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惡魔魔法書（上）


　　見薩林一派真誠的樣子，灰袍法師不知道怎么說了，薩林看著他，灰袍法師望向菲戈，菲戈正和費倫聊天，也不看他。

　　「你……回來吧，這套裝備歸你了。」灰袍法師被薩林打敗了，薩林要是和他據理力爭，他有很多辦法引誘薩林犯錯。只要爭吵起來，陛下自然不會向著外人。可薩林不上當，那自己的行為在陛下眼中就很可疑了。

　　倉庫歸他管，可倉庫裡的東西不是他的。這套裝備他再舍不得，也不能當成私人物品留下。

　　法師最能理解法師的想法，薩林既然看穿了他的想法，再使用什麼計謀都是無用的。

　　薩林也不知道這套裝備到底如何，他只是憑借新開發出的直覺來判斷，這個倉庫裡，最值錢的就是這套裝備，何況他還看到了一本魔法書。

　　薩林現下的恩賜指環內就有三本魔法書，可三本魔法書都是空白的，對戰鬥毫無幫助。這本黑色的魔法書，應該帶給自己驚喜吧。他從架子上取下了只有正常魔法書一半大小的黑色書籍，輕輕打開，彷彿捧著聖物。

　　黑色的書頁上，用紅色的顏料寫著彎彎曲曲的文字。這文字非常複雜，而且像樂譜一樣，每行分成三層，比費加羅魔法公式還要讓人頭痛。

　　薩林認識這種文字，可只認識其中的百分之一不到。這是惡魔文，而且是按照惡魔體書寫的。如果在兩三萬年前，這意味著手中的魔法書是很普通的貨色，真正強大的魔法，都是古梅爾斯文書寫出來的。

　　可是在今天，就連奈麗絲這種不入流的小惡魔都算一個強大的戰鬥力，更何況這本書上的知識是大惡魔留下來的。

　　惡魔魔法書﹗

　　人類奴役惡魔的時間並不短，當年的人類捕捉異位面生物的時候，除了用來做苦力，也讓這些生物幫助戰鬥。惡魔是高智慧種族，可以學習魔法，惡魔的主人會為惡魔打造裝備，提升惡魔的戰鬥力。

　　惡魔魔法書就是在這個背景中衍生出來的，時至今日，惡魔在梅爾斯大陸絕跡，惡魔魔法書也就成了擺設。再博學的魔法師也不會掌握所有的惡魔文，歷史太過遙遠，這種無意義的傳承也就斷絕了。

　　薩林不動聲色，自己認不全惡魔文，奈麗絲可以。只要她成年之后，就會獲得惡魔的記憶。到時候讓奈麗絲給自己翻譯一下，這本魔法書才會發揮真正的作用。這個灰袍法師如此心疼的樣子，估計他也掌握一點惡魔文吧。

　　可能這本書上的知識對于當年的人類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于現下的人類，卻是一種強大的力量。

　　一頁頁的翻閱下去，直到最後，薩林才看到空白書頁。

　　空白的黑色書頁略濃，質地有如金屬。上面除了魔法花紋，再無一個字跡。薩林用手揉了揉，灰袍法師心痛得要滴血。薩林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心想，這本魔法書果然怪異，預留下來儲存魔法的空間，卻沒有元素屬性。

　　以白銀魔法書為例，一般會有十八張書頁上保留著魔法儲存空間，從四級魔法到六級魔法，每一級可以儲存六個。分別對應六系元素魔法。

　　這本惡魔魔法書只有六頁的魔法儲存空間，卻沒有元素劃分，也沒留下固有的魔法公式，更無一個字的咒語或者魔法陣。

　　難道這個可以儲存任意的一系魔法？薩林不敢試驗，惡魔文他沒有掌握之前，不能拿這么珍貴的道具亂來。萬一儲存之后魔法就被固定下來，就虧大了。

　　薩林伸手取過黑色的指環，套在手上。精神力輕輕掃描一下，就發現了指環內的祕密。原來是古老的空間指環，空間很小，比恩賜指環還小很多，只有不到十立方尺。唯一和現下的空間裝備不同的是，這個空間是實實在在的，就像是一個箱子，內壁刻滿了魔法花紋。

　　惡魔指環據說無法儲存魔法，價值和從艾尼那裡交換來的手鐲比就差了好多。空間也太小，不過對于現下的薩林來說，也算個稀有的玩意。不受級別限制的空間裝備，小一點也能接受。

　　薩林直接把惡魔魔法書收了進去，又從架子上取下手鐲，套在手腕上。

　　手鐲上有九個凹槽，可以鑲嵌寶石。還沒有鐫刻魔法陣，金屬質地也搞不清楚，也許是惡魔位面的特產。惡魔手鐲套在手腕上，薩林自然而然的就感受到了手鐲的變化。

　　手鐲上的九個凹槽全部和薩林的身體徹底接觸在一起，上面鑲嵌魔核也好，寶石也好，能夠直接發揮作用。

　　簡單而實用的東西，就像傑森送給他的白水晶戒指。以後鑲嵌好寶石，就能擁有相應的功能。比如鑲嵌上白水晶，就能迅速的恢復魔弦。鑲嵌黑發晶，就可以儲存亡靈魔法。鑲嵌藍錐石，就能增強神術的力量……

　　薩林笑瞇瞇的把架子上的衣服和鞋子手套等裝備一一收好，向灰袍法師道了聲謝。灰袍法師見東西都被薩林拿走，別過臉去，不理會薩林了。

　　薩林心中一動，自己得到的這套裝備，也許在整個庫房內不算是值錢的，可是絕對是最稀罕的。他能理解一個法師對知識的追求，這是金錢和權力都無法比擬的。他在苦水郡待了一段時間就明白了，不是每個法師都能看到自己那么多的書。雷克斯郡主提供給低級法師的書算是很多的了，也不過是幾百本。自己拿走了惡魔魔法書，從此這個灰袍法師就再也沒有機會進行研究了。

　　惡魔文和人類語言不同，文字本身就帶有魔力，每一次觀看，都是一個領悟的機會。也難怪灰袍法師難受，如果換成自己，也是一樣的。

　　「法師大人？」薩林輕輕叫了一聲。

　　「嗯？」灰袍法師回頭，薩林恭敬的道︰「我對惡魔文也略有研究，雖然很想留下來向您請教，可是估計我很快就要離開了。您可不可以留下位址，我會寫信給您的。」

　　灰袍法師先是楞了一下，隨即了然。這個年輕法師是正統法師，有正式的傳承，習慣交流，而不是把知識隱藏起來。從這個年輕法師直接找到惡魔套裝就能看出，人家對不是外行。

　　正統法師不會專門追求力量，而是對任何知識都有痴迷的傾向。

　　灰袍法師對薩林的印象立刻好了起來，他溫和的道︰「如果你對惡魔文有研究，那也不算埋沒了這套裝備，我的位址，就是這裡了，從來都不會離開。你……叫什麼名字？」

　　「薩林，薩林•梅塔特林。」

　　「我叫西斯……薩林，你走之前，可以過來一次，我把這幾年研究的心得寫給你。」灰袍法師認真的說著。

　　薩林有些慚愧，他看中的是惡魔魔法書的戰鬥價值，而西斯痴迷的是上面的惡魔知識。

　　「西斯大人，我很榮幸……」

　　薩林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善意就贏得了一個灰袍法師的好感，這在他看來有些不可思議。仔細想想倒也能夠理解，皇家法師，對于金錢裝備都不看重，有龐大的帝國供養，他們的慾望只剩下追求真理了。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其他的魔法師也找到了滿意的裝備。讓薩林哭笑不得的是，奈麗絲和席卡也一人取了一套法師的套裝。奈麗絲披上了一件華貴的法師袍，在席卡面前轉了半圈，問︰「這件衣服漂亮不？」

　　「噁心。」席卡的身上是一套法師鎧。法師鎧甲罕見，是因為材料收集起來麻煩，每樣製造法師鎧甲的材料都不算是貴重，但是湊成一套，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效果和法師袍也差不了多少。

　　畢竟輕薄的法師鎧對于重武器來說，和紙也沒多大分別。唯一的優勢是活動起來更加方便，可哪個法師會和人比試武技的。

　　保持距離，用魔法來控制戰鬥節奏，這才是法師最重要的戰鬥模式。一旦讓武士近身，就算是初級劍師的劍氣也可能殺死大魔法師。

　　薩林也沒有阻止她們兩個，反正秦因大帝散財，自己不拿白不拿。唯一的遺憾是，這裡除了惡魔套裝，沒有第二套法師裝備中有魔法書。

　　納尼婭選擇的套裝中有一根小巧的魔法杖，魔法杖上鑲嵌了綠泥石。這根魔法杖恐怕也能儲存一個魔法，算是罕見的東西了。其他的法師斬獲也不小，至少每個人都拿到了一件空間裝備。

　　空間裝備一般來說是大魔法師才能打開的，而且價格都不便宜，這些生活法師眼光不錯，到手的都是比較高級的物品。

　　費倫沒有取裝備，而是拿了一套捲軸。

　　六個捲軸內儲存了六個八級魔法，這捲軸恐怕才是最值錢的玩意，薩林看了眼熱，可惜八級捲軸裝他手中毫無用處，只有七級以上的魔法師才能激發（註釋）。

　　東西選好，灰袍法師西斯把大家送出庫房，有些遺憾的看了看角落處空了的架子。自己雖然用記憶魔法記住了惡魔魔法書的內容，可惜再也無法體會到那時刻變化的惡魔文了。

　　註釋︰本書中，捲軸只能越一級釋放。比如一個一級魔法師，最多釋放二級捲軸。我痛恨一級法師可以釋放禁咒的那種胡亂描寫，特地註釋，希望大家理解，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在書裡單獨寫技術問題。因為這是我的態度，我厭惡不勞而獲，即使是主角，也要透過不斷的練習，才能掌握一個魔法。

第五十一章︰惡魔魔法書（下）

　　雷克斯郡主和薩林等人被安排住在皇宮，被帶到住處，薩林才知道，跟隨雷克斯郡主來到帝都的士兵和法師也都獲得了皇帝的嘉獎。

　　在苦水郡，薩林覺得雷克斯郡主很有錢，來到聖岩城，他立刻覺得苦水郡只能算是溫飽水準。雷克斯郡主給大家的裝備都是精打細算出來的，皇帝陛下干脆是從庫房裡整套整套的搬出來。

　　嶄新的裝備，古老的樣式，看上去封存了很多年了。

　　可惜沒有什麼皇家晚宴，薩林等人的晚餐是直接送到房間的。吃過之后，內侍們撤下餐具，送上茶水，就消失了。薩林四肢張開，躺在大床上。天花板很高，如果他沒有法師銳利的視覺，甚至看不清屋頂的圖案。

　　薩林沒有什麼興奮的感覺。儘管他從一個小乞丐變成法師，如今還能在皇宮住上幾天，地位的變化如此之大，也無法讓他釋懷。

　　老師不知所蹤，家也沒有了。別人可以從容的追求知識，自己只能拼命的積蓄力量。就算殺了蘇方索伯爵又如何，有國無家，梅爾斯大陸再大，自己也不過是個過客。薩林沒有像以往一樣開始修煉魔法，而是取出徽章，還有父親留下的那些借據。

　　這些借據最古老的有七八百年的歷史了，當時梅塔特林家族還沒有徹底沒落。也許自己報仇之后，可以按照借據上的姓氏，挨個尋找這些欠錢的家伙。

　　薩林盤著腿，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家族徽章。黑沉沉的徽章上，那閃電形的深痕棱角分明，彷彿是剛剛形成的一樣。

　　「主人？」

　　薩林抬頭，奈麗絲站在門口，身上華麗的法師袍不見了，還是她那套炫目的裝束。薩林在外面走的多了，自然之道這套衣服有些惹眼，只是他懶得管奈麗絲了，惡魔總會有她自己的理由，也許這樣可以讓她少惹點麻煩。

　　「進來。」薩林招手。奈麗絲笑了笑，跑到床邊，直接跳上了床。這張床很大，睡四五個人都不是問題，奈麗絲靠在薩林身邊，看著床上擺放的那些單據，問︰「這是什麼？好像不值錢的。」

　　「父親的遺物。」薩林淡淡的回答。

　　「主人，你傷心了？」奈麗絲眨了眨眼，把手放在薩林的胸口上。

　　「奈麗絲，你想家嗎？」薩林推開奈麗絲的手，問。

　　「不想。」奈麗絲干脆的回答。

　　「為什麼？」

　　「反正也回不去。」

　　奈麗絲一句話，差點讓薩林的眼淚流出來。反正也回不去，多么直白的一句話。自己和一個受奴役的惡魔有什麼區別，還不是沒地方可去。沒有希望，也談不上絕望的感覺。

　　每一個人都有家，就連艾尼都有。雷克斯從小離開父親，但也能回來相見。

　　見薩林難過，奈麗絲直起身子，把薩林抱在懷裡，輕輕的道︰「主人，不要難過，奈麗絲會陪著你的。」

　　「可你是惡魔，書上說，惡魔總是幻想主人遭受不幸，希望主人孤獨，痛苦。」薩林沒有推開奈麗絲，這一刻，他有些茫然。

　　「這有什麼關係？我並不恨你。就算所有的人都不在意你，你還是我的主人啊。」奈麗絲眼神黯淡，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你想要自由嗎？」薩林突然問。

　　奈麗絲放開薩林，重新坐了下來，有些發呆。

　　「你要是想要自由……」

　　「如果解除契約，我會先吃了你。」奈麗絲的樣子披薩林還要傷感，她轉過身子，曲起膝蓋，把下巴搭在手臂上。

　　「為什麼？」

　　「只要你還活著，我就永遠沒有自由。這個，書上沒有寫吧？」

　　薩林嘆了口氣，這個書上寫了，他只是想聽聽，奈麗絲會不會說實話。奈麗絲說了實話，他卻一點都不開心。只要自己活著，奈麗絲就沒有自由。

　　「主人，不要想不開心的事情，把那個拿出來。」奈麗絲指著薩林的惡魔指環。

　　「嗯？你看得懂？」薩林收起票據還有徽章，取出了惡魔魔法書。

　　奈麗絲接過惡魔魔法書，打開，溫柔的撫摸著書頁上的文字。「我說過，我雖然只是小惡魔，可血統很純正呢。惡魔文……不是隨便哪個惡魔都能看懂的。」

　　「上面寫什麼？」薩林非常關心惡魔魔法書的內容。

　　「這是一本日記。」

　　「日記？」薩林大失所望，寫這書的惡魔有毛病嗎？這么珍貴的魔法材料，用來寫日記？

　　「這個惡魔的主人，是一個強大的人類，帶著他穿越了無數的位面。在第五深淵位面，他們停留下來，尋找火焰的精靈。精靈有元素守護，像是神一樣的存在，溫暖的深淵……」

　　薩林慢慢的靜了下來，跟隨奈麗絲的閱讀，走入了這個惡魔的故事。

　　和所有描述惡魔的人類書籍不同，這本惡魔魔法書，是一個惡魔內心的真實寫照。這個惡魔對自己的主人十分崇拜，任何對主人不敬的存在，都會被他吃掉。在位面的旅行中，惡魔從一個依靠肉體戰鬥的戰士變成了強大的魔法師，具有操縱元素的能力。在各個位面學習到的知識，都被他解讀成魔法，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奇異的法術。

　　只是人類的壽命太短，惡魔可以活幾萬年，而人類的壽命，不過是三千年左右。為了讓主人活下去，惡魔扭曲了位面坐標，來到了第五深淵。

　　「你說人類可以活三千年？」薩林十分詫異，為什麼現下的人類只能活上百年，就算是魔導士，也沒聽說有活過一千年的。

　　奈麗絲沒有理會薩林的問題，她翻過一頁又一頁黑色的魔法書，給薩林繼續講了下去。

　　火焰精靈存活于深淵的最底層，除了各種深淵生物，還有火元素在保護著它。在深淵之火中，火元素永不枯竭，惡魔和主人只能暫時離開，研究對付火元素的魔法。各種針對火元素的魔法被研究出來，可是在深淵下，這些魔法都只是暫時的優勢。除非摧毀深淵，才能徹底的消滅這些活著的火元素。

　　惡魔跨越位面，收集了大量的水元素，凝結成一個從未有過的魔法。整個位面的水元素都在匯集，結合在惡魔身邊。惡魔在深淵上俯視，直到位面中的水元素枯竭，形成了一顆巨大的彗星，向深淵沖去。

　　巨大的衝擊力讓深淵崩潰，兩個位面連接成一體，火焰精靈死去。

　　混亂的元素風暴讓兩個位面生靈喪盡，同時摧毀了一切的位面坐標。人類和他的惡魔被困在這裡，時間流逝，人類以百倍的速度衰老，死亡。

　　惡魔萬分的悲傷，一萬年過去了，元素風暴停息，位面坐標恢復。惡魔來到梅爾斯大陸，尋找主人留下過的痕跡。

　　梅爾斯大陸是那樣的無情，惡魔踏遍了所有的土地，主人的一切都已經消亡。

　　神靈也不在了，主人的靈魂無處可尋。復活成了奢望，難道，惡魔就不該有信仰？悲傷的惡魔毀掉了主人留下的一切，唯一伴隨他的，是主人為他準備的第一套魔法裝備。

　　「這不是故事。」奈麗絲合上魔法書，對薩林道。

　　「或許吧，書裡寫過關於魔法技能的東西嗎？」薩林不想探討悲傷的話題，而且他也無法理解惡魔的悲傷。惡魔會愛上一個人類嗎？一個奴役他的人類？

　　「有，不過你學不了。」

　　「為什麼？」

　　「是十級以上的魔法。」

　　薩林真的有些失望了，十級以上的魔法，那是可以對抗神靈的技能。就算人類的法神也無法施展，現下的梅爾斯大陸，已經不是從前了。

　　「不過這本魔法書是可以使用的，能儲存六個無限制魔法。」奈麗絲合上惡魔魔法書。

　　無限制魔法，是指不分元素類別的複合魔法。同時，這本魔法師並不存在等級限制，一個魔法用掉之后，可以重新儲存另外一個魔法，不會形成固定的記憶。

　　雖然這樣的魔法書使用起來麻煩一些，儲存的魔法數量也比較少，可對于薩林來說，足夠了。

　　別的魔法書可以儲存18個魔法，薩林也只能使用其中的三個。就算他掌握了元素的祕密，所能激發的，依舊是水系魔法。

　　本質上說，薩林讓水系魔法具有了其他五系魔法的屬性，並不是真正的掌握了六系魔法，而是可以理解所有魔法的原理。

　　理解，不等于擁有。魔弦決定一切，在服下魔弦藥劑之前，他還沒有想到過，會付出這樣的代價。如果不是擁有了女神的項鍊，明白了元素之間的轉換關係，他將永遠的停留在三級，一生都不會再前進一步。

　　薩林並沒有感到驚喜，人類想要得到什麼，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自己得到了女神的項鍊，想必也不是沒有需要付出的。只是薩林到現下還沒看出來，自己需要付出的是什麼東西。

　　即使知道，他也無法回頭了。難道他能甘心一生只做一個普通的魔法師？

　　薩林撫摸著手上的恩賜指環，回想著得到指環的過程。依然找不到任何人為的痕跡。和明輝男爵打賭，只是臨時的一點小伎倆。可自己的經歷也太奇怪了，這個指環，竟然可以指引自己進入困住奈麗絲的神殿。

　　薩林不相信，一個隕落上萬年的神靈，會針對他這么一個孤兒有什麼陰謀。

　　自己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覬覦的？

第五十二章︰隱疾（上）

　　薩林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意識到，雷克斯郡主的歸來，在聖岩城掀起了一場風暴。

　　秦因大帝敲響了十年未動的魔法鐘，來迎接自己的女兒，第二天又宣佈，將立郡國，雷克斯.德.格呂科斯將成為秦因帝國歷史上第一個郡王。

　　皇儲未立，先立郡王，這讓上議院的貴族們也不安起來。迦樓蘭將亂，大家都清楚，苦水郡的位置，實際上和迦樓蘭公國並不遙遠。如果迦樓蘭失去控制，苦水郡完全可以出兵征討，甚至將迦樓蘭納入郡國。

　　如果兵勢蔓延到附近的公國，苦水郡國又有足夠的實力，將會控制幾千裡的地方，隱然就是一個帝國的雛形。

　　皇子的身體一向不好，大病初愈，支持者雖然多，那都是因為有秦因大帝在。現下皇帝支持自己的女兒立國，又會影響到多少貴族去投靠？

　　雷克斯的勢力一旦膨脹起來，皇子就被削弱，即使會被立為皇儲，秦因帝國實際上已經有了兩個政治中心。

　　郡王可以冊封貴族，會有很多人動心的。當年郡主出生，皇帝親自給郡主起了個男孩的名字，已經讓大家不安了。現下很多人擔心的事情出現，帝都情勢立刻緊張起來。

　　帝都南北走向的十二條大道上，偏東第四條有處宏偉的建築。這建築是第四王朝風格，磚木混合，青色的剛磚上雕刻著山水鳥獸，宛如畫卷。

　　這府邸的院牆也不高，臨著街道。門前立著一根石柱，已經被歲月侵蝕得斑駁，卻沒有用魔法去修補。石柱上的字跡依然可辨，古老的秦因體，沒有標點，就像是詩人唱頌的長詩。

　　大門緊閉，門上是古老的獸紋，用金漆繪著。府邸周遭的街道異常冷清，連巡邏的士兵都不見蹤影。在府外就可以看到遠處那高聳的魔法塔，八層的魔法塔並沒有隱藏起來，居高臨下，散發著無法隱藏的威嚴。

　　這裡便是帝國親王的府邸了，親王府內有一座八層的魔法塔，也不算什麼，畢竟皇宮內還有三座九層的魔法塔，不能算是逾製。

　　平日這裡都是車馬盈門，賓客如鯽。可自從雷克斯郡主回到帝都，薩菲羅斯親王干脆的閉門謝客，連下議院的會議都不主持了。

　　大家都猜不透親王要做什麼，也沒人敢來觸霉頭，一連三天，親王府大門緊閉，越來越冷清。天際飛來一只黑色的烏鴉，直奔王府。經過院牆的時候，彷彿穿過了一層無形的水障，空氣中波紋蕩漾，烏鴉消失了。

　　后園有湖，湖邊的青石上，是一副棋局。兩個中年人端坐，三個年輕人觀戰。那烏鴉直接出現下青石邊上，容貌最為俊美的年輕人伸手抓住，從烏鴉的口中吐出了一個微型的捲軸來。

　　棋局已經白熱化，黑方代表魔法師的棋子被困，紅方步步緊逼，代表士兵的棋子接近了黑方的王。

　　執黑的中年人身穿棉布長袍，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華貴的裝飾，樣子和秦因大帝有幾分相似，只是略微年輕，眉宇間多了一分傲氣。

　　和他拼殺戰棋的中年人武將打扮，相貌英俊得多，留著很短的胡須，神色堅毅。兩個人全都盯著棋局，也不去看年輕人拿到的信件。

　　眼見黑王要被殺，執黑的中年人突然挪動了一直在角落裡的炮，直接吃掉了代表紅方宮廷劍士的衛。

　　這一招反擊犀利，紅方要是回援，代表魔法師的棋子就可以殺掉接近黑王的所有兵。

　　短須武將雙手一推，擾亂了棋局，道︰「這戰棋，魔法師的力量太強了，沒意思。」

　　「再強也是個棋子，決定勝負的，是指揮棋子的人。」

　　武將大笑，道︰「你是親王，當然可以這么說。我不過是將軍，戰場上，總要把魔法師考慮在第一位。」

　　身穿棉布長袍，面容平凡的人正是秦因帝國唯一的親王，薩菲羅斯。他和秦因大帝不僅面容相似，就連穿著打扮都很接近，不喜歡奢華。

　　「那是當然的，魔法是立國之本。文森，你說說你對大哥的意見吧。」薩菲羅斯親王話題一轉，突然提出了一個誰都不好回答的問題。親王殿下的大哥，當然是秦因大帝。

　　「有什麼好說的，雷克斯也是皇族，我那裡插得上話。」

　　「史丹尼也是皇族，你怎么就見外了？」薩菲羅斯指著俊美的年輕人道。

　　文森看著自己的兒子，嘆了口氣道︰「你也知道，你的妹妹，是傾向于陛下的。在家裡，我能管的了什麼。」

　　「史丹尼，信裡說了什麼？」薩菲羅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自己的妹夫雖然是帝國公爵，統領帝都一半的衛戍部隊，也不敢對皇帝指摘什麼。都是家裡的事情，妹妹對雷克斯被送走本來就不滿，文森當然只能迴避這話題，否則家裡先亂了。

