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無罪】仙魔變〈全書完〉

第十五卷:將神 第四十五章 真正的群毆

第一滴藍色的雨珠墜落在池雨音身外的綠色光紋上之後,便是第二滴,第三滴...很多滴。

和那株通天巨梯一樣的藤蔓潰爛崩塌,汁液噴湧如瀑,碎肉如雨一樣,此刻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的,依舊是一副難以想像的畫面。

這一滴滴蘊含著聖師階的磅礴力量,就如同一道道飛劍的藍色雨滴,落在七顆寶石散發的綠色光線上,卻是如同溫柔的春雨一樣,完全不像有什麼力道。

那一條條純淨的綠色絲光在池雨音身外形成的光符原本看上去十分稀疏,然而因為這些藍色的雨珠散開,綠色絲光反而顯得更加稠密,看上去就像在池雨音的身外形成了兩層圓弧形的傘面,外面一層是藍色,內裡一層是綠色。

在初始的極度震驚之後,池雨音明白林夕和南宮未央賭對了。

看著更加密集,潮汐一般席捲而來的藍色雨珠,她也明白了自己此刻需要做些什麼。

在持續不斷的朝着七顆自動懸浮在她身外的扁平寶石貫入魂力的同時,她的身體也快速的移動了起來。

池雨音變成了飛奔在林夕等人身周的一片盾牌,每一滴真正對林夕等人有威脅的雨滴,全部在她身外的光幕上化成流淌潰散的元氣。

外面的地面上,包括他們身後的這座神廟般的建築,卻是不停的嗤嗤裂響,被砸落的藍色雨滴擊出深深的溝壑、孔洞,碎屑四飛,就像一蓬蓬煙花不停的綻放。

“這算是法陣?”

林夕看著懸浮在池雨音身外,散發出玄奧力量的七顆寶石,忍不住喃喃自語的說道。

“法陣?”

南宮未央覺得林夕說的這個詞語有些新鮮,其中卻又似乎蘊含著某種深刻的道理,所以她忍不住低下頭,轉身看了林夕一眼,重複了這一句。

在一息之前,她還是有些微惱。

她的惱怒來源於這七顆寶石無法接納她的魂力,卻是能夠接納這些妖族修行者的魂力。

但在池雨音開始儘可能快的移動時,她眼中惱怒的神情就已經消失,她就已經抬起頭,認認真真的看著那頭從空中落下的蒼老海妖王。

這七顆寶石上散發出來的純淨光絲,雖然只能堪堪籠罩池雨音一個人,但池雨音畢竟是接近聖階的修行者,在她的高速移動下,她已經不需要考慮任何防禦的問題,只需要考慮如何殺死這頭海妖王。

從空中不可一世,直接踩踏着潰爛的巨藤殘塊,從空中墜落下來的蒼老海妖王也看到了這樣的異變。

在一息之前,它因為終於擊潰了那株巨大的藤蔓,就像殺死了其中一個仇敵一樣快意。

然而此時,在南宮未央和林夕的注視裡,它卻開始感到了恐懼。

它甚至想要躍回身後的山崖。

然而它已經在距離方才躍出的甬道極遠的空中,它的身體,又是遠比任何修行者要沉重,即便是體內的魂力全部在一瞬間噴湧出來,也絶對不可能使它像一柄飛劍一樣倒飛回去。

所以它只有落下。

……

魔變後的痛苦是沒有經歷過的人難以想像的。

不僅是整個身體被用滾碌碾過一般的疼痛和酸癢,還有強大的力量伴隨着大量的體力從體內消失之後的極度疲憊和虛弱感。

所以很多魔變後的煉獄山修行者,甚至願意在自己的身體上割出很多條傷口,或釘入一些鐵針,用這種純粹的疼痛來刺激自己,以消弭其它更加不適的感覺。

然而林夕很清楚光憑南宮未央一個人依舊不可能戰勝這頭海妖王,所以他還是將手放在了大黑的三根黑弦上。

池珊也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她的面容蒼白得近乎透明。

然而這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嬌小妖族少女,還是異常堅定的對著身旁的池粟點了點頭。

池粟咬緊了牙關,手中如狼牙棒般的容器中噴出一股氣流,托出了一顆墨綠色的種子。

……

蒼老的海妖王落地。

它想要儘量讓自己和南宮未央距離遠一些,但當它心中泛起這個念頭時,它的本能直覺,卻是又讓它牢牢的控制住了自己的魂力,不敢在落地之前大量噴湧魂力,不敢讓自己的魂力有任何一絲的浪費。

它的身體恐怕至少有數千斤的份量,在腳掌接觸到地面的瞬間,隨着異常沉悶的聲波往外擴散,它腳下的地面,以它為中心迅速出現了一個方圓十餘米的圓形凹陷,然後地面就像一圈圈海浪一樣,高高低低的往外擴散而出。

地面上的震動,甚至讓池粟都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摔倒在地。

和衝擊聲同時響起的,還有海妖王腿部的刺耳骨裂聲。

它的本能直覺就讓它意識到,在它落地,身體遭受衝撞震盪的時候,就是南宮未央和林夕最佳的出手時機。

所以它在此之前積蓄着魂力,只是純粹用自己的□□□力量來落地。

這種想法自然是毫無錯誤之處。

只是它踝部和膝部的骨骼徹底碎裂,以及體內氣血的瞬間震盪,畢竟對它造成了一些影響。

就在此時,南宮未央和林夕出手。

林夕體內所有剩餘的魂力,毫無保留的貫入三弦之中,化成了一道黑色的箭光,從大黑的前方無聲破空而出。

南宮未央本待也將和先前戰鬥時一樣,再次不顧自己的損傷,施出儘可能凌厲的一劍。

然而在出手的瞬間,在林夕的箭光飛射而出,在空中划出玄奧的弧線時,她卻驟然有所感悟。

這是大修行者難得的頓悟。

也是唯有在面對真正的生死之戰,真正強大的對手時,才有可能產生的頓悟。

她看了蒼老的海妖王一眼,飛劍急劇的加速,帶著一條白色的渦流,落向蒼老的海妖王。

蒼老的海妖王原本極細的瞳孔驟然收縮得更細。

三股藍色的魂力,同時從它的頭頂湧出,竟是糾結着整個峽谷裡的某種元氣,在它的頭頂瞬間凝成一道如三叉戟般的光影。

這是它從未用過的手段,也是它比之前的潮汐藍雨更強大的力量。

它的感知和魂力,畢竟都在南宮未央之上,所以即便是出手略緩,它依舊感知到南宮未央的飛劍是落向它的頭頂。

它有信心一擊將南宮未央的飛劍崩飛出去。

然而它的力量落在了空處。

那道如三叉戟般的光影,連飛劍的流光都沒有觸及。

輕薄的飛劍沒有落向它的頭頂,卻是在它不可置信的情緒剛剛在體內泛起之時,落在了它的咽喉上。

飛劍入肉一寸。

同樣是聖師的力量和冰寒凌厲的劍意,像無數細針狠狠刺入它的脖子裡。

它發不出聲音,脖子僵硬着,右手卻是和飛劍一樣的速度,抬起,按向南宮未央的這柄飛劍。

然而就在此時,那道黑色的箭光早於他的手掌一瞬,衝擊在了南宮未央的飛劍上。

這是源自大莽第一箭師公孫羊的箭技。

後一箭衝擊前一箭,以讓前一箭發揮更強大的破壞力。

所不同的是,林夕此刻的一箭,錘擊的是南宮未央的飛劍。

南宮未央一聲輕咳,沒有回撤自己的飛劍,而是將自己的魂力,也以狂暴的態勢貫入飛劍,配合林夕的這一擊,將飛劍繼續往前送入。

飛劍再入兩寸!

強勁的元氣衝擊在蒼老的海妖王頭顱之內,甚至讓它的眼珠都無法控制得往外鼓了起來。

它的右手,竟在第一時間因為差了這兩寸,而沒有第一時間握到這柄飛劍!

頸部和顱腦之內許多經絡的損傷,也使得它感覺到了麻痹,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擺動。

畏懼和難以理解,像一□□□潮汐一樣,衝擊在它的腦海裡。

這一道黑色箭光,竟然能在空中飛繞那麼久…竟然能將時機把握到如此極致!

飛劍上的力量開始衰竭。

它的右手終於握住了這柄飛劍。

在和這柄飛劍殘餘的力量相持之間,發不出聲音的它開始以一種渾身顫抖、搖擺的姿勢朝着南宮未央和林夕等人所在的這座神廟般的建築物狂奔。

之前和那株巨大藤蔓的對戰,也讓它此時體內的魂力所剩不多。

所以它明白,在它已然遭受如此重創的情況下,唯有近身,配合自己強大的肉身力量,才有可能殺死林夕和南宮未央等人。

池珊就在此時出手。

墨綠色的種子在她的身前長成了一片墨綠色的草地。

一株株的墨綠色青草就像女巫的頭髮一樣拚命的湧動着,竟是在蒼老的海妖王的雙腿上割出了無數深可見骨的傷口。

可以想像,若是一般的修行者,甚至身披鎧甲的重騎,在這樣的草地裡,恐怕也已經被割成無數碎裂的肉塊。

池芒出手。

一枝枝綠色箭矢變成一團團扭曲的,燃燒着的“章魚”纏在這頭蒼老的海妖王身上。

即便明知自己的箭矢難以對這頭蒼老的海妖王造成多少實質性的損傷,他還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施射着這些寶貴的箭矢。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此時就是完完全全的對耗,看哪一方最先支持不住倒下。

上半身在燃燒着,下半身被割得血肉模糊的蒼老海妖王依舊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衝到了林夕等人的身前。

它的雙手帶著一絲絲的藍光,重重的捶打在了池雨音身外的綠色光幕上。

綠色光幕明顯的凹陷了下去,七顆寶石驟然倒退,緊貼在了池雨音的身上。

池雨音的呼吸驟然停頓,整個身體連着七顆寶石倒飛出去,狠狠的撞擊在建築物內裡的牆壁上。

就在此時。

先前除了接替池禾貫注魂力之外,一直都沒有怎麼出手的絡腮鬍子妖族修行者決然的站到了已經魂力耗竭的林夕和南宮未央身旁。

一株下半身如褐色巨蝎,上半身是一個巨大鱷魚頭般的食人花,就像他的妖獸追隨者一樣,驟然出現在他的身前一尺處。

已經徹底瘋狂的蒼老海妖王雙拳再次擊出,將這株兩人多高,張口向它噬去的食人花打出了兩個臉盆大小的孔洞。

這株食人花流出的汁液是紫紅色的,散發着濃濃的酸味,就像陳年的醋味。

這種汁液濺射到後方絡腮鬍子妖族修行者身上,沒有任何的變化,然而噴灑到這頭蒼老的海妖王的雙臂上,身上,卻是冒出了濃厚的白霧,使得海妖王的肌膚,血肉,如之前那株巨蔓一樣,一塊塊的腐爛掉落。

蒼老海妖王的身體驟頓。

一隻黑色的小爪子,就在此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一蓬白色的寒氣,凝成了一根冰棱,從它潰爛的胸口,狠狠的刺了進去。

蒼老的海妖王的身體徹底停頓。

一股白霜,從它的口中噴了出來。

“這是真正的群毆啊…”

看到這樣的畫面,林夕在心中笑了起來,又有些擔憂,“最好還是不要一下就死吧…”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四十六章 融魂

吉祥的實力和海妖王相比,還有着很大的差距,但在南宮未央和林夕等人相繼耗盡自己的魂力之後,它卻成了壓倒這頭海妖王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頭口中都噴出白色寒霜的海妖王雙手握拳,還保持着繼續向前的姿勢,只是再也無法動作。

然而它和林夕希望的一樣,在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肉掉落,又被吉祥一股極其冰寒的元氣直接打入內腑之後,卻還未死去,意識有些渙散的眼睛裡閃動着怨毒和絶望的神色。

這頭蒼老的海妖王加上先前的那頭海妖王,簡直就相當於一個像聞人蒼月一樣強大的對手。

看到自己希望見到的畫面之後,極度虛弱和疲憊的林夕不由得驟然放鬆。

南宮未央卻並沒有放鬆。

從一開始,她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海妖王修煉融魂,因為在整個雲秦帝國,都根本找不出海妖王這麼強大的妖獸。

海妖王對於她這樣的修行者而言,都是一生中難得的機緣。

所以她依舊認真感知着周圍天地間任何細微的變化。

她感覺到了身後的池禾依舊在朝着這頭蒼老的海妖王出手。

此刻她已經沒有多少力量能夠阻攔住這名妖族修行者,所以她很簡單的,上前一步,靠近海妖王,將自己的身體當成盾牌,攔在池禾和海妖王中間。

“嗤!”

一柄深紅色的短矛刺破了南宮未央的衣衫,然後擦着南宮未央的身體,挑飛出去。

強行改變這一擊之勢,甚至無法控制住自己身體的池禾也從南宮未央身旁斜跨而出,腳尖連在地上點了數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影,艱難的呼吸着,面色極其難看的看著南宮未央。

“這種級別的妖獸對於我們雲秦修行者而言,就像最強大的魂兵一樣寶貴。”南宮未央的做事一直很簡單直接,所以她很乾脆的看著池禾,說道:“我們雲秦修行者可以用融魂的修行之法,汲取到它的一部分力量,但如果它徹底死了,這種修行之法便無法施展。”

池禾微微一怔,這才有些反應過來,為什麼剛剛池小夜等人沒有接着出手。

“還有那頭海妖王應該也不會這麼快死去。”南宮未央卻是已經不再看他,而是看著口鼻裡全部都是冰霜的蒼老海妖王,對著林夕說道。

林夕知道對於現在的局勢,這也是意料之外的難得力量,所以他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一眼因為沒有那株巨蔓而變得黑暗的峽谷上方,“馬上上去看看?”

南宮未央點了點頭,轉身,看著身後擦拭着嘴角的鮮血走過來的池雨音,認真的請求道:“幫我們把這頭海妖王帶上去?”

重傷垂死的海妖王依舊十分可怖,池雨音此刻傷得也很重,但南宮未央無視她傷勢的神色和語氣,卻反而讓池雨音更加的欣賞。

所以她也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話,只是點了點頭。

金色的雲秦鳳凰就像一輪金色的太陽在黑暗中升起,帶著林夕和南宮未央飛入甬道。

在甬道的中段,三頭死去的水鬼蜘蛛旁邊,躺着那頭先前被擊倒的海妖王。

南宮未央輕哼了一聲,以這種另類的方式來表達她心中的滿意。

因為那頭海妖王雖然靜靜的一動不動,但此刻寂靜下來的黑暗裡,卻是明顯可以感覺到它身上紊亂的氣息波動。

“咚”的一聲。

甬道口一聲悶響。

池粟和池芒等人坐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著自己身旁那依舊僵硬着的蒼老海妖王,一臉的苦意。

雖然這頭蒼老的海妖王在戰鬥之中已經失去了大量的血肉,但依舊有上千斤的份量,將這頭海妖王弄到這個甬道里…只是一件相當於運屍的活,卻也讓這些妖族修行者幾乎都到了極限。

當再次聽到這樣沉重的軀體撞擊地面發出的聲音,知道現在最應該討論的就是融魂的事情的林夕還是忍不住轉頭看著南宮未央輕聲的問道:“剛剛你那一劍是怎麼能夠直接擊中他的?”

“我悟了。”南宮未央簡單直接的答道:“我從你大黑的攻擊方式中得到了些感悟,它感知到的是我的感知和注意力集中的地方,但我飛劍真正刺落的地方,卻並不是哪裡,所以它的感知出現了錯誤。”

“這是很強大的劍技。”林夕頓時有些肅然起敬。因為他知道這完全不是眼光落向一處地方,飛劍卻擊向另外一處地方那麼簡單。

“這是心意擊。”南宮未央想了想,起了一個名字,說給林夕聽,然後接着道:“這一劍不僅騙過對方的心意,首先也要相當於要騙過自己的心意。”

林夕知道以自己的境界還無法理解這樣的劍技,所以他沒有說什麼,只是認真的記住了南宮未央的這句話。

所有的妖族修行者都已經進入了甬道,拖曳着蒼老的海妖王來到了林夕和南宮未央的身前。

“我來試着用這頭海妖王融魂?”南宮未央伸手點了點蒼老的海妖王,然後看著林夕,又道:“你用另外那頭海妖王融魂?”

“不行。”

林夕搖了搖頭,看著南宮未央道:“我沒有辦法融魂,還有…你用這頭老海妖王融魂,會失敗。”

池雨音和池珊等所有人正好聽清楚了這兩句對話。

聽到池粟和池小夜翻譯的意思,她們綠色的眼瞳再次被驚愕的神色充斥。

她們只覺得無論是林夕在這一瞬間的神情變化,還是對話的本身,都有些詭異。這種感覺,就好像她們的眼睛裡跳過了許多發生了的畫面一樣。

一名聖階的修行者,向大國師階的修行者請教修行的問題,本身已經十分奇怪,但更為詭異的是,大國師階的修行者卻能夠不假思索的做出極其肯定的回答。

“是這頭老海妖王的魂力修為太強?那我用這頭試試?”

南宮未央卻似乎絲毫都沒有感到任何的奇怪,她微微的蹙了蹙眉頭,轉過頭去看著先前被她擊倒的那頭海妖王。

林夕點頭:“你可以試試。”

南宮未央不再多說,朝着那頭植物人一般的海妖王走去。

池雨音陡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輕聲的問林夕:“如果融魂不成功會有什麼後果?”

“會被噬魂,變成白痴、瘋子,或者昏迷不醒直到死去,或者直接死去。”林夕輕聲的回答。

池雨音和池芒等人全部怔了怔,有些佩服,又有些喪氣。

面對生死都一直如此平靜,怪不得南宮未央這樣的人,會先她們所有人到達聖師。

……

南宮未央在那頭海妖王的身旁坐了下來。

她將手按在了海妖王眼睛的傷口上,然後所有人聽到了一聲輕響,感知到了她體內一股魂力衝破了她的手掌,深入了這頭海妖王的體內。

所有的人覺得這是很痛苦的事情,然而南宮未央卻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是閉上了眼睛,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一般,很快進入了冥想修行狀態。

有獨特的氣機開始纏繞在南宮未央和這頭海妖王的身上,似乎兩者漸漸融為一體,又似乎南宮未央的這次冥想修行並沒有能夠從周圍的天地間吸取到任何的元氣,這具海妖王的身體,卻似乎變成了她這次修行的身外天地。

當時間緩緩的流逝,等到絲絲元氣的流淌變得極其清晰,那頭海妖王的呼吸徹底斷絶,但身體卻和南宮未央的身體一樣,散發出淡淡的黃色光澤時,林夕長出了一口氣,欣喜的輕聲道:“成了。”

因為事關南宮未央的生死,所以在這實際並不算短的修行過程裡,池雨音等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等聽到林夕的這句話,池雨音才終於忍不住,看著林夕,輕聲的問道:“你們雲秦修行者的融魂,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修行方式?”

池小夜早在進入大荒澤之後不久,就已經對雲秦的修行者有着深刻的瞭解,所以她直接對著不瞭解雲秦修行者的池雨音等人做出瞭解釋:“最簡單而言,就是一種通過冥想修行,從無法抵抗的妖獸體內吸納元氣的手段,但這種古時傳下的修行之法,在進入冥想修行時,又像和妖獸置於同一個精神世界中,就像思想溝通一樣,十分玄奧。修行者必須抵禦住妖獸一些意識的侵擾,繼續能夠保持冥想修行的狀態,才能最終成功。”

池雨音忍不住和池芒等人互望了一眼。

這的確是一種她們難以理解,和綠野城的修行方法截然不同的強大修行之法。

南宮未央已經是聖階的修為,能夠再得到數分海妖王的力量,豈不是更加的強大?

之前這些妖族的年輕一代強者都很驕傲,但是在之前的戰鬥裡,見到林夕和南宮未央的表現,想到成功融魂的南宮未央恐怕單以個人戰力而言,綠野城無人可以阻擋,又想到南宮未央和林夕還是為了尋求幫助而來,外面的世界還有更為強大的修行者,她們的驕傲便變成了震驚和深深的擔憂。

“林大哥…這種融魂,大概能夠獲得妖獸的幾成力量?”就在這時,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

發出這個聲音的,卻是這些人裡面,年紀最小,看上去和池珊一樣弱不禁風的妖族少年池荊。

“至少四五成吧。”林夕溫和的看著這個很有禮貌的妖族少年,耐心的解釋道:“不過這種力量並不是說增加魂力的厚度,而是相當於力量的加成,而且最為關鍵在於,這種手段就像你在體內養了一頭小妖獸,隨着自身魂力修為的增長,這種加成的力量,也是會有相應幅度的增長的。”

池荊聽明白了,只是他的臉上卻沒有更多的震驚,只是好像在印證自己的某個推斷一樣,繼續怯怯的輕聲問道:“那是不是只要保證妖獸不死…哪怕現在沒有能力融魂,將來有能力的時候,還是可以隨時融魂?”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四十六章 融魂

吉祥的實力和海妖王相比,還有着很大的差距,但在南宮未央和林夕等人相繼耗盡自己的魂力之後,它卻成了壓倒這頭海妖王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頭口中都噴出白色寒霜的海妖王雙手握拳,還保持着繼續向前的姿勢,只是再也無法動作。

然而它和林夕希望的一樣,在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肉掉落,又被吉祥一股極其冰寒的元氣直接打入內腑之後,卻還未死去,意識有些渙散的眼睛裡閃動着怨毒和絶望的神色。

這頭蒼老的海妖王加上先前的那頭海妖王,簡直就相當於一個像聞人蒼月一樣強大的對手。

看到自己希望見到的畫面之後,極度虛弱和疲憊的林夕不由得驟然放鬆。

南宮未央卻並沒有放鬆。

從一開始,她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海妖王修煉融魂,因為在整個雲秦帝國,都根本找不出海妖王這麼強大的妖獸。

海妖王對於她這樣的修行者而言,都是一生中難得的機緣。

所以她依舊認真感知着周圍天地間任何細微的變化。

她感覺到了身後的池禾依舊在朝着這頭蒼老的海妖王出手。

此刻她已經沒有多少力量能夠阻攔住這名妖族修行者,所以她很簡單的,上前一步,靠近海妖王,將自己的身體當成盾牌,攔在池禾和海妖王中間。

“嗤!”

一柄深紅色的短矛刺破了南宮未央的衣衫,然後擦着南宮未央的身體,挑飛出去。

強行改變這一擊之勢,甚至無法控制住自己身體的池禾也從南宮未央身旁斜跨而出,腳尖連在地上點了數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影,艱難的呼吸着,面色極其難看的看著南宮未央。

“這種級別的妖獸對於我們雲秦修行者而言,就像最強大的魂兵一樣寶貴。”南宮未央的做事一直很簡單直接,所以她很乾脆的看著池禾,說道:“我們雲秦修行者可以用融魂的修行之法,汲取到它的一部分力量,但如果它徹底死了,這種修行之法便無法施展。”

池禾微微一怔,這才有些反應過來,為什麼剛剛池小夜等人沒有接着出手。

“還有那頭海妖王應該也不會這麼快死去。”南宮未央卻是已經不再看他,而是看著口鼻裡全部都是冰霜的蒼老海妖王,對著林夕說道。

林夕知道對於現在的局勢,這也是意料之外的難得力量,所以他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一眼因為沒有那株巨蔓而變得黑暗的峽谷上方,“馬上上去看看?”

南宮未央點了點頭,轉身,看著身後擦拭着嘴角的鮮血走過來的池雨音,認真的請求道:“幫我們把這頭海妖王帶上去?”

