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耳根】求魔〈全書完〉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19章 第九峰

    在看到這大漢的一刻,那本在平台上奉命等候陳洛丙一行的三人,此刻神色立刻有了變化,三人臉上帶著詫異,顯然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讓人頭痛的傢伙怎麼會來到他們第四峰。

    “虎……師叔……”三人苦笑中連忙向着大漢抱拳一拜。

    天寒宗等階森嚴,遇到長輩之人若不拜見,需受責罰,這三人儘管無奈,但此刻卻還是要拜見一番。

    陳洛丙神色古怪,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蘇銘,也向着那大漢抱拳拜見,至於其旁的許如月,也是如此。

    那大漢似頗為不耐,等着眼珠在眾人身上掃過後,落在了寒菲子身上。

    “呔,你這蠻妞是不是蘇銘?”說著,他拿起葫蘆,放在嘴邊喝下一大口,擦了擦嘴角,醉眼稀鬆的喝道。

    寒菲子臉色一沉,冷冷的掃了這大漢一眼,沒有開口。

    “哎呀呀,你們這裡到底誰是蘇銘,別逼你們虎爺爺發飆!”那大漢一聲怒吼,震的四周積雪顫動不已。

    “蘇某在這,閣下是誰。”蘇銘神色平靜,在那平台的邊緣轉過身,看向這大漢。

    “一邊去,老子找的是蘇銘,不是蘇某,你叫蘇某,可不是你虎爺爺要找的人。”那大漢撓了撓頭,打量了蘇銘幾眼,不滿的喝道。

    他此言一出,這平台的等人立刻憋住了笑,若非是顧忌到這大漢的修為,怕是早就大笑起來。

    蘇銘也是一愣,他很少遇到這種渾人,此刻苦笑中點了點頭,再次開口:“我就是蘇銘。”

    “胡說。你之前不說你叫蘇某麼,怎麼一聽虎爺爺要找蘇銘,你就說你是蘇銘了?我告訴你,你家虎爺爺可聰明呢,休想騙我!

    我最恨別人騙我!!”那大漢瞪着眼睛,邁着大步走向蘇銘。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與其雄壯的身軀配合在一起,一種逼人的氣勢轟然而來。

    在這股氣勢之下,平台上的眾人相繼退後,就連蘇銘身旁的寒滄子,也是下意識的退出幾步,被這大漢的氣勢威壓。

    “你家虎爺爺最恨別人騙我了,天邪那個老東西騙過我幾次,後來他發誓說再也不騙我,這次讓我來找蘇銘。你們這裡面如果沒有,他就又騙我了。”那大漢神色露出氣憤,大步走到蘇銘身前,瞪着蘇銘。

    “說,你們這裡誰是蘇銘!”

    蘇銘皺起眉頭,他原本還在思索眼前這個大漢所為何來,竟能一口說出自己的名字,可當他看到了陳洛丙的古怪神色後。內心已然有了答案。

    此刻聽到對方說出天邪二字,便不再多言,直接從懷裡取出了天邪子給他的酒壺。

    這酒壺剛被蘇銘取出,那大漢立刻直勾勾的盯了過去,看了幾眼後。他長嘆一聲,看向蘇銘的目光已經不再是兇殘,而是露出了同情。

    “原來你就是蘇銘,不早說,害我問了這麼多遍,走吧,你虎爺爺帶你去老東西的洞府。”這大漢說著,再次嘆了口氣。向着虛空一晃,整個人離開了這平台。

    蘇銘內心那種不妙的感覺越來越深,猶豫了一下後,他向着寒滄子、寒菲子以及陳、許等人一抱拳。

    “蘇某先行離去,若有機會,再與諸位相聚。”

    “蘇兄……恭喜,恭喜……”陳洛丙神色古怪。連忙抱拳開口。

    “等我安頓下來,我會去找你。”寒菲子聲音依舊冰冷,望着蘇銘說道。

    “我在第三峰,蘇兄如有空暇,可去做客。嘗嘗小妹親自沏的茶。”寒滄子輕柔一笑。

    “你這蘇子,怎麼還不走。讓你家虎爺爺等多久!”還沒等蘇銘回應,半空中那大漢不滿的吼聲傳來。

    蘇銘眉頭皺起,向着眾人點了點頭後,起身踏空,半空中,他一身青衫,長髮隨風而動,看起來頗有一股飄逸之感。

    見蘇銘跟來,大漢展開全速,直奔前方呼嘯而去,蘇銘眼前所望,是一片白雪皚皚的天地,他深吸口氣,這裡的寒冷讓他想起了那一年烏山的冬天,沉默中,他隨着前方的大漢,二人化作兩道長虹,從這第四峰飛出。

    一路無人阻擋,即便是有人看到他們,可一見那大漢,便會皺眉避開。

    “老東西難得外出一次,回來就給虎爺爺帶了個師弟,你說你家虎爺爺怎麼這麼倒霉,好好的喝着酒,偏偏還要來接你。

    不對,不是你虎爺爺倒霉,是你倒霉,你倒霉啊,你真倒霉啊,你太倒霉了……”那大漢在前行中不時回頭看向蘇銘,嘀咕着。

    只不過他的嘀咕,在蘇銘看來如低吼,那聲音他在近距離下聽聞,也隱隱有些震耳。

    “夠了!”蘇銘神色一冷,寒聲開口。

    “恩?你虎爺爺自言自語,你也敢管?”那大漢立刻瞪起眼睛,大吼起來。

    蘇銘有些頭痛,尤其是看到這大漢此刻吼聲中,神色似還帶了一些委屈,想到對方畢竟是來迎接自己,且聽其話語,似也是天邪子的門徒,便暗嘆一聲。

    “這天邪子明明和我說,他只有我這麼一個弟子……”蘇銘內心那種不妙的感覺,此刻更深了。

    “好了,我怎麼稱呼你?”蘇銘苦笑開口。

    “哼。”那大漢似還在生氣,轉身不理蘇銘,在前飛行。

    過了片刻,當二人穿過了數座山峰後,那大漢眼看蘇銘竟不再說話,忍不住說了起來。

    “我可警告你,你別再和我說話,別問我的名字,你就算是問了,你虎爺爺也不告訴你,我生氣了!”

    “好的,我應該怎麼稱呼你?”蘇銘點了點頭。

    “哼哼,外人都稱呼我為虎爺爺,不過咱們是同門師兄弟,我准許你叫我虎子爺爺好了。”那大漢連忙開口,早就忘了剛剛說過的話語,臉上還帶著得意,似對自己的名字,非常滿意。

    “恩,虎子,天邪子師尊何時回來的。”蘇銘神色如常,點頭問道。

    “你沒看到他?老東西也是剛回來,哼,虎爺爺正在喝酒,他就把我拎起來讓我去接你。”大漢說到這裡,神色有了憤憤。

    “哦?到真沒有看到他老人家。”蘇銘目中微不可查的一閃。

    “老東西是高人,高人你知道不,高人就要有高人的姿態,故弄玄虛這些事,他最擅長了。”大漢似想起了什麼,拿起酒壺喝下一大口,神色有了鬱悶。

    蘇銘右手握緊了拳頭,眼中有了寒光,但神色卻如常,點了點頭。

    “他曾和我說過,只有我這一個弟子……”

    還沒等蘇銘說完,那大漢神色立刻有了憤怒,回頭向着蘇銘吼了起來。

    “他當年也是這麼和我說的!!可我被他帶回來後才發現,我上面還有一個師兄,師兄上面也還有一個師兄……”

    蘇銘臉上露出微笑,只不過那笑容有些勉強,更蘊含了冰冷。

    “他還和我說……”

    這一次依舊是蘇銘還沒等說完,那大漢就立刻開口。

    “我知道,他一定是和你說,他有那麼老多蠻器,你可以隨意去選擇。”

    蘇銘右手拳頭握的更緊。

    “他說不定還和你說,他那裡有整個天寒宗的所有功法神通,你拜他為師,就可以去學習參悟。”

    蘇銘臉上的笑容,更寒了。

    “他一定最後還告訴你,你若拜他為師,以後就會知道,這天寒宗又算得了什麼。他***,這些都是那老東西當年和我說的,一摸一樣啊,師弟,你倒霉,你非常倒霉,你太倒霉了……

    我告訴你,不僅僅是你我這樣,我上面的師兄當年也是這麼和我說的,他的遭遇與我們一樣,還有師兄上面的師兄,據說也是這樣……”

    在那大漢同病相憐般的話語中,蘇銘與他漸漸穿過幾座高聳的主峰,來到了這天寒宗大地之寒內的,第九主峰。

    九大主峰,無數副峰,便組成了天寒宗的浩蕩的大地之寒,與天門對應,氣勢磅礴。

    這九個主峰,是天寒宗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每一個主峰都是龐大無比,一眼看去冰山崢嶸,透出一股滄桑的氣勢。

    此刻,展現在蘇銘面前的,便是這第九主峰。

    “到了,就是這裡。”那大漢在蘇銘身邊,指着第九主峰,嘆了口氣。

    蘇銘一愣,這一路走來,他已然對那天邪子的話語失望,可如今看到這第九主峰後,難免有了詫異。

    “這裡……有多少人居住?”蘇銘猶豫了一下,看向大漢。

    “不多,算上老東西在內,再加上你的話,只有五人。這也是那老東西唯一沒有欺騙我們的,他的確是住在天寒宗,也的確是有一座屬於其自己的山峰,就是這第九峰。”

    蘇銘深吸口氣,總算是內心在之前的被騙下,有了一些安慰。

    “大師兄常年閉關,只有每次的萬古一造之日,他才會出關,每次出關都動靜很大,你就算是喝最多酒,都會被他吵醒,那一聲聲我終於出關了,你聽吧,會把你給折騰死。

    你可以把他看成是一個烏龜,平日裡睡覺,醒來也就是打個哈氣,然後繼續睡。”大漢嘀咕着。

    蘇銘聽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20章 小師弟

    “二師兄性格很好,喜歡一些花花草草,在山裡圈了一大片地方用來種地,後來因他太過勤勞,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更好,可種的實在太多了,慢慢的這山裡大半地方,都成為了他種地的了,半夜裡你若是走出來,應該可以看到他四周搬運的身影。

    二師兄有夜晚外出看管花草的怪癖,你看到後,不要害怕。這傢伙總是精神兮兮的,老是覺得有人會潛入這裡偷他的花草。”

    大漢帶著蘇銘飛入這第九主峰,踏在了此峰的半山腰處台階上,嘴裡嘀咕着。

    蘇銘已經說不出自己如今是什麼思緒了,他站在這台階上,看著腳下這片或許曾經是很整潔,可如今卻是一片破碎,尤其是四周還長滿了一些可以在冰雪裡生長的植被,覆蓋了滿地之時,再想到大漢之前對二師兄的話語,不由得苦笑起來。

    大漢走在這台階上,邊走邊嘀咕,正說著,忽然蘇銘心神一動,他猛的抬頭,看到在不遠處的積雪上,突然有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站在那裡,正含笑望着自己與那大漢。

    “虎子,這位就是小師弟了吧。”那男子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多歲,相貌很是儒雅,白衣在身,透出一股並不寒冷的溫和。

    “二師兄,早啊。”大漢很是隨意的開口,一指蘇銘,又道:“他就是老東西讓接來的小師弟了,叫什麼蘇某,對,就是蘇某。”

    蘇銘抬頭看了看天色,此刻的天空依然微微有了黯淡。似要進入黃昏,只不過在這片冰雪的北方,有雪光存在,使得這裡看起來,依舊明亮。

    不過,這個時間。似乎不能用早這個字來打招呼了。

    “恩,今天起的是有些早了。”那溫和的男子打了個哈氣,笑着向蘇銘點了點頭。

    “小師弟原來叫蘇某,這個名字……不錯,不錯,師弟,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一切!”這白衣男子說著,抬頭看了看天空。

    “不和你們說了,今天起的實在太早了。我要去補一覺,晚上還要守夜,我的那些花草昨天晚上又丟了不少。”白衣男子轉身,正要離去,忽然腳步一頓,回頭目光柔和,落在了蘇銘身上。

    “小師弟,山裡的一切或許與師傅說的不同。但有一點是不變的,在天寒宗,在這第九峰,就是你的家!

    在這裡,沒有人能欺負你。”白衣男子笑了笑。轉身離去了。

    蘇銘沉默,這白衣男子的修為,他看不透,甚至在他看去,對方如一個凡人般,沒有絲毫的威壓與氣血的波動。

    但其剛才的話語,卻是清晰的留在了蘇銘的腦海中,久久不散。

    “別去相信這個傢伙。”可惜。在蘇銘身邊傳來的又一個聲音,打破了這種感覺,那叫做虎子的大漢,一臉鬱悶之色。

    “我當年上山時,二師兄也是這麼說的,我很感動啊,可是實際上呢。小師弟你不知道啊,我這些年被天寒宗的人揍了很多次,每次逃回山裡,也不見二師兄幫忙,每次去找他。他都神色憤怒的要與我一起去報仇,但每次他都憤怒過後。自己就睡着了……

    我曾經在他住的地方等了三個月不走,可他竟真有耐心,連續睡了三個月啊!!”大漢說起往事,神色充滿了委屈。

    “他剛才不也和你說了麼,相信自己……他就是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更好,於是我們第九峰上,都成了他的種地。”

    蘇銘看著此峰,看著大漢,看著那白衣男子離去的方向,頓時無語。

    “喏,那裡就是你虎爺爺的地方了,你虎爺爺不是烏龜,也不喜歡花草,就喜歡喝酒,那裡是我的洞府,平日裡我才不願出來,醒了就喝,醉了就睡,醒了再喝,醉了再睡……”

    大漢一指遠處,隨後拿起葫蘆,再次喝了一口。

    “老東西就住在山上,你自己去見吧,我才不願看到他,每次看到他,我都有些控制不住脾氣。”大漢嘀咕了幾句,拍了拍蘇銘的肩膀。

    “小師弟,祝你好運。”說著,他轉身一邊喝着酒,一邊踏在雪上,向着其洞府走去。

    蘇銘獨自站在這裡,望着四周,此刻有風吹來,帶著雪花在他的面前飄搖開來,蘇銘使勁了晃了晃頭,這天寒宗與他所想的有一樣的地方,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一樣的天寒宗,不一樣的是這第九峰。

    他站在原地默默的想了片刻,抬頭望着此峰之頂,在這裡他依稀可以看到,峰頂上有一座恢弘的建築,遠看之下,透出一股大氣磅礴之感。

    順着瀰漫了冰雪中生長的植被的山階,踩着積雪,蘇銘一步步,向着此山峰頂走去,他既然來了,就沒有選擇放棄,既已經接受了天邪子為師尊,那麼不到萬不得已,他蘇銘不會重新選擇。

    隨着不斷走去,山風更大了,那嗚咽的風聲迴旋,雪花在蘇銘四周卷着,與這整個山峰的寂靜融合,化作了一股說不出的感覺,讓蘇銘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

    “這麼高的一座山峰,天寒宗九大主峰之一,此刻,怕是與其他主峰比較,是最安靜的了。”蘇銘步伐不快,在那天空漸漸暗淡,黃昏來臨之時,他終於來到了此山的頂部,走出最後一處台階後,展現在他面前的,是那座之前在遠處所看,恢弘大氣的建築。

    只不過如今近看之下,這建築若大殿,可儘管磅礴,但卻有了殘破,透出灰敗之感。

    在這大殿的四周,有九根柱子釘在地下,將大殿環繞,形成了一片稀薄的光幕,將其籠罩在內,只能看,不能踏入。

    “被封了……”蘇銘一怔。

    “這天寒宗的第九峰,共有一主六副,七大殿!”讓蘇銘熟悉的蒼老聲音,從其身後傳來,蘇銘轉過身,一眼就看到了在不遠處大殿後面,走出的老者。

    這老者穿著一身白袍,臉上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一副前輩高人高深莫測的樣子。

    “七大殿,各有其作用,如有人坐鎮,可引動此山大勢,甚至但凡能入主這主殿者,立刻成為天寒宗大地之寒九主之一。

    在天寒宗,宗門的職務還是其次,左右掌教也好,寒門護法也罷,即便是長老們,也都只是稱呼罷了。

    這些都是可變的,唯一不變在不隕落可長存的,便是大地之寒的九主,也就是這冰雪大地上,九座主峰的主人。

    大地九主,天門九主,這十八個人,才是天寒宗裡,除了一些老傢伙外,最強之人。

    可惜,如今天門只有八主,大地之寒只有七主,第九峰,第一峰,是沒有入主大殿者的。”

    蘇銘沉默,沒有開口。

    天邪子緩步走來,在蘇銘數丈外,背對著那被封印的大殿,看向蘇銘。

    “徒兒,你一路走來,感覺如何。”天邪子笑道。

    “有種上當受騙之感。”蘇銘毫不客氣的開口。

    天邪子神色不見尷尬,眨了眨眼,微笑不語。

    “你當日所說的只有我一人為弟子之事,我可以不去在意,但你說的蠻器、功法、典籍等物,可是真的?”蘇銘壓下內心的怒意,平靜說道。

    “當然是真的,你看為師當初告訴你,為師居住的地方是一整座山峰,這一點沒騙你吧,你要看,隨時可以看,不過你今天剛剛來,不如我叫上你二師兄和三師兄,我們師徒四人一起共飲,怎麼樣。”

    “不必了,還請師尊允許,弟子現在就要去看。”蘇銘望着天邪子,沉聲開口。

    “這個……好吧。”天邪子猶豫了一下,右手抬起向着虛空一揮,立刻這山峰震動,在天邪子身旁,一道石門拔地而起,聳立開來。

    “這裡就是為師寶物儲藏的地方了,第一層為蠻器,第二層為功法,第三層則是典籍,你既要現在就看,那為師就在這裡等你好了。”天邪子乾咳一聲。

    “對了,你若有看好的,可以每層取走一件,算是為師給你的拜師禮。”天邪子一揮手,立刻那石門轟轟聲中,慢慢打開。

    一陣紫光從那門內傳出,看起來似蘊含了重寶一般。

    “不可貪多,每層只有一件哦。”天邪子依舊還是那前輩高人的樣子,向着蘇銘微笑開口,似對於其寶物,很有信心。

    見天邪子這幅模樣,蘇銘也有了將信將疑,邁步走近石門,直接踏入進去。

    蘇銘只感覺眼前一花,如傳送一樣,耳邊有轟鳴之聲迴蕩,片刻後,那聲音消散,他眼前所看也漸漸清晰,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龐大的洞府。

    這洞府四周有無數個小洞,每一個小洞裡,都放著一件法器,它們的樣子各自不同,林林總總,竟不下數百之多。

    但當蘇銘仔細去看時,他的面色漸漸古怪起來。

    “這些,就是他所說的蠻器……”蘇銘幸虧之前便有了心理準備,此刻看著這些蠻器,臉上露出了苦笑。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21章 家……

    他上前幾步,從一個小洞裡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錐子,那錐子他稍微用力的一捏,就碎了一個角。

    還有一旁的另一個小洞裡,一把長滿了鏽跡的鐵刀,當然還有不少小洞中,則是一些風化了不少的骨器。

    看了一圈,幾乎全部都是一些破爛的物品,即便是有一些看起來還算不錯,但拿起之後如那錐子一樣,稍微一碰,立刻就有了碎裂,似乎再一用力,就可完全的碎開。

    “罷了,虎子之前便說過,如今看來,的確是這樣……”蘇銘搖頭苦笑,收回目光後,隨意的把最早拿起的那個被捏碎了一角的錐子拿起,放入儲物袋中便不再去理會,向着洞府深處走去,進入到了第二層密室。

    有了第一層密室的經驗,在踏入這第二層後,蘇銘已經不抱持着什麼希望了,只是在他走入這第二層的剎那,他的心驀然加速跳動起來。

    目光所看,這第二層中,半空竟漂浮了無數玉石,這些玉石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將這第二層密室映照在這光芒裡,甚至還有一些玉石的光芒五顏六色,一眼看去,便有不凡之感。

    “莫非天邪子所說的天寒宗功法神通,是真的!”蘇銘一愣。

    這些五光十色的玉石,看起來不像是假,即便顏色真的是假,但那從每個玉石上散出的威壓與靈動之感,卻是讓蘇銘感受起來清晰無比。

    他呼吸略有疾馳,上前幾步仔細的看了看,右手抬起抓住一枚玉石,放在手心凝神一看,頓時他便有種似意識被這玉石吸撤之感。腦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一行文字與虛影。

    但還沒等他去關注,他腦海中的這些文字與虛影,就立刻黯淡下來,完全消失了。

    蘇銘皺起眉頭,又嘗試了幾次。可每一次都是這樣,他目光一閃,放下這枚玉石後取下另一枚,可結果依舊。

    “是我的修為不夠麼……”蘇銘喃喃,有些不甘心的連續取下數十塊玉石,一一凝神觀望,只是還是那樣在腦海一閃,便立刻消失。

    甚至就連那只有一絲威壓的普通玉石,在蘇銘看了後,也是出現如此變化。漸漸地,他的臉色難看起來。

    蘇銘沉默片刻,深吸口氣,壓下內心的失望,最終將這整間密室內的所有玉石都看了一遍後,確定了此地的玉石,應全部為假,苦笑中搖着頭。走向了密室深處,通往第三層所在之地。

    “若這第三層的地圖也是假的……”蘇銘沉默,走到了第三層密室。

    這第三層密室很簡單,範圍最小,四周有一些石頭架子。上面堆積了一些木頭做成的竹簡,還有一些則是卷在一起的獸皮。

    蘇銘站在這裡,忽然緊張起來,他既渴望這裡的存在的南晨之地的地圖是真實存在的,可有擔心看到了真正的地圖後,在那上面找不到西盟。

    這種複雜的心情,他並非是第一次出現,當年在安東峰下。從安東部借來地圖時,他也有過一樣的緊張。

    沉默片刻,蘇銘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沒有去看那些木片竹簡,而是從此地眾多獸皮中取出一張,慢慢的打開後凝神看去。

    “不是……”這獸皮上刻畫了一些蘇銘沒見過的符文,他看了一眼便放回原處。又取來第二張。

    “不是……”

    “不是……”

    蘇銘一次次的取來獸皮打開,可每次都不是地圖,直至當他的面前,只剩下了三張獸皮後,他的呼吸越加的急促起來。

    這三張獸皮裡的第二張。露出的一角,顯露出的隱隱似地貌紋絡。蘇銘猶豫了一下後咬牙猛的一把拿起這張獸皮,他有種強烈的感覺,手中的獸皮,必定是畫着他渴望看到的……地圖!

    對他來說,拜入天寒宗也好,拜天邪子為師尊也罷,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來天寒宗的目的,是為了回到西盟的地圖!

    所以,當天邪子說出要收蘇銘為弟子後,提出的諸多好處裡,有那麼一條,是他擁有一張南晨地圖,且這張地圖,比天寒宗的還要全面時,蘇銘動心了。

    他不在乎是否能進入天寒宗,他在乎的,只是地圖。

    故而,蘇銘才會同意,認天邪子為師尊!