　　「舅舅，是迦樓蘭的急報。」史丹尼不僅人長的漂亮，看上去也精明強干，身邊兩個年輕人就沒有這樣的氣質。

　　「迦樓蘭，哎，大哥這是為雷克斯打算呢，這時候立國，恐怕是要收回迦樓蘭的土地了。」

　　「父親，反正西邊的教廷也要宣戰了，就讓雷克斯去做，又有什麼關係。」同樣身穿棉布長袍的一個年輕人插口道。

　　薩菲羅斯看著自己的兒子，面無表情。氣氛有些緊張，半晌，他才道︰「你要是有雷克斯一半的才能，我怎么會心煩？你們兩個……」

　　薩菲羅斯說不下去了，他即使權勢熏天，一時無兩，也對兩個兒子沒辦法。秦因帝國的皇族血脈本來就稀少，每個都異常珍貴。這兩個兒子如果出生在普通人家，絕對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可在皇家，一個人要負擔太多的東西。

　　一個人的天賦秉性是無法改變的，薩菲羅斯嘆了口氣，對文森公爵道︰「大哥用立皇儲的事情壓制我，執意讓雷克斯立國，這不是明智的舉動。如果下議院反對，我強行壓制的話，這些年的辛苦就白熬了。眼看就要用兵了，大哥這么做，是在給帝國添亂。」

　　薩菲羅斯親王說這話的時候，隱然有一絲的恨意。自己為了帝國，兩個兒子都沒安排要職，甚至沒有想過王位傳承。大哥他身為皇帝，卻因為寵愛女兒，做出如此荒唐的舉動。

　　偏偏自己毫無辦法，如果取而代之，帝國會更加的混亂。

　　「舅舅。」史丹尼壯著膽子叫了一聲，他也看出薩菲羅斯親王心情不是一般的壞。

　　「史丹尼，說吧，信上寫的什麼？」

　　「迦樓蘭大公遇刺，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邊境上已經異常緊張，教廷會在秋季動手了。黑魔法師無法剿滅，已經毀掉了十幾個小鎮，大公請求帝國派兵。」

　　薩菲羅斯和文森對望一眼，無法保持平靜，兩個人站了起來，薩菲羅斯道︰「文森，你回東鎮，我不能躲著大哥了。這事情有些蹊蹺，黑魔法師進入迦樓蘭的並不多，蔓延得如此迅速，絕對不是偶然。我要是再不去，大哥恐怕會讓雷克斯領兵，她再聰明，也應付不了這局面。」

　　「史丹尼，你留下，和我去見陛下。」薩菲羅斯親王不再說別的，直接離開后園，帶上親兵，乘車趕奔皇宮。

　　他不能不急，迦樓蘭是帝國屏障，兵強馬壯，此時竟然求援，可見局勢有多糟糕。

　　薩林此時已經離開了皇宮，雷克斯郡主換上了法師袍，帶著薩林向城南走去。

　　「郡主，我們這是去哪兒？」薩林非常不安，席卡和奈麗絲不在身邊，他感覺不到安全。而且他是和雷克斯偷偷溜出來的，皇帝要是生氣，懲罰的肯定不是郡主。

　　「去見一個人。」雷克斯郡主換上法師袍后，又變回原來的樣子，宛然便是一個和氣的魔法師，沒有什麼貴族的架子，更沒有對士兵說話時的那種威嚴。

　　「郡主……」

　　「叫我蕾絲，不過只許這段時間，回去了……」

　　「我知道了。」薩林郁悶的閉嘴。

　　雷克斯郡主眼中閃過天真之色，對薩林道︰「生氣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們有權有勢的人，總是很善變。」薩林倒不怕得罪雷克斯，她帶自己來帝都，必然有事，總不會因為自己說了實話發怒。她是郡主，也是魔法師，自己撒謊沒什麼好處。

　　「不止是人，這個世界上，任何一種東西，都是在不斷變化的。」雷克斯郡主的回答像是標準的魔法師式諺語。

　　帝都繁華，越是向南，平民便越多，店鋪林立，兩個人走在街上，因為穿了法師袍，倒沒有什麼人來騷擾。

　　「這裡真好，我家鄉，整個城市裡的人加起來，好像還沒這一條街的人多。」薩林看著街上的人群，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孤獨感似乎遠去了，心裡有種莫名的溫暖。書上說，人類本身就是一種群居的魔獸，一旦離群，就會抑郁，甚至死亡。

　　「快到了，見了大師，不要亂說話。」雷克斯郡主帶著薩林拐進一條小巷，這小巷非常乾淨，不像錫蘭城，滿地都是積水。小巷兩側的高牆后有巨大的樹木，樹蔭蔽日，有風吹過，異常的清爽。

第五十二章︰隱疾（下）

　薩林點頭，他很認真，因為雷克斯臉上的表情，比去見她的老師還要虔誠。要知道，雷克斯本身就快突破到六級了，讓一個接近六級魔法師崇敬的人物，薩林當然要更加的尊敬。

　　穿過濃蔭，有扇小門。門上繪著一個簡陋的魔法陣，雷克斯在魔法陣是上摩擦了一下，示意薩林耐心等著。

　　不多時，腳步聲傳來，門被打開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站在門口，穿著有點可笑的袍子，已經拖到了地面。這孩子目光靈動，警惕地向外面道︰「什麼事？」

　　薩林很慚愧的發現，這個孩子是個高級魔法學徒。

　　「求見喬伊芳大師。」雷克斯簡潔的說著，同時遞上了一封信。

　　孩子沒有接信，直接道︰「跟我來吧。」

　　薩林納悶的跟著孩子穿過庭院，繞過了一座小樓，后面的院子依然不大，院子裡種著兩顆樹，這兩棵樹枝葉茂盛，樹根都纏在一起，樹皮呈暗綠色。薩林咽了一口口水，認出這是神桑和鬼橡樹。

　　用煉金術把兩種稀罕的木質融合在一起，就是最好的魔法杖。

　　這兩棵樹的樹齡恐怕已有千年，價值無法估計，這哪是樹啊，分明是長在地裡的兩根巨大金條。在皇宮裡薩林看到了太多稀罕的玩意，可都是死的。這兩棵樹，卻是活著的魔法材料。

　　這樣的材料製造出來的魔法杖，至少能儲存兩個魔法。如果弄上三五百根準備好，任何一個魔法師都能隨意干掉一支軍隊。

　　薩林忍住了爬上樹去折下兩根樹枝的衝動，人家敢把這東西種在院子裡，整個帝都恐怕都沒有人敢來撒野。

　　「自己進去吧，我還有事情，忙著呢。」那個孩子指了指迎面的兩層木樓，轉身拖著他的長袍跑掉了。

　　「就不怕我們是假的？」薩林有些奇怪。

　　「如果我們是搗亂的，就再也走不出這個院子。」雷克斯郡主用警告的目光望著薩林，薩林連忙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看來這木樓裡的人，也是個凶神惡煞。不管你是走錯路還是來搗亂的，下場只有一個。

　　木樓一樣的乾淨，古朴，還沒走上樓體，樓內傳出一個年輕的聲音︰「是蕾絲嗎？我在樓下，不必上去了。」

　　一層的門自動的打開了，裡面黑漆漆的，薩裡感受不到任何的元素波動。光線在門口就停止下來，照不進去。雷克斯拉了拉薩林的袖子，率先走入了黑暗之中。

　　暗系魔法使用到這種程度，薩林只有佩服了。

　　穿過黑暗屏障，薩林進入了一個魔法實驗室。這個實驗室內沒有任何的金屬，一張石頭的台子，整塊的軟玉雕刻而成。石台上整潔得像是還沒上菜的餐桌，除了六個刻好的魔法陣之外，再無一物。

　　一個年輕人鬼魅一樣出現下兩個人的眼前，他有一頭綠色的長髮，眼睛也是綠的，身材纖細，皮膚很白，皮膚上的汗毛也是白色的，像是一層霜雪。

　　「小蕾絲，你回來，聲勢很大啊，為什麼三天了才來看我？」薩林這才發現，這人的外貌年輕，可實際年齡恐怕已經無法估計了。因為那雙碧綠的眼睛，薩林只看了一眼，就彷彿是陷入了一個虛幻的空間，這個空間內，時光飛速流轉，薩林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失去力量，彷彿瞬間蒼老了一般。

　　「大師﹗」雷克斯一驚。

　　「我記得你小的時候，都叫我喬伊芳的。」

　　「那時候我不懂事嘛。」雷克斯不好意思的說著，她看薩林從幻像中擺脫出來，總算是松了口氣。

　　「現下你就懂事了？帶這么一個將死的人給我做什麼？」神祕的喬伊芳指著薩林，問雷克斯郡主。

　　「什麼？」雷克斯和薩林同時發出驚呼。

　　「他要是停止修行，找個地方混吃等死，也許還能活上個三五年。要是還繼續，恐怕你離開的時候，只能帶著他的尸體了。小蕾絲，你是讓我幫你製作一個傀儡嗎？亡靈魔法，我不太擅長啊。」

　　薩林的身體有些僵硬，這話要是別人說的，他還不信，可這個喬伊芳，沒有對自己施展任何魔法，只是看了一眼，就差點奪走自己的性命。

　　魔弦藥劑的后面那行文字，他一直記在心裡──魔弦藥劑可以改造魔法學徒的身體，形成特殊的魔弦，然而這種違背自然的模式將會使魔法學徒付出不可預知的代價。本人提醒看到這段文字的人，你所付出的，將超過你所得到的。

　　你所付出的，將超過你所得到的﹗難道得到魔弦的代價，就是付出生命？

　　「大師，老師也看出他的問題了，請您救救他。」雷克斯很快恢復鎮定，她來之前，就知道薩林的身體有問題，只是沒想到已經病入膏肓。不過喬伊芳要是肯幫忙，就是薩林的靈魂跑到另外一個位面，也能找回來。

　　「你的老師是個濫好人，我為什麼要救他？」

　　見雷克斯無語，喬伊芳道︰「這個小子，不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手下，我耗費精力救他，他也不會感謝我，不如讓他死了吧。」

　　薩林冷靜下來，他一邊思索，一邊問︰「喬伊芳大師，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您才肯幫忙？」

　　「代價？」

　　喬伊芳好奇的看著薩林，道︰「你服用魔弦藥劑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付出什麼嗎？」

　　薩林的心彷彿被戰錘砸了一下，整個人都暈暈的。魔弦藥劑﹗喬伊芳知道魔弦藥劑的祕密﹗最後一點幻想也消失了，喬伊芳沒有欺騙自己。

　　「大師，我是斯科琴亞人，我們相信，一切都是可以交易的。」薩林沒有理會雷克斯的目光，自己手邊有很多東西，對于魔法師來說有致命的誘惑。他就不信，這個神祕的魔法師會不動心。

　　「我不稀罕。雷克斯，趕他走，要是不走，我就動手了。」喬伊芳冷冰冰的說著。

　　薩林沒有理會喬伊芳的話，他在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支魔法筆，在石台上隨手繪製了一個魔法陣。這個魔法陣被他畫得亂七八糟，因為他是在是沒有系統學習過如何繪製陣法。這個魔法陣是他在女神的神殿得到的，一共有二十五個，他根據回憶，只能畫到這種程度。

　　喬伊芳沒有阻止薩林，只是站在那裡，看著薩林畫完這個魔法陣，然後道︰「你可以走了。」

　　「你不會以為，等我死掉，你就可以拿走所有的東西了吧？一共是25個魔法陣，你救我，我把原本的圖紙給你。要是不救，我就燒掉這25個魔法陣。當然，你也可以搶，現下我就把東西帶在身上。」

　　「搶你？」喬伊芳笑了，道︰「這是我見過的最珍貴的魔法陣，可還不至於讓我做那種事情。我不救你，是替你的老師不值，你一定是背著他服用魔弦藥劑的。有你這樣的學生，也是他的悲哀。」

　　薩林的眉毛擰在了一起，臉色難看起來。傑森在他的心中，有如父母。他從來不流露這份感情，只是因為害怕失去。喬伊芳這么一說，觸痛了他心中的隱祕。薩林沉下臉，道︰「我知道你不屑對我動手，可是請你收回你的話，你在侮辱一個偉大的魔法師。」

　　「在我面前，沒有人可以稱得上偉大。」喬伊芳不以為然的道。他年輕的面孔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惡，薩林很想一拳打斷他的鼻子。

　　「您的話，我會一直記在心裡，直死的那天。」薩林恭敬的行了個禮，轉身向樓外走去。他的心中有些絕望，魔導士看到他身體的隱疾，無法幫忙，才讓雷克斯帶自己來見喬伊芳。沒想到喬伊芳彷彿能看穿一切，而且可以拒絕任何誘惑。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無法交易的東西。

　　從一開始，自己就一直在犯錯，背著老師製造魔弦藥劑，和盜賊交易，收取子爵的賄賂，殺死蘇方索伯爵的兒子。老師一直在寬容，自己卻轉身逃了。

　　你所付出的，將超過你所得到的。薩林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很多事情，是無法挽回的，自己是那么的自私，從來沒有為別人想過。席卡的家鄉，是否挨過了上個冬季？自己想過很多次，可沒有一次去真的幫助。

　　那就死了吧，死掉也好，席卡就不必跟著自己擔驚受怕了。只是，自己依然對不起老師。

　　薩林流著眼淚向門外走去，不是因為恐懼死亡，而是看穿了自己的懦弱。

　　門前是黑暗屏障，薩林邁步想要穿過，一腳踏過去，卻走入了一個沒有方向的空間。這個空間沒有光，是濃郁到極致的黑暗。

　　「大師﹗」雷克斯見薩林突然定在那裡，一動不動，知道是中了喬伊芳的魔法。

　　「我不喜歡他。」喬伊芳微笑著說，他綠色的眼睛不再冰冷。

　　「每個人都會犯錯，我去調查過他的過去……」

　　「他很重要？」喬伊芳用魔法師式的好奇心態等待雷克斯的回答。

　　雷克斯看了一眼石台上薩林畫出的魔法陣，道︰「恐怕真的很重要。」

第五十三章︰喬伊芳的手段（上）

　　薩林到底有多重要？在這之前，雷克斯郡主很好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薩林畫出的那個魔法陣圖讓她無比的驚訝，這樣的魔法陣，她也有，薩林繪製的再粗糙，她也能看出其中的相通之處。

　　「你想知道他的祕密？」喬伊芳一針見血。

　　如果雷克斯願意，他可以輕鬆的抽出薩林的記憶，儘管這不符合他做事的原則。可如果是雷克斯的請求，那就不關他的慾望了。

　　「不，我只是希望他活著。大師，你相信命運嗎？」雷克斯問。

　　「命運只不過是神的安排，當然，這是扯淡。」喬伊芳笑著說道。

　　「嗯，既然命運和神無關，我希望他活著。」

　　「蕾絲，你和你父親一樣倔強。」喬伊芳搖著頭，他綠色的眼睛中失去笑意。

　　「喬伊芳，我和薩林都有一點小祕密，也許這祕密可以改變梅爾斯大陸，也可能只不過是神的安排。可我是魔法師，總要自己去試試，才能知道結果。」雷克斯看著被固定在某個姿勢的薩林，很認真的說著。

　　原來她對薩林不過是一個投資，無論是否有斬獲都無所謂。現下不同了，薩林的祕密，終于引起了她的興趣。

　　「對我來說，在舉手之勞，對他來說，事關生死。你想提什麼要求？」喬伊芳算是答應了雷克斯的請求。救一個二級魔法師的性命，在他眼中的確是很微渺的事情，可這不等于他會亂救人。

　　想要得到，必須付出，這是魔法師的原則。薩林想活下去，就得有所犧牲。

　　「我還不知道，就讓他先跟著我吧，有的事情，強求是不行的。」雷克斯郡主壓制住心中的慾望，故意用淡然的語氣說著。

　　恩情這種東西，如果提前透支，會適得其反。更何況薩林的老師很神祕，做得太過份了，對國家無益。萬一薩林的老師師承煉金城某個九級魔導士，還真不是誰都能惹的。

　　哎，煉金城那些家伙，如果能聽從皇室的調遣，帝國怎么會這么久還和神聖教廷對峙，早就先動手了。

　　薩林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黑暗屏障是個有趣的魔法，不過陷進去就不那么有趣了。這個魔法的作用，完全看佈置者的企圖，而且這個魔法，可以絕對的體現等級差異。

　　很多魔法的等級是不固定的，比如火球術，二級的時候就可以施展。而在費倫手中，火球術一直在升級。費倫釋放的藍色火球，攻擊力可以媲美六級魔法。

　　黑暗屏障是一個四級起始的魔法，薩林不知道這個喬伊芳是幾級水準，不過他能解決八級魔導士無法解決的問題，至少不會低于八級。

　　八級的黑暗屏障，包含了更多的魔法奧義。薩林學習了費加羅魔法公式，可以輕鬆的分析出一級魔法的排列，也能嘗試著解析二級魔法。如果有足夠的時間，薩林還可以去分析三級魔法。至於八級魔法，薩林從現下開始分析，一直分析到死，或許能分析出一點眉目。

　　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被剝奪了所有感知能力，薩林並不驚慌。喬伊芳想要殺他，至少有幾萬種方法，而且這種感覺他不是沒經歷過。最早使用家族徽章的時候，薩林除了痛苦，什麼都無法感知，有些事情習慣之后，就不那么難熬了。

　　薩林至少現下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尤其是他的左手。魔弦，精神力也都沒有消失，薩林嘗試著釋放了一個螢光術。

　　法術釋放成功，薩林卻沒有看到任何的光明。

　　元素抵消……

　　這是暗系魔法的屬性，如果是光系魔法，就會體現出元素排斥的特性。這兩系魔法都很難掌握，薩林只能從閱讀過的魔法筆記中了解一二，平時和魔法師們交流的基本是地水風火四系魔法。

　　在這個魔法範圍內，一切七級以下的元素魔法都會被抵消掉。這個魔法是如此的簡單，只需要在級別上壓制，就讓你無可奈何。

　　越簡單的，就越難對付。即使薩林現下是七級魔導士，也只能硬來，用八級魔法去破壞黑暗屏障。

　　人在永恆的黑暗中會做什麼？薩林不知道別人在做什麼，他實驗了一個0級魔法之后，只是陷入了沈思之中。

　　學習魔法以來所有的作為都一一在心中流淌而過，他發現，自己的目標一直是非常渺小的。活下去，活的稍微好一些，僅此而已。

　　相比之下，任何人活得都比自己有理想。老師離開故國，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去修行，獨自尋找未來的道路。古格子爵要恢復家族的輝煌，蒼紅要挖掘遺跡，成為富豪。神術師們不用說了，就連死掉的洛奇，也希望奉上龍的魔核，博得雷克斯的歡心。

　　雷克斯郡主的理想是什麼？薩林仔細回想著，發現他看不懂雷克斯這個人。

　　雷克斯培養了很多魔法師，卻沒有提任何的交換要求，除了要求魔法師們保護苦水郡。可這在魔法師眼中，根本不算要求。如果苦水郡有危險，不需要什麼承諾，就連薩林都會去助戰。

　　那裡有他生活過的痕跡，有魔導士的教誨，有……一點點的溫情。自己從來都沒有把費倫當成老師，可有人要傷害費倫，自己會如何？

　　如果自己將來厭倦了漂泊，恐怕只有兩個地方可去，一個是苦水郡，一個是席卡的村莊。

　　席卡、席卡……

　　這個默默幫助自己的高加索女戰士，從來沒有過背棄。無論面對盜賊團，苦修士，還是白執事，席卡第一回應就是揮舞她的武器，給薩林創造機會。

　　席卡，我不是祭司，下次，別這么拼命。

　　席卡低下頭，輕輕的道︰「知道了，團長。」

　　薩林有些哽咽，一幕幕的過往，清晰在目。如果自己這么死了，是不是太遺憾了？至少，自己該去回報一下席卡的關懷。

　　如果能活下去，自己還有好多事情可以做，不止是去找蘇方索伯爵的麻煩。

　　薩林漸漸平靜下來，喬伊芳不是說自己還能活上三年嗎？干脆把寶石都賣掉，幫助席卡的村莊，幫助雷克斯擴充力量，找到老師，把自己得到的東西送給老師。至於蘇方索伯爵？他做下的事情，還不是教廷挑唆的，為了讓斯科琴亞和秦因對立。如果教廷的計謀得逞，自己拿蘇方索也沒辦法，如果失敗，就算自己不去報仇，他也沒有好下場。

　　微微彎曲了一下手指，薩林發先自己的左手還能動，隨即，他釋放出了手中的兩個水紋之盾。這兩個低級魔法竟然完全的貼在手上，沒有被黑暗屏障抵消。

　　薩林笑了笑，誰說自己天賦不夠的，他立刻想到了破壞黑暗屏障的辦法。家族徽章從恩賜指環內取出，握在左手。0級的偵測毒素釋放出來，周遭的黑暗元素瘋狂的湧入徽章之中。

　　咚……

　　薩林直挺挺的摔倒在地板上，黑暗屏障消失了，沒有了元素的平衡，八級魔法也無法維持。

　　連喬伊芳都嚇了一跳，薩林竟然突破了黑暗屏障，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一個二級魔法師，就算給他神器都無法使用，這是規則。

　　薩林趴在地板上，左手幾乎被體重壓斷，鼻子劇痛，不過和徽章造成的痛苦比起來，已經不算什麼了。

　　「蕾絲，既然你要求了，我就救他，不過，要看他是否同意條件了。」喬伊芳故意這么說，也覺得有趣。很久沒有看到過這么奇怪的低級法師了，來找自己的人，基本都畢恭畢敬，不敢說半個不字。

　　似乎十年前有過？好像被自己殺了。黑暗屏障可不是什麼無害的魔法，被困的久了，生命力會抽取一空。這個小魔法師雖然狀態糟糕到了極點，生命力還沒被抽取，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突破的黑暗屏障。

　　喬伊芳有了興趣，自然不會放過，心中已經想好了自己的要求。這個小魔法師很有研究的價值……

　　薩林以為必死，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喬伊芳的研究對象，他趴在地板上，有些野狼狽，可是身體無法控制，只能保持著固有的姿勢，等待負面狀態消失。

　　好在雷克斯心地不錯，把他扶了起來。喬伊芳沒有阻止，讓雷克斯把薩林放上了石質的平台。

　　「蕾絲，我製作了一套魔法裝備，你去換上，看看怎么樣。」喬伊芳沒有立刻去處理薩林，他看到薩林手中的徽章，大致明白了，薩林是怎么脫困的。這有些奇怪，在黑暗屏障中，二級魔法師也能動用裝備的力量？

　　「是。」雷克斯從喬伊芳手中接過了一個戒指，裡面自然就是給她的裝備了。

　　見雷克斯離開實驗室，喬伊芳這才來到台子前，看著薩林。薩林很平靜，他能看懂喬伊芳熱切的目光，就像費倫肢解敵人尸體時一樣。不過他的肌肉都無法控制，平靜是他唯一能夠維持的表情。

　　喬伊芳隨手釋放了一個七級魔法──魔液。

　　藍色的液體從薩林的身體表面滲入，迅速的消除了他的負面狀態。這是薩林使用徽章以來第一次快速恢復，卻沒有太多欣喜。原來魔液可以讓這種狀態直接結束，七級魔法，太遙遠了。

　　「我可以救你，有三個要求，作為交換。」喬伊芳對躺在台子上的薩林說著，薩林一動不動，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第五十三章︰喬伊芳的手段（下）

