風盾一吹，向旁邊飛入了河中。

　　「哼，一群廢物。」提尼斯連金屬面罩都沒有拉下來，迎著對岸的兩百輕騎，揮舞著騎劍，準備發出第二次攻擊。

　　站在橋頭的軍官已經傻了，哈迪賽城的士兵雖然訓練刻苦，可帝國承平七百余年，這裡深處內地，那裡見過如此恐怖的殺戮。在橋上沖過來的那一百多騎兵人還沒到，殺氣先籠罩住了橋東的這兩百輕騎。

　　馬蹄踏在鐵橋上，發出短促的噠噠聲，這軍官毫不猶豫的掉頭，率先逃了。對方雖然不是真正的重騎兵，那全身的鎧甲卻像是魔法鎧甲，尤其是那火龍般的一劍，徹底擊碎了他的信心。

　　伯爵只說讓自己羞辱對方一下，那裡想到會有這個結果。

　　他這一跑不要緊，兩百輕騎沒了主將，頓時像是炸了窩的馬蜂一樣，四散奔逃。

　　提尼斯大怒，他也沒打算屠光對方，橋西的人對郡主不敬，所以他殺了。而這邊的人不做抵抗就丟棄了陣地，簡直是軍人的恥辱。

　　他卻沒有去想，這些軍人平日都是做做訓練，那裡能和苦水軍比。苦水軍的劍士們被放出去訓練，最遠的都去過唐古拉斯帝國，手上很多都沾了血。殺盜賊就不用說了，還有些屠殺了高級的魔獸，戰鬥經驗異常豐富。

　　比如死掉的洛奇，他帶的隊伍竟然殺掉了一條綠龍。儘管干掉的是最弱龍族，可龍是會飛的，殺起來的難度相當大。很多擁有法師的佣兵團都對付不了狡猾的綠龍。

　　提尼斯輕輕踢了一腳馬腹，馬頭一偏，向逃跑的士兵側面沖去，騎劍橫著掃出。又是一條十多米長的火龍。這種攻擊對正面防禦的陣地十分有效，追殺逃兵反而作用不到，釋放掉騎劍上的魔法，提尼斯呼喝一聲，身后的騎兵散開，像側翼繞去。

　　對已經崩潰的敵人，其實是不必有什麼戰術的，只要給條活路，這些輕騎兵根本沒有膽子停下來反抗。這一百多騎兵干脆收起騎劍，拔出短標槍，紛紛投擲出去。

　　追出數裡，殺掉了五十多人，提尼斯才停了下來。儘管瞧不起對手，提尼斯還是不敢追的太遠，畢竟哈迪賽城離這裡太近，對方是一等伯爵，養個幾千劍士還是能的。

　　重新集結隊伍，提尼斯回到橋頭，讓士兵撿起被輕騎兵拋棄的雙弓弩，守住橋頭，這才吹起了哨子。尖銳的金屬哨聲穿出一裡多遠，苦水軍的大隊人馬這才重新啟動，向鐵橋開來。

　　這裡本是大路，行人不少，看到有戰鬥發生，都跑了個乾淨。苦水軍依然小心戒備，護著雷克斯郡主的馬車上了鐵橋。

　　雷克斯郡主的馬車放慢速度，兩側是騎兵保護，如臨大敵。這些士兵都是有豐富戰鬥經驗的人，知道勝利之后也要謹慎，心裡一旦懈怠，就可能被敵人偷襲。

　　經過橋頭的時候，雷克斯郡主看到地面的那些尸體，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可不是心軟的時候。」費倫突然說了這么一句。他深知此次回帝都，要面對的麻煩不少，遠比哈迪賽城這裡麻煩。

　　「我只是想，這些士兵死得毫無價值，迦樓蘭也要亂了，黑魔法師在向邊境滲透，只靠法師，是無法徹底消滅這些人的。都是帝國士兵……」

　　「他們要是把自己當成帝國士兵，就不該阻攔郡主。」胡安看著那些尸體，說得有些冷酷。

　　雷克斯郡主敲了敲車窗，對外面的士兵道︰「留下一百人，清理尸體。」

　　薩林望著雷克斯郡主緊蹙的雙眉，不知道她的憐憫有幾分真誠。

　　馬車行到鐵橋中段，橋下的河水中突然竄出一道黑影，撞破橋板，沖了上來。這黑影有如銳利的箭，要從馬車下直接刺殺雷克斯郡主。

　　轟﹗

　　河水這時候才炸開，散起了漫天的水霧，把馬車包裹起來。

　　這刺客選擇的時機也許不是最好，可手段卻無比精巧，他手中的細劍刺向馬車的車底時，恰好激起的水霧阻擋住了周遭士兵的視線。

　　刺客的劍黑黝黝的，只有一指多寬，劍鋒閃動著青色的劍光，那是隨時都要迸發出來的劍氣。即使他不是劍聖，也到達了劍師的頂峰狀態。

　　駕車的車夫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刺殺一般，陡然提速。刺客這一擊已經偏離了雷克斯郡主的位置。同時，馬車的底板左右裂開，費倫伸手，一把握住了刺客的細劍，把刺客提了上來，細劍上的劍氣直接被費倫捏散。

　　十多道魔法同時擊中了這個刺客，還有一把迴旋鏢。這刺客的身體上頓時多了幾個洞，這些觸目驚心的傷口沒有一處是流血的。席卡的迴旋鏢在刺客的脖子上轉了一圈，飛回席卡的手裡。

　　馬車的底板重新合併，費倫一松手，刺客的尸體萎靡在地，死得非常透徹。

　　車外的水霧散去，大家都有些尷尬。薩林沒有出手，有費倫在，根本用不到他們幫忙。費倫竟然用手去握那細劍，自然不怕刺客有什麼反擊的能力。

　　雷克斯郡主噗嗤一聲樂了出來，道︰「好好的一個活口，叫你們滅了。哎……」

　　法師們臉色通紅，他們平時的訓練，只是考慮怎么去殺傷敵人，戰鬥配合還是不錯的，方才出手也夠迅速，幾乎所有人都施展了兩個瞬發魔法。問題是正如雷克斯郡主所說，這個人死得這么透徹，想問什麼都不可能了。

　　「不是內奸，刺客不知道你晉級的事情，也不知道……」

　　「嗯，咱們雖然一路都沒在城市歇腳，可走的是直線，能被人猜到到這裡的時間也不算什麼。這刺客潛伏了不到半天而已，莫柯拉裡難辭其咎。郡主，這樣也好，免得他拿那些士兵的死去下議院告狀。」費倫把細劍握在手中，一邊端詳，一邊和雷克斯郡主說著。

　　「只是又要露宿郊外了。」雷克斯郡主厭惡的看著車廂內的尸體，雙腳向后縮了縮。

　　「郡主，不如干脆賴在莫柯拉裡頭上，直接……」

　　「胡安，我沒這個時間。」雷克斯郡主閉上雙眼，靠在軟墊上，不說話了。胡安有些尷尬，心中還有些計較。

　　「這裡離苦水郡太遠，就算做掉莫柯拉裡，也輪不到郡主管理。」胡安旁邊的一個男性法師說著，用手捅了捅胡安，暗示他別再說下去了。胡安這才領悟，撓了撓頭。

第四十五章︰唐古拉斯刺客（下）

　　馬車迅速透過了鐵橋，費倫放下手中的細劍，道︰「不是秦因刺客，估計是西邊的。」

　　西邊的，指的是唐古拉斯帝國。秦因人和唐古拉斯人互相敵視，根本不願意直接稱呼對方國家的名字。

　　「不必擔心，過了橋就沒事了。」雷克斯郡主也不睜開眼睛，平淡的說了一句。

　　胡安等法師略微安心了一些，方才那個刺客，他們都沒有發現，如果沒有費倫在，這個刺客幾乎想殺誰就殺誰，除了雷克斯郡主有一戰之力，其餘的法師，簡直就是砧板上的肉一樣。

　　鐵橋是最適合接近馬車的伏擊地點，等上了大路，再想靠近重兵保護的馬車就難了。

　　薩林根本不擔心這個，馬車周遭埋伏的人全部沒有動手，這刺客根本就是試探來的。如果真的有危險，戲弄自己的那個家伙早就動手了。雷克斯郡主身邊至少有一個黑鐵劍聖，還有一個不知道級別的刺客，加上費倫這個新進階的魔導士，想要殺死她，難度還真的很大。

　　這種手段很古老，先派遣一個實力強悍的刺客，遠處有人用煉金望遠鏡或者魔法觀察，判斷目標的具體實力，然後再準備下一次刺殺。所以雷克斯郡主身邊那些隱藏的人沒有動，費倫只是在馬車內一伸手，就控制住了局勢。

　　都是經驗豐富的家伙啊﹗薩林雖然懂得這道理，但如果自己第一次遇到，未必就能冷靜下來，恐怕第一反擊時間就會暴露真正的實力。畢竟方才刺客的一劍也是很要命的，生死關頭，誰能如此冷靜。

　　只有那些心冷如鐵的家伙吧。

　　相比之下，自己有實戰經驗，席卡的戰鬥天賦高，奈麗絲根本就不關心郡主死活，所以自己這個三人組合沒有丟人。

　　費倫培養的八個生活法師，經過這一路的洗禮，想必會成熟不少。只要自己不衝動，根本不用出頭，看胡安的樣子就知道，他很想在雷克斯郡主面前表現一下。

　　沒有希望的事情薩林才不會去浪費時間，他現下對雷克斯郡主的脾氣大致清楚了，你去討好她，她不會對你另眼相看，自己這樣謹守規矩，她也不會疏遠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行了，只要別試圖去傷害她，雷克斯郡主就會給你絕對的公平。

　　沒有慾望的人，心靈是最純淨的。薩林既然從來不想討好誰，反而讓費倫十分喜歡。

　　馬車下了鐵橋，苦水軍的隊形重新整合起來，徹底斷絕了刺客接近的可能。馬車內的法師們這才松了口氣。

　　雷克斯郡主下令扎營，刺客的尸體被運到費倫的帳篷內，費倫從空間裝備裡取出簡易的煉金機械，搭起了一個魔法實驗室。刺客的尸體被平放在試驗台上，剝光了衣服。

　　費倫把法師們叫進帳篷裡，指著試驗台上的尸體道︰「其實，死人也會說話的。接下來的場面比較血腥，你們誰要是不想看，可以離開。」

　　沒有一個法師離開，奈麗絲舔了舔嘴唇，往前湊，被薩林拉了回來。萬一她一衝動，撲上去咬幾口就麻煩了。

　　「先從簡單的開始吧。」費倫說著，指尖冒出一截冰刃，耐心的將刺客雙手上的皮膚和肌肉全部剝離，露出手骨。

　　「高級的刺客，刺殺的時候身上不會攜帶讓你能查出身分的物品。但是他們的身體卻不能改變，大家看，右手的指骨相對粗大，說明他修煉劍氣略晚，在骨骼定型之前，練習過一些粗陋的武技。」

　　費倫說著，用冰刃切下一截指骨，丟進了一個玻璃燒杯裡。然後費倫來到尸體的頭部，從下巴處劃出一道傷痕，在耳后向上劃開，繞著后腦劃了個圈。然後他用一個金屬鉤子鉤住刺客尸體下巴上的傷口，一拉，整張臉帶著臉皮被費倫拽了下來。

　　嘔……

　　立刻有一個女法師忍不住，當場吐了出來。

　　費倫取了幾根頭髮，放進另外一個裝著透明液體的燒杯，道︰「人的面部肌肉少，皮下的肌肉不會經常鍛鍊，我們可以看到他經常是什麼表情。這個人很嚴肅。」費倫開了句玩笑，女法師們的臉色沒有變得好看些，反而又有一個女法師忍不住吐了出來。

　　「最不能騙人的是骨骼。」費倫用冰刃熟練的削去刺客的面部肌肉，露出裡面的頭骨。

　　「是個長期潛伏的刺客，一直在秦因。你們看，這個人的顴骨被磨平了，鼻梁也削去一層，這讓他看起來更像是秦因人。」費倫說著，拿過裝著頭髮的燒杯，晃了晃，透明的液體變成了黑色。他用一根骨針挑出頭髮，頭髮已經變成了金黃色的。

　　「頭髮也是染的。」

　　「先生，我……」最先嘔吐的女法師沒有繼續說下去，捂著嘴跑出了帳篷，去尋個痛快。

　　「一般來說，眼球的顏色不好處理，會影響刺客的視覺，就不挖出來檢查了。」

　　帳篷內的人都松了口氣，費倫道︰「想要知道他是什麼人，還要看飲食習慣，幸虧你們沒有把他的胃毀壞.」

　　費倫說完，就用冰刃把刺客的肚子剖開，露出裡面的五內。

　　帳篷裡的氣味立刻更加難聞了，費倫卻不使用清潔術，他的手輕輕挑動，用冰刃剖開刺客的胃，道︰「還好，有沒消化完的食物。這是青豆，這個應該是面，還有涼瓜。他不是個素食者，應該是趕上了齋戒的日子。青豆普通人常吃，涼瓜的價格有些貴，那么這個人平時也有點身分，至少不是平民。」

　　「嗯，咕……」

　　又有兩個法師跑了出去，除了薩林三人，就連胡安都面色難看的很，強忍著站在實驗台旁。

　　「肋骨有傷，最早的可能是十年前，最晚的不過一年，他不是第一次行動，如果幸運，我們能查到一些線索。不過咱們沒這個時間，只需要知道他的確是西邊的人就可以了。」

　　費倫認真的講解著，奈麗絲在薩林的身后死死抓住他的手，強忍著上去大吃一頓的衝動。好久沒看到這么新鮮的肉了，才死不久，血液都沒凝集徹底。

　　散去冰刃術，費倫戴上手套，取過一個小錘子，敲掉刺客的一枚牙齒。

　　「牙齒沒有作假，也沒有藏毒藥，說明這個人很有信心，就算被活捉，我們也問不出什麼。

　　費倫放下錘子，拿過一把鋼絲鋸，道︰「下面我們要鋸開這個人的大腿，看看骨髓，再確定一下他的年齡。

　　他這話一說完，連男法師都跑了出去。帳篷內剩下了薩林三人，費倫遺憾的道︰「如果尸體是完整的，我還能做得藝術些。」

　　「先生，您以前是不是想過去做亡靈法師？」薩林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啊，可惜父親不肯，我自己又沒錢買死靈火焰。亡靈法師的基礎知識我都學過了，真的很有趣。」