    而此刻,當他在第一層、第二層密室連續的失望後,當他拿起這獸皮的一剎那,他的緊張達到了極限。

    他的右手顫抖,慢慢的,在身前,將這獸皮一點點打開,當這獸皮全部鋪展開來的一瞬間,當蘇銘的雙眼看向這獸皮的一剎那,他的身子顫抖起來,他的腦中如有雷霆轟轟而過,耳邊儘是轟鳴之聲。

    在這一刻,他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自己是在這密室裡,忘記了自己是在天寒宗第九峰,忘記了自己是在南晨之地,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凝聚在了雙目裡,化作了目光,融入到了手中的這張獸皮內。

    那是一張殘破的獸皮,儘管殘破,可其內勾勒的地圖,卻還算是較為完整,一股古老滄桑的氣息從這獸皮上散出,讓人在觸摸與感受時,可以體會那獸皮上的歲月。

    此物,應不是天邪子手繪,而是很早很早便已經存在之物。

    在那上面,有五塊大陸……

    看著眼前這幅地圖,蘇銘慢慢的坐在了地上,他的眼中露出了迷茫與追憶,神色帶著哀傷,右手在那地圖上輕輕地撫摸。

    他看到了那地圖上的南晨,也看到了……其上的西盟……

    “家……”蘇銘喃喃,他的眼中,不知何時流下了淚水,那淚順着眼角流下,染在了衣衫上,滲透進去。

    地圖上的五塊大陸,分為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在正中間,是第五塊大陸,在哪裡,畫了一個鼎。

    南晨在南,西盟在西,可在這兩個大陸中間,卻是存在了一條似無法被跨越的溝壑……

    淚水染入衣衫,還有一些落在了獸皮上,蘇銘低着頭,聽不到身後,傳來的一聲嘆息。

    “原來,你是為了此物,才認我做了師尊……”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22章 何為造化

    蘇銘怔怔的望着眼前這幅獸皮地圖,那地圖泛着歲月的顏色,邊角的位置已經破損了不少,看起來不知存在了多少個年月。

    在南晨與西盟之間,那似無法跨越的溝壑,是一條漆黑的線。

    這樣的線,並非只存在於南晨與西蒙之間,這五塊大陸每兩塊相鄰之間,都有這樣的黑線。

    “這幅地圖,是二代蠻神歸墟之後,被人按照記憶推衍畫下……在二代蠻神之前,蠻族的大地是一個完整的大陸,龐大無比,罕能有人走過全部。”

    在蘇銘的身後,天邪子的聲音帶著滄桑的味道,緩緩傳來。

    “二代蠻神死後,蠻族大地分裂開來,成為了以大虞為中心的五塊大陸,中間的畫鼎的位置,便是大虞王朝所在。

    之所以用鼎來代替,是因這個鼎,便是我蠻族的族器!”天邪子聲音有些低沉。

    “大荒鼎……”

    在這三個字從天邪子口中說出的剎那,蘇銘的身體一震,他的意識從沉浸在這幅獸皮地圖內猛的清醒過來,耳邊迴蕩的,只有那大荒鼎三字。

    “荒鼎……”蘇銘心中掀起了一震劇烈的波動,這波動被天邪子看在眼裡,以為是蘇銘聽聞大虞後的震動,他不知道,此刻的蘇銘,腦中存在的是其頸脖掛着的那塊黑色的碎片,在進入那碎片空間後,所看到的一幕幕。

    “淬煉藥散,需荒鼎……這個荒鼎,與天邪子所說的大荒鼎……有什麼關聯麼……”蘇銘神色露出了迷茫。

    “五塊大陸之間你看到的黑線,是懸崩之血,是由二代蠻神死後怨氣所化,這股怨氣當年傳聞被仙族所用,與巫族聯手,佈置了一個極為殘忍的陣法。此陣使得我蠻族大地五塊大陸無法完整……

    彼此之間,絶難通過……”天邪子的聲音在這密室內迴蕩,久久不散。

    “為師不知曉你需要這幅地圖的原因,也不知曉這五塊大陸,你的目標是哪裡……但,你是我天邪子的徒兒,我必須要告訴你……努力提高你的修為吧。

    修為,才是一切的根本,你想要走出南晨。先不說要說其他大陸,單單的天嵐屏障外的世界,對你來說就是無法跨越。

    先讓自己能走出壁障,然後再想辦法,去你所想的地方……而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強悍的修為作為你的依憑!

    修為不夠,任何事情都不要去想,想也沒用,除了徒增煩惱外,只會讓你的心不靜……心若不靜。魂則駁雜,外顯紋散,難以精進。

    修為,提高你的修為!”天邪子輕聲開口,右手抬起,在盤膝坐在那裡的蘇銘肩膀上拍了拍。

    “有故事的人。不只你一個……你大師兄也有他的故事,你二師兄也是如此……”天邪子話語頓了一下,似有些感慨。

    “什麼樣的修為,才可以走出天嵐壁障,才可以走出南晨之地。”蘇銘沉默片刻,望着眼前這幅獸皮地圖,低聲開口。

    “沒有達到祭骨境,不要考慮走出天嵐壁障!即便是祭骨境之人,在壁障外也要極為謹慎,稍有不慎。便可隕落。

    我蠻族與巫族之間,是血仇!

    若你能達到蠻魂境,才可隨意進出壁障,但也同樣要謹慎,不過只要不是遇到巫族的幾個大巫。不去幾個危險的地方,還是可以讓自己不隕落的。”天邪子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

    “這麼來說。只要我達到了蠻魂境,就擁有了走出南晨的資格。”蘇銘喃喃。

    “也僅僅是資格罷了。蠻魂之境,只是我蠻族修行的第一個大境界圓滿而已……在蠻魂之後。定還有其他境界!

    可惜,更高的境界是什麼,如何達到,已經幾乎無人知曉了……”天邪子輕嘆一聲。

    “為什麼?”蘇銘抬起頭,看向天邪子。

    “因為四代蠻神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了,唯有四代蠻神出現,感受到冥冥中存在的三代蠻神意志,獲得蠻神的傳承,才可感受到更高的境界,創下蠻魂之後的境界蠻像,才可讓我蠻族所有達到了蠻魂境界之人,得以感應。”

    蘇銘望着天邪子,許久之後緩緩開口:“我曾在來此的路上,在一處天嵐壁障旁遇到了一個白姓男子,此人是祭骨神將,他提起過你,說你曾走出過南晨,去往了大虞。

    不知此事真假。”

    天邪子沉默,神色有了複雜,他抬頭望着此密室的另一個方向,那裡一片空無,不知他在看著什麼。

    在天邪子的目中,漸漸有了追憶。

    “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大虞……此事等你修為到了蠻魂後,等你要離開時,我再告訴你好了。”天邪子閉上眼,聲音越加的滄桑起來。

    “我知道一個人,他的修為不到開塵,沒有住在大虞,而是在其他的大陸上,但卻從其所在的地方外出多次,其中有那麼一次……他應該是去往了大虞王朝……”蘇銘低着頭,說著。

    天邪子聽聞此話,閉着的雙眼猛地睜開,其目中有剎那的精光一閃便立刻消失。

    在其目中光芒閃爍的那麼一瞬間,一股莫大的威壓驟然降臨,這威壓散的太快,以至於很容易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蘇銘卻是心神一震,在方才那一剎那,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氣血好似靜止,甚至所在的這第九峰,都隱隱一震。

    “沒到開塵,從其他大陸去了大虞……此事,不可能!”天邪子緩緩開口。

    “不可能麼……或許是吧。”蘇銘閉上了眼,蓋住了其目中的迷茫。

    瞭解的越多,他越是覺得在烏山自己記憶裡的一幕幕,似存在了太多的蹊蹺,尤其是在邯山鏈上他看到的那自己也分辨不清是真假的雷辰與北凌二人,還有阿公出現後,似要開口告訴自己什麼事情的一幕,都讓他對於眼前所看的這些,有了遲疑與迷茫。

    “有一層面紗,遮蓋了烏山,遮蓋了我在裂縫虛洞內的事情……或許,當我有實力去掀開這面紗時,我會發現一個……環繞在我身邊的隱秘。”蘇銘默默的想著,他也唯有這樣去想,才可以讓自己不會迷茫的失去了自己,不會因對未來或者過去的懷疑,產生了心神崩潰的畏懼。

    “如何才可以讓自己的修為快速提升。”蘇銘張開眼,看著一旁的天邪子。

    “這個問題,你師兄當年問過我,我的回答是靜心,他想了很久,最終決定去常年閉關。”天邪子大有深意的望着蘇銘,話語一頓後,又繼續開口。

    “你二師兄當年也問過,我的回答同樣是靜心,而他的選擇與你大師兄不同,他選擇了去種那些花花草草。

    至於你三師兄,那是一個渾人,他沒有問我這個問題,但卻整日裡喝酒,醉生夢死間,去尋找屬於他的心。

    你這裡,我的回答一如既往,還是靜心。”天邪子微微一笑,右手抬起一指前方。

    “第一層密室的蠻器,讓你失望了是吧,你看它們是廢棄殘破無用之物,如你喝下葫蘆裡的酒,你感覺,那是水,而在我感覺,卻是酒。

    一樣的道理,在我看去,第一層密室裡的東西,是為師一生收集,它們在我心裡,是最珍貴的法器。”

    “還有那二層密室裡的天寒宗所有功法神通,想來也是讓你大失所望,看不到裡面的究竟。”天邪子似笑非笑,望着蘇銘。

    蘇銘沉默,沒有說話。

    “你還是沒有真正的明白,我蠻族所修的是什麼,造之一字,便是不被束縛,一切依靠自己去創造出來。

    那些所謂的功法神通,也都是前人創造的罷了,天寒宗的十萬蠻修,強者如雲,但這些人所修的,是造麼?

    他們明白,造之一字的含義麼?

    我天邪子的徒兒,不會有功法,不會有神通,有的,只是你自己在找到了靜心的方法後,去明悟出的,這天地造化!”天邪子的臉上似起了一種奇異的光芒,在這光芒下,他如今的樣子,充滿了一種執着。

    只是那執着,在蘇銘看去隱隱有些近乎癲狂。

    “造化,造化,這兩個字,世人都在渴望,都在尋覓,但真正的造化是什麼?這是我對你提出的一個問題,去想,去悟,找到答案後,來告訴我。”天邪子又有了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摸着鬍鬚,前輩高人般的悠悠開口。

    “我可以將這地圖帶走麼。”蘇銘默默的站起身,將面前的獸皮卷珍重的疊起。

    “作為我的弟子,每層,你可以取走一物。”天邪子微微一笑。

    蘇銘將獸皮放入懷裡,看著天邪子,深吸口氣,向着其抱拳一拜。

    “弟子蘇銘,拜見師尊。”

    天邪子哈哈大笑,袖子一卷,立刻有風呼嘯而來,卷着蘇銘,出了這洞府。

    “你幾個師兄性格古怪,你可多多接觸,去尋找讓你靜心的方法吧,我相信,你能找到。”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23章 三師兄的怪癖

    第九峰的山頂,蘇銘一個人站在那裡,從那密室洞府被天邪子捲出後,此地就只有他一個人,天邪子不知去向。

    “天寒宗第九峰……家麼。”蘇銘望着遠處的天地,一片白茫茫的,一種熟悉與陌生參雜在一起的感覺,浮現在他的心底。

    熟悉的是那風雪,陌生的是這片天地。

    雪花在身邊飛舞,看著那雪,蘇銘低下頭,順着那長滿了植被的山階,向下走去。

    “既來到了這裡,就要先尋找一處居住的洞府了。”蘇銘一邊走着,一邊四下看去,所看的地方,全部都瀰漫了在冰雪中可以生長的植物,密密麻麻一大片,覆蓋了此峰絶大部分地方。

    “二師兄很勤勞,他相信自己可以做的更好……”耳邊不知不覺的迴蕩其三師兄虎子的話語,蘇銘走了很久,漸漸對於這句話,有了更深的理解。

    直至深夜降臨,天地慢慢完全漆黑下來時,蘇銘在這第九峰的山腰處,找到了一塊難得沒有植被的地方,那裡距離山階有些遠,有一塊凸出來的大石,形成了一個不大的平台。

    站在這平台上,嗚咽的寒風呼嘯在耳邊,蘇銘右手抬起,立刻其眉心青光一閃,青色小劍直接飛出,在他身邊環繞幾圈後,直奔一旁的第九峰岩壁而去。

    砰砰之聲迴蕩,在這小劍的穿透下,漸漸的一間簡陋的洞府,被蘇銘從這岩壁上生生的開闢出來,這裡的冰石極為堅硬,只是開闢了這簡單的洞府,就耗費了蘇銘不少的功夫。

    當天空上明月高掛時,這間洞府才被開闢出來,蘇銘收起了小劍,看著眼前這簡單的連個門都沒有的洞府。搖了搖頭,邁步走了進去。

    這洞府只有一個房間,蘇銘走到盡頭,目光在四周掃過,洞府的牆壁泛着寒意,使得這洞府內也是一片冰冷。

    默默地盤膝坐下,蘇銘從懷裡取出那獸皮地圖,低頭看了半晌,輕嘆一聲。

    “修為……師尊說的沒錯。想要走出南晨,一切都需依憑強悍的修為。”

    “找到讓自己靜心的方法,去明悟造化二字的真意。”蘇銘收起獸皮地圖,坐在那裡神色上露出了沉思。

    時間慢慢流逝,這蘇銘在天寒宗第九峰的第一個夜晚,便在這簡陋的洞府裡,有外界嗚咽的寒風相伴,思索着天邪子的話語,慢慢的度過了大半。

    夜晚的天寒宗,除了風聲。便是一片寂靜了,尤其是這第九峰,因居住的人實在太少,就更為寂靜。

    月光在外柔和的灑落,在冰雪中泛起冷冽之感。

    在快要天亮的時候,蘇銘從入定中醒來。他皺着眉頭,有些不清楚所謂的靜心,是什麼。

    “平靜自己的心麼,可我覺得自己應做到了這一點,已經平靜了。可這樣做,對修為有什麼幫助呢……師尊所說的明悟,又是代表了什麼。”蘇銘想了很久,還是感覺有些模糊,抬頭看了看洞府外有了微亮的天空,他起身向外走去。

    陌生的天地。陌生的山峰,蘇銘剛一走出,便撲面一陣寒風,帶著一些雪花落在他的臉上,那雪的冷。讓他沒有在意。

    天空微微亮着,四周的黑暗也消散了不少,可以看到大致的輪廓。蘇銘隨意的向前走着,踩着腳下的積雪。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那聲響隨着其走動。帶著節奏,慢慢的讓蘇銘在沉思中不解的心神,緩和不少。

    “靜心,難道就是修心麼。”蘇銘似琢磨出了一些。

    不知過去了多久,蘇銘正行走時,他忽然腳步一頓,雙目剎那間蘊含了凌厲,但很快就放鬆下來,他神色古怪的望着前方。

    在他前方的,他看到有一個身影正蹲在一處大石後,手裡拿着酒壺,一邊喝着,一邊小心翼翼的把頭探出大石,向外望着。

    在蘇銘這個方向,他只能看到此人的背影,看不到那大石後,此人這般謹慎的在觀望什麼。

    “三師兄……”蘇銘神色越加古怪,他有些無法理解,這總是自稱虎爺爺的大漢,在那裡蹲着幹什麼。

    “噓……”三師兄顯然察覺到了蘇銘,回頭連忙把食指放在嘴邊,向着蘇銘擠眉弄眼,示意蘇銘不要發出聲音後,又向着蘇銘招手。

    蘇銘猶豫了一下,小心謹慎的一步步走來,他看到這自稱虎爺爺的三師兄如此謹慎的樣子,甚至其神色還有一絲緊張,不由得心中也警惕起來,身子更是彎下,慢慢的走近。

    看到蘇銘這個樣子,這大漢臉上露出讚賞,當蘇銘臨近後,他一把抓着蘇銘的手臂,將其拉到自己的身邊後,低聲開口。

    “不要說話,等會無論你看到了什麼,都別大聲,要不然會出大事。”三師兄很是嚴肅的開口,蘇銘來到這第九峰,一路便是三師兄跟隨,這看起來愣愣的漢子,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神色。

    蘇銘看到這裡,也難免有了詫異,但更多的卻是凝重,他點了點頭。

    “恩,等會我抬頭去看的時候,你可以和我一起看,記得啊,千萬千萬不要大聲……”三師兄舔了舔嘴唇,一邊叮囑蘇銘,一邊喝了口酒,慢慢的抬頭,順着山石的邊緣,向外看去。

    蘇銘隨之抬頭,一樣順着那山石的邊緣,看了一眼。

    這一眼之下,他神色頓時越來越古怪。

    那山石後面,一片空曠,滿地植被,但卻沒有絲毫身影,很是安靜。

    “來了!”三師兄精神一振,連忙說道,在其話語傳出的瞬間,蘇銘立刻看到從遠處,有一個白衣身影如幽靈一般快速飄來。

    這身影速度不快,飄忽不定的來到那片種滿了植被的地方後停頓下來,其樣子,正是二師兄。

    他神色警惕,四下的看了看後,低頭望着腳下的植被,蹲身摘取了一部分,又連忙四下看了看,這才又飄忽的遠去。

    蘇銘愣了。

    他實在不知道,這一幕有什麼需要看的,尤其是那叫做虎子的大漢,那小心翼翼嚴肅的樣子,更是讓蘇銘有種荒誕的感覺。

    直至二師兄走了後,那叫做虎子的大漢,這才放鬆下來,靠在那裡,咧嘴笑着,看了看蘇銘。

    “怎麼樣,過癮吧。”

    蘇銘無語,望着三師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和你說,小師弟,這第九峰上,你知道最聰明的人是誰麼?”三師兄一臉得意,拿起酒壺喝了一大口,還打了個酒嗝。

    蘇銘沉默,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不應該來到這裡,或者自己就不應該從洞府裡走出。

    “不知道?也對,你是今天剛剛來到山上,我告訴你,論修為我打不過二師兄,也打不過大師兄,老東西就更不用說了。

    但若是論聰明,這山上,哪一個比我還聰明?沒有!”三師兄神色更為得意。

    蘇銘依舊沉默,他望着眼前這個大漢,不知道對方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這樣的答案。

    “驚訝吧,我和你說,你虎爺爺之所以是最聰明的,是因為我喜歡思考。”三師兄帶著得意,低聲開口。

    “我不但喜歡思考,而且還喜歡觀察,別說咱們第九峰了,就算是其他幾個山峰,也都有虎爺爺觀察的目標。

    我思考,我觀察,所以我越來越聰明。

    剛才你看到了什麼,是二師兄對不對,但我告訴你,你看到的,是二師兄,但也不是二師兄。哼哼,二師兄天天叨叨,說每天夜裡有人去偷他的那些花花草草,還一度懷疑是我幹的,可我就不告訴他,我每次都能看到是他自己夜裡偷自己的花草。”三師兄越加得意,對蘇銘說著。

    蘇銘有些頭疼,他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離去。

    “二師兄種地種傻了,夜裡的他和白天的他,不是一個人,你說他累不累,白天去種,晚上去偷,還經常自己找自己,不過我就是不告訴他。”三師兄咧嘴笑着,拿起酒壺又喝了一大口。

    看著三師兄,蘇銘苦笑起來。

    他終於知道,這三師兄的怪癖是什麼了,其怪癖不是喝酒,而是喜歡觀察與思考。

    “這酒有些涼了,在這裡時間太久了,酒都不好喝了。”三師兄嘀咕了幾句,站起身子,目光在蘇銘身上一掃。

    “小師弟,今天你虎師兄高興,帶你去見一見大師兄怎麼樣。大師兄也是個怪人,你說他多傻,天天閉關,和烏龜似的,也不覺得累,要我說,生活就應該是我這樣,多思考,多觀察,多喝酒,多做夢……

    不過我聽老東西當年借我酒時說過一嘴,似乎大師兄和我們不一樣,他運氣好啊,當年第一個跟着老東西,據說得到了真正的功法呢,還是天寒宗裡,傳聞最神秘的功法。”三師兄撇了撇嘴,醉眼朦朧的嘀咕着。

    蘇銘本要離去,聽聞此話,忽然心神猛的一震,他雙眼露出了明亮之芒,隱隱的,從三師兄的這些話語裡,他似乎抓到了一些什麼,本要抬起的腳步,又頓了下來。

    他低下頭,看著一臉醉態,傻笑的望着自己的三師兄,漸漸的,他有些分辨不清眼前之人,是真的醉,還是故意來告訴自己什麼。

    “去不去?不去的話,我可自己去了。”三師兄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氣。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24章 明悟

    “去!”蘇銘點了點頭。

    三師兄頓時精神一振,拿着葫蘆,抬頭看了看天色,嘴裡嘀咕了幾句蘇銘聽不到的話語,又抬手似掐指作出一副計算的摸樣。

    片刻後,他臉上露出憨笑。

    “成了,你運氣好,今天可以去看大師兄,走,要跟好我。”三師兄說著,身子一晃,直奔遠處而去,蘇銘默不做聲,跟在後面,望着三師兄的背影,這背影他漸漸有些看不懂了。

    二人一前一後,在這天空初陽漸起時,在這山中疾馳,沒過多久,便來到了一處看起來有些破損不堪的山石處,在那裡,蘇銘能看到一處低矮的小洞,被一塊大石蓋了大半,使得就算是白天,也不會有太多陽光照入進去。

    “大師兄就在這裡閉關?”蘇銘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

    “大師兄豈能這麼會享受生活,這裡是你虎師兄的洞府,怎麼樣,看起來很氣派吧,你先等着,我取點酒。”三師兄說著,低身進了那矮小的洞口,蘇銘在外愣了一下,對於自己之前的猜測,有了晃動。

    很快,三師兄便走了出來,手裡的酒壺上還有一些灑出來的酒水,一看就是被重新裝滿,拎着大葫蘆,他臉上露出興奮。

    “走吧,我們要抓緊時間,不然就來不及了。”說著,三師兄在前疾馳快行起來,蘇銘猶豫了一下,跟在其後,二人直奔山腳下而去。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這叫做虎子的大漢,帶著蘇銘來到了山腳下,七拐八拐的。便走到了一處山體的裂縫中,剛一踏入,蘇銘立刻感受到一股寒氣撲面。

    他看三師兄的動作,顯然是對這裡極為熟悉,在這裂縫內走了半天,漸漸深入到了地底深處。期間過程,有不少明明已經看不到路,似到了盡頭,但在虎子的轉悠下,便會出現新的路徑。