　很多人為了活下去，可以不擇手段，薩林以前也認可這種做法。只是現下，有些東西，已經是他不肯用來交換的了。

　　「說說看吧。」薩林想坐起來，發現依舊渾身無力。這個石台有種奇怪的力量，控制著他的一切。現下他除了開口說話，根本做不了別的事情，就連左手都是如此。

　　「雷克斯讓我救你，所以第一個條件，就是如果你活了下來，得跟隨她三年的時間，聽她的調遣。」

　　「很公平，第二個呢？」

　　「我第一次去救一個服用了魔弦藥劑的人，還不知道你將來會如何。等你成為五級魔法師的時候，回來讓我檢查一下。」

　　「你是說，想要分析你的實驗成果？也很公平，我會回來的。」

　　「第三個要求……我還沒想好。」

　　薩林看著喬伊芳綠色的眼睛，道︰「大師，我很感謝，不過，我能用來交換的條件，和我身邊的人無關。」

　　「那最好了。」喬伊芳也不惱怒，道︰「我們開始吧。」

　　不容薩林反對，石台上的六個魔法陣同時激發，元素力有如實質，將薩林沖起在半空。喬伊芳的手按在了薩林的頭頂上，一種薩林還無法理解的力量透入薩林的身體。

　　這力量輕易的就控制了薩林身體的每個角落，從石台上沖天而起的元素激流也進入薩林的身體之中，不斷的沖刷著。

　　薩林已經了解到，人的身體也是六大元素構成的，而喬伊芳的魔法陣中沖出的元素，正在帶走他身體內五種元素，只留下水系的元素。

　　這個過程幾乎沒有痛苦，薩林卻異常震驚，如果只剩下水元素，自己豈不成了元素生命？聽奈麗絲講述了惡魔魔法書中的故事，薩林知道，元素生命的存在。純粹的元素體，擁有神一樣的力量。不過他可不認為喬伊芳能把他變成那種怪物，只剩下水元素，自己還算是人嗎？

　　喬伊芳送進薩林身體內那神祕的力量開始加入了改造，水元素在補償薩林流失掉的其他五系元素，而且在類比著那些元素的本質。薩林身體上的衣物，魔法裝備，全部漂浮在空中，圍繞著石台。

　　薩林感覺喬伊芳有些吃力了，徹底改造一個人，需要消耗多少魔弦？魔法陣中激射出的元素流永不停息，可喬伊芳的力量終究會是有限的。

　　喬伊芳也有些驚訝，本來他以為這次改造不過是隨手而為的事情，可薩林的左手卻瘋狂的吸收水元素，彷彿是個無底洞，他必須控制平衡，不能讓薩林變成一個純粹的水元素生命體。

　　那是違反這個世界規則的行為，喬伊芳也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后果。他綠色的長髮飛舞起來，石台上的元素激流被分出一半，向他的身體沖入。元素的力量被他轉化，送入薩林的身體，控制著薩林左手的平衡。

　　薩林的精神力沒有失去控制，他也主動的幫助喬伊芳進行元素轉化。如果靠他自己，用一百年也無法把一個手指改造過來。現下喬伊芳就像是個引路人，薩林只需要跟著他走就是了。現下薩林的身體內以喬伊芳的力量為主導，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水元素湧入，替代其他五大元素，然後逐漸的轉化屬性。薩林的骨骼，肌肉，五內，神經都一一改造著。

　　最終，薩林感覺轟然一聲，眼前出現了奇妙的景象，就像是魔弦初成的那天，他看到了自己身體的內部，藍色的魔弦像是植物的枝椏，純粹的水元素不斷的沖洗著，讓魔弦更加純粹。

　　用藥劑強行製造出的魔弦本來就有些畸形，經過這一次的改造，體積沒有變小，只是更加的通明，鮮活。魔弦的分支逐漸趨于平衡，本來還能影響其他五種元素的波動，現下卻完完全全的改變了。

　　薩林能夠感知周遭的水元素，不再像從前一樣，只能調動身體內魔弦來激發魔法。這是大魔法師才有的現象。

　　如果薩林現下是三級頂峰，必然可以一躍成為四級法師。可惜魔弦的生長必須是透過自身的鍛鍊才能完成的，喬伊芳只能替薩林清除魔弦中的雜質，卻不能幫助他生長魔弦。魔法知識的進步，不能取代一切。

　　水元素的轉變越來越快，喬伊芳儘管有些驚訝薩林的配合，手上卻不停下，整個房間內充斥著元素激流，如果沒有黑暗屏障，整個木質小樓都會坍塌下來。

　　薩林聚精會神的體會著元素轉化，水元素的各種轉化過程印在他的腦海裡，再也無法抹去。如果不是在之前就了解了這個原理，薩林得到的僅僅是生命的延續，現下他卻大致掌握了水元素的各種形態。

　　  ﹗

　　薩林重重的摔在了石台上，他甚至沒有發現，改造已經結束了。

　　喬伊芳看著薩林出神的樣子，沒有打擾，他知道薩林領悟了太多的東西，如果打斷，可能會失去這次機會。魔法師的領悟，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薩林猛的坐起，手中凝結出一個冰彈，冰彈瞬間汽化，依然壓縮成球體，向前激射出去。這個汽化的冰彈才離開手心，就爆開了，從中出現了一個火球。

　　薩林一驚，這個火球他可控制不住，第一次施法就成功，是他沒有想到的。要是炸壞了什麼，喬伊芳肯定要自己賠償。

　　喬伊芳揮揮手，火球直接消失在空氣中，連溫度都沒有提升半分。

　　「不錯啊，擁有大魔法師的智慧，了解魔導士的祕密。你的老師，還真了不起。」喬伊芳罕見的誇獎了一句。

　　他的確有些驚訝，一個二級魔法師，竟然在自己治療的過程中領悟了元素轉換的一些祕密。這樣的天分，成為魔導士是很自然的事情。而能夠達到這種程度，薩林的老師，一定是個了不起的魔法師。

　　沒有傳承的魔法師，即使自己放慢一萬倍的速度，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領悟什麼。薩林的基礎知識很豐富，也很扎實，這才能把握住一閃而逝的機遇。

　　太多魔法師因為沒有正確的引領者，終其一生都在三級徘徊。

　　喬伊芳不知道，傑森並沒有太多的指導薩林，不過薩林把傑森奉為神明一般，每一句話都牢牢的記在心中，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在魔法的學習上，薩林幾乎沒有走彎路。

　　每次領悟到什麼，薩林就回憶傑森對這種知識的看法，並且加以修正。這樣的態度，是其他學徒沒有的。如果傑森是個平庸法師，薩林恐怕一輩子都沒機會晉級。幸運的是，傑森儘管只有五級，可傳承卻是無比強大的。

　　只要是人，就會有偏執，大多數人對老師的看法不理解，就會嘗試著自我的突破。薩林在最開始的階段沒這么做，他太信任傑森了。

　　薩林見喬伊芳隨手滅掉火球，有些尷尬。他默默的穿好衣服，下了石台。自己左手有些古怪，喬伊芳肯定知道了，不過這沒什麼，和性命比起來，祕密不重要。以喬伊芳的身分，也不可能逼迫自己做什麼，薩林安慰自己。

　　喬伊芳的確對薩林的左手感興趣，不過正如薩林所想，他還沒有想強迫薩林。反正薩林成為五級魔法師后，會送上門來。到時候薩林不來，喬伊芳就有理由強行抓他來做實驗。

　　五級魔法師的力量，喬伊芳還不放在眼中。

　　這次的改造，喬伊芳有些吃虧了，薩林的一只左手，就讓他多消耗了幾十倍的力量。薩林也不敢提，站在喬伊芳面前，不知道說什麼好。

　　喬伊芳也很費解，好在這個時候，雷克斯換好了裝備，回到了實驗室。

　　她的身上多了一件彩色的法師袍，這法師袍質地纖薄，似乎可以隨風而舞。儘管色彩豐富，那些顏色卻是內斂的，並沒有任何華麗的感覺。領口和袖口處完全是陌生的魔法符號，讓整件魔法袍都保持了平衡，元素異常穩定。

　　薩林立刻被這件法師袍吸引了。

　　普通的法師袍除了穩定元素，還要增幅魔法的威力。而這件法師袍，只是追求一種完全的平衡。那些色彩，代表了六大元素。

　　穿上這樣的法師袍，根本不必擔心身體內元素失衡，不用擔心敵人的控制魔法。這和惡魔套裝有些類似，只要敵人不是強過你太多，就無法影響你的施法。

　　薩林在黑暗屏障內無法施法，是因為喬伊芳和他的差距太大，如果不是左手內還有一絲元素的力量，可以調動0級魔法，他根本不可能利用徽章脫困。而且喬伊芳沒打算殺他，否則即使他脫困，也是任人宰割的狀態。

　　「感覺怎么樣？」喬伊芳問雷克斯。

　　「太……奇妙了。」雷克斯披薩林還要驚訝，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一件魔法袍可以讓自己的身體形成如此穩定的元素空間。這種穩定狀態，能夠讓施法毫無錯誤。

　　如果魔法沒有任何偏差，力量的增幅反而不重要了。對于魔法來說，精確才是最重要的。再說喬伊芳送給她的戒指，本身就是一件增幅器。雷克斯沒有試驗，也能感覺出來，這個魔法增幅戒指能提升魔法一成的攻擊力。

　　提升一成的威力看起來不大，可如果不需要消耗魔核，不需要鑲嵌寶石，那就很可怕了。而且這個戒指本身還是一件空間道具，是雷克斯擁有的最好的一個。

　　穩定﹗

　　喬伊芳製造的魔法道具，只有一個特點，就是異常的穩定。在任何狀態下都不會有起伏。雷克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喬伊芳，恐怕已經突破了那層級別的限制，達到了十級。

　　「蕾絲，喜歡我的禮物嗎？」喬伊芳笑著問。他準備的這幾樣東西，都是消耗了十年時間才製造出來的。很多材料，必須耐心等待，才能進行煉製。比如這件魔法袍，採用的絲完全是自己養的蠶，吃的是那兩棵樹的葉子。

　　別人就算有相同的煉製手段，卻沒有這樣的材料。有這樣材料的人，卻沒有他的手段。

第五十四章︰不是惡少（上）

　雷克斯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道︰「喜歡，只是這件袍子，有些太惹眼了。」

　　「只要你自己喜歡，就別去管他人的目光。蕾絲，你可能會是帝國最年輕的魔導士，要習慣與眾不同。」喬伊芳說的老氣橫秋，一點不像他年輕的外表。

　　「是，不過我要回去了，父親準備會議，我得出席。」雷克斯想起立國的事情，又有些煩惱。這事情她本不想答應，可不答應，雲流帝國的使者一來，很可能就是提親的。到時候自己就太尷尬了。

　　為帝國犧牲自己一生？雷克斯還沒考慮過。作為魔法師，如果不能把握命運，是很悲哀的事情。

　　「回去吧，薩林會跟隨你三年，有什麼讓他做的，儘管去說。」喬伊芳盯著薩林，綠色的眼睛看的薩林心中發毛。

　　「大師，我記得承諾。」薩林趕緊行了個禮，就要離開。

　　「等一下。」喬伊芳取出一本書，對薩林道︰「既然你初步領悟了元素轉換的道理，這本書也能看懂了，不過……」

　　薩林明白喬伊芳的意思，他取出一枚拳頭大的寶石，道︰「這是感謝您的。」

　　喬伊芳滿意的點點頭，薩林拿出的寶石很珍貴，儘管和他的書比不了，也算是這個世界上難得的東西了。薩林想得到他的書，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喬伊芳接過寶石，把書交給薩林，道︰「記得回來，否則我會找到你的。」

　　「知道。」薩林有氣無力的回答著，跟著雷克斯離開了喬伊芳的木樓。喬伊芳目送兩人離開，手中把玩著薩林用來交換的寶石。

　　這是一顆紫水晶，已經被切割完畢，品性優良。紫水晶無元素屬性，可以用來輔助預言類法術。魔法師並不擅長預言，只有九級以上才略有涉及。不過無屬性的水晶很珍貴，可以容納任何一系的魔法力量。

　　這東西還能容納神性，和綠泥石一樣，被教廷稱為禁忌之石。如果在唐古拉斯帝國，手上拿著這么一塊紫水晶，立刻會被抓進宗教裁判所。

　　薩林跟著雷克斯穿越黑暗屏障，這一次沒有任何阻礙。院落裡沒有人，兩棵樹樹蔭遮蔽天空，烈日都失去了威嚴。

　　「郡主，這樹，能不能……」薩林看著這兩顆樹，終究還是有些眼饞。

　　「想要魔法杖？」雷克斯似笑非笑的看著薩林，才離開木樓，他就有了膽子？

　　「真是可惜啊。」薩林仰望參天大樹，心中算計著，可以分出多少份材料。

　　「你下次來，大師就會送你一根。」雷克斯的話讓薩林無法理解，這么珍貴的東西用來送人？喬伊芳看上去可不是什麼笨蛋。

　　「大師喜歡遵守諾言的人。」雷克斯解釋道。

　　薩林心裡嘀咕，怪不得這本書要用寶石去換，自己好像取錯寶石了，紫水晶很稀罕，自己手頭好像還有兩塊。

　　兩個人向院子外面走去，薩林道︰「郡主，大師讓我跟隨你三年，不過有件事情，我得盡快去做。」

　　「你說。」

　　「席卡的家鄉……我想送些錢過去，可是怕遇到教廷的人。」

　　雷克斯笑了，問︰「你很喜歡那個女戰士？」

　　薩林想了想，認真的道︰「席卡是可以信賴的人，就像我的老師。」

　　「你要送多少？」

　　「六萬金幣吧，我暫時只有這么多。」

　　「高加索地區的村莊用不了這么多的金幣，我幫你換成一些食物和金屬吧，他們有冶煉師，可以自己打造武器。」雷克斯想的披薩林周到。

　　「那多謝了。」

　　「謝什麼，你還得跟著我三年，得幫你把心事解決了才好使喚。」雷克斯一臉嚴肅，薩林卻哈哈大笑起來。雷克斯這么一說，他頓時感覺親切了許多。郡主要是想指揮法師，有的是願意聽命的，可她從來沒有這么做過。

　　「薩林，你方才膽子不小啊。」雷克斯沒有讓薩林笑下去，道︰「我讓你別多說話了，其實只要我讓大師幫忙，就算他不喜歡你，也會出手的。」

　　薩林的嘴蠕動了一下，本來想回答︰我不想欠人太多。可這話現下說不退場門了，自己欠的已經夠多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完。他只好道︰「反正要死了，他就是光輝之主降臨，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

　　繞到前面的院子，那個小孩子突然出現，笑嘻嘻的送兩個人出門，在身后把門關好。步入小巷，薩林恍若隔世。在這扇門中一進一出，自己已經是生死兩重天。

　　雷克斯郡主心情很好，喬伊芳給她的戒指中，有許多她正需要的東西，比如魔核，金幣，適合戰鬥的裝備，更多的是一些煉製魔法鎧甲的材料。

　　自己立國，喬伊芳肯定是知道消息的，才準備了這么多。

　　事已至此，自己不必瞻前顧后了，有老師和喬伊芳，還有父親支持，立國就立國吧。如果真的有戰爭，自己也好為父親分憂。只是薩林似乎太過謹慎，他的祕密，似乎很難讓他直接說出來。有些難辦啊。

　　「郡主，深林武器行你熟悉嗎？」薩林和雷克斯並肩而行，突然想起了艾尼的本家。艾尼這個人，薩林原來是刻意保持距離的，不敢得罪，也不敢親近。不過現下，他的心境不同了，至少艾尼對他不錯，他打算關心一下。

　　「你想要艾尼的消息？」雷克斯郡主知道薩林的經歷，一句話抓住本質。

　　「是，當初分手的時候，他還只是學徒的水準，我怕他……」

　　「這事情你別急，等我的事情完了，我也想和克萊得家族打打交道。到時候你可以代表苦水郡，有的是機會和他接觸。」

　　「我代表苦水郡？」薩林驚訝。

　　「當然，你是法師，自然要獨當一面。難道我讓你跟著，是因為缺個跑腿的？你是斯科琴亞人，做生意應該有天分吧？」

　　薩林澀然一笑，自己可沒受過什麼熏陶，從小乞討也算是商業經驗嗎？不過斯科琴亞人骨子裡的確有一種執著，就是對契約的重視。要是雷克斯郡主讓自己替她做生意，自己肯定不會中飽私囊。

　　斯科琴亞帝國的商業信譽天下第一，甚至超過了國家信譽。

　　兩個人說著話，走出了小巷。巷口就是大路，一隊車馬從右面駛來，兩人在路邊避讓。這隊伍只有五十人左右，卻儀仗華美，前面引路的是兩個劍士，一身金黃色的鎧甲，在陽光下晃得人眼睛生疼。

　　雷克斯郡主皺眉，道︰「這是誰家的人？在帝都馳騁，我看是活的不耐煩了。」

　　車隊已經過去，雷克斯郡主聲音極低，對方是聽不到的。可走出一段的車隊停下，那兩個身穿黃金鎧甲的劍士策馬返回，來到雷克斯郡主面前，用馬鞭一指，道︰「那個法師，過來，我家主人有話。」

　　雷克斯面無表情，薩林卻惱怒萬分。這帝都的治安也太差了吧？那裡來的家伙，竟然對皇帝陛下的女兒指手畫腳。這兩個家伙要倒霉了，可自己才答應了喬伊芳幫雷克斯郡主做事，這時候必須上去說話。

　　這種感覺怎么想都別扭，薩林心情極度糟糕，開口便道︰「讓你加主人滾遠一些，這裡是聖岩城。」

　　兩個劍士聞言大怒，殺氣陡然爆發，罩向薩林。

　　薩林冷冰冰的看著兩個劍士，道︰「有膽子就動手，只要你們動手，我保證，你們有一個算一個，誰也不能活著離開聖岩城。」

　　薩林惡狠狠的說著，把心中的怒氣都發洩在了這兩個劍士的身上。他說的沒錯，要是這隊人敢對雷克斯動手，秦因大帝會把他們撕成碎片。

　　兩個身穿黃金鎧甲的劍士獰笑起來，掛好馬鞭，抽出了兩把細長的刀，在空中挽了兩個刀花，一左一右夾了上來，道︰「小法師，我倒要看看，你說的事情能不能出現。」

　　薩林沒想到這兩個家伙敢在聖岩城動手，這兩個人穿的招風，實際水準大概是中級劍師，如果席卡在身邊，薩林有把握在十秒鐘內干掉他們。可現下，得雷克斯郡主出手才行。自己還真的不適合給人家當下手，一句話就讓矛盾變得激烈起來。

　　雷克斯郡主倒是覺得薩林說的很好，這是聖岩城，自己是帝國郡主，這兩個人的行為，足以讓父親判他們死刑了。中級劍師就敢撒野，是他們的主人管教的不好。十年沒有回來，難道帝都的貴族已經都是這個德行了？

　　「你們回來。」馬車內，一個很年輕的聲音響起。兩個身穿黃金鎧甲的劍士聞言，收起長刀，戰馬在薩林和雷克斯面前交叉著換了個位置，策馬跑了回去。

　　雷克斯郡主皺眉，這兩個劍士的騎術，明顯是軍隊的風格，帝都的武備，應該在上議院手中，上議院的人怎么可能如此過分，這會讓人抓住把柄的。

　　正想和薩林趕緊離開，馬車的車門打開了，一個青年貴公子緩步下車，向兩人走了過來。這個貴公子年紀在20歲左右，身材高挑、健碩。一頭金黃色的頭髮，用一根赤色的發帶結住，沒有戴帽子。高高的鼻梁兩側，一雙眼睛是深棕色的，笑容有些倨傲。

　　「兩位留步。」這貴公子一說短語，雷克斯郡主有些消氣了，這不是帝都的人，儘管努力說著正宗的秦因語，可在秦因人耳中，卻是很土。

第五十四章︰不是惡少（下）

　　秦因的一些短語，結尾處有些纏綿、委婉，這貴公子的短語說得生硬，結尾處陡然結束，一聽就是很遠的地方來的。

　　薩林無奈，只好迎了上去，道︰「什麼事？」

　　他可不想多做糾纏，這隊車馬看起來是外地來的，不怎么懂規矩，搞不好就要動手。如果喬伊芳肯幫忙就好了，隨便施展個九級法術，估計這些人就會嚇得屁滾尿流。他的話音有些懶洋洋的，貴公子並沒有什麼不愉快的表情，反而熱情的走近。

　　薩林見他直奔雷克斯郡主，只好釋放了一個小範圍的迷惑之霧，把貴公子和雷克斯分割開來。

　　薩林施法速度太快，車隊中也有法師，發現元素波動，頓時有些慌了，十幾個火球立刻飛了過來。那貴公子揮揮手，火球在半空中全部滅掉。薩林眼睛有些酸，用力的眨了眨，怎么也沒看出貴公子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不是經歷過喬伊芳的元素激流，薩林肯定為這一手魔法傾倒。不過現下他的眼界高了，那火球不過是2級魔法，自己成為大魔法師后，也能做到驅散。

　　這貴公子一身綾羅，穿的和優伶一樣，亂七八糟，實在有辱法師身分。薩林從心理就感覺厭惡，橫著跨了一步，擋住了貴公子的去路。

　　薩林自認為只要對方是法師，比拳腳是不如自己的。沒有哪個法師會浪費時間去練習武技，自己從小挨慣了打，到不怕對方近身動手。

　　「咿？你為什麼擋路﹗」貴公子彷彿才發現薩林的存在，驚訝的問。

　　薩林別提多氣了，自己和雷克斯溜出來，本來以為沒多大的事情，帝都的人都很守規矩，沒想到遇到個外地來的。自己在家鄉就是被外地人害的，衝動出手，這次可要小心了。皇帝肯定會袒護郡主，未必能袒護自己。

　　雷克斯感覺好笑，她讓薩林跟著自己，也不是讓薩林做跟班的，可薩林現下很負責的幫她擋住了那個無聊的家伙，一副打手的模樣。

　　迷惑之霧很濃，徹底隔絕了她和車隊之間的視線，薩林對魔法的控制真的很精妙，已經有大魔法師的水準了。這個範圍魔法在薩林手中成了單體魔法，以自己的身體為坐標，迷惑之霧會隨之移動，籠罩範圍不足五尺。

　　「你說兩位留步，我是其中一位。」薩林指著自己的鼻子，對貴公子道。

　　貴公子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的樣子。「是，好像是你。我要和女法師說話，讓開吧。」

　　「女法師不想和你說話，回去吧。」薩林的回答像是宮廷體的詩歌，很工整，卻不委婉。

　　「你有什麼權利代替另外一個法師說話﹗」貴公子有些惱怒了，薩林三番五次的阻撓自己，如果是在自己的國家，他早就招呼手下動手了。

　　「你有什麼權利讓兩個法師留下？」薩林隨口回答著，感覺有些頭痛。自己還沒來得及學習秦因的法律，不知道在帝都怎么處理這種事情好。不過他知道，雷克斯郡主是不喜歡和這個人說話的，否則早就制止自己的行為了。

　　「哼﹗」貴公子用鼻孔出氣，死死的盯著薩林，道︰「法師，說出你的名字，讓我和你決斗。」

　　噗……

　　薩林爆笑起來，一口唾沫噴在了貴公子的臉上。「帝都不許決斗，你看，那邊有人來了，你要是想搞事情，先問問這個城市的法律。」

　　薩林用手指著大路的另外一邊，一隊巡邏的士兵正走過來。

　　「嗯，小法師，你連名字都不敢說嗎？」貴公子真的惱怒了，薩林感覺到他的殺機。

　　「抱歉，我和你不熟，你要是喜歡決斗，就去唐古拉斯帝國，那裡有斗獸場。」薩林對殺機十分敏感，轉身就走入了迷惑之霧，一拉雷克斯郡主的袖子，兩個人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貴公子很想追上去，看到那隊士兵要上來盤問，只好悻悻作罷。

　　他是發現雷克斯郡主身上的魔法袍有古怪，想花大價錢買下來，沒想到被一個小法師攪局。在他心中，這魔法袍的價值可能有五十萬金幣以上，自己給八十萬，對方無論如何都會賣掉的。

　　貴公子轉身走向自己的馬車，心中暗想，這女法師如此出眾的容貌，那身法師袍也是特別顯眼，自己總能找到。到時候不惜代價買下來，那個小法師……要是有機會碰到，讓他好看。

　　巡邏的士兵被車隊中的劍士攔下來，貴公子上了馬車，也不去和那些士兵交涉。領隊的軍官見沒有鬧事的人，也不敢隨意得罪貴族，目送車隊遠去了，這才帶著士兵繼續巡邏。

　　雷克斯和薩林兩個人躲過糾纏，薩林問︰「郡主，你不是說帝都很安全嗎，那兩個金殼的家伙竟然想動手，找人教訓一下吧。」

　　薩林不是想仗勢欺人，只是他感覺到對方殺機，下意識的想反擊。

　　「那是使節，咱們快回去吧。」雷克斯郡主面色不好。

　　「使節？」

　　「雲流帝國來的，本來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才到，不知道怎么提前出現下帝都。應該用了傳送陣，因為人少，我開始才沒看出來。」

