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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裡的夜晚] 數字風暴 <連载中>

第三卷 漩渦

第二百零五章 交易籌碼

  正式談判開始之後,首先要確定的是戰爭、戰線和雙方的撤軍協調問題。在這些會談裡,林聞方作為使團級別最高的幾個人之一,卻完全沒有參與進去,由得諸葛凌峰帶著外交部和軍部的人去斡旋。軍部的代表自然也是老熟人:秦政和徐拂。

  林聞方則隔三差五地約薇薇安出來一次,在瑟爾帝格市區或者是在市郊某處碰頭,喝茶聊天什麼的。他們目前的發展也就僅限於此了,畢竟他!的一舉動都處於兩國特工和保安人員的眾目睽睽之下。薇薇安雖然是在蜜罐裡長大的明星,但演技這回事卻不是假的,從一開始的不情不願,似乎只是迫於壓力虛與委蛇,到幾次約會之後,已經非常自然地將纖細的小手放在林聞方的掌心裡,彷彿從內到外都透露著喜悅與滿足,這種變化非常自然。

  林聞方其實很想調侃地問問,現在這表現到底是不是演技,卻也怕惹惱了這個很有趣的少女,給之後的聯絡添上不必要的麻煩。

  「聽說,你和你的未婚妻關係很好,你這麼一來……我知道本地的報紙和電視台都在當緋聞八卦說我和你的事情,恐怕聯邦國內也能看到的吧?她會不會?」薇薇安很是小心地問。這時候,她正和林聞方一同在瑟爾帝格北面的一個牧場裡就著清冽的本地啤酒吃著烤羊肉串呢!

  「沒事的。總統閣下親自找音兒談了一次,說明了一下情況。表明了我犧牲色相……完全是國家的需要。」林聞方搖了搖頭,有些尷尬地說。「所以,我的未婚妻表示了理解……和支持。」岳音羽的理解是對趙臻鐸說的,但支持……卻是通過火與架設的網路對林聞方說的。按照林聞方對岳音羽的了解,她雖然並不樂意自己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發生緋聞……不管有沒有實際進展。但是,如果這個女人剛好是她迷戀的明星,那就另當別論了。

  薇薇安雖然年紀小,可從8歲就開始拍電影裡,岳音羽可是看著薇薇安的電影長大的。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但的確是事實。岳音羽給林聞方的建議是:「能不能把我的偶像拐回來?咳咳,我指的不是拐到家裡來哦,拐到公司裡來就好。」

  「犧牲色相?」薇薇安極為不滿地剜了一眼,冷哼著說:「為什麼我覺得是我犧牲得比較多呢?現在不少媒體都說我是莫亞政府故意派來色誘你的,一些八卦小報已經開始PO一些惡心的圖片了,太過分了!」

  「莫亞的媒體管制並不太嚴格啊!這和我之前了解到的不太一樣。」林聞方笑著說。

  「唉,這也是莫亞政府一貫的策略。雖然大體上是控制平民百姓議論政治和軍事事件,也不允許討論國家和地方領導人,但總要給大家一些發洩的渠道吧。莫亞的文化、藝術方面的管制也很嚴格,因為對政治軍事和社會方面的事情有影射,但是,在純的娛樂領域卻是非常開放的。雖然藝人和文化名流和這些娛樂八卦小報的官司不斷,但這些官司本身也是新聞啊。莫亞共和國文化部宣傳事務處就是幹這個的,他們組織的各種宣傳,讓人防不勝防呢!

  不過,在新媒體的利用方面,畢竟在技術方面差了一些,比起聯邦的宣傳部門倒是要差不少。」

  林聞方驚訝地看著薇薇安,很難想像這麼一番話會從這樣一個少女的嘴裡吐出。

  薇薇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說:「這是父親說的。因為我的關係,宣傳事務處打過不少交道呢!看著亂七八糟的新聞,他可是很生氣的。」

  林聞方理解地說:「肯定啊!父親怎麼願意看到女兒的緋聞?」

  「唉,不過現在,我也好久沒見到父親了。父親本來也會是談判團的成員,但事情太多了,他說……這段時間尤其要把工作安排妥當才行啊!」薇薇安說著說著,神色黯淡了下來。

  林聞方急切地問:「那你和亨克爾將軍的聯絡還順暢嗎?」

  薇薇安點了點頭,說:「還好。都是通過幾個中間人和渠道轉,不過……父親擔心這條渠道也會出問題。對了,他讓我問你,既然你能保證在莫亞境內都能有完全安全的通信線路,能不能幫我們這邊也接通幾條。」薇薇安撓了撓頭,說「之前你的那些問題,我只拿到了部分答案。因為需要聯絡的人又太多了,而且,莫亞的情報部門錯綜複雜,雖然我們這邊有人在其中一些機構,但也搞不明白到底有多少條線路是受到監視的,一般都是通過人與人的直接會面,或者通過可靠的聯絡員在溝通。時間緊迫啊,這樣的聯絡效率太低了。父親說,和談最多一個月應該會有結果,到時候如果不能將撤離計劃全部落實就沒機會了。如果不能加快聯絡的效率,也許我們什麼機會都沒有。」

  面對這個憂心忡忡,雖然有些狡黠,有著很好的演技,卻仍然難掩天真純善的少女,林聞方嘆了口氣,他沒有說任何寬慰的謊言,而是直率地指出:「那你知不知道,我幫助你們設立安全通信網,那就意味著你們所有的溝通聯絡,幾乎都在我的掌控中。如果我們不能達成一致,如果我方覺得把你們交給莫亞政府能夠換取更大的利益,那你們這些人,全都會完蛋的。以我對莫亞的情報、刑獄等體系的了解,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後果嗎?」

  薇薇安有些為難,這樣的信息顯然不是她預料得到的。「真的是這樣嗎?可是,你為什麼會那樣做呢?甚至想到那樣的可能?這實在是……實在是太壞了。我……我以為你是個好人。」

  「這可不是個適合好人生活的時代啊!」林聞方嘆道。

  薇薇安沉默了一會,終於說道:「還是需要你幫忙,一面是至少有50%的可能,大部分人能夠安全離開莫亞。雖然不知道未來如何,但至少活著。可你知不知道,父親告訴我說,在這些人裡,至少有三分之一,在各種各樣的黑名單上。」她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了個纏著耳機線的隨身聽,鄭而重之地交給了林聞方,說:「這裡面有一部分的信息。希望能夠幫助你做正確的決定。」

  林聞方接了過來,說:「裡面還有什麼?」

  薇薇安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說:「還有我的新專輯!」

  沒有人能夠監聽他們,尤其在這種露天場合。帶著薇薇安的隨身聽回到基地之後,林聞方立刻就著手破解數據,實際上,將隨身聽連接上電腦之後,火羽就自動自覺地進行了這項工作。

  「對方採用的是EL9的R117.03板本進行加密的,採用了128位錯位式編碼。如果有數據密匙信息,破解將能夠很快完成,如果沒有……那就需要一點時間了。」火羽提議道:「你是不是需要去問薇薇安小姐索要一下密匙?」

  「他們顯然沒有主動提供的意思。」林聞方搖了搖頭:「而且,你覺得我問別人要密匙,會不影響到他們對我的信心嗎?這本身就是個考試。」

  「理解了。」火羽說:「數據分析重組開始。」

  經過了四個小時的分析破解,火羽才終於將整個文件解密完畢。文件包很小,裡面有幾段音頻、照片,以及一些文檔。大致瀏覽了一下,林聞方的心就抽緊了。對方的投名狀就如此給力,真是天曉得背後藏著多少人了。