重傷垂死的海妖王依舊十分可怖,池雨音此刻傷得也很重,但南宮未央無視她傷勢的神色和語氣,卻反而讓池雨音更加的欣賞。

所以她也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話,只是點了點頭。

金色的雲秦鳳凰就像一輪金色的太陽在黑暗中升起,帶著林夕和南宮未央飛入甬道。

在甬道的中段,三頭死去的水鬼蜘蛛旁邊,躺着那頭先前被擊倒的海妖王。

南宮未央輕哼了一聲,以這種另類的方式來表達她心中的滿意。

因為那頭海妖王雖然靜靜的一動不動,但此刻寂靜下來的黑暗裡,卻是明顯可以感覺到它身上紊亂的氣息波動。

“咚”的一聲。

甬道口一聲悶響。

池粟和池芒等人坐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著自己身旁那依舊僵硬着的蒼老海妖王,一臉的苦意。

雖然這頭蒼老的海妖王在戰鬥之中已經失去了大量的血肉,但依舊有上千斤的份量,將這頭海妖王弄到這個甬道里…只是一件相當於運屍的活,卻也讓這些妖族修行者幾乎都到了極限。

當再次聽到這樣沉重的軀體撞擊地面發出的聲音,知道現在最應該討論的就是融魂的事情的林夕還是忍不住轉頭看著南宮未央輕聲的問道:“剛剛你那一劍是怎麼能夠直接擊中他的?”

“我悟了。”南宮未央簡單直接的答道:“我從你大黑的攻擊方式中得到了些感悟,它感知到的是我的感知和注意力集中的地方,但我飛劍真正刺落的地方,卻並不是哪裡,所以它的感知出現了錯誤。”

“這是很強大的劍技。”林夕頓時有些肅然起敬。因為他知道這完全不是眼光落向一處地方,飛劍卻擊向另外一處地方那麼簡單。

“這是心意擊。”南宮未央想了想,起了一個名字,說給林夕聽,然後接着道:“這一劍不僅騙過對方的心意,首先也要相當於要騙過自己的心意。”

林夕知道以自己的境界還無法理解這樣的劍技,所以他沒有說什麼,只是認真的記住了南宮未央的這句話。

所有的妖族修行者都已經進入了甬道,拖曳着蒼老的海妖王來到了林夕和南宮未央的身前。

“我來試着用這頭海妖王融魂?”南宮未央伸手點了點蒼老的海妖王,然後看著林夕,又道:“你用另外那頭海妖王融魂?”

“不行。”

林夕搖了搖頭,看著南宮未央道:“我沒有辦法融魂,還有…你用這頭老海妖王融魂,會失敗。”

池雨音和池珊等所有人正好聽清楚了這兩句對話。

聽到池粟和池小夜翻譯的意思,她們綠色的眼瞳再次被驚愕的神色充斥。

她們只覺得無論是林夕在這一瞬間的神情變化,還是對話的本身,都有些詭異。這種感覺,就好像她們的眼睛裡跳過了許多發生了的畫面一樣。

一名聖階的修行者,向大國師階的修行者請教修行的問題,本身已經十分奇怪,但更為詭異的是,大國師階的修行者卻能夠不假思索的做出極其肯定的回答。

“是這頭老海妖王的魂力修為太強?那我用這頭試試?”

南宮未央卻似乎絲毫都沒有感到任何的奇怪,她微微的蹙了蹙眉頭,轉過頭去看著先前被她擊倒的那頭海妖王。

林夕點頭:“你可以試試。”

南宮未央不再多說,朝着那頭植物人一般的海妖王走去。

池雨音陡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輕聲的問林夕:“如果融魂不成功會有什麼後果?”

“會被噬魂,變成白痴、瘋子,或者昏迷不醒直到死去,或者直接死去。”林夕輕聲的回答。

池雨音和池芒等人全部怔了怔,有些佩服,又有些喪氣。

面對生死都一直如此平靜,怪不得南宮未央這樣的人,會先她們所有人到達聖師。

……

南宮未央在那頭海妖王的身旁坐了下來。

她將手按在了海妖王眼睛的傷口上,然後所有人聽到了一聲輕響,感知到了她體內一股魂力衝破了她的手掌,深入了這頭海妖王的體內。

所有的人覺得這是很痛苦的事情,然而南宮未央卻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是閉上了眼睛,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一般,很快進入了冥想修行狀態。

有獨特的氣機開始纏繞在南宮未央和這頭海妖王的身上,似乎兩者漸漸融為一體,又似乎南宮未央的這次冥想修行並沒有能夠從周圍的天地間吸取到任何的元氣,這具海妖王的身體,卻似乎變成了她這次修行的身外天地。

當時間緩緩的流逝,等到絲絲元氣的流淌變得極其清晰,那頭海妖王的呼吸徹底斷絶,但身體卻和南宮未央的身體一樣,散發出淡淡的黃色光澤時,林夕長出了一口氣,欣喜的輕聲道:“成了。”

因為事關南宮未央的生死,所以在這實際並不算短的修行過程裡,池雨音等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等聽到林夕的這句話,池雨音才終於忍不住,看著林夕,輕聲的問道:“你們雲秦修行者的融魂,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修行方式?”

池小夜早在進入大荒澤之後不久,就已經對雲秦的修行者有着深刻的瞭解,所以她直接對著不瞭解雲秦修行者的池雨音等人做出瞭解釋:“最簡單而言,就是一種通過冥想修行,從無法抵抗的妖獸體內吸納元氣的手段,但這種古時傳下的修行之法,在進入冥想修行時,又像和妖獸置於同一個精神世界中,就像思想溝通一樣,十分玄奧。修行者必須抵禦住妖獸一些意識的侵擾,繼續能夠保持冥想修行的狀態,才能最終成功。”

池雨音忍不住和池芒等人互望了一眼。

這的確是一種她們難以理解,和綠野城的修行方法截然不同的強大修行之法。

南宮未央已經是聖階的修為,能夠再得到數分海妖王的力量,豈不是更加的強大?

之前這些妖族的年輕一代強者都很驕傲,但是在之前的戰鬥裡,見到林夕和南宮未央的表現,想到成功融魂的南宮未央恐怕單以個人戰力而言,綠野城無人可以阻擋,又想到南宮未央和林夕還是為了尋求幫助而來,外面的世界還有更為強大的修行者,她們的驕傲便變成了震驚和深深的擔憂。

“林大哥…這種融魂,大概能夠獲得妖獸的幾成力量?”就在這時,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

發出這個聲音的,卻是這些人裡面,年紀最小,看上去和池珊一樣弱不禁風的妖族少年池荊。

“至少四五成吧。”林夕溫和的看著這個很有禮貌的妖族少年,耐心的解釋道:“不過這種力量並不是說增加魂力的厚度,而是相當於力量的加成,而且最為關鍵在於,這種手段就像你在體內養了一頭小妖獸,隨着自身魂力修為的增長,這種加成的力量,也是會有相應幅度的增長的。”

池荊聽明白了,只是他的臉上卻沒有更多的震驚,只是好像在印證自己的某個推斷一樣,繼續怯怯的輕聲問道:“那是不是只要保證妖獸不死…哪怕現在沒有能力融魂,將來有能力的時候,還是可以隨時融魂?”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四十七章 朋友

林夕凝視着這名外表柔弱的妖族少年,他從對方微怯的臉龐上看出了些什麼,於是他驚訝的問道:“你有一直讓這頭海妖王活着不死的辦法?”

池荊在林夕的注視下有些羞怯,他微微的低了低頭,羞怯道:“是的,我能使用寄居草。

池粟聞言一怔,忍不住出聲道:“我有寄居草種子。”

池荊看著他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有寄居草種子。”

“你什麼時候能夠御使寄居草的?”池粟將一股魂力貫入手上奇特容器裡,取出了數顆深黑色的細小草籽,又忍不住看著池荊問道。

池荊輕聲道:“已經兩個月了。”

這樣的對話,自然激起了林夕這個好奇寶寶的好奇心。

他看著池荊手裡的細小草籽,忍不住問道:“寄居草有什麼作用?怎麼,你們每個修行者所能控制的植株,都不一樣,都有特定的麼?”

這種問題對於綠野城的修行者而言都是顯得很白痴,很愚蠢的問題,然而這場生死大戰之後,所有這些妖族修行者對於林夕和南宮未央的看法都已經徹底的改觀,且林夕和南宮未央先前表現出來的所有手段,讓這些驕傲的妖族修行者也徹底明白,外面的修行世界和他們的修行世界截然不同。同樣他們認為很玄奧的東西,在外界的修行者看來會顯得十分普通。

“寄居草會汲取一些妖獸血肉中的養分,但會讓妖獸陷入最深沉的沉睡,不會死去。”

池雨音走上前來,將七顆此刻似乎閃耀着普通光澤的寶石托着,遞給林夕,同時解釋道:“每一株植株都有一些自己獨特的元氣,我們要溝通植株,也需要一些契機,一些感悟,所以少則數種,多則數十種,我們每個族人都會有自己特定的和擅長的植株,並非是可以御使這古妖林裡所有的植株。”

林夕接過了七顆寶石,感覺觸手就和普通的鵝卵石沒有什麼分別,他有些明白道:“也就是說,哪怕你們族裡能夠借助這些植株力量的修行者,最多也就是能使用數十種特定的植株,就像能夠使用數十種不同的魂兵一樣?”

池雨音點了點頭。

所有這些妖族修行者裡,看上去面相最老的絡腮鬍子修行者此時也有些羞愧般出聲:“我的食妖花只能近戰,所以先前便一直不能和你們並肩戰鬥。”

“你的食妖花最厲害的還是裡面的汁液吧,我看恐怕是連尋常的盔甲都可以腐蝕掉?”林夕看著這名一路上沉默寡言的絡腮鬍子修行者,微笑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絡腮鬍子修行者點了點頭,答道:“我叫池花。”

林夕忍不住想笑,他實在沒辦法將這個名字和面前這個絡腮鬍子修行者聯繫在一起。

池粟笑了起來,看著憋着笑的林夕解釋道:“我聽智者說過,你們雲秦的很多地方有抓周的習俗,我們綠野城也有類似這樣的習俗,所不同的是,我們是在出生百日的時候,就會舉行這樣的儀式,看嬰兒自己最親近哪種植株,一般嬰兒自己抓住的某種植株,便往往成為他修行過程中,第一種溝通和御使的植株。一般我們綠野城的習俗,也會以他抓取的東西來給孩子命名。”

“這就像是本能的天性。”林夕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他看著池雨音和池小夜,“你們的名字也和這種習俗有關?”

池雨音點了點頭,道:“我是抓取了雨音蕉,她是抓取了小夜草。”

“那麼你呢?”林夕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池粟,又看著池珊,“我看你們好像是互相配合作戰?”

“池珊是我們族裡少有的靈感者,她是我們族裡能夠溝通和使用植株最多的人之一,到目前為止已經可以控制七十餘種植株,且大多都是可以用於戰鬥的植株。”池雨音的臉色肅然了些,“池粟是我們族裡的靈種者,他能夠和粟杉木溝通,能夠保持許多種子的活力。”

大約是覺得說得還不夠詳細,池雨音又補充了一句,“靈感者和靈種者都是擁有獨特體質的修行者,在我們族裡的數量也十分稀少。許多種子一離開母體,或者不在一些特定條件下儲存,便會很快死去,靈種者能夠利用粟杉木的元氣,讓這些種子保存良好,所以靈種者和靈感者的組合,在我們族裡一直是最為強大的。”

“就算是數千重騎軍,也未必是你們的對手。”林夕由衷的感嘆。

“我和池小夜一樣,也能夠催生法精藤。”池雨音看著林夕,道:“我和你回雲秦。”

林夕沒有想到池雨音在這個時候直接說出這樣一句,一時有些發愣。

“還有我。”

滿臉倦意的池珊在林夕出聲之前,便已經認真且堅定的說道。

池芒和池粟等人互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和自己一樣的心意,他們雖然沒有出聲,但卻都微笑着看著林夕。

“我也去。”

因為他們沒有出聲,所以一個不大,怯怯的聲音,便顯得分外清晰。

說話的是看上去最為柔弱的池荊。

“不要小看他。”池雨音認真道:“他是我們綠野城裡的馭蜂者。”

“馭蜂者?”林夕怔了怔,有些回過了神來,吃驚道:“是可以驅使蜂塔裡的天玉蜂的?”

“是的。”池荊大概是生怕林夕拒絶自己,怯怯的,卻是很快的說道:“我能夠培育蜂塔,驅使一些天玉蜂…只是我帶著的天玉蜂被那海妖王殺死了,所以你現在看不到。”

“厲害。”林夕愣愣的吐出二字。

“我的這些族人足以很快幫你組建一支巨蜥軍…你是不是有種自己是大人物,登高一呼,從者云集的感覺?”池小夜徹底的放鬆下來,看著發愣的林夕,忍不住輕聲的取笑道。

林夕聽到了池小夜的聲音,他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和池小夜開玩笑,而是認真的搖了搖頭,用唯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道:“完全沒有,因為我知道他們幫我,不是因為他們覺得我和南宮未央多麼厲害,而是因為他們把我們當成朋友。”

……

南宮未央在池小夜的沉默裡開始緩緩睜開眼睛。

她體內的魂力依舊很空,在和兩頭海妖王前後的對戰裡,她也受了不少的內傷。

然而即便是沒有多少魂力波動圍繞在她的身上,在她睜開眼睛時,她的身上,也明顯多了一股深沉如海的氣息。

似乎只要她願意,她的腳下便會隨時出現一汪藍到發黑的深海。

林夕知道這是她成功融魂之後,自然流淌的氣息。

這名面嫩的女聖師,本身就是聖師之中頂尖的存在,在成功利用海妖王融魂之後,她便會徹底像之前的聞人蒼月和谷心音一樣,超脫普通聖師的範疇。即便是中州城影子聖師那種強者,或許今後也未必能夠承受住她的一擊。

然而看著緩緩張開眼睛的南宮未央,林夕此刻的心中,卻依舊沒有多少的欣喜。

在之前池雨音等人覺得有些詭異的時間裡,他其實已經試着做了一些事情。

他試出來,自己根本不能夠融魂。

並非是因為海妖王的境界相對於他而言高出太多,他不能夠在玄奧的意志爭鬥裡壓得住海妖王,而是當他試着融魂時,他的身體已經本能的抗拒,他的腦海裡似乎已經被另外一種強大的力量佔據。

那是和一片深海截然不同的雷獄,更具毀滅性的金色雷海。

所以他證實了自己很久以前的一個猜測。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可以將雲秦長孫氏,看成是血脈裡流淌着金色血液的某種強大妖獸。

到底用人形妖獸或者妖獸進化而來來形容,根本無關緊要。

他所在意的是,他在碧落陵之後,能夠擁有和雲秦皇帝一樣獨特的元氣力量,能夠激發出威力強大的金色雷霆,並不是什麼奇蹟或者異變,而是在那一瞬間,長孫無疆對他進行了主動融魂。

長孫無疆已知必死。

但他希望林夕能夠活下去,所以在死去之前,他對林夕進行了主動融魂。

因為他將林夕看成朋友。

而且此時此刻,林夕也明白了長孫無疆的另外一個意思。

這是一個請求。

林夕先前答應了長孫無疆,儘量看在雲秦皇帝是他的父親的份上,讓林夕體諒一個失去最看重的兒子的父親的心情。

這種能夠激發金色雷霆的力量,便是長孫無疆對於林夕答應這件事的回報。

林夕明白了這一切。

他的腦海之中,甚至出現了長孫無疆當時對自己提出這個要求時的眼神。

他也想一直做出讓步,做到答應朋友的這個請求。

只是長孫無疆會知道現在的青鸞學院和雲秦帝國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麼?

他知道曾經在很多人眼中聖明且勵精圖治的雲秦皇帝,變成了什麼樣的存在麼?

他覺得如果長孫無疆還活着,應該也會和自己做出一樣的選擇。

“對不起。”

所以他沉默的,在心中對著自己的這個好朋友,輕聲的說了聲對不起。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四十八章 談判

古妖林和綠野城在世間是真正與世隔絶的清淨之地,身在這種地方,甚至容易讓人忘記時間的流淌,似乎整個世界都平靜、安寧、自然。

然而在雲秦、在大莽,很多大事卻是正在發生,或者即將發生。

一場冷肅的談判正在千霞山千葉關進行。

這已經是雲秦和大莽為停戰議和之事進行的第十二次談判。這種事關兩國未來和無數人生死的談判,也像一場最艱苦的拉鋸戰一樣,令參與者極其的費心費力,所以大莽一方的數名高官雖然都是強大的修行者,但眼眸裡也難言焦躁和疲憊之色。

在聞人蒼月被林夕殺死之後,接替大莽七軍大統帥,大莽軍方的最高將領司徒言鼎面色極其陰沉的看著黑色長桌對面的雲秦名臣劉學青,不知道支撐着這名連修行者都不是的文臣的動力是什麼,也不知道今日這名明明在長途趕路和連日的談判下,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眼中依舊閃耀着堅定光輝的雲秦高官,今日又到底會開出什麼樣的條件。

在先前的十二次談判裡,取得了雲秦朝堂大多數官員擁護的劉學青列出的議和停戰條件對大莽而言幾乎無法用“屈辱”二字來形容,而是甚至可以用“玩笑”二字來形容。

雲秦方面提出的許多條件,完全不像是千霞邊關還被對方占着的一方提出的條件,而像是已經一路長驅直入,已經攻到了對方王城之下的一方,提出的條件。

“魔壇城不可能切割給雲秦,我大莽能接受的最終條件,便是千霞山之後多划出五十里作為邊界,以示世代交好。”

此時出聲的是大莽國師,大學士車蔚海。這名面容黝黑的老學士,無論在學識還是為官方面,都是劉學青的前輩,然而看著長桌對面,那名在許多雲秦黑甲將領環衛之中,面無表情的後輩,他的心中也全是無奈和緊張。

他擔心劉學青不肯退讓,再次提出過分的條件,他更害怕的是,這場仗繼續打下去…因為誰都不知道這樣拖下去,又會起什麼樣的變化,而他也不認為,大莽最終的國力可以耗得過雲秦。

如果大莽一方最終能夠取得勝利,那真正取得勝利的,也只是那些威嚴的火山裡居住的少數人,而不是整個大莽王朝。

“魔壇城是你們大莽最北部的重要要塞,你們認為不可割讓給我雲秦的原因,是影響你們北部的駐守和兵馬調運。既然只是這樣的原因,我雲秦不要魔壇城也可以,但作為交換條件,我們可以在魔壇城以南,建一城池。”

“在這片區域裡的大莽百姓,停留原地居住也可以,但必須按雲秦律法,一應稅賦交予雲秦。”

“三百萬兩賠款不可少,按你們先前所說,大莽百姓累於戰事,生活困苦,一年之內實在無法拿出,那也可以參照歲貢方式,三年之內賠付完畢。”

劉學青平冷的看了車蔚海一眼,面無表情的開口,清晰而緩慢的吐出一句句話。

這數句話出口,車蔚海的臉色就頓時又黑了數分,他身後數名大莽高官,也頓時覺得這間房間更加陰冷。

這哪裡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談判?

劉學青列舉的這些條件,比起上一次談判,根本是沒有多少的退讓。

這依舊是要讓大莽割讓北部的大片土地,即便不直接要魔壇城,在魔壇城的對面建立一座更高,更雄偉的城池,有許多強力軍械可以直接覆蓋魔壇城,那魔壇城還有多少戰略意義?

根本不做讓步,獅子大開口似的談判,是根本不可能談成的。

所以車蔚海的雙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都有些無法控制自己心中激憤的情緒。

然而就在此時,大莽新任七軍大統帥司徒言鼎突然出聲,他看著面無表情的劉學青,平靜的說道:“既然你們雲秦堅持這樣的條件,這場戰爭又不該繼續下去,那我們大莽,便答應你們的條件。”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驚裡。

陳學青霍然抬頭,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司徒言鼎,不敢相信司徒言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車蔚海也無比震驚的轉過了身體,他黝黑的面目變得煞白,目光緊緊的釘在司徒言鼎的身上,想要從他身上看出些答案。

司徒言鼎在心中輕嘆了一聲,他用歉然的目光看著這名大學士,然後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車蔚海看到了司徒言鼎玄色的官服下,一抹鮮艷的紅色,血樣的紅色。

然後他便驟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想明白了為什麼司徒言鼎能夠坐上七軍大統領的位置,以及司徒言鼎現在怎麼敢一口答應雲秦這樣的條件。

無論是大莽的哪個高官,答應雲秦這樣嚴苛的條件,必定會成為大莽的罪人,大莽民眾的怒火,必定會發洩在他的頭上。

所以司徒言鼎坐上七軍大統領的位置,便只是為了要從這張位置上下來。

司徒言鼎給了車蔚海答案,然後他平靜的望向劉學青。

看著面色也在發白的劉學青,他的心中甚至充滿了同情。

他當然明白劉學青為什麼要故意拖延時間,只可惜對於煉獄山裡那位真正的大人物而言,不管劉學青怎麼努力,他還依舊是一條無法掀起太多浪花的小魚。

“這停戰協定,必須和先前我們雲秦所提一樣,大莽皇帝親自到場簽訂。”

劉學青有些艱難的下意識的再說一句。

“好。”司徒言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

劉學青一時無言,雙手在袖袍裡微微的顫抖起來。

大莽答應如此苛刻的條件,他不僅令雲秦一舉收復千霞邊關,還令大莽割讓北部大片土地…這種功績,必定讓他在雲秦擁有更高的聲望,成為雲秦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然而他十分清楚,不管在接下來他的身上匯聚到多少聲名,多少榮光,多少雲秦百姓的讚譽,這其實都是林夕送給他的。

因為是林夕告訴他,大莽一定會和雲秦停戰。

只是現在,他沒有想到,對方為了不給他和青鸞學院時間,竟然會連這樣苛刻的條件都一口答應了。

“我已經儘力了。”

這一瞬間,這名和林夕在很多方面的看法截然不同的雲秦名臣,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他不知道林夕和青鸞學院是否擁有了足夠的時間,不知道青鸞學院是否還能在雲秦繼續存在下去。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四十九章 大人物的心意

在煉獄山最高火山口的半山道上,渾身包裹在黑色濃煙裡的張平沉默的走向不遠處坐落在幾個熔岩池上方的工坊。

他前方的道路上,卻是又出現了一道包裹着同樣的黑色濃煙,顯得無比高大和威嚴的身影。

在煉獄山,唯有身份最為尊貴的煉獄山大長老,才能夠渾身包裹在黑色的濃煙裡,不停的在所有煉獄山子弟的心中,積累自己的威嚴。

在殺死聞人蒼月的那一戰裡,煉獄山有兩名超出一般聖階概念的大長老被殺死,整個煉獄山裡,加上張平,便一共只有四名煉獄山大長老。

在以往任何時候,各個煉獄山大長老之間,都是互不干擾,即便是回自己的洞府、殿宇,都會選擇不同的路途,然而此刻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卻是徑直走到了張平的面前。

他不僅停在了比張平更高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張平,而且身上呼呼的黑煙,也湧得更為劇烈,顯得比張平更為高大。

“掌教讓你成為我們其中之一,但你千萬不要以為,你就真的能和我們平起平坐。”

呼呼作響的滾滾濃煙裡,傳出了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聲音,如同兩片青銅片在摩擦,刺耳難聽。

張平依舊保持沉默,但卻微微垂頭,身上湧出的黑煙更小的些,表示順從。

居高臨下看著他的煉獄山大長老對他的順從感到滿意,但依舊冷笑了一聲,接著說出第二句話:“你對於一道符文的理解有些問題,我已經做了修正,還有數名神官監管不利,我已經換了更合適的人選,相信掌教需要的聽話的小東西,應該會比你預期的更快出來。”

張平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身姿更為謙卑恭敬。

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冷笑了一聲,也不再說什麼,張平卻似乎知道了自己應該做什麼,微躬着身體,讓開了一邊。

直到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從他的身旁走過,消失在他身後的道上,他才緩緩的抬起了頭。

他抬起了頭,卻是沒有看故意象他示威,故意羞辱他的煉獄山長老,而是沉默的看了一眼最高處的那座殿宇。

他的眼睛裡,充斥着真正的敬畏。

因為他十分清楚,不管那名煉獄山大長老在他面前顯得多有權勢,在整座煉獄山裡,任何煉獄山大長老,也只是那座殿宇裡的人養的一條狗。

坐在那寶座裡的,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而且在夏副院長死去之後,在他從天魔獄原帶回一些修行之法,換取到現在的位置之後,寶座裡的那人,已經是整個世間獨一無二的至高存在,已經是真正可以掌控世間運轉的人物。

哪怕現在殿宇裡寶座上的他是睡着的,也依舊可以讓一切按照他的意志進行。

而且這名至高的存在,真正大人物的想法,也似乎和一般人根本不同,根本讓人無法捉摸,即便是煉獄山裡已經最為接近這座殿宇的他,也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麼煉獄山掌教會突然發佈旨意,以直接答應劉學青一切條件的方式,來陡然結束和談。

張平當然明白,對於煉獄山裡真正的大人物而言,世間王朝的一時得失,根本不算什麼,哪怕明面上送出的東西,暗地裡也可以通過一些方式收回來。

讓他真正感到恐懼的,是煉獄山掌教從他手裡得到天魔獄原的一些修行之法後,原本已經不急切了…然而現在,他似乎又突然變得急切起來。

這種心理的變化,讓人無法捉摸的同時,也會讓他的對手的所有計劃,全部落空。

在和平時一樣,巡察了數個煉獄山的最高機密工坊,確定剛剛那名平日裡居住在魔焰窟的煉獄山大長老同樣是精通符文和魂兵煉製之道的大匠師,自己已經不可能故意拖延到任何時間後,張平離開了這幾間工坊,回到了自己所居的洞窟裡。

他的洞窟裡鑲嵌着各種世人難以想像的美玉和珠寶,有各種珍稀的妖獸皮毛製成的毯子,然而卻飄蕩着一種對上任大長老有用的刺鼻煙氣。

他走到了洞窟裡一間房間裡。

這是一間工坊,有不少煉獄山的奴隷和一些煉獄山神官在裡面奔忙着。

這是屬於他的私人工坊,即便其餘三名煉獄山長老不認為他和他們有着平起平坐的實力,但他已經具有擁有私人工坊,參悟符文、試煉魂兵的權力。

有許多零件在打造。

這些製造進度各不相同的零件,在這間工坊裡的奴隷和煉獄山神官的眼裡,都只是一些鎧甲的碎片,或者是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

然而這些零件,在他的眼裡,在他的腦海之中,卻是組合成一件世上最強的鎧甲。

只是這件鎧甲不可能在十餘日之內完成,而且還缺少一些東西。

“已經沒有時間,你到底在做什麼?”