　　雷克斯給薩林解釋著，心中有些煩悶。雲流的使節，為什麼這么急著見父親，要知道使用傳送陣的代價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傳送活人，每個人都要消耗六枚巨大的魔核，每枚花費數萬金幣。

　　方才的車隊有五十多人，不可能是全部傳送過來的，說明雲流帝國在秦因境內早有安排。

　　雷克斯郡主一回皇宮，立刻有宮廷內侍傳話，皇帝要見郡主。雷克斯沒回住所，直接帶著薩林趕往皇帝的宮殿，這一次，秦因大帝在書房等候。

　　「父親。」

　　秦因大帝看了看薩林，皺眉。

　　雷克斯笑了笑，道︰「我要是立國，薩林就是苦水郡國的人。」

　　「雲流使節已經進入帝都了。」書房內除了皇帝，薩林和雷克斯，還有幾個宮廷劍士。這幾個人氣息完全內斂，薩林也看不出真正實力。

　　「我和薩林遇到了，那使節還攔著我……」

　　「衝突了？」皇帝有些緊張的問。

　　「沒有，對方還算克製。」

　　「嗯，那就好，迦樓蘭的戰事爆發，薩菲羅斯請命出兵，帝都力量說不上空虛，可我不能再分兵給你了。立國之初，要整頓武備，你……」

　　「父親，我去見喬伊芳大師了。」

　　「大師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只是送了我一些東西。」

　　「蕾絲，大師要是支持你，我就放心了。只是帝國號稱有精銳百萬，實際上能調動的不過是20萬左右，薩菲羅斯要帶走十萬，另外一半駐紮在帝都。各地的貴族若是興兵，耗費巨大，恐怕都不肯。你要是人手不足，可以考慮征召佣兵，我給你錢。」

　　「父親，佣兵不足信，你可以問薩林。」

　　秦因大帝的目光望向薩林，薩林一激靈，這皇帝老子的眼睛太  人了，比那貴公子的殺機恐怖百倍。薩林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看穿了，在這雙平凡的眼睛注視下，他幾乎沒有反抗的勇氣。

　　「陛下，佣兵拿錢辦事，一般是守信用的，只是不能做主力。強大的佣兵團都集中在斯科琴亞，小佣兵團的戰鬥力低下，和正規軍比起來，除非是三個打一個，才有機會。如果戰鬥失利，兵團崩潰的話，佣兵比盜賊還可怕。」

　　「竟然這樣﹗」秦因大帝有些詫異，他以為斯科琴亞能靠佣兵保護國家，這佣兵和正規軍區別不大。

　　「陛下，佣兵適合打小的戰鬥，少量僱佣還是可以的。」薩林沒有順著雷克斯的話說，他只是說了自己的意見。

　　「蕾絲……」秦因大帝沉吟片刻，為難的道︰「哈迪賽城的事情不好辦，莫柯拉裡伯爵的兒子一口咬定是你派人殺了他父親。下議院沒有提出議案，但顯然是支持他的。」

　　「明明是教廷詭計﹗」薩林忍不住開口了。這事情他親自經歷，當然知道怎么回事。

　　「我知道，薩菲羅斯也知道，下議院的人至少有一半知道，不過大家希望我把雷克斯嫁去雲流，兩國結親，夾擊唐古拉斯帝國，就會省去很多麻煩。」秦因大帝面沉似水，帝國的上下議院制度好處很多，至少在四大帝國中，秦因的貴族數量控制的很好，建國七百多年，貴族的數量才翻了一番。

　　可是上下議院之間的扯皮，在這個時候就體現出麻煩了。皇帝不能肆意妄為，對國家是好的，可對于皇帝來說，卻不得不犧牲自己的親人。

　　皇帝如果不能維護整個貴族階層的利益，貴族憑什麼支持你？就連上議院，都傾向于這個看法。

　　薩林這才感覺到教廷的厲害，殺了莫柯拉裡伯爵，留著他的兒子，讓帝都的權貴們自己折騰。當初真該在哈迪塞城停留一下，徹底解決了這個麻煩。

　　問題是，教廷怎么會了解聖岩城的這些內幕，怎么會知道秦因大帝的選擇呢？難道皇帝的身邊也有教廷的奸細？這不可能，三個九級魔法師住在皇宮，不會有任何人能瞞過他們的眼睛。而且秦因大帝看起來也不是平凡的人，恐怕是個劍聖級別的強者。他的目光，像喬伊芳的元素激流一樣可怕。

第五十五章︰親征（上）

　　「雲流使者提前到來，也太過湊巧了。」雷克斯想起那個貴公子，心中再度生出不安的感覺。利用傳送陣來到帝都，恰好趕上莫柯拉裡伯爵的兒子告狀？

　　「我的女兒，其實解決這些問題很簡單，我決定親征迦樓蘭。」秦因大帝語出驚人，薩林還沒感覺有什麼不妥，書房內的那幾個劍聖都有些變色。

　　親王和下議院向皇帝施壓，換來的是皇帝一往無前的決心。親征﹗如果皇帝親征，所過之處，都有義務出兵，輔助大帝的征戰。出兵的數目不高于當地駐軍的一半，如果不肯助陣，就等同于叛亂。

　　皇帝親征，親王薩菲羅斯就只能留守帝都。雷克斯只需要跟隨父親，一路平安返回苦水郡即可。

　　可是親征，是有巨大風險的。皇帝在帝都，會有三位九級魔導士的保護，這三個九級魔導士不會隨軍而行，皇宮中的魔法塔，只會世世代代保護聖岩城，而不是陛下一個人。

　　秦因已經不是剛剛建國的階段了，沒有那么多的魔導士肯隨軍征戰。低級法師倒是無數，可要是發生針對皇帝的刺殺，需要的是七級以上的強者。

　　「陛下，此事絕不可行﹗」書房外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這聲音中還帶著憤怒。

　　「薩菲羅斯，你來了。」秦因大帝淡淡的問了一聲，書房的門打開，帝國親王一臉怒氣的站在門口。

　　也只有親王殿下才敢如此放肆，直闖皇帝的書房。

　　薩菲羅斯邁步走入書房，高聲道︰「陛下，皇帝是一國之象徵，公國動亂，皇帝親征，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皇帝只是冷笑，道︰「逼迫君主下嫁女兒，難道就是秦因的道統﹗」

　　「陛下已有皇儲﹗」薩菲羅斯抗聲道，他與秦因大帝的面目有六七分相似，一怒之下，隱然也有帝王威嚴。

　　「要是我兒不幸死了，你是不是就要取而代之？」皇帝的聲音越發冰冷。薩林悄悄退后，他發現皇帝和親王的身體周遭已經形成了元素都無法滲透的屏障，兩個帝國權力最大的男人，劍拔弩張。

　　薩菲羅斯頭髮都要立起來了，他被皇帝氣得說不出話，半晌才道︰「查納克，我兩個兒子不爭氣，我可曾爭過什麼﹗」

　　「我兒雷克斯很爭氣，被你趕出帝都十年，治理苦水郡井井有條。」秦因大帝見親弟弟發怒，反而愈發平靜。「我忍得夠多的了，這一次，我意已決，我帶兵出征，你要是覺得我不對，就在帝都奪了我的位置。宮中的三位大師不會為難你，如何？」

　　薩菲羅斯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被皇帝全部噎了回去。他狠狠的看著雷克斯，道︰「很好，雷克斯，你一回來，帝都就天翻地覆。立國之事，你是妄想，我絕不同意。」

　　雷克斯郡主的性子也被激起，她抬起手，亮出手指上的神羅之戒，對薩菲羅斯道︰「叔叔，認得這個嗎？」

　　薩菲羅斯親王呆住了，神羅之戒，大哥竟然把神羅之戒傳給了雷克斯。

　　薩菲羅斯用手指著皇帝和郡主，只是顫聲道︰「你們、你們……」

　　「薩菲羅斯，這裡有兩項提案，我已經準備好了。」皇帝取出兩份卷宗，道︰「要么讓雷克斯立國，要么我直接立她為皇儲，你回去和下議院說。」

　　「你自己去說﹗」薩菲羅斯怒氣爆發出來，轉身而去。他的身體表面散發出金色的光芒，轟然一聲，書房的門在劍氣的衝擊下化為齏粉。

　　薩林心裡直打鼓，薩菲羅斯那劍氣可真恐怖，極力壓制之下，還把佈滿魔法陣的書房大門粉碎了。自己一向瞧不起劍士，雷克斯也用計殺死了一個白銀劍聖，誰知道黃金劍聖和白銀劍聖只差一個級別，卻是根本無法比較的兩種人了。

　　同時，薩林對秦因大帝的好感無形中增加了許多。皇帝對雷克斯，就好像老師對自己一樣。

　　「父親。」雷克斯看著被叔叔毀掉的大門，不知道如何開口。

　　「蕾絲，親征之事是我必須做的。除了可帶十萬精銳，宮廷劍士我還能帶走兩個營，我送你回哈迪賽城，會多走千裡的道路，也能多征幾萬的士兵。薩菲羅斯知道輕重，我要是離開，他會輔佐你弟弟。」

　　「哎……」雷克斯郡主只是嘆氣，父親的意志，是她阻止不了的。她只好問︰「宮廷法師，有多少能帶走的？」

　　「一個八級魔導士，兩個七級魔導士。」

　　「這么少﹗」

　　「絲特芬妮去煉金城了……」

　　煉金城﹗這個魔法城市讓秦因皇室又愛又恨。多少魔法師被煉金城吸引過去，不為皇室所用，又有多少天才被搜刮了去，成為那個城市的未來。

　　可是煉金城扼守帝國最重要的港口，讓雲流帝國的艦隊無可奈何。如果沒有煉金城，帝國海疆完全暴露在雲流帝國的無敵艦隊的攻擊範圍之內，只能學著唐古拉斯帝國，花費大量的金錢，修築炮台，靠魔法炮來保護海疆。

　　而且煉金城的魔法師雖然不聽帝國調遣，這次菲妮克絲公國動亂，煉金城還是派出了數百法師，去了邊境，防止黑魔法師直接進入秦因帝國。

　　「父親，讓費倫跟著你吧。」雷克斯不能勸阻皇帝，只好另想辦法，至少讓父親身邊多個魔導士，也就多了一份安全保障。

　　秦因大帝笑了起來，道︰「蕾絲，我雖然不是這個大陸最強的人，可就是九級魔導士，也未必奈何得了我。費倫一直跟著你，我才放心。」

　　雷克斯默默點頭，父親出征，除了可以征調地方貴族的士兵，還可以全權調遣迦樓蘭公國的一切力量，這是披薩菲羅斯強大的優勢。這次名為親征，實際上是父親要重新整合地方的貴族勢力。

　　叔叔不會扯后腿了，因為這一次，大家要保住的是格呂科斯皇室的榮耀。

　　叔叔求穩，父親卻是抓住這次機會，讓帝國重新振奮起來。

　　皇帝要親征的消息傳出，帝都再次陷入震盪之中。上下議院果然不再糾纏雷克斯立國之事，附應最為積極的是軍方，如果陛下親征，軍方的力量就會膨脹起來，不再是死守帝都的局面。同時，只要在迦樓蘭獲得勝利，軍隊中就會湧現出一批世襲貴族。要是能開疆擴土，得到土地的封賞也是很容易的。

　　帝國如今的上議院那些家族，也不過是當初隨著大帝建國那一批人的后代。

　　秦因帝國的目標，本來就是要建立統一大陸的第五王朝，還有什麼比這個目標更令人興奮的呢。

　　迦樓蘭動亂只是開始，一旦和唐古拉斯帝國正面衝突起來，會出現大把的機會，建功立業。富庶的光輝平原，被神聖教廷侵佔太久了，誰會不眼紅呢。

　　當日下午，秦因大帝便召集上下議院的諸位大臣進宮，薩林這次卻是不能跟去了，他沒這個資格。他把席卡叫到自己房間，一時不知道怎么開口。

　　「薩林，你到底要說什麼？」席卡練習武技正爽的時候，薩林打斷她，她有些不滿。

　　「這個……席卡，我和郡主說過了，讓她派人送金幣和糧食去你的村莊。」

　　「真的啊﹗」席卡一聽，喜上眉梢。這段時間她總是不安，自己過上好日子了，可村子裡還不知道怎么樣，她有很多理由不回去，可卻無法改變一個事實，最大的理由，就是她不想離開薩林。

　　「真的，皇帝要親征迦樓蘭，郡主要回苦水郡，可以順便派人隨軍，在迦樓蘭進入高加索地區。到時候必然有軍隊去整肅那裡的教廷力量。」

　　「主人，為什麼我們不去？」奈麗絲聽說要打仗了，舔了舔嘴唇，問薩林。

　　「我得跟著郡主了，至少三年。」薩林嘆氣。他本來就沒打算離開，只是以後就不會那么自由了。參與雷克斯的事情越多，自己就會越放不下。假如雷克斯真的讓自己負責和克萊得家族的聯繫，三年之后，自己也無法說走就走。

　　算了，在那裡都是修行。和苦水郡綁在一起，身后還有個八級魔法師罩著，在找到老師以前，這可是自己唯一的靠山。

　　試問身后無人，自己怎么敢在街上和那個貴公子叫板，人家看上什麼，還不是要強買強賣。

　　薩林面臨的是小煩惱，雷克斯面對的是大麻煩。皇帝一意孤行，上下議院的十二位公爵把怒火全部發到了雷克斯頭上。雷克斯回來之后，罕見的失態，施展了地火術，將房間內所有的東西燒了個乾淨。

　　本來她對立國之事就覺得可有可無，貴族們的態度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發洩完畢之后，雷克斯把身邊的人都召集起來，吩咐大家這些天不要離開皇宮，只等回國之后，擴充武備，然後從小路進軍迦樓蘭。

　　除了薩林，戰鬥法師和劍士們都興奮起來，建立郡國，從此他們的地位就不同了。秦因就是法師和劍士建立起的國家，雷克斯的軍隊編製，和秦因帝國的開國之時是何等的相似。有朝一日，自己這些人也會位列公侯，或者建立煉金城那樣的城市。

　　激勵了一通士氣，雷克斯也覺得無聊，她的房間被燒毀了，換到了奈麗絲的房間，讓費倫和生活法師們都聚集起來，商量怎么對付哈迪賽城。

第五十五章︰親征（下）

　「當時是我失誤，早就該徹底解決了教廷的麻煩，再來帝都。」費倫有些遺憾的說。

　　「沒什麼，如果我們在哈迪塞城停留，也恰好趕上雲流使者到達帝都的日子。我們繞城而過，雲流使者才使用傳送陣，這不是巧合。無論我們怎么做，都會是一個結果。」雷克斯郡主冷靜的分析著。

　　「莫柯拉裡伯爵的兒子繼承爵位了沒有？」薩林問了關鍵的問題。

　　「下議院已經透過，而且就算父親壓制，下議院也不會管，那小子會啟動復仇之戰。他是一等伯爵，可以有上千的私兵，半途截殺我也很正常。不過父親會調走他一半的軍隊，私兵也只給他留五百，我得想辦法除去他。」雷克斯郡主一臉煞氣。她受夠了貴族們勾心斗角，想犧牲自己？那就讓敵人去死吧。

　　「郡主，不妥。」薩林出聲阻攔。

　　「為什麼？」

　　「哈迪塞城離苦水郡雖然遙遠，可卻是東行的必經之路。莫柯拉裡伯爵一死，他的兒子估計是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下議院這是借你的手除去他，好空出一個爵位，安排個實力強勁的人到哈迪賽城，到時候，就把你和帝都之間的路切斷了。」

　　「咿？」雷克斯驚訝了，薩林的出身她是知道的，可這個分析，卻命中要害。莫柯拉裡伯爵的兒子叫嚷的雖然凶，實際上的實力不如苦水郡，甚至可以說差太多了。自己宰了他，也不能獲得哈迪賽城的土地，這些土地回頭是收回下議院的。

　　如果回頭換上一個有爵無地的家族，實力反而會強大很多。苦水郡位置有些封閉，哈迪塞城是兩條必經之路中的一條，封鎖這裡，苦水郡以後的發展就會變得艱苦起來。

　　「可是，就算我能解釋清楚，下議院回頭還是會壓著哈迪賽城和我作對，這是不可化解的矛盾。」

　　「郡主擔心的，不過是哈迪塞城外的魔法塔，只要那個魔法師不幫忙，哈迪賽城不會給苦水郡造成多大麻煩的。」

　　雷克斯郡主點了點頭，哈迪賽城外的魔法塔，足以抵擋一支軍隊。除非自己把老師請出來，可自己又沒有恰當的理由。

　　「這事情好辦，魔法師最討厭什麼人？」薩林反問了一句。

　　雷克斯恍然大悟，神術師，魔法師討厭神術師。哈迪賽城如果失去魔法師的支持，就什麼都不是，自己的一千部隊加上100戰鬥法師就能解決問題。至於怎么去操作，反而不需要問薩林了，雷克斯身邊自然有這種高手。

　　散播謠言，栽贓嫁禍，不是什麼稀奇手段。既然莫柯拉裡伯爵的兒子死心塌地的要聽下議院的命令，來對付自己，那就讓他永遠得不到魔法師的支持。

　　薩林的思路不錯啊，要是培養幾年，統領一個城市都不是問題，可惜他是魔法師。雷克斯有些遺憾，自己身邊的魔法師，除了胡安，沒有幾個願意做這個的。

　　「既然是這樣，反而省事了。薩林，你們都是法師，在帝都還沒有危險，讓席卡和奈麗絲小心些，除了我，任何人召見都可以拒絕。」雷克斯謹慎的提醒了一句。

　　薩林一身冷汗，他沒想到這個。幸虧雷克斯提醒，奈麗絲還不至於上當，席卡就未必了。想到這裡，他也不管雷克斯還要說什麼，閃身出了房間，用力的敲打席卡的房門。

　　敲了半天，也不見席卡開門，薩林急了，抬手就是一個冰錐術。冰錐穿透房門，擊斷了裡面的鎖，薩林推門而入。

　　「薩林……」

　　薩林沖進房間，看到席卡正披著一條大大的浴巾，滿嘴泡沫，用一把刷子在刷牙齒，看到薩林沖進來，席卡只能含混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干嘛不開門﹗」薩林松了口氣，全沒看到席卡的春光。

　　席卡放下牙刷，呆呆的道︰「我在洗澡，刷牙……」

　　薩林這才看到，席卡匆忙披上的浴巾只掩住了大腿，上面還露著一半……他認識席卡的時候，就是看到過的，只是這次，薩林的心猛烈的跳了起來，感覺渾身火熱。

　　席卡不再是臟兮兮的樣子，頭髮輕柔的披下，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皮膚白中帶著粉紅，十個手指的指甲上還涂了紫鳶花的汁液。白色的絲絨浴巾斜披著，只擋住了一半的胸膛。薩林喉嚨發干，隨口道︰「你最近洗澡好勤快。」

　　門口傳來笑聲，奈麗絲溜了進來，把頭放在薩林的肩膀上，眨著眼睛，問︰「主人，你來看席卡姐姐洗澡？」

　　席卡的臉騰地紅了起來，手中的牙刷嗖地一聲飛向奈麗絲。奈麗絲的眼睛詭異的變成了金色，盯著飛來的牙刷。牙刷拐了個彎，啪的一聲，砸在了薩林的鼻梁骨上。

　　薩林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蹲了下去，用手捂著臉呻吟。

　　他鍛鍊過肌肉是不假，可最多也就是高級劍士的樣子，更何況鼻梁骨是很脆弱的，他也沒有想到席卡的牙刷會拐彎，這又不是迴旋鏢。

　　奈麗絲趕緊彎下腰，幫薩林一邊揉鼻子，一邊在他耳邊輕聲道︰「主人，席卡姐姐不讓你偷看，我們干脆強奸她吧。」

　　「你去死吧。」薩林當然知道這是奈麗絲搞的鬼，他抬腿一腳，踢在了奈麗絲的屁股上。可他的力氣連席卡都不如，更別提身為小惡魔的奈麗絲了。這一腳踢得不疼不痒，席卡聽到奈麗絲的話，臉上反而不紅了，狠狠的瞪了奈麗絲一眼，轉身向浴室走去。

　　薩林忍住鼻子上的傷痛，在后面喊道︰「席卡﹗」

　　「什麼？」席卡回頭，沒有束起的頭髮飄揚起來。

　　「這幾天……除了我叫你，不要離開這裡。」薩林感覺鼻子已經腫了起來。

　　「就這事情？」席卡詫異的問。

　　「嗯。」薩林捂著鼻子，落荒而逃，門外有法師好奇的窺視，被薩林釋放出的迷惑之霧擋了回去。

　　奈麗絲跟著薩林離開席卡的房間，偷偷的笑著，也隱藏在迷惑之霧裡。

　　薩林回到房間，對著鏡子照了照，鼻梁上一片烏青，已經腫了起來。他郁悶的給自己施展了一個修復之水，躺在床上，等疼痛消退。

　　席卡被自己看了兩次，自己兩次都受傷，真是天意。上一次是被連打兩拳，暈了至少一個小時，這一次鼻梁骨差點斷掉。

　　怪不得很多魔法師不找老婆，要是天天被打，哪有心情修煉。費倫沒有老婆，十年的時間就從三級沖到七級，簡直是奇跡。老師好像也沒有老婆，苦水郡的八級魔導士也沒有，嗯，喬伊芳似乎也沒有。

　　薩林用費加羅公式的概念去分析女人與魔法的關係，卻怎么也無法消除腦海中的一點嫣紅。席卡的胸，還是很好看的。

　　奈麗絲心中有所感應，她趴在薩林身邊，問︰「主人，方才為什麼不讓我幫忙？」

　　「幫什麼？」薩林悶聲悶氣的問。

　　「當然是強奸﹗」奈麗絲捶著床，興奮地叫著。

　　「你懂個屁﹗啊呀……」薩林聲音一大，鼻子疼得厲害起來，本來他是不怕疼痛的，可眼淚的分泌是他無法控制的，魔法師不是劍聖，想要自如控制身體內的器官，薩林做不到。

　　奈麗絲慌忙給薩林去擦眼淚，道︰「主人，你要是不喜歡，咱們換個方法。」

　　「你別亂說了。」薩林呻吟著推開奈麗絲的手，道︰「回去的路上不太平，你趕緊想辦法提升實力，上次我看你在庫房偷偷多拿了樣東西，是什麼？」

　　奈麗絲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瞞過了看守庫房的灰袍法師，偷偷在手鐲內帶了樣東西出來。可是她瞞不過有靈魂契約的薩林。

　　奈麗絲把嘴巴貼在薩林耳朵邊上，用最輕的聲音道︰「主人，現下不能看，會被發現的。反正是好東西。」

　　薩林聽了，只能在心中祈禱，這東西對皇帝不重要，否則那個叫西斯的魔法師就要受罰了。要是還回去？薩林可不想，萬一暴露了奈麗絲的身分怎么辦。

　　薩林現下萬分懷念喬伊芳的魔液，如果用魔液治療，自己的鼻子已經好差不多了。修復之水畢竟是一級魔法，解毒不錯，療傷就有些緩慢。

　　薩林的鼻子烏青，不好意思出去見人，只能在房間忍著，每天修煉魔法。秦因大帝要出征，整個帝都都忙了起來，皇帝出征，不是隨便就啟行的。挑選士兵，輔助兵，還有隨軍的魔法師。實際上動員起來，超過三十萬人。

　　十萬精銳部隊，加上兩個營的宮廷劍士，一共十二萬人，需要至少二十四個大魔法師，來保證后勤。否則剩下的那些輔助兵別說幫助打仗，運送糧食和武器都不夠用。

　　每個營都要挑選將領，增加戰馬數量，只是從帝國北部，就要調集大量的馬匹，還有車輛。這些事情，沒有一個月都忙不過來。

　　帝國已經幾百年沒有發動大規模戰爭了，這一次要是戰敗，秦因的威信會迅速跌落，成為周遭國家的食物。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上下議院只能聯合起來，全力支持秦因大帝。大量的低級法師向帝都匯集而來，秦因的律法，參加國戰的法師，得到的賞賜會是平時的數倍之多。