  有亨克爾將軍在居中聯絡,關於莫亞在軍備生產方面的信息自然不會少,這份情報裡居然有未來3個月莫亞的軍備生產研發的資金流向表。另外,有關莫亞民政、情報等方面的消息也不少,甚至有一份莫亞這次和聯邦進行和談的主要人員的履歷表。這份東西裡的大部分信息,通過聯邦的情報部門都能想方設法拿到手,但不會有那麼詳細直觀。對方這份情報,只是大略顯示一下他們那些人的能量級,引起聯邦這邊的重視,不至於真的拿他們當籌碼罷了。雖然只是短短幾天,受制於聯絡方式比較保守,可能這部分情報只是歸納了一部分,但已經很有誠意了。要說這些準備叛逃的人或許還心有疑慮,那大概就表現在整個文件包裡,沒有任何和名單有關的東西,甚至於所有文件上有關姓名和身份的內容都被處理過。顯然,對方還不願意將他們到底有哪些人暴露給聯邦。

  林聞方求見諸葛凌峰,很快就得到了副總統的接見。在臨時的副總統辦公室裡,諸葛凌峰瀏覽了一下這個文件包,滿意地點點頭,說:「這個東西你自己進行分析吧,估算一下對方的規模、人員構成,我相信,到底是哪些人,至少有一部分你是能夠通過各種手段查出來的。不要經過別人手了,這個事情太敏感了。我怕聯邦的情報機構裡萬一有些問題,那就功虧一簣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他們的進一步要求都可以同意下來嗎?」

  諸葛凌峰認真地說:「當然。不出賣他們,這是我最低限度的保證了。我希望能夠讓這些叛逃者的價值,發揮到無限大的……你會明白的,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聞方眉頭一皺,顯然諸葛凌峰和趙臻鐸都有些事情沒告訴自己。不過,的確,只要自己在主導這件事情,那他必然會知道事情的全部。


[ 本帖最後由 pinpei 於 2012-6-10 09:5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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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居心叵測

  這一天,林聞方的座車跟隨著使團前往瑟爾帝格市中心的談判會場--卡摩爾會展中心。但在進入瑟爾帝格市區之後,他和兩輛莫亞方面的保安車一同離開了車隊,到艾美酒店去和薇薇安見面。他們並沒有「發展」到要去開房間的地步,但艾美酒店的週日早中餐可是瑟爾帝格的一道風景線。這還是莫亞使團的那些談判代表們透露的信息。實際上,週日早中餐有二分之一的常客現在都在談判團裡呢。

  於是,今天的艾美酒店顯得有點空曠。

  大概是因為一直有政要到這裡來用餐,大批安保人員悄然進入酒店佔據了各個要點並沒有引起酒店工作人員多少反感。當林聞方和薇薇安面對面在靠著落地窗的四樓餐廳裡坐下的時候,侍者極為禮貌地上前詢問他們需要什麼飲料。

  「如果不介意的話,喝點香檳好嗎?我覺得,有點事情需要慶祝。」林聞方看著薇薇安說道。

  「有關……談判的事情嗎?」薇薇安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疑惑。雖然她知道現在她已經毫無疑問是個不折不扣的叛國者,但聯邦在談判桌上的優勢什麼的,她可並不想慶祝。

  「當然不是。」林聞方的聲線溫柔和煦:「我想,是因為我為你準備的禮物。」說著,他將一個文件夾放在了桌上。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文件夾,手指在文件夾右上角的一組數字上劃過。薇薇安注意到了這個動作,點了點頭。林聞方繼續說:「這是我聯絡的一家提出的你的下一張專輯的網絡發佈權的合同。這方面,聯邦的公司要比莫亞的靠譜一些。」

  「謝謝!」薇薇安開心地說。

  「說這是談判桌上的喜訊也不算錯,聯邦和莫亞的經貿往來馬上就要重開了。這也是這份合同能夠得到執行的必要條件吧。」林聞方問道:「美麗的薇薇安小姐,您覺得,這值得一杯香檳嗎?」

  薇薇安笑嘻嘻地說:「那當然,林少將,今天給我個榮幸招待您這頓豐盛的早中餐,可以嗎?」

  「這是我的榮幸。」林聞方並不推辭。他心裡閃過的念頭是:「反正你在莫亞的存款,也快沒用了。莫亞政府絕對不會給你解凍的。」

  他們說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著侍者,也沒有躲著任何人的意思。林聞方已經知道在對面的大廈上,莫亞已經佈置了一個小隊,在接近2公里的距離上用激光監測儀對著這邊的玻璃,偵測玻璃的振動來捕獲他們的談話內容。只要可能,莫亞絕不會放棄對林聞方的監視,而這也是另一種試探,試探林聞方監控的半徑距離到底是多少。

  林聞方覺得,為了將來的行動,還是需要傳達一些錯誤信息給莫亞方面的。

  「謝謝。」薇薇安再次說道。在這種牽涉到許多人,許多人的生命的事情裡,任何承諾、保證,任何行動都不是輕而易舉的。既然林聞方已經邁出了這一步,他就一定做好了承受所有事情的準備。

  他們的這番對話,傳到了在遠處監視的莫亞特工的耳朵裡。帶著耳機的一個莫亞特工嘟噥著:「拿幾千萬做人情,真是夠大的手筆啊。」

  「楊森,說什麼呢?」

  「林聞方幫薇薇安搞定了網絡發佈的合同,從聯邦的某個公司那裡簽的。這個合同,難道沒幾千萬?」

  「唉,三千萬到四千萬之間吧。」同僚想了想,大致將數字框在這個範圍裡。「對於薇薇安來說,這不算是太大的一筆錢,別忘了她父親是誰。」

  「可她父親也不能把一家戰鬥機揣她口袋裡啊。」揚森不服氣地說。

  「揚森,你看看9點方向,那邊是不是有些不對勁?」在監視周圍交通情況的特工忽然提醒道。

  不止楊森,其他幾個人也一起轉過頭去。果然,幾輛黑色的廂型車停在了艾美酒店邊上的巷子裡,身著黑色戰術背心,看起來是來自反恐系統的部隊的傢伙急匆匆地跳下了車,朝著酒店裡衝去。

  「什麼狀況?立刻聯繫上面是哪部分部隊。」揚森急叫道。

  「上面發消息來了,有人要刺殺林聞方。」

  「什麼?」

  幾個人都驚訝地不行。刺殺林聞方?開什麼玩笑,現在林聞方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一堆人要背黑鍋。

  「立刻上報,我們這邊可以提供支援。我們現在的視野非常良好。」

  那些正進入酒店的特戰軍士們還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但他們很快就撞上了鄭泰澄。看到幾個荷槍實彈的莫亞士兵進入餐廳,他就立刻站了起來,做出了戒備態勢。一個莫亞軍官連忙上前敬禮道:「鄭先生,我們得到消息,有人要不利於林少將,前來加強這裡的戒備。」

  鄭泰澄皺了皺眉頭,說:「什麼方案?」

  「希望林少將和薇薇安小姐能立刻跟我們離開這裡,到兩條街外的萊汀公館休息。」軍官說道:「這事情我們已經回到了聯邦談判團方面,貴方人員馬上就到。」

  「是誰?」鄭泰澄追問。

  「這個……」莫亞軍官臉上一陣尷尬,說:「還不知道。」

  「外面不比這裡安全吧。路上才是最麻煩的。我讓將軍離開窗口位置,在餐廳中間位置就坐。等你們把路上的情況清理完再提移動的事情。現在外面堵車堵得厲害,太危險了。」鄭泰澄搖了搖頭,建議道。

  「好,那就這麼辦。」莫亞軍官見鄭泰澄的提議合情合理,立刻答應了下來。

  林聞方和薇薇安自然很順理成章地服從鄭泰澄的安排,換了個座位。薇薇安顯得有些緊張,但林聞方卻好像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這份鎮定的功夫讓莫亞方面的軍人們暗裡十分佩服:不愧是當到副師長的人。

  事情並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但鄭泰澄不離開酒店的決定顯然是正確的。不到10分鐘之後,一股人流帶著各種輕武器朝著酒店這邊來了,他們的目標顯然就是林聞方。但是,這種舉動卻絕對不是行刺,而是形同暴~亂。