    在這冰層內轉來轉去,就算是蘇銘也都有了眩暈之感時,前方的三師兄腳步一頓,帶著蘇銘來到了一處不大的冰層盆地外。

    舉目一望,前方的盆地若一個大洞,其下一片漆黑。散發出陣陣刺骨的冰寒,四周更有無數冰錐垂着,透出冷冽。

    “到了,大師兄就在下面,不過下面太深了,我們就不進去了,在這裡看看就成。”三師兄回頭看了看蘇銘,一指那前方盆地。

    蘇銘上前幾步。向着盆地下方望去,以他的修為與目力,看不到這盆地盡頭。

    三師兄放下手裡的葫蘆,站在旁邊,右手抬起五指一根根掰着。似在計算着時間。

    “還有半柱香的時間,小師弟你等等……”可他還沒等說完,突然從那盆地內,傳出了一聲似低吼的咆哮,那咆哮轟轟,震的盆地外的冰層劇烈的顫抖起來。

    蘇銘神色一變,他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炙熱之感,從這本不該存在的冰層內。突然的爆發出來,他身子立刻向後退出數步,那炙熱之感轟然而來,卻見一股炎熱的氣浪,從那盆地下轟然湧現。

    這氣浪給人感覺一片炙熱,甚至連身體都會被烘乾燒焦,但詭異的是這盆地與四周的冰層。在這氣浪下卻是只緩慢的融化,這種明顯不符合常理的一幕,出現在蘇銘的面前,讓他心神震動,深吸口氣。

    “奶奶的。大師兄這一次吐納怎麼提前了,大師兄。虎子來了,還帶來了老東西剛收的小師弟,你看在小師弟的份上,這次怎麼也得幫我溫溫酒吧。”

    我告訴你,大師兄,這一次你要是再把我的酒葫蘆弄碎了,讓我在小師弟面前丟了人,以後我可就真的再也不來看你了。”

    三師兄說著,連忙把身邊的酒葫蘆扔向盆地裡,那酒葫蘆被盆地內爆發出的炙熱氣息一衝,沒有落下,而是漂浮在了半空。

    只不過陣陣咔咔之聲傳來,那酒葫蘆立刻有了裂縫,還有一些酒水從裂縫灑出,落向盆地。

    “大師兄!!”虎子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臉色都變了。

    一聲冷哼從那盆地內傳出,卻見這酒葫蘆的諸多裂縫上,立刻有了一片冰層覆蓋,使得那葫蘆裡的酒水,再沒有流出。

    與此同時,一震熱氣從打開的葫蘆蓋上散開,那是一股濃濃的酒香,瀰漫在這四周,讓人聞之一口,便會身上浮現暖意。

    葫蘆外,一片冰霜,葫蘆內,卻是酒水瞬間沸騰,化作了酒氣消散了小半。

    “夠了夠了,大師兄,可以啦!”虎子神色變化很快,前一息還是悽慘,下一息就眉開眼笑。

    “老三……以後能不能不要這樣……你每次走後,我都要換一下外面的路徑陣法,但你總是能闖入進來……”那被冰霜覆蓋的酒葫蘆一動,向着虎子飄來,在其身前落下,與此同時,從這盆地內,傳出了一個帶著無奈的聲音。

    這聲音很溫和,但落入蘇銘耳中的瞬間,他卻首先是感受到了一股寒意,隨後那寒意化作了溫暖,瀰漫在身體內外。

    “我好不容易修煉來的本命之氣,用來溫酒,也只有你能想得到了……唉,你記得送去半壺給師傅,不然下次,我真的不給你溫了!”那聲音透出的無奈,讓蘇銘都覺得三師兄有些過分了。

    “大師兄放心,我一定送去半壺給老東西,嘿嘿。”虎子一臉興奮,連忙把酒葫蘆拿起,聞了一口其內的酒氣,神色有了陶醉。

    “老四,你剛剛上山,可惜師兄無法出關,要等幾年才可,這樣吧,此物送你,用來護身。”那溫和的聲音再次傳出,緊接着一塊藍色的冰驀然間從盆地內飛出,直奔蘇銘而來,在蘇銘的面前漂浮。

    這藍色的冰內,赫然冰封這一片藍色的火,透出妖異之感。

    “多謝大師兄。”蘇銘連忙抱拳一拜,收起了那藍色的冰,此物一看就非尋常之物。

    “大師兄你快修煉吧,我算好了,再過四十三天,又是你的本命之氣吐納之時,到時候我再來找你,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啊,大師兄,加油!”虎子拎着酒葫蘆,拽着蘇銘先是退後幾步,隨後向着盆地大吼起來。

    盆地內散發出的炙熱氣息,明顯有了一頓,隨即便有無奈的嘆息,從那盆地內傳出。

    “你也別總是貪圖酒醉,記得師尊當年和你說的話,醉酒儘管是你找到的靜心入門之法,但那只是過程,重要的是你醉後的夢……”那溫和的聲音迴蕩。

    “知道知道,我們先走了啊。”虎子連忙就要離去,但蘇銘腳步一頓,看向那盆地內散發出的炙熱氣息。

    “大師兄,你修行的是什麼功法,是否真的在師傅的第二層密室裡,看到了那些玉石上的術法神通。”

    盆地內在短暫的沉默後,溫和的聲音傳出。

    “我看到的,你們看不到……因為在我的心裡,最渴望的就是功法。”

    大師兄的聲音迴蕩着,一如此刻的蘇銘,其內心的嗡鳴,直至他被虎子拉著走出了大師兄閉關之處,走到了第九峰的山腳下時,他的腦海掀起了大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帶著那心神的震動,他與三師兄分開,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外,那片平台上,盤膝的坐在了那裡,望着遠處的天地,可他的目中所看,已經不重要的,他的心神無法平靜。

    “大師兄因渴望得到功法,所以他在進入第二層時,看到的那些玉石,是真實存在的……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功法,在閉關中修心,讓自己慢慢強大起來。

    而我,因為最在意的是地圖,所以第一層的蠻器,第二層的功法乃至第三層的那些典籍,都是虛幻的,唯有那地圖,是我能看到的……

    大師兄用閉關來修心,明悟造化二字……或許他的功法只是一部分,去創造,才是符合造化二字的真意。

    二師兄不知在師傅的密室內得到了什麼……他選擇了去種下那些花花草草,因為親自的種植,也代表了一種創造……創造生命,用這個方法來修心,來感悟……

    至於三師兄,醉後入睡,醉是過程,睡下時的夢,才是其修心的開始……做夢,也是造夢……”蘇銘明白了。

    他身子一震,此刻目中所看的遠處,正是天地初始之時,初陽抬頭,陽光以一種說不出來的震撼,向着大地照耀而來,那風的速度,也快不快它,吹起蘇銘的髮絲,在那陽光下,似有了多姿。

    蘇銘緩緩地轉過頭,看向了陽光下的峰頂,依稀間似看到在那裡,站着一個蒼老的身影,那身影望着遠處的初陽,衣衫飄動着。

    “師傅……”蘇銘喃喃。

    “成為我天邪子的徒兒,你總有一天會發覺,天寒宗,又算得了什麼!”蘇銘的腦海,浮現出了當日天邪子對他說起的話語。

    蘇銘閉上了眼,沉浸在了一種明悟之中。

    時間慢慢的流逝,一天,兩天,三天……

    蘇銘坐在那裡,日出日落,寒風白雪,一動不動。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25章 風雪中來人

    在這一種讓蘇銘有些陌生的狀態裡,他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他的雙眼閉着,整個人人若沒有了魂,他的魂似離開了身體,與這天地融為一體。

    在他的世界裡,沒有天地,有的只是一片混沌,迷霧般的繚繞着,讓他看不清晰,但他的心卻是很平靜,靜靜的似就連跳動也都微弱下來。

    雪花落在他的頭髮上,衣衫上,慢慢的越積越多,使得蘇銘遠遠一看,如一個雪人。

    四天、五天、六天……

    多次的日出日落,陽光與月光交錯的灑落在蘇銘身上,折射出不同的光芒,他的身體,依舊是一動不動。

    第九峰的頂端,此刻的蘇銘並不知曉,在那裡他數日前進入這狀態時看到的身影,始終沒有離去。

    天邪子默默的站在峰頂,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蘇銘盤膝的身影,與蘇銘一起,度過了數日,還會繼續下去。

    直至蘇銘甦醒的一刻,他作為師尊,才會離去。

    因為他知道,眼下這個狀態,對於自己這個弟子來說,是人生中極為重要的一次過程與蛻變,這是一次頓悟。

    “我天邪子每一個弟子,都在進入山門後,在不同的時間中出現第一次頓悟……”天邪子望着遠處的蘇銘,喃喃着。

    大弟子頓悟時,他在看著。

    二弟子頓悟時,他也是在看著。

    至於那三弟子頓悟時,他依舊在那裡,默默地看著。

    如今,他站在這裡,如以往的三次一樣。看著蘇銘,看著其頓悟,在這頓悟的過程裡,他不會允許任何人來打擾,他是他們的師尊,他要在他們弱小的時候。去伸開手臂,用胸懷保護。

    “我很期待,老四你會感悟出什麼樣的方法,來讓你能靜心……”天邪子臉上露出了和藹的微笑,那笑容裡,帶著期望。

    他永遠也難以忘記,數日前的密室裡,自己收取的這個弟子,在看到那獸皮地圖的一刻,哭泣的樣子……

    一如他當年收取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時一樣。在那一瞬間,在蘇銘稱呼他為師尊的一剎那,他已經把蘇銘,當成了自己的徒兒,不需要時間的流逝,有些時候,人與人之間,往往只是一剎那的感覺。便可熟悉了。

    天邪子,在望着……

    第九峰上,總是喜歡自稱虎爺爺的三師兄,躺在他的洞府裡,手中拿着酒葫蘆。一口口的喝着,他已經醉了,只是這幾天的醉,他卻很難入睡,他時而抬頭,目光儘管被洞府的岩壁阻隔,但若是這裡沒有了岩壁,可以清晰的看出。他所望的方向,正是蘇銘盤膝所在的平台。

    “虎爺爺命苦……誰讓他是小師弟呢,沒辦法,沒辦法……不過以後出去打架,能有人幫我,不錯,不錯……”三師兄嘀咕着。咧嘴笑了起來,那笑容很是得意。

    “哼哼,還是虎爺爺聰明,小師弟都在我無意的點撥下頓悟了,看看他能悟出什麼方法……不好。萬一他要是悟出如大師兄那樣的烏龜閉關,虎爺爺以後豈不是又寂寞了!

    就算是悟出如二師兄那樣的怪癖。喜歡養些花花草草,也不好……喝酒,還是悟出喝酒最好了,到時候就有人和我一起喝酒了。”這大漢撓了撓頭,神色有了緊張。

    此時此刻,同樣在這第九峰上,還有一個人,正在這半山腰處的大片花草之中,蹲着身子,翻着一些冰土,把一些花草的種子種下。

    這男子穿著白衣,相貌很是俊朗,雙目明亮,臉上始終都帶著微笑,他時而抬頭,看向蘇銘盤膝的地方,笑容更多了一些。

    “小師弟,加油,能不能成為第九峰之人,就看你能否悟出了……”這男子正是二師兄,在這個白天,他沒有去睡覺,甚至在這數日裡,他都沒有睡覺,而是一反常態的,在照顧那些花花草草中,不時的關注着蘇銘所在的地方。

    第九峰山腳下,順着那條冰層裂縫,在這山的底部,大師兄閉關所在的地方,同樣也有一雙柔和的目光,似能看到蘇銘,那目光裡,帶著期待。

    蘇銘默默地坐著,他的世界裡,依舊是一片迷霧,什麼也看不到,唯有霧氣漂浮着,他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是數息,或許是數日,或許更久。

    他沒有去詳細琢磨,只是望着那片霧氣。

    在他霧氣裡,他隱隱看到了似有一個身影存在,模糊中彷彿盤膝坐著,四周漸漸有了寒氣,可在那寒氣內,卻是有一股炙熱存在。

    這是,蘇銘感覺中,勾勒出的大師兄。

    “以閉關之勢,鎖住身體,凝住心神,從而達到一種靜心的程度……參悟功法,創造屬於自己的路……這,就是大師兄。”蘇銘喃喃,這是他理解中的大師兄。

    “這種境界,我也可以做到……只是因我看到,故而若去選擇,便不是造……而是踏着別人的路,走在大師兄的身影后。”蘇銘沉默了許久,緩緩的搖了搖頭。

    慢慢的,在蘇銘的目中,他眼前這個世界裡的霧氣,又慢慢出現了新的畫面,這畫面說起來,唯有蘇銘可以看到,若此刻在他的這個世界裡有其他人存在,看那霧氣,也只能看到霧氣,其餘之物,一無所有。

    說是霧氣,可實際上,這都是蘇銘的思緒。

    那新的畫麵裡,蘇銘看到了二師兄,他看到這第九峰的花花草草,看到了一種創造生命的力量。

    “因能極於花,故能極於心,花草之生機,既是天地所賜,但卻經過了二師兄之手,此為創造的一種……

    二師兄夜裡如換了個人,取走自己所種的花草……這是因為花草生機於他之手創造,也同樣……可以因他之手,毀滅……”蘇銘身子一震,他在這頓悟的狀態裡,忽然明白了二師兄的一些行為。

    這些或許並非正確,但卻是此刻蘇銘自己悟出。

    “這種創造,已經達到了極為深奧的程度……二師兄……”蘇銘喃喃,他沉默了片刻,依舊還是選擇了搖頭。

    “這樣的路,也不適合我來回答師尊提出的問題,何為造化……”蘇銘望着那片霧氣,實際上對於天邪子的這個問題,他已經有了答案,但這個答案,只能在心裡,不能說,說了,就錯。

    “大師兄的答案,應該是,我便是造化。”

    “二師兄的答案,也是這幾句話。”

    “三師兄那裡,或許話語有些不同,但意義應是一樣……他們可以這麼回答,因為他們找到了自己的靜心的方法,找到了自己的造。”

    “我不能說,因我還沒有找到,若是模仿二師兄的路,我便永遠也不能說出這句話……除非有一天,我走出了自己的路。”蘇銘搖了搖頭。

    他眼前的那霧氣,再次一變,這一次出現的外人看不到的畫麵裡,是那自稱虎爺爺的三師兄,其醉眼稀鬆,喝着酒,躺在地上,嘴角帶著憨笑,更有一些口水順着嘴角流下,隱隱能聽到呼嚕的聲音。

    彷彿在他的夢裡,有一些讓他快樂的世界,在那個世界中,似有無數人在陪着他喝酒,有無數人在等着被他去揍……

    那快樂的樣子,讓蘇銘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可以想像得到,或許三師兄的頓悟,是最容易的,也是最簡單的,甚至很有可能這個三師兄從來就沒有什麼頓悟,只是喝醉了酒後,睡了一覺,做了個夢,從此之後,便自然而然的,有了其自己的靜心之法。

    “如果有一天,三師兄可以夢想成真,那麼他的成就,將不會比二師兄弱……至於大師兄,他的路,我還有些看不透徹。”蘇銘最終還是選擇了搖頭。

    三師兄的路,他也不會去走。

    “不知師傅的明悟,是什麼……”蘇銘沒有頭緒,也沒有太去思索,漸漸地,他眼前的霧氣開始了劇烈的變化,它們的變化,代表了蘇銘的心在思索。

    他思索的,是屬於自己的明悟,屬於自己的,靜心之法。

    時間就這樣的一天天的過去,很快,蘇銘盤膝在那平台上,依舊到了第二十七天。

    這二十七天中,時而有風雪來臨,但這雪都是很小,可儘管如此,卻依舊是讓蘇銘的四周與身體,似與風雪連在了一起。

    當這第二十七天的夜過去後,當第二十八天的清晨來臨時,伴隨着清晨的陽光,一起來臨的,是一場莫大的暴風雪。

    暴雪的天氣,在天寒宗內並不罕見,時而會有,如今,便是暴風雪來臨之時,嗚咽呼嘯的寒風驚天,捲動着大量的飛雪似要遮蓋了這個世界,如一尊遠古的巨獸,抬起了其爪,拍向了大地。

    在這暴風雪呼嘯之時,第九峰外的山腳下,從遠處漸漸走來了一個人,此人穿著厚厚的斗笠,將其全身遮蓋了,走在風雪裡,一股驚天的氣勢,從其身體內隱隱散出,竟讓那些風雪都似不敢接近,在其身體外倒捲後退,使得其一路走來的身影,遠看如一條地龍臨近。

    “蘇銘……”此人聲音寒冷,在第九峰下,森然開口。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26章 造化之手

    “第九峰,在天寒宗的傳聞有不少,今日正好來看看,到底哪一個傳聞是真……”那穿著斗笠的身影,在第九峰下,冷笑開口。

    “想不懂,這名不驚人的蘇銘,為何能讓司馬師弟如此在意,不惜百萬里傳信,用了我欠他的一次人情,讓我來這裡,取走蘇銘身上的一物。”

    那身影在暴風雪裡,向着第九峰,驀然踏出了一步,整個人似與其四周的風暴融合,在那天空上,這來臨的暴風雪,赫然化作了一張人臉,猙獰的向着第九峰低吼,那低吼就是風,吹着風雪呼嘯。

    在此人踏上這山峰的剎那,整個第九峰似有了一震。

    在洞府內喝着酒的三師兄,猛的睜開雙眼,露出詫異,他更是快走幾步,彎腰出了洞府,看向山下。

    “是第二峰的子車,在天寒宗大地寒榜上,列位第九!他怎麼突然來到了第九峰,莫非是來找我的麻煩?可你虎爺爺沒得罪他啊。”虎子一愣,撓了撓頭。

    他正詫異中,神色驀然一變,因為此刻穿著蓑衣斗笠的子車,在踏上了第九峰後,向前邁出了第二步。

    這第二步落下的瞬間,他的身影就一種驚人的方式,出現在了虎子的面前,他的出現,極為突兀,如生生擠入進來,站在虎子身前十多丈處的剎那,一股滔天的氣勢轟然爆發,在這氣勢下,虎子連連退後了數步,就連手中的酒葫蘆,也都砰的一聲爆開。

    “一個廢物!”穿著蓑衣斗笠的子車,看不到其容顏,但他的雙目卻是寒光閃動,他的身上氣勢驚天,更是讓四周的冰層出現了碎裂的痕跡。尤其是其身後的天地,那來臨的暴風雪所化的猙獰人臉,更是有了咆哮,更多的風雪凝聚在天,似要把這第九峰淹沒。

    他冷冷的看了虎子一眼,緩緩開口間,邁出了第三步。

    第三步落下,他的身體消失在了虎子的面前,離去的他,沒有看到。此刻的虎子,愣愣的望着地上崩潰的酒葫蘆,雙眼有了血絲與猙獰。

    “敢打壞你家虎爺爺的葫蘆!!”虎子猛的抬頭,仰天一聲大吼,整個人化作一道長虹,直奔離去的子車追去。

    此時此刻,在這第九峰外,從第七峰上,有兩個身影疾馳而出,這兩個身影均都是女子。相貌美麗,其中一人,正是寒滄子。

    她神色帶著焦急,向着第九峰展開全速。

    在她旁邊的女子,穿著娟黃衣衫,鵝蛋型的俏臉,透出一股典雅美麗的氣質,與寒滄子平日裡的樣子。有些神似。

    她神色略有慵懶,見寒滄子的緊張與焦急,打趣道:“方師妹,這叫做蘇銘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竟讓你如此在意,莫非……”那女子聲音很是動聽。話語間笑了起來。

    “師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說!”寒滄子速度極快,向着第九峰迅速臨近。

    “好好好,不說了,你放心就是,子車儘管桀驁,但本性還是不壞的。我讓他不再找蘇銘麻煩就是。”

    “他是你的弟弟,你當然向着他說話。”寒滄子言辭有了一些埋怨,其身後那女子微微一笑,也不介意,而是柔聲的勸慰了幾句。

    二人話語間。慢慢接近了第九峰,只是在接近的剎那,她二人明顯感覺到一股暴風雪之力呼嘯,使得二人速度不由得一緩。

    此刻的她們,更是看到了在之前的位置看不到,被第九峰擋住的後面,那暴風雪組成的猙獰人臉,正向着第九峰發出咆哮。

    寒滄子神色立刻一變,其旁那女子,也是面色凝重起來。

    “他施展了其蠻紋之術!”那女子身子向前一步邁去,迎着風雪,快速臨近第九峰,寒滄子咬着下唇,焦急的跟在後面。

    第九峰上,穿著蓑衣,帶著斗笠的子車,其第三步落下之時,赫然站在了蘇銘盤膝打坐之處的三十丈外,他站在那裡,神色冷漠,目光落在了蘇銘身上。

    “又是一個廢物,這第九峰,不外如是!”子車冷聲開口,右手抬起,正要指向蘇銘。

    此刻的蘇銘,對於外界的這些事情一無所知,他沉浸在他的世界裡,所看的霧氣此刻翻滾劇烈,隱隱的,在其內,他似看到了一些什麼。

    一種明悟在心中漸漸浮現。

    “再看清一些……”蘇銘喃喃,他有種強烈的感覺,若能再看清一些,自己就能找到,說出何為造化二字答案的資格。

    外界,在那子車右手抬起的過程中,蘇銘盤膝所在的平台外,天地轟鳴,那莫大的暴風雪組成的猙獰人臉,此刻赫然出現在了蘇銘外側的天地間,正快速的接近,那巨大的風雪人臉,帶著一股驚天動地的氣勢,不但要淹沒蘇銘,更要淹沒這第九峰!

    甚至這一幕,會給人造成錯覺,不知這一次的暴風雪,是因天氣的使然,還是因有人的神通造成。

    子車的出手,根本就是不留生機,若蘇銘沒有拜入第九峰,是其他山峰之人,屬於真正的天寒宗弟子,他子車還不好如此出手,畢竟是同門,礙於門規的森嚴,無法在白天就這麼動手。

    但蘇銘拜入的是第九峰,是既屬於天寒宗,但也不屬於天寒宗的第九峰,這山峰上的弟子,既可以不遵守天寒宗門規,但也同樣不在門規的保護之內,所以,他子車想到的取物之舉,根本就沒有言辭,而是直接殺了,把屍體扔給正在途中趕回天寒宗的司馬信就是。

    這第九峰他覺得那總是自稱虎爺爺的傢伙,完全就是一個廢物,不值得一提,至於那喜歡種下花花草草之人,在他感覺更是如個娘們一般,虛弱的很。

    即便是那個所謂的第九峰大弟子,也只是一個喜歡閉關的縮頭之人,以往他聽說過,有其他峰的弟子前來尋那自稱虎爺爺的廢物麻煩,絲毫不見其兩個師兄有過出手,尤其是那喜歡種下花花草草的廢物,更是裝作睡覺避開,任由其師弟一人在外對抗。

    甚至有那麼一次,他在路過這第九峰上,還親眼看到了這一幕,內心對於這第九峰,很是輕蔑鄙夷。

    他唯一在意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第九峰的老傢伙,天邪子!