沉默的站在岩漿溪流邊,看著一片剛剛完成符文纂刻的鎧甲,張平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在心中肅冷的說道。

……

很多人都知道青鸞學院將會迎來真正的生死存亡一戰,雖然絶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因為煉獄山掌教的一些莫名的,沒有任何人理解的心意改變,導致青鸞學院沒有了多少時間,然而絶大多數人,都在猜測林夕在做什麼。

林夕從來沒有把自己看成是救世主,所以他無形之中也忽略了自己對於此刻的雲秦和大莽的影響力,忽略了他自己已經是煉獄山掌教口中着重提起的,比雲秦皇帝更厲害的對手。

他帶著大黑,跟着池小夜穿過了大荒澤,進入了雲秦修行者從未踏足過的真正不可知之地,尋求幫助,除了他那些真正的朋友,最親近的人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然而大黑已經很久沒有出現。

相對於林夕先前做的一些事情,在大莽發動的連續不斷的刺殺,到殺死聞人蒼月…相對於和談開始之前的大黑頻頻出現,只是因為這一點,許多人雖然根本沒有想到林夕會到大荒澤之後尋求幫助,但卻都敏鋭的發現,林夕失蹤了。

哪怕林夕想到了這點,將大黑留給邊凌涵也沒有用。因為大黑是世間公認的最強大魂兵,同樣也是最難駕馭的魂兵之一,即便是之前得到大黑的那名唐藏將領,也無法象林夕一樣,可以令箭光在空中飛巡很久,然後在最準確的時機降臨到對手的身上。

邊凌涵也做不到這點。

林夕那些最強大的對手,完全可以憑藉這樣最細微的差別,判斷出林夕已經失蹤。

……

涼沁沁的雲秦皇宮裡,因為成功和談,且令大莽服從簽訂屈辱協定而陡然又收穫了不少威望的雲秦皇帝,卻突然十分憤怒。

他是除了煉獄山掌教之外,此刻林夕最大的敵人,所以他反而能夠理解一些煉獄山掌教的心意轉變。

現在誰都可以肯定,林夕的確是擁有將神天賦的存在。

像林夕這樣的人,陡然消失,自然是在謀劃一件大事。

恐怕是在煉獄山掌教的心目中,覺得林夕所做的事情,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威脅,所以煉獄山掌教才陡然改變了一些心意。

這說明,煉獄山掌教恐怕已經將林夕看成了一個平起平坐的對手,或者說甚至不惜冒一些險,也要將這名還未真正長成的對手及早的扼殺掉。

將林夕都看得比自己還重?

不認為自己有威脅,卻已經感覺到林夕成長的恐懼?

雲秦皇帝因為煉獄山掌教的輕視而感到極度的憤怒。

這段時間裡,依舊沒有能夠找到長公主的蹤跡,更是讓他時時的暴躁異常。

只是在林夕和煉獄山掌教之間,他更不希望林夕和青鸞學院獲勝。

所以他決定徹底配合煉獄山掌教的心意改變,更加縮短青鸞學院和林夕的時間。

一道焦尾級的命令,在他的憤怒之中下達,以最快的速度傳往南陵行省前線和龍蛇邊關。

……

大人物因為是大人物,所以腦海裡的想法,永遠和普通人不同。

當雲秦皇帝的這道命令剛剛傳遞出中州皇城時,倪鶴年走出了他所居的冰窟。

在走出冰窟的瞬間,他身上已經沒有任何的寒意沁出,也沒有任何可怖的氣息流散出去,然而他被光明灼燒而導致像凝固了的松花蛋一樣的眼瞳內裡,卻閃耀着寒冰的色澤,似乎他的兩顆眼珠內裡,都變成了寒冰。

他離開了中州皇城。

離開了中州城。

卻沒有一個人發覺。

因為他是此刻整個中州城裡最強大的存在,甚至是整個雲秦最強大的存在。

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

和談條約已定,雖然大莽皇帝還在趕來千霞山的途中,並遭遇了沿途一些城池憤怒的大莽百姓的滋擾,行程有些不順利,然而大莽一方的撤軍,卻是在以最快的速度進行。

千葉關的最後一批大莽軍隊正在離開,一支南陵行省境內最為精鋭的,先前由龍蛇邊軍調集而來的雲秦軍隊,正在交接。

驀的,在千葉關最高的一座瞭望塔上,一名雲秦黑甲將領的瞳孔驟然收縮。

並非是撤退的大莽軍隊之中出現了什麼異常,而是在雲秦境內,有一支隊伍正在朝着千葉關的方向行進。

這支隊伍距離千葉關還很遠,若是一般的軍隊,此時這名雲秦黑甲將領還根本不可能看見。

這是一支身形異常龐大,渾身閃耀着金光,即便隔着這麼遠的距離,都能給他巨大壓迫感的軍隊。

“神像軍!”

在呼吸凝滯了片刻之後,這名雲秦黑甲將領寒聲吐出了三個字。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五十章 劍,不是這樣還的

雲秦北部,北府行省的北清山裡,有數座道觀建在如劍般的山崖間。

山崖間有幽潭,有活泉,潭邊的蕨葉如同綠色的瀑布從山石的縫隙裡垂落。

北清山並不高,沒有多少名勝古蹟,也沒有什麼出產,卻勝在清淨,山林間新雨,也有白霧繚繞,對面不見人。

葉忘情從白霧裡走出,走到幽潭邊,對著幽潭邊一名在活泉邊取水煮茶的老人施禮相見。

老人身穿著一件長長的黑袍,看上去陳舊且領口袖口已經有些磨破,只是漿洗得十分潔淨,看上去穿得時間很久,顯得十分柔軟舒適。然而這件長袍落在很多中州城裡的老人眼中的話,必定引起驚濤駭浪。

因為這件陳舊的長袍,是雲秦立國前十年,青鸞學院院袍的款式,當年和張院長一起出現在墜星陵的十七名青鸞學院修行者,便都是身穿著這樣的衣衫。

這名老人背對著葉忘情,只可見滿頭銀絲,雙手如同白玉。葉忘情一直是東林行省第一劍師,在東景、韶華、墜星陵會戰之後,他更是名滿天下,然而面對他的施禮,這名老人卻是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只是清聲淡漠的說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葉忘情看著他,說道:“自上次學院內亂,藍大先生出現在學院,至試煉山谷,看住了羅前輩之後,學院便一直知道藍大先生您的行蹤,只是世人皆以為藍大先生已不再人世,藍大先生您也自承忘情於山水之間,所以夏副院長認為沒有什麼必要再驚擾您…”

“他已經死了。”被葉忘情尊稱為藍大先生的老人冷冷的將手中的茶壺放到天然的石頭茶案上,毫不留情的打斷了葉忘情的話:“上次我去青鸞學院的時候,便已肯定他撐不過今年這個夏天…既然他都認為沒有必要再驚擾到我,那現在,青鸞學院又因為什麼事情要來找我,而且不是青鸞學院的人,而只是一個和張院長有些淵源的葉家人來找我?”

藍大先生絲毫不掩飾自己被驚擾的不喜,一絲絲殺意在他的手離開茶壺之後,從他的手中沁出,他身前的寒潭上便立時出現了一條條細細的直線,就好像一柄柄劍在水面上划過,留下的森冷痕跡。

這是一種可怕的境界,然而葉忘情臉上的神色卻是沒有任何的改變,面對這名和夏副院長同一時代的修行者的不喜和質問,他只是平靜的說了四個字:“學院有難。”

藍大先生沉默了片刻,緩緩轉身,然後看著葉忘情說道:“煉獄山掌教要入雲秦?”

這名和夏副院長同一時代的學院老人,的確已經很久沒過問世間的事情,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一問,然而也只是短短片刻的時間,他就已經隱隱猜測到了問題的答案。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除了個人能力的可怕之外,這名老人,恐怕也是整個雲秦真正最為瞭解學院實力的人,在他的眼裡,能夠真正讓青鸞學院處於生死存亡的危險境地的,便只有他們在雲秦立國前就已經面對的老敵人,煉獄山掌教。

葉忘情在這名老人的可怕面前,面容依舊平靜,他只是不卑不亢,用最簡單的話語說道:“青鸞學院和煉獄山掌教,會在千霞山一戰。”

藍大先生的銀眉微微的皺起,不問理由,只是說道:“他比我們任何人都惜命,未必會真正出現在千霞山。”

葉忘情搖了搖頭,說道:“任何人都會變,就如藍大先生您也會變。只要有足夠吸引他的東西,他就會真正出現在千霞山…這是哀牢後山所有講師的分析結果。”

藍大先生的雙眸裡出現了森冷的怒意,他理解並同意了葉忘情所說的理由,但葉忘情對他的反駁以及話語中帶著的其它意思,卻是讓他更為不喜。

“所以學院認為我是吸引他的餌之一?”他充滿冷意和怒意的笑了起來:“這便是你到這裡來的原因?”

葉忘情只當根本沒有看到藍大先生的神色改變,說道:“學院想請藍大先生您出手。”

藍大先生的面容也變得平靜下來,平靜得整個人都像是一柄毫無感**彩的長劍,“我當年離開學院,便是和張院長的意見不和,學院便不是我想要的學院,所以我不會出手。”他看著葉忘情,說了這一句,然後又漠然的補充道:“且林夕這個將神太過稚嫩,我不認為他和青鸞學院會贏得這一戰,我不會白白送死。”

葉忘情有些失望,然而眼睛卻是變得更加明亮,他微躬身,堅定道:“正是因為林夕距離聖師還有很長的路,所以煉獄山掌教才有可能出現在千霞山。若是您不再願意替學院出手,那便請您交還學院的劍。”

“你為什麼敢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藍大先生面上沒有殺意,然而他的氣息變化,毫無情緒,卻是已經充滿真正的殺意,一柄白玉為柄的古劍,帶著劍鞘,緩緩從他的茶案旁飛起,來到他的身旁:“雖然你們葉家人和我在墜星陵有些淵源,雖然你名為忘情,和我所持的忘情劍正好同名,算是機緣,但你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我一樣會毫不留情的殺死你。”

“我是雲秦人。”

關閉<廣告>

面對一句話之下,便可能隨時出手的藍大先生,葉忘情卻是微笑了起來,帶著一些傲意緩聲道:“張院長和您這些前輩們,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讓絶大多數的雲秦人變得可以為這個帝國悍不畏死,不惜一切,您卻反而來問我,為什麼敢說出這樣的話?”

“您也應該見過許多像仙一學院的天人劍賀白荷那樣的修行者,見過許多可以用自己的身體來耗費對方厲害修行者魂力的普通軍人,是什麼讓您認為,我們不敢對敵煉獄山掌教?”

葉忘情微笑着看著這名穿著學院古袍的老人,接著說道:“既然我們都是為了要對敵煉獄山掌教而來,那我怎麼會不敢向您要劍?”

藍大先生早已是雲秦最可怕的劍師,甚至是足以對青鸞學院的生死存亡造成決定性影響的人物,他又怎麼可能容忍一名後輩的挑釁?

在葉忘情的話還未說完之時,他身側白玉為柄的古劍便已經開始出鞘。

一股難以想像,足以斬斷修行者感知,甚至讓人覺得自己的所有情緒都被無情的切斷的劍意,開始瀰漫在空中。

然而他的這柄劍只是出鞘了不到一寸,便又歸鞘。

因為他的視線之中,出現了不少森冷肅殺的黑色身影。

這些黑色身影身上的鐵血氣息,驅散了山間的白色濃霧,一條條這樣的黑色身影,形成了一條圍牆,將他和葉忘情包圍在內。

“顧雲靜的黑旗軍?”

隨着他的古劍歸鞘,他毫無感**彩的雙目中也再次出現了人的情緒。

他認出了這些黑色身影的來歷。

他有信心可以殺死兩百名和這些黑色身影同樣修為等級的修行者,然而他卻沒有任何信心可以殺死一百名全副武裝,準備出手的黑旗軍。

顧雲靜雖然已經戰死,然而這樣一支完整的黑旗軍,卻依舊是可以媲美他的力量,是他留給雲秦和林夕最寶貴的財富。

他沉默了片刻,握住了身旁這柄歸鞘的古劍,遞向葉忘情。

若是數十年前,即便面對黑旗軍和葉忘情,他也依舊會出手。然而葉忘情一開始說得不錯,人是會變的,這麼多年下來,他已經變得比煉獄山掌教還要惜命,所以方才古劍既然歸鞘,他便不會再拚命,這柄劍便注定會交到葉忘情手中,被葉忘情帶著去千霞山,面對那名世間最強大的存在。

然而面對他的屈服,葉忘情卻沒有伸手去接這柄學院最強的劍,而是搖了搖頭,道:“不是這樣還的。”

藍大先生的面孔有些微紅。

他明白學院讓葉忘情來取這柄劍,不是純粹的想要他這柄劍而已。

他感到更加的屈辱。

然而他沒有任何的選擇。

所以他只有出劍。

在他出劍的瞬間,身後的潭水被一絲絲的劍氣整齊的切割成塊,水變得不像是水,而是透明的水晶。

純白色的古劍迎面刺向葉忘情的身體,葉忘情的將軍劍帶著他的全部力量,同樣毫不示弱的刺出,以戰場上最光明正大的姿態,以劍尖對劍尖,硬生生的截住了這柄純白色的忘情劍。

在劍尖和劍尖相接觸的瞬間,距離葉忘情身後最近的數名黑旗軍統領都一聲悶哼,倒飛出去。

葉忘情的飛劍劍身上,驟然出現一條條透明的劍光,就好像有無數透明的小劍在瘋狂的環繞切割着他的劍體。

然後他的這柄將軍劍便乾脆的斷裂,斷裂成了六七截。

他身後的那數名黑旗軍統領落地之後,一時有些難以爬起。

然而葉忘情的手卻是伸出,在自己斷裂的飛劍之間,接住了這柄純白色忘情劍的劍柄,將這柄忘情劍握於手中。

“多謝前輩賜劍。”

他對著藍大先生行了一禮,然後和所有的黑旗軍離開。

在已然走到山腳下之後,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然後吐出了一口血。

即便被黑旗軍所懾,藍大先生氣勢先衰之下,又不敢真正的痛下殺手,但藍大先生和羅侯淵走的是同一條路,他們終身放棄了大聖師境,卻是將聖階的力量提到了極致,可以無限制的出手。這種絶世的力量依舊不是他所能抗衡,依舊讓他受到了不小的損傷。

只是面對煉獄山那些至高的存在,一名御劍聖師,恐怕也不會有多少戰鬥的時間。

所以此刻的葉忘情對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的擔憂,方才的那一戰,足以讓他變得比以往的任何時候更為強大,所以他的眼睛變得更為明亮和堅定。

他和許多雲秦人一樣,也在等待着林夕的消息。

此時林夕依舊沒有任何的訊息傳來,但即便如此,他和許多雲秦人一樣,依舊在戰鬥,依舊不認為青鸞學院和雲秦會亡。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五十一章 能否陪我賭命

許箴言的馬車緩緩穿行在中州城中。

中州城的街道里,到處張燈結綵,一派喜慶氣息。

雲秦和大莽議和談定,在中州城裡的普通百姓眼裡,龐大的雲秦帝國在連年的戰爭之後終於獲得了勝利,今後將會迎來平和的時光。

許箴言知道真正的局勢卻截然相反,所以在陰暗的馬車車廂裡,他的臉上始終掛着一絲淡淡的嘲諷表情。

煉獄山裡的至高存在,為了不給青鸞學院時間,直接割讓了大片土地給雲秦皇帝。

雲秦皇帝以最快的速度,下達了一道旨意,讓三萬大莽軍士回歸故里。

隨着這道旨意的層層下達,絶大多數雲秦官員和雲秦的普通百姓才知道,在去年的東景、韶華、墜星陵會戰裡,大莽老皇帝的學生,流亡在雲秦的湛台淺唐在墜星陵帶走了五萬殘兵,這五萬殘兵在被他帶道龍蛇邊境的途中,死去了兩萬人,最終有三萬大莽軍人在龍蛇邊關成了流寇。

在普通官員和雲秦百姓的眼中,這成為流寇的三萬大莽軍人原本最終的命運便是被剿滅在雲秦,這一生便永遠不可能回歸故里。現在和談已定,雲秦皇帝主動讓這三萬大莽人回歸故里,這當然是十分正常,可以充分顯示雲秦的寬容和大度的事情。

且絶大多數雲秦人都會覺得,戰爭的時候,這些大莽軍人自然都是敵人,當然要儘可能的將之擊敗,殺死,然而戰爭已然結束,這些大莽人便也是家有兒女和父母的普通人,也應該讓他們回歸田園,這些大莽人自然也會感其恩德,這一生應該不會再對雲秦動刀兵。

只是許箴言和許多真正的權貴卻都知道,雲秦皇帝的這道旨意,和先前他下令直接對青鸞學院出兵並無兩樣。

對於煉獄山而言,這三萬大莽軍人只是叛軍。

哪怕大莽王朝必然會發出讓這三萬大莽軍人安然卸甲歸田的旨意,然而這三萬大莽軍人如果真像被雲秦大赦的犯人,放回大莽,那麼迎接這三萬大莽軍人的,不會是妻子兒女和父母,而會是永遠不見天日,直至死去的煉獄山奴隷生涯。

這三萬大莽軍人自己都應該會十分清楚這點,只是如果他們不肯回,雲秦帝國便會堂而皇之的徹底將之剿滅。

南陵行省和談已定,雲秦和大莽不再交戰,雲秦皇帝將可以很輕鬆的調動足夠的軍力,甚至得到大量大莽修行者的幫助,剿滅這支鐵心做流寇的大莽軍隊。

現在整個世間,甚至連雲秦皇帝都並不知道湛台淺唐和林夕的真正關係。只是今年春在大莽發生的一系列刺殺,至少已經可以讓人肯定,在對付煉獄山這件事上,青鸞學院和湛台淺唐會並肩戰鬥。

讓三萬大莽軍回大莽是死。

不讓三萬大莽軍回大莽,同樣是死。

雲秦皇帝只是利用簡單的一句話,一道旨意,就將整個矛頭,調集在湛台淺唐和這三萬大莽軍人的生死上。

現在許箴言都無法猜測湛台淺唐會做什麼樣的選擇,那些大人物的心意,都好像籠罩着一層濃霧,就連他這樣級別的人物都根本看不透,看不清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場比上百萬大軍廝殺的國戰還要大的大戲,修行者世界裡最最巔峰的對決,已然正式揭幕。

還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許多的雲秦修行者,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阻止煉獄山的侵入,但目前青鸞學院這一方,在失蹤的林夕出現之前,依舊處於被動,依舊處於絶對的劣勢。

當年的張院長都沒有能夠將煉獄山掌教從那張寶座上拉下來,許箴言不認為林夕和已經式微的雲秦修行者能夠戰勝煉獄山掌教。只是他始終清楚,目前這些和他無關。

他只需要依舊在許多人眼裡像一條低賤的狗一樣活着,然後慢慢等待着自己的權勢變得越來越強大。

就如現在,他便是以卑賤討好的姿態,去赴容家的一次宴會。

在去年秋祭文玄樞謀逆失敗之後,整個中州皇城裡最有權勢的,不是新起的冷家,而是始終低調而沉默的站在皇帝一邊的容家。

雖然在容家人的眼裡,他依舊可能是一條低賤的狗,然而他卻毫不在意,因為即便如此,他依舊也能從容家的手裡得到一些肉骨頭,得到一些實質的好處。

“真正要咬人的時候,一口也就咬死了…林夕,如果你死了,我會為你掛上一盞燈。”許箴言看著車窗外街道旁的紅燈籠,突然想到,林夕如果死了,自己會不會突然變得很寂寞。

……

白山黑水之間,螯角山上,湛台淺唐安靜的揉碎了一卷密卷,鬢角某一根花白的頭髮,在這一瞬間驟然變成全白。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轉過身來,正好看到高亞楠從不遠處走來。

“林夕之前對我說過,整個世間就像是一條往前蜿蜒流動的大河,不管是任何強大的存在,都只是這條大河裡面的一條魚,或大或小,誰也無法徹底決定這條大河前進的軌跡。然而現在的煉獄山掌教,卻是在漫長的等待中變成了能夠徹底決定這條大河前行的存在。我們花了許多時間,將這裡打造得固若金湯,然而現在卻可能根本全無作用。”看著走到自己面前,青絲在山風中飛舞的高亞楠,湛台淺唐搖了搖頭,輕聲道:“對於戰勝這樣的存在,我實在沒有什麼信心。”

高亞楠的目光投向更遠的龍蛇山脈之後,一時並未出聲。

湛台淺唐深吸了一口氣,凝重道:“青鸞學院會如何決定?”