  由於酒店這邊的防禦缺少人手,只有林聞方和薇薇安之前帶的那些保鏢以及剛剛趕來的三個戰鬥小組18人的莫亞特種部隊,帶隊的莫亞軍官並不傾向於直接交火。而且,在市區內交火,對方又明顯挾裹了平民,這可不是小事情。這種黑鍋,沒有人願意背在身上的。組織了人手分別把手了酒店的出入口,讓酒店內部的服務人員協助將客人們集中在遠離窗口的諸如健身房、游泳池更衣室等堅固而且出入口少的公共空間裡。莫亞軍官就發出信號,表示要和對方談判……

  談判?隱藏在人群裡的一個中年女人冷笑一聲,輕聲吩咐了下去……

  站在隊伍前列的一個蒙面青年抬起了手裡的槍,衝著莫亞軍官就是一梭子子彈掃了過去。完全來不及防備的莫亞軍官,立刻倒在了血泊中。

  林聞方歎了口氣,站了起來。槍聲已經讓薇薇安顯得十分緊張了。他寬慰地說:「又有人要搞事情了,真麻煩。你到樓上總統套房去呆著。等下應該就會有直升機來接你的。放心好了,沒事的。」

  看著林聞方準備離開,薇薇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衝動,一把拽住了林聞方的袖子,求懇道:「不要走,我……我害怕。」

  林聞方笑了笑:「沒事的。這裡都是好手。去上面房間等我,你的保鏢你都帶走。」

  這番話雖然說得曖昧,卻讓薇薇安的心立刻平復了下來。她點了點頭,衝著站在不遠處的自己的保鏢隊長望去。

  「林少將……現在……」又一個莫亞軍官急匆匆地跑到了林聞方和鄭泰澄面前,說:「隊長死了,現在……」

  林聞方說:「都是衝著我來的,但我的人不能先開火,不然……談判就好玩了。希望你明白這一點。直接堵在大堂那邊開打吧,我們的人手不夠,火力也沒帶全,主要還是靠你們。」

  「是。」莫亞軍官說:「林少將,我叫波爾,中尉軍銜。很榮幸與您並肩作戰。」

  林聞方笑了笑。能第一時間趕來這裡,並且表示這種善意的,在莫亞軍中應該算是不太得志的鴿派人物吧。難怪在反恐系統的特種部隊裡呢。他也沒多說什麼,簡單地吩咐道:「不管是你們還是我的人,都記住……讓對方先開火。不然,這個事情必然會鬧得太大。」

  「是。」波爾中尉立刻去部屬了。

  「這是什麼情況?」鄭泰澄問道,他才不相信林聞方對周圍街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呢。

  「要麼是為了破壞和談,要麼是為了除掉我。」林聞方淡定地說:「我看不出現在破壞和談,對莫亞任何人有任何好處。那就是我了。莫亞政府方面不會這麼對我,但其他人可難說。還有什麼比一場小規模的暴~亂來得更合適嗎?外面都是年輕人……網上的呼聲現在是讓我從薇薇安身邊滾開。這是一次過火的粉絲行為,僅此而已。你覺得,要是我真的掛在這裡,兩國政府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停止談判嗎?

  真是好算計啊……名義上和宣傳上站住了,實際行動如何就不用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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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多管齊下

  「這事情是不是不適合鬧大?」鄭泰澄立刻醒悟過來。對方或者自己,都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交戰規模,不然,這事情鬧大了誰也掩飾不住實際的動機,也掩飾不住參與其中的人員了。

  「那是……但不妨搞得複雜一點。」林聞方冷笑著。

  鄭泰澄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自去和波爾協調對峙和防禦事宜,林聞方則悄然問道:「火羽,能把剛才那個無線電信號的發射者捕捉出來嗎?」

  「沒有高精度的掃瞄設備,僅能通過間接方式進行測算。概率很低。」火羽的回答並不讓林聞方有什麼意外。

  「如果搞出各種各樣的花招來讓對方不得不增加指示次數,能提高概率嗎?」

  「通過無線電掃瞄的方式不行,但通過魔眼系統可以嘗試。」

  「需要多長的準備時間?」

  「15分鐘。」

  「那就這麼定了。」林聞方對火羽那是極有信心的。魔眼系統通過在聯邦那麼多地點那麼大範圍的試用,尤其是在公安部在幾乎聯邦所有的機場車站等地點全面部屬,已經經過了實戰檢驗,結合面部識別和行為學引擎,有針對性地搜索成功率很高。

  大堂那邊已經接上了火,情況不容樂觀。來衝擊的那些人雖然不是人人有槍,但加起來幾十支步槍、手槍總是有的。再加上人多勢眾,已經掀翻了幾輛街邊停著的車子造起了臨時街壘,將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扔進大堂。原本酒店這種建築就不是為防禦而建造,大量的玻璃幕牆雖然破碎之後都變成無害的顆粒狀,不過進出大堂的通道卻被打開了。莫亞士兵一開始不願意大開殺戒,居然被對方壓制在了大堂的櫃檯和吧台後面。

  林聞方好整以暇地坐在四樓的餐廳中間,從包裡取出腕上電腦明目張膽地連接上網絡進行周邊搜索。雖然有莫亞的士兵就在周圍,但也沒說什麼。

  很快,使團那邊就打來了電話,秦政一把從副官手裡搶過電話問道:「你還安全嗎?」

  「還好。雖然人多,但畢竟不是要鬧大的樣子,幾十條槍,應該應付得過來。」林聞方說:「我想莫亞方面要給我個解釋的。到底今天我的行程是怎麼透露出去的。」

  「哼,已經問了,推脫得倒是乾淨。直接說是薇薇安的粉絲們在折騰,他們也沒想到會鬧那麼大。」

  「將軍,如果這是對方對談判施壓呢?如果我這邊動作太大,談判的確是會很不利的。」林聞方說:「所以,我想這個事情除非太萬不得已,不然還是讓莫亞方面處置吧。我們千萬不要動基地那邊的部隊。可以嗎?」

  秦政點了點頭,讚許道:「難得你這個時候還想得到大局。基地那邊隨時可以出發,兩架青鸞V型滿載了,出發之後3分鐘就可以趕到,你注意不要斷了聯繫,指揮權在你。」

  「是,將軍。不到最後關頭我不會動部隊的腦筋。」林聞方說:「我會配合莫亞方面的,請大家不要太擔心。另外,將軍,其他方面的動向,還請注意一下。莫亞雖然不重視民意,卻也不乏煽動民意達成目標的手段。」

  秦政一聽就明白了。這種突如其來的事件,不管背後有沒有人煽動,不管最後變成什麼樣子,到頭來都不免被莫亞的一些人利用起來,給聯邦使團施壓。身處別人的地盤,哪怕心裡知道自己的立場不能動搖,但難免會有猶豫和怯弱的時候。死死壓住什麼都不讓步,那就有矯枉過正的可能,也不是談判的正途。現在對方祭出了以小規模暴~亂圍住林聞方這招,必然會引起對方強硬派的響應,在談判桌內外鬧出其他事端來。這就需要使團方面靈活應對了。同時,林聞方也希望能夠得到及時的情報支持,要是能夠瞭解對方真正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他這邊的應付也會簡單一些。

  秦政點了點頭,說:「你多小心。」

  這次小規模的「粉絲暴動」,在莫亞很多人看起來的確是有些始料未及。莫亞的武器管制並不嚴格,但幾十支槍的規模還是誇張了。況且,這還顯而易見是對方故意營造民間自發行動的態勢,不然,天曉得對方到底能糾集多少力量。最顯而易見的就是對方的組織性了,酒店周圍都是高檔商業區、寫字樓等,壓根沒有多少可以供人流聚集的地點。對方集中人流、分發武器再步行到酒店,整個流程一氣呵成,居然只給莫亞就在附近巡哨的反恐特種部隊10分鐘的預警時間,險些就能夠成功地將林聞方等人堵在酒店裡悶殺,這種組織能力,可不是一般的什麼粉絲團體能夠搞出來的。

  因為正在中午,林聞方覺得棘手的是手裡可以用的資源比較少,很難造成複雜局面。敵我力量懸殊,也讓他有些投鼠忌器。稍微想了想,林聞方忽然對火羽說:「火羽你能調度的帶寬足夠嗎?把這裡的情況直播出去。把那些粉絲網站給我頂掉,全部上這裡的直播。」