　　「這個……」薩林用手指著試驗台上的尸體，很郁悶的想，難道費倫就是為了滿足自身的愛好，才讓大家來受罪的？

　　「成為魔導士之后，對一些危險是有預知的，但是很模糊。多收集一些訊息，當危險降臨的時候，你就可以更早的判斷出該用什麼方法對付。這個人至少在秦因生活了十年以上，判斷出他的實際年齡，身分高低，飲食習慣，有沒有信仰，就可以更加準確的判斷下一次的襲擊。對于魔法師來說，一切都是可以計算的。」

　　「就和費加羅公式一樣？」

　　「是的，薩林，你很聰明。」費倫滿意的笑了。

　　薩林聽到讚揚，心裡卻嘀咕著，果然啊，只有偏執狂，才能成為魔導士。費倫雖然眼神冷靜無比，心裡絕對是異常火熱的。

　　可憐的刺客，如果是信仰光輝之主的家伙，尸體被拆成這樣，恐怕無法上天堂了吧。

　　儘管只剩下薩林一人欣賞，費倫還是興致勃勃的用鋸子鋸開了刺客的大腿，這一次沒有用冰刃術，鮮血流了一地。

　　「要是想乾淨一點，就用水流切割那個四級魔法，我們就可以直接看到骨骼斷面了。不過用鋸子可以清楚地感受這個人的骨骼強度，判斷出他的真實級別。你要不要試一下？」費倫伸出手，想讓薩林去鋸另外一條腿。

　　「我還是不了。」薩林儘管面色如常，可讓他去做這個，還是有些艱難。

　　「要不我來試試？」奈麗絲在薩林的耳邊悄悄的說著，薩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其實修煉過劍氣的人類，和魔獸的區別也不大。這人還不是劍聖，骨骼就如此堅硬了，你看。」費倫給薩林看鋸齒。鋼絲鋸的鋸齒幾乎被磨平了，最後幾下，都是靠費倫的魔法完成的。

　　「所以你要記住，如果遇到劍聖，就算他的劍氣耗盡，你的低級魔法也無法傷害到劍聖的骨骼。」

　　薩林讀書雖多，這個還真不知道，聽過之后，心中警惕起來。自己殺過幾個劍師，就以為魔法是無敵的了，這個想法很可笑。如果沒有席卡和奈麗絲，自己早就死了。

　　「那要是不得不面對劍聖呢？」薩林認真的請教起來，蘇方索伯爵就是個劍聖，薩林從來沒有忘記這個仇恨。

第四十六章︰白銀劍聖（上）

　　「魔法師不該讓自己陷入絕境，薩林。」費倫用噴壺噴出水霧，沖洗著尸體大腿上的斷口，露出白慘慘的骨頭。

　　「真的沒有辦法嗎？」

　　「等你成為大魔法師之后，再問我這個問題吧。席卡，用你的武器試驗一下。」費倫招呼一直默默無聲的席卡。

　　席卡拔出迴旋鏢，向試驗台上的那條白花花的大腿切了下去。嗤的一聲，堅韌的腿骨被席卡的迴旋鏢直接切斷，毫無阻礙。

　　「不錯，你雖然不會使用劍氣，對力量的掌握，已經和劍師沒有區別了。薩林，你來試驗下。」

　　「嗯。」薩林雙手持咒，小心的釋放出一個冰刃，  嚓一聲，冰刃嵌入了大腿骨中，只沒入三分之一。

　　「攻擊力是足夠了，你能做到這點，我很驚訝。不過在戰鬥中，你能如此完美的釋放出這個魔法，恐怕也要在晉級之后。面對高級劍師，你不能做到一擊斃命，反而讓自己陷入衰弱期，這不是好的選擇。」

　　「我會用虛幻沼澤控制敵人，讓席卡完成攻擊。」

　　「如果敵人是兩個高級劍師呢？」

　　費倫問了一個簡單的技術問題，薩林是二級魔法師，越級釋放一個三級魔法之后，魔弦就消耗乾淨了。沒有魔弦，薩林就成了席卡的負擔。薩林當然知道自己可以釋放兩個三級魔法，不過這個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因為敵人可以是三個高級劍師。

　　「用酸液和毒霧控制敵人的呼吸，用霜陣擾亂敵人的節奏。」

　　「這需要費加羅公式的計算……」

　　薩林心想，費加羅公式，再給我半年時間就能用于實戰了，對付蘇方索伯爵，自己肯定是要找幫手的，關鍵還是級別的問題。不晉級，魔弦就總是不夠用。這個就只能靠累積了，眼前的確沒有什麼好辦法對付劍聖。

　　見薩林不再反駁，費倫道︰「逃跑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不過你要是有足夠的錢，捲軸才是最佳方案。」

　　薩林無語，這還用說嗎，有一萬個捲軸砸出去，就算都是三級魔法，劍聖也扛不住。問題是一個三級魔法捲軸是200金幣，一支煉金箭才1個金幣，質量好一些的也就是10個金幣。有這么多錢，還不如僱佣些佣兵了，亂箭之下，劍聖也要死的。

　　費倫微笑道︰「看來你想明白了，個人的勇武，永遠不如群體的力量。」

　　薩林心中凜然，又十分感激，費倫是看出自己惦記著家鄉的事情，怕自己一時衝動，回去報仇。蘇方索伯爵手下恐怕也有幾千的士兵，如果設計個陷阱，自己肯定是有去無回的。要是自己死了，梅塔特林家就徹底斷絕了血脈。

　　吼﹗

　　正說著話，遠處傳來魔獸的吼聲。費倫臉色一變，也沒有和薩林解釋什麼，施展了一個加速術，轉眼沖出了帳篷。薩林第一次見魔法師跑得如此快，至少比無頭騎士的沖鋒還要快。

　　軍營周遭只安放了拒馬，連壕溝都沒有挖，在營地的正面，一人一獸勢如破竹般殺了進來。苦水軍有一百多人的崗哨，全部是分散開來的，根本阻擋不住這個人的攻擊。

　　薩林出了帳篷，遠遠的就看到一幕震撼人心的場景。

　　一只成年的荊棘龍撞飛了三個騎兵，正在怒吼著，踐踏一頂帳篷。帳篷下的士兵被踐踏成肉泥，血如泉涌。荊棘龍的旁邊，一個身穿封閉式金屬重甲的人，手持流星錘，大踏步向雷克斯郡主的大帳走來。

　　他的目標顯然不是薩林，可薩林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別說魔法，就是想移動一下腳步都不能做到。這個人的身上散發出強大的力量，和他相比，那只荊棘龍就像是可愛的小貓。他的每一步踩在地上，都發出沈悶的響聲。腳下煙塵漫起，就像是千軍萬馬在沖鋒一般。

　　他的目標是雷克斯郡主的大帳，薩林只是受到這氣勢的波及，就完全的喪失了戰鬥力。席卡和奈麗絲跟了出來，發現薩林的不妥，席卡一把抱住薩林的腰，向后退去。奈麗絲也十分緊張，她擋在席卡的前面，緊張地盯著那個全身鎧甲的人。

　　這個人就像是惡魔給她的感覺，根本無法抵抗。如果不是身后有薩林在，奈麗絲早就逃了。

　　薩林臉色通紅，巨大的精神壓力略微減輕，左手最先能動了，立刻激發了魔法袍上的魔法，無形之盾展開，儘管是最低級的魔法，也消除了薩林承受的大部分壓力。

　　他死死的盯著那個武士，武士渾身穿著黑色的鎧甲，這鎧甲渾然一體，除了關節，看不到任何接駁的空隙，就連面部的防具都是如此。眼睛的部位沒有鑲嵌水晶，而是三角形的網眼，密密麻麻。

　　濃重的鎧甲肩部、肘部，膝蓋等部位都是尖銳的金屬刺，他手中的流星錘隨著前進的腳步揮舞著，發出嗚咽之聲。數十只標槍投了過去，被流星錘激起的氣浪卷飛在半空，向武士的身后落下。

　　兩名士兵縱馬沖了上去，劍刃槍直指武士的胸口。

　　激烈的金屬碎裂聲響起，劍刃槍斷成兩截，激射出去，馬上的士兵也墜落地面，翻滾了幾下，不動了。薩林竟然沒有看清楚這個武士是怎么做到的，這時，大帳內傳出雷克斯郡主冷靜的聲音︰「提尼斯，退下。」

　　已經聚攏了一百多士兵的提尼斯聞言拉住戰馬，遠遠的看著那武士走向郡主的帳篷，心中焦急。

　　帳篷內走出了四個人，阻擋住了武士的去路。

　　這四人一色的棉布長袍，沒有披甲，手中提著的也是最普通的秦因八面劍。重鎧武士頓時停下了腳步，這四個人的出現讓他意外。情報錯誤，雷克斯郡主的身邊竟然有四個黑鐵劍聖﹗﹗﹗

　　走？不甘心﹗

　　繼續？對方還有兩個大魔法師沒有出手。萬一受傷，那上千的士兵就不再是螻蟻，是劊子手，會把自己砍成碎片。

　　哼﹗

　　重鎧武士似乎被自己的猶豫激怒了，口中發出沉重複雜的呼喝聲，那只正在踐踏帳篷的荊棘龍轉過頭，向守護大帳的四個人沖來。

　　荊棘龍是地行龍裡防禦力最強的，不會什麼魔法，可那四米多高的身軀，一身比金屬還硬的尖刺就是最強大的武器。魔法對它的傷害也不穩定，除了不能當坐騎，這種魔獸幾乎是戰爭中最強大的利器。

　　一旦荊棘龍向前沖踏，就是劍聖也阻擋不住。重鎧武士跟著荊棘龍前行，重新揮動著他的流星錘。

　　四個手持秦因八面劍的人鬼魅般的讓開，從荊棘龍的兩側滑過，四把長劍向重鎧武士絞殺過去，這動作像是練習了千萬遍一樣，他們腳下的動作整齊，幾乎是貼著荊棘龍的身體讓過去的。

　　荊棘龍失去目標，狂暴不已，向雷克斯郡主的大帳繼續沖去。

　　如果被它踩踏一番，帳篷內的人肯定無法幸免。薩林看到這樣的攻擊，心中冒出一個詞彙──魔獸武士。

　　能收服魔獸作戰並不稀奇，可是想要控制完美，魔獸的級別就會比武士低上兩級才行。荊棘龍是六級魔獸，這個重鎧武士……

　　白銀劍聖﹗

　　「薩林……」

　　「不要過去，我們幫不上忙。」薩林打斷席卡的話。席卡最多是中級劍師的水準，面對白銀劍聖，毫無還手之力。要是想撿便宜，還不如自己這個低級法師。畢竟魔法是遠距離攻擊，傷害不了敵人也能起到牽製作用。

　　席卡沒有反駁，雷克斯郡主對她不錯，可是那些幫助，薩林是付了錢的。薩林不讓她動，她當然不會想去和那恐怖的家伙打。高加索人重視團契，可她的團契，現下只有薩林一個首領，其他的人，還不至於讓她去拼命。

　　帳篷內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這光芒分成六股，射向荊棘龍。荊棘龍一低頭，避過雙眼，毫不停頓，執意要把大帳踩在腳下。六道白光射在荊棘龍的身體上，有如利劍，折斷幾根荊棘龍的刺。但是也只能如此了，六級光系魔法，對于魔抗極高的六級魔獸本來就作用不大，何況是荊棘龍這種近乎魔法免疫的家伙。

　　魔法免疫，是指對同級和同級以下的魔法傷害減弱80%以上。

　　薩林心中卻安定下來，這個六級魔法不過是一個開始，為后來的魔法準備坐標的。否則用地系魔法就能阻擋住荊棘龍的腳步。

　　  ﹗

　　荊棘龍一頭撞進帳篷，迎頭就撞在了一根石柱上。

　　六級魔法，大地圖騰。

　　薩林的眼睛一亮，這個魔法本來的作用並非用來阻擋，而是給魔法師臨時增加一個全能的魔法增幅範圍，作用比魔法杖大的多。在大地圖騰為中心的一百平米範圍內，魔法師的防禦和攻擊力都成倍的增長，在半個小時內，這根石柱幾乎是不可摧毀的。

　　荊棘龍的力量再大，也無法破壞大地，它這一撞，頭頂的尖刺紛紛折斷，身體也停頓下來，頭暈腦脹。被撞毀的大帳內，兩條火蛇竄了出來，一下就纏繞在荊棘龍的身體上。這兩條火蛇靈動無比，一條直奔荊棘龍的鼻孔，另外一條卻鑽向荊棘龍的肛門。荊棘龍半昏厥之中，竟然沒有發現火蛇的意圖。

　　它拼命的吸氣，想要恢復頭腦的清醒，一條火蛇順著它呼吸的節奏，刺溜一下就鑽進了它的鼻子。

　　嗷﹗

　　荊棘龍痛得跳了起來，這十幾公頓重的龐然大物抽搐著躍起，壓向大帳。

第四十六章︰白銀劍聖（下）

　薩林看得目眩神馳，大地圖騰是事先佈置好的，只要遇到危險，就會激發。而這兩條火蛇，也不是費倫釋放的，而是捲軸。

　　因為單體攻擊極強，控制最為靈活的火蛇術是八級魔法，費倫不可能施展兩個。

　　轟然巨響后，荊棘龍重重的摔在了雷克斯郡主的大帳上，痛苦的翻滾起來。另外一條火蛇已經從它的肛門鑽了進去，身體內兩條火蛇是魔法形成的，根本不能熄滅。它的魔抗再高，五內也忍受不住燒灼之痛。

　　費倫想要殺死荊棘龍並不需要捲軸，不過這么快解決難纏的魔獸，卻是眼前最好的辦法。因為還有一個白銀劍聖在，費倫的魔弦十分珍貴。

　　七級魔導士和白銀劍聖間差著一個級別，黑鐵劍聖更是差著兩個級別。五個打一個，都未必能贏，費倫自然萬分小心。

　　兩個八級魔法捲軸，數萬金幣，為的就是節約一點點的戰鬥力。

　　大帳內空無一人，雷克斯郡主不知所蹤。荊棘龍身體表面被火蛇纏繞過的地方也開始焦糊，龜裂。內傷外傷同時發作，荊棘龍狂吼一聲，口鼻中噴出紫色火焰，翻滾了幾下，徹底不動了。它身體表面的硬甲此時徹底的裂成數十塊，露出裡面被燒熟的肉來。