　　不是每個魔法師都能弄到錢，這一次的戰爭，讓很多人看到了希望。

第五十六章︰艾尼的父母（上）

　　薩林在房間內熬了三天，臉上的傷總算消退，可以見人了。對著鏡子，薩裡審視著自己的外貌。

　　原來那個孱弱的少年再也看不到了，薩林現下的膚色白皙，有種健康的潤澤感。頭髮也從棕色變為黑色，一雙湛藍的眼睛，鼻梁略高，看上去和秦因人還有些區別。

　　織錦的法師袍披在身上，一塵不染。這樣子，活生生是個讓人羨慕的貴族法師。誰會想到，幾年前，自己還是沿街乞討的一個孤兒。

　　奈麗絲在薩林的身后冒出來，看著鏡子裡的薩林，道︰「主人，你真的打算一直跟著雷克斯？」

　　薩林望著鏡子裡的奈麗絲，奈麗絲還是最開始變化出的那身裝束，有幾分野性，面目卻是豔麗、高貴，絲毫看不出這不是一個人類。

　　「是，我答應了人家。」

　　「那不是和我一樣了？」奈麗絲有些哀怨的表情，似乎在為薩林不值。

　　「奈麗絲，這是等價交換。」

　　「什麼叫等價交換？」奈麗絲碧綠的眼睛有幾分像喬伊芳。

　　「等價交換就是，你想要得到什麼，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

　　「主人得到我，沒付出什麼代價啊？」奈麗絲疑惑的問。

　　「怎么沒有？如果被人發現你的身分，我要么舍棄你，要么面臨生命危險。想要得到你的人太多了，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些人不肯遵守規則。」

　　「主人不會舍棄我的，對不對？」奈麗絲輕輕靠在薩林的身體上，神色變得像個可憐的孩子。

　　「薩林法師，郡主請您過去。」門外有郡主的劍士敲門。

　　「這就來。」薩林想了想，對奈麗絲道︰「你也跟著吧。」

　　上一次他和雲流使者對峙，就有一種不安全的感覺。自己畢竟只是二級法師，身邊沒有武技強悍的人，總會顯得很脆弱。

　　雷克斯已經換好裝束，等待薩林，看樣子要出門。她不僅帶上了費倫，那四個黑鐵劍聖也跟在身邊。幾天不見，雷克斯的氣色好多了，臉上也沒有什麼抑郁的神態。

　　「薩林，走吧，咱們去見見克萊得家族的人。」

　　「郡主，你親自去？」

　　「嗯，人家怎么說也是個伯爵。」

　　薩林點點頭，苦水郡很偏僻，不過郡主要做生意的話，克萊得家族肯定會願意開辟這條商路的。郡主立國，要購入大量的武器、鎧甲，那可不是苦水郡的煉金師能搞定的，數量會極其龐大。

　　苦水郡周遭的城市也要翻新，這建設又是一大筆錢。苦水郡有足夠的法師，煉金圖紙等必需品不必購買，可石材、木料這些建城的物資卻要商行提供。

　　靠這個生意，雷克斯就能和克萊得家族建立長久的聯繫。而且雷克斯立國，克萊得家族要是第一個在苦水郡國建立商行，稅收上會獲得極大的優惠。

　　見雷克斯帶上了所有的戰鬥人員，薩林讓奈麗絲去叫席卡，把席卡一個人放在皇宮裡，他更不放心。

　　這一次，雷克斯不能走正門，她的車馬都在偏門等候。才一上車，天上就飄起了雨。雨水細密，像是輕霧，劍士們披上了披風，戴好帽兜，法師也都撐起了無形之盾，在雨中靜靜前行。

　　薩林進入聖岩城的時候，是繞了個彎，從正北進入的。克萊得家族的駐地卻在正西，恰好是苦水郡的方向。

　　薩林發現，離皇宮越遠，建築反而越是奢華。最差的樓房都是青鋼磚木架構，超過三層的建築，基本都有煉金師設計的痕跡。走出不到三裡，遠遠的就看到一處宅邸。

　　高聳的屋頂採用第一王朝風格，簡約，莊重。大門兩側直接是兩個小門，拱頂是弧形，像極了堡壘，又沒有堡壘那種狹窄的感覺。

　　正面的大門上有一個巨大的徽章式圖案，正是一只臥著的雄獅。薩林想起艾尼送給自己的徽章，這獅子和徽章上的圖像一摸一樣。

　　門前有個管家模樣的男人，穿著長袍，撐著傘，站在那裡等候。雷克斯的馬車停在門前，管家模樣的男人迎了上來，收起傘，向馬車恭敬的行禮。

　　「閣下，伯爵不能親自出來迎接，是在是失禮了。」

　　這管家早就聽說雷克斯郡主的事跡，心中忐忑。現下雷克斯是整個聖岩城都沒有人想招惹的，也不太好去拉關係。不知道這次她來找伯爵做什麼，如果是順路還無所謂，偏偏雷克斯提前送來了名帖。

　　「知道了，帶路吧。」

　　雷克斯應了一聲，馬車門打開，她款款走下。管家的眼有些發直，幸虧多年來的頭班素養還在，連忙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雷克斯下了馬車，雨水在她身體外逸散飄落，她彩色的法師袍就像是雨中綻放的花。

　　薩林等生活法師也跟著下車，隨管家進了伯爵府。門內有數十個奴仆在迎接，將劍士和戰鬥法師的馬匹安頓，一路上鴉雀無聲。

　　薩林仔細觀察著，克萊得家族的宅邸很樸素，沒有外面那些建築亂七八糟的風格，全部是簡單的幾何線條，房屋多是兩側，門窗寬大。那些伺候的奴仆顯然都有武技在身，沒有什麼高手，最多不過是中級劍士，不過作為僕人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

　　從伯爵府的規模看，住上千的人都不是問題，這么多的劍士，可以組成一支小小的軍隊。那管家薩林看不出有什麼武技，身上又沒有元素波動，估計是個魔法學徒。

　　很多魔法學徒因為不能晉級法師，會放棄追求魔法知識，轉做別的行業。因為魔法學徒都識字，代人處理賬務，做管家，做啟蒙老師都是不錯的選擇。也有一些魔法學徒甚至去學習武技，成為魔法劍士。

　　大多數魔法師看不起這樣轉行的學徒，薩林卻很理解。如果你沒有錢，又沒天賦，不轉行的話，只能活活餓死。

　　在龐大的院落對面，一個身穿貴族服飾的中年男人站在台階下，看樣子等候多時了。

　　遠遠的看到雷克斯一行人，他先笑了起來，揚聲道︰「郡主，我不能出去迎接，您可不要怪我。」

　　這就是克萊得家族現任的族長了？薩林定睛看去，這個中年人有濃黑的眉毛，方正的臉孔，留著短須，皮膚呈小麥色，手腳穩健，顯然和古格子爵一樣，不是四體不勤的貴族。

　　雷克斯點點頭，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熱情。帝都的伯爵很多，她就算是來談生意的，也沒必要放低姿態，雙方等級差異在那裡，她又是五級法師。

　　一直到了客廳，薩林也沒看到一個克萊得家族的強者出現。客廳很大，而且高碩的玻璃窗外，就是一個小巧玲瓏的花園。綠色的絲藤從上面垂下來，在雨中沾滿了濕意。天花板上的水晶燈薩林見識過，在庫克男爵駐守的城堡裡就有，沒準還是克萊得家族賣出去的。

　　伯爵作陪，在座的還有一個年輕人，面目和伯爵有幾分相似，估計是伯爵的兒子了。

　　女仆端上茶，雷克斯身邊的兩個女法師笑嘻嘻的取出隨身的茶具、茶葉，並且製造了一份修復之水。胡安釋放了一個燃燒術，在一旁靜靜的煮茶，伯爵有些尷尬，隨即叫女仆把自家的茶撤掉。

　　貴族隨身帶著酒具、煙具或者茶具的很多，像雷克斯郡主這么排場的，伯爵還是第一次看到。

　　薩林在旁邊看著，又學會了一招。雷克斯無形之間，在氣勢上已經壓住了伯爵。就算她不是帝國郡主，也不是伯爵能夠比的。

　　克萊得家族裡的法師數量也不會太少，卻也沒奢侈到用來煮茶。

　　「斯巴迪恩，本來我是想等你進宮的，可惜這一次我待不了幾天，所以親自上門了。父皇要遠征，你們克萊得家族要忙的事情太多，我想你也沒那個空閒。」雷克斯接過納尼婭遞過來的茶，放在唇下，吹了一口。

　　「是啊，」斯巴迪恩伯爵嘆氣道︰「家族內的人這些天都在忙著運送軍需的物資，連城北的生意都停了下來。郡主這次來，有什麼吩咐？」

　　「你是父皇寵信的人，我那裡能吩咐你？」雷克斯郡主啜了一口，臉上的笑淺淺的，就像是一個魔法公式，毫無瑕疵。

　　斯巴迪恩伯爵臉上一紅，他是靠著皇帝才維持家族榮耀的，可是卻不敢出大門迎接雷克斯，怕引起其他貴族的不滿。雷克斯這么說，分明是在斥責他。不過他也算是圓滑的人，根本不去提菲妮克絲親王的壓力，只是道︰「郡主，本來我是要進宮的，只是其他三個家族也在盯著，我實在是摸不清您的意思啊。」

　　「我的意思……」雷克斯放下手中的茶，看著斯巴迪恩伯爵，斯巴迪恩伯爵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雷克斯淡淡的道︰「苦水郡東面的生意，我交給薩林處理。這是薩林，你們認識一下吧。」

　　雷克斯指了指薩林，沒有說別的話，眼皮都垂了下去，似乎在冥想。

　　斯巴迪恩伯爵卻是大喜過望，雷克斯郡主這么說，就是認可了克萊得家族去苦水郡的生意。苦水郡的生意以往都是郡主府在控制，一旦建國，生意會擴大百倍不止。他一聽到皇宮的消息，就意識到，這是個絕大的商機。

　　「薩林法師，我是斯巴迪恩•馮•克萊得。」斯巴迪恩伯爵一點沒有因為薩林的年紀而有半分輕視的意思，異常客氣的和薩林介紹自己。

　　「我是薩林，薩林•梅塔特林。」薩林有些意外，雷克斯就這么輕飄飄的把自己推出來了，難道還真的相信自己會處理好克萊得家族的生意問題？

第五十六章︰艾尼的父母（下）

　「嗯，既然你們認識了，那我就回去了。」雷克斯說著，放下茶杯。

　　斯巴迪恩伯爵一愣，雷克斯郡主親自過來，就是為了介紹薩林給自己認識？他仔細看了看薩林，沒有看出什麼端倪。這少年法師氣質沉穩，神色平淡，明明在微笑，那藍色的眼睛裡卻沒有任何的笑意。

　　一副貴族的神態。斯巴迪恩伯爵心中暗自評價著。

　　薩林也站了起來，雷克斯擺擺手，道︰「他們幾個和你回去，你和伯爵多聊聊。」

　　他們幾個，指的是那四個黑鐵劍聖。薩林心知，郡主為自己造勢，那自己就得把克萊得家族的事情辦得妥當。按照雷克斯的習慣，自己這次的任務很重，斬獲也會很大。那個胡安眼睛都在冒火，估計他惦記這個位置很久了吧。

　　薩林不動聲色，緩緩的坐了回去。

　　雷克斯到克萊得家只喝了杯自己帶的茶，說了兩句話，薩林卻很佩服。別看雷克斯平時對法師客客氣氣的，面對貴族，手段卻很高明。這個斯巴迪恩伯爵就算有再多的手段，也用不到郡主身上，自己表面上全權負責，一旦有問題，雷克斯可以把自己踢開。

　　克萊得家族想賄賂自己也有難度，誰也不知道自己和郡主是什麼關係。

　　薩林坐在椅子上，有些無聊，心中思索著如何與老奸巨猾的伯爵談生意，手上不知不覺拿起了雷克斯留下的茶杯。

　　茶杯裡只剩下幾片翠綠的葉子，潔白的杯子內側，留著半個紅色的唇印。奈麗絲在旁邊笑嘻嘻的提起茶壺，給薩林倒上水。水有些冷了，薩林沈思著，沒有去喝。

　　雷克斯什麼都沒交待自己，自己是不能擅作主張的，這一次不過是聯絡感情，認識一下克萊得家族相關的人，細節問題，還要等回了苦水郡才能規劃出來。薩林看書很多，明白建立生意關係和學習魔法一樣，是個複雜的事情。否則那么多的低級法師就不必受窮了。

　　這一次別的可以不做，得認識認識艾尼的父母。艾尼這個人，有些難以交往，不過也是很注重親情的，和他的父母修好，以後才好繼續。

　　就是不知道艾尼的父母在帝都是被囚禁，還只是變相的軟禁。

　　過了許久，斯巴迪恩伯爵才和他的兒子回到客廳。四個黑鐵劍聖一動不動，穩穩當當在后面坐著，薩林心中有了底氣。

　　「伯爵大人。」薩林懶洋洋的叫了一聲，從口音已經很難分辨出他是斯科琴亞人了。

　　「薩林法師。」斯巴迪恩重新坐下，看到服侍薩林的奈麗絲，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始。看薩林的穿著和神態，是不缺錢的人。看奈麗絲的姿色，也很難用美女去引誘他。許以權力？自己是伯爵，薩林直接聽郡主的，還有四個強者保護。

　　這就像是猛虎遇到刺  ，不知道怎么下口。這世界上最難對付的，就是不缺錢的法師，偏偏薩林就是個這樣的法師。

　　「其實這次來，生意倒是其次，我想見個人。」薩林知道，和伯爵談生意，自己不是對手，好在這個事情不急于一時，帝都內還有三個商業家族，伯爵不會讓自己輕易去選擇另外的目標。

　　「法師要見什麼人？」斯巴迪恩伯爵有些奇怪，苦水郡一向內外不通，任何一個家族的生意都沒有達到過那裡。可以說，苦水郡是個封閉的世界，這個法師，要見誰？

　　「艾尼•奧•克萊得。」薩林說著，喝了口冷茶，茶中帶著一絲香甜，像是雷克斯的氣息。

　　「嗯？」斯巴迪恩伯爵的面色有些冷峻，隨即釋然。薩林不可能是教廷的人，雷克斯郡主更沒這個可能。

　　「艾尼是我的朋友，在菲妮克絲分手后，我一直很惦記他。」薩林放下茶杯，不緊不慢的說著。

　　「艾尼……」斯巴迪恩伯爵有些猶豫，艾尼是個魔法天才，可惜被教廷的人毀了，可誰能想到，他竟然重新修煉了亡靈魔法。這事情家族可不準備宣揚，這個薩林，可靠嗎？

　　薩林一眼看穿了斯巴迪恩伯爵的心事，這不是他多聰明，而是薩林早就知道艾尼要做什麼。一個亡靈法師，對于克萊得家族還是很重要的。

　　薩林看了看伯爵的兒子，這個年輕人垂著頭，似乎沒有興趣聽自己在說什麼，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如果艾尼成為亡靈法師，會不會影響這個年輕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呢？

　　「伯爵大人，難道艾尼已經買到死靈火焰了？」薩林故意裝作很詫異的樣子。

　　斯巴迪恩伯爵沒有直接回答，心中卻輕鬆下來，看來薩林和艾尼的關係真的是不錯，否則艾尼不會告訴他關於死靈火焰的事情。斯巴迪恩伯爵點了點頭，道︰「他不在帝都，這裡修行不太方便。」

　　「那真是遺憾，我可以見見他的父母嗎？有樣東西，艾尼托我轉交。」

　　斯巴迪恩伯爵爽快的道︰「這個沒有問題，艾尼的父母就在這裡，薩林法師……」

　　薩林立刻站了起來，笑著說道︰「那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去拜見。」

　　斯巴迪恩沒有料到薩林如此開心，有些猝不及防。薩林已經走上幾步，親熱的要去拉他的袖子。

　　薩林心中暗想，你這個伯爵，和我不過是生意關係，我和艾尼卻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和他的父母交往，總比和你這個老家伙交往容易。艾尼的父母惹了那么大的麻煩，不過是軟禁在帝都，想必在家族內的地位不低。

　　那四個黑鐵劍聖，雷克斯遲早要收回去，自己還是在克萊得家族裡找個靠山最好。將來有什麼來往，艾尼的父母對自己都會照顧一二。

　　「好、好的……」

　　斯巴迪恩伯爵還是沒有躲過，被薩林拉著，向門外走去。如果是一個純正的貴族，當然不會這么做，可薩林不是，他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對席卡等人道︰「你們在這裡，等我回來。」

　　斯巴迪恩伯爵也只好回頭囑咐了一聲兒子，讓他陪好客人。

　　薩林牽著伯爵的袖子，也不松手，邊走邊和伯爵聊天，搞得斯巴迪恩伯爵什麼相關的話都說不出來。

　　一路上，看到這個情形的人都很詫異，不知道這個年輕法師是什麼來頭。生意的事情還沒談好，斯巴迪恩伯爵不想甩開薩林的手，只能苦苦忍耐。

　　不多時，兩個人就來到了一個單獨的院落前。這個院子不像是秦因風格，和喬伊芳的家有些相似，單獨的圍牆，院門，並非由建築圍起。

　　門前兩個劍士守衛，薩林一眼看出，這兩個人的級別，恐怕已經是高級劍師了。

　　「伯爵大人。」兩個高級劍師行禮，卻沒有開門的意思。薩林留意到，院門並沒有鎖，台階也很乾淨，像是經常打掃的。剛剛下過的一點雨，更是讓門前異常清潔，沒有一絲灰塵。

　　「去和斐列特說，有艾尼的朋友，要來拜見。」

　　薩林看得奇怪，如果艾尼的父母被囚禁，伯爵為什麼不直接進去，難道連這個權力都沒有？他心中想著，一個劍師已經進去通報，沒過多久，就出來道︰「伯爵，斐列特大人讓他自己進去。」

　　薩林看了看伯爵，伯爵聳聳肩，攤開雙手。薩林道︰「伯爵大人，您……的、兒子，還是去看看吧，我的兩個手下我有些不放心。」

　　薩林突然想到的是奈麗絲，萬一她突然有了什麼怪異的想法，別在客廳裡鬧出事情來。伯爵的兒子看上去沒他的老子精明，被奈麗絲耍了也很正常。

　　不理會伯爵愕然的表情，薩林邁步走上台階，進入了院門之中。

　　院子裡有條石頭小徑，兩側是土地，種滿了鮮花。新雨初晴，花香濃郁，濕潤的空氣呼吸起來帶著芬芳。正面就是一座石頭的屋子，兩層，極大。門前有柱廊，薩林上了台階，輕輕敲門。

　　「進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薩林推門而入，眼前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魔法實驗室。

　　整個石頭房子的一層全部是打通的，除了兩側的樓體，房間內有二十多張魔法實驗台，還有大大小小上百個架子。迎面是巨大的玻璃窗，光線撒入，照在兩個人的身上。

　　男人一頭紅發，身材高碩，女人黑發，身材纖長。這一男一女三十多歲的年紀，都沒有穿法師袍，只是簡單的一套亞麻短衫。那女人還好，薩林在男人的身上感覺到了強烈的元素波動。

　　這感覺，有點像是費倫。如果他穿上魔法袍，薩林估計自己也分辨不出。

　　男人正在專心致志的做著魔法試驗，薩林站在門口，也不走近，只是等待著。試驗台上，六個鑲嵌著寶石的金屬柱圍成一個圓圈，中間漂浮著一塊寶石。男人正控制這黑色的腐蝕射線，雕琢寶石。

　　這人就是艾尼的父親了﹗

　　薩林想到這個男人為了兒子，不惜殺死教廷一個城市的潛伏者，他眼窩有些濕潤。仔細想想，自己還能記得的，只有母親溫暖的懷抱，還有父親那依稀的面容了。

第五十七章︰蜘蛛傀儡（上）

　　那男人抬頭看了薩林一眼，看到薩林眼中有淚光閃動，心中詫異，招了招手︰「過來，你是艾尼的朋友？」

　　「是。」薩林答應著，走了過去，道︰「我叫薩林.梅塔特林。」

　　他一邊說著，一邊取出艾尼交給他的銀色徽章，放在桌子上。徽章的中心，正是克萊得家族那獅子的標誌。

　　男人沒有動，那金發的女人搶先一步，拿起艾尼的徽章，在手中撫摸著。

　　薩林這個時候已經平靜下來，觀察男人手中的實驗。同樣是用腐蝕射線來蝕刻寶石，費倫用的是三千多個金屬塊組成的煉金陣，細膩得多。

　　實驗台上的煉金陣只是最普通的元素煉金，薩林雖然對煉金術沒有深刻研究，卻也只是用費加羅魔法公式在心中推導了一會兒，就猜出了男人要做的事情。

　　這塊寶石是粉水晶，而且是粉水晶裡較為罕見的星光粉晶。男人異常精巧地在星光粉晶中心蝕刻出一個空洞，星光粉晶特殊的架構讓裡面的物質可以慢慢的滲透到外面，彷彿天生是一塊中空的寶石。

　　星光粉晶有禁錮靈魂的作用，薩林了然，這一男一女是艾尼的父母，自然已經知道了艾尼學習亡靈魔法的事情，這塊星光粉晶，是一個亡靈契約空間道具。當然，艾尼的父母不會亡靈魔法，這道具也只是個雛形。

　　艾尼很快就會沖到四級魔法師的程度，擁有死靈火焰的他，在亡靈位面會有一個坐標點。這個坐標點連接著梅爾斯大陸，平時艾尼可以用這個坐標點來吸取亡靈位面的能量，如果有亡靈生物路過這個坐標點，他還可以強行召喚過來，幫助戰鬥。

　　這種召喚是隨機的，經過這個坐標點的亡靈生物根本無法確定，召喚時間也有限制，等時間一到，召喚生物就會回到亡靈位面。而亡靈契約空間，可以把召喚來的亡靈生物留在梅爾斯大陸。

　　在沒有成為魔導士之前，亡靈法師能夠控制的坐標點範圍極小，能召喚來的生物都是偶然的，所以有這么一個道具，將會大大提升亡靈法師的戰鬥力。

　　啪……

　　在空中懸浮的星光粉晶輕輕炸開，六根金屬柱之間的元素立刻紊亂起來。男人嘆氣，停止了煉金陣的營運，小心控制著將要狂暴的元素慢慢平息。

　　雖然失敗了，薩林還是異常佩服。讓混亂的元素平息下來，艾尼的父親果然是魔導士。不過看樣子，他對力量的控制顯然不如費倫扎實，否則也不會試驗失敗了。

　　「斐列特叔叔。」薩林叫了一聲。

　　「嗯？」斐列特詫異的看了一眼薩林，薩林道︰「如果把煉金陣控制在九倍難度，使用綠幽靈作為材料，效果會更好。」

　　九倍難度？綠幽靈？

　　斐列特苦笑了一下，指著旁邊的椅子︰「薩林，坐吧。」

　　薩林坐下，斐列特這才道︰「四倍以上難度的煉金陣都是不傳之秘，克萊得家族也沒有，為了穩妥，我才用最普通的煉金陣煉製。至於綠幽靈……太難找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薩林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塊拳頭大的綠幽靈。斐列特看到薩林手中那純淨的綠幽靈，呆了一下，搖了搖頭。綠幽靈比星光粉晶還要罕見，這樣品性的，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要是以前，他就收下了，現下他卻沒這個錢買。

　　薩林心想，這東西要是容易找，我也就不來獻寶了。收了艾尼的那個手鐲，總是不妥，那是人家給兒子防身的。儘管自己已經用同等代價去換了，看艾尼當時的樣子，肯定心疼得要命。

　　「斐列特叔叔，我和艾尼，是並肩戰鬥過的。」薩林把綠幽靈放在桌子上，推了過去，繼續道︰「九倍難度的煉金陣，我恰好知道一個，而且也是用來控制腐蝕射線的。」

　　薩林說的是實話，費倫的那個煉金陣，他硬生生的記下了。如果是別的煉金陣，他連兩倍難度的都不知道幾個。這是他當初自己的選擇，魔法藥劑，還是煉金術、魔法陣，只能選擇一樣。

　　只是薩林沒有想到，成為正式的法師之后，他的時間更加的少了。根本沒有閒暇去研究其他的東西，就連中級魔法藥劑學都沒有精力去研究。

　　「可是，我沒有能夠用來交換的。」斐列特失望的說著。

　　薩林笑了起來，站起身，徑自去取過了紙筆，開始書寫費倫的那個煉陣公式。斐列特想要阻攔，卻被艾尼的母親拉住了。薩林看在眼中，心裡反而更加的感動。

　　艾尼的母親也是強者，現下為了兒子，卻要違背原則接受自己的好處。不過這次，自己可不是為了挾恩的，自己只想和艾尼的關係簡單點，說不定，兩個人以後還要打很多交道。

　　薩林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書寫完這個變體的費加羅魔法公式，他甚至還繪製了數百個立體的魔法花紋，薩林的父母只要不是太笨，就能按圖製造出一套煉金器材。