  「可以利用周圍樓宇的網絡系統,架設好了自動發佈的信道之後,不佔用多少資源。那麼,要同時開啟對對方言論的管制和篩選回擊嗎?」

  「咦,我不記得你有這個功能啊?」林聞方奇怪道:「還是說……」

  「您的猜測正確,虛擬偶像已經建立起來了,網絡語言與應用模塊這段時間的反應很不錯。」

  「那就開啟,現在能有多少手段,都別藏著了。」

  「開啟面部識別系統,準備破解莫亞民事檔案數據庫進行比對……」

  「好,完成了說一聲。全部後台運行,給我大樓和周圍樓宇的圖紙。外觀掃瞄建模……咦,這是什麼?」林聞方的眼神停留在了後方的一個清理大樓外牆的升降平台了。

  「來一個人,到這地方去。」林聞方毫不猶豫地扯過一個莫亞士兵,敲了敲屏幕。那個士兵立刻去了。上了這個平台,一個人就可以居高臨下地控制後面兩條巷子,和地面守著出入口的同僚形成呼應,保證大家側後的安全。林聞方的指示可以說是非常及時。

  「掃瞄完成。」火羽在耳機裡說道:「大樓外部可以利用的環節很少,但有好幾個大屏幕監視器。是否掌握住?」

  「立刻。然後給我連線瑟爾帝格衛戍司令部。」林聞方笑著說:「這下子不怕對方不主動暴露了。」

  瑟爾帝格衛戍司令部現在也是一團慌亂。市區裡沒多少部隊,警察都在朝著酒店這裡趕,但之後10分鐘裡到底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要是讓這些自稱「粉絲」的人衝破了防禦線,這可就不是一般的問題了。衛戍司令蒙哥斯頓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焦慮異常。

  「司令,林聞方從四季酒店連線。」

  「哦,趕緊接進來。」蒙哥斯頓立刻吩咐道。

  「將軍,情況緊急。我這邊控制了路邊的大屏幕,可以直接播放信息干擾人群。您覺得,找誰出面比較有威懾力?」林聞方問道。

  蒙哥斯頓一愣:「不是衝著你和薇薇安去的嗎?你讓薇薇安露個臉,讓挾裹的無知粉絲趕緊閃人,其他人全部殺光不就完了嗎?」

  「這個……」林聞方愣了下,蒙哥斯頓的表達還真是夠直接。他連忙贊同地說:「好的……我明白了……我不想有太多流血事件。這個事情,還是盡量和平處置比較好吧。」

  「和平?和平他個鬼!」蒙哥斯頓叫囂道:「這幫惟恐天下不亂的恐怖分子,全殺光了就好。又不要你動手,你假惺惺地叫個什麼?你殺莫亞人殺得少?」

  林聞方幾乎石化。蒙哥斯頓在莫亞的軍官序列裡也算是很前排的了,怎麼是個脾氣那麼暴躁的人呢?不過他這麼說也沒什麼錯啦。他的確是不怎麼在乎莫亞人的死活。既然蒙哥斯頓都說了這麼辦……那就這麼著吧。

  幾個莫亞士兵也聽到了蒙哥斯頓的叫囂,一個士兵立刻上來,說:「林少將,我陪您上樓吧。鄭先生在前面交火中,一下子撤不下來。」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那好,有勞了。」他們立刻就準備上樓去找薇薇安。

  薇薇安在房間裡坐立難安,看林聞方來了,立刻迎了上來,問道:「怎麼樣了?外面……說是我的粉絲?怎麼可能?」

  「別急。當然不可能。」林聞方苦笑著說:「藉著你的名義鬧事罷了。被人利用了啊,裡面混著好多居心叵測的人,應該是這樣。」

  「那麼,真的有我的粉絲?這可怎麼辦啊?」薇薇安向來和粉絲關係比較親近,也不願意這些人被利用,更不願意他們在衝突上有什麼損傷。

  林聞方說:「我控制了整條街上的大屏幕,你對他們說幾句吧。希望無關的人能趕緊離開。」

  薇薇安點了點頭。

  大街上已經聚集了快有兩三千人了,諸多遲到的粉絲知道這裡的情況,直接衝著這邊來了。還有許許多多的看熱鬧的人,本身就對莫亞和聯邦和談有不滿的人等等等等,人似乎有越來越多的趨勢。雖然衝擊酒店的仍然是那麼些人,難很難說再這樣下去會不會釀成群體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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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火中取粟

  「你們是來找我的嗎?」大屏幕一下子亮了起來,上面齊刷刷地顯示著薇薇安那張有些焦慮惶恐的面容。

  「我不知道,你們是為什麼來的。可是……你們不應該這樣做。我知道你們喜歡我,喜歡我唱的歌演的電影,我也喜歡你們,知道你們絕不是這樣一些暴力份子。或者說,我看錯了你們嗎?」

  「最近,莫亞和聯邦之間發生的事情,無論是戰爭也好,還是現在的和談,掌握著國家的精英們,都是在為他們認為正確的事情在努力。我也希望和平,希望能夠支持和平,歌頌和平,希望能夠為這場和平貢獻一點力量。我希望,你們能理解我,能支持我。而不是讓我為難……」

  「你們為什麼要聚集在這裡,想要衝進來,想要破壞,甚至想要殺人呢?因為一個聯邦英雄和我比較親密嗎?我可以告訴大家,他並沒有搶走我。我也不是軟弱地會遵從別人的安排,與一個我憎惡的人虛與委蛇的人。大家難道不知道這一點嗎?」

  隨著薇薇安並沒有多少條理的陳述,一些真正的粉絲已經安靜了下來。

  「一開始,出席大劇院的招待演出,成為林聞方的舞伴,大概是有些不甘心,但也有些好奇,想看看這個不斷被諸多莫亞的大人物們提起,並且憎惡著的年輕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我並不討厭他。因為他並不是個因為追求權力和金錢而不斷攀登的軍人或者官僚,不是一個喜好殺戮的劊子手,不是粗鄙無文的莽漢,自然,也不是好色的登徒子。正如那個聯邦的徵兵廣告所說,他是個被戰爭招募的人,一個一次次捲入大~麻煩,但勉強活下來,並不斷強大起來的軍人也是一個有風度有見識的紳士。他同樣是個紳士,一個騎士……一個愛好和平,卻又必須要盡自己職責的人。」

  林聞方無力地掩著自己的臉。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希望自己從來沒讓薇薇安在大屏幕上說話。這些話,難道不是火上澆油嗎?不管薇薇安說這些話有沒有經過大腦,是真心實意還是在表演,後果都會很嚴重啊。

  薇薇安臉上顯出了些暈紅,一陣緊張過去,她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在鏡頭前說了些什麼。她悄悄瞄了一眼林聞方,看到林聞方尷尬卻又有些不以為然的表情,忽然之間,微妙的心情湧上心頭。是的,她當然有些不甘心,林聞方此刻不應該是這個表情,她可是莫亞,乃至於全球知名的少女巨星啊,這番形同表白的話,難道不應該引起他驚訝、感動乃至於興奮的心情嗎?為什麼卻是現在這種樣子?或許,又有些想要惡作劇的心情吧。薇薇安繼續說了下去:

  「我希望,我的粉絲們,能和我一樣,都是愛好和平,都是理智的,能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不是輕易被別人左右,被別人煽動的人。我希望,在酒店外的那些人,無論你們是不是理智,都請放下手裡的武器……除了我,除了林聞方,這裡還有許多無辜的人。」

  「當然,能在這個時刻,和林聞方一起面對大家,哪怕我終於會逃不出去,會死在愛我到不甘心讓任何人站在我身邊的人手裡,那或許也不是個太壞的結局。我想說的是,林聞方並沒有搶走我,他……只是贏得了我。」