高亞楠將目光收回,看著他,道:“在聽你的決定之前,我不會告訴你青鸞學院的決定,因為這些都是你的子民,我不想青鸞學院的決定對你的決定造成影響。”

湛台淺唐沉思了片刻,輕聲道:“我會帶著這三萬大莽人去千霞山。”

高亞楠也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林夕還沒有消息,我們沒有人能夠肯定,他會及時的回來,更沒有人肯定他會帶著足夠的力量回來。”

“我沒有什麼選擇。”湛台淺唐看了高亞楠一眼,說道:“如果這三萬大莽軍人一定要死,那我寧願陪他們一起死在千霞山。現在雲秦皇帝並不知道這邊的黑市生意,不知道我們和穴蠻的聯繫,這樣至少不會暴露…而且煉獄山掌教雖然表達出了一些正式出世的心意,然而誰都不可能知道他接下來會決定怎麼做,對於我們而言,只有堆上更多足夠誘人的糖果,才能讓他出現的機率高一些。”

“如果林夕沒有及時回來,如果確定無法對煉獄山掌教造成威脅,那麼有些人便可以等待以後,有些人就至少可以當成試金石,讓人看清楚煉獄山掌教到底擁有些什麼樣的力量。”

“我們青鸞學院哀牢後山的講師們分析了從煉獄山傳回來的許多情報,得出的結論是,這次已經是殺死煉獄山掌教的最大機會,否則等到煉獄山掌教和雲秦皇帝的聯合力量真正攻破青鸞學院之後,機會便更加渺茫。”高亞楠點了點頭,看著湛台淺唐,說道:“既然你做這樣的決定,看來也是這樣認為?”

“如果簡單的將林夕的力量視為一部分,將我們所有人的力量視為一部分,即便是換了我,也會認為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因為林夕和我們的兩部分力量很有可能會被割裂開來。”湛台淺唐點了點頭,“而且林夕沒有成就聖師之前,永遠是最好的出手時機,因為來自他那一部分的力量,在煉獄山掌教的眼中會是弱勢的時候。即便殺不了林夕,他也會先設法毀掉我們這一部分力量,二去其一。”

“我們處於劣勢,今後恐怕會越來越衰弱,所以如果這次他真的會出現在千霞山的話,那這次便是殺死他的最好時機。”

高亞楠的面容依舊平靜,但指關節卻因為用力而有些微微的發白。

因為這一戰如果真正爆發,將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曠世大戰。

“我要先行離開一段時間,我要在這些大莽軍人到達千霞山前,完成一些事情。”湛台淺唐看著她,真誠的說道。

高亞楠知道很多人都在準備,她也知道湛台淺唐的修行也處在一個最為關鍵的關卡,需要一個契機。

所以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也認真的點了點頭。

……

湛台淺唐很決然的離開了螯角山。

他已經比世間任何的大國師巔峰修為的修行者都要接近聖師,如果能夠在面對煉獄山掌教之前突破到聖師,那自然對煉獄山多一份威脅。只是他要做的事情,卻並非像高亞楠想的尋找一個強大的壓迫,突破聖師這麼簡單。

在連夜離開了鰲角山之後,他來到了一個很多黑市商旅聚集的邊陲集市。

在一間破屋裡,他出現在一名身上和臉上有許多疤痕的黃衫男子面前。

他對著這名男子躬身行了一禮,認真道:“胡將軍,能否陪我賭命?”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五十二章 時間已至

一般世間的修行者,在想要邀請另外一名修行者和自己一起去做極危險的事情時,都會說的是:“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賭命。”

但湛台淺唐知道眼前這名聖師經過大|榮大辱,且已經做過不要命的事情,所以他不問敢不敢,只問能否。

正在喝着藥粥的黃衫男子看了湛台淺唐一眼,根本沒有先問任何事情,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穿上了一雙很結實的舊草鞋,喝光了碗裡和身旁瓦罐裡的藥粥,站了起來。

……

在中州城裡,此刻雲秦最大的門閥容家擁有許多製造魂兵的工坊。

這些工坊裡,匯聚着整個中州城最優秀的大匠師。

然而這些大匠師永遠不會說自己是整個雲秦最優秀的,因為昔日有那麼一批最優秀的前輩,已經被張院長帶回了青鸞學院。

那些匠師其中有些還活着,在這麼多年裡,又帶出了許多身穿學院黑袍的講師和教授弟子,其中有些人,甚至又比他們還要優秀。

青鸞學院的工坊,自然才是代表着雲秦最高水準的存在。

工坊裡有許多無法移動的設備,有些爐塔若是廢棄了,要在另外一處地方重建,便不知道要花費多少的時間和人力,更何況任何大匠師都明白,用慣了的東西才最順手,如果是換了些新東西,便可能會導致很大的誤差,甚至讓他們根本無法發揮出平時的水準。

光是這樣的一個方面,便足以說明青鸞學院裡許多建築的本身,就是青鸞學院的底蘊和力量。

如果登天山脈裡的青鸞學院變成廢墟,那青鸞學院就會失去很多真正的力量。

所以在煉獄山掌教已經有降臨到青鸞學院的心意時,青鸞學院便已無路可退,唯一能做的便是應戰,儘量在青鸞學院被破之前,做出決戰。

身穿黑袍的佟韋站在青鸞學院一處工坊的一座高爐前。

這座工坊在登天山脈某座雪峰的山體裡面,學院的講師和工匠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將這座山掏空了小半,他身前的這座高塔高達數十米,甚至和某些系的新生殿一樣龐大。

數十名身穿學院講師或教授黑袍的學院修行者像一只只螞蟻一樣奔忙在這座高塔外的一些平台上,或是做着觀測記錄,或是不停的朝着一些風機等構件貫注着魂力。

在數名學院教授的厲聲大喝之下,底部的一個爐門陡然打開,一條火龍從爐門中衝出,捲出數十米,接着內裡一個奇特的轉爐翻轉着,一條金屬溶液沿著一條溝槽緩緩流出,流到一個不知用何種金屬製成的天藍色平台上,凝成一團。

待到這一團金屬略微冷卻,數名身上魂力激盪的黑袍講師揮動同樣天藍色的金屬大鎚,不停的鍛打起來。

整個高爐中的火光慢慢熄滅,所有高爐上的講師和教授都緊張的匯聚到了這個平台,而這一團金屬在鍛打之下,變成不斷摺疊延展的狹長一條,卻是唯有一枝箭矢般大小。

這樣龐大的一個高爐,這麼多的學院匠師,竟只是為了冶煉這樣大小的一團金屬!

這團金屬在冷卻下來時,原本是鐵灰色,然而在不停的鍛打之中,天藍色大鎚和下方天藍平台的一些天藍色色澤,卻似乎慢慢的滲透到了這團金屬裡,這團金屬的冷卻定型的過程也是極慢,在不知道經過了多少萬次的極快速捶打之後,這團金屬最終變成了一枝沒有任何符文的寶藍色金屬箭矢。

在經過數雙蒼老的手層層鑒定之後,這支箭矢最終交到了佟韋的手裡。

在學院的內亂之後,佟韋便一直沒有在聖階的戰鬥力出現。

他一直都在蓄勢。

青鸞學院也在蓄勢。

現在他抓住了這支箭矢之後,他便離開了這座工坊,離開青鸞學院。

……

因為張平的存在,所以青鸞學院的哀牢後山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煉獄山掌教的動向。

煉獄山掌教不想給青鸞學院時間。

所以青鸞學院本身,也在動用着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

在佟韋離開青鸞學院之時,安可依卻在御藥系的一間房間裡和自己賽跑。

她甚至已經十幾天都沒有洗臉,臉上髒兮兮的,但因為臉上的神情太過於認真和專注,卻反而顯得非常可愛。

她的面前有一套外界的修行者和製藥師根本沒有辦法理解的瓶瓶罐罐,這些完全透明的器皿用同樣透明的管線連接在一起,很多處地方由不同的火力加熱着,其中的藥液蒸發出各種色澤的蒸汽,很魔幻的在最後的一個封閉器皿裡交融在一起,變成更多的色彩。

她的身後堆砌着一束束的花朵,這些花朵色澤極其鮮艷,太過美麗,且花瓣上有一個個如眼般的斑點,顯得有些妖異。

當那些蒸汽最終凝結成紫黑色的藥液,被她取出,用數種方法試過藥性之後,她出神的愣了片刻。

這一次的研製再次失敗,她有些氣餒,又忍不住想到了林夕。

她下意識的覺得如果林夕在幫忙做助手,可能效果會好一些。

這樣的氣餒也只是維持了數息的時間,她再次清洗了所有器皿,將身後大量的花朵製成藥液,用繁雜的手段提煉,然後又開始加入十幾種其它的配藥,再次開始在外界製藥師眼中絶對不可思議的試制過程。

繁雜的色彩最終又凝聚成紫黑色的藥液。

她又和之前一樣開始測試藥性。

其中一種手段,便是以身試。

她用了極少份量,對於她而言應該是安全份量的藥液,用獨特的中空銀針,刺入自己的血脈之中。

一股奇特的潮紅,染紅了她的雙頰。

她微怔,又是羞澀,又是沮喪得想哭。

利用千魔窟的魔眼花為引,學院和她是想要研製出某種可以比魔變藥物更大幅度提升修行者潛力的藥物,然而直到現在,她沒有能夠煉製出這種藥物,卻是陰差陽錯的煉成了另外一種藥物。

安可依平時腦海裡各種御藥方面的知識始終佔據着主導,她的整個人就像一卷書卷,像她這樣的人都會沮喪的想哭,便說明她的情緒真的低落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然而在她取出兩顆丹藥想要吞服下去之時,她卻突然頓住了。

她突然想到,這雖然不是她所想要煉成的藥物,但這種藥物的藥性,卻猛烈到同樣駭人的地步,也足以對聖階之上的存在造成影響。

她又恢復了平時一樣的書卷氣,臉上卻浮現出更多的紅雲。

然後她極其小心的收好了煉製出來的藥液,走出了這間房間,離開青鸞學院。

……

……

上萬名大莽人聚集在響馬集旁的官道上。

響馬集已是大莽北部最邊陲的小鎮之一,這裡出現這麼多大莽人,便說明恐怕是方圓百里之內,其餘所有村莊的大莽百姓全部趕了過來。

這上萬大莽普通百姓大多是婦孺和老人,極少有青壯年。

在最早的雲秦南伐中,這大莽北部邊疆的大多數青壯年,都已經為了抵禦雲秦軍隊而參軍戰死。

正是因為如此,所有這些從四面八方收到消息聚集而來的婦孺和老人都很憤怒,他們聚集在這裡,就是想要問問即將經過的大莽皇帝御駕,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將大莽的這片土地割讓給雲秦。

這些婦孺和老人的親人已經死在了戰爭裡,他們也不想戰爭繼續,但他們也不怕死,他們也不想自己的親人的死去變得毫無意義,他們怎麼都想不明白,那麼多人為了將雲秦人趕出這裡而死去,並最終成功了,但為什麼現在這裡到他們身後的許多土地,都反而變成雲秦的了?

很多老人已經決定,如果阻止不了皇帝的車輦,他們便直接死在皇帝的隊伍前。

大莽皇帝車隊的護送軍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更遠處,豎立着許多華蓋的皇城車隊也已經依稀可見。

然而這些憤怒的大莽婦孺、老人的目光卻又很快的凝固了,他們臉上的憤怒變成了震駭和恐懼。

他們看到了越來越為接近的大莽皇帝車隊之後出現了許多鮮艷的紅色。

他們看到了血樣的紅色裡面,還有一股衝天的黑色濃煙。

這股如同魔獄裡冒出的濃煙,使得內裡的車輦顯得無比的高大。

無數年下來累積的,有關那些身穿血樣神袍的神官和這樣的黑煙車輦的恐怖事情,徹底的壓倒了這些邊陲大莽民眾的憤怒,這種從骨子裡泛出來的,對神祇般的恐懼和敬畏,壓倒了一切,讓這些大莽邊民都紛紛避讓到官道兩側,跪拜下來,連頭都不敢抬起。

同樣和他們一樣畏懼的護送軍潮水一般從他們的身前湧過。

大莽皇帝的御輦通過了這裡,血樣的紅色和包裹在衝天黑色濃煙中的車輦,也經過了這裡。

前方不遠處,便已是千霞山,千葉關。

一名站在千葉關最高處的黑甲將領也看到了這股衝天的黑色濃煙,他知道他最尊敬的顧雲靜大將軍便是為了阻止這樣的人物而戰死,因為震撼和憤怒,他冷峻的嘴角都不停的發抖起來。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五十三章 赴死、開場、審判

煉獄山神官很少在大莽民間露面,然而每次只要有身穿血樣紅袍的煉獄山神官出現,就通常意味著會有大事發生。

這種大事通常就像來自上天的審判,往往會有大莽的一些重要人物被殺死,或者牽連許多人一起,被拘入煉獄山永世為奴。

正因為如此,煉獄山神官便顯得更有神性和威嚴。

這種神性和威嚴已經持續了很多年,很多代人的累積下來,直到大莽老皇帝湛台莽和李苦這樣的人物出現,才有人想起除了臣服和膜拜之外,還有反抗二字。

只是不管如何,一名煉獄山紅袍神官在普通的大莽人眼裡,遠比一支軍隊更為可怕,更不用說是上百名煉獄山神官同時出現,還有無數名身上穿著鎖鏈的修行者奴隷,牽動著冒出滾滾黑色濃煙的巨大車輦。

大莽皇帝的御駕來到了千霞山,一起出現的還有煉獄山的大量神官和煉獄山大長老這樣的存在。

劉學青也看到了這樣的隊伍。

數名雲秦黑甲軍人扶著他,走上了一處可以瞭望千葉關後方雲秦邊境的碉樓。

因為從中州城到這裡的路途和接下來的談判過程太過勞累,又因為水土不服,邊關的條件又遠不如中州城,所以他生了很嚴重的背瘡,不僅背部大面積的潰爛,身體也十分虛弱,發起了高燒。

在登上了這處碉樓之後,之前無論任何不適都一直強忍著的劉學青終於發出了一聲痛苦的聲音。

他看到有一支和大莽皇帝的御架相比更為浩浩蕩蕩的隊伍從雲秦境內行進而來。

那是由雲秦軍隊包圍著,驅趕著前行的三萬大莽軍人。

大量煉獄山神官和煉獄山長老的車輦加入大莽皇帝的御駕,至少有一個很清晰的作用…先前大莽皇帝在沿途遇到了大莽民眾的阻攔,甚至不停的引發了數場動亂。煉獄山的神官和煉獄山大長老出現之後,大莽皇帝的御駕到達千霞山便十分順暢,縮減了許多時間。

如果三萬大莽軍人還未到這裡,哪怕和談正式簽訂,那林夕和一些他所尊敬的雲秦修行者還未必一定要出現在這裡,然而現在這三萬人都已經到了,那他無論做什麼,便都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他已經拖延不到任何的時間。

……

雲秦軍方對三萬大莽軍人的驅趕行軍進行得很急。

在秉承著皇帝旨意的雲秦軍隊的嚴苛逼迫下,交出了所有武器,只是身穿普通布衣的這些大莽軍人,每日裡都是以強行軍的速度在前行。

許多人的腳掌都已被磨爛,同樣也有許多人病倒。

只是那些實在無法行走和病倒的人,都會被安置在準備好的馬車上,絲毫不拖慢行進速度,在今後的史書裡面,恐怕也不會出現任何虐待這些大莽軍人致死的污點。

然而在距離千葉關不遠的某處密林裡,有一支軍隊在先前的十餘日裡,每日所趕的路途卻是還比這些受雲秦軍隊嚴苛驅趕的大莽軍隊還要多出數倍。

唯有全是修行者的軍隊,才有可能以這樣的速度強行軍。

成建制的修行者軍隊,便唯有顧雲靜的黑旗軍。

此刻黑旗軍的所有人也都極其的疲憊,大多數人都在塗抹可以幫助舒緩的草藥,準備抓緊時間休憩,唯有少數人還在警戒。

有腳步聲響起,落入正在塗抹草藥的大多數黑旗軍人耳中。

然而負責警戒的那些黑旗軍人,卻是一個都沒有發出示警聲。

有各種各樣的雲秦人出現在了這片密林裡。

有身穿著普通挑夫衣衫的人。

有穿著某個富商家護院衣衫的人。

有穿著商販衣衫的人。

甚至還有一個背著幾個月大的嬰兒,身穿著普通獵戶衣衫的人。

這處普通精鋭軍士都很難攀爬進入的密林裡,突然好像變成了一個非常普通的村巷集市。

所有黑旗軍人的動作全部停頓了。

看著這些接連出現的人,他們疲憊的臉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神情。

一名在外圍警戒的四十餘歲黑旗軍軍人看著這些人,看著最早出現的身穿普通挑夫衣衫的人,搖了搖頭,說道:「陸二三,你們怎麼都來了?」

和普通挑夫一樣,挽著袖管,脖子裡圍著汗巾的憨厚男子,沒有扛著扁擔,卻是扛著一柄長長的黑色大刀,他聞言笑了笑,道:「你們要赴死,我們怎能不一起來?」

這名挑夫的話換些更文雅的說法,便是君赴死,我亦死。

雖然他的神容恬靜,露出笑意,這句話一出口,一種難以想像的壯烈氣息,卻頓時充斥在這片密林裡。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要赴死?」四十餘歲的背弓黑旗軍軍人皺了皺眉,說道。

挑夫看了一眼這名黑旗軍軍人和其餘所有的黑旗軍軍人,感慨道:「那些死去的兄弟墳上都上了香,還燒了無數的紙錢,弄得今後好像沒有人再會去一樣的隆重。要不是都準備赴死,你們怎麼會這麼做?」

背弓黑旗軍軍人微微沉默,不再和這名挑夫說話,卻是轉頭看著那名背著幾個月大嬰兒的獵戶,輕聲道;「陳七,你怎麼把兒子都帶來了?」

「是女兒。」獵戶笑了笑,道:「她娘難產去了,只有我一個人帶著她。我是黑旗軍的人,她自然也是黑旗軍的人,我就帶著她一起來了。」

「排到多少號了?」這時一名商販模樣的人走了上來,憐愛的看著這名睡著了的女嬰,然後笑著問四十餘歲的黑旗軍軍人,「她叫陳三六二,還是要叫陳三六三了?」

「陳三六七。」四十餘歲的黑旗軍軍人沒有應聲,另外一名坐著的黑旗軍軍人卻是出聲。

接著絶大多數的黑旗軍軍人都圍攏過來,看這名睡著了的女嬰。

有越來越多穿著普通販夫走卒衣服的雲秦男子出現在這裡,他們原本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徹底厭倦了戰場廝殺,希望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的退役黑旗軍軍人,然而在這整支黑旗軍做好赴死準備的前夕,這些原本已經離開黑旗軍的人,卻是又一個接一個出現了。

……

大莽皇帝的車輦正式進入千葉關。

上百名身穿血樣神袍的煉獄山神官以及上百名修行者奴隷拖曳著的車輦隨後停留在千葉關外。

那些被鎖鏈穿身的修行者奴隷,在激發魂力拖動沉重的車輦時,他們的魂力會隨之在鎖鏈和車輦上的符文中激發出黑色的煙塵。

因為上山的道路需要更多的力量來拖動車輦,所以在他們更多的魂力貫注下,黑紅色巨輦上的黑色濃煙更是粗大,越是顯得內裡正中無法看清的身影高大和可怖。

這架沒有任何滾輪,只是底部平滑的黑紅色巨輦裡,坐著的的確是一名煉獄山長老。

然而這名甚至讓許多雲秦軍人和將領都心生恐懼的煉獄山大長老,心中卻並沒有任何的得意,反而始終懷著一絲不安的感覺。

他的感知,時不時不自覺的朝著煉獄山的這支隊伍尾部掃去。

煉獄山這支隊伍的尾部,還有兩架黑紅色的巨輦,這兩架黑紅色的巨輦並沒有發出滾滾的黑色濃煙,只是重重疊疊的長幡和一個佈滿許多火焰符文的黑色華蓋,卻是將這兩架巨輦遮掩得嚴嚴實實,就像兩座隨時噴發的火山口。

沒有任何氣息從這兩架巨輦中透出。

連感知也根本無法穿透進去。

誰也不知道這兩架巨輦裡到底有什麼東西,有什麼人。

就連這名煉獄山大長老都不知道煉獄山掌教到底在不在那兩架巨輦裡。

所以那兩架巨輦裡有可能有一名煉獄山大長老,還有煉獄山掌教親臨,但也可能只有另外一名煉獄山大長老,或者什麼都沒有。

……

有一雙外面看起來被灼壞了,但內裡又好像全部被寒冰凍起來的眼睛,在千霞山裡的一株大樹上,遠遠的看著這兩架巨輦。

這雙眼睛屬於倪鶴年。

沒有人知道他也來到了千霞山。

即便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能夠真正讀懂他的心念,知道他到底為什麼來這裡。

他的視線非常模糊,只能看見大片大片模糊的影子。

他也無法確定煉獄山掌教到底有沒有降臨這裡,他現在只是有些好奇這場大戲會以怎麼樣的方式開場,還有…這三萬大莽軍人代表著青鸞學院和湛台淺唐要一戰的態度。這三萬大莽軍人本身就是湛台淺唐帶走的,按理來說,湛台淺唐就應該和這三萬大莽軍人一起出現。只是湛台淺唐現在卻並沒有和那些大莽人在一起,那他現在在哪裡?

……

在耀眼的煉獄山,在充滿刺鼻氣味的至為華貴的洞府裡,張平也在等待著。

他也無法得知煉獄山掌教是否離開了煉獄山。

而且他雖然沒有被煉獄山掌教派往千霞山,但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命運和此刻的千霞山緊緊的聯繫在一起,而且他自己依舊無法掌控。

身披著至為尊貴的煉獄山大長老神袍的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幸福還是災荒,生存還是死亡。

他如同等待著審判。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五十四章 可敢一戰?

大莽皇帝的御駕終至千霞山,翌日,兩國弭兵會正式舉行。

千葉關的雲秦軍隊按雲秦禮司制更服,全部換上輕鎧,按禮制佈置旌旗列陣。

正午時分,以大莽皇帝為首的大莽使團按大莽禮制,按戰敗者的姿態行向弭兵會盟台。

以劉學青為首的數十名雲秦官員在盟會台上首,等着大莽使團行至下首,這些盛裝出席的雲秦官員身後數十面旌旗獵獵作響,肅穆列隊的雲秦軍隊身上鎧甲和兵刃的反光,就像墜星湖裡的無數水波鱗光,灑落在這些雲秦官員和大莽官員的身上。

盟誓、互贈國禮以示交好、訂立盟書、落帝印…一應手續有條不紊的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中進行。

一隻蘸滿濃墨的批筆送至劉學青的手中。

沒有出現任何的意外,只要劉學青在面前的盟書上落筆,簽署自己的名字,再交由大莽皇帝親筆落下自己的名諱,這份盟書便算是正式簽訂。

這次和談,在他的主持之下,徹底變成大莽的求和,只要他的筆落下,作為雲秦主持和談者和最終簽署協定者,他必定會在雲秦的史書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流傳在雲秦的故事裡。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手卻是出奇的僵硬,拿起筆卻有些簽署不下去,他生怕自己一落筆,簽署的不僅是這張盟書,還是宣判青鸞學院滅亡的判決書。

他是真正鞠躬盡瘁,只為雲秦考慮的名臣,所以在這種時候,他才有如此莫名巨大的心理壓力。

而他的背瘡十分嚴重,所以在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手上時,他卻有些支撐不住,感到了眩暈,持筆的手搖搖晃晃,一時間手中的筆都似無法握住而要掉下。

他身旁一名禮司的高階官員見狀大驚失色,不自覺的上前一步,扶住劉學青,同時想要幫劉學青拿穩那支筆,至少不要直接掉落身前的盟書上。

然而就在此時,一股微風,吹拂過會盟台。

千葉關本來就在千霞山的山巔隘口,一直都有很強的山風,此刻突然有一陣似乎很輕柔的微風吹過,又同時讓很多人感覺到,這便太不尋常。

會盟台上方的空中,突然出現了一條淡青色的劍光。

那是一柄輕薄的飛劍。

這柄飛劍很細,細得就像魚腸,長度不過一尺有餘,且飛行的速度似乎比聲音還快,如果不是劍光本身是淡青色,又在空中因為和空氣摩擦以及音爆,產生了一條藍白相間的雲流,否則絶大多數人都會只感覺到微風拂面,看不到這道飛劍。

然而即便如此,會盟台的上方、前後,絶大多數人在這一瞬間,還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這一道飛劍是從哪裡飛來。

倪鶴年和這道飛劍距離極遠。

他的眼睛比場間任何人都要差。

然而在這道飛劍出現的一瞬間,他的臉上就出現了一絲由衷的笑意。

這一場最終不知道多大的大戲,原來是以如此有趣的方式開場。

……

許多人不及看這一柄細如魚腸的淡綠色飛劍的來處,卻看到了劍光的落處。

這一柄淡綠色的飛劍,如無孔不入,無法可避的春意一般,直指大莽皇帝。

這一柄飛劍,竟是要刺殺大莽皇帝!