    不過他此刻來臨,早有準備,他是第二峰的天驕,深受其師尊的在意,他自問若是天邪子不顧輩分向他出手,那麼他師尊定不會罷休。

    有了這些準備,他此行自問不會出現波折,如今右手已然抬起,正要一指蘇銘,讓這暴風雪的人臉,去吞噬完成他此番的目的。

    但就在他右手抬起要放下的剎那,一個柔和的聲音,在其身後輕輕的傳來,這聲音很平淡,似朋友間的話語,不蘊含絲毫的火氣。

    “這位兄台,你踩到了我的花草……這樣,不好。”

    在這聲音出現的剎那,子車的身體忽然一震,他斗笠下的雙眼,瞬間有了凝重,他自問以自己的修為,四周若出現人影,立刻就會察覺,尤其是這第九峰上,出現這樣的事情,似乎只有天邪子一人能做到,但對方的話語,顯然不是天邪子。

    “我腳下儘是冰層,沒有花草。”子車冷哼一聲,他沒有回頭,冷冷開口,但他的右手,卻是始終沒有再次點向蘇銘。

    “你再看看。”那柔和的聲音接近,在子車的身後,漸漸走來了一個穿著白衣的俊朗男子,這男子臉上帶著微笑,神色很是溫和,他走到了子車的身邊,走過,站在了盤膝的蘇銘……身前。

    子車沉默,他沒有低頭,可他能感覺到,在這男子走過的一剎那,他的腳下,的的確確,出現了一片綠色的花草,而他,也正站在那片花草中。

    一股震撼從其心底浮現,他望着眼前這個溫和的男子,這個人他見過,他更是知曉對方正是這第九峰的二弟子。

    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這在他認為本是廢物的傢伙,竟然……讓他有了心神的震動。

    一股在他身上罕見的危機感,此刻驀然湧現。

    子車沉默,片刻之後他冷哼一聲,右腳抬起向前猛的一步邁去,其抬起的右手更是毫不猶豫的一指點向這阻擋在蘇銘面前的男子。

    但在他右手點去的剎那,其頭帶著的斗笠,驟然崩潰,化作了無數碎片倒捲,露出了其下,有着一頭長髮,看起來約三十多歲的青年面孔。

    他的身上所穿的蓑衣,此刻更是隨之轟然爆開,成為了碎末,露出了蓑衣下的一襲黑衫,一口鮮血從子車嘴角溢出,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一股讓他駭然的威壓,如春風一般,從他面前這帶著微笑的男子身上散開,這威壓別人感受不到,甚至在子車看來,這或許根本就不是威壓。

    而是一種目光造成的壓力,一種其身上的氣質,形成的一股讓他說不出來,但卻毛骨竦然的驚恐。

    這股驚恐,來自他面對的這個青年,其雙手!!

    那雙普通的手,那雙沒有抬起,而是放在衣角旁的手,似可以掌握他子車的生死!

    那是一雙,造化之手!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27章 明悟了

    子車身子一顫,神色露出駭然,面孔瞬間蒼白,身子下意識的踉蹌退後幾步,噴出一大口鮮血後,更是急急後退,整個人升空,就要離開此山。

    他心臟怦怦加速跳動,被恐懼取代了全部心神,他從未想到過,在這天寒宗的第九峰上,竟有這麼可怕的人存在。

    那可怕的雙手,那似掌握了生死的雙手,那讓他心神震動,出手便自身重創的雙手。

    “就這麼走麼了……”一身白衣的二師兄,依舊微笑,看著子車,那笑容很溫和,沒有喜怒,但這話語傳出的剎那,卻是這整個第九峰上所有的花花草草,齊齊一抖。

    “我以前不出手,是因你們從未碰觸第九峰的底線,虎子挨揍也就罷了,他皮糙肉厚,多挨些揍睡一覺就好。”

    二師兄微笑說著,整個第九峰的花花草草,在一抖之下,一股驚天的氣息轟然爆發出來,這股氣息,蘊含了無盡的生機,那是整個山峰的花草同時釋放出來。

    子車神色大變,他疾馳後退間內心暗自叫苦,在他看去,這第九峰的人其他都是廢物,可唯獨眼前這個男子,不是!

    其可怕的程度,如同怪物!

    “氣息一動,牽引全部花草……這……這不是普通的蠻術,這……”子車倒吸口氣,退後中在其身後,那暴風雪組成的巨大人臉,赫然凝聚出來,向着二師兄發出了隱隱的低吼。

    “可這一次,你踩壞了我的很多花草,碎了虎子的葫蘆,還要來傷我的小師弟,這件事情,不好……”二師兄輕嘆一聲。在其那不好二字說出的剎那,整個第九峰的花花草草,赫然全部升空而起,以一種無法形容的速度,鋪天蓋地,直奔子車而去。

    子車神色駭然,其身後的那風雪人臉立刻將其籠罩,後退中要去抵抗,但那風雪人臉在碰觸這些無數花草的剎那,卻是轟然爆開。

    它的爆開。天地轟鳴,化作了無數雪花飄落,與此同時,其內的子車再次噴出鮮血,面色一下子慘白,還沒等其再次退後,那些花草便直奔他來臨,瞬間將其身體環繞,更是有不少生生鑽入他的體內,使得子車在這一刻。看起來如同一個植物人。

    他身子顫抖,一頭墜下時,又被那片花草卷着,拉回到了第九峰上。

    “我不殺你,罰你在第九峰為我三師弟把葫蘆重新做好,然後夜裡幫我去看看,到底誰在偷我的花草,至於其他的時間。聽從此山之人的吩咐,比如照顧我小師弟在離開此山時的安全。

    如此這般,三年為限。”二師兄依舊溫和,含笑說道。

    此刻,虎子帶著憤怒的大吼,從其洞府趕來。一把抓住被花草覆蓋了全身但卻沒有昏迷的子車,獰笑着拎着其身子。

    “你奶奶的,敢碎了你虎爺爺的葫蘆,你等着,看虎爺爺怎麼調教你,該死的,我帶你一起入夢去。”

    子車眼中露出憤怒,但他全身上下此刻似失去了一切力量。被這他之前看成是廢物的虎子拎着,一種屈辱之感瀰漫了全身。

    就在這時,天空上有兩道長虹來臨,露出了其內寒滄子與其同伴的身影,她二人站在半空愣了半晌。

    “有貴客來臨。可是來看望小師弟的?”二師兄看著天空上這兩個美麗的女子,笑容更加溫和。

    “滄蘭……見過二師兄。”方滄蘭呆了一下後,連忙向着二師兄欠身一拜。

    其旁那女子,面色鐵青,瞪着蘇銘身旁的這個溫和的二師兄,又看了看被虎子拎着身子,漸漸走遠的子車,但卻沒有說話。

    “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以前在第九峰可是不多見,看來還是小師弟有艷福……不過你來的不巧,他正在修行,不如你在這裡幫我照顧他?”二師兄眨了眨眼,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立刻讓方滄蘭的臉紅了起來。

    “不是這個樣子,是……”她連忙要解釋。

    此時,其旁那鵝蛋臉的女子,狠狠的瞪了二師兄一眼,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方滄蘭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閉目打坐的蘇銘,又看了看顯然是有了憤怒的師姐,向着二師兄露出歉意的表情。

    “既然蘇銘沒有危險,那……那……我就先走了,麻煩二師兄等他醒了後,告訴他一聲……”方滄蘭說著,看到二師兄打趣的眼神,臉又紅了起來,連忙告退,追上其師姐,似解釋着什麼。

    二師兄望着遠處離去的這兩個身影,搖了搖頭,又看了看蘇銘,正要感慨之時,忽然其神色一凝,再次看向遠處的天地。

    卻見在遠處的天空上,此刻有一個老者,穿著一身紫紅長袍,神色平靜的一步步走來。他只有一個人,但隨着其走近,四周的風都凝固了,一陣威壓瀰漫開來,籠罩了第九峰的每一寸草木冰山。

    “呃……果然是打了小的,老的出現,師傅,這個弟子可對付不了,要你出馬了。”二師兄笑了笑,坐在了蘇銘的身邊。

    “小師弟,你剛一進山,怎麼就惹了旁人呢……咦,要醒了麼!”二師兄看向蘇銘,神色正不解,忽然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裡,蘊含了期待。

    “不知小師弟你的靜心之法,是什麼呢……”二師兄喃喃着,在他的身旁,蘇銘的身體上有絲絲霧氣順着其毛髮散出,漸漸籠罩了四周,那霧氣虛幻的翻滾,似要漸漸成形。

    在蘇銘的心神內,他所看的世界裡,那瀰漫的霧氣正漸漸稀少,使得他的目光,不再被這霧氣阻礙,使得他能看到霧氣後的天地。

    他看到了那霧氣後,也並非是什麼天地,而是有一張畫幕,那畫幕裡,慢慢有了山水,有了草木,有了人影。

    漸漸地,一種明悟出現在他的意識裡……

    “我的答案,我來創造,我……便是造化……”蘇銘喃喃,他,明悟了。

    外界的天空上,那紫紅長袍的老者,平靜的走近,站在第九峰外的虛空,他雙目不露喜怒,望着在第九峰山頂上的天邪子。

    “天邪子,把我的徒兒放了。”低沉的聲音,在這天地迴蕩。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28章 大膽小娃!

    “叫師叔!”

    “沒大沒小的娃娃,你師傅沒告訴你老夫的輩分麼,這整今天寒宗,除了天上的幾個老傢伙外,還有誰比我輩分大?掌教都要稱呼老夫為師叔,你和掌教同輩,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麼?

    你這小娃娃,如此衝撞長輩,我算算啊,你犯了門規的第二條,第五條,第七條。“天寒宗第九峰上,天邪子打了個哈氣,懶洋洋的開口,聲音透出一股散漫之意,沒有那紫紅長袍老者的低沉,也沒有傳出太遠。

    穿著紫紅長袍的老者,他神色如常,平靜的站在虛空,看著第九峰山頂的天邪子,他若非是萬不得已,實在不願來到這第九峰,倒並非是他有多敬畏關於天邪子的傳聞,而是這天邪子的輩分實在太高。

    沉默了片刻後,他向着天邪子一抱拳。

    “晚輩游隆子,見過師叔。”

    “恩,這才像話,老夫上山之時,你估計還沒出生,可不能這樣沒大沒下的,下次要注意,知道了麼。”天邪子摸了摸下巴處的鬍鬚,向着紫紅長袍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麼還請師叔把晚輩的弟子送出,我要將他帶走。”紫紅長袍老者神色如常,對於天邪子那些話語,如沒有聽到,緩緩開口。

    “怎麼,你二師兄對你那弟子的責罰,你有不同意見?”天邪子神色露出詫異。

    老者沉默,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這第九峰之人的輩分,因天邪子一人,從而都高出不少,比如那傷了自己徒兒的青年,此人……的確與他同輩……

    至於是師兄還是師弟,此事一時之間也難以說的清楚。

    “天邪子,老夫沒時間與你糾纏,我只問你一句,子車你放還是不放!”老者皺起眉頭,神色漸漸有了冷漠他禮數已盡,如今就算如此言辭也說得過去。

    “呀,嚇我?不放不放就是不放!”天邪芋眼睛一瞪,露出一股霸道之感。

    老者面色陰沉,冷哼一聲。

    他沒有出手但只是這麼一聲冷哼,卻是如雷霆轟轟,讓整個第九峰驀然一震,天地色變風雲倒捲一道道細微的裂縫直接在第九峰的冰層上瀰漫出來。

    天邪子瞪大了眼睛,在山頂上向後退了幾步,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那悽慘的聲音,足以讓聽到之人心生憐憫。

    虎子在自己的洞府內,他早就把子車給拎了回來,此刻扔在了一旁,自己蹲在乎車身邊一邊喝着酒,一邊惡狠狠地且不懷好意的笑着。

    環繞在耳邊的天邪子那悽慘的聲音,讓虎子抬頭看了看洞府上方的岩壁,神色有了古怪。

    “裝吧,老東西你就會裝……別以為你虎爺……呃,別以為他家虎爺爺不知道你今天穿的是白衣服。”

    那悽慘的叫聲,傳遍整個第九峰,也同樣傳入到了坐在蘇銘身邊的二師兄耳中,二師兄低着頭,擺弄着身前的花草,一畫沒有聽到的樣子。

    “師尊啊,我看到你今天穿的是白色衣袍了……”二師兄搖頭,神色很是溫和,似對著身前的花草在低語。

    與此同時,在這第九峰的內部下方,在那冰層裂縫深處的那片盆地所在,這裡本是一片寂靜,可此時卻有一個喃喃的聲音微弱的傳出。

    “師尊今天穿的,應該是白衣服……“……那聲音,正是屬於大師兄。

    第九峰頂,天邪子慘叫中後退,眼看前方虛空中那紫紅長袍的老者邁步而來,他連忙再次大聲的淒喊起來。

    “小虎,快來救為師,為師答應以後不再找你要酒了……”

    洞府內,虎子喝了。酒,瞪着身前的子牟,在其頭上扇了一巴掌,打的子車身子一震,怒火中燒,死死的盯着虎子。

    “咦,你敢這麼瞪着你家虎爺爺,我打死你!“虎子似找到了讓自己不再去考慮其師尊慘叫的事情,伸出手,再次在乎車的頭上拍了一巴掌。

    山頂上的天邪子,喊了幾句後,看到那老者已經走近,更是踏在了第九峰上,在其腳步落下的剎那,這第九峰發出了劇烈的轟鳴。

    “老二,老二……你要再不來救師尊,我告訴你,這山上的所有花草,我都給你掀了!”

    坐在蘇銘身旁的二師兄,如沒有聽到,摸着身前的花草,在那裡溫聲的輕語着。

    “掀就掀吧,大不了掀完我再去種下就是,沒事……你說是不是,小師弟。”二師兄抬頭看了一眼閉目的蘇銘,微微一笑。

    山頂上,來自這第二峰的紫袍老者,此刻冷漠的望着在那裡嘶喊的天邪子,皺着眉頭,右腳抬起,向前一步邁去。

    “大弟子,你奶奶的都什麼時候,還在閉關,你就知道閉關閉關,你師傅都要玩完了,你再不出來,我就天天讓小虎去找你溫酒去!”

    第九峰山體深處,盆地所在,依舊是一片寂靜,在這裡選擇閉關的大師兄,也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沉浸在其打坐之中。

    只不過天邪子的聲音實在是太過淒厲,以至於片刻後,這盆地內傳出一聲嘆息。

    “師傅,別鬧了……”

    這聲音迴蕩在此盆地內,更是漸漸散開,轉眼之下就在這整個第九峰迴盪開來,傳入到了虎子的耳中,讓虎子抬起的巴掌一頓。

    傳入二師兄耳中,讓二師兄雙目光芒一閃。

    更是傳入到了那邁步走向天邪子的老者耳中,這老者腳步驀然有了頓了下,他的心臟控制不住的怦怦跳動起來,神色頓時一變,在他的身上,於此刻赫然有一片熱氣憑空出現,使得其四周的虛無,瞬間有了扭曲。

    但這卻並非是他造成,而是那聲音的傳來,在他的身體外形成的一股讓他心神一震的波動。

    隱隱的,在其身體外的那片扭曲裡,似有!聲聲凶獸的低吼迴蕩,只不過這低吼的聲音,外人聽不到,唯有老者自己可以清晰的聽聞,這聲音的出現,讓他的面色,有了凝重。

    “造化之音!”老者雙目瞳孔猛的一縮。

    只不過這聲音只走出現了一瞬,便漸漸消失,那老者身體外的扭曲,也隨之消散,無影無蹤了。

    天邪子在聽到這聲音的一刻,神色露出驚喜,可很快就因此聲音的散去,變的一臉氣憤。

    “混蛋,三個混蛋弟子,早知道這樣,老夫當年才不收弟子呢,關鍵時候不幫師傅,氣死我了!

    呔,你這小輩,別逼我啊,我告訴你,我若一旦出手,你立刻就會狼狽逃遁!”穿著白色衣袍天邪子,右手抬起放入懷中,望着那紫袍老者,神色漸漸有了嚴肅。

    隨着其表情的嚴肅,一股威壓緩緩從其身上凝聚出來,使得那剛剛心驚造化之音的紫袍老者,也同樣有了凝重。

    他本對這第九峰並未太看在眼裡,甚至可以說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第九峰,但如今所遇的一系列事情,讓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些在天寒宗流傳的有關第九峰的傳聞。

    “若師叔放了我的徒兒,我立刻離去,絶不再踏入第九峰,如若不然,我倒要看看,這第九峰有關師叔的傳聞,是真是假!僅僅是造化之音,還算不得什麼。“紫袍老者沉默了片刻,沉聲開口。

    話語間,紫袍老者向着天邪子走去,其步伐不快,但隨着走出,一股越來越強大的氣勢從其身上赫然瀰漫開來,在這天空上,隱隱似有虛幻之景幻化,正快速的向着真實轉變。

    “你逼我的,看我法寶!”天邪子再次後退幾步,右手從懷裡猛的抽出,在其手中,多出了一物,那是一塊令牌。

    在這令牌被他拿出的剎那,天邪子的神色有了傲然,拿着令牌,向着老者一晃。

    “大膽小娃,你可知曉此物是什麼!”

    隨着天寒子的一聲大喝,那紫袍老者腳步驀然停頓下來,他望着天邪子手裡的令牌,這令牌通休紫黑,散發出精純的寒氣,看起來不似作假,且在天寒宗,也無人敢作假……

    尤其是想到天邪子的輩分,老者神色漸漸有了劇烈的變化,時而陰沉,時而憋屈,時而無奈,種種表情融合在一起,化作了複雜的長嘆。

    他雙手抱拳,向着天邪子深深一拜。

    “弟子燈隆子,拜見宗主令,持令者,如宗主親臨,弟子自然認得。”

    “哼,非逼得我老人家拿出這塊令牌,告訴你,當年這第九峰就是被我老人家用這令牌搶來的,你師傅沒和你說?

    罷了罷了,看來你也不是你師傅的得意弟子,不然這麼重要的大事,豈能不告訴你,我看你也挺可憐的,這樣吧,隨隨便便送來個幾百萬石幣就可以了,我不計較你冒犯之罪。“天邪子抬頭挺胸,狂傲的開口。

    紫袍老者呼吸有了急促,臉上漸漸起了青筋,但看了一眼天邪子手中的令牌,卻是生生的忍下,向着天邪子一抱拳。

    “弟子遵命。”他說完,立刻轉身,化作一道長虹疾馳,瞬間就離開了第九峰,他怕自己走的慢了,會真的無法壓制心頭那股憋屈之感。

    此刻的他終於明白了,為何第九峰平日裡很少看到同輩中人前去,尤其是那幾個峰主之人,大都會選擇繞開第九峰,而他燈隆子平日裡很少關注其他事情,儘管是天寒宗強者,且還是第二峰之人,可他畢竟不是第二峰峰主,且常年留在天寒大部,這些年才漸漸居住在了這裡。

    在他離開第九峰的同一時間,盤膝坐在平台上的蘇銘,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29章 血月烏山圖!

    在蘇銘睜開眼的一瞬間,他的雙目露出明亮的光芒,那光芒這是一剎就化為如常,與此同時,蘇銘身體上那些積累的厚厚雪花,也在此刻無聲無息的自行飄起,瀰漫在蘇銘的身體外,緩緩地旋轉着。

    二師兄坐在一旁,臉上帶著微笑,凝神望着。

    此時此刻,山頂上神色帶著得意,將那令牌收好的天邪子,也似有察覺,看向了蘇銘,只不過在他看向蘇銘的一瞬,他看起來與之前大為不同,臉上慢慢有了威嚴。

    與此同時,洞府內的虎子,也是走出了洞府,站在外面,看向了山腰處平台的方向。

    在這第九峰下方冰層盆地內的,如今也有一道目光,似凝望而來。

    蘇銘睜着眼,但他的目中卻是一片平靜,那種靜,與其以往的冷靜不同,而是一種心神的不動,一種即便是山崩地裂在前,而心不其絲毫波紋的靜。

    讓他能做到如此靜心的,是他眼前所望的這些雪花,它們在旋轉飄舞間,隨着蘇銘的右手緩緩抬起,立刻向着其右手凝聚而來,化作了一支冰雪之筆。

    此筆被蘇銘拿着,在身前的虛空一揮。

    幾筆勾勒,筆尖所過之處,有殘雪漂浮停留,使得蘇銘揮筆間,在他前方的虛空,以空為畫布,畫出了一座山。

    那山的線條,由殘雪組成,漂浮在半空,看似尋常,但若是凝神觀望的久了,便會有種栩栩如生之感。

    在畫下這座山時,蘇銘的心是靜的,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靜。一種在離開了烏山後,一直不曾出現在他心中的平靜。

    在這種平靜下,他不知道在自己的身後,還坐著二師兄,不知道在遠處,還有虎子的目光。不知道在那山峰內部的盆地裡,大師兄的關切以及那山峰頂部,穿著白衫的蒼老。

    他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了右手的筆中,凝聚在了那殘雪的遺留與他心裡此刻最想畫出的一幕。

    這一刻的他,沒有入定,但卻更似入定,沒有閉目進入那奇異的狀態,可卻更似在那狀態的深處,不願自拔。

    “造化……造畫……這就是他給我的答案……”山頂上。天邪子的身上找不到半點之前面對那紫袍老者時的滑稽,而是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睿智,望着目光裡他的第四個弟子。

    “老大明悟的,是造嘩,所以他閉關,從喧鬧中遁入安靜,化去所有之後,剩餘下來的。便是其本心,所以,他修的是造化之音。”

    “老二明悟的,是造花,以花草之造。化作一雙造化之手,掌握了生死。”

    “老三明悟的,則是造化這個字的本身,如夢入夢,便是造化……”

    “我沒想到,老四這個孩子,明悟出的,竟是第四種變化……造畫……”天邪子喃喃。目光有了明亮。

    平台上,蘇銘望着自己畫出的山,右手的筆還在一划一划的勾勒,漸漸地,那山出現了五峰,烏山,被他畫了出來。

    在這烏山畫出的瞬間。他的臉上,山紋隱現,與其似有輝映,使得蘇銘在不知曉中,體內的修為出現了運轉的跡象。

    蘇銘手中拿着的冰雪之筆。於此山畫完的一瞬向下猛的划出了一道長痕,那長痕觸目驚心。如一把利劍般,透出了一股驚天的殺機。

    這殺機一出,立刻讓山頂的天邪子神色驀然一變。

    與此同時,那始終關注蘇銘的二師兄,也同樣神色有了凝重,在遠處洞府外的虎子,也是如此。

    還有那閉關的大師兄,於察覺到這一長痕的瞬間,呼吸有了急促。

    “好強的煞氣!!”