  林聞方轉過身子,拿腦袋捶著牆。看著他如此表情,在場的那些保鏢們實在忍不住騰起了一陣哄笑。

  結束了對粉絲們的講話,薇薇安長舒了一口氣,微笑著,撅著一點嘴,極為可愛地看著林聞方。「喂,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沒有一點榮幸的感覺?」

  「不是現在,真的,不是現在!」林聞方歎了口氣說:「看看情況如何了。你不覺得,這是在火上澆油嗎?你的那些粉絲要是狂暴化了怎麼辦啊?」

  薇薇安聳了聳肩,說:「不會的……嗯,應該不會的。」顯然她也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剛才有人圍上了艾美酒店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周圍不少行人和附近寫字樓裡正在上班的人中有不少人已經拿出身邊的手機、相機和DV在那裡捕捉鏡頭,上傳到網上,直播給全世界了。薇薇安在大屏幕上亮相的時候,整段視頻通過數個點在網上直播,引起了相當多的關注。林聞方和薇薇安在酒店洽談合同的時候遇到粉絲襲擊,這本身就是個可以橫跨政治時事、經濟、娛樂文化幾個版面的大新聞了,現在加上這段公開告白,這整個故事立刻朝著它理所應當的版面去了:緋聞八卦。

  岳羽音此刻也前看著直播,當薇薇安說出「他沒有搶走我,他只是贏得了我」的時候,她好沒風度地一口茶噴在了面前的光幕上,捶著桌子哈哈大笑,讓身邊的幾個助理緊張不已--她們的老總該不是被林聞方的緋聞氣瘋了吧?

  岳羽音的確是覺得好氣又好笑,但憑著對林聞方的瞭解,她腦子裡準確描繪出了林聞方此刻的表情。她笑著對助理們說:「……這是個好新聞,回頭騙薇薇安來我們公司打工看起來很方便啊。」

  岳羽音的確不怎麼在乎這些緋聞,不管是因為趙臻鐸的事先道歉和通知還是因為對林聞方的瞭解。她知道林聞方是個怎麼樣的人。

  艾美酒店下面,那些被煽動起來的粉絲們驚呆了。一些人默默地朝著外面走去,離開了人群,一些人惶恐地四處張望,不知所措,而另一些人,則顯得越發瘋狂。

  藏在人群中的那個中年女子憤怒地衝著無線電連續發佈了幾道命令,但卻沒有意識到,恰恰是這幾個動作幅度比較大的動作,讓火羽注意到了她。

  火羽自動將林聞方的腕上電腦畫面切換了過來,在距離最近的攝像頭上拉出一個特寫鏡頭,瞄準了這個中年女子。同時,她已經殺進了莫亞警務局的數據庫開始進行比對。

  林聞方看著這張臉,在耳機裡悄悄對火羽說:「這個女人……我記得以前沒看到過這張臉吧。」

  「的確沒有。」火羽肯定了林聞方的記性:「從目前的情勢來看,對方很有可能屬於極權海夫納。不過,沒有進一步的數據支持。我將跟蹤此人,或者……你有沒有辦法捕獲她?」

  林聞方的眉頭皺了皺,說:「我想試試看。」

  要從人群中抓出一個人來,那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林聞方想了想說:「兩手準備,你準備繼續跟蹤著她……另外,她手下的人也最好盯住。大庭廣眾之下不方便殺,不代表……」

  「咳咳,雖然我是人工智能,但你也別把殺人放火說得太理所當然。我明白意思了。」火羽居然表現出某種牴觸,讓林聞方又是一驚。

  不過,現在也不是多想什麼的時候,他調動著周圍的攝像頭,從幾個方向關注著人群的動態。一部分人群離開之後,那些手持武器在發動攻擊的人顯得越發鮮明。剛才得到了蒙哥斯頓的許可,莫亞士兵們已經肆無忌憚地將火力傾瀉出來,連續擊殺多人之後,已經在街道上形成了相持。周圍的支援軍警力量陸續到來,要不是這裡聚集著太多人群讓他們有些投鼠忌器,早就不顧一切地衝過來了。但哪怕他們只是構成了幾道封鎖線小心翼翼地接近,對身處其中的襲擊者來說,也是莫大的壓力。

  中年女子惡狠狠地吩咐道:「不管了,沒功夫掩飾了,全力攻擊。一定要殺進去。」

  「是!」無線電裡傳來低沉的一片回應。

  之前一直扮作持槍的普通人的傢伙一湧而上,再不掩飾他們的身手,幾個精巧的戰術配合讓莫亞反恐部隊有些措手不及,之前的火力封鎖方式立刻就頂不住了,波爾中尉在無線電裡大聲喝罵道:「媽~的,他們都是些職業貨色,大家小心!梯次火力,注意互相掩護!」

  當中年女子衝進了酒店大堂,林聞方倒是嗅到了一絲機會。對方想要在這一場亂局中殺了他,他也想在這場亂局中找到哪怕一瞬間的機會,捕獲那個中年女子。大家都那麼熱愛混亂,就看誰把握機會的能力更強了。

  林聞方歎了口氣,對坐床上,正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瞪著他的薇薇安說道:「你在這裡等著,千萬別亂跑。」他將腕上電腦戴了起來,將西裝脫了下來,扔在一邊,從薇薇安的一個保鏢手裡接過一支衝鋒鎗,將槍掛在脖子上,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就離開了總統套房。

  林聞方沒有直接加入戰團,這種混戰可不是他擅長的。火羽已經給了他大樓的全圖,他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切入時間和切入地點……時間?他已經想好了,就在支援警力開始出擊,對方的注意力朝著後面轉移的那個瞬間,但地點卻需要好好斟酌。他恐怕只有那麼一個機會出手,他還得考慮到抓住了人是不是能落到自己手裡……從這個角度來看,自己單槍匹馬真是有點麻煩。要是有自己手下幾個人幫忙該有多好,但自己手下的人顯然來不及加入戰團了。

  「將軍,我們奉命來援,現在距離酒店還有一分半距離。」耳機裡響起自己人的聲音,但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有點緊張,我不能等你們來了再開始行動。等一下聽我的命令,將一個俘虜隱藏轉移。能做到嗎?」

  「應該可以……只要局面足夠混亂。」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放心,我會讓局面足夠混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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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大動干戈

  享有上帝視角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那意味著林聞方會有許多選擇,會有非常多的信息作為參考。在極短的時間裡,如何利用這些信息來構建出一個完整的現場圖形,並從中找到動手的機會才是林聞方最關注的。信息多了,固然可以多一些選擇,卻也必然會有許許多多的冗余信息來干擾林聞方的判斷。

  要把局面搞得更混亂一些,似乎是雙方共同的願望。襲擊者們已經佔據了大堂吧邊上的酒吧和廚房,獲得了一條通向酒店後方的通道。衝出去的兩個襲擊者幹掉了守著背後一個小出口的特種部隊隊員,他們似乎要從側後,繞過電梯間朝著前台攻擊。但這個行動也不算順利。相對於特種部隊,襲擊者的火力比較單一,雖然衝上來了幾個人,但立刻就被手榴彈炸了回去。特種部隊可不管會把酒店毀成什麼樣子,反正過了今天,沒有幾個月的裝修,艾美酒店是怎麼都不可能再好好營業了。

  就在這個時候,聯邦的支援部隊已經到了酒店上空,直接在頂樓的直升機平台著陸。最終到達的援軍是機甲和普通的特種部隊軍士各佔一半,幾個特戰隊員立刻將薇薇安等人先行撤走,那些保鏢和特戰隊員們也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開搞了。亨克爾將軍派在女兒身邊的,自然都是好手,尤其是現在薇薇安還擔負著聯絡聯邦方面的重任,稍有不慎就會陷入極為危險的境地,更需要強力人士在身邊。原先火力不足,聯邦方面帶來了不少軍火,聯邦的輕武器的性能極為強悍,非常好用。原先人手不足,現在有機甲當先突擊,有聯邦的特戰隊員們策應攻擊,大家簡單交流著組織起戰術,只要一接戰就能發揮巨大作用。