劉學青週遭的雲秦官員、以及千葉關的軍方,沒有任何聖師的存在,所以根本無法阻擋這一柄突然出現的飛劍。

雖然所有的煉獄山神官都和大莽護送軍一樣主動停留在千葉關外,雖然大莽的聖師一直都比雲秦要少,且在連年的戰鬥裡死去的也不比雲秦少,但大莽皇帝身旁,自然不可能沒有聖師。

在這柄淡綠色的飛劍突然出現,劍意直指大莽皇帝時,他身旁一名學士官袍裝扮的老年供奉身上便也劍氣大作,一柄古銅色,佈滿孔雀尾羽般符文的飛劍,便也破空而出,攔向了這柄淡綠色的飛劍。

然而在出劍的一瞬間,大莽皇廷的這名大劍師的面色便已變得雪白。

因為他發現,這柄淡綠色如魚腸細小的飛劍,走的是極速劍道,飛行速度遠超一般的飛劍,此刻他一劍飛出,卻是毫無信心攔截,恐怕只有在飛劍入肉遲滯的瞬間,他才能斬中這柄飛劍。

只是到那時,便已然遲了。

是誰有這麼快的劍?

是誰敢在這種場合,公然破壞會盟,刺殺大莽皇帝?

這名戰意剛起便瞬間全消,被無力充斥的大莽御劍聖師,渾身冰冷的準備迎接大莽皇帝的死亡。

他是大莽皇帝身旁的供奉,自然清楚其餘任何一名護衛都沒有自己這樣的實力。

所以在他看來,大莽皇帝已然必定被這一劍刺殺。

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到,在這柄飛劍出現的一瞬間,他身旁的大莽皇帝滿面浮現的只是怨毒和憤恨的神色,卻並沒有多少恐懼。

他也沒有注意到,有兩名大莽中年禮官,一直站得比他還要靠近大莽皇帝。

就在此時,一道白色的劍光,從其中一名中年禮官的官服下方貼地飛出,看似平淡無奇,卻是準確的截住了淡青色飛劍的去路。

叮的一聲輕響,又化成萬道雷霆轟鳴。

恐怖的流散劍氣將堅硬的黑石盟會長桌的桌面衝出無數尖鋭的溝壑,白色的劍光沉穩的頓在滿臉怨毒的大莽皇帝面前,淡青色的飛劍就像一隻折翼的蜻蜓倒旋飛出。

無數劍氣衝擊激起的如針石屑也依舊帶著如箭矢一般的力量,只是大莽皇帝身旁另外一名禮官身上氣息微震,一股磅礴的力量,卻是將這些如針石屑全部阻擋住,懸浮在空中,接着往下墜落。

直到飛劍先前在空中破空的嘶鳴聲和此刻劍氣衝擊的轟鳴聲響起,場間許多人才終於看到了這一柄淡綠色飛劍的來處。

在一座靠近懸崖的碉樓旁,一名看不清面目,身穿輕鎧,看上去和普通雲秦軍人別無二致的修行者正以比箭矢飛行還快的速度,往後倒掠,雖急於退卻,卻依舊充滿瀟灑自如的宗師氣度。

他就是在朝着懸崖疾掠,就是要像一陣風,衝向懸崖外的高空。

也就在此時,懸崖外某處峽谷裡,卻是飛出了一隻通體閃耀着光黃的木鶴。

雖然木鶴距離這名疾退的聖師還很遠,但是所有的人都不認為這名聖師是要自殺,他們都清楚這名擁有超脫世俗力量的聖師會在急劇的噴湧魂力後,將自己拋飛得極遠,然後這只神木飛鶴,自然會在空中某處將他接住。

“是青鸞學院的人!”

很多人看到了神木飛鶴,接着又看到了御使神木飛鶴的修行者身上穿著青鸞學院的黑袍。

而後很多雲秦軍方的人和雲秦官員開始變得驚怒。

無論青鸞學院出於什麼原因刺殺大莽皇帝,在他們看來都是不可原諒的事情,因為這是破壞盟會,有可能再度引起戰爭的喪心病狂的行為。

“不是青鸞學院的人。”

然而只在很多人驚怒交加的聲音剛剛想起的瞬間,一聲平和堅定,讓很多人熟悉的聲音,卻是也已經響起。

發出這聲音的,是施展白色飛劍的那名中年禮官。

他原本一直持拘謹之態,在大莽皇帝身旁始終低垂着頭,此刻抬頭出聲,很多人便終於看出了他的面上帶著精緻的人皮面具。

“穿青鸞學院衣服的人,只是故意嫁禍,我們才是代表着青鸞學院意思的人。”

這名先前毫不起眼,此刻卻是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中年禮官再次出聲,說了這一句。

他還沒有摘下他面上的人皮面具,然而許多從他第一句話就覺得熟悉的千葉關軍人,卻已經聽出了他的聲音。

“胡大將軍!”

這些原本還是他舊部的千葉關軍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因為病重而先前幾乎要暈厥過去的劉學青,此時驚愕的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名中年禮官。

他之前便認為雲秦皇帝對於胡闢易的處置不公,此刻竟是在這種時刻重見這名昔日的千霞邊軍大統帥,他的情緒便更為複雜。

場間在一陣驚呼之後,恢復死寂。

很多人開始反應過來,胡闢易身旁的另外一名中年禮官應該也是一名聖師。

但他們同樣來不及考慮胡闢易怎麼會在大莽皇帝的身邊,也來不及去想另外一名聖師又是誰,便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開關護駕。”

這道聲音由巨大黑紅色座輦中的煉獄山長老傳出,異常宏大。

然而正因為這聲音被重重的濃煙切割,在空中卻顯得異常詭異和陰寒,如同從地獄中傳出。

且這句話中前面“開關”兩字,顯然是對千葉關雲秦軍方所說,這名煉獄山長老即便不是雲秦身份至高之人,但此刻面對雲秦軍方,卻依舊自然流露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煉獄山的神官和這名煉獄山真正的大人物要入關,那要讓他們入關麼?

如果拒絶他們入關,這盟書是否還能正常簽訂,是否還能有效?

所有場間的雲秦官員都心中冰寒的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然而此時,一名背負着長劍的雲秦人,卻出現在千葉關之後的一條山道間。

這名雲秦人在這僵持之間,進入了千葉關,然後又行向千葉關的出關口,同時平靜出聲,“雲秦葉忘情,你可敢和我一戰?”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五十五章 且以決鬥開序幕

一名千葉關的雲秦軍方高階將領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即便幾乎所有南陵行省邊關的將領都認識葉忘情,都敬重這名東林行省第一劍師,然而在這種盟會時候,在中州皇城已經對千葉邊關軍方清洗了一遍的情況下,葉忘情直接能夠沒有遭遇什麼阻攔就進關出關,只能說明青鸞學院的力量還是出乎了他的想像,這名忠於皇帝的高階將領,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真正控制千葉關的守軍。

不過此刻根本沒有任何人會在意他的想法和臉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葉忘情和那座冒出滾滾濃煙的巨輦上。

葉忘情雖然沒有說要和誰決鬥,但他的目光和說話時的神態,卻讓所有人都十分清楚,他是要直接挑戰這名煉獄山大長老。

就連倪鶴年異常渾濁的眼眸裡,都閃現出了異樣的光芒。他也根本沒有想到,東林葉家的葉忘情,竟然會成長到讓他都覺得驚羨的地步。

“有意思。”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略帶欣喜的低語。

光是這場大戲的引子和出現的葉忘情,就已經讓他覺得,不管最終煉獄山掌教會不會出現,他這一次,便已經沒有白來。

“有意思。”

巧合的是,滾滾黑煙包裹著的巨輦之中,那名煉獄山大長老也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被衝天的濃煙映襯得異常高大的身影戲謔的看著葉忘情,像是在評價一件玩具。

“只可惜你根本不夠資格挑戰我。”

“這是你這樣的人的對手。”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目光如同實質,通過開啟的千葉關門,落在了大莽皇帝身旁的那名供奉身上。

那名供奉感受到他的意思,身體微僵,行出陣來,對著葉忘情微躬身行禮,準備出聲。

然而不等他出聲,已經撕下臉上人皮面具的胡闢易卻是也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繼續往前走去,走向葉忘情,同時說道:“你連我的對手都不是,又有什麼資格挑戰葉忘情?”

這名大莽供奉身形頓住,羞愧的垂下頭去。

葉忘情微微一笑,只是平靜的看著滾滾濃煙中的那名煉獄山大長老,並未出聲。

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就憑你也想挑戰我煉獄山大長老?”

一名面如鐵板的煉獄山中年神官從巨輦的左側走出,看著葉忘情說道:“除非你能從我這裡過去,否則便滾開。”

這名身穿血紅色神袍的煉獄山神官和所有煉獄山神官一樣,天生帶著高人一等的傲然和威嚴,而且這名煉獄山中年神官本身便很瘦高,要高出葉忘情足足半個頭,他又帶著那種又長又尖的神官帽,他的聲音便顯得更為冷傲和居高臨下。

只是這聲音同樣也很無恥。

哪怕葉忘情必勝,也要和他先戰一場才能和煉獄山長老交手,這便是車輪戰,哪裡有絲毫決鬥的公平可言?

“我來吧。”

就在此時,胡闢易身旁的另外一名中年禮官揭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平靜的說道。

一片嘩然。

他的真正身份展現,比胡闢易的現身和葉忘情的出現,直接挑戰煉獄山大長老還要引發更大的震動。

因為他是湛台淺唐。

如果不是煉獄山掌教利用聞人蒼月並親自出手,他便是大莽的皇帝。

像他這樣的人,在這場大戲裡卻反而做了大莽皇帝的護衛,原本更讓人震驚和難以理解,然而此刻,卻反而有更多的人理解了為什麼。

大莽皇帝顯然也已經成為了煉獄山的棄子。

為了平息民眾的怒火,更容易掌控大莽的局勢,最好的方法的確不是放棄一名七軍大統帥,而是廢掉大莽皇帝。

直接讓大莽皇帝死在千霞山,會更有價值。

大莽皇帝自然害怕煉獄山,但他當然更怕死。

湛台淺唐賭贏了。

他用最直接的方式,讓不想死的大莽皇帝讓他和胡闢易跟隨在他的身邊。贏得的結果,是可以得到這個只是不想死的傀儡皇帝的一部分力量。

滾滾黑煙包裹的巨輦裡的煉獄山大長老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遙遙的看了大莽皇帝一眼。

滿臉怨毒,只是想要求活的大莽皇帝雙腿一軟,恐懼的坐倒在地。

葉忘情也有些驚喜,他想著大莽老皇帝看得的確沒有錯,他選中的這名學生的很多方面的確比他的修為還要強大,然而他卻是看著走到自己身後的胡闢易和湛台淺唐微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正好拿他來練劍。”

“而且我殺死了他之後,我想除了不敢之外,他也沒有別的理由來推脫我的挑戰了。”葉忘情又看著那名瘦高的煉獄山中年神官,接著說了一句。

他直接用了“殺死”而不是“擊敗”。

這兩個字便讓許多雲秦官員的心中更加寒冷,他們知道,無論他們用任何語言,葉忘情和胡闢易還有湛台淺唐,便都不會再去管什麼盟會的事情,他們所要做的事情,便是想要殺死這名煉獄山大長老!

湛台淺唐並不知道葉忘情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葉忘情的目光卻是讓他在微微一蹙眉之後,便只是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既然他和胡闢易已經在這裡公開露面,那出手,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帶著尖頂高帽而顯得分外瘦高的中年紅袍神官不可遏制的憤怒了起來。

他行出陣來,正對著葉忘情,然後他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一條條藍黑色的血管就像符文一樣浮於身體表面,直接開始了急劇的魔變。

“蠢貨,不知道我們有對付魔變的藥物麼?”

“太慢了。”

葉忘情說了兩句話,在開始說話的時候,他身後的純白色古劍便也已脫鞘飛起。

這名中年紅袍神官的魔變速度其實並不慢,只是被他說了那一句有對付魔變的藥物,便真的慢了一些,所以在這名瘦高的中年紅袍神官的身軀才剛剛開始變得魁梧,力量還在不斷增長時,他的純白色古劍,就已經破空而至,到了這名中年紅袍神官的面前。

這名中年紅袍神官的修為本身便是聖階。

聖階的修為再進行魔變,雖然不可能達到完全不同的大聖師力量,但自然不是一般的聖師力量所能相比。所以即便被葉忘情一句話略微擾亂心神,此刻力量還未到巔峰,但這名中年紅袍神官自覺已經足夠能將葉忘情這一劍擊潰。

然而在他抬頭面對這柄飛劍的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的感知放佛被切成了碎片。

他手中飛起的一條燃燒著的鎖鏈只是捲到了這柄純白色古劍的劍柄,在鎖鏈真正接觸劍柄的時候,鋒利的劍尖已經直接從他的左頰刺入,貫入了他的腦部。

“轟!”

這名被葉忘情一劍貫腦的中年紅袍神官如一座山倒下,砸在山道上。

很多人張大了嘴巴,這一戰開始和結束得太快,他們根本沒有看清這名聖階的中年紅袍神官是怎麼死的。

不少從中州城調來的雲秦軍方修行者失神的看著葉忘情。

聖師的對決,葉忘情卻是如此輕易的獲得勝利,明明也不過是這兩三年內進階聖師的葉忘情,怎麼可能強大到如此地步?

“忘情劍。”

巨輦中的聲音再度響起,帶了幾分凝重和隱怒:“你使詐。”

此刻看著這一戰的聖階存在比任何時候都要多,裡面甚至還有湛台淺唐這樣對魔變十分瞭解的人物,所以他們很清楚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對葉忘情說的“你使詐”三字除了葉忘情一開始的故意言語恐嚇之外,還包含著更多層的意思。

在魔變的過程中,施展魔變的煉獄山中年神官的身體各項機能,包括感知都在不斷的提高。

感知急劇變化的時候,修行者“看”東西本身就會和平時有些不一樣,再加上忘情劍本身切割感知的獨特力量,這才導致那名強大的中年神官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被一劍擊殺。

修行者的世界裡自有規矩,在這種公開的決鬥裡,說其中一方使詐是很嚴厲的指責,然而葉忘情卻並沒有任何的辯駁,他甚至沒有提對方車輪戰的事實。

他只是接住了染血的純白色長劍,劍尖朝下,以輕蔑的姿態淡淡的看著巨輦中的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平靜道:“你不敢?”

這種平靜和輕慢是成功的。

煉獄山在大莽的無上權威,本身便是這無數年的魔性、神秘和威嚴積累而成。

將自己的身體包裹著濃厚的黑煙,將自己的身體襯顯得分外可怖,這也是積累不可違逆的威嚴的一種手段。

煉獄山的至高人物,可以容忍自己御下的高手死去,可以讓一些強大的修行者,甚至大莽皇dìdū如同草芥一樣拋棄,但絶對不會容忍自己的威嚴失去。

所以巨輦中的煉獄山長老開始走出巨輦,他的身上發出了無數嘯響,就像是無數魔物在嘯鳴;“既然你要找死,我便成全你。”

在這樣可怖的聲音裡,葉忘情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正是因為煉獄山的魔性和威嚴不容挑釁,所以只要能夠殺死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如果煉獄山掌教真的親臨的話,便很有可能會真正出現、出手。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五十七章 倪鶴年忽略了的人

樣式雅緻的純白色長劍就如一根天罰的鐵棍一樣,撞透了這名煉獄山長老伸出的左手手掌,深深的沒入了這名煉獄山長老的胸口。

千葉關內外所有的雲秦軍人和大莽官員、煉獄山紅袍神官,全部驚駭無語。

即便是跪伏在地的這些煉獄山紅袍神官,也都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真正面目。

這名在先前黑煙和黑火包裹中的煉獄山大長老,完全就像是一具乾屍。

他白而稀疏的頭髮毫無生氣的在腦後飛灑着,面目就像乾癟的骷髏頭,完全沒有任何血肉的飽滿。

他肌膚的色澤是青灰色的,就好像死去多年,用某種藥液鞣製了的屍體的色澤。

看不出他到底有多老。

但可以想像他到底有多老,可以想像出像他這樣老的人,還能夠活着,還能夠戰鬥,是要消耗多少珍惜的藥物,付出多少的人力和財力。

此刻,這名乾屍一般的煉獄山大長老臉上全部都是淒厲、憤怒和震駭的神色。

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

因為他身外的空氣,都被這一劍的劍氣全部震開,近乎形成真空。

可想而知這一劍的威力。

換了雲秦的任何聖師,被這樣的一劍深入體內,此刻必定已經死去。

然而這名看上去好像乾柴一樣脆弱的煉獄山大長老卻未死。

他被葉忘情這一劍洞穿的手掌上,有無數細小的裂紋蔓延到手臂上。

他的胸口被長劍刺入之處,也凹陷下去,形成一片裂紋。

只是這些裂紋裡,卻沒有鮮血湧出。

倪鶴年的眉頭在此刻皺起。

他早就知道每個煉獄山大長老都是比他活得還要長久的老怪物,他也知道每個煉獄山長老有着自己獨門的手段。

他現在明白,這名煉獄山長老真正的秘密,不只是他如同彈奏魔曲一樣的魔焰牢籠,他的真正秘密,還有他的身體。

在悠長的修行歲月裡,這名煉獄山長老,竟將自己的身體,真正的變成了如同殭屍一樣的存在。

……

湛台淺唐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和嘴裡都極其的乾澀。

他清楚哪怕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身體徹底已經像風乾一樣,只要將身體徹底切碎,或者頭顱斬下,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必定也活不了。

只是這種階層的對決裡,生死之間的差距,本身也極其微小。

所以倪鶴年覺得葉忘情之敗可惜,覺得葉忘情必死,有些不悅。

所以湛台淺唐也覺得葉忘情已經必死。

……

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宏大的厲吼聲終於在空氣回到他身側時傳出。

因為沒有了重重黑煙和黑火的阻隔,所以他這次的聲音顯得分外的宏大,和他乾屍一樣的身體對比,顯得更加的可怖和詭異。

他根本沒有想到,葉忘情竟然可以讓他面臨真正的死亡。

他也知道,葉忘情即便得到了藍大先生的劍道參悟,但在實力上,依舊和自己有着很大的差距。他敗,只是因為他怕死,在飛劍反擊時,他因為恐懼死亡,所以第一時間選擇了防禦。

而此刻,他也已經沒有選擇,只有不顧這柄飛劍,用最快的手段殺死葉忘情,他才可能不被葉忘情的這一劍繼續深入,繼續切割。

所以在他的厲吼裡,葉忘情身外的所有黑色鎖鏈呼的一震,湧蕩出更熾烈的火焰!

葉忘情的肌膚都已經枯黃,極其的虛弱。

他的所有精氣神都集中在刺入這名煉獄山大長老胸口的忘情劍裡,即便是倪鶴年都肯定他不可能有抵擋住煉獄山大長老這反擊的力量,他的身體馬上就要燃燒起來,變成焦炭。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指尖卻流淌出了一絲劍氣。

這一絲劍氣,沒有刺向任何一團向他襲來的滾燙熱氣,而是刺向了下方山道一側。

那裡是一片在先前的力量對撞中已經擊碎的亂石。

然而卻好像有一條符文,深入在亂石下方的地面。

一條透明的劍光從亂石中閃現出來,帶著和周圍千霞山相同的氣息,刺向周圍的熱力。

千霞山好像活了。

無數的劍光,從亂石間,草叢中飛出,切割在炙熱的氣焰裡,切割在燃燒着的黑色鎖鏈上。

先前仙一學院最兇猛的巨浪擊都無法沖得開的魔焰鎖鏈牢籠,被這些劍氣卻是撐得往外膨脹開來。

煉獄山大長老的呼吸徹底停頓了。

他瞬間反應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他卻已經沒有能力阻止。

倪鶴年渾濁的眼睛都明亮了起來,想要擊節讚歎。

“天人劍!”

仙一學院已經不復存在了,但這千葉關裡面,也有出自仙一學院的修行者,所以有人發出了這樣的驚呼聲。

更多的人在這樣的聲音裡醒悟過來。

真正領悟天人劍的賀白荷已經戰死。

葉忘情曾經和賀白荷待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賀白荷說過真正的天人劍已經失傳。

現在葉忘情身周這劍陣的威力,的確還無法和真正的天人劍相比。

所以葉忘情只是略得了天人劍的一些精髓。

只是在這種時候,這種變故,已然足夠。

任何人都已經來不及插手。

“噗”的一聲悶響。

這名煉獄山大長老胸口再凹陷數分,純白色長劍的劍尖從他的後背透出,無數細小的粉塵從他手掌和胸口的創口中飄出。

純白色飛劍振振往上。

然而並未將他像尋常修行者一樣,直接從胸口到頭顱切開,分成兩半,而是導致了他胸口那些裂紋的繼續蔓延和擴大。

一塊塊細小的乾涸血肉像瓷片一樣從這些裂口中掉了出來。

然後越掉越大。

他的胸口徹底崩塌。

頭顱和脖頸得不到支撐,掉落下來,就像一個風乾了已經很多年的骷髏頭。

所有的黑色鎖鏈失去了魂力的貫注,變成了一堆亂麻,嘩啦一聲掉落在地。

葉忘情已經無法站穩。

他的所有頭髮都已經變成焦灰,整個身體也好像陡然瘦了二十斤。

但他還活着。

千葉關內外一片死寂。

驟然,一名煉獄山紅袍神官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

所有的煉獄山紅袍神官都撕心裂肺般的叫喊了起來。

有數名長老級的老神官撲到了那名大長老的屍體前面,但不管他們如何叫喊,再怎麼撿起頭顱和碎片拼湊,也不可能讓那名煉獄山大長老再活過來。

在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中,有一道赤紅色的飛劍像岩漿一樣飛向葉忘情。

“叮”的一聲。

這柄本身就有些六神無主的飛劍,被胡闢易的劍光像一隻蜻蜓一樣輕易的斬落。

湛台淺唐抱住了葉忘情,掏出了水囊卻不敢給葉忘情大口的喝水。

“讓我來。”

就在此時,一聲像讀書一樣的聲音響起。

一名帶著濃濃書卷氣的青鸞學院黑袍女教授,從千葉關中走出,走向湛台淺唐和葉忘情。

千葉關那名忠於雲秦皇帝的最高守將的臉色由煉獄山大長老被殺死時的極度震撼,變得鐵青。

千葉關只是一個並沒有多大的彈丸之地。

但他作為這裡的最高將領,在盟會這樣守衛最為森嚴的時候,竟然是連軍醫處的平房裡隱匿着這樣一名學院女教授都不知道!