　　薩林放下筆，把濃濃的一摞公式和圖樣交給斐列特。

　　「斐列特叔叔，如果您不介意，幫我個忙吧。」薩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很誠懇。

　　「你說。」聽薩林提要求，斐列特夫婦都松了口氣，即使薩林是艾尼的朋友，這禮物也太貴重了。他們還不知道，艾尼把那保命的手鐲交易給了薩林。

　　薩林取出狩魔蜘蛛的尸體，放在桌子上，道︰「我偶然得到了這個，想煉製一個傀儡，可我除了記得一個煉陣，別的什麼都不會，級別又太低……」

　　斐列特這次沒說什麼，把狩魔蜘蛛的尸體拿在手中，仔細觀察了下。

　　「很完整，如果匆忙煉製，就太可惜了。」

　　斐列特說的很準確，狩魔蜘蛛不算太罕見，可一般也很難找到，找到了也很難弄到完整的。這東西可以撕開魔法護盾一類的防禦，當然也可以破開護身的神術，劍氣。

　　「斐列特叔叔，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才走，這次過來，是和伯爵大人談生意的。」

　　「那我半個月后派人送過去，你住那裡？」

　　「皇宮。」

　　……

　　「我自己過來取吧。」薩林不好意思的說著，心想自己是不是糊塗了，皇宮又不是市場，可以隨便出入。

　　薩林正說著，門外有人輕聲道︰「斐列特大人，時間差不多了。」

　　「知道了。」斐列特答應一聲，也不見他有什麼惱怒的神色，坦然對薩林道︰「薩林，我不能陪你了，半個月后，過來取傀儡吧。」

　　他說得隱晦，薩林卻明白，斐列特夫婦還在軟禁之中，就連有客人來訪，也是有時間限制的。他只好點點頭，起身告辭。

　　艾尼的母親叫住薩林，取出了一個捲軸，塞在薩林手中，道︰「沒什麼送你的，我們夫妻，現下只有這些不值錢的玩意，你拿著。」

　　薩林想推卻，艾尼的母親道︰「這是空白捲軸，可以越兩級施法，你級別還低，對你有大用處。」

　　薩林一聽，心知這樣的東西，恐怕也是這兩夫妻給兒子準備的。現下艾尼是亡靈法師了，也就不需要這個元素捲軸了。

　　魔法捲軸只能越一級施法，這個可以越兩級施法的空白捲軸，其稀有程度不下于綠幽靈。只不過綠幽靈是寶石，能使用很久，這個捲軸是一次性的，價值就差太多了。

　　薩林沒有想到艾尼的父母是非常和善的人，和艾尼根本是兩個樣子。深深的行了個禮，薩林離開這個龐大的實驗室，門口的劍師恭敬的道︰「法師大人，伯爵在等您。」

　　薩林這才想起，自己沒走，伯爵要一直等著。

　　匆忙出了這個院落，外面有個僕人正急得抓耳撓腮。看到薩林，如蒙大赦。「大人，快跟我來。」

　　他的話很失禮，薩林聽出點苗頭，恐怕是奈麗絲惹禍了。自己才離開一會兒就要出事，養個惡魔真麻煩。跟著僕人匆匆趕到客廳，客廳門外圍著不少克萊得家族的劍士，薩林心中煩悶，難道奈麗絲把伯爵的兒子宰了？不過這些劍士薩林沒放在眼裡，客廳內還有四個黑鐵劍聖，隨便出來一個，就能掃平這些人。

　　看到薩林回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就是那個法師的手下傷人的，抓住他﹗」

　　唰……

　　劍士們同時散開，把這個人暴露在外面。客廳內伯爵的聲音響起︰「把喊話的人抓起來，送去后面問個清楚。」

　　薩林心中略安，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個發呆的家伙。在聖岩城，如果法師沒有動手傷人，你是不許對法師動手的。這個人突然喊出一聲，如果伯爵家的劍士頭腦發熱，不僅自己會受傷，伯爵回頭也難辭其咎。

　　還好，這些劍士都很冷靜，這個喊話的人，肯定有問題。伯爵倒是機敏，立刻讓人把他抓起來審問。

　　薩林看著那個有些略胖的劍士被周遭的人按倒在地，從容的穿過人群，推門走入客廳之中。雷克斯郡主似乎知道自己會遇到麻煩一樣，提前留下四個黑鐵劍聖，倒是很有眼光。薩林心中想著，看到客廳內的情形，還是一呆。

第五十七章︰蜘蛛傀儡（下）

　惹禍的不是奈麗絲，席卡手握迴旋鏢，怒氣沖沖的瞪著伯爵的兒子，伯爵的兒子臉色慘白，卻是失血造成的，他的整條手臂都纏著繃帶，左手提劍，身后還有兩個劍士，也都握著武器。

　　四個黑鐵劍聖彷彿沒看見劍拔弩張的局勢，坐在那裡，眼皮都不抬一下。

　　「伯爵，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的手下為什麼傷了我兒子。」斯巴迪恩伯爵心中惱怒，自己的兒子什麼德行他也知道，可是在自己家中，那個女人竟然差點殺人，無論如何，這也得給自己一個交代。

　　薩林微微一笑，道︰「席卡不是我的手下，她是我朋友。有什麼話，就沖我說好了。」

　　席卡聽了薩林的話，臉色怒色少了許多，斯巴迪恩伯爵的兒子卻氣急敗壞地道︰「這賤女人，我今天要殺了她﹗」

　　薩林笑得更加厲害，「哈哈，伯爵，這事情不如這樣，我在這裡等兩個小時，讓你的兒子把所有能叫上的人都找來，儘管殺。我要是不小心死了，郡主她肯定以大局為重，不會找克萊得家族的麻煩。」

　　「郡主有什麼了不起……」

　　「混賬﹗」斯巴迪恩伯爵是真的發怒了，這個兒子，看來和爵位無緣了。今天的事情傳出去，幾個兄弟都會反對繼續支持自己的兒子。

　　「混賬？我是混賬，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又是個魔法廢物，那你們還逼我做什麼﹗讓我逍遙自在的混吃等死不行嗎﹗」伯爵的兒子憤怒的扔下手中長劍，轉身而去。

　　斯巴迪恩伯爵有些灰心，四大商業家族的規矩，爵位可不是必須傳給族長的兒子的。而且族長之位，要三十年一換。這兒子，肯定是沒有希望了。薩林要是記仇的人，恐怕會和郡主進言，郡主在皇帝心中什麼地位，自己是清楚的。

　　留下薩林等人？開玩笑，這是帝都。克萊得家族在外面可以用錢買通一切，呼風喚雨，在帝都，也只能遵守貴族的規矩。

　　薩林看著斯巴迪恩伯爵，心中轉過好多念頭。伯爵兒子臨去前的目光很惡毒，這絕對不是一個想混吃等死的人。

　　「薩林法師……」

　　「伯爵大人。」薩林打斷了斯巴迪恩伯爵的話，道︰「郡主是沒什麼了不起的，這話，我會轉告。不必多說了，我不轉告，那四位也會說的，其中輕重，你應該明白。」

　　薩林指著那四個黑鐵劍聖，斯巴迪恩伯爵啞口無言。

　　薩林心中得意，你兒子肯定是去騷擾席卡了，否則席卡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動手傷人。整個佣兵界都知道，高加索人是多么的樸實。既然你去招惹席卡，就別怪我踩你下去。這小子要是沒有了繼承爵位的機會，不知道艾尼會不會爬上來。

　　可惜就要離開帝都了，這種仗勢欺人的事情恐怕很難在遇到。

　　「薩林法師，那郡主的事情？」斯巴迪恩畢竟是見過風浪的人，知道眼下重要的是苦水郡國的生意問題。自己的兒子就算無法繼承爵位，也可以做個富家公子。郡國的生意，卻是整個家族發展的契機。

　　「我半個月后過來，再說吧。」薩林連坐也不坐，隨手收起了雷克斯留下的茶具，就要告辭。斯巴迪恩挽留不住，只好送薩林離開。四個黑鐵劍聖這才站起身來，跟著薩林走出客廳。

　　眼看要出了大門，薩林道︰「伯爵大人，留步，那個喊著要抓我的人，您看……」

　　斯巴迪恩伯爵皺了皺眉，道︰「無非是另外幾家安排過來的奸細。」

　　「伯爵，我聽說教廷的人到處滲透，他們可是硬骨頭，你要是問不出什麼，可以交給我，我有很多辦法讓他開口。」

　　斯巴迪恩伯爵冷汗直流，薩林分明就是在說，自己的兒子可能和教廷有勾結。不過這事情可疑，那人還是殺掉滅口算了，回頭和兒子談談，千萬別牽扯到這裡去。克萊得家族和教廷有矛盾，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不過真的被咬一口，以後克萊得家族就別想在秦因做生意了。

　　本來他有些看輕薩林，一個毛頭小子，怎么都好對付。現下他才發現，薩林吃人不吐骨頭，怪不得雷克斯郡主讓他來管生意。

　　「薩林法師，我會把問出的口供寫一份給你。」斯巴迪恩伯爵表示退讓了，在生意面前，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金幣才是最真實的。

　　薩林也不再給伯爵施加壓力，適可而止。一次短暫的較量，他就佔據了主控權，雷克斯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半個月后過來，斯巴迪恩恐怕已經把所有的規劃寫好，就等和自己商量了。

　　僕人牽出雷克斯留下的馬，薩林等人揚長而去。看著薩林離去的背影，斯巴迪恩伯爵咬切牙，又無奈的搖了搖頭。就算沒薩林，自己的兒子遲早也要惹出事情來。這次家族動用了大量的人手去處理皇帝遠征所需的物資，自己怕兒子壞事，才留他在家裡，誰知道還是給自己惹了麻煩。

　　薩林沒有為斯巴迪恩伯爵的事情多費心，回到皇宮，雷克斯派人接他進去，他如實的說了發生的事情，雷克斯郡主大笑。

　　薩林攤手道︰「你又沒說具體要我怎么做，只好先殺他的威風了。」

　　「嗯，做的很好了。」雷克斯郡主忍住了笑，道︰「等回了苦水郡，你選些人幫你處理這些事情，這樣唬人的任務，以後你不要親自去了。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軍隊就會集結完畢，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出門了。帝都有十二公爵，你都惹不起。

　　雷克斯的話很合薩林的心意，要是讓他成天處理這些事情，他就不用修煉魔法了。

　　「那席卡的事情呢？」

　　「金幣呢？」

　　薩林取出艾尼給他的六萬金幣存票，交給雷克斯。雷克斯也沒有去數，直接收進了她的戒指裡，對薩林道︰「我已經派人去辦了，沒有意外的話，三五個月就能辦妥。入冬之前，那個村莊會有足夠的糧食過冬。

　　見薩林神色有些異樣，雷克斯道︰「綠龍魔核的事情，我很感謝。幾萬金幣的事情，我還是信得過你的。

　　薩林無語，信得過還提金幣的事情干嘛。

　　皇宮內與世隔絕，薩林每天練習魔法，三級魔法還無法做到瞬發，幾個二級魔法掌握的很快，只是魔弦沒有什麼增長的動靜。薩林知道急不來，自己接觸魔法的時間太短，只有拼命的累積，才是晉級的唯一正途。

　　半個月的時間，對于魔法師來說很快就會過去，如果不是雷克斯提醒，薩林差點忘記已經到了去克萊得家族的日子。生意的事情不會迅速定下來，不過他得去取狩魔蜘蛛製造的傀儡。

　　席卡不可能總在自己身邊，這個傀儡是個很不錯的殺人利器。

　　有些期待的來到伯爵府，這一次雷克斯讓他帶上了兩個黑鐵劍聖，沒有帶席卡和奈麗絲。管家接待薩林，開門見山便問︰「薩林法師，您是要先見斐列特大人，還是先見伯爵？」

　　「我先去見斐列特叔叔。」薩林留了個心眼，先見斐列特，兩個劍聖會跟著自己，有什麼狀況都不必怕。

　　來到軟禁斐列特夫婦的院子外，薩林吩咐兩個黑鐵劍聖留下，獨自走了進去。依舊是狹窄的小徑，兩側鮮花怒放，薩林深深的吸了口氣，走上台階，敲了敲門。

　　「進來吧，薩林。」

　　薩林推門而入，迎面一只巨型蜘蛛撲了過來，薩林不假思索，釋放出了十二個水紋之盾，漂浮在自己面前。同時薩林的雙手各自結出特殊的手勢，就要釋放三級魔法。

　　咯咯的笑聲傳來，是艾尼母親的聲音，薩林這才知道上當了，眼前幻象消失，地面上伏著的正是自己的狩魔蜘蛛。

　　薩林苦笑，這兩個人被關的無聊，竟然拿自己這個后輩開起了玩笑。不過方才那幻象也太真實了，以自己的眼力，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是假的。如此龐大的蜘蛛幻象撲來，讓小巧的狩魔蜘蛛更加隱蔽。

　　狩魔蜘蛛本來就以偷襲出名，如果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席卡也能一棒子砸飛。看來斐列特夫婦在這個傀儡上花了不少心思。

　　「薩林，還滿意嗎？」斐列特也笑了起來，薩林隨手驅散了十二個水紋之盾，斐列特的笑容凝固了。好強的魔法控制能力，薩林的老師是誰？自己二級的時候，別說同時驅散十二個魔法，就是讓自己這么快釋放出十二個魔法來也是不可能的。

　　難怪以艾尼高傲的性格，會和薩林成為朋友。

　　薩林小心的捧起狩魔蜘蛛，這蜘蛛幾乎沒有太多改變，除了背后多了一些隱晦的魔法花紋之外，腹部多了七個鑲嵌魔核的位置。

　　因為薩林提供的狩魔蜘蛛是完整的，斐列特干脆在蜘蛛的身體內部煉製了魔法陣。狩魔蜘蛛的外殼不僅堅硬，還有一定韌性，那七個鑲嵌魔核的凹槽，都是用腐蝕射線一點點的硬磨出來的。

　　凹槽內有六個魔核，一塊水晶，斐列特道︰「中間的水晶，加上精神烙印，就可以指揮這個傀儡了。如果你有冰洲石，可以讓幻像更加逼真。

　　薩林欣喜，這是最簡便的傀儡操縱模式，有距離限制，控制距離和魔法師的級別有關。如果蜘蛛腹部中間的凹槽鑲嵌黑水晶，還可以禁錮一些魔獸的靈魂，讓傀儡更加強大。

第五十八章︰出征（上）

　　狩魔蜘蛛的腹部現下鑲嵌的是一塊顏色混雜的水晶，只是暫時的替代品。薩林加上精神烙印，立刻與傀儡產生了精神上的聯繫。

　　薩林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魔法陣，這個魔法陣線條簡潔，薩林甚至很快就用費加羅公式推導出了其中的魔法原理。只是這個魔法陣的下面，疊加了一個極其複雜的複合魔法陣，這個魔法陣就是激發幻象用的了。

　　利用魔核的力量，啟動簡單的魔法陣之后，可以控制狩魔蜘蛛的行動，而那個複合魔法陣同時開啟，釋放出幻象。

　　相比斐列特夫婦因為自己級別太低，才特意這么設計的，製造難度可不小。

　　控制狩魔蜘蛛做了幾個動作，薩林便把蜘蛛收進了惡魔指環之中。原來激發幻象還要消耗精神力，精神力不足的時候，幻象就無法發動。

　　「真是不錯。」薩林心服口服。這個傀儡操縱簡單，能夠最大程度發揮狩魔蜘蛛的破魔效果，而且所有魔法陣都煉製在內部，材料沒有什麼損壞，以後不喜歡，還能重新煉製。

　　「薩林，我聽說，你要和克萊得家族做生意，代表苦水郡國？」艾尼的母親聲音溫柔，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看著薩林。

　　「我叫蘭尼，你可以叫我蘭阿姨。」

　　「是，郡主立國，要擴大貿易。」

　　「薩林，艾尼重新成為魔法師后，是不會去處理家族生意的……」

　　「蘭尼阿姨，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欠人家的情。」

　　「那就好，法師不該去管這些俗事，專心修煉才是正途。」

　　「是。」薩林被教訓幾句，心中生出暖意。

　　「薩林，這個給你。」斐列特取出一本書，交給薩林，道︰「這是一些商業筆記，你用記憶魔法記下來，這經商的事情，可比魔法麻煩，少浪費時間在這上面。」

　　蘭尼拍了拍薩林的肩膀︰「去見伯爵吧，以後到帝都，可以來找我們，那時候……」

　　那時候，你們可能就獲得自由了，薩林心想。幸虧當初沒有和艾尼翻臉，這夫婦兩個，全都是強者，克萊得家族中，這樣的人恐怕還有不少。一念之仁，讓自己得到了這么兩個靠山。

　　斐列特夫婦卻是有些歉意，他們兩個給家族帶來巨大損失，私人財產都賠償進去了，現下是在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送給薩林。能讓艾尼把徽章交付的人，他們是信得過的。這徽章上有艾尼的精神烙印，絕不是薩林搶來的。

　　薩林在伯爵府做客，皇宮內，秦因大帝正召集群臣，召開會議。

　　「出征之后，帝都內政務由皇儲負責，親王輔佐。前線戰事緊急，我不能再等了。邊境軍鎮已經投入了兩萬兵力，清剿黑魔法師，七月中是神降日，唐古拉斯帝國必然在那個時候出兵，前來征討。事情和我們所想的不同，秦因必須把戰爭控制在迦樓蘭公國境內。」

　　「陛下，雲流帝國如何打算？」

　　皇帝看了一眼，說話的是帝國財政大臣。「貿易照常，鐵價不會增加。」

　　軍務大臣無奈的開口道︰「那聯合出兵之事？」

　　雲流有優質的鐵礦石，秦因帝國一直大量購入。這不代表秦因帝國沒有鐵礦，只不過秦因重視農業，礦山一向在皇家手中掌握，並不大力開採。雲流想趁著戰爭發財是不可能的，最多皇帝開放礦山，就能平抑鐵價。財務大臣問的就是聯合出兵的事情，皇帝輕飄飄的回答，軍務大臣只好直言。

　　「雲流要是不出兵，我們秦因就不打了嗎？」皇帝訓斥道。

　　見一干大臣無語，皇帝只好說道︰「秦因有一千多世襲貴族，數億子民，當初立國，土地不過千裡，人口只有百萬，現下你們怎么了？是怕了唐古拉斯帝國的騎兵，還是想去信仰光輝之主？」

　　大臣們更加無語了，唐古拉斯帝國有凶悍的騎兵，秦因卻有更多的魔法師。要說怕，大殿內的人沒有一個害怕的。信仰光輝之主？神聖教廷控制的地區，貴族權力被極度削弱，在唐古拉斯帝國，甚至皇帝的加冕都要教宗的認可。

　　這樣的貴族，做的還有什麼趣味？

　　教廷擁有龐大的產業，每年的稅收和唐古拉斯帝國不相上下。如果讓教廷打過來，就算投降，所有人的財產都要立刻縮水一半。更別提教廷擁有的諸多權力會讓人發瘋了。

　　「陛下，雲流即使不幫我們，也不會去幫教廷。要提防的是斯科琴亞。聽說教廷已經在斯科琴亞北方擁有了基業，正在挑唆和我們開戰。」薩菲羅斯親王擔憂的說著。

　　「斯科琴亞……」皇帝沒有繼續說下去，心中想起薩林的話。大型佣兵團都在斯科琴亞，那才是不遜色于帝國精銳的力量。這些佣兵為錢賣命，談不上忠誠，如果被教廷收買，的確是個很大的麻煩。

　　「萊茵公國有什麼動靜沒有？」

　　「沒有，依然是在邊境駐紮重兵，防備黑魔法師的滲透。」

　　「重兵？」

　　「萊茵大公的兩個劍士營，還有大概5萬多佣兵。」薩菲羅斯掌管對外軍事，早就摸清了迦樓蘭公國附近的軍情。

　　「七萬人，算上輔助兵，會超過十萬。雷克斯，你能對付這些人嗎？」

　　十二位公爵的目光齊刷刷的望向雷克斯，雷克史丹然道︰「正面對決，我兵力不足。不過想擊潰他們，並不困難。」

　　雷克斯沒有吹噓，她的劍士營本來就強者雲集，劍聖可能沒有幾個，劍師卻比劍士還多。這一萬人抵得上萊茵大公的兩萬劍士了。更何況皇帝賞賜了她無數的武器鎧甲，加上她自己這么多年的積攢，只要有人，把軍隊擴充到三萬都是可能的。

　　苦水郡還有一個優勢，擁有很強的凝聚力，這個凝集力，是單指對魔法師而言的。十年來，苦水郡培養出了幾十個大魔法師，這些大魔法師儘管不在苦水郡，可雷克斯一聲召喚，就會回來。加上數百低級法師，數千學徒，苦水郡早就有了立國的資本。

　　「好，我準你有十個營的編製，士兵自行招募，缺少武器鎧甲，可從帝國國庫調撥。我去西方，身后有這十萬萊茵公國的軍隊，總是不安穩。你可以派兩個營駐紮在迦樓蘭，替我防備萊茵。」

　　大臣們紛紛變色，十個營，那可是十萬人的編製。就算親王，在平常時期也只有一萬士兵可用。這權力給的也太大了，可大家無人反駁，皇帝出征，身后有隱患總是不妥。在座的公爵們，也只有統領一萬士兵的資格，派私兵助陣？這又未免太過心疼。畢竟和教廷的衝突還遠，如果教廷打上門來，大家到是不介意魚死網破。

　　沒有人覺得皇帝出征會失敗，秦因人的自信，在這一刻體現出來。這次遠征，陸續趕到帝都的低級法師已經接近三千人，對于這些窮苦的法師來說，去殺死教廷的神棍，還能發財，簡直是天賜良機。

　　低級法師單打獨斗的能力並不強，十幾個劍士就能幹掉一個一級法師。如果有足夠的劍師，三級法師也不算什麼。可數千的低級法師聚集在一起，可以為兩個以上的劍士營提供支援。

　　這是秦因獨有的特色──法師營。為每個低級法師配上十個劍士，那是相當可怕的戰鬥力。而且秦因不僅是法師多，民風也很彪悍，那些輔助兵中不只是農民，也有很多落魄劍士，甚至偶爾出一兩個劍師。

　　按照薩林的說法，這些輔助兵都有和小型佣兵團一拼的實力。

　　見大臣們不再反對，皇帝這才松了口氣。雷克斯立國，如果有十萬士兵，就可以吞並迦樓蘭了。秦因控制的幾個公國如今政治糜爛，要是沒有秦因帝國在后面支持，早就崩潰了。與其讓它崩潰，還不如收回到格呂科斯皇室。

　　薩菲羅斯暗中嘆氣，等戰事平息之后，雷克斯的郡國，恐怕又會引發秦因內部的矛盾。可是事已至此，自己只能好好的看守帝都，別讓外人所乘。

　　自己要維護的，是格呂科斯皇室的榮耀。

　　可惜自己兩個兒子不爭氣，沒有一個是魔法師，否則皇帝怎么會只偏心雷克斯。

　　「既然如此，三日后，我將親征迦樓蘭。薩菲羅斯……」

　　「在。」

　　「帝都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秦因大帝說得有些沉重。皇儲才從病重恢復，學識、力量，都不足以控制上議院。如果能立雷克斯為皇儲該多好。現下自己只能指望這個弟弟了。

　　「陛下，為了帝國的榮耀。」薩菲羅斯起身，以手撫胸，恭敬的行禮。

　　大殿內，十二位公爵，三十多位侯爵全部站起身來，面向秦因大帝道︰「為了帝國的榮耀。」

　　秦因大帝看著眼前的群臣，心想，帝國的榮耀，你們真的還記得嗎？格呂科斯家族的夢想，是統一梅爾斯大陸，成為第五個王朝。如果你們還記得這個夢想，記得曾經的榮耀，怎么會讓大陸分裂千年。