  為了完成林聞方佈置的任務,特戰隊員們想出了比較損的主意。除了一台機甲伴隨突擊之外,其餘三台機甲直接裡從酒店外牆攻進去,強行殺入敵人陣列……反正敵人男男女女不少人,一片大殺,搞得血腥暴力點,然後直接將目標人物藏在機甲的彈藥艙裡帶走。只要有一台重裝機甲打空彈藥箱就行,完全夠用了。

  林聞方對這個計劃也頗為贊同,覺得讓他們和自己雙管齊下最好。聯邦的援軍已經到達,本來躲在後面的莫亞軍警,也不能光看著不動,要是落在的聯邦特戰部隊的後面,面子上也不好看。瞬間,十幾顆催淚彈、失能彈接連砸進了酒店大堂。雖然是非殺傷武器,但這動靜讓人更加鬱悶。襲擊者一下子倒下了一片,莫亞反恐特種部隊也有幾人被波及,大堂裡的槍聲一下子稀疏了下來。林聞方心頭一顫,這就是他在等著的機會了。來援的聯邦部隊也差不多殺到了,三台機甲裡有一台可是關歡在~操作,他直接砸破了外牆,衝了進來。就在敵人回頭的一瞬間,他已經縱身一躍,朝著敵群中跳了過去,眼見就要將一幫襲擊者踩扁。也虧得之前扔了許多催淚彈,整個大堂裡都是濃密的煙霧,關歡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麼暴力,不然,要是讓莫亞人看到了機甲是如何進行殺戮的,少不得又要引起一番不必要的爭執。

  林聞方嘿然一笑,整個人直接從他剛才藏身的樓梯背後跳了出來,直接順著扶手滑了下去。他整個人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滑行,接連打出幾個點射,打死了幾個襲擊者的同時,卻巧妙地留出了火力空間,讓那個中年女子沒有被子彈擦到一星半點。

  這種異常的情況讓中年女子覺得不對,可她剛剛提起手裡的手槍,機甲就朝著她的腳下連續射出了幾發炮彈。20mm的突擊步槍,火力可是很驚人的,飛濺的石塊立刻將她卷在其中,林聞方這時候已經衝到了中年女子面前,衝著她的肚子狠狠捶了一拳,然後直接在她的後腦一擊……

  機甲已經極為默契地站到了他的面前,將彈藥艙的艙口打開。用最高射速從一接戰到現在不間斷地射擊,彈藥艙已經騰出了一點空間了。林聞方死命一推,直接將中年女子塞了進去。他可顧不得她會受什麼傷,在這個艙裡是不是舒服。

  一邊是籌謀已久,一邊是初來乍到,可這個短暫的配合卻是靈動精準,彷彿已經練了好久。在煙霧騰騰中,一個女子就這麼在大堂裡消失了。

  林聞方連忙掩著自己的眼睛和口鼻甲的掩護下脫離了催淚彈的範圍。他扶著牆壁不斷地咳嗽……吸入的那點點催淚劑讓他很是有點難受。

  幾個方向的同時突擊,已經讓局勢瞬間翻轉了過來。其實,要是支援再晚個一兩分鐘,結果可能完全不同,要知道反恐部隊的那些隊員們,現在幾乎都在用最後一個彈夾,很快就要陷入彈盡糧絕的境地了。不管是誰的授權,他們畢竟在許多平民身上浪費了相當多的彈藥。而中年女子手下那些人也有好多不甘心,要不是反恐部隊就在酒店附近,要不是薇薇安的一番不著調的講話瞬間讓一大批人放棄了離開了,要不是聯邦的機甲突擊如此迅猛,本來結果可能是會不同的,但在一片慌亂中,大部分人都只能束手就擒了。

  機甲部隊不方便在莫亞大眾面前暴露,和波爾中尉聯絡了之後,他們立刻就回到了樓頂準備撤離。這也讓帶走那個中年女人的行動變得不知不覺。現場到處是屍體、到處是飛濺的鮮血,大家到最後那短暫的爆發的時候,都已經毫無顧忌了,打死打殘的人實在是不少。反恐特種部隊的隊員們還好,畢竟裝備齊整,身上的防彈衣好歹還是有點作用的。但那些襲擊者和粉絲就沒那麼好運了,雖然具體統計數字還沒出來,但雙方傷亡加起來接近三位數。在全球範圍,恐怕這都是讓人震驚的事件了。

  林聞方很理解地先回到了頂樓,他沖鄭泰澄擠了擠眼睛。鄭泰澄會意地裝作受傷,隨聯邦的支援部隊先行返回基地,他得看住那個中年女子。

  好幾個莫亞軍界警界的重要人物都到了現場,但他們也都沒有要去認識林聞方的意思。

  大多數人對林聞方仍然諱莫如深,但有幾個人則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林聞方的影響力,在莫亞算是徹底打開了,雖然受到的保護會增加,但由於這次的事件,恐怕聯邦方面都不放心完全將安保工作全然交給莫亞方面來進行了。他要是多帶點人在身邊,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雖然外面氣氛有些緊張,但林聞方還是很禮貌地將薇薇安送回了她的寓所。薇薇安住的地方距離被稱為將軍公園,居住著眾多莫亞重將的瑟爾帝格鐵星花園僅有不到3公里,在經過鐵星花園門口的時候,薇薇安非常禮貌地邀請林聞方去亨克爾將軍那裡坐坐。坐在前排的莫亞軍方派來的司機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算是見家長嗎?要是林聞方和薇薇安真的要在一起……兩國的高層絕對是樂見其成,但是……這是不是也太戲劇化了一點呢?

  林聞方輕聲安慰著薇薇安,還是淡淡地說:「我希望能夠帶著合適的禮物,以及更大的誠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逃難一樣地去見亨克爾將軍。我們……某種程度上也是同行。」

  現在的林聞方或許有些狼狽,他還沒機會換一身衣服,身上的西裝倒是很齊整,但裡面的襯衫上滿是灰塵,褲子和鞋子也是一塌糊塗,的確不是拜訪亨克爾將軍的好時機。但是,有了薇薇安這樣的邀請,回頭找機會和亨克爾將軍面談一些重要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並不是嫌棄薇薇安這個中間人當得不好,而是有些問題只有一次溝通和確認的機會,薇薇安並沒有在哦決定的資格。這一點,林聞方知道,薇薇安自己也知道。

  到了薇薇安住著的公寓樓下,薇薇安給了林聞方一個深深的擁抱,才逃跑似地飛快地竄上了樓。林聞方的表情欣慰中帶著一些無奈,但是,他也知道,經過今天的事情,他和薇薇安的關係「快速升溫」,有說不完的話,也就順理成章了。對於協助莫亞的異見者們離開莫亞前往聯邦,也就更方便了些。

  回到了自己家裡,薇薇安立刻派人將林聞方給她的合同送到了亨克爾將軍手裡。

  按照合同編號數字的提示,將整個合同對應的文字拆解出來,裡面有一組網址,和用戶名密碼。亨克爾將軍親自登入其中,卻發現那是一個極為強大的安全工具,小巧的程序具有掃瞄數據流的發出端和接收端,從而保證信息的準確單指向流動,不會被監聽。但是,在用這個軟件之後,原本支持多方通話的網絡電話,變成只能同時由一方發言的狀況,基本上和對講機差不多了。這個軟件能夠不斷擴展,由這一個主程序端來生成若干子程序,固定在特定的電腦上,辨認特定的聲紋啟動。這些點對點的通話並不需要經過林聞方的監控,或者說是保護。如果參與通話的人連自己的位置和聲音也不想暴露,也可以,但必須得到亨克爾手裡的主客戶端的認證……支持多方通話,支持離線聲音、文字、圖片等消息的發送,支持文件共享等等……基本上這就是個功能齊全的即時通信工具,只是安全性比現有的所有軟件都高了無數倍。不過,也不是沒有花樣,這個軟件不管是主客戶端還是子客戶端,默認的通訊名單裡都必然有一個人:「獵人」。頭像是個卡通化的機甲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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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必要犧牲