千葉關裡面,到底還藏着多少青鸞學院的人!

這樣的事實如果傳回中州皇城,皇城裡那位暴戾和猜疑心日盛的將領,如何還會相信自己是忠於他的?

……

湛台淺唐認識安可依。

所以在聽到安可依聲音的瞬間,他的心情頓時一鬆。

他以最快的速度,掠到安可依的身邊,將葉忘情交給這名黑袍女教授。

倪鶴年當然也看到了安可依的出現。

他驟然陷入了沉思,發現自己忽略了某個事實,一直忘記了某個和湛台淺唐一樣至為關鍵的人物。

這個人是雲秦皇帝越來越為暴戾的原因之一。

雲秦長公主,長孫慕月!

在逃出中州城之後,雲秦皇帝一直無法將她找出來。

而青鸞學院的雖然強大,然而在內亂過後,在雲秦皇帝已經對邊關守將刻意的清洗調換之下,要讓葉忘情在這裡先行佈下一些劍痕已經恐怕難以做到,更何況隱匿安可依這樣的人在關內。

所以唯有一個可能。

知曉雲秦皇帝一些秘密機構和熟悉雲秦皇帝手段,並在朝堂裡也擁有自己一些力量的雲秦長公主長孫慕月至少在青鸞學院和煉獄山的對決裡,沒有站在她的哥哥雲秦皇帝一邊,而是站在了青鸞學院一邊。

千葉關外的山道上,那些煉獄山的紅袍神官們陷入了悲慟和混亂裡。

那一道赤紅色飛劍的出現,顯示他們裡面還有聖師的存在,然而在這道飛劍直接被胡闢易擊落之後,卻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朝着胡闢易和湛台淺唐撲上來。

若是平時,這名煉獄山大長老根本不在,這上百名紅袍神官必定不會如此,必定早已開始圍攻。

但大長老的積威太重,既然讓他們跟隨到這裡,他們自然便將這名大長老看成主人,看成神祇,看成支柱。現在這名大長老一死,他們反而徹底沒有了主意,就像是一群失去了家長一樣的小孩。

在這些煉獄山神官的混亂裡,想明白自己忽略了長孫慕月的倪鶴年,卻是反而嘴角泛起了一絲欣喜笑意。

這一場大戲,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壯闊了。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五十八章 最強的雜軍

境界未必等同於戰力。

天時、地利、人之精神意志、身體狀態、修行之法的相剋…如是種種,都能決定一場修行者之間戰鬥的最後勝負。

修行者的世界裡,以弱勝強的例子不可勝數,然而這數十年間,卻恐怕沒有一次所蘊含的意義,可以和今日葉忘情以雲秦劍擊殺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意義相比。

葉忘情明知自己的修為和實際戰力都遠不如這名煉獄山長老,卻還是來到這裡,挑戰這名煉獄山大長老,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忘情劍,再加上最後賀白荷的天人劍…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是雲秦人精神的一次勝利。

胡闢易此刻也正代表着雲秦的這種精神。

他早已經不是統領千霞邊軍的大將,只是現在一個人,一柄劍面對上百名混亂的煉獄山紅袍神官,他卻是比任何時候都具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大將威嚴。

他的劍停留在他的前方,目光沒有落在任何一名紅袍神官的身上,而是落在了這支隊伍後端的兩架任何氣息不能出,任何感知不能進的巨輦上。

一聲好像枯木摩擦的聲音突然從其中一架巨輦中發出。

“死!”

只是一個死字。

有一股氣息隨着這一聲聲音傳出,一條淡淡的黑色火焰,就像煙槍上的火苗一樣,一閃就熄滅。

但只是這一聲聲音,所有悲慟、混亂和恐懼的煉獄山紅袍神官,卻都馬上止住了所有的聲音,放佛陡然看到了救星,但他們所有人的身體卻也不可控制的顫慄起來。

這種神秘和威嚴,讓所有人覺得這簡單的一聲“死”字裡,包含着兩層含義。

一是要殺死葉忘情和湛台淺唐等人。

另外一層含義,是這些煉獄山紅袍神官如果不馬上鎮定下來,再丟失煉獄山威嚴的話,那也會被毫不留情的殺死。

而這一聲聲音落在千葉關守軍那名面色鐵青的最高將領的耳中,卻又好像帶著無窮的魔性,就好像有一個魔鬼在他的耳邊低語蠱惑,令他的腦袋陡然一昏,任何負面的情緒,陡然挑撥到了極限。

這名面色鐵青的將領覺得自己此刻一定要做些什麼,否則必定會失去皇帝的信任,獲得悽慘的下場。

“敢刺殺大莽使團使者,破壞盟會,一應人等,先行拿下!”

一面百煉鋼製的三角令旗,從他的手中投擲而出,與此同時,一聲嚴厲的命令,也從他的口中噴薄而出。

很多雲秦官員驚愕的轉頭,望向這名在此時發出命令的雲秦將領。

他們知道這名雲秦將領忠於雲秦皇帝,然而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名雲秦將領竟然會在此時發出這樣的命令。

絶大多數的千葉關守軍沉默,甚至憤怒,然而軍令畢竟是軍令,這名雲秦將領的座下,自然也有堅決執行他命令的將領和軍隊。

如雷般的馬蹄聲響起。

一支重鎧騎軍和身穿青王鎧甲的重鎧軍,從千葉關的主軍軍營中衝出,沉重的身軀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完成了加速,鐵蹄和發光的鎧甲沉重的轟擊着大地。

“敵情!”

急促的響箭聲、鳴金聲和示警聲也幾乎同時響起。

千葉關外一側的山林,許多樹木都潮水一般的抖動起來,明顯不是因為重鎧騎軍和重鎧軍的震盪,而是有不少人在裡面急速的穿行,然而千葉關碉樓上的軍士利用黃銅鷹眼看去,卻是看不到任何一人的身影,只看見這片山林在抖動,好像內裡穿行着的人,都是隱身的一般。

“是什麼人到來?”

所有的雲秦軍方修行者和煉獄山紅袍神官都驚疑不定的看著那片山林,一時之間,沒有多少人注意,又有一名身穿黑袍的青鸞學院講師,從千葉關內的幾間石屋裡走了出來。

那是千葉關的伙房之一,距離千葉關的關口很近,裡面原先只有許多整理和大蔥、米面打交道的伙伕,沒有人想到竟然也會有一名青鸞學院的人從裡面走出來。

這個人的腳步看上去不急不緩,然而只是跨出了幾步,就已經到了安可依和葉忘情的身後,一個人擋在了關口,正對著上千重鎧軍和上百身穿重鎧的重鎧軍士。

這個人披散着頭髮,臉上一副冷厲自大,好像誰都欠了他幾百兩銀子的表情,甚至都懶得和後方的安可依、湛台淺唐說句話,打聲招呼。

然而衝在最前方的重鎧軍的將領和校官們,心中卻都是寒氣上湧,覺得自己真的好像欠了這個人幾百兩銀子。

因為他們認出了這個人。

這個人是徐生沫。

青鸞學院中堅力量中,最強的御劍聖師之一。

原本徐生沫和很多青鸞學院的人一樣,在雲秦並沒有多少的名氣,但是經過前面的數次大戰,至少在南陵行省前線,大多數雲秦將領卻都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的可怕。

關閉<廣告>

“嗤!”

一道明亮的劍光從徐生沫的背後飛起,落在上方千葉關的城牆上。

一塊數百斤的大石,好像豆腐一樣砸落了下來。

徐生沫就登上了這塊大石。

他總是很喜歡像一隻禿鷲一樣站立在石頭上。

以前每次教導林夕,也總是站在一塊高高的石頭上和林夕說話。

在這種時候還要站在一塊石頭上,這種癖好似乎有些可笑。

只是現在沒有人覺得這名怪癖的青鸞御劍聖師可笑。

他的飛劍在切下城頭一角之後,懸浮在他身前十步,泛着森冷的光焰。

“我不想殺雲秦人,所以你們不要上來。”

他看著前方的鋼鐵洪流,冷漠的說道。

重騎和重鎧的腳步都驟然變得沉重,很多人忍不住轉過頭去看那名剛剛發出命令的雲秦將領。

那名雲秦將領臉色不再鐵青,而是蒼白。

他都不明白自己方才為什麼會直接那麼決厲的發佈命令。

此時他有些猶豫。

“殺!”

就在此時,那座先前飄出過一縷黑焰的巨輦裡,再發一道聲音。

這名雲秦將領的眼神更加猶豫。

十餘名得不到回應的重鎧軍士一咬牙,齊齊發出了一聲厲吼,蹬起了更多的塵囂,以更猛烈的速度,和身後的大部拉開了數步差距。

湛台淺唐和胡闢易的面色驟寒。

他們知道這巨輦發出的聲音有異,但他們也十分清楚,這形勢已經無法挽回。

徐生沫垂下了眼瞼。

他無疑是最適合阻擋這支重鎧騎軍和重鎧軍的人。

因為他的個性和愛恨十分分明,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只要是敵人,便不再會考慮其它,不會因為對方是鐵血的雲秦軍人,而心中猶豫和手軟。

“蠢貨!”

他發出了一聲如呵斥林夕般的厲叱。

懸浮於身前的劍光飛起,頃刻從那十餘名衝在最前的重鎧軍士身上切割而過。

這十餘名重鎧軍士身上的鎧甲縫隙中首先冒出了鋒利劍刃和金屬摩擦的火光,接着噴灑出滾燙的鮮血。

震耳欲聾的倒地聲和撞擊聲不斷的響起,鮮血開始像暴雨的雨點一樣從空中灑落,砸在地面上,啪啪的聲音夾雜在金屬撞擊聲中,傳出很遠。

很多雲秦官員和將領在叫喊着,然而這樣決厲的衝鋒一旦發起,就已經不可能停下。

徐生沫也不可能再從一台冰冷的殺戮機器變回一個戰立在石上的普通人,他的飛劍只要停下,就馬上會有沉重的鋼鐵身軀衝到他的身前,到時候他的身體都會變成破碎的血肉。

這是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沉重的軀體濺射着滾燙鮮血倒在地上,堆積起來,又被後方的鐵流硬生生的撞開、拱開。

屍體和鮮血就好像鋪路一樣,慢慢的往着前方蔓延。

……

“殺了他們!”

一名接近兩架巨輦的蒼老紅袍神官陡然直起了身體,像得到巨輦中發出的神諭一般,發出了狂熱的聲音。

這已經根本不是什麼修行者之間的決鬥。

信心和狂熱以及自傲似乎同時回到了上百名煉獄山紅袍神官的體內,在這名蒼老的紅袍神官的狂熱聲音裡,所有的這些神官全部從地上躍了起來,開始如潮水一般,朝着胡闢易和湛台淺唐衝鋒。

這些紅袍神官都是強大的修行者,胡闢易和湛台淺唐不可能是這些紅袍神官的對手,除非有一名像顧雲靜這樣的大聖師,一擊便能擊潰數十人。但此時旁邊的山林裡,也有另外的一股潮水。

在靠近千葉關的地方,山林早已被人為的弄得稀疏,且佈置了不少陷阱。

所以終於有人影顯現了出來。

有黑色的旗幟在風中招展。

一抹抹異常鐵血和肅殺的黑色,充斥所有人的眼瞳。

“黑旗軍!”

很多軍方的人都夢魘般發出了聲音。

所有的人都認出了這是天下最強的軍隊。

只是這支天下最強的軍隊,此刻看上去好像是一支雜軍。

因為許多沒有身穿黑旗軍戰甲,只是穿著普通販夫走卒衣衫的雲秦人,混雜在裡面,人數甚至過半。

黑旗軍的編製一直都不過兩百人,但此時的黑旗軍,卻是顯然接近三百的人數。

然而此刻這支黑旗軍卻並沒有加入了許多“販夫走卒”而變得真正雜亂,這支隊伍里每一個人的動作和身周人的動作都顯得十分默契、和諧,就連一名背着一個女嬰的獵戶,看上去都和這支軍隊渾然一體。

所有人都覺得心寒。

這是有史以來,最為強大,最為可怕的黑旗軍!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五十九章 無法再戰

黑旗軍在雲秦軍方擁有很多傳奇,只是大多數煉獄山神官並沒有多少耳聞。

然而在這支外觀很雜的軍隊出現在視線裡的瞬間,許多剛剛重拾驕傲和信心的煉獄山紅袍神官卻都恐懼得發麻,甚至都覺得自己要被這支軍隊屠殺。

這便是氣勢。

不管上去多雜,黑旗軍永遠是天下會戰鬥、配合好的軍隊。

和這樣的一支隊伍相比,這上百名強大的煉獄山紅袍神官,才是真正的雜軍。

這些煉獄山紅袍神官,可以輕鬆的屠戮數千別的軍隊,但面對有史以來強大的黑旗軍,這場戰鬥,便真的成了他們被單方面屠戮的戰鬥。

“嗤”“嗤”“嗤”“嗤”的淒厲破空聲不斷的響起。

在距離還有上百步時,數名煉獄山神官身上就已經冒出血霧,被黑旗軍中的箭手集中射殺。

隨着帶著凜冽殺意射落的還有一些奇形的弩箭。

這些弩箭的尾部帶著細而堅韌的鋼絲,在一瞬間,就縱橫交錯,將這些煉獄山神官的陣型切割得不成樣子。

一些煉獄山神官驚惶而憤怒的叫喊着。

那數名第一時間被狙殺的煉獄山神官,全部都是他們之中擁有不俗戰力,且都擁有大面積覆蓋型魂兵。他們難以理解,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這支軍隊怎麼能夠準確的判斷出來,精準的擊殺。

鮮紅色的血浪和充斥着雜色的黑浪交接在了一起。

在黑旗軍和這些煉獄山神官真正短兵交接的一瞬間,有不少黑旗軍軍士也往後倒翻了出去。

然而在周圍戰友的策應下,這些黑旗軍軍士全部都只是受傷,並沒有死去,而衝在前的煉獄山紅袍神官,齊刷刷的倒下了一片,倒下去之後便都是全無聲息,都是瞬間致命。

所有的煉獄山神官都很寒心。

所有旁觀的人也都很寒心。

這種寒心不僅在於黑旗軍保存己身和殺人的效率,更大的程度還在於,這種殺戮是完全無視對方修行者的境界等階。

那齊刷刷被屠殺的二十餘名煉獄山紅袍神官裡,有國士階修為的修行者,也有大國師高階,在修行者世界裡已算是宗師的修行者,然而不管是大國師高階的修行者還是國士階的修行者,在黑旗軍的衝擊面前,似乎根沒有任何的分別,幾乎都是一瞬間被數件森冷的金鐵切入身體的要害部位。

黑旗軍是單獨追隨於顧雲靜的隊伍,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就像是顧雲靜的門客、私軍。他們的很多場戰役都並沒有被軍部統計在案,但有傳說,整支黑旗軍出動,甚至可以輕鬆的屠戮數千名建制的騎軍。

先前有不少雲秦軍方的人覺得這種實力太過誇大,在他們來,哪怕是三千輕鎧騎軍,一齊發動衝鋒的時候,那都是徹底的碾壓之勢,然而現在,他們知道那樣的傳說非但沒有誇大,甚至有謙虛的成分。

別說是數千,恐怕上萬的軍隊,都未必能對這樣的一支軍隊形成碾壓之勢。

只是一息的時間,已經有紅袍神官不自覺的開始後退,到腿部被鋒利的金屬細絲割傷之後才恍然醒悟,然後變得更為恐懼。

場間絶大多數人都可以出,多不用三十息的時間,所有這些紅袍神官,便會全部被黑旗軍屠殺乾淨,而整支黑旗軍都不會有多大的損失。

巨輦中先前出聲的那人,也無法漠視,因為只要這些紅袍神官全部被殺死,接下來的黑旗軍,便自然會連他所在的巨輦也一起湮滅。

“轟!”

一聲爆震在這座巨輦內裡響起,遮掩住這座巨輦的寶蓋就像一個被蒸汽衝開的鍋蓋一樣,高高的往上飛起。一條條如鐵幕一樣的長幡,全部往外飄蕩開來。

隨即湧出的,是已然沒有多少意,但同樣讓人心生恐懼的濃厚黑煙和黑火。

一條在黑煙和黑火之中顯得很高大的身影,好像沒有腳一樣,從這座巨輦中飄飛出來。

“你們想你們的家人和你們一齊,永世為奴麼?”

這條好像沒有腳的身影在顯現的同時,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沒有徹底超越聖階的氣息。

所以這座巨輦裡的,並非是煉獄山掌教,而是另外一名煉獄山大長老。

他的這句話並沒有清晰的提及說話的對象,然而當這樣的聲音響起,千葉關外護送御駕的大莽儀仗軍和護衛軍的所有人便都徹底變了臉色。

湛台淺唐和胡闢易身後不遠處的那名大莽供奉的身體也不停的顫抖了起來。

更多的馬蹄聲和刀兵聲響起。

五百儀仗軍和兩千護衛軍也開始衝鋒。

這些聲音都無法淹沒一聲飛劍驟然加速時的淒厲嘯鳴。

渾身顫抖着的大莽供奉身前飛出的這柄飛劍,和胡闢易的飛劍絞殺在一起,在空中不停的互相切割,衝撞,點擊,交織出一團耀眼的火光。

這也只不過是一息的時間。

胡闢易一聲厲嘯。

空中他的飛劍在切割之中,驟然翻滾,硬生生的將這名大莽供奉的飛劍壓住,兩柄飛劍竟在空間凝滯,一時粘結在一起一般,無法脫開。

胡闢易身上氣息再震。

他的飛劍再次下壓,硬生生的將大莽供奉的這柄劍壓制落地。

地面猛的一震,一蓬煙塵震出,就像兩個在空中摔跤的巨人,一方把一方硬生生的按到土裡。

“噗”!

一口血霧從這名大莽供奉口中噴出。

然而他的身影如風,也已飄飛至胡闢易的身前,雙指如劍,刺入胡闢易的肩頭。

胡闢易退後一步,肩膀後方迸出一條血劍。

大莽供奉的雙指僵在空中。

從後方地上飄飛而起的飛劍,也在這一刻切斷了他的後頸,結束了這場短暫卻激烈的聖師戰。

胡闢易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咳出了震盪在喉間的血沫,極其熟練的用一條已經塗了止血膏藥的繃帶,緊緊的纏住了自己的傷口,然後和湛台淺唐互望了一眼。

……

從後方巨輦中飄出的這名煉獄山大長老落到了前面一名已經死去的煉獄山大長老的巨輦上。

那座巨輦下方,跪倒着上百名身上帶著鎖鏈的奴隷修行者。

先前這些奴隷修行者身上的魂力,順着他們身上的鎖鏈流入這座巨輦的符文裡,也激發出滾滾的濃煙。

此刻這名煉獄山大長老一落在這座巨輦上,便反而有黑煙從巨輦上流出,順着鎖鏈,流入這些奴隷修行者的體內。

這些奴隷修行者全部痛苦的吼叫了起來,雙手不停的撕扯着自己的胸口,扯下一條條的血肉。

他們原已經麻木而充滿奴性,已經完全不到絲毫抵抗的眼睛裡,卻開始充斥血紅的光焰,他們的眼睛,充滿了血絲,變得血紅,變得瘋狂。

一直在不管身外發生的任何事情,救治着葉忘情的安可依霍然抬頭。

她第一個反應過來這些奴隷修行者的身上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此刻在不遠處的山林裡,高亞楠、秦惜月、邊凌涵、姜笑依、冷秋語這些年輕強者,也全部都在冷靜的旁觀着,等待着。

高亞楠等人也都經歷過東景陵一役,此刻到這些奴隷修行者身上的變化,他們第一時間,也都想到了那些咬人之後可以使人發瘋發狂的煉獄山黑犬!

整支黑旗軍力,也有一名將領始終沒有出手。

這名位於後列的將領,便是那名先前一直貼身護衛顧雲靜,在顧雲靜的後幾年裡,幾乎和顧雲靜形影不離的面帶暗紅色面罩的冷峻將領。

在這上百名奴隷修行者發生這樣的異變時,他冷峻漠然的眼中,也第一次閃現出緊張的神色。

徐生沫依舊在單劍阻擋着重騎和重鎧軍。

雖然黑旗軍的出現,且陣營鮮明的加入對煉獄山的戰鬥裡,使得千葉關許多原遲疑不定的校官都堅定的選擇了沉默。黑旗軍對於前線的軍隊而言,代表着的就是顧雲靜,所以沒有任何的大型軍械對徐生沫發動攻擊,城樓上的守軍,甚至連一支箭矢都沒有對徐生沫發出。

只是徐生沫也只是堪堪能夠抵擋這支鐵流的衝擊而已。

原已經在重騎和重鎧的衝擊下震盪不堪的地面,突然更加猛烈的震動起來,地面上一些黃豆大小的石子,都甚至往上跳起。

這樣的震動來自千葉關外,大莽儀仗軍和護衛軍的後方,山腳下密林間的一條河道。

大片大片的樹木、灌木、雜草倒下了,一頭頭龐大的,散發着金光的身軀,將這條河道踩踏成了平坦的走廊。

這些龐大身上的騎者,和這些龐大的身軀相比顯得十分渺小,但卻也給任何人帶來強大的壓力和窒息感。

面戴暗紅色面罩的冷峻將領雙瞳急劇的收縮。

神像軍!

這世上,除了黑旗軍之外,另外一支為強大的軍隊,也出現在了這裡。

而且他一眼就到,那龐大的白色神像,已經遠不止百頭。

在投靠了雲秦皇帝,得到了雲秦國力的支持後,這支原已經被林夕在般若走廊重創的軍隊,已經重煥發了生機!

黑旗軍不懼神像軍。

若是兩軍對撞,不知鹿死誰手。

但他可以肯定,黑旗軍不可能同時阻擋住這麼多紅袍神官,大莽軍隊,發狂的修行者,以及這支神像軍的衝擊。

黑旗軍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只是無法殺光這些敵人,便不可能殺死另外這名煉獄山大長老,更不可能確定後那座巨輦裡,到底有沒有煉獄山掌教的存在。

而且如果煉獄山掌教在這裡,面對現在對方的這些力量,都恐怕無法戰勝的話,這樣的戰鬥和赴死,就根沒有意義。

撤退或是繼續戰鬥,這名戴着暗紅色面罩的冷峻將領覺得這種時候,恐怕只有林夕才能夠做出決定。

然而林夕並不在這裡。

這一戰還如何繼續下去?