　　不管占星師說了什麼，這一次，我要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第五十八章︰出征（下）

　秦因帝國已經有數百年沒有親征的皇帝了，帝國法典蒙上了塵埃，如今被重新掀起，當年的一些慣例也被拿出來，比如今夜要在皇宮設宴，招待群臣。

　　帝都有多少貴族？誰也說不清，反正薩林等法師是不去參加皇家晚宴的，只是在房中修煉。

　　薩林把席卡叫來自己的房間，和奈麗絲一起，觀看自己操縱狩魔蜘蛛。

　　薩林先是釋放了二十四個水紋之盾，排列在狩魔蜘蛛的前面，擺成扭曲的蛇形。然後狩魔蜘蛛在地面彈跳著，向水紋之盾撲去，一對前足閃出幻影，無聲無息的將一個個水紋之盾撕扯開。

　　狩魔蜘蛛和水紋之盾都是在薩林的操作之下，學會了費加羅魔法公式之后，薩林還不能用來戰鬥，但是卻可以操縱水紋之盾用最堅固的模式抵擋狩魔蜘蛛的攻擊。實際上，水紋之盾在狩魔蜘蛛面前已經超越了魔法級別的限制，達到了四級魔法的強度。

　　魔法護盾總是有缺陷的，薩林讓狩魔蜘蛛去攻擊沒有缺陷的位置，依然無法阻擋蜘蛛的攻擊。

　　「好厲害﹗」席卡拔出迴旋鏢，向薩林的水紋之盾投去，嗤的一聲，迴旋鏢被氣泡形態的水紋之盾滑開，這面水紋之盾只是有些縮小，並沒有被擊碎。

　　薩林無法計算出迴旋鏢的攻擊角度，更無法瞬間調整水紋之盾的接觸點，席卡不是傀儡，對于她來說，水紋之盾也只是三級魔法的防禦力。

　　迴旋鏢飛出去，半空折回，又擊在那面縮小了的水紋之盾上。暗淡的光芒亮起，這面水紋之盾直接縮小了一大半，幾乎要被擊潰。

　　薩林也有些驚訝，席卡的迴旋鏢並沒有破魔屬性，而自己的水紋之盾經過再度變異，已經和原來的魔法毫無關係了，氣泡形態的魔法盾能卸去大部分的攻擊能量，只承擔不足百分之二十的攻擊。

　　就是這樣，席卡也在兩次攻擊后差點擊潰這個水紋之盾。

　　奈麗絲撲向了另外一面水紋之盾，她的手指抓了上去，被魔法盾滑開。奈麗絲楞楞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不服輸地彈出指甲，鋒銳的指甲再度去撕扯魔法盾，再次被滑開。

　　薩林松了口氣，了解了費加羅魔法公式之后，他對變異的水紋之盾做了改良，一級魔法的防禦力已經達到了三級魔法的程度，這是自己保命的本錢。實驗之下，果然效果不錯，席卡和奈麗絲兩個人都沒有一擊破盾的能力。

　　薩林停下狩魔蜘蛛，他發現狩魔蜘蛛的魔核消耗不小，破掉十幾個水紋之盾后，那六枚魔核已經消耗一半了。

　　奈麗絲盯著漂浮在面前的水紋之盾，這個魔法盾比臉盆還大一些，半透明狀，內部水霧繚繞，在水晶燈的照射下，隱現出神祕的魔法花紋，顯得異常美麗。

　　奈麗絲突然張開了她的嘴，紅潤可愛的嘴唇瞬間變成了血盆大口，她一口就咬上了這面魔法盾。

　　  嚓﹗

　　脆生生的破碎聲響起，這面魔法盾竟然被奈麗絲一口咬碎。奈麗絲滿意地恢復了常態，得意洋洋的向席卡抽了抽鼻子。心想，如果我成年了，手指會更加有力，才不會被這古怪的玩意滑開，就算現下，也沒有什麼東西能擋住我的牙齒。

　　席卡一伸手，對薩林道︰「拿來﹗」

　　薩林從恩賜指環內取出席卡的棍棒，走到席卡身邊，交在她手中，這棍棒太沉重了，薩林能提著走路就很不容易，別的魔法師，會被直接壓趴下。

　　席卡把棍棒接在手裡，輕鬆的揮舞了幾下，猛地向一面完好的水紋之盾擊去。

　　棍棒破空，發出奇異的嗚咽聲，這不是魔獸戰魂的聲音，魔獸戰魂已經消失了，這是棍棒改造之后，自然而然出現的力量。

　　噗……

　　水紋之盾碎掉，在空中散出一片水霧。薩林楞了楞，這棍棒，恐怕已經是聖器的水準了吧？這也難怪，費倫因為改造這個棍棒，才進階的魔導士，這武器怎么可能沒有特殊的能力。

　　席卡現下算是什麼級別的戰士呢？她沒有修煉劍氣，完全靠著天生的神力戰鬥，這樣下去，會不會無法繼續進步？

　　「席卡，你今年多大了？」薩林想起，高加索人有些特殊的血脈，一生中會發生幾次進化，如果席卡還沒有進化，那在以後至少還有三次力量的提升。

　　「十六，干嘛？」席卡瞪著薩林，她不喜歡被人問年齡。這個問題要不是薩林問的，她很有可能一棒子敲過去。

　　薩林一副吃癟的表情，才16歲？可比自己看著大，如果不是這一年多自己長高了不少，和席卡走在一起，別人還以為她是自己姐姐呢。

　　「席卡、奈麗絲，我釋放的這個魔法，有三級魔法的防禦力。」

　　奈麗絲沒有覺得什麼，席卡瞪大了眼睛，吃驚的道︰「我方才擊潰了一個三級魔法？」

　　「是一級魔法，只不過相當于三級魔法的能力。不過你猜對了，如果被你近身，你可以襲擊一個三級魔法師。」薩林召回狩魔蜘蛛，拿在手中，翻過來檢查。六枚魔核果然色澤暗淡了許多，精神力探查之下，發現消耗的比自己想的嚴重。

　　因為是小型傀儡，驅動傀儡的魔核也只有標準魔核的三分之一大小。一個標準大小的魔核可以切割出兩塊用于鑲嵌在傀儡上的成品，這是三級魔核，一次要消耗3枚，才可以切割出六塊。

　　切割出的魔核碎片價值不大，也就是說，想要驅動這個傀儡，至少需要450金幣。戰鬥的時間並不長，如果在戰場上，面對成千上萬的敵人，這個傀儡的作用就不太明顯了。

　　想要在戰場上生存，法師永遠離不開戰士的保護啊。

　　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狩魔蜘蛛的材質是四級，完全能夠承受四級魔核，不過四級魔核的價值就昂貴了。看來不是在特殊的情況下，就別去啟動幻象，那個才是消耗魔核的元凶。

　　重新評定了一下這個傀儡的戰鬥力，薩林並沒有失望。斐列特夫婦估計現下手頭很緊，無法利用好狩魔蜘蛛的材料，只能達到這個水準，如果在蜘蛛的身體內加入其它材料煉製，讓狩魔蜘蛛能夠承受更高級別的魔核，這個傀儡的戰鬥力才會體現出來。

　　可惜狩魔蜘蛛太難捕捉了，這東西平時生活在洞穴內，根本不會出現下地面，即使是人類可以進入的洞穴，也很難發現它們。這種沒有魔核的魔獸，喜歡在岩石的罅隙裡活動，只有在捕獵的時候，才會偷偷的跳出來，給獵物致命一擊。

　　「你們兩個，郡主會隨皇帝出征，這一次要繞過哈迪賽城，可是從北面返回苦水郡，也會受到襲擊。郡主答應給我分發十個戰鬥法師，一百劍士，你們以後不必沖在前面，注意相互保護。」

　　席卡已經知道了雷克斯派人去找她的村莊，心中沒有什麼掛念的，無所謂的點著頭，奈麗絲卻有些發愁的道︰「主人，我可能……」

　　「可能什麼？」

　　「可能要成年了。」

　　薩林擔心起來，很多魔獸進階或者成年前，都要陷入虛弱期，有的回直接沉睡。奈麗絲要是這樣就麻煩了，要是她再現出原形就更加糟糕。

　　奈麗絲有些哀怨的看著薩林，問︰「主人，你說，我是變成男的好，還是女的好？」

　　薩林洩氣，惡魔是智慧生物，成年沒那么麻煩，原來奈麗絲想的是性別問題。

　　「你愛什麼樣就什麼樣。」薩林嘴裡這么說著，卻也害怕奈麗絲變成一個滿臉胡須的雄性，那樣的話，以後擠在一起住的時候，就很噁心。可是進化成女性？會不會讓奈麗絲更加善變，更容易惹禍呢？

　　席卡在一邊聽著，心想，你要是變成男的，我就想辦法讓切了你的家伙，免得以後看著噁心。奈麗絲是薩林的契約生物，席卡可不想薩林身邊成天黏著一個大老爺們。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聖岩城戒備森嚴，十二條南北走向的大街被整肅，皇家劍士營在從皇宮內開拔，街道兩側的樓房內擠滿了人，爭相觀看這幾百年沒有出現過的勝景。住在這些大街兩側的人甚至出租房屋，臨時賺了一大筆錢。

　　隨著轟鳴的炮聲，天空綻放起魔法焰火，聖岩城的上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圖騰，那是生有三對翅膀的六翼飛蛇。

　　格呂科斯家族的標誌，傳言秦因大帝的始祖，曾經在異位面擁有數百條這種堪比巨龍的生物。而秦因建國的時候，開國大帝身邊也有一條六翼飛蛇。千年之下，再沒有異位面高級生物可以輕易出現，六翼飛蛇也就成了秦因帝國子民心中的圖騰。

　　曾經的奴仆，今日的象徵，這何嘗不是對墮落的人類絕妙的諷刺。

　　聖岩城的魔法鐘轟然齊鳴，秦因大帝站在他的戰車上，拔出佩劍，皇家劍士營的將領一一在車前走過，皇帝的劍拍在他們的肩頭，那是賜予他們征戰的權力。

　　有了這象徵性的賜予，他們就可以去開疆拓土，在敵人的土地上殺戮。魔法鐘的聲音可以傳出接近百裡，北鎮之外待命的前鋒營此刻正式出發，輜重很少的前鋒營，將第一個踏上迦樓蘭的土地

第五十九章︰卷軸之威（上）

薩林坐在自己的車里，秦因大帝不僅賦予了雷克斯郡主十個營的兵權，還直接賜予了一千劍士秦因的皇家劍士和教廷的神聖騎士一樣，都是終身制職業。他們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都由國家負責。皇家劍士的一生，就是為了戰斗而存在的。

    不論出身如何，一個劍士，只要修煉到大劍師（也就是高級劍師）的程度，就可以成為中級軍官，成為普通劍師，就可以提拔為低級軍官，子女都會被國家培養。這對許多平民來說，是巨大的誘惑。

    只不過皇家劍士的選拔異常嚴格，一直維持在十萬以下的數量，近四百年來，幾乎沒有超過五萬之數。

    除了資質，對帝國的忠誠也非常重要，往往一個皇家劍士的兒子，很容易成為下一代的皇家劍士，而平民的機會，近乎渺茫。因為很多小貴族的子弟無法獲得繼承權，效忠皇室，成為皇家劍士就成了一個不錯的出路。

    薩林的戰車專門為法師設計，和雷克斯郡主的馬車一樣，四周都可見風，車內可以乘坐十人。正式出征，雷克斯不能讓薩林等人在她的馬車里，全部安排了保護的士兵。

    對于薩林來說，這待遇還不錯，車子內除了席卡和奈麗絲，又多了六名劍師，其中一個，就是他熟悉的提尼斯。薩林馬車的周圍，還安排了一個小隊，一百名劍士保護。薩林不知道自己的待遇為什麼飛速提高，也許和喬伊有關吧。

    十名戰斗法師乘車跟在後面，秦因的戰車設計精巧，遇敵的時候，可以結成簡單的堡壘，就算是雲流的魔獸劍士也很難突破。

    雷克斯帶來的一千劍士已經調往北鎮，到時候苦水軍的規模就擴張到兩千人，加上輔助兵，也有接近三千人的數量。

    這樣的戰斗力，就不怕哈迪賽城的貴族襲擊了。秦因大帝想得周到，哈迪塞城的精銳不會超過5000人，被皇帝征召去一半，只剩2500人，至少要留下兩千人守城，剩下的五百人，就無法對苦水軍造成威脅。

    如果有刺客也不需要擔心，刺客的戰斗力在于隱匿，爆發，可在軍隊之中，刺客的作用就很小了，除非像拜恩那種級別的刺客。

    薩林沒有想到雷克斯把提尼斯交給自己，提尼斯已經是高級劍師，年紀也不算大，看上去不到三十歲，這樣的人，將來會是雷克斯的臂膀。薩林如今深知劍士對于魔法師的重要性，他沒有急于在這個時候修煉魔法，而是和提尼斯閑聊起來。

    “提尼斯，這些年你都在哪里呢？”

    “雲流。”提尼斯沒有多說一個字的廢話，回答得異常簡潔。

    “你見過魔獸劍士嗎？”薩林並不洩氣，他總能找到辦法和提尼斯交流。果然，說起這個，提尼斯的話也稍微多了點。

    “見過，雲流沒有什麼出戰馬的地方，魔獸劍士數量不少。”

    “劍士不是魔法師，怎麼和魔獸簽訂契約？”薩林好奇的問。

    “不需要契約，只要把魔獸打服了就行，所以魔獸劍士沒那麼可怕，他們的魔獸，一般級別都很低。”

    薩林想起了被雷克斯設計捕獲的白銀劍聖，身邊帶的也不過是六級魔獸，心中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契約只是作用于智慧生物的魔法，對于低級魔獸，契約是在浪費魔法師的精神力。

    怪不得魔法師寧可制造傀儡，也很少去收服魔獸，傀儡不需要吃喝，不需要照顧，隨時可以丟棄，魔獸卻是活生生的生命，攜帶麻煩。

    秦因的正規軍沒有純粹意義上的步兵，步兵也要騎馬，行進的速度非常的快。如果戰斗需要的時候，大量的魔法師可以為上千的騎兵加持加速術，讓帝國騎兵的機動能力超過任何一個國家。

    很快大軍就離開了帝都，向北挺進。十萬人不可能同時前行，前鋒營的一萬部隊至少會拉開100里的距離，之後才是大部隊。大部隊也要分成三部分，每部三萬人，最後還要留下一萬殿後的部隊。

    即使是一萬人，也不會聚集在一起，要分成十個旗團。其中兩個旗團是法師營，會安排200低級法師在里面。這兩個旗團是整個劍士營的主力，其中一個策應步兵，一個作為預備隊，是騎兵編制。

    影響軍隊速度的是輔助兵，輔助兵一般只有一匹戰馬，甚至有的需要乘車。在秦因境內這不是問題，有足夠多的路可以選擇。如果在城市稀少的地區，道路坎坷，輔助兵就會影響整個大軍的前進速度。

    但是沒辦法，在攻城的時候，輔助兵是前鋒，死亡率偏高，任何一支軍隊都不會讓精銳士兵在第一個波段攻城。同時輔助兵還要負責伺候戰馬，劍士，好讓精銳部隊一直保持較高的戰斗力。

    這次出征的軍隊，最多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到達邊境，可是想要穿越迦樓蘭，同樣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會有更多的貴族相應皇帝的號召，派出軍隊進入迦樓蘭。到時候，整個迦樓蘭至少會有接近20萬的秦因精銳，超過50萬的輔助兵。如果算上在迦樓蘭征召的農民兵，遠征軍很快就能擴充到百萬規模。

    皇帝不僅是要平定迦樓蘭的局勢，明顯還要向神恩公國侵略。只要戰事順利，秦因的更多貴族會加入到這個行列里來，去瓜分那塊土地。

    這一兩百年來，秦因平民的數量暴增，有不少貴族渴望擴張，其他的國家也是如此，不穩定的根源早已經種下，黑魔法師的動亂僅僅是導火索。在菲尼克斯那種與世隔絕的土地上還無所謂，迦樓蘭一亂，所有國家都坐不住了。

    薩林很快就和六個劍師混熟了，他送綠龍魔核到苦水郡的事情，雷克斯郡主並沒有隱瞞，大家對這個魔法師都有好感。

    薩林描述了和紅線盜賊團的戰斗，連提尼斯都佩服起來。那時候薩林可只是個一級魔法師，對上盜賊團，死掉的可能非常大。

    就這樣隨著大軍前行，薩林白天和劍師們交流感情，晚上休息的時候就瘋狂修煉，他隱隱觸摸到了三級的邊緣，只差一點就可以突破了。

    薩林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積累太少，修煉的時間也短，不過有喬伊幫他改造過身體，三級和四級之間的界限就小了很多，甚至沒有其他魔法師修行中所謂的門檻。

    所以薩林不急，自己成為大魔法師只是遲早的事情，在這段時間里，他要掌握更多的三級魔法。

    魔法師在戰斗的時候，並非總是釋放高級魔法，實際上，很多大魔法師都是在用低級魔法戰斗。如果能用酸液濺射殺死敵人，為什麼要釋放元素風暴呢？魔弦是有限的，用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結果，這才是魔法師戰斗的方式。

    薩林可沒傻到要去沖鋒陷陣，惡魔魔法書內已經儲存了六個三級魔法，真的需要輸出攻擊的時候，這才是本錢。從神殿得來的青銅魔法書他也研究過了，他有些遺憾的發現，除非自己成為大魔法師，否則還無法讓青銅魔法書成為武器。

    這就體現出了惡魔魔法書的價值，不受級別的限制，只要你能施展出的魔法，就可以儲存在惡魔魔法書內備用。

    至于蘭尼送給他的那個卷軸，薩林還不舍得用掉。他現在只是二級魔法師，這個奇異的卷軸能夠跨越兩級施法，也就是說，當前情況下，他如果請人把這個空白卷軸制作成功，也只能釋放一次四級魔法。

    卷軸是一次性的物品，薩林心中有個打算，下次見到喬伊的時候，想辦法讓他給自己制造一個十級卷軸，那樣自己在八級的時候，就可以釋放一次十級魔法了。

    十級魔法，只要運用得當，可以殺死梅爾斯大陸上任何一個九級以下的強者。就是九級魔法師遇到十級魔法，也是異常危險的。

    軍隊已經開始轉向，雷克斯郡主的部隊從遠征大軍中分出，向西南前進，而皇帝的遠征軍，要直接向西，進入迦樓蘭公國。

    苦水郡在東面和北面各有一條大路，西面和南面卻只有山間崎嶇的小路，地形封閉。苦水軍繞過哈迪賽城，盡管有些示弱，卻免去了不少麻煩。哈迪賽城的軍隊想要襲擊苦水軍，就得奔襲五百里以上。而且皇帝早就調走了哈迪塞城一半的精銳，能派出來的不到千人，雷克斯郡主根本不必擔心。

    薩林卻有些擔心，殺掉莫科拉里伯爵的白銀劍聖回唐古拉斯了沒有？如果沒有，會不會再搞一次刺殺？如果再來一次，盡管雷克斯身邊的士兵多了，可那個白銀劍聖也會更加小心，不會輕易落入陷阱。

    真正能夠對付白銀劍聖的，還是費倫那些人。像薩林這樣的魔法師，在白銀劍聖面前也不過是揮揮手就能滅掉的廢柴。

    不過好像費倫在皇帝的庫房內拿了不少八級的魔法卷軸，能長期儲存的卷軸都是極品，如果白銀劍聖面對費倫，還真的未必有把握取勝。

    【大家不必擔心主角級別的問題，按照梅爾斯大陸的法則，主角實力提升的不是最快，也差不多了。擁有眾多的魔法書，是無可替代的優勢，想象一下，主角在三級的時候，就可以比同級魔法師多釋放7個四級魔法（6個來源于魔法書，本身有能多釋放一個），如果主角升到6級，就能多釋放7個魔導士級別的魔法，所以我不敢讓主角飆升，飆的太快，就要無敵了，那還要席卡干什麼，還要奈麗絲干什麼，小惡魔成年之後，大家期待吧，魔法師不是用來沖鋒陷陣的，能一錘定音就好】

第五十九章︰卷軸之威（下）

   天色漸晚，盡管擁有皇室的魔法地圖，斥候還是一絲不苟地探過了路，確定了安全之後，苦水軍才扎下營地。苦水郡的北方也是多山，這一條大路仿佛是神在群山中劈出的一樣。三千人馬設置了兩個營地，靠著路邊扎營。

    如果在秦因境外，這樣的駐扎顯然不妥，不過這是帝國深處，不會有敵人大軍，盜賊團看到帝國正規軍也會繞著走。

    皇帝的賞賜頗多，都用木箱裝在馬車上。這些木箱全部是魔法裝備，里面的空間可以容納更多物品。這些空間裝備簡陋的很，依然是大魔法師才能使用。拉車的馬要卸下車轅休息，這些馬車被圍成一個個的簡易方陣，保護住魔法師的帳篷。

    戰斗法師布置了大量的魔法警報，軍官們布置巡邏士兵，輔助兵要負責做飯。

    炊煙升起，薩林坐在帳篷的門口，看著那些士兵忙碌。從苦水郡到帝都的那次不叫行軍，只是趕路。這一次雷克斯顯然緊張了許多，一切按照戰時標準。分給薩林的一百劍士布置好了馬車，也開始準備食物。

    “薩林法師，怎麼不休息一下？”提尼斯走過來，看薩林坐在帳篷前，有些奇怪。他帶著手下在附近巡視，檢查防備，一般的法師都會趁著士兵做飯的時間休息。

    薩林的身體很好，杰森給他吃的藥丸本身就能改善體質，遇到喬伊後，除了解決他魔弦的麻煩，更是讓體質增強了數倍。薩林感覺如果手中有把劍的話，至少能和高級劍士對砍一陣也不會疲憊。

    可惜有了魔弦就不能修煉劍氣，魔法師的體質再強，也是不能靠肉搏戰勝劍師的。

    “我不累，想學學行軍的知識。”薩林坦言道。他閱讀過的書籍中，很多魔法師都曾經參加過軍隊，並且成為指揮型的將領。這一點都不奇怪，魔法師擁有豐富的知識，成為大魔法師後，都會暫時離開實驗室，用自己的方式去體會生活。

    就算是不缺錢的魔法師也會如此，在對生活的感悟中，魔法師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路。薩林的老師杰森就是因為這個離開的秦因，魔法師在五級到六級的過程中，會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為進階魔導士做準備。

    這個階段的感受，是老師無法傳授的。除非你自己的期望不高，也可以一直追隨老師學習，那將成為一個平庸的魔導士

    即使強如喬伊，也生活在聖岩城，與普通人有接觸。一般的魔導士，也會在城市外修建魔法塔，並不會離群索居。

    超過六級，魔法就不僅僅是元素排列那麼簡單了。

    薩林就曾經體會過軍隊的力量，那是一種無形的氣勢，和元素無關，但是非常真實的影響了薩林的修煉。

    “你怎麼不休息？”薩林反問提尼斯。提尼斯還披著戰甲，已經一整天了，就算是大劍師也會疲勞。

    “扎營的時候，軍隊最容易受到敵人的襲擊。斥候雖然探索過了，可是無法防備擁有飛行魔獸的敵人。在戰場上，炊煙就是信號，如果敵人不停的騷擾，讓你吃不好飯，軍隊的戰斗力就會直線下降。”

    薩林這才注意到，跟隨提尼斯的士兵們都背著煉金弩。

    行軍布陣，謹慎第一。看書上寫的時候，薩林都沒有去想，那時候，他還是一個簡單的魔法學徒，唯一渴望的是魔法知識。

    正說著，遠處傳來哨聲，薩林現在也能聽懂了，這是有敵人逼近的警報。

    “提尼斯，去保護郡主吧，我這里有席卡。”

    “不用，郡主讓我不能離你太久。這是敵人在騷擾，如果是偶遇的盜賊，發現是軍隊，就會退去。如果是早有預謀，郡主那邊有人在等著呢。”提尼斯自信的說著。

    薩林撫摸著手上的惡魔指環，里面有二十多個三級卷軸。只要控制得當，就算是青銅劍聖也能放倒，自己還有狩魔蜘蛛呢。不過提尼斯在身邊，倒是更加安全了。

    青銅劍聖又叫準劍聖，劍氣可以離體傷人，卻沒有持續攻擊的能力。薩林自信現在的魔弦足夠釋放出48個水紋之盾，能夠抵御一次劍氣的攻擊。

    可惜費加羅魔法公式太難了，如果有足夠的時間，自己靠一個冰刃術也能破掉劍氣。現在自己計算出劍氣的弱點至少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而劍氣的速度，僅僅比魔法略慢幾楨。