　　戰鬥的時間不過是數十秒，已經有數百士兵披上了鎧甲，騎上戰馬，遠遠的圍著，只等待做最後一擊。他們只是劍士，或者劍師的級別，可依然是決定性的力量。只要那重鎧武士受傷，這些士兵就會蜂擁而上。

　　重鎧武士暗中懊悔，自己太信任情報了，對方竟然有魔導士存在﹗對方即使只是七級魔導士，只要有足夠的捲軸，就能將自己的劍氣消耗乾淨，到時候，這四個黑鐵劍聖就會給自己最後一擊，都不需要那些士兵的幫助了。

　　  ﹗

　　四個死死糾纏他的黑鐵劍聖中的一個被流星錘砸飛了出去，雙方劍氣碰撞，流星錘上散發出紫色的光芒，把黑鐵劍聖手中的秦因八面劍砸得粉碎。重鎧武士把力量提到了最高，終于打破了敵人的圍困，流星錘順勢砸斷了另外一個黑鐵劍聖的長劍。

　　另外兩個黑鐵劍聖的長劍在側面刺中了重鎧武士的腰部，僅入半分，就無法寸進了。重鎧武士向前大踏步，身體劇烈的顫抖著，這奇異的頻率硬生生的震散了兩把長劍上的劍氣，刺入鎧甲的劍尖啪的一聲斷掉了。

　　荊棘龍已死，目標失蹤，他不想再做糾纏，萌生了退意。

　　嗚……嗚……

　　流星錘帶起風聲，重鎧武士腳下用力，速度陡然加快，向荊棘龍的尸體方向沖了過去。他要穿透大營，即使是撤退，也不能回頭。

　　迎面是提尼斯帶領的騎兵，白銀劍聖的氣勢一壓，他胯下的戰馬先承受不住，頓時驚了。提尼斯強力控制，戰馬依然狂躁的踏著地面，意欲后退。

　　四個黑鐵劍聖只是武器被毀，一招手間，已經從士兵手裡奪過騎劍，追了上去。

　　重鎧武士強壓心中怒火，也不回頭，速度更快了。要是只有這四個黑鐵劍聖，他怎么會恥辱的逃走。對方的魔法師不現身，讓他毫無戀戰之心。看來這個郡主還是不夠狠，如果命令這些士兵圍攻，犧牲掉幾百個人，自己恐怕也無法離開了。

　　重鎧武士看攔路的士兵紛紛讓開，手中流星錘飛舞著，將面前的帳篷砸飛，金屬骨架呼嘯著，士兵紛紛架起武器抵擋。

　　他一人一錘，威力比荊棘龍要強大得多。

　　「留下吧。」費倫的聲音響起，同時地面突然竄出數十條尖銳的石牙，像一張大嘴，咬向了重鎧武士。

　　重鎧武士敢用鎧甲硬抗長劍，卻不敢硬抗七級魔法。他的流星錘轟的一聲，砸碎了數根石牙。身體已經躍起兩米多高，躲避后面的攻擊。他這一躍，恰好是石牙攻擊高度的極限，同時他的鎧甲上也冒出紫色的光芒，劍氣徹底釋放出來，防備魔法師的襲擊。

　　石牙升高到兩米，停止了攻擊，重鎧武士的腳在一根石牙上重重一踏，身體加速，帶著流星錘飛了出去。白銀劍聖也能利用劍氣飛起，只是他這鎧甲太重，又有魔法師的威脅，才沒有飛行。

　　這一竄就是數公丈的距離，堪堪落地，周遭忽然暗了下來。重鎧武士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心中大驚。這是極其罕見的暗系魔法，而且是一個八級魔法。他不敢再有任何隱藏，紫色的劍氣透過鎧甲，爆發出來，有如一顆太陽，瞬間燃燒掉了周遭的黑暗。

　　能夠如此準確命中自己的魔法，絕對不是捲軸釋放出來的，那個魔法師，沒有魔弦了﹗

　　重鎧武士驅散黑暗，一口氣還沒松下來，眼前就飄落了一片葉子。這片葉子落向地面，重鎧武士有些恍惚，腳踝一痛，一條人影已經離他而去。

　　重鎧武士落地，一只腳已經失去了控制，再也支撐不住鎧甲的重量，一頭栽向旁邊。腳跟后的筋腱已經被割斷了，他單手扶著地面，回頭，看到一個身材勻稱的中年人手持匕首，向他冷笑。

　　那暗系魔法只是為了擾亂他的感知，為刺客的攻擊提供掩護。

　　正面戰鬥，刺客是無法傷害他的，可那匕首一擊，找到了他腳上最脆弱的部位。薩林看在眼中，知道局勢已定。外圍有數百士兵和低級魔法師，這個家伙跑不掉了。沒有了速度，一百低級法師不停的釋放魔法，足以磨死這個白銀劍聖。更何況還有四個黑鐵劍聖已經沖了上來，把重鎧武士圍在當中。

　　「你是誰？」重鎧武士死死的盯著傷了他的刺客。

　　拜恩看著被他偷襲的白銀劍聖，面無表情的道︰「我是……」

　　  ﹗

　　一個藍色的火球毫無預兆的出現下重鎧武士面前，在他的金屬面罩上炸開。四個黑鐵劍聖同時出手，長長的騎劍包裹著劍氣，刺入了重鎧武士的四肢。這一次，鎧甲沒有能夠保護住重鎧武士的身體，騎劍從關節部位刺入，扎進了地面。

　　「我是誰並不重要，反正你都要死了。」拜恩說完，轉身而去。

　　「這么多廢話。」席卡遠遠的看在眼裡，口中念叨著。

　　「席卡，一般情況下，戰鬥沒有必要做任何犧牲。如果沒有那句廢話，火球也不能命中，那個人是想引誘郡主出來，就算少了一條腿，他也可能殺死一個五級魔法師。可惜他不明白，郡主的生命是很珍貴的，不會出來和他面對面。郡主不需要知道他是誰，也不想勸降，所以他的計謀終究是無用的，反而害了他自己。」

　　薩林給席卡解釋著，心中卻是警惕起來，費倫施展了一個八級魔法之后，還有余力釋放一個七級的火球。看來不止是自己的魔弦特殊，梅爾斯大陸這么多魔法師，總會有一些人與眾不同。

　　計算敵人魔弦的剩餘情況，這就是費加羅魔法公式無法做到的了，看來自己要盡快的掌握項鍊內的祕密。

　　重鎧武士的金屬面罩被炸開，露出了有些灼傷的臉。如今他四肢俱斷，再也無法威脅到他人。騎兵之后，費倫走了出來，來到重鎧劍士面前，微笑著道︰「白銀劍聖？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告訴我，是不是西邊的人派你來的。」

　　「妄想﹗」

　　重鎧武士的臉上全是蔑視，他自知無法幸免，狠狠的盯著費倫，恨不得吃了這個狡猾的魔法師。

　　「如果你不肯說，我就把你切開慢慢研究一下，總能找到答案。」費倫不溫不火的說著，就連控制重鎧武士的四個黑鐵劍聖都哆嗦了一下。

　　「費倫先生，費倫先生﹗」奈麗絲突然大叫起來。薩林低聲呵斥道︰「奈麗絲，別胡鬧。」

　　奈麗絲拉了拉薩林的衣袖，低聲懇求道︰「主人，我需要那個人的尸體。」

　　薩林一愣，心中掙扎起來。奈麗絲要成年了，營養總是不足，這個白銀劍聖的血肉，估計對小惡魔來說很有效。可是縱容自己的契約生物吃人？似乎不太好吧。

　　不過又不是自己吃人，奈麗絲是小惡魔，吃什麼都是正常的事情。

　　費倫望向這邊，雙方的距離足有接近公引，薩林知道費倫看得清自己的表情，遲疑著點了點頭。奈麗絲這才高高興興的走了過去，對費倫道︰「先生，我有辦法讓他開口。」

　　費倫向四個黑鐵劍聖揮揮手，四人拔出騎劍，重鎧武士的關節徹底被劍氣攪碎，就算是教宗前來，也治不好了。

　　奈麗絲來到重鎧武士的身邊，俯身抓住了他鎧甲上的一根金屬刺，將他提了起來。奈麗絲左右看看，找了個帳篷，鑽了進去。

　　  的一聲，奈麗絲將重鎧武士摔在地上。重鎧武士面不改色，淡然道︰「用美色嗎？你恐怕要失望了。」

　　「美色？我很漂亮？」奈麗絲指著自己的臉，好奇的問。

　　「還不錯，雖然我不嫖~娼，但我記得有個婊子，長的很像你。」

　　「像我？是這樣嗎？」奈麗絲天真的表情突然變了，她的嘴張開，越來越大，露出裡面鋒利如刀的牙齒。這一張嘴，最後已經比重鎧劍士的頭顱還要大了，重鎧武士臉色巨變，聲音顫抖，「惡、惡魔﹗」

第四十七章︰惡魔的伎倆（上）

　奈麗絲吐出舌頭，足有一尺多長，舔了舔白銀劍聖煙燻火燎的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美味在前，她一點都不磕巴了。

　　「小家伙，我有一萬多年沒有吃人了。我記得，從腿吃起最好，你生命力很強，留下心臟和腦子，不會立刻死掉。」

　　白銀劍聖的臉被奈麗絲舔得很乾淨，他臉皮抽搐，強忍著恐懼，依然沒有求饒。

　　「其實，我也不希望你招供什麼。這樣，我就有理由吃掉你了，我知道主人不太喜歡我這樣做，所以，請你一定要配合啊。我吃你的時候，你得不停的慘叫，讓外面的人知道，我不是沒逼你，是你太堅強了，好不好？」

　　奈麗絲笑語盈盈，一雙碧綠的眼睛看著白銀劍聖，完全是看著食物的表情。

　　「你、你有主人﹗」白銀劍聖恨死了提供情報的人，雷克斯郡主身邊的強者如雲，卻被說成只有四個最低級的青銅劍聖。能夠收服惡魔的人，至少是八級魔導士。

　　「看來你是打算說了？」奈麗絲一副失望的表親。

　　「我說了，你會放過我？」

　　「不會，我會把你交給我的主人，雖然下場依然不好，可他是仁慈的人，你可以選擇乾淨的死亡，或者效忠。要是你投靠主人，我們也是同僚了，我還怎么吃你？」

　　看奈麗絲舔著嘴唇的樣子，白銀劍聖絲毫提不起什麼勇氣了。

　　「即使我死了，你也不會吃我？」白銀劍聖根本無法理解自己說的是什麼，他只是害怕自己被惡魔吞噬，那樣，靈魂就無法得到救贖。

　　「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雖然還不能直接吸收你的靈魂，判斷真假還是可以做到的。」奈麗絲真誠的說道︰「你要是不信，我就立下誓言，好不好？」

　　「好﹗」

　　奈麗絲的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很快就掩飾住了，她以手撫胸，道︰「以主人的名義起誓，如果眼前的人沒有謊言，我將讓他的靈魂回歸他的信仰。如有違背，吾將墜入深淵，永受地火煎熬。」

　　白銀劍聖喘了一口氣，絕望的感覺淡了許多。他不害怕死亡，可是當你面對一個惡魔的時候，死亡僅僅是開始。

　　「我還有一個同伴，在哈迪賽城。無論你們是否進攻哈迪賽城，他都會殺死伯爵，替你們安上罪名……」白銀劍聖說出這個祕密的時候，心中有些羞愧。這等于背叛了神，出賣同伴是大罪。可是神是寬容的啊，應該明白我的痛苦，光輝之主，我的父，原諒我，讓我獲得救贖……

　　「就這些了？」奈麗絲靜靜的聽完白銀劍聖的陳述，認真的問。

　　「我所知道的，只有這些。」白銀劍聖徹底放鬆下來，接下來，可以讓我死亡了吧？

　　「最後還有一個小問題，我漂亮嗎？」奈麗絲跪下來，將長髮撩向肩后，眼睛如同籠罩了一層水霧，瞬時間變得風情萬種。

　　「是的，你很漂亮。」白銀劍聖渴望解脫，隨口答道。

　　「你說謊﹗」奈麗絲的面容突然猙獰起來，雙手抓住白銀劍聖的胳膊，用力一扯，已經斷開一半的鎧甲被她徹底的拉斷。白銀劍士慘叫起來，奈麗絲跪坐在他旁邊，耐心的剝去胳膊上的鎧甲。張開嘴，咬了下去。

　　白銀劍聖驚駭欲絕，他這才明白，奈麗絲最後一個問題，是在欺騙。

　　「你……騙我﹗」

　　奈麗絲停下咀嚼，驚訝的回答︰「當然了，這還用說？」

　　「為什麼﹗」白銀劍聖的眼中已經全是絕望，還有一點點的憤怒。她的主人，為什麼縱容她做這種事情﹗自己已經選擇了背叛，只期望萬分之一的救贖。

　　奈麗絲更加驚訝了，問︰「你難道不知道？惡魔天生就喜歡騙人呢。」

　　白銀劍聖慘笑一聲，道︰「能不能先殺了我？」

　　「哈。」奈麗絲輕笑一聲，慢慢道︰「你還不知道嗎？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情報，和你玩個遊戲，只是為了讓你更加難過而已。你說，我會不會先殺了你呢？」

　　白銀劍聖感覺到一股涼意浸透全身，這一次，不該來。

　　奈麗絲啃光了一條手臂，瞄著白銀劍聖的大腿，道︰「你的血肉，真的很好，靈魂想必是美味呢。不過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效忠于我，奉獻你的靈魂，我就會饒了你，怎么樣？只是一個小小的契約。」

　　白銀劍聖面如死灰，堅硬的回答道︰「我不會再信你了。」

　　奈麗絲抓住白銀劍聖的大腿，用力一扯，白銀劍聖死死的咬住牙關，不再出聲。他知道，這個惡魔就是喜歡折磨他，要聽到他的痛苦。

　　奈麗絲不以為意，一邊剝著大腿上的鎧甲，一邊道︰「這個契約你不答應也沒關係，反正我吃你的時候，你會一直猶豫。有了選擇，人類才會更加痛苦，對不對？」

　　白銀劍聖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絕望來形容了，他終于明白，什麼是惡魔。

　　薩林和席卡在帳篷外耐心等候著，開始是一聲慘叫，接著又寂然無聲。薩林不知道奈麗絲在做什麼，不過他胃口再好，也不想進去看看。等了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奈麗絲才從帳篷裡走了出來。