    蘇銘對於這一切沒有察覺,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在這平靜中,去造畫,造出屬於自己的人生。

    他的筆,於長痕盡頭一頓,漸漸地,勾勒出了在他的身上,蠻紋中的烏山部落,那一草一木,一屋一舍,慢慢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在那虛空中,與他的蠻紋輝映起來。

    他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手中的筆,在勾勒出了整個烏山部落後,停頓了下來。

    他面前的這幅虛空之畫裡,有山有景,有草右木,屋舍連成一片,有柵欄存在,組成了一副看起來似完整的部落之圖。

    與他的蠻紋,一摸一樣。

    但蘇銘的手,卻是依舊抬起,只是頓住了,彷彿他不知曉,下一筆該如何去畫,他的雙目依舊平靜,但在那平靜的深處,卻是起了迷茫。

    時間流逝,許久,許久。

    “造嘩、造花、造畫、造化……皆是無中生有……靜中有驚,鏡中有境……小師弟,我覺得,這幅畫裡面,還缺了一些什麼……”二師兄柔和的話語,在蘇銘的耳邊輕柔的迴蕩。

    蘇銘沉默,漸漸地天色有了黯淡,天空上出現了一輪月,那月光灑落大地,泛起的銀芒,讓人看後會有冷意。

    在這夜裡,第九峰無人睡眠,都在凝望這蘇銘,他們知道,這一天,對蘇銘來說將是極為重要,尤其是如今他顯然是找到了自己的靜心之法,但卻依舊還有些迷茫,並不全面。

    這個時候,對蘇銘來說,很關鍵。

    或許第九峰外的天寒宗之人,明白這一點的很少,但在第九峰上,他們所修的與旁人不同,知曉這入門的第一次悟,有多麼的重要。

    直至天空從漆黑慢慢變化,天邊重新有了明亮,天空的月也要隱去,只有一個虛影存在之時,蘇銘停頓了許久的右手,驀然間,動了!

    在他右手動的剎那,山頂上的天邪子,立刻神色極為凝重,二師兄,三師兄,還有那閉關的大師兄,全部如此。

    他們看著蘇銘的右手在一動之下,拿着筆,赫然在其面前那副虛空為布的烏山部圖上,畫出了一個圓。

    這個圓,很簡單,一筆可成,但就是這麼簡單地一筆,用了蘇銘整整一夜的時間,此刻畫下的剎那,蘇銘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他的臉上,在烏山紋之旁,此刻同樣有一個圓,漸漸地浮現出來。

    與此同時,蘇銘的身體內修為,轟然運轉,瞬間就到了極致,隱隱的,已然達到了開塵初期的巔峰,似再邁出一步,就可踏入開塵中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副蘇銘身前的被他畫出的畫幕上,那個圓散發出了奪目的光芒,這光芒,是紅色的,那圓似在燃燒,化作了月!

    血月!

    燃燒的血月!

    這是蘇銘當初冥想時,被他放棄掉的第一個蠻紋,此刻,在他這平靜的狀態下,被他畫在了這張其人生的第一個畫幕內。

    在這血月被畫下的瞬間,這畫幕的氣息驀然改變,變成了血月烏山圖!一股驚天的煞氣,赫然從這血月烏山圖內顯露出來,這股煞氣之濃,讓蘇銘身邊的二師兄都神色凝重起來。

    那洞府外的虎子,更是身子一哆嗦,嘀咕了幾句。

    至於閉關的大師兄那裡,則是在沉默了半晌後,傳出了一聲嘆息。

    “第九峰,從此之後,或許不會再有平靜……不過他是小師弟,僅此,足矣。”

    血月烏山圖的出現,讓蘇銘的身體在顫抖中,體內修為直接衝破了之前的極限,陣陣砰砰之聲迴蕩蘇銘身體,他的修為,直接從開塵初期,達到了開塵中期!

    一次明悟,一張畫幕,一筆血月,改變了蘇銘的紋,也讓他的修為,因此突破!

    “我天邪子的徒兒,不需功法,不需神通,只去明悟靜心,感悟天地的造化……”天邪子的話語,浮現在了蘇銘的心神,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天邪子傳授給他的是什麼。

    那是一條與旁人完全不同的修心之路!

    他第九峰一脈所修,不是什麼功法力量,不是什麼神通術法,而是心!

    山頂上的天邪子,此刻沉默,許久之後他緩緩地轉過身,向着那片被封印的大殿走去,他的背影有些蹣跚,但腳步卻是平穩。

    轉過身的他,沒有人能看到其臉上,有一種蘊含了悲傷的堅定,存在着。

    “師傅,我會給你證明,我蠻族的修行之路……是錯誤的!你錯了,你們都錯了!”

    在天邪子走後,第九峰平台上蘇銘前方的畫幕,隨着蘇銘眼中的平靜消散,隨着其真正的甦醒過來,漸漸地重新化作了雪花,灑落開來。

    “小師弟,師兄看你這裡不錯,想要在這平台上種些花草,你看可否?”在蘇銘甦醒的一瞬,他的耳邊傳來了二師兄柔和的聲音。

    蘇銘一愣,轉頭立刻就看到了他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的二師兄,連忙起身,看了看這平台上如今已然瀰漫了花草。

    “呃……二師兄可否給我留一個打坐的地方……”

    “哦,好的,就給你留一小塊地方……”二師兄眨了眨眼,溫和的笑了。

    “對了,在你感悟的這些天裡,二師兄給你抓了一隻活物,放在你三師兄那裡了,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還有啊,有個很漂亮的師侄來找過你,你若有機會看到,記得幫師兄問問她身邊的那個小女,叫什麼名字。”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30章 不能浪費

   “漂亮的師侄?”蘇銘剛剛才甦醒過來,一時半會沒有想到太多,聽聞師侄二字,他不由的一愣。

    “很漂亮,是女的。”二師兄溫和一笑,點了點頭。

    “呃,她叫什麼名字?”蘇銘此刻才想到了天邪子的輩分,神色有了古怪。

    “她叫做……咦,叫做什麼呢……小師弟,師兄方才只注意她身邊的那個小女了,至於她的名字,忘了。”二師兄撓了撓頭,冥思苦想了片刻,感嘆開口。

    蘇銘看了看眼前這個似有些迷糊的二師兄,漸漸地,一種來自體內的溫暖,瀰漫了他的全身。他儘管甦醒時間不長,但卻清晰的記得,自己在進入他奇異的狀態時,盤膝坐在這平台上時,身邊是沒有二師兄的。

    而此刻,二師兄坐在自己的身後,蘇銘想像不出對方在這裡做了多久,這是一種無聲的關懷,一種讓蘇銘感動的溫暖。

    他站起身,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第九峰的山頂,在那裡,他第一眼所看,是一個慢慢走遠的背影,那背影漸漸被冰山蓋住,使得蘇銘看不到。

    但儘管是一眼,可那背影的蒼老,讓蘇銘熟悉。

    “謝謝二師兄。”蘇銘收回目光,看著眼前的二師兄,他甚至連對方的名字對不知道,但在他的心裡,二師兄這個稱呼,已經深刻了。

    “自家兄弟,謝什麼呢,況且師兄也沒做什麼,只是在你這裡種了下花草。”二師兄微笑起身,伸了個懶腰。

    “要去睡覺了。好些天沒闔眼,小師弟,記得幫師兄問問啊。”說著,二師兄又眨了眨眼,罕見的,他的臉上似有了一絲紅潤,彷彿對於自己幾次三番的提醒此事,有些不太好意思。

    “對了。你的靜心之法是造畫之境,既如此,便需長久的沉浸在其內才可,如方才那樣的憑空展畫,會動用體內的修為之力。以此凝聚出畫,此事不好……

    此為外發凝聚,可少不可多,難以真的用來靜心,不適合修心,你看師兄種下花草,什麼時候用過修為之力促使其成長……自然而然,才是靜心。

    這樣吧。你三師兄在天寒宗較為熟悉,你讓他帶你去一趟天門下的宗山器物殿,我記得那裡有一些來自天寒宗的畫紙,雖說較貴,但你去找師傅,用他老人家的宗主令,就可以不用花錢了。”二師兄乾咳幾聲,叮囑道。

    在蘇銘臉上露出笑容時。二師兄轉身,向着平台一旁的山路走去,他背影很是飄逸,在那山風中頭髮披散,漸漸消失在了蘇銘的目光裡。

    望着二師兄遠去,蘇銘內心的溫暖瀰漫在身體上,他看著第九峰的山石。看著四周,漸漸地,一種似叫做家的感覺,慢慢的在他的心裡,出現了一些。

    或許隨着時間的流逝。這種感覺會越來越深刻,直至他完全的融入這裡,將此地,成為自己的第二個家。

    在自己的洞府內,蘇銘又打坐了一整天后,於第二天的晌午,他將體內的開塵中期境界有所穩固,這才重新走出。

    這一次修為的提升,讓蘇銘還有些不太理解,他只是懵懂,此番修為提升的重點,是因修心。

    “修行心境,在靜心中去明悟出屬於自己的造化……”蘇銘摸了摸臉上的隱下的山紋旁,多出的血月的位置。

    這血月所在,說起來有些奇異,它的位置,正是蘇銘的右眼!

    “右目血月……”蘇銘深吸口氣,神色漸漸平靜,順着山路向下走去,時間不長,在蘇銘的前方,出現了一處洞府。

    還沒等接近,便有陣陣酒香夾雜着呼嚕之聲傳來,那呼嚕聲轟隆隆的,聽起來如同打雷,站在洞府外,蘇銘頓了一下,他來此是想要看看二師兄所說的活物,到底是什麼。

    此事他有些費解,此刻來臨,看著三師兄的洞府,蘇銘索性直接彎腰從那洞府門走了進去。

    一進洞府,那呼嚕聲震耳欲聾,迴蕩在這洞府內,卻見在不遠處,虎子正趴在那裡,嘴角上還掛着長長的口水,臉上有一副陶醉之意,似乎在這沉睡中的夢裡,做着什麼開心的事情。

    在他的身旁,有一個全身長滿了植物之人,躺在那裡,他的右手被昏睡的虎子死死的抓着,其臉上的植物稍微少了一些,可以看清其神色的痛苦,此刻更是閉着眼,彷彿也沉浸在了夢中,做着什麼不快樂的事情。

    他的身體更是時而抽搐幾下。

    這是蘇銘第一次來到虎子的洞府,對於這個植物人,他看後一愣,但卻沒有多想,以為這是虎子修行的特色。

    見三師兄還在昏睡,蘇銘便盤膝坐在了旁邊,沒有去驚擾虎子,而是打坐等待。

    時間漸漸流逝,數個時辰後,當外面的天空有了黯淡,似快要進入黃昏之時,虎子的呼嚕聲也到了極致發的剎那,嘎然而至。

    他睜開了眼,使勁了揉了幾下,又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這才看到蘇銘坐在不遠處。

    “呵呵……你來了……”虎子憨笑,抓了抓頭髮,又拿起身旁的酒壺,再次喝了一口。

    “這一覺睡的真好啊,你奶奶的,讓你再不聽話。”虎子放下酒壺,看著那植物人,揮其巴掌直接拍了過去。

    “還睡,給你虎爺爺醒醒。”

    那植物人被這猛的拍去,打的身子一個哆嗦,睜開了雙眼,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面前突然伸過頭來,猙獰的望着自己的虎子。

    在看到虎子後,他明顯身子一顫,眼中露出憤怒與恐懼糾纏在一起的神色。

    “哼哼,怎麼樣,和你家虎爺爺一起睡覺的感覺如何啊。”虎子神色得意,把頭探了回頭,右手又在這植物人頭上拍了一下。

    這植物人此刻在虎子身子挪開後,立刻就看到了一旁正平靜的望着自己的蘇銘,在看到蘇銘的剎那,他的眼中露出複雜,那神色中的複雜,可以理解為無奈,後悔,還有感慨與憋屈。

    “三師兄,此人是?”蘇銘平靜的看了那植物人一眼,從對方的目光中,他看到了那抹複雜,內心有了詫異。

    “咦,你不知道?也對,你之前都在感悟,此人叫做子車,可是一個很厲害的傢伙,他在你閉關之時,要對你不利,結果他倒霉,不該去碎了我的葫蘆,更不該去踩了二師兄的花草,最後被二師兄綁住,說是送給我們了。”虎子哈哈一笑,神色更為得意,起身狠狠地又在子車頭上拍了一下,發出砰的一聲。

    子車似已經習慣了虎子的巴掌,但此刻當着蘇銘的面,被這樣拍着,內心的憤怒更強烈起來,在他看去,若沒有那恐怖的造化之手,眼前這個蘇銘也好,虎孫子也罷,都需對他仰望才是,可如今……

    “哦?”蘇銘神色依舊平靜。

    “他就是二師兄說的,活物吧。”蘇銘緩緩說道。

    “呀,二師兄和你說了啊,沒錯,他就是那個活物,不過小師弟你可別和我搶,我還沒玩夠呢,等我多帶他入幾次夢的,然後再扔給你去收拾。

    奶奶的,讓你弄壞我的小葫蘆!”虎子狠狠地瞪着子車,又要抬起巴掌。

    “三師兄,等一下,我有些問題要問問他。”蘇銘站起身,向着子車走去,站在其面前,望着眼前這個全身長滿了植被之人。

    子車冷冷的盯着蘇銘,目中漸漸有了輕蔑,他儘管如今被擒,更被虎子羞辱,但他身為強者,自有其高傲,尤其是在他看來,這蘇銘顯然是最弱的一人,如螻蟻一般,大象即便是被捆綁住,面對螻蟻,也永遠不會屈從。

    “我剛剛來到天寒宗,本不會有人如此惦記,你之所以來第九峰尋我……是司馬信讓你來的吧。”蘇銘蹲下身子,望着子車,平靜的開口。

    子車目光冰冷,依舊輕蔑,如沒有聽到蘇銘的話語。

    “三師兄,此人的修為被二師兄封了多少?”蘇銘神色如常,輕聲開口。

    “全部都被封了,等我們玩夠了,再讓師兄解開一些就是,這樣才好玩呢。”虎子搓了搓手,目中露出興奮,似乎以前有過經驗。

    聽到虎子的話語,子車的神色明顯有了變化,但卻咬牙強自鎮定,只不過從他時而看向虎子的目光裡,蘇銘可以感受到,對方顯然是對虎子有了懼怕。

    可他,明顯不怕自己。

    “如此難得的材料,可不能浪費了……”蘇銘望着子車,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淡,如微風一般,看起來似沒有半點傷害。

    但其話語落入子車耳中的剎那,卻是讓子車心臟猛的一跳,那材料兩個字,讓子車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蘇銘,那淡淡的笑容裡,似蘊含了要遠遠超過虎子的猙獰與可怕。

    蘇銘的微笑,讓子車有種毛骨竦然之感,這與他面對虎子時不同,虎子在他看去,不說一眼可以看出其舉動也差不多,雖說懼怕,但也只是懼怕其夢中的猙獰,實際上在內心,他更多的還是鄙夷,可眼前這個蘇銘在他感受卻是完全不同,他摸不準對方要做什麼,腦子裡不斷地迴蕩材料這兩個字,越想越是心驚。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31章 天寒窟

    “不要害怕。”蘇銘微笑,聲音依舊平靜,蹲在那裡,右手伸入懷中,不疾不徐的取出了幾樣物品。

    他的這行為,不但牽動了子車的內心與目光,更是讓一旁的虎子也都有了強烈的好奇心,連忙睜大了眼睛看著。

    一塊獸骨,幾株藥草。

    這些很尋常的物品,被蘇銘拿出後,虎子臉上有了失望,嘀咕了幾句,本不想再去看,可當他看到子車的神色在目睹了這幾樣物品後驀然大變時,立刻有了詫異。

    “你要幹什麼!”這是子車在被擒住後,第一次開口,他聲音沙啞,可卻難以隱藏其內蘊含了恐懼,他的確恐懼了,這種恐懼遠遠超過了面對虎子時,而是發自其心神。

    因為他在看到那獸骨要藥草的剎那,忽然明白了材料這兩個字,在對方話語中的含義,獸骨是材料,藥草是草料,而他子車,竟也被對方看成是材料。

    這種明悟與聯想下的驚恐,讓他不得不開口。

    “咦,你***,你竟然能說話,那為什麼之前你虎爺爺怎麼問你,你都不開口,就算是在入夢裡,你也不說話!”蘇銘還沒等說什麼,一旁的虎子睜大了眼,神色有了憤怒,他上前一步,再次狠狠地拍了子車一巴掌。

    “你敢騙你虎爺爺,虎爺爺最恨別人騙我了!”虎子憤怒的連續拍了數巴掌,這才又看向了蘇銘拿出的那些材料。

    “老四,你拿這骨頭與花草幹什麼?”虎子撓了撓頭,一臉不解。

    “三師兄你所有不知,我在沒有進入第九峰前。曾多次自己煉製藥液……他的身體很好,很適合我要煉的一種藥品。”蘇銘微微一笑,拿起一株藥草,目光在子車身上一掃,在其剛開繼續開口的剎那,直接捏碎,取出裡面的一些藥種,一指點在了子車胸口。將其胸口的血肉打開,在鮮血溢出的瞬間,將那藥種按在了其血肉裡。

    隨後蘇銘又連續在子車身上很多位置拍了幾下,這才收回了手。

    對於子車來說,他沒有感受到太多的痛楚。但很快其胸口就有了麻木,在他低頭中,他驚恐的看到胸口處的那藥種竟詭異之極的,在飛快的生長。

    隨着其生長,子車的神色已經大變,這種變化絲毫不弱於他之前面對蘇銘二師兄的造化之手之時,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藥草的生長。吸收的是自己的血肉與生機。

    甚至那藥草的根部,在他的體內正緩緩的蔓延,那種被生生鑽入肉內的痛他可以不在意,但那種未知的恐懼,卻是讓他呼吸明顯急促起來,看向蘇銘的目光,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恐慌。

    尤其是當蘇銘取下子車身上的一些鮮血,滴在了那獸骨上時。這種恐懼在子車心中達到了極致,他連忙快速的開口。

    “你到底要幹什麼!!”

    “煉藥。”蘇銘抬頭,看了子車一眼,微笑開口。

    “什麼藥?”子車身子一顫。

    一旁的虎子此刻全神貫注,可神色還是費解,不過他看到子車的神情,不由得對蘇銘有了一些佩服。

    “還是老四厲害啊。就這麼幾個動作,便讓這傢伙害怕成這個樣子,你家聰明的虎爺爺看來要學習學習。”虎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此藥說來簡單,需要一副活死人的身體,在他體內種下一些藥草。以其血肉生機為養分,當藥草全部成熟後,這個活死人便成為了此藥重點的材料,可以稱之為藥人。

    然後,就需以死氣淬煉,當藥散成功之時,便是藥人死亡的一刻,而藥人的死,也代表了藥物的生。

    你放心就是,我曾經煉過一次,過程已經很熟悉了,保證你不會有痛苦。”蘇銘微笑說著,話語自然而然有了一股詭異的味道,更是又取出了幾株藥材,親自種在了子車的身上,其舉動很是輕柔,彷彿生怕弄壞了藥草與眼前這個材料。

    但他的這行為一一落在子車眼中,尤其是耳邊還迴蕩着蘇銘若輕描淡寫,可卻透着一股執着的話語,子車的面色瞬間蒼白,看向蘇銘的目光,已經不能用恐懼與恐慌來形容,而是成為了駭然。

    就連一旁的虎子,也都聞言倒吸口氣,看向蘇銘的目光,有了古怪。

    “大師兄是個烏龜,總是閉關……二師兄喜歡種地,半夜自己偷走……至於師傅,不提也罷……本以為這山上除了我外,還有新來的小師弟是正常的……

    可沒想到啊,這傢伙竟有如此怪癖,把人當做材料,生生煉成藥液,然後再喝了……”虎子身子一哆嗦,長嘆一聲。

    他已經想好了,以後若是能有五師弟,自己應該怎麼介紹老四給對方聽。

    “你……你二師兄說只限制我三年自由,三年後就放過我!!”子車急聲開口。

    “沒關係,我可以去央求他把這個三年的時間,改成一輩子。”蘇銘微笑說著,沒有抬頭,而是繼續在子車身上扣住血洞,放下藥草。

    “我們……我們是同門,你不能這麼做,你……你……我師傅不會放過你!”子車看著蘇銘那至始至終都帶著微笑的臉,其驚恐已然達到了極致,這張臉在他看去,幾乎可以成為這世間最恐怖的一幕。

    他忽然明白了,為何司馬信明明已在途中,卻還是要讓自己來取走蘇銘身上的一物。

    “沒關係,我也有師傅。”蘇銘還是沒有抬頭,很認真的又取出一株藥草,似在遲疑應該放在子車身上什麼位置。

    “該死的,司馬信這不是在讓我還人情,他這是在害我!!這個蘇銘,其修為儘管不高,但我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這股驚恐,絶不會假,此人……此人絶非尋常,不能以修為頓論!”子車驚恐下,狠狠地一咬牙,暗嘆罷了。

    “是司馬信,是他讓我來找你,取走你身上的一口鐘!”子車連忙急聲開口。

    蘇銘右手拿着藥草,緩緩的抬起頭,他的神色還是很平靜,但在子車看去,卻是如暴風雨前的寂靜一般,似蘊含了一股滔天的風暴。

    尤其是蘇銘的右目,此刻在子車的眼中所看,竟有了一絲紅芒,那紅色,正是煞氣,這股煞氣沒有爆發出來,但隨着其出現,這洞府裡頓時有了陰寒。

    子車內心一顫,竟有種不敢去看蘇銘右目的錯覺。

    一旁的虎子也是倒吸口氣,渾身打了個哆嗦,他能感覺到,在這一瞬間,眼前這個小師弟,與以往截然不同。

    “司馬信,在什麼地方。”蘇銘緩緩開口,聲音聽起來與以往一樣,但落在子車的耳中,卻是如雷霆轟轟,甚至在他的身體上,竟有一些電弧遊走黯滅。

    “他在趕回宗門的途中,算算時間,差不多就是這兩日便可回來……我當年欠下他一個人情,故而他傳信而來,我不能拒絶,多有得罪,實非本心。”子車身子顫抖,連忙開口,他自己也不知曉為什麼要說這麼多去解釋,但他卻有種強烈的預感,若是今日之事不解釋清楚,恐怕他此番來到第九峰,即便是最終沒死,也要為日後留下一個莫大的禍端。

    這是他的直覺,在面對蘇銘這些時間後,突然滋生的一個直覺。

    “司馬信,是什麼修為?”蘇銘沉默片刻,右目紅光一閃,平靜開口。

    “他外出多年,當初走時是開塵圓滿,至於他現在的修為,我沒見過,不太清楚……不過他只要能達到祭骨境,便一定會想辦法進入天寒窟,在那裡感悟前人遺留之念,進而有一定的機會,可以直接從祭骨初期,直接完成全身所有骨頭的蛻變,從而達到祭骨大圓滿!