所有青鸞學院這一方的修行者都籠罩在失敗的陰影裡。

徐生沫在這一刻為直接,輕聲叫罵道:“林夕你這個白痴,到底跑到什麼鬼地方去了!”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六十章 終至

徐生沫非常的忿恨。

學院強的魂兵在林夕的手裡,所有人也等着林夕帶來強大的,可以抗衡煉獄山的力量。從學院內亂開始,夏副院長就已經慢慢將學院交到了林夕的手上,可是直到此時林夕還沒有出現。

林夕的不出現,不只是這場大戰算了這麼簡單…這裡會死很多人,湛台淺唐和胡闢易、葉忘情,包括他,也會死在這裡。

林夕一直不是他所喜歡的學生。

在青鸞學院的時候,他就覺得林夕的性情太過懶散隨便,太過沒有少年人的熱血和凌厲,在他來林夕注定不可能成為鐵血的將領,不可能會有什麼大的成就。

但林夕終成長為將神,和他的想像背道而馳,這讓他非常的鬱悶。

現在想到自己又要為自己這個不喜歡的學生而戰死,他就更加的鬱悶。

然而就像是回應他的叫罵聲一樣,東方的天空裡,突然出現了一些異樣的色彩。

黑旗軍正在和煉獄山的紅袍神官們廝殺,他們沒有人注意到東方的天空裡出現的異樣的色彩。

徐生沫的視線被洶湧而來的鐵流充斥,他也沒有注意到這樣的色彩。

千葉關的那些瞭望衛此刻的注意力都在那名煉獄山大長老和那些變得好像不再是人的奴隷修行者身上,他們也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這些異樣的色彩。

第一個發現的,依舊是倪鶴年,以及隱匿在千霞山山林裡的修行者們。

倪鶴年的眼中再次閃現了驚喜和驚奇的神色,他感覺到東方天空裡的元氣十分的奇怪,就好像天空裡突然多出了一些不停吸納水分和噴出水分的棉絮。

一直在等待着林夕的高亞楠等人,也到了這些異樣的色彩。

她們也不知道飄過來的是什麼東西,只是覺得像艷麗的雲彩,又像飛在空中的花朵,或者像巨大的彩蝶。

然而在這些異樣的色彩之後,更遠處的天空裡,她們到了一片金光透了出來。

就像一種莫名的直覺,她們肯定了來的人是誰,心情都瞬間激動了起來。

“我們去?”

秦惜月第一個解下了身上的草衣,着高亞楠等人問道。

“走。”

高亞楠沒有說任何的廢話,開始動步,開始在山林中如風穿行,朝着激戰中的千葉關關口處疾掠。

大莽儀仗軍和護送軍開始衝到了煉獄山紅袍神官的陣中,煉獄山紅袍神官開始後撤。

巨輦之上,包裹在黑煙和黑火裡的煉獄山大長老在等待着。

他等待着這些儀仗軍和護送軍全部死去,消耗掉黑旗軍的部分戰力之後,便鬆開巨輦上所有的鎖鏈,放出這些已經瘋狂、沒有人性,且不知恐懼和痛苦的奴隷修行者。

就在此時,他發現了東側天空中的異樣。

“嗯?”

一聲輕噫聲,從他的口中發出,化成戰場上第一道雜音。

“那是什麼?”

“什麼東西?”

越來越多的驚呼聲從千葉關內和戰場上響起。

尤其那名千葉關中的雲秦軍方高將領,他的驚呼聲大。在連番的強者、強的軍隊露面,以及不斷劇變的戰局壓迫下,他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和鎮定,甚至已經有些六神無主。

在這樣的聲音裡,徐生沫終於也有所察覺。

他抬起頭,眼睛卻驚訝得瞪大了。

那一片片越來越近的斑駁色彩,上就像是一只只蝴蝶,但隱隱約約可見飄蕩着許多飄帶般的根系,且都有修行者和這些東西緊貼在一起,竟似是修行者用以飛行的,像神木飛鶴一樣的東西。

徐生沫瞪大的眼睛又眯了起來。

他接着到,有一隻金色的大鳥,在後方遠處,跟着飛來,上去飛得已經十分疲憊,每搧動一下翅膀都顯得十分沉重。

然而越來越多的人卻都清,這是一隻金色的鳳凰,一隻雲秦墜星湖獨有的雲秦天鳳。

徐生沫眯着眼睛,嘀咕着罵了數聲。

面戴暗紅色面罩的冷峻將領,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沒有發出令黑旗軍撤退的命令。

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是誰趕來了。

然而因為此時太過震撼,太過緊張,一時間卻沒有人呼出那個人的名字。

神像軍在山腳下地勢低處。

所以神像軍的人後發現從天空中飛來的這些修行者。等到他們到時候,那些隨着奇特植株飛來的修行者和那只金光閃閃的雲秦天鳳已經距離千葉關關口很近了。

所以神像軍的所有人都甚至能夠隱隱清飛來的修行者的面目。

坐在前一頭白色神像鞍座上的神像軍統領梵明寧驟然被無窮的仇恨充斥,他直起了身體,發出了一聲海嘯般的怨毒厲吼:“林夕!”

於是所有人知道,青鸞學院重要的人物,林夕出現了。

林夕也確實出現了。

他和池雨音、南宮未央飛在前方,飛快的降落下來,降落在那名戴着暗紅色面罩的將領身旁不遠處。

他聽到了梵明寧的淒厲怨毒的大叫聲,他當然也十分清楚這名現任的神像軍統領為什麼會發出這樣仇恨的聲音,但是他根就沒有理會,只是對著戴着暗紅色面罩的將領,平靜而清晰的說道:“讓黑旗軍先撤下來吧。”

戴着暗紅色面罩的將領了一眼林夕和跟着林夕降落下來的妖族修行者,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只是冷厲的喝出了一個字:“退!”

黑旗軍開始退。

非常有序的退,並在後退中開始殺人。

這種殺人的速度依舊非常的快,所有衝近他們的大莽儀仗軍和大莽護衛軍依舊成片成片的倒下,再加上林夕的名字對於大莽軍人一直是死亡的陰影,所以這些大莽軍人都很膽寒,和撤退的黑旗軍之間,很快就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在初始的震撼之中,所有人開始發覺,跟隨着林夕降臨此處的年輕修行者們,大多都是綠瞳綠髮,十分的詭異。

“妖!”

千葉關中那名軍方高將領如夢初醒,他發瘋般的厲喝了起來:“林夕,你竟敢勾結大荒澤裡的妖人!”

“我雲秦世代和大荒澤穴蠻為敵,為國捐軀者不計其數,你竟然暗結異心,和妖人勾結,你果然是欺世盜名之徒!賣國之賊!”

然而這名忠於皇帝的千葉關守將的聲音也並沒有能夠持續下去。

因為邊凌涵和高亞楠等人已經出現在了千葉關的某一處城牆下。

邊凌涵十分憎惡這名聒噪的雲秦將領,且她覺得不能再讓這名雲秦將領發出任何的命令。

於是她停留了一息的時間,感知了一下風向和鎖定了那名雲秦將領的身位,朝着天空射出了一箭。

那名千葉關守將令許多人煩躁的叫聲戈然而止。

這名正二品的將領來在這場大戲裡面已經是小人物,因為此時的聲音驟然消失,很多人才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眼窩裡,深深的插着一支金屬破甲箭,箭尖已經從他的後腦透出。

他身旁的一名副將下意識的扶住了他往後倒下的身體,在發現這名將領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之後,這名大腦也已經變得極其混亂的副將驚駭的尖叫了起來:“你們青鸞學院的人,竟然公然刺殺雲秦將領!”

高亞楠和秦惜月等人都譏諷的冷笑着,都覺得這名副將很白痴。

所有人也都覺得這名副將很白痴。

林夕都已經在中州城中殺死狄愁飛,大開殺戒,連一截皇城城牆都射塌了,徐生沫都已經殺死了那麼多重騎和重鎧軍士,在這種時候,青鸞學院的人又怎麼會有絲毫留手?

一抹真正的凝重和緊張的神色,卻是出現在了黑煙和黑火包裹着的煉獄山大長老的眼中。

誰都知道林夕在尋求着對抗雲秦皇帝和煉獄山掌教的力量,然而誰都沒有想到,林夕竟然能從大荒澤內,找出這樣的一批修行者。

“你們在等什麼?”

枯木摩擦般的魔音,又從巨輦中發出。

所有的大莽儀仗軍和護衛軍都覺得悲涼和苦澀,但想著大莽的家人,他們知道唯有以自己的命來換取家人的安全。

所以他們發出了悲壯的大喊,不敢再有任何的遲鈍,甚至許多人都直接閉着眼睛,拚命的向前衝來。

“交給我和池粟。”

似十分柔弱的池珊走到了林夕身旁,說了這一句,又着這些衝來的大莽軍人,她又有些憐惜的輕聲道:“也都是些可憐人。”

池粟聽出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因為是第一次面對這麼多人的戰鬥,所以他的雙手緊張的有些發抖,差點將狼牙棒一樣的容器從手中掉落下去。

在池雨音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之後,他才定了定神,一股魂力貫注進去,取出了數十顆粉紅色,芝麻般細小的種子。

同樣也是第一次面對這樣大場面的池珊沒有怯場,因為想著救人總比想著殺人要壓力小些。

她身上寬大的墨綠色袍子迅速鼓脹起來,似乎又要帶得她往上飄起。

在一道道淡綠色的光華下,這數十顆粉紅色的種子飄灑出去,落入在前方的石縫裡,山道旁,然後在一息之間,就發芽、生長,長出細嫩的藤蔓,長出粉紅色的花朵。

整個千葉關前充滿血腥和斷肢的道路上,都盛開出密密麻麻的粉紅色花朵。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六十一章 將神之威

鮮花在血泊和斷肢中飛快生長出來之時,倪鶴年笑了起來。

在昔日中州城對決鐘城時,他還感慨現在修行者的世界遠不如雲秦立國前十年那麼精采,然而現在的這一戰,卻完全超脫了雲秦箭矢和飛劍的範疇,遠比任何時候都要精采。

這是他最想見到的事情,所以他笑得很開心。

他笑着說了一聲“有趣”,卻依舊將自己的身體控制得連一絲魂力波動都沒有發出。

……

從無到有,鮮花朵朵開。

絶大多數儀仗軍和護衛軍看著自己腳下盛開的粉紅色鮮花,看著這些鮮花在自己的身周泛成海洋,他們握著冷硬的兵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所有並非修行者的大莽軍人,馬上倒在這片花海裡。

那些還戰立着的大莽軍中修行者,搖搖晃晃,如飲烈酒。

香甜微醺的花香,甚至遮蓋住了濃烈的血腥味,傳到千葉關裡。

千葉關裡的許多人直到這鮮花舖滿徑,這些大莽軍人紛紛倒下,才反應過來眼前出現的是真實的,並非自己的幻覺。

“這是妖術啊!”

那名千葉關守將屍體旁的副將再次大叫了起來。

然後他也死了。

因為邊凌涵覺得他有接替那名守將發佈命令的想法,而且對於邊凌涵來說,到這種時候,還不下命令讓那些重騎和重鎧停止衝鋒,那這名副將也該死了。

所以她高高的拋射出了一箭,帶著一團鏡天人魚的虛影,將這名副將直接從碉樓上射得往後飛出,從碉樓上掉落下去。

“不要再衝了,你們的敵人不應該是我們。”

也就在此時,林夕已經轉過身去,對著那些還在衝鋒着的雲秦重鎧騎軍和重鎧軍士,認真而沉痛的出聲。

這支重鎧騎軍和重鎧軍已經倒下了近一半。

在短短數十步的距離裡,躺倒着近六百具身穿沉重金屬的屍體。

森冷的金屬間還在不斷飆射的滾燙血液,更加觸目驚心。

即便如此,在此之前,面對徐生沫的飛劍,這兩支軍隊依舊沒有停止決烈的衝鋒。

這兩支軍隊的人,都已經殺紅了眼睛。

然而看到林夕朝着自己走來,聽到林夕這樣的聲音,這兩支軍隊前進的腳步卻都變得沉重和緩慢了下來。

這些都是悍不畏死,身經百戰的雲秦鐵血軍人。

然而聽到自己最為尊敬的將領的勸慰,想到自己是和他在為敵,這些雲秦軍人便再也鐵血不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停住。

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哽咽,發出了低沉的哭泣聲。

讓他們悍不畏死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們所追求的榮光,而現在,他們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榮光。

……

林夕遙遙的對著劉學青躬身行禮。

這名重病着的雲秦文官,是他最值得尊敬的人物。

沒有這名文官的硬骨頭,他即便日夜兼程,也不可能來得及趕到這裡。所以他此刻的心裡很慶幸…因為在很多故事書裡,故事的重要人物,往往在有重要事情發生之後,會晚到一步,而他現在雖然趕得急切,但在這名可謂雲秦脊樑的文官的幫助下,卻總算及時趕到。

接着他對停下來的這些雲秦軍人和千葉關裡的許多軍人,行了一個軍禮,然後轉身,對著戴着暗紅色面罩的冷峻將領輕聲說道:“這裡交給我們,黑旗軍負責堵住神像軍就可以了。神像軍現在的神像不算多,我知道你們可以殺光神像軍,但我不想死太多人…至少不想讓我們的人死太多。神像軍我有更適合對付他們的時候…所以你們能不戰便不戰,只要攔住他們就可以。”

這名戴着暗紅色面罩的冷峻將領知道林夕從一開始的不知道自己來晚了沒有,到現在已經徹底看清了場間的形勢,且他絶對信任林夕的統領,所以他只是簡單的做了幾個手語,說出了幾個外人根本不明的音階,原本已經再次結成陣型的黑旗軍便馬上如潮水一般散開,先行退向一側的山林,然後順着山林,朝着山腳下的神像軍而去。

但這名戴着暗紅色面罩的冷峻將領卻是沒有動。

“你不去?”林夕看了他一眼,問道。

冷峻將領搖了搖頭,“我的戰場在這裡。”

林夕笑了笑,道:“這個煉獄山大長老是假的,最後那座巨輦裡也有一個厲害人物,只是不知道是另外一名煉獄山大長老,還是煉獄山掌教。”

他本身是各方眼中最重要的人物,而且一出現,便帶著一批世間從未真正出現過的妖異修行者,一下扭轉了局勢,一句話便讓重鎧騎軍和重鎧軍停止衝鋒,他此刻本身自有一股非凡威嚴,蓋過了場上所有人。

他這句話的聲音並不低,別說他身旁的這名冷峻將領,湛台淺唐和胡闢易,以及已經接近他身邊的高亞楠等人,就連遠處那些煉獄山神官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所有的煉獄山紅袍神官的身體都不由得往下一縮。

那座巨輦上黑煙和黑火中的煉獄山大長老,也明顯身體一僵,被許多人看了出來。

“這個煉獄山大長老是假的?什麼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林夕的身上,南宮未央卻是第一個出聲。她和林夕也已經十分默契,但此時她也根本不明白林夕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皮影戲你們都知道…這座巨輦上的煉獄山大長老,就只是一個皮影。”

林夕卻是壓低了聲音,只讓周圍的自己人聽到。

“他的真身依舊在他方才出來的那座巨輦裡,你朝着那座巨輦射一箭,就應該會明白。”

“池芒,你也可以讓這些煉獄山的人看看你的箭技了…你和凌涵聯手,射他一射!”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林夕的身旁,還在劇烈喘氣着的秦惜月和姜笑依等人心中都是一凜,他們知道,正是林夕這些看似平靜和尋常的話語,卻往往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百餘名已經雙眼血紅,瘋狂的奴隷修行者拉扯着的巨輦上,那名煉獄山大長老身體扭動,不再僵硬,似乎要憤怒的咆哮起來。

看著在滾滾黑煙和黑火中,身上噴湧着可怖氣息的這道身影,邊凌涵和池芒怎麼都看不明白這條身影怎麼是一個皮影。

但邊凌涵自然不可能質疑林夕的任何話。

所以她沒有任何的猶豫,接過林夕遞到她手中的大黑,勾動三弦,並未用所有的力量,只是用足夠震開那座巨輦的長幡的力量,射出了一箭。

神像軍還在山腳下。

儀仗軍和護衛軍被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池粟和池珊兩人就輕易的放翻在地。

千葉關裡的重鎧軍和重騎停止了衝鋒,所以此時千葉關外的戰場,卻顯得分外的安靜和空曠,所以邊凌涵的出箭,便顯得分外的清晰。

一道黑光,繞着很大的弧線,越過許多紅袍神官的頭頂,準確無誤的落到了那座頂部寶蓋已經掀飛出去的巨輦上。

因為不是要射任何快速移動的修行者,只是射這樣一個龐大的目標,所以即便大黑難以掌控,此時的這一箭對於邊凌涵而言也很輕鬆。

她這樣輕鬆的一箭,對於內裡的修行者而言,卻極難防範。

因為大黑的特性,便是在修行者的感知裡都是一片黑夜,唯有在真正臨身的時候,才能夠最終確定這道箭光是落在哪裡,不可能提前攔截。

寶蓋掀飛,長幡散落,已經有些間隙,看上去內裡似乎根本沒有任何人影的這座巨輦中,陡然發出了一聲極其驚怒的聲音。

在箭光真正接觸到這些黑色長幡之前,這些沉重如鐵的厚實黑色長幡便因為內裡這人的震怒和不解而往外飄蕩起來。

這些長幡隨着轟然的氣浪往外飄蕩起來之後,依舊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讓人產生了一種異常詭異的感覺。

然後這些長幡在元氣的對撞中,被破碎的箭光撕裂,一片片的飛舞墜落。

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響起。

在一條從中斷裂的長幡背後,有一個蒼老的身影。

這是一名眼若鬼火,滿頭白髮遮住了大半面目,雙手如乾枯雞爪一樣,但身穿著一件佈滿驚人數量符文的煉獄山黑長袍的老人。

最為可怖的是,他的身體極瘦極薄,薄得就像一層牛皮紙。

所以他先前貼在這條長幡的背後,即便已經可以看清巨輦中所有的東西,都根本沒有看到他的存在。

林夕說外面那條散發着黑煙和黑火的高大身影只是他控制的一個皮影,然而現在所有人都覺得,他的這真身,才真是像一個皮影。

整個煉獄山,不算後來被煉獄山掌教看重而提升的張平,先前一共有六名煉獄山大長老。

這六名煉獄大長老都是和聞人蒼月一樣,足以滅殺一切普通聖師的存在,是煉獄山掌教真正看重的,平時捨不得動用的力量,甚至在對付李苦時,他都將這六名煉獄山大長老保護得很好。

在煉獄山裡,等級也是比世間任何地方都要嚴苛。

所以被煉獄山掌教廢掉的那名煉獄山大長老,便第一個被派出來戰鬥,接下來,自然是地位越高,對敵實力越強的大長老,越晚露面,越晚出手。

而現在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已經是先前六名中的倒數第二個。

他本來有比前面那些煉獄山大長老有着更驚人的秘密,即便是再厲害的對手,將攻擊的力量放在他的那條皮影上,也根本無法對他的真身造成實質性的損傷,他完全可以藉此殺掉許多強大的修行者。

然而他現在這種最深的秘密,竟然就這樣被林夕直接點破了。

這就像是深藏在底|褲裡的秘密,被林夕直接一把扯下,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

這名煉獄山大長老,怎麼可能不憤怒?

然而這滔天的憤怒裡面,卻還夾雜着深深的恐懼。

這名煉獄山大長老,此刻憤怒的咆哮着,卻都有些不敢直視林夕平靜的眼睛。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六十二章 還有力氣殺人麼

到了煉獄山大長老這種境界的修行者,最強大的武器,反而就是深藏着的秘密。

徐生沫的臉色很難看。

他不想佩服林夕,可是他忍不住想到,如果換了自己來對敵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等到自己的飛劍刺入那黑煙和黑火包裹中的假身時,自己就也肯定死了。

世上竟還有身體這麼薄的人?這個像披着一張人皮的鬼的人,才是真正的煉獄山大長老?那黑煙和黑火裡面的,又是什麼東西?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這名煉獄山大長老身上,因為絶大多數人都沒有聽到林夕的話,所以他們的震驚而不解。

這麼多人好像看猴子,看鬼怪一樣的眼神,更是讓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單薄如人皮的身體在空中發抖了起來。

“你們所有人都要死!”

他發出了一聲這樣的聲音。

這聲音不再是從黑焰和黑火包裹裡面的身影中發出,像是從他的腹部發出,但隨着他這一聲聲音發出,那條黑焰和黑火中的身影猛烈的扭動了一下,巨輦上所有的鎖鏈全部脫開,那些已經瘋狂且喪失人性的奴隷修行者全部被他放開。

“狗急跳牆,放狗咬人?”

這上百名雙目血紅,完全感覺不到人性氣息的修行者瘋狂的嘶吼前衝的氣勢是極其可怖的,然而林夕卻只是皺了皺眉頭,嘲笑了一句,然後轉過頭看著身後的安可依,輕聲問道:“能救麼?”