　　「呃。」

　　她打了個飽嗝，連忙掩住口，小跑著來到薩林身邊。

　　「主人，我問出來了。」奈麗絲拉著薩林的手，樣子像是在撒嬌。薩林嘆了口氣，釋放了一個清潔術，沖去奈麗絲衣領上的一點血污。

　　「都處理乾淨了？」

　　「嗯，什麼都沒留下。」奈麗絲小心的回答著。白銀劍聖真是美味啊，可惜這樣級別的人類，自己以後很難吃到了。看主人的態度，是沒計較這一次，也許下次還有機會？如果主人的實力再強一些，敵人再多一些就好了。

　　奈麗絲沈浸在幻想中，薩林輕輕拉了拉她的手，道︰「走吧，去和費倫先生說一下。」

　　見奈麗絲有些畏縮，薩林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想想費倫先生的愛好，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責怪你的。」

　　奈麗絲歪過頭，看著席卡。席卡別過臉去，不以為然。這算什麼事情，高加索人雖然不吃人，可是敵人的尸體用來做肥料還是經常發生的事情。肥料被莊稼、果樹吸收了，然後被人吃掉，是很自然的循環，奈麗絲不過是簡化了一點程式，想嚇自己？哼﹗

　　奈麗絲想了想費倫給大家講解人體架構時冷靜中深藏的狂熱，感覺薩林說的是對的，這才跟著薩林，來到費倫的帳篷裡。

　　雷克斯郡主也在費倫的帳篷內，她的面色很不好。薩裡看了費倫一眼，費倫搖搖頭，道︰「死了26個士兵，還有133個輔助兵。」

　　26個士兵﹗薩林心中惋惜，這些士兵圍攻自己的話，自己恐怕沒什麼機會活下去的。可這些人面對白銀劍聖，也不過是一錘子的事情。如果沒有費倫，白銀劍聖就算殺不了郡主，也可以揚長而去。

　　「奈麗絲，把你問到的事情，和先生說了吧。」薩林也急于想知道奈麗絲問到了什麼，沒有糾纏傷亡問題。

　　「這個人，是一個叫神聖教廷的地方派來的，已經潛伏了十年。」奈麗絲不再磕巴，詳詳細細的把她問出來的話複述一遍，帳篷內的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真想不到，樞機院十年前就盯上我了。奈麗絲，你說，哈迪塞城內還有一個八級頭班者，準備刺殺莫柯拉裡伯爵？」

　　「是，那人沒有撒謊。」奈麗絲拼命點頭。

　　「八級頭班者，那莫柯拉裡伯爵不是死定了？」雷克斯郡主眉頭深鎖，也無法解決眼前的難題了。如果去救伯爵，不僅是不甘心的問題，伯爵未必相信自己，能否進城都很難說。可是自己的隊伍繞城而過，伯爵死掉，對方肯定還有伏筆，賴在自己身上。

　　「教廷的高手雖然多，也不該在一個伯爵領地派上兩個八級頭班者。」

　　「管他有多少，既然能殺掉這個，當然也能殺掉另外一個了。」奈麗絲沒心沒肺的說著，她還在回味方才的大餐，如果另外一個白銀劍聖也被干掉，自己積蓄的能量，足夠身體發育的了。

　　費倫和雷克斯郡主都失望的搖搖頭，這樣的建議，嗯，不如說是妄想。

　　去殺另外一個白銀劍聖的難度太大了，進城都是問題。費倫自己可以飛進去，其餘的人就沒辦法了，難道要興兵征討哈迪塞城？如果那樣干，就不是上下議院之間的矛盾了，而是皇族無故去進攻一個世襲貴族，會讓帝國根基動搖的。

　　在野外殺幾個士兵和進攻一個貴族的城市是兩個概念，這個奈麗絲，還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啊。

　　「費倫先生，那個武士的鎧甲還在，您可以修復啊。」奈麗絲若無其事的提醒了一聲。

　　雷克斯郡主眼前一亮，不錯的主意，讓自己的人假扮這個唐古拉斯帝國的白銀劍聖，偷襲之下，還是有機會得手的。

　　薩林覺得不妥，卻忍著沒有說出來。這是秦因帝國的內部事情，自己這時候是純粹的外人。他把奈麗絲拉回身邊，默默的看著費倫。

第四十七章︰惡魔的伎倆（下）

　　費倫的身體籠罩在黑色的法師袍內，沈思起來。

　　無論是奈麗絲還是薩林，都不會對自己撒謊。級別相差太多，偵測謊言這個魔法幾乎是不可抗拒的。

　　奈麗絲得到的消息太驚人了，神聖教廷在十年前就派遣了大量的人手進入秦因帝國，而這之前，恐怕還有更多潛伏的奸細。幾批人之間根本不相互聯絡，每一批派遣的人都有專門的任務。而這個被拜恩偷襲的白銀劍聖，就是專門為了雷克斯郡主而潛伏在秦因的。

　　問題是，郡主當年還沒有到苦水，這兩個人就已經到了哈迪塞城。

　　就算親王身邊埋伏著唐古拉斯帝國的奸細，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得到消息。兩國之間沒有傳送陣，那東西僅僅在幾個秦因的大城市中有，而且每次使用，都是有記錄的，強烈的魔法波動根本無法隱瞞。

　　兩國相距幾千裡，山水間隔，就算教廷立刻知道消息，也不能提前把人派過來。

　　難道是預言術？可這樣間隔十年的預言，也太離譜了。難道有神降臨？可這個位面，已經無法容納神的存在了。

　　「費倫，不要去想教廷的事情。那個讓父親去考慮吧，哈迪塞城怎么辦？」

　　「繞過哈迪塞城，我們繼續前進。」費倫覺得一時間無法理清頭緒，如果繼續在哈迪塞城糾纏下去，對方肯定會有其他的手段。不如干脆不管，只要郡主能到聖岩城，其他的事情，就讓皇帝和親王去決斷吧。

　　至於陷害郡主？有神羅指環在，就算封地的事情泡湯，郡主也有資本。現下要小心的應該是教廷，這種處心積慮的滲透才是最可怕的。

　　奈麗絲想要說什麼，薩林罔顧別人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奈麗絲一眼。費倫的選擇有道理，甩開哈迪塞城，敵人在這裡佈置的陰謀就無所施展了。奈麗絲還惦記著另外一個八級頭班者，那是要靠人命去填的。

　　如果留在哈迪賽城先解決問題，自己倒是可以在旁邊撿便宜，恐怕那四個黑鐵劍聖就要折損上一兩個。薩林不能由著奈麗絲胡來，惡魔蠱惑人心還是很有技巧的。

　　奈麗絲感受到了薩林心中的惱怒，不敢繼續出主意了。

　　雷克斯郡主思考一番，也知道留下處理的話必有傷亡。如果奈麗絲的計策失效，白銀劍聖憤怒之下，只對自己的士兵下手，就很麻煩了。莫柯拉裡伯爵？既然投靠了下議院，自己就別去想著他的死活了。

　　本來是很複雜的一件事情，只要下定決心放棄，突然就變得簡單起來。

　　「好，那就趕路吧。」雷克斯郡主深深的看了一眼奈麗絲，起身離開了費倫的帳篷。她也發現奈麗絲的計策有問題，雖然有成功的可能，但是卻要死掉好多人。

　　苦水郡的軍隊加快了行軍速度，迅速的繞過哈迪塞城，向東疾行。若非精銳，這么一折騰，士兵早就疲乏不堪，失去戰鬥力了。

　　哈迪塞城的城頭，一個身穿亞麻長袍的中年人在煉金望遠鏡中看到遠去的軍隊，冷笑一聲，轉身離開。他的手中提了一把長劍，城頭已經被鮮血染紅，到處是士兵的尸體。

　　這個中年人拉起帽兜，然後將臉部也遮擋起來，躍下十幾米高的城牆，一路向城主府趕去。他的長劍很細，雕滿了花紋，隱藏在長袍中。路上行人尚多，中年人走過的時候，附近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讓開道路。

　　他沒有施展任何威壓，只是快步前行，人群中就出現了一條看不見的路。

　　城主府高碩威嚴，門前有十幾個士兵，這中年人腳步不停，向裡走去，士兵只覺眼前一花，然後就有些眩暈，一時間想不起發生了什麼。等這中年人消失了，士兵們才回過神來，相互看了看，驚慌的大叫起來。

　　中年人穿過前廳，輕車熟路地繞過正廳，向書房走去。

　　再向內走，就有身穿軟甲的高級劍士了，中年人衣襟蕩漾，看到就是一劍，腳下毫不停留，身后已經躺下了十幾個城主府的士兵。

　　「站住﹗」

　　一個暴烈的聲音響起，一面巨型金屬重盾迎面拍了過來。這面金屬盾比正常人的身高還要高上二十厘米，盾后卻露著一個人的腦袋。這人的頭髮不長，根根站立，胡子也亂如野草，一雙眼睛圓溜溜的，混濁不堪，像是醉了酒的流浪漢。

　　這重盾上發出黑黝黝的光芒，分明是劍氣已經透出，砸在人身上，能直接把重鎧武士砸成派餅。

　　中年人長眉揚起，左手從袖子裡探出，按在了巨型金屬盾上。

　　如同巨獸被一座山阻擋住一般，金屬巨盾發出沈悶的撞擊聲，盾后的巨人被震得眼珠向外努出，血絲從七竅流下。

　　中年男人右手細長的劍攜帶著白色的光芒，從巨盾正面插入，嗤的一聲，就像是插進了孩子的布偶玩具。

　　咚。

　　隨著中年人的劍拔出，金屬巨盾落在地面上，砸碎了一排的磚石。

　　巨人似乎不相信自己就這樣敗了，敵人竟然沒有使用任何手段，直接破開了自己最堅硬的防禦。他瞪大眼睛，盯著中年人。

　　中年人看他不甘心的表情，冷冷一笑︰「才會一點劍氣，就以為自己是劍聖了？」

　　說罷，中年人左手輕推，巨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金屬巨盾把他壓在下面，鮮血四濺。

　　「維克多，你干什麼﹗」書房內，一個四十多歲貴族打扮的人走了出來，他的身后，是一個穿著灰色魔法袍的法師。

　　「伯爵大人，抱歉了，要借你人頭一用。」中年人說罷，腳下一踢，數百斤重的金屬巨盾凌空飛起，砸向莫柯拉裡伯爵。

　　嗡……

　　整個院子裡的空氣都震動起來，一面肉眼可見的青色氣盾攔住了去路。莫柯拉裡伯爵身后的魔法師瞬發了一個5級魔法。金屬巨盾砸在魔法盾上，發出空氣爆裂的聲音，魔法盾被這簡單的一擊打碎，金屬巨盾也向旁邊飛去。

　　魔法師臉色巨變，風盾雖然只是五級魔法，可有個特點，就是即使被擊散，也會重新凝聚，直到魔法完結。可金屬巨盾擊碎風盾之后，整個院子裡的風元素都不再聽從調遣，風盾已經徹底消散了。

　　白銀劍聖﹗

　　魔法師恐懼了，他只是五級，勉強能借助魔法道具飛行，對方如果是白銀劍聖，自己的速度根本不值一提。

　　「修行不易，你走吧。」被稱為維克多的白銀劍聖看著魔法師，眼神冰冷。如果對方作對，自己不介意麻煩一些。反正哈迪賽城的士兵想要聚集起來，至少得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殺死一個只是劍士級別的伯爵了。

　　魔法師遲疑著，向后退去，他只是親王派來做說客的，沒必要送了性命。

　　莫柯拉裡伯爵張口就要喊救命，后面的院子裡，還駐紮著他的親兵。

　　「伯爵大人，親兵要是都被我宰了，你兒子以後就完了。」維克多面帶譏諷，走向莫柯拉裡伯爵。

　　莫柯拉裡伯爵頓時喊不出來了，他為了兒子的爵位，寧可得罪郡主，投靠下議院。如果這個白銀劍聖只為了殺自己，只要兒子不死，家族血脈就能傳遞下去。要是自己那些親兵都死了，兒子必然失去支持者，家族中再也難以聚集這么多的強者。那些可都是劍師。

　　嗤……

　　白色劍光掠過，莫柯拉裡伯爵的人頭已經被提在維克多的手中。只剩下的一個身子半晌也不栽倒，向外噴涌著鮮血。

　　魔法師已經不見了，維克多提起人頭，對著伯爵死不瞑目的一張臉，道︰「好一個父親，放心，我不殺你兒子。」

　　維克多話音一落，莫柯拉裡伯爵的尸體才倒向地面。后面已經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維克多提著人頭，縱身越過高牆，在空中劃出一道白線，飛出了城主府。他這一走，城主府內才亂了起來，一個容貌英俊，一頭黑色長髮的青年帶著十幾個親兵，來到莫柯拉裡伯爵的尸體旁，他俯身下來，呆呆的看著那熟悉的衣服，只覺得胸中有團火被憋住，眼前一黑，也栽倒在地面。

　　哈迪賽城是重鎮，精銳五千，各種輔助兵也有數萬。可城主死掉的消息還沒傳出，維克多飛出城主府后落了下來，從容離開，一路竟然無人阻擋。

　　直到他離開哈迪塞城，城主府內，黑發青年才甦醒過來，他眼淚狂涌，嘶聲道︰「一定是雷克斯那賤人，殺了我的士兵不算，竟然蓄養刺客，誅殺帝國貴族。你們立刻調兵，我要追上去，將苦水郡那些卑鄙小人殺個乾淨﹗」

　　「傑倫少爺﹗」

　　「少爺﹗」

　　親兵紛紛去拉住黑發青年，搶下他的佩劍。少爺不過是初級劍師，去追殺敵人恐怕要把命送上去。這些親兵都是家族子弟，自然不能讓少爺去死。

　　「男爵，冷靜，伯爵大人死了，哈迪塞城還要你來穩定。你們去，封鎖消息，別讓這事情被人知道。誰發現魔法師了？」親兵首領按住黑發青年，詢問趕來的城主府護衛。

　　黑發青年甩開親兵首領的手，跪在地上，以手撫尸，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們去做事，我不會莽撞了。派人跟上苦水郡的人，我要去見斯巴迪恩法師。」黑發青年強壓悲痛，心知如果對方能在五級魔法師的攻擊下從容殺死父親，自己追上去也是枉然。不如去向哈迪塞城外的魔法塔求救。供養斯巴迪恩十多年，這個請求，他不會拒絕的。