    儘管這種可能性很罕見,據我所知傳聞六千年,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三人,但若他真的在天寒窟找到了先蠻遺骨,還是有可能做到的……

    他本就是天寒宗的天驕,被譽為最有可能成為四代蠻神者之一,在天寒宗內,其友眾多,除了第九峰外,其餘八峰多是其人。

    他若要與你為敵……你好自為之……”子車的聲音迴蕩在洞府內,久久不散。

    “天寒窟在什麼地方?”這是蘇銘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

    “具體在哪我不知曉,但傳聞天寒宗的大地寒宗,便是修建在了天寒窟上,此話可以理解為……我們的下面,那無盡的冰水深處,便是天寒窟。”

    “第九峰,畢竟還是在天寒宗內……”子車再次開口,說完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些藥草,咬牙之下,聲音忽然低了不少。

    “我若是你,一定會在他進入天寒窟前,便把恩怨了斷,否則的話……他不管成敗,只要能從天寒窟活着走出來,就有可能進入天門,一旦入了天門,與我等大地寒宗便是身份完全不同。

    屆時,他要殺你……第九峰除非可以擁有與天門對抗之力,否則的話,你必死無疑!”

    “天門?”蘇銘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天寒宗分為大地寒宗與天門兩部分,唯有進入天門,才算的上是天寒宗的核心……進入天門的方法,除了傳承外,只有取一千巫族人頭,入天寒窟不死,滿足這兩點,才可!”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32章 看到了……
  
  虎子在一旁看著蘇銘與子車的一問一答,看的愣愣的,尤其是看到子車前後的變化,不由得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些舉動。
  
  “看來還是小師弟有手段,這個方法,一定要學學。”虎子腦海中把蘇銘方才的一言一行浮現了一遍,自己覺得自己應該是學會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什麼天門地門的,小師弟,如果你看那個司馬鳥不順眼,師兄幫你去揍他,打不過咱們就跑,回到第九峰找二師兄。”
  
  聽到虎子的話語,蘇銘的心泛起溫暖。
  
  “對了,小師弟,你來找我還有什麼事?要是沒事,我可就出去轉悠了,好幾天沒出山了,我擔心外面的人想念虎爺爺了。”虎子拎起酒葫蘆,晃悠了一下,裡面的酒水已經不多。
  
  “是這樣的,三師兄對天寒宗比較熟悉,我想要去一趟天門下的宗山器物殿,取一些二師兄說的紙張,用來作為平日裡靜心修行之法。
  
  不過在這之前,還要去找師傅借一下宗主令。”蘇銘微笑說道。
  
  “宗主令?那玩意不用去找師傅要了,我就有好幾個。”虎子說著,在這洞府裡四下尋找了片刻,從一個角落裡拿出一個紫色令牌形的冰塊。
  
  “喏,就是這個,師傅那裡多的是,我上次去的時候,順便拿了幾個回來,給你一個,拿着平日裡也可以唬唬旁人。”虎子說著,把手裡的令牌扔給了蘇銘。
  
  蘇銘一愣,接過後立刻感覺到一股寒氣從那令牌內傳出,順着身體遊走一圈。看其樣子,極為精緻,不似作假。
  
  不但是他愣住,一旁的子車也是一愣,倒吸口氣,他認得此物,但虎子的話語,卻是讓他有些無法置信。
  
  “第九峰……這就是第九峰麼……”子車內心一震。
  
  “走吧。那器物殿我熟,裡面有不少傢伙,都被我揍過。”虎子一拍胸口,就要帶著蘇銘離去,但剛走出幾步他又轉身。來到子車面前,瞪着大眼睛,望着子車。
  
  “你奶奶的,你虎爺爺要出去,你是二師兄送給我們的活物,自己記得跟在後面。二師兄儘管封了你的修為,但他說你要在小師弟外出時進行保護,你就一定是能做到的。別再騙你家虎爺爺,不然晚上我在夢裡要你好看!”
  
  “可是……我的確是被封了修為,無法自己飛行……”子車內心頗為委屈,連忙開口。
  
  “閉嘴,你虎爺爺可以帶你出去,在半空把你扔下去,不會飛,你就摔死。可怨不得虎爺爺不救你。”虎子說著,一把拎起子車,向着蘇銘咧嘴笑了笑,當先彎腰出了洞府。
  
  蘇銘在後,看著全身長滿花草的子車被拎着,一臉憤怒卻憋屈的神色,微微一笑。跟在了後面。
  
  三人化作兩道長虹,從這第九峰上驀然而起,直奔遠處天門下,九峰環繞的中心而去,那裡有一大片的建築群。看起來極為奢華,更有磅礴之感瀰漫開來。
  
  那一個個建築,雕欄玉砌一般,充滿了雄壯之感,一座座大殿外,更有無數身影存在,穿梭與各個大殿內外,好不熱鬧。
  
  半空中,在前方帶路的虎子,剛一飛出第九峰的範圍,便右手一鬆,將子車從半空扔下,隨之一聲大吼。
  
  “呔,摔死你了啊!”
  
  子車面色蒼白,身子向下疾馳而去,但墜落了近百丈後,他忽然神色有了驚喜,身子從墜落中猛的一頓,直接騰空而起。
  
  但很快,他神色的喜悅化作了苦澀,他發現自己竟不能離開蘇銘與虎子身邊太遠,否則的話,重新得到了修為就會立刻再次被封印住。
  
  他不需去嘗試就可以想到,若是自己對蘇銘與虎子出手的話,這被暫時解封的修為,怕是立刻就會再次被封。
  
  “哼哼,敢在你虎爺爺面前裝,一試不就出來了,看什麼看,還不跟在後面。”虎子一瞪眼,子車沉默,暗嘆一聲,跟隨在了蘇銘身後。
  
  蘇銘看著虎子的一言一行,臉上微笑更多了一些。
  
  “小師弟,那裡是第八峰,這第八峰很有意思,裡面居住了不少人,平日裡一個個小心翼翼的,似藏了什麼秘密。
  
  可我是誰啊,我是第九峰最聰明的虎爺爺,在我的這雙眼睛裡,什麼秘密能瞞的過我?連二師兄的事情我都知道。
  
  這第八峰的陣法,我閉着眼睛都能走過去,可是看了不少好玩的事情,比如我當年就看到,裡面有個師侄,竟然是女扮男裝,哇,我都看到她脫了衣服了……”虎子一邊說著,一邊眉飛色舞。
  
  “那裡是第七峰,此峰可都是女弟子,可惜陣法雖弱,但裡面的人太小心了,我好幾次都差點被抓住……其中有那麼幾次,更是被直接抓住了,幸虧我跑的快,可惜……二師兄竟不幫我,看著我被一頓揍……”
  
  “那裡是第二峰,也就是這子車小子居住的地方,哼哼,這裡的秘密也瞞不過虎爺爺,我當年……”
  
  在虎子得意的話語下,蘇銘倒還沒什麼,雖說聽著聽著感覺有些不對勁,但一旁的子車,卻是一陣苦笑。
  
  在他們第二峰上,一直流傳的傳聞中,有一個說的是每每有弟子夜晚外出,都會感覺似有人窺探的傳聞,此事直至後來,才被發現是眼前這個虎子干的。
  
  對方總是有事沒事間,出沒於各個峰上,躲藏在暗處,一邊偷笑,一邊偷窺。這在天寒宗,已經幾乎人皆盡知了。
  
  三人在半空疾馳,約莫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在虎子一路的向着蘇銘訴說自己這些年在天寒宗的戰績與窺探的隱秘中,三人來到了天門下的九峰中心。
  
  虎子在前,直接邁開大步,直奔下方地面的那大群建築的其中一處,快速的飛去,途中有不少在這裡進出的天寒宗弟子,在看到虎子後,一個個神色古怪,連忙避開,似不太願意招惹這個渾人,讓其夜晚摸去偷窺一番。
  
  尤其是那些女弟子,在看到虎子後,一個個更是咬牙切齒,更有人甚至直接就要飛來,可在看到了跟隨在最後的子車時,便猶豫的退下了。
  
  子車,在天寒宗的名氣,因其位於大地寒榜第九,故而赫赫。
  
  看到這裡,子車忽然明白了,為何虎子非要帶著自己一起來的原因,蘇銘也明白了,苦笑的看了一眼前方極為得意,連飛行都有些飄飄然之感的虎子。
  
  “呔,你們幾個蠻子,看什麼看!”
  
  “再看,今晚虎爺爺就摸去你們的房間裡,讓虎爺爺看個夠!”
  
  “嗬喲,師侄,看見你家虎爺爺,還不過來拜見,怎麼,沒看到連子車都跟在後面麼。”
  
  一路上,虎子吼聲連連,讓子車的神色越來越低沉,蘇銘更是哭笑不得。
  
  眼看虎子的行為似要更加誇張,在這天門下的九峰中心大殿群四周轉悠來轉悠去,一副得意至極的摸樣,跟在蘇銘身後的子車,實在無法承受這樣的壓力,低聲對蘇銘說了起來。
  
  “這個……蘇……蘇師叔,那裡就是器物殿,虎師叔已經繞過去八次了……”他說著,一指不遠處的一間大殿。
  
  蘇銘乾咳一聲,看了眼器物殿後,向着前方在向着幾個天寒宗弟子大吼的虎子,苦笑說道:“三師兄,我們還是先去器物殿好了,如果師兄喜歡四下轉悠,等會讓子車陪着你一起便是,我……我還要回到山上去修行。”
  
  虎子一聽,神色意猶未盡,但卻轉身嚴肅起來。
  
  “小師弟,誰說師兄喜歡四下轉悠,在我心裡,帶小師弟去器物殿是最重要的事情,這不我有些找不到了麼,讓我看看啊,咦,原來器物殿在這裡!”虎子一指不遠處的器物大殿,臉上裝出驚喜的樣子。
  
  話語間,虎子已經身子來到器物殿的門口,只不過此殿的大門如今已經閉合,蘇銘記得這大門正是方才裡面的人看到了虎子經過時,立刻關上的。
  
  “開門開門,你家虎爺爺來了,今天虎爺爺不揍人,再不開門,我就怒了啊!”虎子來到那大門前,抬起腳一腳踢了上去。
  
  很快,大門就被打開,裡面露出一個相貌頗為英俊,可臉色陰沉,皺着眉頭,但卻神色顯然無奈的青年,這青年站在那裡,望着虎子,張開口正要說什麼。
  
  “咦,今天是你在這裡啊,我說怎麼關門了呢,小師弟,她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傢伙,我當年看到……”
  
  那青年臉色頓時極為難看,更似有青筋鼓起。
  
  蘇銘連忙上前,一把將還在驚喜的大吼的虎子拉了回來,向着那青年含笑,神色有了歉意。
  
  “這位師侄,此事……”
  
  蘇銘的話語還沒等說完,他忽然神色一凝,在他的耳邊,立刻傳來了陣陣嘩然之聲,甚至他身前的那個青年,也是抬起了頭,看向了蘇銘身後的半空,神色有了狂熱與恭敬。
  
  “七彩之光!!是司馬大師兄回來了!”
  
  “錯不了,那是司馬大師兄的七彩山,你看,那坐在山上的,不就是司馬大師兄麼!咦,他旁邊還坐著一個女子,此女……有些眼熟。”
  
  “真的是司馬大師兄!”
  
  嘩然之聲四起,蘇銘的餘光已經看到了這天空,此刻被一片七彩之光穿透而來,他緩緩的轉過身,看向天空。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33章 你,叫做什麼名字……

    整個天空此刻被一片刺目的七彩光芒籠,罩,那七彩如虹,但卻沒有虹的柔和,而是以一種極為張揚的顏色,充斥了蘇銘所看的這片天地的每一處角落。

    那似可灼眼的七彩之光,落在各個山峰上,融入天空裡,灑落在大地上,瀰漫在無數人的目中。

    這光芒的出現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霸道,使得天寒宗大地之寒除了第九峰外,其餘的八座山峰內外無數的天寒宗弟子,此刻幾乎大都抬頭,看向着七彩光芒的中心。

    嘩然之聲更是在這八方迴蕩,因為在天寒宗,這樣的七彩,只代表了一個人!

    因為在天寒宗,能以這種張揚的方式出現的,也只能代表了一個人!

    那就是天寒宗的天驕,被譽為最有可能成為四代蠻神的,司馬信!

    “是司馬師兄,他回來了!”

    “聽說司馬師兄外出多年,當年離開時其修為就到了開塵巔峰,此刻回來,莫非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祭骨不成!”

    “司馬師兄當年離開宗門歷練時曾說,不到祭骨,他絶不回宗門!”

    嘩然之聲驚天動地,這七彩光芒的出現,震動了大地之寒的八峰弟子,更有一些與司馬信熟悉者,化作了一道道長虹從各個山峰飛出。

    轉眼之間,在這天地內,便有數不清的身影相繼來臨,漂浮在那裡,望着遠處。

    在蘇銘的身邊,這天門下的九峰中心殿群,方才進進出出的人們,此刻同樣一個個飛出,帶著狂熱與恭敬,看向天空的同時,已然在那裡抱拳拜見。

    甚至就連蘇銘身旁那被虎子稱為女扮男裝的青年,此刻也是快步走出,向着天空一拜。

    “恭迎司馬大師兄回宗門!“這樣的聲音,在這大地上迴旋被無數人說出,似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個聲音,成為了音浪驚天動地。

    蘇銘站在那裡,他的雙眼隱隱刺痛,被天空的七彩之芒似要穿透他看著四周無數人的恭迎,這一幕他以及虎子,甚至就連身邊的子牟,都如被世界忽略丟掉,在所有人的目中,似乎只刻下了那片七彩。

    這種感覺,蘇銘並不陌生,這一幕,讓他想到了當年在烏山時在踏上風圳山前的廣場上,他同樣是站在一個角落裡,默默無聞,看著那一個今天驕走來,被萬眾矚目。

    但如今的蘇銘,卻已然遠遠不是當年的他,當年的他需要去強自讓自己鎮定,可眼下,他不需要刻意,他站在那裡便是平靜。

    平靜的雙目,平靜的神色,平靜的身體,平靜的心。

    看著遠處的天空,那七彩光芒的源頭所在,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高山,那是一座七彩山!

    在那山峰上,刻意模糊的看到似站着一個男子,那男子的衣着顏色在這七彩中讓人分辨不清,只能看到其一頭長髮在風中飄動着,只能看到在其身旁,站着一個女子,只是那女子的相貌,卻是看不太清晰。

    隨着七彩山的慢慢臨近,越來越多的呼喚之聲在這大地上迴蕩,那一聲聲拜見,如波濤般起伏在蘇銘的耳邊,他看到在天空上漂浮的那來自各峰之人,此刻一一向看來臨的七彩山抱拳一拜。

    “司馬多謝諸位同門迎接,此番回到山門,司馬準備了一些薄禮,待回到了山峰後,會叫人給各峰好友一一送去。”司馬信柔和的聲音迴蕩,他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向着眾人抱拳。

    其神色頗為從容,更有一股說不出的魅力在內,讓人第一眼看去,便有如沐浴中春風中之感,會對他自然而然的,產生一種親切。

    “虛偽,這司馬信你家虎爺爺當年曾見過幾次,笑的太假,二師兄笑起來比他舒服多了,當初師傅還曾想收他為弟子,好在最終沒收。”虎子在蘇銘身旁,扣了扣鼻子,不屑的開口。

    子車沉默,但看向遠處七彩山的雙眼,卻是有了陰沉。

    他對司馬信已經有了怨恨,若非是司馬信讓他去第九峰尋蘇銘的麻煩,他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蘇銘沉默,他始終望着那天空上越來越近的七彩山,漸漸地,他看清了司馬信的樣子,一身白衣的司馬信,擁有一昏極為俊朗的外表,看起來溫文爾雅,似沒有絲毫的火氣,劍眉星目,嘴角的微笑更是始終不散。

    一種明顯與旁人不同的氣質,在司馬信的身上很自然的表露出來,與其那不俗的相貌融合在一起,化作子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蘇銘與司馬信並非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準確的說,這卻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司馬信,與當初的邯山城內,司馬信借方木身軀出手時不同,蘇銘望着司馬信,看著其翩翩若風度,看著其溫和的微笑,自己始終平靜沒有說話。

    虎子的不屑,蘇銘的平靜,子車的陰沉,他們三人站在一起,與四周的天寒宗弟子的恭敬完全不同,如此一來,讓人目光掃過後,難免會有些注意。

    司馬信,或許也注意到了蘇銘,但他的神色卻依舊是微笑,沒有其他絲毫的變化。

    “走吧,三師兄,取完紙張,我們回山。”蘇銘平靜的開口,他與司馬信之間的恩怨,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但終歸是一點,已然無法化解了。

    除非他可以恭敬的送還邯山鐘,且不再理會與寒滄子的約定,更要為方木之事,獲得司馬信的原諒,否則的話,再無其他的可能。

    而這樣的事情,他蘇銘,做不到。

    話語間,蘇銘正要轉身走向身後的器物殿,去取紙張,但就在他要轉身的一瞬間,因那七彩山的臨近,因那七彩光芒在此山來臨時慢慢有了消散,使得蘇銘的餘光,不但看清了司馬信的樣子,更是看到了其身後,那一個巧笑嫣然,帶著一些興奮的俏臉。

    那是一個美麗的少女,她穿著紫色的衣衫,看起來年紀不大,肌膚如玉,雙眸若月,她站在司馬信的身後,很是乖巧的樣子,可她雙眼裡的靈動,卻是讓人在看了後,在驚艷的同時,能隱隱感受到,來自此女氣質中的一股野性之美。

    那種美,是一種自然而然的,非後天凝聚,也非刻意做出,而是因其自身生長的環境,因其性格等種種因素下,出現的一種絶不多見的,野性的美麗。

    明動的眼,彎彎的眉,嘴角那可醉人的弧形,勾勒出了一昏真正意義上的巧笑嫣然,儘管還有些青澀,儘管還沒有成熟,但就是這麼一個少女,卻是讓蘇銘本欲轉過的身,在餘光掃過的那麼一瞬間,猛的一震。

    他的腦海瞬間如有十萬雷霆轟轟而過,似同時的爆開,讓他的身體在震動中,竟有了顫抖,他的呼吸更是剎那間有了幾乎從未出現過的強烈急促,似在這一刻,他的呼吸已經跟不上腦中的轟轟,跟不上心臟的怦怦。

    在蘇銘的眼前,在這一剎那,天地靜止了,風不動,雲不動,耳邊的一切嘩然之聲,都瞬間消失,他眼前的世界,更是在這一剎,沒有了其餘之人,沒有了九座山峰。

    那天空上,在他的眼中,七彩已經全部消失,沒有了七彩山,也沒有了司馬信。

    在他的眼睛裡,在他的世界中,此時此刻,唯一,也只能是唯一出現的,只有那一個紫色的身影,那一個笑容透着野性的身影,那一個雙眸忽閃,蘊含了無盡靈動的身影。

    那一個……

    野性之美的女子……

    蘇銘雙目的平靜,崩潰了。

    神色的平靜,粉碎了。

    身體的平靜,顫抖了。

    心的平靜,不再了……

    這一刻的他,忘記了自己站在天寒宗內,忘記了自己眼前所看的,是站在司馬信身後的少女,他忘記了一切,他的腦海,在此刻,是一片空白,沒有思緒,沒有神動,有的,只是一段帶著悲哀的損曲之音,無聲的繚繞在他的心中,伴隨這損曲的,還有一昏讓他心痛的畫面。

    畫麵裡,飄着白雪,風雪中,一男一女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在雪裡,那雪落在他們的頭髮上,如走到了白頭。

    “蘇銘,這是一個約定哦……”

    “我一定會去!”

    那畫麵裡的一幕幕,讓蘇銘的身子顫抖,他怔怔的望着那天空上漸漸臨近的女子,望着眼前的這一切。

    “白靈……這……這怎麼可能!!”蘇銘喃喃,他的雙眼露出無法置信,這一刻他,身體內突然爆發出了一股強烈的衝動。

    這股衝動,他不願去壓制,也不會去壓制,更不能去壓制!

    哪怕這衝動會讓他的靜心修行停頓,但他,依舊還是不願去壓下……

    他的右腳,在這一瞬,緩緩地抬起,向着天空一步落下的瞬間,他,踏上了虛空,向着那七彩山,走去。

    蘇銘的舉動,讓他身邊的虎子一愣,儘管詫異,但卻立刻跟隨。

    子牟猶豫了一下,也隨之跟在了後面。

    天空上,七彩光微弱中,在那向前漂浮的七彩山前,此刻,蘇銘站在了那裡,他,擋住了此山的前行!

    這一幕,被此地所有人立刻察覺,紛紛目光凝望而去,數千人的雙眼,瞬間凝聚在了蘇銘這個對他們來說很陌生的面孔上。

    “你,叫做什麼名字……”蘇銘的眼中,沒有七彩山,沒有司馬信,沒有旁人,有的,只是那一個女子的身影,亦或者準確的說,是烏山下,那個雪中的身影。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34章 不是白靈!
  
  司馬信的歸來,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有兩個蘇銘沒有留意到的身影,其中一人,是那第四峰上的寒菲子。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袍,站在山峰上,冷若冰霜,神色平靜,看著天空上的七彩山,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那雙目內時而閃動的寒光,卻是微微的顯露出,她對於這司馬信的一些敵意。這種敵意,或許與寒滄子的不同,而是一種對於競爭者的審視。
  
  另一個蘇銘沒有留意之人,則是第三峰的寒滄子。
  
  她站在第三峰,身邊陪伴她的,依舊還是那鵝蛋形俏臉的貌美女子。
  
  她們看到了司馬信,聽到了眾人的呼聲,更是看到了那七彩山的光芒,映照在各自的身上。
  
  在看到司馬信歸來身影的一瞬,寒滄子的面色有了蒼白,她身邊的那女子,則是皺起眉頭,冷哼了一聲,向着寒滄子靠近了幾步。
  
  “他在大地寒榜的排名,還不是第一,只不過是第二罷了,便如此張揚!”
  
  寒滄子沉默,低下頭沒有說話。
  
  “哼,最有可能成為四代蠻神之人,只不過是宗門內創造出來的罷了,宗門為他造勢,更創造了機會,甚至在很多弟子心目中,他司馬信與大師姐天嵐夢,還有塵青師兄三人,已然被蠻神化。
  
  被譽為天寒宗三大天驕麼……就看他們三人,誰可以第一個進入天門了,不過,這司馬信雖說天資的確不錯,但我很反感他的一些做法。即便是大師姐天嵐夢與塵青每次回到山門,也無法引起這般轟動。
  
  除了宗門本身把他創造出這個樣子與造勢引人對其狂熱外,還不是因為他的一些手段,以大量的外物為依憑,吸引人來追隨,從而結交。”寒滄子身邊的那女子,冷笑開口中,看了寒滄子一眼。神色裡,有了憐憫。
  
  “你怎麼每次看到他都是這麼一副神情,怕什麼啊,不就是種了他的情蠻麼,你若自己先畏懼了。一切只期望別人來幫助,那麼即便是有人成功的幫你解脫,你也會隨之被另一個人佔據了心神。
  
  我等女子,比男兒差麼?你看看大師姐天嵐夢,她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即便是這司馬信看到了大師姐,他可敢去動什麼心思?”鵝蛋型俏臉的女子,神色裡有了一股說不出的孤傲之意。
  
  “在回來的路上。我應該是看到了白師叔所在的天嵐壁障。”寒滄子咬着唇,慢慢的抬起頭,神色似有了堅定。
  
  “白師叔?你說的是那個傳聞當年同樣凝聚了宗門的厚望,以蠻神為造加以修行,可最後他卻幾乎與宗門分裂,只因他沒有遵從宗門的意願,去修行蠻神變,而是傳承了他師尊祭骨神將資格的白師叔?”
  