安可依看著他,搖了搖頭。

林夕也搖了搖頭,然後看著池粟和池珊點了點頭。

池粟依舊很害怕,但這次他沒有出什麼岔子,飛快的將魂力貫入手中的粟杉木容器,從中取出了一顆墨綠色的種子,交給了池珊。

池珊出手。

除了翠綠色的頭髮使得她顯得有些妖異之外,她看上去和普通的鄰家少女沒有什麼區別,然而所有的人都開始認識到,和南宮未央一樣,跟隨在林夕身邊的面嫩修行者,都是怪物。

池珊身上噴湧的魂力十分的磅礴、劇烈。

震盪產生的氣流,真的使得她的衣袍因為兜風,而讓她往上漂浮了起來,離地數尺。

這一顆墨綠色的種子就被她丟向了她前方數尺的山道。

千葉關前的平坦山道都是些大石、以及被踩踏得如同石頭一樣堅硬的泥土,然而她這一顆墨綠色的種子丟下去,卻好像丟到了一片水面上,激起了一片漣漪。

這是一片墨綠色的漣漪。

只是一顆種子,然而如同女巫頭髮一樣的一株株細長的墨綠色青草,就以驚人的速度瘋長着,像水流一樣在山道上蔓延開來。

滿道的鮮花瞬間枯萎,被這些墨綠色的青草佔據,堅硬的山道,變成了一塊草地。

上百名雙眼血紅的奴隷修行者衝入了草地。

這些墨綠色的長草像風中瘋狂飄舞着的髮絲,割在了他們的腳上。

所有千葉關中的修行者和那些紅袍神官的目光全部凝固了。

所有這些奴隷修行者就像是憑藉動物最原始的本能在戰鬥,他們不懂得珍惜魂力,只想將道前的林夕等人撕成碎片,所以他們的身上都閃耀着黃光,魂力都是奔湧在身體的表面。他們身體的肌膚,比百煉鋼或許還要堅硬,一般低階修行者射出的箭矢,或許都只能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一個淺淺的血口。

然而這些墨綠色的草割在這些奴隷修行者的腿上,卻是像在切豆腐。

一塊塊血肉、甚至裡面的骨頭,都被輕易的切斷,切碎,掉落下來。

這些奴隷修行者都變成了沒有腿的修行者。

但他們在煉獄山某種殘忍手段的刺激和改造之下,已經變成了毫無痛苦和恐懼的野獸,他們依舊吼叫着,還要用雙手撐着繼續飛快前行。

所以場面就變得更加的慘烈。

池珊閉上了眼睛。

墨綠色的長草繼續瘋狂的湧動着,切碎了這些奴隷修行者的手,然後再切碎了他們的身體。

很多煉獄山紅袍神官看著那些扭動着的破碎血肉,恐懼的想要嘔吐。

這一百餘名奴隷修行者,同樣是煉獄山的秘密和底蘊,若是在平時,足以噬滅雲秦一支大軍,甚至直接毀去雲秦一座城池,或者一處修行之地,然而現在,只是兩名追隨着林夕的詭異妖族修行者出手,這樣強大的力量,竟然直接就變成了一堆堆破碎的血肉。

雲秦軍方所有的人也都陷入了絶對的死寂裡。

因為長期和修行者戰鬥,且很擅長利用各種軍械圍殺修行者,所以絶大多數雲秦軍方的將領也有着獨特的驕傲,然而現在,這種驕傲也不復存在,他們開始真正的明白,等到強大的修行者數量到達一定的程度之後,就連數量龐大的軍隊,都無法阻擋得了。

巨輦上的兩道真身假身兩道身影都在震顫着,這名煉獄山大長老也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另外一個殺手鐧,也被這麼輕易的化解。

他的憤怒也開始悉數化為驚恐。

他知道最後的勝負未必可知,但他的安全,卻似乎再也沒有任何保障。

平日裡,像他這樣的大人物要是跺一跺腳,整個大莽,整個世間都會震動,然而現在,卻沒有任何人在意他的情緒。

邊凌涵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妖族箭師池芒。

池芒從她眼中的神色和林夕肯定的目光裡,知道了自己該做什麼,於是他沒有任何的遲疑,抬起了手中淡綠色的長弓。

今日注定是修行者的世界裡最大、最精采的一次盛會。

整個雲秦也沒有這麼快的箭。

六枝綠色的長箭在尋常箭師連一箭都未必能射出的時間裡,出現在了空中,朝着煉獄山大長老的真身墜落。

這六枝箭矢裡,唯有兩枝是直接射向這名煉獄山大長老單薄得不像活人的身體,其餘四枝,都是鎖定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身位,不讓這名煉獄山大長老躲閃。

只是這名煉獄山大長老根本不想躲閃。

一直以來的高高在上,讓他很自然的覺得,如果面對這樣一名大國師階的修行者射出的箭矢都要去狼狽躲閃的話,那實在是太沒顏面的事情。即便沒有了秘密,他畢竟也是聖階之中可以輕易滅殺一般聖師的存在。

他知道池芒的這六箭只是幫邊凌涵接下來的一擊開道,對於他而言,真正的危險只在於邊凌涵手中的大黑,在於融合了鏡天人魚力量的邊凌涵的全力一箭。

要躲也只要躲大黑的這一箭。

所以他只是花了少許的力氣,抖袖一拂。

一聲聲絲絲抽冷氣的聲音響起。

因為力量全部匯於體內,不再外流而出,所以他那被林夕稱為皮影的假身身上,不再有濃煙和黑火冒出,所有的人看到,那卻真是一張人皮。

一張披着煉獄山大長老黑袍,雕刻着符文的人皮。

這張失去力量承依的人皮在巨輦上軟趴趴的倒下,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袍袖邊卻是飛出一片黑火,掃在飛臨的兩枝綠色箭矢上。

在任何人來看,這兩枝綠色箭矢必定會被他這一拂帶得偏離方向,從他的身旁穿過。

但就在這時,這兩枝綠色箭矢突然散了開來。

在袍袖和黑火撞擊到這兩枝綠色箭矢的一剎那,這兩枝綠色箭矢像綻放的花一樣散開。

這種時間極其短暫,即便連聖師都來不及感知,來不及做出反應。

唯有這名煉獄山大長老面色劇變,發出了一聲厲嘯。

所有的人只看到變化的結果。這兩枝綠色箭矢變成了兩團赤紅色的“章魚”,撲在了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袖袍上,撲在了他的手上,猛烈的燃燒着,發出嗤嗤的聲音,似乎便啃食着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血肉,邊要燒進他的骨頭裡。

一片黑夜升騰而起,一道沒有任何聲音的黑色箭光,便在這個時候降臨到這名煉獄山大長老的頭頂。

本來這名煉獄山大長老一直在提防邊凌涵的這一箭。

他本來有可能直接躲開邊凌涵的這一箭,但他沒有料到這樣的變化。

手臂上的劇烈疼痛,和感到自己體內的水分大量流失,讓這名煉獄山大長老下意識的將自己的魂力從手臂上噴湧而出,終於將這兩團燃燒着的“章魚”硬生生的從他的手臂上震脫開來。

這個時候,邊凌涵的這一箭也已經到了。

邊凌涵知道這是真正的消耗戰,她清楚接下來自己這一方還有更強大的戰力,她的力量或許只有在對付這名煉獄山大長老時才有用,所以她此刻是毫無保留,將自己體內的所有的力量,一次性的噴湧了出來。

煉獄山大長老避不開她這一箭,他的左手往上伸出,手中出現了一截短短的,青銅色的鎖鏈。

“嗡”的一聲震響。

他腳下的巨輦往下一沉,巨大的底盤齊齊的沒入了土中一寸。

他的左手衣袖全部炸裂,整個左手手掌全部磨爛,手背到手臂肘部的肌膚上,也出現了數條炸裂般的裂口,一滴滴鮮血,不停的從中滲出。

他的右邊袍袖也全部被燒燬了,右邊的手臂被燒得發黑。

所以他此刻的形象,就像一個被人剛剛揍了一頓的,穿著短袖的老頭,非常可笑。

“老師,還有力氣殺人麼?”

就在這時,林夕又轉過頭去,看著身後遠處站在大石上,一聲不吭的徐生沫說道:“如果還行的話,再幫我殺一陣人。”

徐生沫臉色陰沉的從石頭上躍下來,喝道:“我怎麼會不行,你才不行。”

所有煉獄山的紅袍神官都雙腿有點發抖,這個時候被林夕眼光掃過的他們最清楚,林夕說的要殺人,就是要殺他們。

很顯然,接下來林夕等人就已經準備衝鋒,準備殺死他們,殺死這名煉獄山大長老。

很顯然,林夕是想讓魂力所剩也不太多的徐生沫索性也耗盡魂力退場。

而這些煉獄山紅袍神官此刻都已經甚至沒有信心,能從徐生沫和胡闢易兩柄劍下活下來,更何況此刻林夕的身旁,還有那麼多詭異的,沒有出手的妖族修行者。

這名煉獄山大長老也根本沒有信心能從許多人的圍攻中活下來。

極度的恐懼讓他忍不住用枯木摩擦般的腹語厲叫了起來:“難道就沒有人膽敢和我單獨決鬥麼!”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六十三章 凌駕人世間的氣息

“白痴!”

徐生沫鄙夷的罵了一聲。

所有的人也都覺得這名煉獄山大長老此刻的聲音顯得很白痴。

這又不是中州城裡的修行者為了聲名而進行的對決。

哪怕是葉忘情一開始的公然挑戰,也只不過是要設法殺死先前那名煉獄山大長老,逼出最後兩座巨輦中的人物。

現在眾人等待着的林夕終於到來,而且的確帶回了足夠的震懾性的力量,在現在的戰局之下,當然是用圍攻屠殺的方式殺死這名煉獄山大長老最為保險。

所以即便孤傲如徐生沫,都不會為了什麼聲名而和這名煉獄山大長老來一場決鬥。

但在他的這一聲白痴裡,因為葉忘情等人表現出來的雲秦精神的強大,因為林夕真的帶來了決定性的力量,而導致煉獄山這一方已經幾近崩潰的局勢裡,突然產生了一絲的變化。

這一絲的變化,來自於最後方的那架被華蓋和長幡遮掩得嚴嚴實實,沒有任何氣息透露的巨輦。

遮掩着這座巨輦的某一條長幡,突然斷裂了一角。

然後這片斷裂的幡角,被一陣莫名的風吹起,越過了所有人的頭頂,像一塊隕石般朝着徐生沫墜落。

倪鶴年陡然感知到了什麼,他依舊沒有綻放任何的氣息,卻是從絶對的靜止到開始動步,開始緩緩的踩踏着山林間的落葉,朝着千葉關的方向行走。

剛剛罵出“白痴”二字的徐生沫的瞳孔瞬間收縮。

他的雙手都抬了起來,雙袖之中因為魂力的劇烈噴發而發出呼呼的爆響,但淒厲的劍鳴聲,卻是又在此刻遮住了其餘一切的聲音,在這片幡角距離他還有十餘步時,他變得異常明亮冷厲的飛劍斬擊在了這片幡角上。

所有的人只感覺到空氣猛的一震。

徐生沫斬擊上去的飛劍非但沒有能夠割裂這片幡角,反而是被這片幡角壓得往後一沉,直退了數尺之後,才終於硬生生的抵住,將這片幡角挑在空中。

然而與此同時,徐生沫的本人,卻被他的飛劍和這片幡角對抗產生的元氣震盪,震得雙腳往後滑出數尺,與此同時,一口鮮血也噗的一聲,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

這一絲的變化,卻是這一戰從開始到現在的最強音。

徐生沫即便不如聞人蒼月那麼強大,也未必能夠像葉忘情一樣擊殺一名煉獄山大長老,但他絶對是御劍聖師中的頂尖存在。

論境界,論鬥劍,整個天下也沒有幾名御劍聖師可以比他強。

然而只是被那座巨輦中人震出的一片幡角,隔着數百步的距離便一擊重創,這種事情,在別的時候,如何能夠想像?

那名煉獄山大長老的厲叫聲在這一瞬間停滯了。

時間都似乎在這一瞬間凝滯了下來。

林夕抬起了頭來,看著那座巨輦,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心臟卻依舊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起來。

事實上他已然動用了一次他獨有的將神能力,但上一次花去數停時間,他也只是確定了那名煉獄山大長老的真身依舊在巨輦裡,他襲向這最後巨輦的一箭,在落到長幡上之前就被內裡的力量瓦解。所以他只能確定最後這座巨輦裡也有一名更厲害的大人物,只是不能確定是那最後一名煉獄山大長老,還是煉獄山掌教。

現在這種力量,似乎完全不是煉獄山大長老所能擁有的,而且對方這一擊,讓林夕感覺出了一種和這些煉獄山大長老截然不同的高傲。

現在煉獄山一方已經接近崩潰。

徐生沫接下來只是相當於前鋒軍,只是要借他剩餘的力量,再殺一些煉獄山神官而已。

林夕、南宮未央,甚至體現出驚人能力的池珊,都比徐生沫要重要得多,然而這座巨輦中的大人物的這一擊,卻還是針對了最後的徐生沫。

這完全是一種絲毫不擔心目前戰局的可怕高傲和自信。

這好像是一個座在很高的寶座上,戲謔的看著他一個手指頭就可以點倒的羸弱的人們的心情。

這裡面的人,真的就是煉獄山掌教?

那個令當年的張院長都抱著謹慎的態度,視為同階敵人的煉獄山掌管者?

這樣一個如在雲端的至高人物,真的降臨在了這裡?

所有林夕身旁的人心情都很複雜,心情都很緊張,腦海都充斥着這些念頭。

徐生沫很不服氣,他咬牙盯着那架巨輦,想要上前,用自己的飛劍發動一擊,這種心情就像是兩個人打架,其中一個人肯定打不過對方,但想著捶對方一拳也是好的。

然而他的飛劍擺動了數下,強行調用魂力的結果,只是使得他噗的一聲,再噴一口血,頽然的坐在了地上。

千葉關內外的空氣,更加凝滯了數分。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眉哨緩緩的挑起。

所有人都覺得這座巨輦中的人就是煉獄山掌教,很多人都在全身戒備着,同時在心中想著,怎麼逼對方真正顯現出身影。

然而就在此時,遮掩這座巨輦的長幡卻是都緩緩往外飄起,捲起,卷在了上面的華蓋上。

一股莫名的威嚴氣息從巨輦中擴散而出,甚至讓人覺得不像是屬於人世間的氣息。

耀眼的紅光灑向四面八方,將所有煉獄山神官沐浴在紅光裡。

這威嚴明亮的紅光,來自於巨輦上的一張寶座。

一張好像是紅寶石天然生成般,很高很大,讓人座在上面,雙腳都可以離地數尺的巨大寶座。

寶座的上面,座着一個身穿紅袍,頭戴高冠的男子。

他身上的紅袍佈滿無數火焰般的符文,又形成一朵朵似要不斷生長的火焰蓮花。

他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十分蒼老,但看他沐浴在紅光裡的面目,卻似乎又十分年輕,再看又覺得老,再看又覺得年輕,整個人的感覺,都會處於這樣連續不斷的錯亂之中。

他的寶座旁,巨輦的三方邊緣,站着三個上半身像是穿著古樸戰甲的武士,下半身卻是一個單獨的金屬滾輪的金屬傀儡。

在他的寶座和身影並未完全顯現出來,只是那股莫名威嚴,不像是屬於人世間的氣息隨着紅光的沐浴而震盪開來之時,所有的煉獄山神官,包括千葉關裡的所有大莽官員,甚至大莽皇帝,全部都跪了下來,將身體伏得極低,伏得臉都貼在了泥土上。

……

巨輦中的人主動顯露了身影。

林夕卻沒有對他這樣的舉動有絲毫的疑慮,他知道這就是煉獄山掌教,他很能理解對方這種可怕的高傲。

如果到決定出手的時候,還藏着掖着,還不敢光明正大的露面,那這人就絶對不會是此刻天下無敵的煉獄山掌教了。

張院長特地在那塊碑文中給他留言說過,這世上沒有任何無敵的存在,但那段話,主要針對的是一個人無法力敵無數的軍隊,不可能一個人殺光所有的敵對軍隊和修行之地,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那個時代,張院長將煉獄山六名大長老和煉獄山掌教逼得隱世不出,張院長縱橫天下,一手打造了世上最強的帝國,張院長便是無敵的。

而現在,夏副院長去世之後,煉獄山掌教,卻也是真正無敵的存在。

林夕的手一直放在大黑的三弦上,但他不能肯定自己的全力一擊能夠對煉獄山掌教形成什麼威脅,所以他只是凝視着沐浴在寶座紅光裡的煉獄山掌教,並沒有急着出手,只是用唯有他和池雨音聽到的聲音,對著池雨音輕聲道:“在我讓你出手之前,不管發生任何的事情,你不要出手。”

池雨音從離開綠野城,跟着林夕日夜兼程的趕往這裡的途中,也一直在想像,要讓林夕和南宮未央,以及無數的雲秦強者都如同面臨最後生死決戰,且沒有任何戰勝信心的修行者是什麼樣的。

此時寶座上的煉獄山掌教只是飛出一片斷幡,只是露出了真正的面目和氣息,就壓迫得她幾乎無法呼吸,讓她在林夕的聲音響起之後,她才回過神來,回想起林夕到底說了什麼話。

她的手心裡全部都是冷汗,知道巨輦寶座上的這人,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可怕。

她不能完全理解林夕此刻說這句話的意思,但她還是略顯僵硬的點了點頭,牢牢的記住了林夕的這句話。

煉獄山掌教也在打量着林夕和湛台淺唐等人,他的目光,甚至還掃過了在安可依的藥物作用下,昏睡不醒的葉忘情身上。

他就好像是在看著一顆顆甜美的糖果。

“林夕,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林夕的身上,出聲,淡淡的說了這一句。

所有的人都被他身上流散出來的一些氣息逼迫得說不出話來。

這種氣息其實並不強烈,並非刻意綻放,但人在面對高出自己許多的東西時,總會不自覺的感到如山的壓力。

林夕也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是他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整個青鸞學院的命運都和他緊緊聯繫着,所以他還是挺直了身體,平靜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我想今天最終還是會讓你失望。”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第十五卷:將神 第六十四章 誓不低頭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煉獄山掌教說話。

雖然在煉獄山裡,煉獄山掌教也賦予了煉獄山大長老們在他面前站着的權力,但在那年殺死李苦之後,一名煉獄山大長老只是略微透露出對煉獄山掌教實力的懷疑,便馬上被煉獄山掌教廢得甚至連煉獄山一些核心弟子的地位都沒有…因為即便是一些煉獄山掌教所真正看重的核心弟子,都不會被他派到中州城去送死。

然而聽到林夕這樣的聲音,煉獄山掌教卻並未動怒,反而有些貪戀這許久不見的人間氣息一般,微微的一笑,只是像闡述某件事情一樣說道:“一開始你並無法確定我的真正身份,這便說明將神並不是事事皆可預料。”

林夕心中一震,他感覺出這名煉獄山掌教看事情的目光和尋常人很不相同,他緩緩的呼吸着,想要說些令自己這邊人多些信心的話,然而在這開口的瞬間,他卻陡然明白,在這種時候,精神比信心更為重要。

於是他沒有辯駁什麼,只是眉眼如刀的看著煉獄山掌教,冷道:“世上根本不存在事事皆可預料的人,所以你也不可能知道,今日你會活着離開這裡,還是會死在這裡。”

煉獄山掌教依舊沒有生氣,自然也不和林夕辯駁什麼,只是有些興緻的看著林夕,說道:“如果沒有你,那我進入登天山脈便不會有什麼懸念,沒有任何懸念的坦途,做任何事情,便不會有什麼意思,所以我很高興你能及時趕來。”

“帶著一點未知的有意思,那只是你這種人的想法。”林夕想到了死去的許多雲秦軍人,想到了永遠不會再見的李開雲,想到了應該在家裡安享晚年的顧雲靜,他的心情越為平靜,身體內的血液,卻是好像要燃燒起來,他盯着煉獄山掌教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在你這樣的人看來,進不進入雲秦,世間人的生死,都是一場遊戲,但我們不覺得這是遊戲,這世間的一草一木,我們身邊的任何人,都是無比的真實。你看著修為境界,自覺無敵,然而你不會理解我們的情感,所以你也不能理解,為什麼葉忘情可以殺死你座下的那條狗。”

煉獄山掌教沉吟了一下。

他鄭重思考了林夕的這一句話,然後微微頷首,說道:“你說的或許有些道理,不過你也應該無法理解我的情感。一個人如果變得覺得什麼都沒有意思,那就是最可怕的事情…現在這件事情,讓我覺得很有意思,而且這件事情我已經想做了很久,除了這件事情,我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讓我覺得有意思。若是連最有把握做這件事情的時候,都又畏懼着不敢去做,那我就真的會懷疑我整個人生了。”

林夕是這個世間最能接受各種思想的人。

其實他很能理解煉獄山掌教的想法和情感,他也明白煉獄山掌教找不到敢駁斥他,甚至當面對他顯露怒意和殺意的人,所以這樣的對話,在煉獄山掌教看來都很有意思,只是林夕覺得沒有意思,他哪怕無聊得對徐生沫說一個午夜凶鈴的故事,都不想和煉獄山掌教探討什麼人生。

所以他只是冷漠的看著煉獄山掌教,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煉獄山掌教皺了皺眉頭。

但隨即他覺得更加有趣,他覺得先試一試林夕所說的情感和精神,於是他不再對林夕說話,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湛台淺唐的身上,鄭重的出聲許諾:“湛台淺唐,只要你現在放棄與我為敵,我可以完成你老師的心願,讓你成為大莽的皇帝,並讓你用自己的才能來治理大莽,我可以將大莽交給你,不再插手任何大莽的事情。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大莽王朝將會迎來千古未有的盛世。”

所有拜伏在地上的大莽人都早已經震駭到麻木,所以煉獄山掌教的這句話也沒有再給他們心中帶來更多的震驚和恐懼,他們只是都覺得,這是一個充滿無窮誘惑,根本難以抗拒的承諾。

像煉獄山掌教這樣的人,已經整個天下,隨心所欲,想要做什麼事情就做什麼事情,所以像他這樣的人物,已經根本不屑演什麼戲,說什麼虛偽的話,此刻所有的人都聽到了他的這句話裡對於湛台淺唐真摯讚賞的語氣。

煉獄山掌教此刻的心意,也是十分的直白和清晰:在他進入雲秦之後,大莽這樣的小地方,他已經並不在意,而且他也不可能壽命無盡的永遠活着,在他的有生之年裡,別的地方或許有更大的吸引力。

再或者看看湛台淺唐到底能將大莽變得如何興盛,也會讓他覺得有意思。

一個長記於史冊的最英明皇帝,一個最興盛的大莽,無數大莽百姓的安居樂業,或許就要隨着這樣的一句承諾而產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湛台淺唐的身上。

擺脫煉獄山的控制,將所有大莽人從被煉獄山奴役的陰影中解脫出來,這是大莽老皇帝和李苦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也是湛台淺唐先前的唯一目標。

此刻,湛台淺唐出聲,煉獄山掌教的氣息對他的壓迫也很大,他的臉色也有些微白,然而他的聲音卻也十分平靜:“你能讓李苦活過來麼?你能將被你殺死的千魔窟那麼多人變活過來麼?你能讓千魔窟恢復如常,將煉獄山徹底毀去麼?”

他沒有回答煉獄山掌教的話,只是反問了這樣三句。

人死不能復生,這是最為簡單的道理。

所以所有的人便都十分清楚,他給煉獄山掌教的是什麼樣的回應。

煉獄山掌教有些失望般搖了搖頭,然後平靜的望向林夕身旁的每一個人,緩聲道:“那還有誰想要改變主意?我依舊可以給他大莽。”

這依舊是同樣的承諾,直接送上一個國。

只是沒有任何人心動。

御使不動自己飛劍的徐生沫忍不住張嘴,即便再也不可能擋得住煉獄山掌教的一擊,他也想要張口再罵一句白痴。

“白痴!”

但是有一句清晰響亮的聲音卻比他更早罵出。

這聲音是同樣已經耗盡了魂力的邊凌涵罵出來的。

她的腦海中在這時閃過了許多的畫面。

長孫無疆死去,林夕重傷昏迷,姜鈺兒死去,聞人蒼月成為大莽七軍統帥,無數雲秦人戰死,李開雲死去很多幕美好的畫面,都被燃燒着的鎖鏈和戰火摧毀,而且永遠不可能再現。

她的眼睛裡,充斥着冰冷燃燒的仇恨。

她身旁的姜笑依和秦惜月等人的眼中,也和她一樣,燃燒着同樣刻骨的仇恨。

一切都似乎和這煉獄山有關。

即便煉獄山掌教再強大,為了那些被毀滅的美好,為了那些不可能再活的人們,她們又怎麼可能屈服,怎麼可能低下頭顱?

所有千葉關裡的雲秦軍人並不能完全理解青鸞這些年輕修行者的仇恨,但他們能夠感覺到這種精神,只是簡單的對話,就讓他們徹底的清楚,青鸞學院是為了要一個國麼?他們也徹底的明白,是誰真正的為了雲秦在戰鬥,他們身體裡的熱血,也開始燃燒。

煉獄山掌教看了邊凌涵一眼。

他的目光有如實質,空氣中有明顯的風流動,然而他卻並沒有馬上對邊凌涵出手。

林夕忍不住笑了笑。

他不是因為有勝利的信心而笑,只是為了身旁這些可以和自己生死與共,讓煉獄山掌教沒有意思的朋友而笑。

“所以你也怕了…你覺得我說的是對的,所以你也沒有主動出手的信心,對吧?”

他看著無比威嚴,依舊讓所有煉獄山神官親吻泥土一樣拜伏在地的煉獄山掌教,溫暖的笑着說道。

然後他開始動步,朝着前方的煉獄山神官們和煉獄山掌教的這座巨輦開始前行。

他也要等待一個出手的契機。

只是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都要接近了煉獄山掌教才能發出自己的最強攻擊,所以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逼近煉獄山掌教。

這個時候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但他身周所有的人,卻都沒有任何的遲疑,都和他一起動步,向前行去。

湛台淺唐並沒有因為拒絶了煉獄山掌教方才的承諾而心神不寧,他的腳步反而比以往任何時候還要堅定。他知道今日雲秦人的勇氣,便是昔日張院長和無數雲秦修行者的所作所為帶來的,所以他堅信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是最正確的。

煉獄山掌教也沒有回應,他只是在寶座的紅光裡垂下了眼瞼。

他身前不遠處巨輦上的那名煉獄山大長老發出了一聲厲喝,所有的煉獄山紅袍神官全部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來負責對付這名煉獄山大長老。”

就在這個時候,面戴暗紅色面罩的冷峻將領對著林夕輕聲說道。

林夕有些意外,但他並沒有質疑,只是看了這名冷峻將領一眼,確認般輕聲道:“你一個人?”

這名冷峻將領點了點頭:“一個人。”
<font size="3">小說區不要PO留言,有事請PM。PM請附上小說名標示清楚,謝謝!!
很感謝幫PO,但有重複的,請自行編輯刪除好嗎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