    聽到警報，席卡和奈麗絲也出了帳篷，做飯的士兵大部分戴上頭盔，拿起武器，只有輔助兵沒有動，依然干著他們的髒活累活。

    不得不說，秦因帝國士兵的素質真的很高。在剛剛休息下來的時候遇到敵襲，連輔助兵都沒有發生騷亂。

    薩林看在眼里，有些理解秦因大帝為什麼要遠征了，帝國平靜數百年，武備沒有松弛，一直在渴望擴張，這一次迦樓蘭的危機也是一個機遇。有這樣的強兵不用，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都會覺得遺憾。

    薩林甚至懷疑，皇帝是不是有意縱容黑魔法師蔓延，否則的話，直接派兵封鎖菲尼克斯也不是難事。

    雷克斯的大帳內，四個黑鐵劍聖圍在身邊，雷克斯不慌不忙的在吃著東西。

    敵人的距離太遠，根本無法對大營有什麼威脅。真正的敵人，恐怕會從天而降吧。白銀劍聖盡管不像魔法師那樣可以從容飛行，卻能借助魔獸。

    這一次大營扎得結實，想從外面攻入，先會觸發魔法警報，引來亂箭攢射。就算白銀劍聖可以踏平魔法陷阱，也會降低沖擊速度，想要像上次一樣肆意殺戮是不可能的了。

    薩林望著夜空，正是月中，一輪明月圓滿剔透，像是水晶雕刻出來的。天空中，一道黑影迅速接近，薩林笑了笑，就一個人來的話，未免也太看不起魔導士了。

    七級魔導士固然不是白銀劍聖的對手，可魔導士有卷軸，足夠的八級卷軸，就能徹底的消滅掉白銀劍聖的優勢。

    黑影在月亮的襯托下越來越大，那是一只雄鷹，鷹背上，有一條淡淡的人影。

    就算是黑魔法師的雙頭鷹也無法承載一個成年人的重量，能依附在鷹背上，至少是黑鐵劍聖級別的強者。

    那白銀劍聖在外圍派人騷擾，孤身一人直搗黃龍，薩林不知道他是有勇氣還是腦子不好，這種低劣手段，對付傭兵都有些難度。已經死掉了一個同伙，還敢自己來？

    淡淡的人影從空中撲下，足有近百米的高度。雷克斯大帳周圍頓時射出數百支弩箭，如同暴雨般籠罩住了白銀劍聖的身影。

    還在半空的那只雄鷹雙翅一抖，巨大的旋風憑空出現，大量的弩箭被卷了進去，少量的煉金箭支被白銀劍聖沖開，沒有阻礙他半分的速度。

    魔獸！

    薩林猛地站了起來，這白銀劍聖乘坐的不是普通的巨鷹，而是至少有五級的魔獸。如果當初兩個白銀劍聖沒有分開，而是一同去襲擊雷克斯郡主，四個黑鐵劍聖必有折損，而且也留不下其中的任何一人。

    那巨鷹盤旋在兩百多米的高度，薩林的魔法根本接觸不到。狩魔蜘蛛不會飛，這個傀儡根本就沒有安裝翅膀或者飛行魔法陣。要是這只巨鷹下來，薩林有把握用虛幻沼澤控制幾秒，讓狩魔蜘蛛去開膛破肚。

    白銀劍聖直撲雷克斯的大帳，他身體前面出現一道肉眼可見的劍氣，這劍氣比長槍還要長上幾倍，凌空一擊，任何八級以下的魔法盾都抵擋不住。

    這劍術的氣勢融合了飛行魔獸的氣息，迅捷，凌厲，準確。

    轟！

    白銀劍聖連人帶劍沖進了帳篷，薩林眼前一花，帳篷不見了，那分明是一塊數萬斤的巨石。

    八級光系魔法——真實投影。

    這個魔法只能維持一個小時，如果用卷軸釋放，效果還要減弱。雷克斯似乎知道今晚有人偷襲，竟然直接布置上了。用數萬金幣的代價來等待一個白銀劍聖，要是他不來，這個卷軸就算是白用了。

    這還不算完，那巨大的岩石四周同時亮起了魔法的光輝，白銀劍聖的這一擊太強了，整個人都沖入了巨石內。此刻，巨石周圍的魔法啟動了，費倫出現在巨石上空，從容不迫的展開一個又一個卷軸，釋放出里面的魔法。

    敵人是白銀劍聖，他沒有任何惋惜的意思。每次展開一個卷軸，就代表了至少五萬，最多十萬金幣的消失。

    薩林遠遠的看著，終于明白了艾尼為什麼警告他別惹皇室的人。皇室太有錢了，就算打不過你，也能用錢砸死你。

    白銀劍聖陷入巨石之中，劍氣爆發，就要破石而出，可那巨石周圍的魔法陣卻不是白給的，巨石的硬度加大了十倍，白銀劍聖在巨石上破處的大洞正好成為了一個禁錮，讓他連手腳都無法自如運動。

    轟隆隆的聲音不絕于耳，八級的隕石術被釋放出來，一道紅色的身影也凌空撲下。

    白銀劍聖倒退而出，已經被魔法形成的隕石集中了後腦。隕石術雖然是地系魔法，本身的溫度卻不輸于火球，白銀劍聖瀟灑的長發頓時燃燒起來，腦中也是嗡嗡亂響。劍氣可以保護身體，可隕石術的震蕩之力根本無法徹底消除。

    薩林嘆息，一個白銀劍聖，竟然是被錢砸死的。如果教廷的人都這麼愚蠢，那自己到不用太過擔心了。

第六十章︰神使杰納瑞斯（上）

那白銀劍聖用劍氣硬抗八級魔法，被隕石術砸得有些發暈，身體內的劍氣在皮膚表面爆發，紅色的影子撲了上來，一把將他抱住，卻是八級魔法，火傀儡。

    八級火系魔法的溫度已經可以融化金鐵，這一抱直接破了白銀劍聖剛剛爆發出的劍氣，白銀劍聖感覺到死亡是那麼的近，頭腦還有些發昏，手中的劍光本能的狂湧，再無半分瀟灑自如。

    火傀儡只是死死的抱住他，滋滋的聲音不絕于耳，任憑白銀劍聖那滅絕一切生機的劍光縱橫，火傀儡迅速縮小，白銀劍聖的皮膚已經燒得不成樣子。

    劇痛之下，白銀劍聖像魔獸一樣咆哮起來，天空中，費倫繼續打開卷軸，不為所動。

    白色的光芒瞬間照亮了夜空，薩林眯起眼楮，看到一道碗口粗的光從卷軸中射出，直接命中了白銀劍聖的頭頂。

    毀滅極光！

    沒有任何鎖定能力的八級光系魔法，準確的命中了白銀劍聖的頭頂。白銀劍聖那已經半禿的頭顱沒有了方才那樣磅礡的劍氣保護，無聲無息的被融掉了一半，一直到他嘴巴的地方，全部消失了。

    直到這個時候，白銀劍聖手中的劍還是像太陽一樣，綻放出金色的劍氣。

    火傀儡，腳下的巨石，在這最後的爆發中化為煙塵。巨石四周的魔法陣也只是抵抗片刻，就消失了。

    　的一聲，白銀劍聖的屍體從空中跌落，最後那一擊，他幾乎觸摸到了晉級的門檻，可是失去半個頭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領悟其中的奧秘了。

    天空中那只飛行的魔獸怪叫一聲，掉頭就跑，費倫也不去追，白銀劍聖一死，這只魔獸以後就是自由的了。再說他也飛不過這天生擁有風系能力的魔獸，為了這個五六級的家伙再浪費一個八級卷軸就不值得了。

    “過去看看。”薩林對提尼斯說著，壓制住心中的激動，向費倫那邊跑去。這一次，根本沒有黑鐵劍聖出手，只是費倫一個人，靠卷軸的威力就殺死了白銀劍聖，拜恩也一直隱藏在黑暗之中。魔法之威毫無掩飾的顯露出來。

    雷克斯也從旁邊的帳篷里鑽出來，奈麗絲在後面扯了一把薩林，薩林停下腳步，回頭。奈麗絲搖搖頭，低聲用古梅爾斯語道︰“他靈魂消失了，對我價值不大。”

    薩林的確想要這屍體，聽奈麗絲一說，腳步就慢了下來。

    毀滅極光竟然能直接摧毀靈魂，盡管這是一個沒有鎖定能力的魔法，可威力之強卻是聞所未聞的。薩林發現，每個魔法都是平衡的，如果有某種缺陷，就會在另外一個方面獲得補償。

    毀滅極光無法鎖定，無法瞬發，也不能進行二級施法，這一切的代價，就是讓這個魔法擁有了巨大的殺傷力。

    格呂科斯皇室七百年來擁有不知道多少皇家法師，這些魔法師修煉的過程中，會制造出大量的卷軸，其中可以長期儲存的，都是七級以上的魔法。秦因大帝給薩林等人的賞賜都是順便的事情，真正的目的是贈送一批高級卷軸，讓費倫擁有八級魔導士的戰斗能力。

    一個帝國數百年的積累，絕對不是白銀劍聖能夠抵抗的。薩林甚至懷疑雷克斯還有別的手段，即使對方是黃金劍聖，恐怕也難以幸免。雷克斯手上的那個戒指就十分古怪，自己看著眼熟，卻怎麼也無法想起是在那本書上見到過的。

    這太詭異了，記憶魔法竟然失效。

    “去追上那些騷擾的人，抓幾個回來，我要口供。”雷克斯看著白銀劍聖的屍體，神色凜然，一字一字的下達命令。已經準備好的騎兵這才縱馬沖出營地，向南追去。

    南面的崗哨要監視大路，有一百步兵和兩個戰斗法師，只能暫時纏住敵人。

    雷克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費倫執意使用八級卷軸，白銀劍聖那從天而降的一擊，很有可能殺死自己。那一劍的氣勢已經達到了白銀劍聖的巔峰狀態，瀕死之際，甚至已經爆發出了金黃色的劍氣。

    如果沒有準備，這白銀劍聖一擊遠遁，真是神也難防。

    費倫從空中落下，連番的激發卷軸，他的精神力消耗巨大。更何況最後一擊，他使用了費加羅魔法公式去計算毀滅極光軌跡，不僅消耗精神力，體力也幾乎透支。毀滅極光既然無法鎖定，完全要靠他展開卷軸的角度來瞄準，如果沒有火傀儡死死抱住白銀劍聖，這緩慢的一擊說什麼也不能奏效。

    “郡主。”薩林來到戰場，看到被白銀劍聖化為齏粉的巨石碎末，也是驚心。這樣的攻擊，根本就不是普通魔法能夠抵擋的。給自己十年八年的時間，大概能計算出這一劍的弱點，這差距也太大了。

    雷克斯向薩林點點頭，遠處的戰斗聲激烈起來，第二隊騎兵已經離開營地，這一次，騎兵中攜帶了十個戰斗法師。

    白銀劍聖的屍體被抬了過來，他的半個腦袋都不見了，身體表面也被火傀儡燒得失去了一切可以辨認的特征，只有手中一把匕首沒有損壞分毫。

    雷克斯取過匕首，放在掌心。匕首一尺多長，通體雪白，卻不反光，不是金屬質地。雷克斯仔細看了一會兒，無法從匕首上看出什麼，這是一件沒有任何標志的武器。

    薩林也不眼熱，這匕首能夠承受白銀劍聖最終爆發出的黃金劍氣，顯然品質好到了極點，可自己身邊的人沒有刺客，根本用不上，雷克斯身邊倒是有一個可怕的家伙，看來這匕首歸他了。

    果然，雷克斯隨手將匕首拋入黑暗之中，雪白的匕首消失了，薩林隱約感受到了拜恩的氣息一閃而逝。

    “這個我來處理吧。”薩林指著白銀劍聖的屍體，雖然說作用不大，不過既然奈麗絲已經吃掉一個，自己也別裝什麼聖人，就讓這個也成為奈麗絲的口糧好了。

    “好，送你了。”雷克斯沒說什麼，任憑薩林把屍體裝入惡魔指環。

    “提尼斯，你知道這個人為什麼冒險來襲擊我嗎？”雷克斯心中的驚悸淡去，不忘點撥手下。

    “他已經到了突破的邊緣，需要一場戰斗，你也是大劍師了，修劍的路，不能退縮。”雷克斯不過比薩林大了一兩歲，說起話來卻完全是一副老成的語氣。

    “是。”提尼斯記在心中，他達到高級劍師的水準有段時間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寸進，現在忽然明白，自己一直沒有遇到真正的戰斗，看來需要找一個準劍聖來磨礪了。

    遠處的廝殺聲越來越近，兩批增援的士兵竟然阻擋不住敵人的進攻，提尼斯皺眉，道︰“郡主，我去。”

    雷克斯點點頭，道︰“帶上重騎兵。”

    薩林卻有些驚疑，白銀劍聖都死了，敵人不退反進，這恐怕不是好現象，難道還有另外的手段？提尼斯領著苦水郡帶來的士兵迅速離開了營地，營地內只剩下皇家劍士還有一些輔助兵。

    費倫突然取出是一個水壺，灌下幾口魔液，對雷克斯道︰“似乎不對，有人來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天幕突然亮起，營地上方仿佛出現了一個太陽，耀眼的光輝中，三個人影在空中飄浮著，帶著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

    薩林後退了兩步，那三個人影逐漸清晰起來，其中一個，正是他在混亂沼澤中見過的白執事畢加索。有費倫在，薩林本來不怕畢加索出現，可現在畢加索畢恭畢敬的立于旁邊，位于中間的那個人，顯然級別高出畢加索太多。

    在神聖的光輝中，中間的那個年輕人臉上有些訝異的表情，他開口道︰“斯拉姆死掉了？還真快啊，雷克斯，是你做的？”

    他的聲音異常渾厚，清楚的傳遍了軍營。天空的光芒愈發強烈，士兵們甚至睜不開眼楮，只剩下劍師和魔法師才能勉強看清他的樣子。

    “你是誰？”雷克斯臉色異常沉郁，這個人好強，那感覺像是看見了自己的叔叔薩菲羅斯。薩菲羅斯是黃金劍聖，也是格呂科斯家族有史以來最可能成為傳奇劍聖的人。這個直接呼喚自己名字的家伙，那討厭的氣息，絕對是神聖教廷的聖光。

    “忘記自我介紹了，杰納瑞斯，這個名字，你肯定聽說過吧，小郡主。”

    “你……”

    雷克斯郡主又驚又怒，驚的是，杰納瑞斯的名字她當然聽過，神聖教廷的七神使之一，擁有神的力量。怒的是，這神使竟然進入秦因境內，明顯是聖戰已經爆發的標志，可神聖教廷並沒有發布聖諭。

    杰納瑞斯不管雷克斯的心情，自顧自的說道︰“早知道你有這麼多手段，雷克斯，我就會讓更多樞機院的蠢貨來了，要是樞機院多死些人，教宗大人也不會一直搖擺不定的。等我抓住你，再殺掉你們的皇帝，我想教宗大人該下決心了吧？”

    雷克斯身後的四個黑鐵劍聖毫無預兆的沖天而起，攜著黑色的劍光，撲向了正在大言不慚的杰納瑞斯。他們四人自知不是對手，這一擊，只是給費倫爭取時間，讓他有機會釋放魔法卷軸。

第六十章︰神使杰納瑞斯（下）


“在神之下，都是螻蟻，去！”杰納瑞斯隨手一指，四個黑鐵劍聖在半空一窒，向地面摔落。

    只是這一個呼吸的時間，費倫已經取出了卷軸，展開。

    黑色，無邊的黑色蔓延開來，籠罩住了大半個軍營。杰納瑞斯失笑，道︰“黑暗並非永恆，以吾主的名義，散！”

    漫天的光輝壓下，黑暗的氣息被迅速消融，更為可怕的是，這光已經形成了有如實質的光幕，將軍營籠罩起來。苦水軍不過是三千人的隊伍，可軍營面積也不小，以一人之力，徹底控制了整個營地，向外嘗試突圍的士兵全部撞上光幕，彈了回來。

    除了離開營地的那些苦水軍，營地內剩下的一千多戰士沒有一個能夠離開。

    黑暗被光輝融去，費倫的口中已經吟唱完了一段咒語。他的身體周圍漂浮著12個卷軸，這12個卷軸同時展開，雷克斯捂住了嘴，沒有喊出聲來。

    薩林也是半張開嘴巴，呆呆的看著費倫。使用費加羅魔法公式，可以有序排列將要釋放的卷軸，薩林自己也能這樣控制12個一級魔法卷軸，可是讓他控制12個三級卷軸，他做不到。

    費倫在燃燒生命，面對教廷的神使，他毫不猶豫的放棄了生命，要激發出全部的潛能，殺死那個有金色長發的年輕神使。

    杰納瑞斯驅散黑暗，正要說點什麼，就看到這驚心的一幕。他毫不猶豫的大聲的念起了禱言︰“光輝之主，我的父，請允許我使用你的力量……”

    杰納瑞斯的聲音已經細不可聞，費倫身前懸浮的12個卷軸全部展開，十二道火球飛向天空。這是薩林見過的最純粹的火球，他甚至看不出是什麼級別。淡青色的火焰拖在後面，在空中灼燒出一道真空。

    只會射火球的法師不是好法師，薩林的腦海中響起費倫說過的話。可是現在，費倫神色莊嚴，用最簡單的火球術，，釋放出了最強大的火元素力量。

    這十二個火球在空中不斷膨脹，每個都長到了一米以上的直徑。火球飛的並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只是火球還在吸收著天地間火元素的力量，眼看直徑就要接近兩米了。每個藍色的火球上都有一張人的面孔，這面孔清晰無比，正是費倫的樣子。

    杰納瑞斯沒想到秦因的法師如此暴烈，一出手就是以命換命。這火球內已經儲存滿了魔法師的精氣，就算他逃到天邊，也會被追上。而且距離越遠，這火球的威力越大。方才的黑暗天幕，只是在掩飾魔法師要做的準備。

    薩林的驚怖比杰納瑞斯還要厲害，他學習過生命賜予這個半魔法，當然知道費倫在做什麼。費倫把自身的所有生命力都注入了這十二個火球之中，只要不被擊潰，這十二個火球會一直存在，直到費倫的生命力耗盡。

    在此之前，這十二個火球會死死的跟著目標。

    魔導士拼命的方式千奇百怪，費倫這個，是薩林所知道的最為決絕的一種。因為這需要魔導士提前付出生命的代價，無論魔法是否成功，魔導士已經死定了。

    薩林感覺有什麼東西堵住了胸口，憤怒和悲傷同時湧了上來。他從來沒有叫過費倫一聲老師，盡管費倫一直在指導他。在苦水郡的生活，是薩林一生中最為安逸的一段時間。他不需要擔心饑餓，不必害怕仇敵的出現，有諸多相同的法師陪伴，共同學習。

    還有雷克斯一直在提供修煉的消耗品，費倫在不厭其煩的給他指引道路。

    這一切，都要在今天終結了，薩林知道神使意味著什麼，這不僅是九級職業者那麼簡單的含義，神使可以短暫借用光輝之主的能力，讓他的力量消耗近似于零。這好比自己的狩魔蜘蛛瓖嵌了六枚十級巨龍的魔核，幾乎永遠不會有用完的那天。

    所以盡管神使只等同于九級魔法師的力量，卻被視為十級職業者。在借用神力的短暫時間內，神使可以肆意釋放神術。

    費倫的魔法，很難殺死神使，雷克斯郡主現在就算是突破，也不過是六級魔法師，和魔導士之間，還有這巨大的差距，根本不可能對杰納瑞斯造成什麼傷害。

    薩林面無表情，取出了家族徽章。神使在天空俯視，自己根本沒有機會，只需要短暫的接觸，自己就可以吸干這混蛋的一切力量，可是，自己無法飛行，沒有任何可能。

    費倫靜靜的站在那里，已經失去了生命，卻不肯倒下。十二個火球已經撲進，火球表面的面孔有些猙獰。杰納瑞斯雙目欲裂，低聲吟唱著他的禱言，濃郁的光芒籠罩住了他的身體，火球帶著費倫的決然之意，撲在了他的身上。

    十二個巨大的火球融合在一起，徹底的包裹住了杰納瑞斯。神聖守護是教廷最為強悍的神術，杰納瑞斯現在借用了神的力量，短時間內根本不會被破去防御。只是這火球中燃燒的生命力連神聖守護都阻擋不住，他的每一寸皮膚，肌肉，內髒，骨骼仿佛都在燃燒。盡管這只是錯覺，卻那麼的真實。

    他身邊的兩個白衣執事早就遠遠的逃開了，面無人色。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七級魔導士竟然能釋放出如此恐怖的力量。那火球別說被砸上，只要擦在身體上一點點，就能把人燒成灰燼。

    火球繼續燃燒著，籠罩營地的光輝還在維持，薩林知道，神使並沒有被燒死，否則這光輝就會散去。不過神使借用神力的時間有限，只要費倫的生命力不消耗干淨，火球就會一直燒，甚至連神使的靈魂都無法逃離。

    費倫在付出生命的同時，也把力量提高到了八級魔法師的程度，這十二個火球，已經是九級魔法的範疇。

    幾乎每個法師都會使用的火球術，在費倫手中，成為了巔峰魔法。

    營地內所有留下的魔法師呆呆的望著天空，心情和薩林一樣。悲傷中帶著憤怒，憤怒中有著驕傲。

    最為惱怒的是杰納瑞斯，樞機院的蠢貨前來刺殺，他知道無法成功，所以都沒有加以援手，反正自己的目的是活捉雷克斯，好挾持秦因大帝。沒想到這個小小的七級魔導士一上來就拼命，魔法如此詭異。

    自己只能借用一個小時的神力，就算這火球燒不了那麼久，自己的身體也要嚴重受創。畢加索不是自己手下，強行抓來帶路，法卡那個家伙肯定氣得不行，如果自己受傷嚴重，那個傲慢的家伙，說不定會趁機下手。

    自己這次前來，已經違背了教宗的意志，如果法卡殺死自己，會有很多人支持他的。沒辦法，只能使用一次禁忌神術了。

    想到這里，被火球包裹住的杰納瑞斯再度吟唱起了禱言。

    “神說，你是我的使者，我的悲憫，我的聖歌，我的劍。你引領信徒，穿過黑暗，走向天國。那些信仰你的，將成為新的追隨者，那些阻攔你的，必將腐朽。我賜予你神的威嚴，以我之名，施與神罰。”

    雷克斯死死的盯著天空，那巨大的藍色火球緩緩裂開，一道璀璨的光輝從天而降，火球之中發出了痛苦的哀號聲。

    雷克斯舉起她的左手，只說了兩個字︰“神羅！”

    雷克斯潔白修長的手指上，那枚神羅之戒爆發出七彩光芒，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護罩，將方圓十幾米的範圍包裹起來，就連腳下的土地都沒有留下空隙。

    九級的火球術被神罰摧毀，仿佛有十二個不同的靈魂同時痛苦的喊叫著，神罰之槍直接命中了雷克斯釋放出了七彩護罩，薩林感覺腳下一沉，便陷入黑暗之中。

    這個全封閉的護罩竟然被硬生生的擊入地下，下沉的速度甚至超過了魔法。神罰之槍突然一分為二，其中一條向天空激射，直接命中了神聖保護之下的杰納瑞斯。

    “大人！”兩個白執事同時驚叫起來，他們無法相信，神罰竟然也可以被復制，被反擊。只是畢加索的聲音中隱藏著一絲驚喜，被神罰命中，杰納瑞斯不死也要重傷。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想到這里，他對另外一個白衣執事道︰“快救大人走！”

    神罰之槍輕易就撕扯開了神聖守護，在杰納瑞斯的腹部貫穿出一個巨大的傷口。杰納瑞斯的身體向地面墜去，他手下的白執事跟著撲了下來，凌空接住了杰納瑞斯的身體，地面上，無數三級和四級的魔法射向天空，白執事連反擊都不敢，只是用神術護住身體，向高空逃去。

    以他的力量，當然可以先殺戮一番再走，只是萬一受傷，他有些不放心畢加索。畢加索是法卡的手下，被杰納瑞斯強行擄來，以法卡的脾氣，恐怕忍不下這口氣。

    神羅之戒形成的七彩護罩保護著薩林等人，一直向地下陷落。

    周圍漆黑一片，猛然間腳下劇烈的震動起來，薩林亮起螢光術，發現自己落在了一片荒涼的曠野上。自己和雷克斯身邊，除了奈麗絲和席卡，就只剩下了兩個劍師。

    這是什麼地方！薩林抬頭向上看去，卻只看到灰蒙蒙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