  寒滄子點了點頭。
  
  “神將皆為尊。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即便是對宗門來說,對於神將的渴望僅次於蠻神,可……一旦成為神將,幾乎就不可能成為蠻神,神將,只能是未來蠻神的屬下……
  
  宗門的神將不多。大都被外放出去,經歷殺戮與血腥,為未來的蠻神,鍛造自我的實力。”鵝蛋形俏臉的女子,聞言輕嘆一聲。
  
  “聽說你的那個意中人。也是一位神將?”她忽然開口。
  
  寒滄子臉上立刻有了紅潤,似這一刻她忘記了司馬信帶來的壓力,而是如小女孩一般,有了嗔澀,正要說話時,忽然其師姐神色驀然一變。
  
  “你的那個意中人,他……他要幹什麼?”
  
  寒滄子一愣,轉頭看去的剎那,她的神色同樣大變。
  
  四周在這一瞬,立刻有了寂靜,包裹寒滄子在內的所有人,全部的目光都剎那間凝聚在了那半空中的七彩山前,緩步走去的一個身影上。
  
  這一刻,就連寒菲子冷漠的容顏,也都有了變化,看向了蘇銘之時,她的神色裡,有了不解。
  
  虎子也是愣了,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空空的身邊,呆呆的望着蘇銘走向了七彩山,此刻的他沒有遲疑,身子一晃,就直奔蘇銘而去。
  
  他不會去考慮什麼司馬不司馬的,也不會去在意如今的眾人矚目,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小師弟是自己帶出來的,不能讓他受到絲毫傷害。
  
  子車的心臟猛的一跳,有些口乾舌燥之感,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蘇銘竟如此的走出,就這樣的,與司馬信直面!
  
  “你,叫做什麼名字……”
  
  蘇銘的身體,漂浮在半空,面對那前行而來的七彩山,他的眼中只有那充滿了野性之美的女子,這一個人。
  
  他的聲音柔和,在這天地內迴蕩着,傳入到了四周所有人的耳中,但凡是聽到者,幾乎全部都是神色立刻古怪起來。
  
  “他是誰啊?”
  
  “此人很陌生,不過他身邊跟隨的是那第九峰的孫大虎,能與孫大虎同行,更是在這裡突然阻擋了司馬師兄的去路,想來也是一個渾人。”
  
  “我聽說第九峰新收了一個弟子,莫非就是他,不過第九峰都是怪人,他如今這般話語,倒也符闔第九峰的特點。”
  
  “有意思,此人應該被白師妹的容顏吸引了,痴迷之下,忘記了身份,就這麼的問詢起來。”
  
  “自不量力,白師妹豈能是他可以這麼唐突的麼,哼!”
  
  四周之人在神色古怪中,漸漸有了低聲的嘲諷與不屑,在他們看來,此刻的蘇銘,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不自量力之人,如此唐突佳人,且當着司馬師兄的面,實在是渾人的行為。
  
  寒滄子愣了一下,雙眸立刻從蘇銘身上移開,看向了司馬信身後的那女子,漸漸地,她的目中有了複雜。
  
  “他曾說過,他錯過了一次約定……”
  
  寒滄子輕嘆,其身邊的那女子,則是皺起了眉頭,看向蘇銘的目光,有了不滿之意。
  
  與此同時,在那第四峰上的寒菲子,也是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司馬信身後的那少女,若有所思。
  
  七彩山,在蘇銘的身前三丈外,緩緩的停下,站在此山上的司馬信,以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看向阻擋了自己去路的蘇銘。
  
  實際上,在他之前於遠處來臨的一瞬,他就一眼看到了蘇銘,但他沒有輕舉妄動,因為子車在蘇銘的身旁,且看其樣子,似有了陰沉與無奈。
  
  但他也沒有想到,自己不去理會對方,可這蘇銘卻在這裡阻擋了自己的去路,若僅僅是阻擋也就罷了,這蘇銘根本就不看自己,而是看向自己身後的女子。
  
  這種無視,再加上二人之間不可解開的一些糾結,讓司馬信的目光陰冷下來。
  
  “這位師弟很是陌生,不知你阻了我的前行,所為何事?”司馬信微微一笑,目中的陰冷消散,聲音平靜,似對於蘇銘的舉動,沒有生氣的樣子,氣度不凡。
  
  蘇銘沒有說話,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向司馬信,一直望着那充滿了野性之美的女子,凝望着。
  
  那少女被蘇銘這麼看著,臉上有了紅潤,但秀眉卻是皺起,雙眸裡更是有了不喜,看了蘇銘一眼後,又看了看身前的司馬信,沒有說話。
  
  眼前之人近在不出三丈,可蘇銘心中之人卻遠若天地之差,這一刻的蘇銘,他笑了。
  
  那笑容很淡,可卻透出一股哀傷。
  
  “風雪中,如果我們一直走下去,會不會一路走到了白頭……”這句話在他的腦海內迴蕩着,最終成為了一聲嘆息。
  
  蘇銘知道了,眼前這個女子,她,不是白靈。
  
  這與什麼情蠻無關,那女子的雙眼,與白靈不一樣,儘管外表看去,兩個人幾乎讓人難以分辨,但魂不同,人,也就不同了。
  
  更加不同的,則是氣息,一種蘇銘在獲得了練氣之法後,從神識的烙印之術散開下,觀察到的一股每個人都不同的氣息。
  
  此人,非彼人……她,儘管相貌一樣,但,不是白靈!
  
  蘇銘閉上了眼,他沒有再去詢問,他已經得到了答案,身上的那股衝動,此刻漸漸的平息下來,當他再次睜開眼時,他的目中已經是一片平靜。
  
  沒有再去看那女子,蘇銘轉過身,一步一步,就要離去。
  
  他的耳邊有那來自四周的低聲的議論裡,透出的譏諷與不屑,有一道道帶著嘲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這些對他來說,是不在意的。
  
  可他不在意,並不代表虎子不在意,虎子此刻雙眼一瞪,在蘇銘身邊向着四周怒視了一眼,神色不善的吼了起來。
  
  “看什麼看,怎麼的,你們敢當着司馬鳥的面,去這麼說麼,笑,奶奶的,讓你們笑,你們等着,今天夜裡虎爺爺就摸去你們的住所,讓你們知道虎爺爺的厲害。”虎子正開口間,話語似還要繼續,可卻被司馬信毫不客氣的打斷。
  
  “這位師弟,你就這麼走了?先管好你的這位同門,否則的話,我會替你師傅,去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尊重。”司馬信微笑,似對身後少女的做法很是滿意,此刻望着蘇銘,緩緩說道。
  
  蘇銘腳步一頓,轉過了身,在這半空中,第一次看向了司馬信。
  
  二人的目光,凝聚到了一起,似有了激烈的碰撞。
  
  “我不是你的師弟,司馬師侄,我是你的師叔。”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35章 天寒第一戰!
  
  蘇銘話語平靜,望着司馬信,緩緩開口,聲音蘊含的不是高傲,也沒有如司馬信站在那七彩山上的居高臨下,但其話語透出的含義,卻是一種在天寒宗規則內的,居高臨下!
  
  我是你的師叔,這一句話,頓時讓四周之人鴉雀無聲,一個個神色儘管不忿,但卻沒辦法反駁,只能無奈的接受這來自第九峰高輩分的存在。
  
  司馬信雙眼頓時有了凌厲的寒光,他望着蘇銘,嘴角漸漸露出了冷笑。
  
  “咦,對啊,你奶奶的,你虎爺爺可是你的師叔,來來來,司馬鳥,還不來拜見師叔。”虎子立刻來了精神,雙手掐腰,抬頭向着司馬信得意的吼道。
  
  司馬信直接無視虎子的存在,在他的眼睛裡,此刻只有蘇銘一眼,如此近的距離,憑着當年對邯山鐘的一絲聯繫,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邯山鐘就在蘇銘的體內。
  
  “師叔麼,那麼司馬倒也討教一番,看看你是否有成為師叔的資格。”司馬信說著,右腳向前邁出一步,其左手抬起一指天空。
  
  “寒!”隨着司馬信的聲音,卻見這本就寒冷的天空,突然出現了大量的青色寒氣,這些寒氣如實質,所過之處彷彿就連虛空都要冰凍,迴蕩了咔咔的聲響傳遍四周。
  
  在那寒氣下,一隻由青氣組成的虛幻大手,驀然出現在了天空中,這大手散發寒氣,憑空的凝聚而出,向着蘇銘呼嘯,一把抓來。
  
  “古造之法,司馬師兄不愧是要成為蠻神之人。出手便是古造!”
  
  “這種隨意的出手就是古造之術,儘管只是一古一造,但也絶非等閒之輩可以做到。”
  
  “第九峰除了劉老外,其餘人都是廢物,聽說他們的大師兄常年閉關,老二如弱女子般養下花花草草。這個老三更是渾人一個,至於這位新進入第九峰的傢伙,也敢來阻司馬師兄的行山!”
  
  那青色的大手直奔蘇銘而來,蘇銘雙目一閃,但就在這時,一旁的虎子卻是神色有了怒容,他低吼一聲。
  
  “小師弟,你退下,他奶奶的,當着我的面。敢對我小師弟出手!”虎子猛的抬頭,身子盤膝坐在了半空,右手驀然抬起,食指與中指併攏,在抬起的過程中畫出了一道弧形。
  
  一股莫大的氣勢,驟然間從虎子身上爆發出來,這股氣勢之強,似引動了天地變化。讓那來臨的青色大手,竟在半空一頓。
  
  “入……夢……”虎子神色極為嚴肅,此刻在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了半點魯莽的樣子,其右手雙指畫出的弧形。彷彿蘊含了一些奇異的造化,就連司馬信在看到這一幕後,也是神色有了凝重。
  
  四周之人也同樣的緊張起來,一個個看向虎子,露出詫異之色,似乎在這一瞬間,眼前這個孫大虎,與他們記憶中之人。有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幾乎就是那青色大手在半空一頓的瞬間,虎子的右手雙指已然點在了眉心,他的眼皮立刻拉鬆下來,竟直接的閉上,有了呼嚕之聲傳開。
  
  四周沒有絲毫變化,只有虎子的呼嚕聲迴蕩,不過其身體在此刻的沉睡之中。無法繼續保持漂浮,竟一頭墜下……
  
  所有的觀望之人,在這一刻均都一愣,隨即爆發出了轟然的大笑。
  
  就連司馬信也是一怔後,啞然笑了起來。但雙眼卻是寒光一動,右手抬起一指下墜的虎子。頓時那青色寒氣大手呼嘯間,直奔虎子而去,顯然方才虎子的舉動,讓司馬信儘管啞然,可卻有了不喜,要將其重創。
  
  蘇銘沉默,他沒有笑,方才虎子的舉動,顯然是將其真的當成了同門的小師弟,作為師兄,他要站在他的面前。
  
  儘管他修為不高,但正是因為修為不高,所以他的站出,更可以表露出他的心緒,這一點,足矣。
  
  幾乎就是虎子身軀墜落的瞬間,蘇銘身體化作一道長虹,直奔虎子而去,在半空中將其身體拖住,向着大地落下。
  
  但在他二人的身後,那青色的大手正呼嘯而來,對於這大手,蘇銘沒有在意,在落下大地的剎那,子車的身子驀然而起,直奔那大手而去。
  
  他必須要出手,不然的話,他不知回到了第九峰後,會受到什麼樣的可怕後果,且對於這個司馬信,他也有了怒意。
  
  轟鳴之聲迴蕩在蘇銘的上空,他沒有抬頭,身子落在大地,把還打着呼嚕,嘴角有口水流下的虎子,輕輕的放好。
  
  看著虎子的表情,這一刻的虎子,那憨憨的樣子,讓蘇銘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天空上在那轟鳴中,傳來了司馬信低沉的聲音。
  
  “子車,你這是何意!”
  
  “司馬信,多說無用,你若為難蘇銘,我不得不出手!”
  
  子車的走出,立刻讓四周的觀望着,再次起了嘩然。
  
  “大地寒榜第九的子車師兄,他不是與司馬師兄為好友麼!”
  
  “他怎麼突然出手幫起了外人!”
  
  “我之前就看到他與第九峰的人在一起……”
  
  在這議論之聲裡,寒滄子身邊的那鵝蛋形俏臉的女子,哼了一聲,但顯然在看到了子車後,她明顯內心鬆了口氣。
  
  司馬信盯着子車,二人在半空雙目對視,漸漸的,都有了冰冷。
  
  此刻的蘇銘,在大地上,看著虎子打着呼嚕的睡姿,慢慢的抬起了頭,望向了天空上七彩山旁的司馬信。
  
  “子車,你退下吧,照看我的三師兄。”蘇銘緩緩開口,右腳抬起,向着虛空邁出一步,在這一步落下的剎那,他的身體已然拔地而起,站在了半空中。
  
  子車猶豫了一下,向着蘇銘抱拳一拜,回到了虎子身邊。
  
  “我修為沒有你高,本不想與你如今就交手一戰……”蘇銘望着司馬信,平靜的說道。
  
  “你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但,你不該在我三師兄已經失去了反抗之力後,還要出重手!”蘇銘聲音依舊平靜。
  
  “他是我的三師兄……如今,你要戰,那便……戰!”蘇銘平靜的雙目內,剎那間便有了寒光驀然一閃。
  
  與此同時,一股濃郁至極的煞氣,赫然在蘇銘的身上出現,這股煞氣來自其面孔的右目,來自那烏山圖血月!
  
  在那戰之一字出口的剎那,蘇銘整個人已然不同,他的平靜依舊,但在那平靜裡,卻是透出了一股讓人有了壓力的重量。
  
  他的右腳抬起,向着司馬信走出了第一步,在第一步落下的瞬間,蘇銘的臉上,立刻出現了清晰的山紋。
  
  那山紋五峰,正是烏山!
  
  此紋的出現,立刻在司馬信的上空,天幕上頓時有了一片虛幻,轉眼之下,竟在這天空上,出現了蘇銘臉上的烏山之紋,一座磅礴的烏山!
  
  那烏山一出,一股強大的威壓散開,讓四周的觀望之人,一個個神色有了變化,紛紛退後。
  
  司馬信冷笑,右手抬起,向着虛空握拳,在那拳頭握住的一瞬,天空的烏山下,立刻有大量的寒氣凝聚,化作了一隻巨大的冰拳,直奔烏山而去。
  
  轟鳴剎那間迴蕩,那冰拳與烏山的碰觸,心動了一股強烈的波動,在這股波動下,有肉眼可見的波紋蕩漾開來。
  
  在那一拳打出後,轟鳴間,只見蘇銘的山紋所化烏山五峰,立刻在與那冰拳接觸的地方,出現了一片冰層,那冰層急速的蔓延,轉眼之下,就赫然將這整座山峰,全部都覆蓋住,使得其成為了一座五峰冰山。
  
  這冰山漂浮在天空,它本是虛幻而出的,但此刻,因司馬信的古造之術所化冰拳,使得此山處於實質與虛幻之間。
  
  “彫蟲小技,與當初在烏山遇到你時……一樣的弱!甚至都不需要我動用蠻紋之力,更不用說借助我的本命法器七彩蠻山!”司馬信緩緩開口,語氣沒有不屑,而是一種似與蘇銘不等位的忽視。
  
  話語間,司馬信背着雙手,冷漠的望着蘇銘。
  
  “我給你出手的機會,接下來若你讓我失望,那麼我會讓你絶望!拿出你的邯山鐘,讓我看看,此鐘在你手裡,能發揮多大的威力。”司馬信冷聲開口。
  
  蘇銘沒有說話,司馬信骨子裡透出的狂傲,他早有體會,如之前的話語,他也並非從司馬信口中第一次聽到。
  
  沉默中的他,神色越加冷漠,在他衣衫下,有司馬信看不到的蠻紋,此刻正顯露出來,隨着其右手抬起在天空的一揮。
  
  卻見這天空上,那座冰封的烏山下,立刻有了大片的扭曲,這片扭曲覆蓋了極大的範圍,瞬間,便在這天地內,出現了一副虛幻的烏山部落。
  
  一草一木,一屋一舍,極為精緻,栩栩如生,瀰漫在這天地間,讓人看之一眼,就不由得會產生整個人都被攝入進去之感。
  
  司馬信的神色,多了凝重。
  
  “這就是你完整的蠻紋!”一股沉重的壓抑感,隨着烏山部的出現,籠罩在了四周……
  
  這蠻紋的出現,讓司馬信感受到了一股壓迫,這是他此生所見,可謂是最複雜的蠻紋,尤其是這蠻紋內的虛幻部落裡,存在的一股若隱若無的悲哀,讓他的心似隨之有了波動。
  
  “這是什麼蠻紋,竟融入情緒!”司馬信的神色,驀然大變。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36章 蠻紋之戰!

    司馬信此刻心神震動,蘇銘的蠻紋,讓他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威脅,這種威脅,超過了他當初在烏山時曾看到蘇銘的心境。

    但,也僅僅是威脅而已,司馬信的臉上,此刻除了凝重外,有一片紋絡隱現而出,這紋絡的樣子,看起來似花朵一般,那花朵正在開放,一枝獨秀!

    可若仔細看,就會清晰的看到,那正在盛開的花朵,赫然是一朵冰花!冰花之外,有一片模糊的寒霜,使得此刻的司馬信看起來,臉上也有了一層寒氣。

    “你是不多的,可以讓我動用蠻紋者,今日,便讓你看一眼,我司馬信的蠻紋!”司馬信緩緩開口,其聲音落在眾人耳中,化作一片寒霜,覆蓋在了身體外。

    隨着其話語落下,在司馬信的身體外,無數冰雪凝聚而來,化作了一朵巨大的冰花,那冰花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之芒,使得司馬信四周,立刻瀰漫在了七彩之光裡,與蘇銘蠻紋所化的烏山部落,在這一瞬間似虛幻的碰撞。

    沒有轟鳴之聲,唯有咔咔之音繚繞,司馬信的蠻紋一出,其氣勢隨之而起,緊接着,在那咔咔之音下,天空中幻化出的蘇銘的烏山部落,立刻與那烏山一樣,被一片冰層蔓延覆蓋,轉眼之下,整個烏山部落的屋舍草木,立刻就全部化作了冰雕。

    “即便是你展開了全部的蠻紋,但依舊……很弱!”司馬信說著,其身後那巨大的冰花,在那七彩之光下,漸漸升空。那巨大的花瓣就是七彩之光的中心,似要與天空的太陽爭輝,直奔蘇銘而去。

    那花瓣,如同一張大口,似要去將蘇銘吞噬在內!

    蘇銘與司馬信之間的戰鬥,說來緩慢,可實際上卻是短短的片刻間發生,二人儘管距離了數十丈遠。但這種蠻紋之間的戰鬥,卻是極為凶險,稍有虛弱,就可直接重創。

    這種蠻紋之戰,屬於蠻族裡。唯有達到了開塵後,才可施展的本命神通。

    眼看那司馬信的蠻紋所化冰花,正急速而來,蘇銘神色沒有什麼變化,他平靜的站在那裡,目中所望,已經不是司馬信,而是那被冰封的烏山與部落。

    “我的蠻紋。還不完整……”蘇銘緩緩開口,這是他與司馬信交戰後,第一次說出話語,隨着其話語的說出,滔天的煞氣驟然在蘇銘的身體內爆發出來,他的右目剎那成為了一片血紅。

    那血紅的樣子,正是血月!

    與此同時,在那天空的虛幻烏山與部落上。多出了一個血月,那血月的出現帶著一股妖異,在其出現的瞬間,整個烏山與部落的悲哀氣息,驀然改變。

    那已經不是悲哀,而是一股驚人的煞,覆蓋了烏山的冰層。直接化作了血色,還有那屋舍部落外的寒冰,也同樣直接被映照的一片血芒。

    如整個世界,在這一刻,成為了血色!

    血月烏山圖!

    轟鳴之聲。如平地驚雷般直接傳遍八方,烏山外的冰層全部碎裂,轟然爆卡,還有那部落屋舍外的寒冰,也同樣驟裂,化作碎片倒捲開來。

    甚至那半空中直奔蘇銘來臨的巨大冰花,此刻也在那血月的映照下,成為了血花,還沒等臨近蘇銘,便立刻四分五裂,爆了開來。

    “這,才是我如今,完整的蠻紋!”蘇銘向前邁出一步,右手抬起,向着前方狠狠地一按!

    這一按之下,烏山轟鳴,直奔司馬信而去,部落屋舍似有呢喃傳出,讓司馬信神色變化,身子頓時後退。

    但他還沒等退出多遠,卻見那血月之光灑落的範圍,讓司馬信竟無法退出。

    整個血月烏山圖,此刻如同活了一般,似形成了一個封印的大陣,司馬信,就在這陣法之中,他,彷彿無法脫離出來。

    其神色不但大變,雙目瞳孔更是收縮,臉上露出震撼之意,蘇銘的蠻紋,再次超出了他的想像,這與他記憶中的蘇銘,完全不同!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為何子車會失敗,因為在他感覺,此刻的蘇銘,單單的依靠蠻紋,就有了足以與開塵後期對抗之力。

    “他還有本命雷霆……還有邯山鐘,還有那把鋒利的劍……”司馬信退後中,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那鮮血在他身前立刻化作了血霧。

    “你的蠻紋複雜,我司馬信的蠻紋,也並非簡單!”司馬信開口間,他身前的那片血霧竟直奔他而來,直接染在了他的臉上,又詭異至今的飛快的融入進去。

    緊接着,司馬信仰天一聲低吼,卻見在他臉上,身上,赫然再次出現了冰花蠻紋,但這一次出現的,卻不是一朵冰花,而是兩朵、三朵、四朵……直至出現了八朵!