第四十八章︰入城（上）

　雷克斯郡主的隊伍中有數十輛車，有費倫在，糧食不必用車攜帶，都是一些帳篷之類。這些車構造精巧，在秦因帝國的官路上跑起來速度比馬慢不了太多。

　　一路絕塵而去，后面哈迪賽城的追蹤者跑了兩個小時，也沒摸到苦水軍的影子。

　　四十余輕騎只好垂頭喪氣的往回走，轉過一片樹林，路中央站著三個人，攔住了去路。這四十余輕騎雖然缺乏實戰，最差的也是高級劍士了，頓時散開，抽出了騎劍，將三個人團團圍住。

　　這三人一色的亞麻短衫，手裡沒有武器，全部戴著金屬拳套。為首的輕騎冷笑一聲，縱馬踏了上去。這三個人的打扮明顯是西方來的，攔在這裡不懷好意。

　　三個攔路的人全部短發，高鼻，深目。見有人縱馬來沖踏，三個人挪動了一下位置，其中兩個人從側面一拳打出，左邊的人金屬拳套直接砸在騎劍上，將接近一指濃的騎劍砸斷，發出清脆的聲音。右邊的人的拳頭打在了輕騎的大腿上，  人的骨頭碎裂聲響起，戰馬也經受不起這一拳的力量，向一側倒下。

　　戰馬倒地，口吐鮮血，馬上的輕騎被另外一側的人一腳就猜在頭上，噗的一聲，頭顱內的腦漿噴射而出，顱骨卻毫無損壞。

　　首領被殺，這些輕騎立刻提劍沖上，騎劍的長度適合馬戰，只要力氣足夠，比戰刀還要好使，直刺的時候可以破開鎧甲。這三人全沒有披甲，用斬殺技巧就足以對付。

　　路中央的三個人也不緊張，背靠背站在一起，三把騎劍當頭劈下，三個人又錯開一步，這一次卻是用雙手抓住騎劍，將騎士拉下馬來。三匹戰馬阻擋住后面的進攻，這個時候，樹林內忽然飛出數十支羽箭，冷不防將十幾個輕騎射下馬來。

　　被圍困的三人猛然間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身體表面散發出白色的光芒，身影變得模糊起來，雙手上的金屬拳套更是迸射出神文，漂浮在空中。

　　金屬破空之聲這才響起，三個輕騎還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就被一拳擊碎了胸口的骨頭。這三個人縱躍如飛，轉眼間就擊斃了十余人。

　　剩下的輕騎見勢不好，紛紛調轉馬頭，就要逃逸。攻守之間逆轉，三個身穿亞麻短衫的人搶過騎劍，跳上失去主人的戰馬，追了上去。

　　追出十余裡，三個人才將四十多個輕騎全部斬殺，縱馬向北而去。

　　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從西面的大路上又來了百余騎兵，看到路上的尸體。幾個士兵跳下馬來，檢查了一下尸體，對為首的軍官道︰「是該亞他們。」

　　這軍官看到平日的同伴頭顱全被斬下，滾在路邊，心中悲憤莫名。

　　「苦水軍，我看你們怎么和陛下交待，都好好收拾，帶回去，不必追了。」軍官自知真的繼續追，也是一樣的下場。苦水軍實力強大，不是自己這一個大隊的人就能戰勝的。

　　一路慢慢前行，這隊騎兵來到樹林附近，看到所有的尸體，還有那幾十支羽箭，更加確定了這是苦水軍所為。羽箭是帝國的製式裝備，全部是鋒利的精鋼箭簇，可以破甲，箭羽用的是比較貴重的雕翎。

　　這種青色的雕翎佣兵是不許使用的，貴族的私兵也不許，只有帝國正規軍隊中才能見到。

　　苦水軍不知道替人背了黑鍋，只是加快行軍速度，幾乎比原來快了一倍。哈迪賽城以東再無崇山峻嶺，騎兵跑起來是一馬平川。

　　一路上雷克斯郡主繞城而走，不和任何貴族接觸，不到十日，便來到了聖岩城。

　　城外五十裡，有小鎮，卻是帝國駐軍之用。到了這裡，苦水軍就不能縱馬馳騁了，除了保護郡主車輛的騎兵，剩下的戰士都要下馬步行。

　　雷克斯郡主車內大多是法師，也不必下車，就乘著車進入了這個小鎮。

　　小鎮內全部是軍隊的格局，也沒有帝國的百姓。進入小鎮，薩林就感覺到整個鎮子的氣息極不尋常。在苦水軍中，薩林的感覺是自己被濃重的金屬保護起來，有種安心的感覺。而這個小鎮，雖然沒有肅殺之氣，但那種壓力是針對任何進入者的。

　　街上巡邏的士兵都是重鎧，短槍，腰間還懸掛煉金弩。這個鎮子拱衛帝都，武備嚴謹，領隊的士兵都是劍師級別的。

　　接待郡主的是一個年輕貴族，鎧甲上有家族徽章，蝕刻在胸口部位。這至少是某個家族的繼承人，卻在這裡做個接待的工作。

　　這個年輕貴族容貌俊美，精明強干，從容的指揮手下給苦水軍安排軍營。

　　雷克斯郡主下了車，薩林等人也跟了下去。薩林發現，雷克斯郡主進入這個鎮后，氣質突然轉變了。在苦水郡，雷克斯郡主也矜持，也有一種天然的高貴氣質，可和法師之間，談笑從容，不會感覺到她的身上有任何威壓存在。

　　可是現下，雷克斯郡主明明還是那個人，身上卻散發出迫人之威。

　　「男爵，辛苦你了。」雷克斯郡主一開口，連語音都變了，不再是苦水郡那種略顯生硬的調子，聲音更加的清脆，尾音不那么短促，有些纏綿，飄渺。聽上去很好聽，卻有巨人千裡之外的感覺。

　　「閣下，這是我分內的事。」年輕貴族還沒有繼承爵位，雷克斯郡主稱呼他為男爵，只是一種習慣。他也不敢放肆，尊稱雷克斯為閣下，自然是為了拉近關係。帝都的軍隊，一向把握在皇帝手中，郡主和親王之間有矛盾，大家心裡清楚，只不過親王是管不了這裡的，他自然要站好隊伍，否則連爵位繼承都是問題。

　　「我倦了，這些人，和我安排在一起。」雷克斯郡主指著費倫等人。年輕的貴族看了一眼，恭敬的行了個禮，沒有廢話。一群法師，就算沒有費倫這個魔導士在，他也不想得罪。郡主隨身帶著的低級法師有幾個已經快晉級了，大魔法師，就是一種強大的力量，除了劍聖，只能靠優勢的兵力才能戰勝。

　　這個鎮子除了拱衛帝都，還要負責接待東面入城的貴族。不過像雷克斯郡主這樣帶兵上千的還很少見，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算把苦水軍安頓下來。

　　秦因帝國崇尚藝術，不過這裡是軍鎮，一切都以堅固耐用為主，雷克斯郡主的驛館也不過是個雙層小樓，巨大的花崗岩為基，青色的剛磚足有接近兩尺長，樸素，濃重的風格。

　　一切安頓下來之后，雷克斯郡主叫住了要離開的年輕貴族，問︰「你父親是康德伯爵？」

　　「是。」年輕貴族面色如常，沒有絲毫諂媚的意思。

　　「你叫什麼名字？」

　　「史考特，史考特•弗裡奧，閣下。」

　　「你在這裡幾年了？」

　　「才兩年。」史考特恭敬的回答著，也有些欣喜。郡主問他名字，是打算以後有機會提攜了。雖然說自己繼承爵位不是問題，可自己還有一個弟弟，按照帝國法律，是很難成為世襲貴族的，最多封個普通的男爵。

　　「康德伯爵我記得，小時候見過多次，他還好嗎？」

　　「還好，只是不領兵了，陛下讓他處理宮廷事務，打算再過幾年，進入上議院。」

　　「嗯，我知道了。明天下午我進城之前，你過來吧。」

　　「是的，閣下。」史考特這才露出歡喜的笑容。郡主讓他過來，就是要和他打聽一下帝都裡的事情。這就是明顯的拉攏了，帝都的消息，未必要從他這裡知道。

　　「下去吧。」雷克斯郡主打了個哈欠。史考特行了個禮，退了出去，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當著他打哈欠是很失禮的事情，郡主故意如此，是表示親近。

　　薩林的房間內，奈麗絲已經躺下，困倦的很。她吃掉白銀劍聖的血肉，還吸取了靈魂的力量，要好好的消化一番。

　　薩林對席卡道︰「明天就要進聖岩城了，有些事情我得提醒你。那裡是秦因帝國的國都，強者如雲。發生任何事情，你不要急著動手，一切有郡主呢。」

　　「要是別人欺負你怎么辦？」席卡認真的問。

　　「秦因帝國的帝都之中，沒有人會對法師無禮。你這武器也有些麻煩，迴旋鏢可以留著，棍棒交給我。」

　　帝國律法，帝都之中，帶劍不許超過三尺。這劍不止是說的劍類武器，任何長兵器都不允許隨身攜帶，除非是帝都內特許的人。

　　席卡點點頭，把棍棒交給薩林，薩林收入恩賜指環之中。

　　「去休息吧，明天郡主還會囑咐一些事情。」

　　「好的，你小心。」席卡戀戀不舍的離開了。薩林拍了拍睡眼朦朧的奈麗絲，道︰「下去睡。」

　　「主人？地面好冷。」奈麗絲睜開眼睛，睡意朦朧。她脫去外衣，還是原來的打扮，賴在床上，一副可憐的樣子。

　　薩林看了看冰冷的石頭地面，無奈的躺在奈麗絲身邊。即使知道她是惡魔，薩林也不想真的那么冷酷，讓奈麗絲睡冰冷的石頭上。

　　「主人……」

　　「什麼？」

　　呼……

　　薩林等了半天，聽到的是奈麗絲的呼嚕聲。

第四十八章︰入城（下）

　　薩林卻睡不著，他取出家族的徽章，在手中摩挲著。離開錫蘭城快一年了，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每一件都驚心動魄。

　　家是回不去了，寄居在雷克斯郡主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想要尋找老師，自己還沒這個能力。老師直接得罪了斯科琴亞的貴族和魔法師，想必會回秦因帝國，帝國這么大，去那裡尋找呢。

　　本來以為，成為了魔法師，就擁有了一切，現下看看郡主身邊這么多魔法師，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如果不離開錫蘭城，自己永遠不會明白這個道理。

　　月光從窗外洒入，像極了自己家的祖屋，也是石頭的牆壁，只是身邊多了奈麗絲，沒那么孤獨，寒冷。

　　席卡的事情也要抓緊時間辦了，她跟著自己，最初也不過是為了賺點錢，養活村子裡的老幼。現下錢是賺到了，自己卻害得她不敢回去看一眼。如果沒有教廷，自己還不至於窘迫如此吧。該死的教廷。

　　越是想從前的事情，薩林就越睡不著，他索性坐起來，開始修煉魔法。

　　自從認識了魔導士之后，薩林學會了讓魔法消散的技巧。也就是一個魔法完成並且釋放出去之后，再控制著驅散這個魔法。這樣做並沒有實戰意義，只是能提升對魔法的控制精度。

　　薩林的修行一向是追求完美，一旦掌握了這種技巧，每次修煉的時候，都要去進行複習。他從0級魔法練起，一樣樣的施展出來，小心翼翼的控制著釋放的速度，然後進行驅散。

　　0級魔法他掌握了不到10個，依次為──閱讀術，毒素偵測，魔法警報，水下呼吸，螢光術，迷惑之霧，酸液濺射，清潔術。類似火系的燃燒術還有風系的無形之盾都無法使用了，他的魔弦不支持水系之外的魔法。

　　一級魔法薩林掌握的很扎實，分別有──冰錐術，霜陣，修復之水，冰彈術，冰環術，水紋之盾。

　　在這之后，薩林二級魔法和三級魔法同時學習，二級魔法中只有冰箭術完全掌握了，然後是控制類的水流纏繞，持續傷害類的毒霧。另外一些可供學習的水系魔法不多，薩林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三個三級魔法上。

　　冰刃術，虛幻沼澤，酸雨。

　　這三個魔法體現了水系魔法的韌性，多變，還有持續性。冰刃不必說了，在魔導士的手中，一個純粹的三級魔法可以擊散六級的火球。虛幻沼澤的持續時間在半個小時以上，儘管範圍依舊不大，但是控制力卻超過了一些高級魔法，薩林更是可以讓這個近似單體攻擊的控制魔法持續一個小時以上的時間。

　　酸雨是大範圍傷害，也是三級魔法中比較罕見的，一般只有四級魔法才會出現這種現象。薩林學習這個魔法，本來是因為可選擇的魔法不多，后來他理解了和戰士配合的重要性，對這個魔法的學習更加認真了。

　　白色的魔法之光不斷的在薩林的手中閃現，照亮漆黑的房間。薩林自知不算什麼天才，他只有更加刻苦的努力，才能戰勝時間，成為魔導士。魔弦將盡，薩林就讓精神力進入項鍊之中，開始學習費加羅魔法公式。等精神力快要耗盡的時候，他再使用家族徽章，抽空身體內的一切精力。

　　負面狀態持續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消失了，薩林握著三級魔核，開始冥想。

　　周而複始，一個夜晚的時間過去了，薩林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有人把洗臉的水送到門口，奈麗絲守著門，不讓任何人進來。

　　「主人，他們已經開始吃飯了。」奈麗絲舔著嘴唇，又有些飢餓的感覺。

　　薩林拍了拍額頭，自己只顧學習，有些失禮了。好在昨天已經知道，是下午進城，薩林也不用魔法，匆忙洗過了臉，擦干手，讓士兵領路，來到餐廳。

　　這餐廳本來不小，平日裡是軍官進餐的地方。雷克斯郡主帶來了一百戰鬥法師，將這個餐廳就佔滿了。法師們已經吃完了正餐，史考特在陪著雷克斯郡主說話。看到薩林走進來，雷克斯郡主招了招手。

　　薩林笑了笑，從容的走了過去。

　　「坐吧。」雷克斯郡主指了指身邊，立刻有人搬上兩把椅子。

　　「席卡呢？」薩林和奈麗絲坐下，自從奈麗絲問出了白銀劍聖的口供，大家也不再把她當女仆了。薩林沒發現席卡的蹤跡，忍不住詢問。

　　雷克斯郡主笑了起來，看得史考特心神搖蕩，只好低下頭去。

　　「她悶得發慌，去和士兵們交流武技去了。」

　　薩林皺眉，隨即想到不會有事，他看得出來，史考特在討好雷克斯郡主，只是不露痕跡。帝都雖然強者如雲，可也是帝國法律執行得最嚴格的地方，自己是有些太緊張了。

　　「法師大人，您吃點什麼？」史考特親切的問道。他看薩林大大咧咧的坐在郡主旁邊，心想不妨結交一下。

　　「軍營有規矩，就弄點點心吧。」薩林指著對面法師的盤子道。他可不想有什麼特殊照顧，法師受人尊敬，絕對不是因為狂傲，是因為你有力量，有知識。大家都吃完了，在用飯后的點心，喝茶，自己隨便吃一點就可以。