  林聞方這樣的舉動可以說顯示了極高的誠意。他沒有直接插手他們之間的聯絡,哪怕他們其實已經默許了這點。而在這種情況下,他的這種撇清也不會留什麼後手。因為那完全沒有必要。

  亨克爾上安裝了客戶端,也很快聯繫上了幾個同志。隨著這個簡單的軟件在他們這些人之間普及開來,一道道簡單卻堅韌的聯繫建立起來了。亨克爾向大家解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解釋了林聞方為他們提供的安全聯繫方式,然後就靜靜地等待著大家的意見和建議了。由於這個小巧的軟件的對話是以單線方式進行的,所謂的多方通話,也是讓大家輪流聽一遍亨克爾所說的內容,同時只有一個人能聽。看起來效率的確是不高,但安全性卻很有保證,至少,比起他們之前的聯絡方式要靠譜多了。

  「你確信林聞方沒有監聽我們的談話?為什麼?」提出質疑的是莫亞南方的索倫森警備區的情報科科長塔林中校。他已經習慣了質疑別人的任何決定,已經習慣了將陰謀論貫穿到自己的言行和思考始終。他不怎麼相信林聞方真的會那麼好心。

  亨克爾不以為意地說:「他有什麼必要一定要隨時盯著我們?我們的計劃……當然是要依靠林聞方他們去到聯邦,得到良好的安置,保證我們的安全。但他並不需要我們……我相信,如果不是因為任務,他巴不得少了我們這樁麻煩。他現在的年齡和身份,已經足夠了,哪怕他有再大的野心,這一生也足夠他經營了吧。」

  塔林沒有再表示質疑。聽了亨克爾的解說之後,大部分人都只表示了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安排,將事情推進下去。這個推進,自然包括將一部分人的身份先披露給林聞方,讓他有針對性地做出準備,同時,也會將大致的人數和他們的一些打算告知,這樣雙方才能夠協調起來,共同進行撤離計劃。亨克爾並不是他們這些志同道合者中間身份最顯赫的,只是最顯赫的傢伙現在怎麼都不方便露面,只能讓亨克爾出面居中斡旋。他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不過,亨克爾在想明白了一些問題之後,也有些釋然。情況無非是他需要將他們這邊的計劃和林聞方回頭會進行的準備對接起來,他覺得林聞方做事很上路很靠譜,還是可以給予極大的信任的,那問題或許會出現在他這邊。要是他們中間有人猶疑、動搖,乃至於叛離了,情況可就要不可收拾了。亨克爾仔細想了想,終於還是無可奈何地給一個早就表明了心志的,大家都很讚賞的年輕軍官打去電話。

  薩豐警備區副司令薩科夫的電話響起的時候,他正在洗澡。薩科夫已經是少將了,不同於林聞方的戰時任命,他這個少將軍銜可是一點都不打折扣的。薩科夫相比於林聞方,也不過大了不到5歲罷了。將軍這一級的陞遷,可的確是個巨大的坎呢。

  薩科夫不算是亨克爾將軍等人的同路人,但他一開始就掌握了一點情況,潛移默化地給亨克爾將軍等人提供了不少幫助。孑然一身的他,沒有任何負擔,卻有著一種特殊的決絕和激情。

  他披了一條毛巾就從浴室裡走了出來,揮了揮手,讓勤務兵先離開,才接通了電話:

  「將軍您好。我是薩科夫。」

  「你好。方便說話嗎?」

  「這始終是安全線路。將軍您請吩咐。」雖然自己也已經是將軍,比起亨克爾只差著一級軍銜,並且還是互不統屬,薩科夫還是表示了對亨克爾將軍的極端的敬重之意。

  「有些事情想找你面談,你看……?」亨克爾直截了當地說。

  「是之前和您聊過的那些事情?」薩科夫凝重地說。

  「對。」

  「我找架去瑟爾帝格的運輸,盡快出發。到了之後給您電話吧。」薩科夫爽快地說。

  「好的。」亨克爾歎了口氣說:「我在瑟爾帝格等你三天時間。如果到時候你還沒有來,我就當作之前和現在的對話都從來不曾發生。」

  薩科夫沒有吭聲,沉默地掛上了電話。他不需要用言語向亨克爾表示自己的決心,行動就足夠了。他不會讓亨克爾將軍等三天時間。亨克爾可能並沒有將兩人的關係看得多深,只是將他當作是一個值得培養的晚輩,一個讓人放心,讓人能看到年輕時代的激情與銳氣的軍人。但薩科夫卻不會忘記亨克爾和他亦師亦友的關係。亨克爾甚至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幫忙,可能薩科夫幾年前就因為前任留下而他一時不察的爛攤子而被陷害下獄。

  當時,薩科夫剛剛從實戰崗位轉向軍事指揮、管理崗位。他的第一個這類任命,是在駐守南方邊境的一個獨立裝甲旅擔任負責戰場後勤參謀。在一次軍事演習前,亨克爾出於對薩科夫的關心,主動發來一批戰勤物資,替換掉了原先的庫存。按照清單上的數據,那些庫存應該是保存良好,但因為保存年限距離時限僅有兩年時間了,包裝略顯陳舊。剛剛履任的薩科夫在處理新物資入庫的時候才發現,原先庫存的物資有三分之二早就不翼而飛了。要是亨克爾將軍的這批新物資晚到兩周,他必然解釋不清楚為什麼好端端的一批物資消失了。要知道,亨克爾中將完全沒必要發這批以彈藥和藥品為主的物資的,他僅僅是在瀏覽演習準備清單的時候看到了薩科夫的名字,然後順手點開了窗口,看到了標記為黃色狀態的庫存物資。

  他覺得,老舊彈藥的故障率可能有些高,怕萬一引起了大大小小的故障,會讓薩科夫這個不熟悉這類業務的傢伙面子上比較難看。他只是不求回報地關照一下晚輩,只是順手簽了幾個字而已。

  演習之後,薩科夫很淡定地處理完了那批舊物資的「報廢」和「銷毀」,這件事情再也沒有人提起。私下裡,他出手報復了給他留下爛攤子的前任。但這件事情亨克爾從來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亞的軍事法庭很少開庭,通常只有那些犯了事情又沒有上司、朋友、老師、同僚作保,願意去疏通關係的討厭鬼,或者是實在掩蓋不住的惡劣事件發生不得不嚴肅處分的人,才可能站在庭上。而莫亞的軍事法庭,有罪判定的概率,在過去20年裡高達79%,死刑判決率高達61%。如果這件事情不幸被逮到,薩科夫很有可能會成為那79%裡的61%……

  經過這樣一件事,薩科夫對亨克爾的看法改變了很多。之前,他認為亨克爾中將雖然是個值得敬重的前輩,一個有著自己專長的軍中重要人物,但他還是覺得,亨克爾將軍幾乎沒有在野戰部隊裡待過,一路從低級的文職工作一路陞遷至今,未免有些不夠……不夠堅挺。沒野戰部隊經驗的文職軍官當到中將,可能也就亨克爾一個了。但是,意識到了戰備物資其實可能有各種花樣,裡面的凶險恐怕也不亞於戰場,他對亨克爾的評價高了好幾個檔次。漸漸地,在他的主動聯絡下,他和亨克爾將軍的關係也從原先的點頭之交,變成現在可以互相托之以生死。

  第二天一早,薩科夫就去了瑟爾帝格,並且在中午11點的時候到達了亨克爾中將的辦公室。

  「能有這個榮幸邀請您一起吃個午飯嗎?」薩科夫說。

  「沒想到你那麼快就到了。」亨克爾驚喜地說:「我還有事情沒處理完。要是你不介意,我們叫個外賣,就在這裡吧……而且,這裡我是定期掃除的。」

  薩科夫點了點頭。這個掃除指的自然不是打掃衛生,而是檢查有沒有竊聽和攝像頭之類的玩意。亨克爾將軍這邊雖然處理的主要是繁雜的文牘,但重要度和機密度都足夠高。亨克爾中將從來是親手做掃除工作,這個習慣已經堅持了有十年了。