    這八朵冰花,覆蓋了他的全身,不過大小上比之前的第一朵,明顯要小上一些,但八朵冰花一出,卻是讓司馬信退後的步伐立刻一頓。

    他不在退後,而是雙臂抬起,向着兩邊一揮。

    這一揮之下,在他的身體外,八朵冰花憑空出現,環繞間,似形成了一股冰風漩渦。

    “寒蠻天,十古一造!”司馬信低語,雙臂併攏,向着蘇銘傾斜一指,立刻其身體外的那冰風漩渦,瞬間龐大,如要撕開這天地般,在蘇銘的蠻紋所化虛幻裡,對抗碰觸到了一起。

    轟轟之聲迴旋,那漩渦冰風越來越小,但同樣的,蘇銘的蠻紋所化烏山部落,在這漩渦冰風下,立刻灰飛煙滅般的消散,如一張畫幕,被生生的粉碎。

    當烏山部落全部消散後,烏山也隨之震動,最終崩潰,可唯獨那血月還在,與那縮小了大半的冰風進行了最後一次的碰撞。

    那縮小了很多的冰風漩渦,重新化作了八朵冰花,彼此連接在一起,直奔血月,在那血光下,轟鳴在其,第一朵冰花爆開,第二朵冰花碎裂,第三朵冰花崩潰,第四朵冰花碎滅,可第五朵冰花卻是衝了出去,碰到了血月。

    血月一顫,在那轟隆隆的聲響下,似有了不穩,與此同時,第六朵冰花隨之而來,再次轟在了血月上。

    緊接着,第七朵、第八朵冰花,全部與血月碰觸,轟鳴滔天,血月崩潰的同時,那冰花也全部消失。

    “好強的蠻紋!!”司馬信再也說不出那太弱二字,此刻的他呼吸急促,他的蠻紋已經大成,但在面對蘇銘的蠻紋上,卻是只能是達到平衡。

    “這一定是他蠻紋的極限了,這種蠻紋,絶不能再有變化!”司馬信目中有了殺機,實際上他對於蘇銘早就有殺機,但卻一直隱藏,畢竟此地是天寒宗,可此刻,在目睹了蘇銘蠻紋的威力後,他的這股殺機,已經無法在隱藏。

    此刻在二人蠻紋彼此對抗消散的剎那,司馬信身子驀然一動,整個人化作一道長虹直奔蘇銘而去。

    他要殺蘇銘!

    可就在他身子剛剛衝出的剎那,蘇銘那裡,同樣是邁出了一步,竟以一種一樣驚人的速度,不但沒有後退,反倒是向着司馬信而去。

    二人之間的距離本就不遠,此刻在這急速的前行下,幾乎瞬間便臨近。

    剛一臨近,蘇銘的全身立刻有大量的弧形閃電遊走,一拳轟出間,無數閃電凝聚到一起,雷聲轟鳴下,直奔司馬信。

    司馬信同樣右手抬起,握拳之間他的手中頓時有了七彩之光,剎那碰觸,轟聲擴散間,二人均都是悶哼一聲,彼此倒捲。

    司馬信退出了三丈,蘇銘退出了五丈,在一頓的同時,又再次相互接近而來。

    這一次,司馬信雙手在身上連續點了數下,立刻在他的身體外,有一片七彩閃耀,那七彩下是一片寒冰,赫然在他的身上,出現了一副寒冰鎧甲,這是他司馬信自己創造出來的七彩冰甲!

    同樣的,在蘇銘的身上,黑氣繚繞,身為開塵神將,他擁有屬於自己的戰甲,那黑氣瀰漫之下,形成的戰甲,在出現的剎那,立刻讓四周在這不斷地觀望中已然震撼的眾人,傳出了強烈的驚呼。

    “開塵神將!!”

    “他竟是開塵神將!!”

    “難怪他能與司馬師兄如此對抗,他是開塵神將,其修為更是不俗,蠻紋之複雜,駭人聽聞!”四周的嘩然之聲在之前激烈的蠻紋交戰下本被壓制,此刻一旦爆發出來,頓時成了嗡鳴。

    他們並不知曉蘇銘的神將身份,實際上此事與第四峰有莫大的關聯,那第四峰的左教不知什麼原因,已經封鎖了有關蘇銘的任何事情,外人只是略有知曉,第九峰出現了一個新弟子,至於其身份,其修為等等之事,大都模糊。

    至於陳、許二人,他們回到了天寒宗後,就已然被下了封口令,不去談論有關蘇銘的任何事情。

    “他……就是讓司馬大哥憤怒之人麼……”七彩山上,那少女的身影始終望着她心目中高大的司馬信,至於蘇銘這裡,她的第一個印象並不好,再加上與司馬信為敵,尤其是此刻,她想到了在與司馬大哥下棋時的一幕幕,看向蘇銘的目光,更是不善。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37章 一樣的相似!

    天空上,蘇銘與司馬信二人,一個被黑氣繚繞,形成了黑色的霧氣鎧甲,看起來充滿了陰森之感。

    司馬信這裡,全身七彩光芒環繞,那副冰甲看起來充滿了明亮,有一種刺目的閃耀,讓人很難直接目望。

    兩種完全不同的氣勢,兩種完全不同的鎧甲,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你,不是祭骨!”蘇銘緩緩開口,在其開口的瞬間,他的身子向前一晃而去。

    司馬信神色陰沉,冷哼中邁出,二人在這半空中再次碰觸到了一起,轟轟之聲迴蕩,那激烈的交戰,讓四周所有目睹之人,呼吸都似要凝固。

    司馬信越戰越是心驚,他無法想像,眼前這個蘇銘在這不長的時間裡,竟變的如此強悍,這已然不是他當初憑著一個蠻種凝魂後出手就可逼退之人。

    如此成長的速度,完全有資格,讓他司馬信去極為重視!

    “此人成長太快,絶不能留下……”司馬信退後幾步,右手抬起虛空一抓,立刻一把冰搶幻化,被他一把握在手中,向著蘇銘一槍而去。

    與此同時,司馬信左手在身前一揮,立刻便有一個圓瓶出現,彈指間,那瓶子裡傳出了陣陣嘶吼,卻見一頭白色的狼形之影驀然從這瓶子內衝出,迎風見長,瞬間就化作了數丈之大,一身如雪,獠牙張開,向著蘇銘一聲咆哮。

    其咆哮之音,形成了一股衝擊,在落入蘇銘身體的同時,讓蘇銘腦中直接有了空白。似被震動,但僅僅是剎那,他身體內的煉氣之力就自行運轉,立刻清醒。

    他的清醒太快,讓司馬信皺起眉頭,拿著長槍,在與蘇銘交戰的同時,那條冰狼也同樣撲了過去。

    “和風!”蘇銘退後幾步。他的胸口處立刻有黑氣散出,化作了和風的身影,和風一臉苦澀,但卻不敢不出手,此刻現身。他直奔那冰狼之魂,二者均都是魂體,此刻交手之下,儘管無聲無息,但卻極為凶險。

    更是在此刻,蘇銘的眉心劍印一閃,青光小劍呼嘯而起,環繞在蘇銘身邊。按照其意識而動,與司馬信的長槍,展開了轟鳴。

    在他與司馬信這番交手之時,除了四周的眾人在觀望外,更是引動了大地寒宗九峰的一些強者的關注,甚至一些老一輩之人,也都略有看去。

    第九峰上,二師兄蹲著身子。在那裡擺弄他的那些花草,時而抬頭看一眼山外傳來轟鳴的地方,搖了搖頭。

    “老三這是第幾次入夢失敗了……唉,一激動要就去入夢找人拚命,這樣,不好。”

    山峰頂部,天邪子盤膝坐在那裡。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著遠方山外的轟鳴之處。

    “不錯,不錯,給老夫狠狠的打。”

    其餘的山峰上,各有身影存在。觀望著這場在天寒宗大地寒宗內,不常見的交戰,第四峰的左教,那喜歡穿著紅袍的老者,此刻站在那裡,神色漸漸有了凝重。

    “青光劍……此物是邯空之寶……為何會在他的手中!”他皺起眉頭,但看了一眼第九峰後,卻是搖了搖頭,不再去理會這些小事。

    除了他之外,其餘幾峰的老傢伙們,也都紛紛露出身影,打量著這場交戰。

    在第七峰上,於山腰處,此刻有一個穿著紅色衣衫的女子,盤膝坐在一處凸起的大石上,她有著一頭披肩的青絲,在那風中被掀起,時而能露出雪白的肌膚。

    她神色溫和,望著山外遠處交戰的身影,她的目光在大多數時候,都是凝望在蘇銘的身上。

    “開塵神將,如此蠻紋……他叫做什麼名字。”

    “大師姐,此人叫做蘇銘,是第九峰的弟子。”在這女子身後,站著幾個少女,其中一人連忙開口。

    這場引起了眾人關注的交戰,此刻還遠遠沒有達到最激烈的程度,蘇銘身邊青色小劍一閃,與來臨的長槍碰到一起,轟鳴迴旋還未消散,第二聲碰撞之音就在此傳出八方。

    更有閃電在蘇銘身體外遊走,化作大片的弧形電光,直奔司馬信而去,天空上,甚至還有雷霆轟轟而動,看樣子似有閃電要降臨而來。

    但司馬信是天寒宗天驕,其修為儘管被蘇銘看出沒有達到祭骨,但其掌握的種種神通與法器,卻是層出不窮。

    無論是那白狼之影,還是其手中這把冰槍,都絶非凡物,再加上其身體外繚繞的無數冰雪,與蘇銘的閃電對抗的同時,青劍與冰槍,和風與白狼,使得這場交戰,雖說還沒到最激烈,但也相差不遠。

    這是一場很難短時間決定勝負的交戰,蘇銘的修為與司馬信比較,還算是同一個境界,但層次低了一些。

    但他是九百九十九條血線開塵者,更是明悟了靜心之法,配合其本命神通與法器,足以力戰祭骨下的任何一人。

    在青色小劍與冰槍,雷霆閃電與冰雪再一次對抗發出了轟鳴的瞬間,蘇銘的身體驀然後退了幾步,他神色始終平靜,後退時右手在胸口一抹,抬起時,在他的手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圓形的藥石。

    那藥石裡,如封印一般,存在著一片冰雪之花,看起來充滿了一股妖異之感,散發出寒氣的同時,更有幽光擴撒。

    此物,正是蘇銘的奪靈散。

    此散被他煉成後,只用過一次,便是在為方木療傷時使用,實際上,在戰鬥中拿出此物,如今尚是首次,此奪靈散一出,立刻旋轉飛舞,隨著蘇銘向著司馬信一指,此散頓時化作一道長虹直奔司馬信。

    在這奪靈散被蘇銘拿出的一刻,司馬信的神色再次一變,更為凝重起來,盯著蘇銘手中這個藥石,退後幾步,目中露出了奇異之芒。

    與此同時,他猛的張開口,向外一吐間,從他的口中飛出了一隻黑色的小蟲,這小蟲長條形狀,如一截手指長短的小棍,若非是還在彎曲扭動,很難看出此物是蟲。

    那小蟲飄出,身子驀然張開,卻見在這如小棍的身體上,頓時出現了四對薄翅,其頭部則是散發出了綠光,看起來有些驚人。

    此蟲剛一出現,立刻便有一股凶煞之感從其身上爆發出來,更有一陣刺耳似衝入腦海的嗡鳴之音突然迴旋。

    那小蟲化作了一道綠光,根本就不撲向那來臨的奪靈散,而是與其瞬間交錯而過,直奔蘇銘而去。

    此蟲,是司馬信除了七彩山外,可謂最珍貴之物,甚至此蟲他也是剛剛獲得不久,好不容易才與其有了一絲心神的聯繫。

    此蟲他曾實驗多次,可以說他司馬信還沒見過能不被此蟲穿透之物,他試過很多,次次如此!

    若非是因蘇銘有神將鎧甲,一切外在的神通攻擊很難重創其身,他司馬信也不會想動用此蟲,此刻他不顧直接面對飛來的裡面明顯是封印了他於方木身上蠻種的詭異之物,也要將蘇銘斬殺,最次也要將其致殘重傷,修為跌落。

    如此一來,等他司馬信成功走出天寒窟,進入到了天門後,不管眼前這個蘇銘修煉的有多快,都將不會再對他產生絲毫威脅。

    奪靈散與小棍蟲交錯,司馬信這裡,於奪靈散來臨的瞬間,咬破舌尖噴出鮮血的剎那,他的身體向前一步邁去,竟整個人化作了一片血影,與那噴出的鮮血融合,如從實質化作了虛霧,向外一散之下,似可以避開奪靈散的威力。

    但就在他似要避開的一刻,奪靈散猛的一頓,停止在了半空,一股讓司馬信大吃一驚的磅礡吸撤之力,轟然間從奪靈散上爆發出來,這股吸力直接籠罩了四周的血霧,使得這片血霧明顯的被吸去。

    那霧氣不斷地掙扎,其內露出司馬信的面孔,他神色帶著一絲震驚,咬牙之下其所化這血色虛霧立刻分裂,化作了兩部分,其中一部分直接被奪靈散吸走,另一部分則是快速倒捲,在遠處重新化作了司馬信,其面色蒼白,倒吸口氣。

    “這是什麼寶物!!”

    於此同時,蘇銘那裡也心神一震,他身子急急後退,以其那驚人的速度,竟無法避開那滔天嗡鳴下疾馳而來的小蟲。

    那小蟲瞬間臨近,與青色小劍碰觸,直接將小劍撞開後再次臨近,甚至就連蘇銘身體外的那些遊走的閃電,這小蟲都根本就毫不理會,任由閃電在其身體上瀰漫,速度絲毫不減,轟的一聲,它穿透了蘇銘的神將鎧甲!

    眼看就要衝入蘇銘的身體上,可就在這時,一聲轟隆隆的鐘鳴,從蘇銘的身上迴盪開來,正是蘇銘在這危急之下,在身體外,在那神將鎧甲與其肉身之間,將那邯山鐘幻化,終於阻擋了此蟲的衝擊。

    鐘聲迴蕩,蘇銘嘴角溢出鮮血,身子蹬蹬蹬連續退出數十丈。

    “這是什麼蟲!”蘇銘猛的抬頭,他的這句話,與司馬信的話語,幾乎是同一時間。

    這一刻,一種奇異的感覺,在蘇銘的心中突然滋生,甚至在司馬信那裡,也同樣升起了這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心緒。

    “他們二人……好像啊……”遠處的人群裡,不知是誰喃喃開口。

TOP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238章 臨摹
  
  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兩個完全不同的名字,兩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如同兩個永遠不會有觸點的線,即便是向着一個方向,也永遠不會碰觸,這,便是在這場天寒宗的戰鬥前,蘇銘與司馬信。
  
  即便是二人剛剛出手之時,那種就連外人都看出了古怪的相似,都不曾存在,可隨着二人的出手,漸漸地,可以說他們兩個是最後才發現這一點的。
  
  四周的觀望者,在看到這一場戰鬥的持續裡,那種相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一個雷電,一個寒冰,看起來不一樣,但一個是全身閃電遊走,一個是身體外冰雪繚繞。或許僅僅是這樣還談不上什麼相似,但緊接着,當那青色的小劍與冰槍的碰觸,那神將的黑甲與晶瑩的冰甲都一一出現後,這種相似的感覺,已然有了萌芽。
  
  直至司馬信取出那圓瓶,從其內釋放出了很是稀少,絶非常人可以獲得的器靈之魂所化之狼時,蘇銘的身體內,和風飛出的剎那,這種相似的感覺,瞬間到了一定的高度。
  
  這相似之處更高的巔峰,則是最終當蘇銘取出了奪靈散,司馬信口中放出了那詭異的棍蟲時,面對這兩種不同的法物,二人有些相似的神色與氣息,在那一瞬間,似把之前的一切相似都融合在一起,完全的爆發出來,造成了那就連外人也都能察覺到的……相似!
  
  鐘聲在四周迴蕩,此時此刻,那漆黑的只有手指大小的棍蟲,身子倒捲而退。只不過它退後的速度明顯慢了不少,更是有了晃悠搖擺,似乎方才那撞擊,因它的速度太快,因邯山鐘的回音,掀起了讓它勉強能承受的反彈。
  
  看著那棍蟲的倒捲後退,看著其只是數息的時間便似要恢復過來,這一幕,讓蘇銘動容,他壓下其他的心緒,他清楚邯山鐘的威力,尤其是如此的撞擊,那種反彈。即便是他也承受不住,但此異蛇,竟如此快速就有了恢復的跡象。
  
  蘇銘眼中光芒一閃,他知曉不能讓此蛇恢復,否則的話,單單此物,對他就可造成很大的影響,幾乎就是那小蛇退後的瞬間。蘇銘右手抬起向着那小蛇一指,於此同時他腳步向前猛的邁出一大步。
  
  這一步落下,他的身體立刻就站在了那退後的小蛇上方,緊接着在蘇銘的手中,邯山鐘如鈴鐺一般幻化,如同一個巨大的罩子,直奔那小蛇直接罩了過去。
  
  遠處的司馬信,在那奪靈散的威力下。不得不斬斷了自己部分氣血所化血影,此刻面色蒼白,儘管沒有如蘇銘般噴出鮮血,但卻顯然有了虛弱,可眼看蘇銘的舉動,司馬信立刻雙眼露出怒意。
  
  他身子向前疾馳,口中傳出了低吼。右手更是向後虛空一抓,立刻在遠處始終漂浮的七彩山,頓時爆發出了刺目的七彩光芒,在七彩山上的少女,此刻驚呼中連忙飛起退後。其腳下有一條漂浮的綵帶,將其身子托住。
  
  與蘇銘交手至今,司馬信終於動用了他最強的法寶,七彩山!
  
  “蘇銘,你敢動我寶蛇!!”司馬信神色猙獰,右手虛空抓動下,那七彩山的光芒裡,赤色之光驀然間竟從其他的彩光中大亮起來,如被從七彩裡請出一般,隨着其光芒閃耀,那七彩山看起來,似只有了這一種顏色。
  
  “蠻神變,七彩煉,赤紅式!”司馬信臉上青筋鼓起,其身體在剎那間就成為了赤色,尤其是那只右手,此刻五爪彎曲,赤紅妖異無比,向着漂浮而來被紅芒瀰漫的七彩山,隔空一抓而去。
  
  這一抓之下,那七彩山的紅芒,立刻若霧氣沸騰一般,變的明暗不定,忽閃之下,此山嗡鳴,大片的紅芒遠遠看去,如直接被司馬信右手吸走,大量的凝聚在司馬信的右手裡,赫然化作了一把赤紅色的長劍。
  
  那劍長七尺,通體如染了鮮血,更透出一股驚人的哀傷,被司馬信拿在手中,向着蘇銘猛的一斬!
  
  這一斬之下,四周天地彷彿都有了一暗,一股壓抑驟然擴散,四周的眾人,甚至在這一刻都有種窒息之感,如同這一劍的斬下,吸走了此地所有可呼吸的氣息。
  
  一股足以牽動情緒的哀傷,隨着此劍,瀰漫在了八方。
  
  “我出生之前尚無為……”一聲透着哀傷的話語,從舞劍的司馬信口中喃喃而出,其神色似與這劍融化在一起,一句話,一劍斬!
  
  在這一劍落下的瞬間,第三峰上寒滄子面色立刻蒼白,其旁那鵝蛋型俏臉的女子,也是深吸口氣。
  
  “他竟施展了蠻神變!!”
  
  第四峰上,穿著紅袍的左教在看到這一幕的同時,雙眼眯了起來。
  
  “看來這蠻神變的第一式,他已經有所領悟。”
  
  各個山峰但凡明白這一劍代表是何種意義之人,此刻均都是凝望而去,在第九峰上,天邪子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個葫蘆,放在嘴邊喝了一口,搖了搖頭,目中有了輕蔑。
  
  “蠻神變……也配用變這個字!我總有一天會世人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蠻神變!不過這一神通被司馬小子施展出來,倒也有一些屬於其自身的變化……”天邪子彷彿沒有去在意此刻蘇銘如何去面對那若驚艷的一劍,而是喝着酒,說著除了他自己外,旁人聽不到的話語。
  
  似他有信心,蘇銘,可以去抵抗這一劍!
  
  同樣在這第九峰上,那彎着腰,在冰地上繼續種下幾株花草的二師兄,此刻拿着花草的右手一頓,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天地。
  
  “小師弟,這是難得的機會……蠻神變……天寒宗所創,最強功法!世人作畫,先是臨摹,而後方可自創。”二師兄凝望遠處,喃喃自語。
  
  天門下,大地寒宗九峰中心,蘇銘與司馬信的交戰,已然引起了四周更多之人的關注,尤其是當司馬信展開了蠻神變,從七彩山上抽出了紅芒,化作了一把若染血長劍斬下引動的氣勢出現時,更是讓這場戰鬥瞬間達到了最高峰。
  
  一劍紅芒,呼嘯間帶著一股奇異的聲響,如無數人在淒聲哭泣,那聲音凝聚在一起,便成了這赤紅之劍劃破長空時,傳出之聲。
  
  蘇銘神色平靜,透出一股凝重,司馬信的強大,他早就有所知曉,儘管他如今已然與當初不同,但與司馬信之間,還是有一些距離。
  
  不說別的,單單是眼下司馬信的這一劍,便讓蘇銘有種無法抵抗之感,他耳邊迴蕩這司馬信喃喃的那句話,與劍相融,這一劍,似蘊含了一種天地變化,一種遠遠超過蘇銘理解的變化。
  
  正是這種變化,如化腐朽為神奇般,將這普通的劍斬動作,變成了如今蘇銘的不可抵抗。更不用說此劍本身,更是司馬信七彩山所化之寶,其本身就具備莫大的威能,與這蠻神變神通配合在一起,所形成的威力,在蘇銘這瞬間的分析下,此劍,足以斬殺祭骨下的一切蠻士。
  
  即便是祭骨境的強者,面對這一劍,也很難抵抗,但蘇銘修為不是祭骨,只能分析,無法確定。
  
  在那一劍來臨的瞬間,蘇銘目光一閃,他知道唯有邯山鐘或許能與這一劍對抗,但若是此刻以邯山鐘去對抗,便無法罩住那眼看就要恢復過來的棍蟲。
  
  若是讓那棍蟲恢復了速度與清醒,那麼這場戰鬥對蘇銘來說,將會完全被動,可若不放過這棍蟲,面對司馬信的這一劍,蘇銘瞳孔有了收縮,他暗嘆一聲,正要選擇放棄那讓他感覺很是奇異的棍蟲,但就在這一剎那,蘇銘的雙眼光芒一動。
  
  他望着天空上那斬來的一劍,這一劍的速度,竟詭異至極的緩慢下來,這種緩慢,極為突然,更加詭異的,此劍的緩慢似四周之人沒有察覺,當蘇銘下意識的看先四周時,他赫然發現,這四周的天地,一切運轉竟都同時緩慢下來。
  
  彷彿有一股力量無聲無息的來臨,在這一刻控制了此地的時間流轉。
  
  “這是為師所創,一種造化到了一定程度後,因所修不同,產生的一種變化……類似於界空,但又有不同,在外人看來是一瞬間的事情,但在你如今的狀態下,可以緩慢很多很多。
  
  你有足夠的時間,去記住這一劍,去感悟這一劍裡的變化……把它找出來,然後光明正大的去接下司馬小兒的那一劍。”
  
  蘇銘神色有些古怪,看著四周動作被緩慢了無數倍的人們,看著那把赤紅色劍在半空散發紅光,也隨之緩慢的斬下。
  
  他不知道天邪子是如何做到的,但想來在這天寒宗內,在很多人的關注下去這麼做,需要極大的魄力才可。
  
  對於師尊的如此恩情,蘇銘心中溫暖更多,對於那第九峰上,家的感覺,也更多了。
  
  他知道此刻不是感慨之時,望着那天空緩緩斬下的赤紅之劍,蘇銘的雙眼漸漸有了空洞……他的右手抬起,食指為筆,似要去勾勒出這一劍的軌跡。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