　　「史考特，接著說巨蜥商行的事兒，后來怎么了？」雷克斯郡主打斷史考特的寒暄，追問著。

　　史考特尷尬的咳嗽一聲，道︰「巨蜥商行到帝都發展，四個大家族當然容不下他們，您也知道，在帝都，武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四大家族罕見的聯合起來，辦了一場有史以來最大的拍賣會，硬是讓巨蜥商行的拍賣會徹底失敗，根本就沒有人去。」

　　薩林的耳朵豎了起來，四大家族？艾尼所在的克萊得家族就是其中之一，商人出身的家族也能在聖岩城呼風喚雨？

　　「收了巨蜥商行好處的人就讓他們胡鬧？」雷克斯郡主問。

　　「當然不肯，后來事情就鬧到陛下那裡去了。」

　　「父親怎么說？」

　　「陛下說，這裡不是斯科琴亞，你們少管商行的事情。那些人只能灰溜溜的離開帝都，血本無歸。」

　　「血本無歸？我看不見得，巨蜥商行總算掛上了下議院這條線路，不出五年，商行背后的家族就能出現貴族。下議院的人有個好處，收了錢就會辦事。父親表面上袒護四大家族，心裡也是不滿的，最近幾年的武器采買，他們賺了太多的錢，已經忘記是誰在支持他們了。」雷克斯郡主不以為然的說著。

　　「其實武器的事情還不算什麼，這些年，四大家族可培養了不少魔法師。」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帝國不許蓄養私兵，他們的商隊走遍大陸，想和斯科琴亞人競爭，沒有武力保護是不行的。這事情之后，下議院有什麼人員變化嗎？」

　　「伯根老公爵去世了，下議院多出個空位，可一直沒提名。據說幾個人選陛下都不滿意。」

　　「父親不會插手下議院的事情，是叔叔故意的，用這個空缺去吸引搖擺不定的人呢。史考特，你要是想在帝都待下去，不能只看表面。」

　　史考特笑著沒有接話，這個話雷克斯郡主可以說，他卻不行。軍人議政，是很犯忌諱的事情。就算他繼承了父親的爵位，在帝都也不算什麼人物。

　　薩林聽得一頭霧水，只能大概有個模糊的概念，這帝都，不是什麼人都能待的。

　　正說著話，外面聒噪起來，史考特喊了一聲士兵，有士兵走進來，史考特問︰「外面什麼事？」

　　「那個郡主的女戰士，在和暴熊比力氣呢。」

　　「胡鬧﹗」史考特有些惱怒，席卡他昨天就見過，印象很好，嬌滴滴的一個女戰士，估計是給法師暖床的。和暴熊比力氣？萬一傷了，自己可不好和郡主交代。

　　「沒事，薩林，你要是吃完了，也看看去。」雷克斯郡主沒有讓史考特繼續訓斥士兵，她知道席卡的力氣很大，那士兵說的暴熊，恐怕是軍中的大力士。一個看上去弱小的美女和大力士之間的比試也很少見，自己這次來，卻是要在軍中拉攏一批人的。借這個事情，和帝都衛戍部隊的人熟悉一下也好。

　　比武的地方就是平時士兵操演的廣場，這時候已經圍了上千的人。雷克斯郡主一到，士兵們慌忙讓開，場內，席卡正和一個高出她兩頭多的戰士較量。

　　席卡的身高在女性中已經算是很高的了，薩林現下身體長高了不少，依然和席卡差不多。這個魁梧的戰士赤著上身，空手，雙手搭在席卡的手臂上，兩個人純粹的在比較力氣。他身上的肌肉賁起，下體的一條牛皮短褲油光光的，赤腳，看上去像個廚子。

　　本來士兵正在鼓噪著給雙方加油，雷克斯郡主一到，場面立刻肅靜下來。那戰士頓時分神，向場外望了一眼，席卡才不管他為什麼，手上用力，戰士腳下不穩，失去重心，席卡向前搶了一步，已經舉起戰士的手臂，來到他的腋下，只是一拳，魁梧的戰士就飛了出去。

　　這一拳她沒下死手，那戰士落地，用力捶打著地面，怒道︰「這次不算﹗」

　　席卡眉毛一挑，問︰「為什麼不算？」

　　「我……我不可能輸給你﹗」這魁梧的士兵顯然沒什麼口才，周遭圍觀的士兵們卻大笑起來。雷克斯郡主也笑了，席卡下手挺有分寸，不錯。她還不知道，要不是薩林提醒過，席卡那一拳至少要打的暴熊吐血。

　　「那個暴熊，你過來。」雷克斯郡主指了指還趴在地上的戰士，輕聲說著。

第四十九章︰聖岩城的鐘聲（上）

　　暴熊從地上爬了起來，腳步有些搖晃。席卡雖然不會劍氣，那一拳也震得他發暈。他的性子是粗線條的，來到雷克斯郡主面前，胡亂行了個禮。

　　「見過大人。」

　　「你在這裡，是做什麼職位的？」

　　「我給他們煮菜。」暴熊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雷克斯郡主心中一喜，煮菜的，基本上不是軍職，調動起來不需要審核什麼。「我正好缺個廚師，以後你跟著我吧。」

　　暴熊眼珠轉轉，四處亂看。史考特喝道︰「還不謝過郡主﹗」

　　「那，郡主大人，做你的廚子，能賺幾個銀幣？」暴熊鼓起勇氣問。

　　「呵……」雷克斯郡主忍不住笑出聲，這個暴熊沒有修煉過什麼劍氣，他和席卡不一樣，也沒有高加索人的祭司祝福，天生就是一副好的戰士身板。估計是沒錢，連普通的劍士都做不了，這樣的人，給他找個好老師，幾年的時間，至少是高級劍士，成劍師一點問題都沒有。運氣好的話，也許自己三十年后，又多了一個劍聖。

　　「暴熊，銀幣我沒有，以後每個月，發你兩枚金幣吧。」

　　暴熊哭喪著臉，回答道︰「那個，大人，兩個金幣我花不完，還是算了吧。」

　　「沒關係，我都給你換成銀幣，你就花的完了。」雷克斯郡主起了童心，沒想到暴熊卻用力點點頭，回答道︰「這還行，那我啥時候走？」

　　周遭的士兵聽到雷克斯郡主的話，也都哄笑起來。薩林暗自點頭，別看雷克斯郡主比自己大不多少，手腕可高明太多了。而且一言一行都能影響到他人，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貴族氣質？

　　席卡活動了下手腳，回來薩林身邊，看了看暴熊，道︰「大個子，力氣不小啊。」

　　暴熊有些不好意思，席卡一個小娃娃般的體型，就算贏了她都沒面子，更何況輸了。

　　調個廚子走果然沒什麼麻煩，史考特很快就幫雷克斯郡主辦好了一切，還替暴熊換了身乾淨衣服，讓他穿上鞋子。

　　這都是小事情，帝都使者已經到達小鎮，傳過了文書，雷克斯郡主下午就要入城，此時就要動身了。

　　就算貴為郡主，雷克斯也不能帶兵進城，不過她身邊的法師倒是可以帶去。一百低級法師有些張揚，最後選了五十個法師，五十個劍士，隨雷克斯郡主入城。

　　五十裡的距離，要是普通人得走上一天。現下郡主的馬車輕裝簡行，也不過是兩個小時的路程。除了費倫，薩林這些生活法師也騎上了馬，他們都想好好看一看聖岩城的壯觀景象，這個號稱梅爾斯大陸奇跡的城市，令人心儀。

　　第一代的秦因大帝用了七十二年才修建好這座城市，而當年的皇室，足足有十名九級魔導士，大魔法師都是數以百計。普通法師和學徒都可以組成純法師的軍隊了，就是這樣強大的陣容，還用了如此長的時間才建起一座城市，任何一個法師都會對此感到驚訝，好奇，憧憬。

　　儘管后來煉金城崛起，聖岩城依然是魔法師心中不可替代的聖地。

　　或許煉金城有更多的法師，魔法塔，魔導士，但是煉金城沒有歷史，沒有真正的對抗過教廷，沒有法師心中的榮光。

　　當年大陸動亂，教廷東征，數十萬騎士在聖岩城下戰死，成就了法師的尊嚴。聖岩城一戰，是歷史的轉折點，從此大陸再也沒有統一的跡象，之后就是數百年的和平。

　　任何和平都是用鮮血換來的，沒有犧牲，人類還不知道自己可以對抗神靈，還不知道歷史上，曾經有過的光輝歲月。

　　薩林在數量眾多的魔法筆記中反覆看到過這些，每個魔法師都不吝讚美之詞，來形容聖岩城。

　　誰說法師沒有信仰？每一個法師，在接受傳承的時候，都會被告知，法師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得來的，無需禱告。

　　從鎮子到聖岩城的路異常寬闊，每隔幾裡，就能在叢林掩映中看到雄奇瑰麗的古堡。這些古堡早已經沒有什麼戰爭功能，多是大貴族的別墅。帝都使者騎馬在前引路，卻不能跑得太快了，薩林正好一路欣賞。

　　這條東西走向的官路不算繁華，行人也多是車馬粼粼，不見平民和商旅。雷克斯郡主的隊伍變小，可那五十個魔法師不是假的，迎面遇到的人紛紛讓路，表示尊敬。

　　低級法師也許在帝都不受重視，可幾十個法師保護的車輛，肯定是大人物。

　　遠隔十幾裡，薩林已經看到了聖岩城的輪廓。那是一座高高在上的城市，比地平線高出許多，茂密的森林也無法阻擋薩林的視線。

　　薩林的身體有些僵硬，如此雄偉的城市，他別說看，就是想都沒有想到過。而這座城市，就是魔法師創造出來的奇跡。薩林從來沒有想到過，遠遠的觀望一座城市，就會給他的心靈帶來如此的震撼。

　　城市越來越近，就算不施展魔法，聖岩城的輪廓也清晰在目。這城市，幾乎就是在一座巨大的山上雕出來的一般。黑色的城牆沒有規則的線條，而是按照地貌精雕細琢出來。比較高的部分就鑿建出堡壘狀，低矮的部分也有數公丈高，一些低級的魔法都射不上去。薩林沒有去觀察城牆上綿延不絕的魔法花紋，他不敢相信，這城市竟然是用鋼岩建造的。

　　魔法筆記中未提細節，偶爾描述的也不詳盡，薩林還以為聖岩城用了大量的魔法材料，沒想到，這個巨大的城市，本身就是一個魔法道具。

　　這樣的城牆，任何一段，都對魔法有增幅作用，當年的神聖騎士們，在神術師的加持下向聖岩城沖鋒，那是何等慘烈的景象啊﹗

　　這樣的城市，恐怕只有真神降臨，才可能摧毀吧。

　　當……

　　一聲渾濃的鐘聲響起，然後是綿延不絕的共鳴聲，向城外散發出來。

　　當……

　　這鐘聲彷彿直接敲在人的心上，至少還有上百口鐘在共鳴。這鐘不是教廷那種鐵鐘，而是古老的第四王朝留下來的魔法鐘，精銅鑄造，聲音綿延可達八十余裡。也就是說，聖岩城的鐘聲可以在周遭拱衛帝都的小鎮內清除的聽到。

　　當……

　　雷克斯郡主的臉上露出笑容，父親，我回來了。

　　前面領路的使者心中震驚，他沒有想到，陛下會用這么高的規格迎接郡主。帝國多少年沒動用魔法鐘了？難道陛下要廢除皇儲，選擇雷克斯郡主繼承皇位？這可對帝國不利啊，親王當年好不容易把郡主趕出帝都，陛下竟然還是念念不忘嗎？

　　皇儲雖然年幼，可在上下議院獲得的支持陛下難道看不到嗎？

　　鐘聲一直在響著，使者的臉色越發難看。他對郡主沒什麼成見，只要雷克斯老實的待在苦水郡，哪怕胡作非為也無所謂。這樣的小事帝國折騰的起，可要是郡主回來是為了皇儲之位，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薩林不明白這鐘聲的意義，但是他的精神力直接和鐘聲共振起來，本來已經凝縮到極限的精神力再度凝結，幾乎要形成實質了。還有這種好事？

　　可惜自己不過是二級法師，如果是三級頂峰，在這鐘聲的洗滌之下，突破到四級都不是問題。魔弦太弱了啊﹗空有強大的精神力，卻無法晉級。

　　雷克斯郡主的感受更是不同，她從小修煉的不止是魔法，還有皇家秘術。這鐘聲本來就是皇帝為她準備的，恐怕動用了三個九級魔導士的力量。對于普通的魔法師來說，這鐘聲只是提升了一點點的修為，而雷克斯郡主身體內所有的力量都被鐘聲激發出來，反覆錘煉。

　　隊伍中的魔法師也感覺到了這樣的好處，就連他們騎乘的戰馬也精神起來，加快了速度。

　　使者苦笑，陛下這么一搞，城裡所有的魔法師都算是沾了郡主的光。動用積蓄了十年的力量，來歡迎自己的女兒。陛下，你錯了。

　　鐘聲連響了二十四次，不僅讓使者震驚，聖岩城內所有的人都被驚動起來，就連忠于皇帝的貴族們都惶然，陛下一向英明，這一次為了什麼？

　　薩林在馬上卻有些不穩了，他的精神力繼續凝結是好事情，可卻控制不住身體。奈麗絲突然棄了戰馬，一躍而起，落在薩林身后，抱住了薩林的腰，將他穩住。

　　「主人，你怎么了？」奈麗絲焦急的問，她感覺薩林不對勁，兩個人的靈魂聯繫劇烈波動起來，似乎要達到了崩潰的邊緣。

　　薩林說不出話，他的精神力已經全部進入了女神的項鍊之中，總算阻擋住了鐘聲的侵襲。太過凝固的精神力對于二級法師來說是有個承受極限的，失去平衡，薩林恐怕真的有生命危險。這種事情以前還沒發生過，第一次就被薩林遇到了。

　　項鍊的空間內，費加羅公式的排列祕密一一展現下薩林心底，他貪婪的吸收著其中的知識，精神力的損耗降低到了極點，再也不像從前那樣脆弱，彷彿被風都能吹散。

　　「郡主，郡主﹗薩林他不行了。」奈麗絲哭了起來。

第四十九章︰聖岩城的鐘聲（下）

　「奈麗絲，薩林他沒事，帶他過來吧。」費倫的聲音在奈麗絲耳邊響起。

　　奈麗絲聞言，抱著薩林從馬背上直接站了起來，一踩馬鞍，跳向了雷克斯郡主的馬車。這只不過是片刻間的事情，甚至沒有影響到隊伍的前進。

　　薩林被平放在車廂裡，雙目緊閉，奈麗絲焦急的問︰「先生，薩林他怎么了？」

　　「精神力消耗太過了，休息下就好。」費倫說著，取出一個小水壺，遞給奈麗絲，「這是魔液，他醒過來，給他喝一些。」

　　魔液的作用比修復之水大了百倍不止，這是七級水系魔法製造出來的，效果超過了教廷的聖水。不過教廷的聖水只要高級一點的牧師就能製造，魔導士卻沒那么龐大的數量。

　　薩林的確度過了危險的關頭，有時候解決危機並不需要太複雜的手段，女神的項鍊可以屏蔽一切外來的攻擊，薩林的精神力進入之后，一直在專心的學習費加羅魔法公式。奈麗絲做的也沒有錯，如果薩林從馬上摔下去，摔斷脖子也是可能的。

　　這一次薩林的精神力重新被壓縮，在女神的項鍊內放出耀眼的光華。這種表象說明他的精神力已經真正的達到了大魔法師的水準，不次于雷克斯郡主。直到這個時候，薩林才明白，為什麼只有大魔法師才能開始學習費加羅魔法公式。

　　這個公式太複雜了，基礎符號超過了8640個，而不是費倫當初製造出的3000多個。這八千多個符號不同于任何語言，每個符號都有單獨的意義，闡釋了這個世界的物質本意。任何元素魔法，都無法跳出這個窠臼。

　　地、水、風、火、光、暗。

　　六種元素都有四種不同的表象，形成24個最基礎的符號。這24個基礎符號也是不停的轉變的，每個都有360個階段的變化，演示著這個世界的真相。

　　梅爾斯大陸數萬年的人類歷史，在這些元素週期變化之前顯得是那樣的渺小。說什麼滄海桑田，不過是周而複始的一次次誕生、消亡。

　　項鍊的空間內，薩林的精神力再度轉化，先是從左手開始，漸漸的變成了肉體模式，向手臂延伸著。血肉重組，然後是軀幹，四肢，頭顱，毛髮，骨骼……

　　原來人體也不過是六大元素構成的，根本不是什麼神製造的。薩林徹底明白了，為什麼魔法師不去信仰光輝之主，因為魔法師能夠洞悉這個世界的真實。

　　梅爾斯女神才是真正偉大的神祗，她告訴信徒，人類從自然中來，最終會回歸到自然中去。一切的祈禱，不過是為了回歸時的安寧。

　　薩林抬起手，釋放出了一個冰彈，這個冰彈沒有發射出去，而是在手上旋轉著。水元素的架構在薩林的眼中清晰可辨。薩林控制著冰彈架構逐漸變化，很快，這個冰彈就變成了水球，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堅硬的冰轉化為流動的水。薩林若有所思，繼續控制水球的轉變，很快，水球的溫度越來越高，成為一個龐大的氣態球體。水元素初步轉化為氣態，薩林心潮澎湃，如果水可以這樣轉化為氣態，自己就算不能使用風系魔法又如何？

　　只需要重新排列水元素，就能得到類似風元素的力量。

　　六大元素，本來就是一體啊﹗如果將冰錐放大，或者干脆用冰矛，結合大地的力量，不就是岩石刺嗎？

　　火的力量？既然岩石可以化為岩漿，那水是否也可以呢？

　　薩林小心的控制著手中汽化的球體，球體越來越熱，他極力壓縮，讓溫度變得越來越高，卻怎么也無法將汽化的球體燃燒起來。水元素反而有愈發凝固的跡象，根本找不到火元素那種活潑的感覺。

　　嗤嗤……

　　薩林控制不住已經要崩潰的汽化球體，只好將這個球體發射出去。汽化的球體在空中分解成數百個微小的氣彈，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如果能控制形狀，就是變相的風刃術啊。風刃術沒有冰刃術那么強的單體攻擊力，卻變化莫測，而且可以同時發射多個。隨著魔法師等級的增加，同時釋放的風刃數量也激增，重要的是一次消耗的魔弦並沒有變化。

　　風刃術被稱為消耗最小的群攻魔法，不是沒有道理的。

　　薩林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他的手上再度凝結出一個冰彈，先是汽化，這一次薩林沒有壓縮這個汽化的球體，而是盡量將水元素繼續分解。

　　在女神的項鍊空間內，薩林可以如意的操縱元素，即使如此，水元素的分解也是異常艱難的。費加羅公式逆向排列的方法薩林還沒接觸，他只是根據感覺，將熟悉的水元素震盪著，尋找元素本身的空隙。

　　水元素被強行分解成風元素，薩林卻控制不住了，汽化的球體逐漸消散。不過他已經觸摸到了規矩，那風元素不止是活潑，還很暴烈，就像是將要燃起的火焰。薩林相信，如果自己繼續控制下去，這一團元素組成的魔法會在手中炸開，威力比火球術大得多。

　　這是很危險的事情，可是也非常的具有挑戰性。如果成功了，自己將會掌握地、水、風、火這四系魔法。等四系魔法徹底摸清楚規矩，光系和暗系也會被抽離出來，一一呈現下自己面前。

　　魔弦的缺陷一直讓薩林引以為憾，突然有一條大路擺在眼前，再艱難他也要走下去。

　　鐘聲早已停歇，雷克斯郡主的隊伍來到了聖岩城外，聖岩城有二十四個城門，正門最為寬闊，此刻大開，行人早已被整肅，一隊儀仗迎了出來。薩林緩緩睜開眼睛，聽到車外有個尖細的聲音用一種奇怪的節奏說著︰「傳陛下諭，苦水郡郡主，帝國一等候，雷克斯•德•格呂科斯，巡守苦水十年，政功卓著，即刻進宮聽封。」

　　聖岩城已經到了？薩林望向車外，馬車駛入城門，他看到城門內側的石牆上鐫刻的魔法陣，每個直徑都超過了兩米。如果有五級以上的魔法師守在這裡，這城門就會被魔法陣封死，比城牆還要難以攻破。

　　正聚精會神的看著那些魔法陣，一個腦袋擋住了車窗。席卡探頭向裡面看著，問︰「薩林，你好點沒有？」

　　整齊的隊伍被擾亂了，肅穆的氣氛被破壞了。薩林虛弱地道︰「席卡，沒事，在后面跟上就好。」

　　奈麗絲扶起薩林，抱在懷裡，沖席卡揮手，道︰「快去快去，別給郡主添亂。」

　　席卡郁悶的閃開，心中暗想，等你露出本相的，看我不砍了你的尾巴。現下席卡也知道奈麗絲戰鬥力強大，又有點特殊的本事，只能在心裡報復一下，不再想殺了這個惡魔。畢竟奈麗絲可以給薩林提供很大的幫助。

　　薩林無力調解席卡和奈麗絲的糾紛，他的精神力所剩無幾，只好靠在奈麗絲身上休息著，也不冥想。冥想的機會有的是，可第一次感受聖岩城，卻是絕無僅有的。

　　透過二十余米的城門，裡面是瓮城。這樣的設計在第四王朝之前的沒有的，圍繞瓮城，有四個巨大的堡壘，上面架著煉金弩，即使敵軍沖進城門，也會被四周的弩箭射成刺  。整個瓮城裡沒有軍營那種殺氣，只有一種凝固如金屬的強大力量，阻絕一切的探尋。

　　普通人如果經過這裡，是不會有任何感覺的，只能看到聖岩城富麗堂皇的城樓，充滿藝術氣息的石刻花紋，平整的街道，曲折的馬道蜿蜒而上，顯得柔和，寧靜。

　　穿過瓮城，入眼的竟然是一片綠色。巨大的木質建築連綿成片，在數排高碩的樹木后。這裡是商行匯集的地方，和瓮城之間只有兩百多米的距離。

　　繁華，薩林感受到真正繁華的氣息。苦水郡雖然也優雅，富有，可是沒有帝都這種沉郁的氣質。近千年的財富凝聚在一起，成就了一座城市。

　　馬車的速度很慢，薩林有機會詳細的觀察。這裡是正門，平日不開，只有重大的事情才會開啟，比如皇帝出巡，大將出征。這一帶住的也是顯貴，富豪。讓薩林有些皺眉的是，他看到很多奴仆之流也傳著綢緞，絲絨，毛呢，裘皮。

　　已經是盛夏，穿著裘皮的人不是有病，就是不在意四季更替的劍道強者。

　　這些奴仆面目謙卑，內心驕橫，恐怕帝都之中的貴族，和外面也沒什麼兩樣。薩林心中嘆息起來，相比之下，他還是更喜歡苦水郡。

　　這個世界不過如此啊，薩林激動的心情淡了下來。當年那些法師們創造了一個奇跡般的城市，絕對不是為了今天這個樣子。這裡有太多貪婪的氣息，充滿炎威，而不是驕傲。

　　薩林不知道自己怎么感受到的，自從打開了女神的項鍊，他就對各種力量和情緒無比敏感，彷彿天生具有了洞察的能力。

　　即使如此，薩林依然有些振奮。這城市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魔法陣，這個他也感受到了，這個魔法陣精密異常，可以控制每一條街道，每一座建築。在魔法陣的滋養下，城市內的樹木都帶有元素的力量，如果女神沒有隕落，她的神術師也能在這裡肆意施展神術。

　　強大的生機掩蓋了腐朽的氣息，這是奇跡之城。

第五十章︰帝國之憂（上）

　　近千年歷史的古城，街道依然平滑，甚至沒有任何的裂縫。馬車跑在上面異常的平穩，雷克斯郡主這時候才恢復過來，鐘聲對她的影響最大，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只是魔法師的晉級大多是平緩的，她至少還要鞏固1個月以上，才能找到契機，成為六級魔法師。

　　儘管如此，秦因帝國的這種手段已經是駭人聽聞了。整個城市的法師都會獲得提升，恐怕只有教廷的降臨術才能媲美。降臨術只有教宗臨死前才會施展一次，而聖岩城的魔法鐘，只需要聚集十年的力量。

　　薩林晉級的時間太短，而且他的魔弦比同級法師要龐大，晉級困難，這一次，卻是失去了一個寶貴的機會。否則以他精神力的強度，晉級幾乎不需要一個平緩期，根本是個水到渠成的事情。

　　「薩林，你好些沒有？」雷克斯郡主一睜眼，就問靠在奈麗絲身上的薩林。

　　「好多了。」

　　「那下車去吧，小心招人嫉妒。」

　　薩林點點頭，心想，我要是魔導士，才不怕被人嫉妒呢。哎，儘管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方向，卻依然不得不屈從于現實。

　　薩林身手矯捷的跳下緩慢行駛的馬車，重新騎上了戰馬。他看到同來的那50名戰鬥法師一個個喜氣洋洋，興奮之情溢于言表，不得不佩服秦因大帝的力量。

　　一個皇帝，就算沒有修煉任何技能，也要比魔導士強大。這一次，五十個戰鬥法師和八個生活法師會在一到三個月內晉級，雷克斯郡主又多了一批大魔法師。

　　低級法師很容易培養，大魔法師，是每個貴族都想招攬的。

　　聖岩城的街道筆直，兩側的樓房間花木扶疏，已經接近六月，芬芳的氣息沁人心脾。薩林略微分辨了一下，就發現了不少可以用來製造魔法藥劑的植物。

　　遠遠的看見皇宮，大家都下了馬，宮門內是不可以馳騁的。一眼望去，皇宮不知占地幾許，潔白的建築綿延數裡，有些是純白的石頭建造的，有些卻是噴上了魔法粉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巍峨的宮門本身就是一座巨塔，直沖雲霄。因為塔身太過龐大，看上去像是第四王朝風格的堡壘。郡主的隊伍停下，有宮廷內侍出來，替換引路的使者。雷克斯郡主這時候得下車了。

　　「郡主，陛下在大殿等您。」宮廷內侍是個白淨的小伙子，說話矜持，神態倨傲。薩林看著覺得很不順眼，這等人，如果在雲流帝國，一概閹割。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郡主當成自己人了。

　　雷克斯郡主沒有理會內侍的態度，內侍們多是貴族子弟充當，結黨成派是很自然的事情。如果這個人有本事，會成為宮廷劍士，對于沒有本事的人，和他生氣也不值得。

　　「帶路。」雷克斯郡主的聲音很冷，是那種真正的冷，而且她的身上開始散發寒氣。內侍哆嗦了一下，幾乎滑到。薩林暗笑，就算這不是一個郡主，也是五級魔法師，在雷克斯面前玩花樣，實在是無知。

　　「你們，跟著他走。」內侍指著薩林等人，讓他們跟隨另外一個內侍。

　　雷克斯郡主回頭，道︰「你們幾個，跟我來吧，戰鬥法師去休息一下。」

　　她沒有去理會內侍的指揮，只是讓苦水郡的士兵和戰鬥法師去休息，生活法師留了下來。內侍想要反駁，卻看到一身黑袍的費倫冷冷的看著他。

　　雷克斯郡主也有些疑問，父親為什麼在大殿見自己？那可是議政的地方。父親不會一見面就要給自己加封吧，那需要在上議院走一個過場。皇家爵位可以隨意賜予，可苦水郡周遭的十幾座城市，眼下還有一半掌握在下議院手裡。

　　想要奪回來，總得有個理由，有個議程。

　　內侍被費倫看了一眼，再也不敢放肆，乖乖的帶著雷克斯郡主等人向深宮走去。他本來以為雷克斯郡主年幼可欺，卻沒好好看看，郡主身邊還有一個魔導士存在。

　　皇宮的格局比外面的城市要嚴謹得多，幾乎每一座建築的邊角線條都符合魔法公式的排列。薩林看在眼中，有種無力的感覺。個人的力量再強，也抵抗不了一個國家。這皇宮的佈置，就算是九級魔導士來，也無法興風作浪吧。

　　一路上僅見到兩隊的巡邏士兵，都穿著魔法鎧甲，器宇軒昂，雖然沒有城外軍鎮的那些士兵的氣質，卻也不是弱者，至少也是初級劍師的水準。薩林儘管知道這皇宮裡不可能全是劍師以上的水準，看了還是驚心。

　　身穿魔法鎧甲的劍師，對付低級法師是沒問題了。這些人不過是巡邏的士兵，帝都果然藏龍臥虎，

　　薩林在心裡有過無數構想，可進入皇宮的大殿后，看到的情形還是超乎他的想像。

　　大殿的建築從外面看僅僅是雄偉，進入之后，空間幾乎大了一倍還多。而且大殿的建築完全模仿第一王朝的風格，高聳的石柱，可見天光的頂棚，魔法陣在上面運轉著，讓陽光均衡的洒下來。

　　整個空間顯得通透、寬闊，沒有多餘的裝飾。很多石柱上都有一個巨大的雕像，神態威嚴，衣著古朴。薩林不知道，那些雕像是歷代秦因大帝的塑像，而在位的皇帝，就是在諸多先人的俯視下管理著龐大的帝國，不敢有失。

　　大殿的正中，是一張巨大的桌子，這桌子后平日坐的都是上議院的貴族，掌管了秦因帝國三分之一的土地。

　　現下那張桌子后只有一個人，這人坐在寬大的椅子上，一手托腮。他有一雙睿智的眼睛，容貌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略顯平凡的臉，濃重的眉毛，下頜留著短須。

　　他坐在那裡，整個大殿中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吸引人的視線，薩林都忍不住看了過去，目光無法離開。

　　這個中年男人沒有散發出任何力量，薩林卻忍不住有種想要去膜拜的感覺。

　　整個大殿，他就是中心，他也是秦因帝國的中心。秦因大帝，在位三十余年，看上去竟然如此年輕。

　　「蕾絲，我的女兒，你回來了。」

　　秦因大帝站了起來，一身棉布的長袍，彷彿是個隱居山林的學人。他眼中閃過一絲的憂傷，雷克斯郡主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在秦因大帝面前停了下來。

　　「父親，我回來了。」雷克斯郡主有些哽咽，她很想擁抱父親，只是她知道，這大殿內還有很多她無法發現的人，一舉一動，都會流傳出去。

　　「蕾絲，我真該讓你留在身邊……」

　　「父親﹗」雷克斯郡主匆忙打斷了秦因大帝的話，她知道，有些話說出來，會影響帝國穩定。

　　「沒事，你弟弟他，身體好了起來，等你的事情處理完了，我會立他為皇儲。」

　　停頓了一下，秦因大帝沒有沈浸在見到女兒歸來的情緒內，問︰「費倫，這幾個是你的學生？」

　　費倫也有些激動，當初自己離開，不過是個普通的三級法師，如今已經是魔導士了。皇帝看上去也突破了極限，皇家秘法，想必大成了。

　　十年的時間，彷彿瞬間過去。當初自己陪著郡主離開帝都，以為再也無法回來了。皇帝當年的話彷彿還在耳邊……

　　「他們是郡主的生活法師，我負責指導。」費倫很快壓制住情緒，恭敬的回答。

　　秦因大帝皺眉，道︰「蕾絲，法師是自由的，怎么可以讓他們來伺候你的生活？別的貴族我不管，你是我的女兒，應該明白，帝國是如何建立的。」

　　秦因大帝說得真誠，毫無做作的意思。

　　雷克斯郡主眨眨眼睛，沒有反駁，她知道父親不過是說說，避人耳目而已。自己在苦水郡的所作所為，恐怕很多貴族都會不滿。大批的培養法師，對這些貴族會造成威脅。

　　「菲戈﹗」秦因大帝提升了聲音，一個武士應聲而出，走到秦因大帝的旁邊。

　　這武士一身華麗的鎧甲，卻不是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薩林在鎧甲上竟然看到冰洲石。單是一塊小小的石頭，幾萬金幣都買不下來。他沒有戴頭盔，腰間挎著一口長劍，年紀不到三十歲的樣子，容貌英俊。

　　「帶費倫和這些法師先生去我的庫府，每人選一套裝備。」

　　菲戈有些訝異，不過沒有說什麼，只是行了個禮，默默的帶費倫等人離開了大殿。薩林知道，這是大帝要支開眾人，和女兒單獨說話。不過看雷克斯郡主的樣子，恐怕大殿內還有自己無法發現的強者，這做了皇帝，倒像是坐牢。

　　好在皇帝出手闊綽，自己這次又撈到一票。秦因皇帝的庫房，應該有不錯的東西吧？既然是魔法帝國，魔法師的裝備也不會太差。

　　菲戈走在前面，腳步輕巧，他認識費倫，當年費倫走的時候，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廷劍士，重新相見，大家都已經成為了罕見的強者。

　　大殿內，雷克斯郡主坐了下來，巨大的桌子旁，只有她和父親兩人。

　　「蕾絲，雖然後悔，我還是很慶幸，你如今有這樣的成就。」秦因大帝面色不見轉好，帶著明顯的憂色。

　　「父親，是出了什麼事情？」雷克斯郡主雖然有很多話想說，看到父親憂慮的樣子和古怪的話，也擔心起來。

第五十章︰帝國之憂（下）

　　「梅林說的話，一一應驗了，去年，你的弟弟身體突然好轉，不必再待在魔法塔裡苟延殘喘。可同時，菲妮克絲公國果然出現了黑魔法師，而且我留下的人竟然沒有控制住局勢，黑魔法已經向迦樓蘭公國蔓延了。菲妮克絲大公的兒子現下還在帝都，不敢回去，這個蠢貨，要是有他父親十分之一也好。」

　　梅林……

　　雷克斯郡主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心中也不安起來，這個帝國最後一個占星師，臨死前說的話太恐怖了。

　　「還有什麼？」雷克斯郡主也沉重起來，如果是梅林的話一一應驗，那不止是秦因帝國出現危機，整個大陸都要動盪起來。

　　「雲流帝國出現了巨龍，這種生物已經很少見了，這次出現了十多條。后來這些巨龍消失了，如果按照梅林的說法，恐怕雲流帝國真的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巨龍不是靠人多就能剿滅的。無聲無息的消滅十幾條巨龍，他們那裡來那么多的法師？」

　　「最糟糕的是什麼？」雷克斯郡主知道，這點事情還不至於讓父親煩惱。即使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占星師的預言，只要最後一條不出現就好。

　　「神聖教廷，透過了第三法典，確認亡靈法師是異端。」

　　雷克斯郡主的身體有些僵硬，這一條可以說是晴天霹靂。四大帝國相安無事，已經平靜了七百多年，可神聖教廷透過了這條法典，和平就一去不複返了。

　　因為秦因帝國建立之初，就有大量的亡靈法師。可以說，沒有亡靈法師，也就沒有秦因帝國。剿滅黑魔法師，亡靈法師出了大力氣，秦因帝國的法典上，明確的確立了亡靈法師的地位。

　　儘管帝國現下沒有幾個亡靈法師，可法典不能修改，那是立國根本。

　　神聖教廷的做法，等于向他們的信徒宣佈，整個秦因帝國，是異端創建的。

　　千年聖戰，真的要爆發了嗎？

　　「這些都一一應驗了，最後一條，我想不會例外吧？」秦因大帝面色沉重。

　　「不，父親，這一切都是巧合﹗」雷克斯郡主有些失態。因為梅林最後一個預言，是秦因大帝將死在聖戰之中，帝國崩潰。

　　「不管是不是巧合，這一切都發生了。聖戰不可避免，你是留下來，還是回去？」

　　雷克斯郡主楞了一下，道︰「弟弟既然身體恢復，我自然回去。」

　　她知道，如果自己留下，父親就會將皇位傳給自己。梅爾斯大陸上倒是出過幾個女皇，可那是皇帝無后的情況下，現下自己的弟弟康復，如果自己繼承皇位，必然有人不服。儘管想留在父親身邊多點時間，可預言……

　　帝國崩潰，未必不是因為自己。

　　「你是魔法師，不應該信這些。」秦因大帝溫和的笑了，看著女兒，他心情好了許多。

　　雷克斯郡主有些難過，沈默下來。自己當然希望預言是假的，可自己卻不敢留下來。

　　「蕾絲，梅林做預言的時候，並不能確定我今日的成就。我想像不出，如今還有誰能傷害我。」秦因大帝傲然道。

　　「那，我也要回去，迦樓蘭動亂，苦水郡有小路通行，要是黑魔法師滲透過來，也是個麻煩。只要苦水郡不失，神聖教廷就無法直接攻擊帝都，其他的路，都要驚動另外兩個帝國，我就不信，神聖教廷可以同時對付三個國家。」雷克斯郡主眉毛立起，聲音慷慨。

　　秦因大帝笑了起來，平凡的臉上又多了幾分慈愛之色。

　　「這才是我的女兒，不過你也別急著回去，這一次，我要讓你立郡國。」秦因大帝看著雷克斯郡主手上的神羅戒指，堅定的說著。

　　立郡國，是比立公國還要大的事情。郡國幾乎相當于一個真正獨立的國家，必須是皇室血脈才可以開國。而且此后的權力傳接再也不必經過上下議院，可以任免貴族，官員。只要郡國不叛亂，國體將永遠存在。

　　「父親，你不必……」

　　「蕾絲，當年我秘術難成，只能聽了梅林的話，讓你離開。如今誰要是反對我，我會讓他明白什麼是帝王之怒。你叔叔那裡不必擔心，他的兩個兒子都不成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弟弟身上。要是他反對，我就改立皇儲。」秦因大帝固執的說著。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要補償女兒這么多年來失去的東西。

　　見雷克斯還要說什麼，秦因大帝道︰「這事情我必須要做，戰爭將起，帝國至少要在雲流和斯科琴亞中選擇一個盟友。如果你不立國，必有提親的人。難道你想讓我送你離開秦因？如果你立國，將來的丈夫便是郡王。任何人都無法向我提親，否則就是打算分裂秦因。你的婚事，難道想成為一樁生意不成？」

　　「父親，婚事還早……」

　　「早？雲流帝國的使者，已經在路上了。」

　　哎，雷克斯郡主嘆了口氣，見到父親的喜悅消失大半。她在苦水郡也有得到情報的模式，卻沒有父親這樣的詳細。唐古拉斯帝國的變化她就不知道，更別提雲流使者的問題了。雲流帝國這個時候派使者來，差不多真的是向父親提親。兩國聯姻，可以成為同時對抗唐古拉斯帝國的條件。

　　只是自己立國，會不會也引發預言呢？占星術不是神術，和魔法類似，如果切斷前因，未必就會應驗。

　　菲戈帶著費倫等人來到了一所庫房，薩林這才知道，皇家的庫房可不是一處。這個庫房不大，如果秦因大帝就這么點家底，那就是笑話了。

　　進入庫房要經過一處門房，有重甲士兵把守。驗過菲戈的徽章后，士兵揮手放行。這是規矩，即使是認識的人，也要驗証有魔法印記的徽章。這徽章主人一死就失去作用，哪怕有惡魔的終極變形術也無法偽裝成為另外一個人潛入。

　　一個灰袍法師領著眾人來到庫房門前，大門上一個魔法陣，四個魔法鎖。兩側通道有隱蔽的箭孔，就算劍聖來到這裡，煉金弩攢射之下也要斃命。

　　守的嚴實，必有寶物。薩林很滿意，費倫身邊的八個法師也很興奮。郡主平日雖然闊綽，可高級的魔法裝備畢竟稀少，這一次選擇一套，成為大魔法師之后就不必煩惱了。

　　灰袍法師在費倫面前不敢倨傲，他取出四把魔法鑰匙，插入鎖孔，在大門的凹槽內嵌入魔核，四把魔法鑰匙同時旋轉起來，大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

　　薩林看了一眼，這大門包著金屬，濃度有近半米，靠蠻力恐怕對付不了。

　　庫房內沒有燈，灰袍法師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在前面釋放了一個照明術，率先走了進去。菲戈陪著費倫，這才開始閑聊起來。

　　薩林沒心思聽他們熟人寒暄，精神力釋放出去，直接在庫房內掃描起來。

　　灰袍法師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薩林，沒有說什麼。席卡和奈麗絲跟著薩林，直接向角落走去。

　　庫房內是直通天蓬的金屬架，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裝備，大部分是魔法師用的，也有少數劍士的武器，但是也有魔法屬性。靠著角落，有一個單獨的架子，薩林釋放出螢光術，仔細端詳起來。

　　這個金屬架的質地有些特殊，如果沒看錯，竟然是錸金鑄造的。只是這一個架子，就足以購買半個城堡了。薩林當然不能把架子抗走，這錸金製造的金屬架和地面融為一體，金屬骨干上鐫刻著魔法花紋，形成了一個微小的魔法陣。

　　這個魔法陣只是阻止氣息外漏的，整個金屬架都被這個魔法陣包裹起來。架子上擺放著一套法師裝備，薩林用手指了指，道︰「我要這個。」

　　「這個不行。」灰袍法師急了。這套裝備可貴重了，雖然沒有適合的人用，在這個庫房裡也是絕無僅有的。

　　這是一套第二王朝風格的法師裝備，沒有魔法袍，只是一身貼身的衣物。黑色的內衣有些粗糙的感覺，像是亞麻的。一枚有九個寶石凹槽的手鐲，一枚戒指，一本黑色的魔法書。手套鞋子一應俱全。

　　所有的物品都是黑色的，當年第二王朝並不以顏色劃分等級，可后來的人卻因為仰慕第二王朝法師的力量，將魔導士的法師袍定為黑色。可見這套裝備的價值。

　　「好啊，那我不要了。」薩林也不廢話，轉身就走。

　　「您可以令選一套。」灰袍法師在后面歉意的道。

　　「我不選了。」薩林拼命搖頭。

　　灰袍法師頭痛了，那個架子隱藏在一個魔法陣后，這個二級法師怎么穿過去的？就算是自己，如果沒有特殊裝備，也看不到那個架子。邪門了。

　　「您還是選一套吧。」灰袍法師沒發現薩林眼中的狡黠，客氣的勸道。

　　「不必了，回頭陛下問我為什麼空手回去，我會替你隱瞞的。」薩林笑著回答。

　　替我隱瞞？灰袍法師臉色立刻難看起來。他這才發現薩林不好對付，而且薩林一邊說一邊往外走，眼看要出了庫房大門了。他這可著急起來，如果薩林真的和陛下去說什麼，自己就要倒霉了。

　　「這個……法師先生。」灰袍法師在后面喊了起來。薩林回頭，認真的問︰「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