  很快,飯菜就送到了。雖然是外賣,但也是瑟爾帝格著名餐廳的貨色,連溫度都剛好,比起在餐廳裡吃飯,口味相差有限。亨克爾中將有事情找薩科夫談,薩科夫更是從戰場上一路殺出來的戰將,些許口味區別,也不會放在眼裡。兩人簡單地聊著似乎無關的話題,一直到20分鐘之後,薩科夫才問道:「將軍,你們是準備……」

  「嗯,」亨克爾點了點頭說:「是準備走了。」

  「那我之前落實的那些安排,我回頭去激活……希望能夠幫到你們。」

  「薩科夫……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僅僅為了我自己,我絕不會允許你做這樣的犧牲。你是個英雄,不應該冒這樣的風險。這不僅有關你的生命,更有關你的榮譽。」

  薩科夫露出了一個悲傷的笑容:「弗洛伊德總統當年在連任競選中被刺殺之後,這個國家距離榮譽越來越遠了。我有太多的兄弟死在這片土地上,我捨不得他們,我不能離開他們。不然,我應該會和您一起離開的。但是,現在,讓我為你們做點貢獻吧。我?只是必要的犧牲罷了。」

  薩科夫沒有理會亨克爾驚訝的神色和急切想要勸慰他的衝動,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到了聯邦會如何,將來有一天,這個國家會不會回復到當年的那種自由、繁華和激情,不知道這種變化會不會因為你們,或者因為任何人而實現。有時候,我真心希望,自己是個簡單的武夫,只需要在戰場上聽從命令就可以了。可是……我陞官了,當了將軍了,卻也因此看到了我不願意看到,不敢相信的事實。全世界有那麼多國家,只有我們,我們莫亞保留了最簡單最激蕩人心的軍人的誓詞:自由與榮耀可是,這個國家,漸漸地已經和自由沒有關係了。我希望你們能在其他地方找到這些東西,叛國者之類的名號,束縛不住你們的心。

  我叛離的是這個政府,這個……獨~裁了國家幾十年的政府,而不是我的軍人誓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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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悄然啟動

  薩科夫離開之後一天,亨克爾就將一整套的資料交給了林聞方。包括這些叛逃者人數,是不是需要攜帶全部家屬,能夠為聯邦提供些什麼,又需要聯邦給予什麼樣的保障等等……這恰是林聞方之前問過的重要問題。

  拿到資料,林聞方徹底愣住了。他知道這次讓整個使團來給他打掩護,的確是為了一些重要的人,但沒想到居然是這麼複雜的局面,人數不僅多,還非常分散。林聞方只好根據不同情況,和提供支持的幾方進行斡旋。

  除了幾個地位高過亨克爾中將,暫時必須嚴格保密的人之外,其他人的名單大致是齊全的。總計有各個不同階層的軍官、民政官員、警司、情報人員等19人,其中11人需要攜帶全部家庭叛逃。就目前的名單上來看,整個撤離行動涉及到的人多達94人,其中老人和孩子佔到了幾乎一半。看到這種名單,林聞方束手無策,只好叫來了宋楚協助他。宋楚是安全局出身的機甲師情報參謀,也是聯邦著名的軍事世家的子弟,只不過這個世家並不怎麼盛產將軍,多少代人,都止步於校級。反正,宋楚的背景過硬,沒有什麼問題。雖然以前負責的主要是技術方面的工作,但宋楚一點都不木訥,他在安全局裡已經學習到了整套的情報工作方法,只不過藏得很深而已。看到林聞方拿給他的名單,聲名這些都是莫亞那邊準備叛逃去聯邦的人,宋楚兩眼一黑。如此大規模高質量的叛逃,恐怕到時候要引起莫亞的巨大動蕩的。

  「你確定這個資料不是開玩笑的?」情報戰線上的付出和收益向來都是涓滴細流慢慢匯聚成江河,從來沒有類似於這種冰川崩裂般的情景。

  「我為什麼要和你開玩笑?」林聞方歎了口氣說:「之前從總統那邊接到的這個任務,我也以為是開玩笑來著。他們通過中間人送到總統閣下手裡的,並且來回溝通幾次確定的,只有非常不靠譜的聯絡暗號。我可沒想到,後來冒出來成為聯絡人的居然是薇薇安。哪怕沒有別人了,光是亨克爾中將一個人,對敵人的影響也夠大了,更別提那麼多人,那麼多關鍵位置。19個人啊……還有隱藏得更深的,就算再多兩家人,百來號人,這可真是夠讓人頭痛的。」

  宋楚皺著眉頭想了想說:「現在,只能多管齊下來解決吧。」他咬著一支鉛筆,不斷做著各種註解,終於開口說道:「我不知道所有人互相之間的關係,但料想會有許多種情況。身處不同職位也有好處,那就是可以按照不同的可能性來按批。比如,這個傢伙,戰爭怎麼算都是結束了吧,這個後方縣市的官員,乘著和平到來,帶著全家去國外散散心總可以吧?隨便去哪裡,反正只要離開了莫亞,我們可以通過潛伏在其他地方的特工來完成接下來的事情。」

  林聞方說:「這個……要怎麼處理?是在從莫亞撤離這批人之後?」

  「不見得。」宋楚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圈出了幾個名:「這幾個人都是情報界的老手了,其實只要給他們一個可以接應的聯繫方式,自己就能搞定了。他們……不是不準備帶家人嗎?我覺得你從這方面要下手調查一下,這是為什麼。其實,有不少叛逃者,歸根到底的原因是家宅不寧,他們想遠離家裡。這種人,呵呵,會很動搖。還有些,則是因為家裡的關係比較複雜,對它們有非常多的限制,比如夫妻兩人和各自的家裡政治理念不同等等。我想,這次肯定會碰到這種情況。還有些,則比較複雜了。既然有部分名單,能看到對方的誠意之餘,也應該多做功課,以免到時候麻煩。」

  宋楚很快就將情報方面的一些處置方式,以及他所瞭解到的聯邦在各國的力量強弱情況告訴了林聞方。他在國安的資歷非常深,與許多特工都有接觸,甚至能夠給林聞方推薦一些相當強力的特工。這種知識和經驗,可不是之前的情報工作培訓能涵蓋的。

  在將情況大致解說了一下之後,宋楚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麼總統閣下將這個任務交給你。這不符合聯邦情報一貫的準則,如果不是總統有意提拔你,那就是有些別的原因。但是,作為你的下屬,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做成這件事情的同時,不要太過於得罪情報系統。畢竟,你是機甲師的副師長,這個級別上,你絕對不可能少得了情報方面的支持。」

  林聞方點了點頭,誠懇地說:「謝謝,這方面的事情,當然現在也不方便讓太多人知道。既然已經告訴了你,那麼,我也希望你能全力協助我。在瑟爾帝格這邊,有什麼非常得力的人員可以用嗎?」

  宋楚笑了笑說:「現在?不少呢。現在瑟爾帝格可不止你這一條線在工作。幾條線應該是同時運轉著,為談判獲取相關信息,也打探莫亞其他方面的情報。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了,對於情報系統的人來說,現在可是一場盛宴。」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那就好。我先去和對方再接洽一下,然後……我們陸陸續續就將部署執行下去。」

  有宋楚提供幫助之後,林聞方很快就將對方提供的名單理順。隸屬於莫亞情報部門的幾個人最容易了,給他們一個指定的時間地點和聯繫方式,在莫亞國內外的都有,多數都是可靠但不甚重要的單線聯繫人負責接應。及時對方有什麼別樣的心思,也不至於對聯邦的情報系統產生太大的破壞。宋楚的提醒他注意這些人的背景和動機,還真是讓他發現了一些。情報部門的這些人,生活幾乎就沒一個幸福美滿的。一共四個來自情報系統的叛逃者,地位高低不等,但多數都對家庭生活極為厭倦。其中地位最高的那個已經是莫亞中央情報局國內反間諜部門的頭目,他的妻子則是莫亞某個女性政治團體的領導者,一直以來的口號就是讓精英統治莫亞……一個不折不扣的極權主義份子。

  林聞方覺得,對這些人還是盡量敬而遠之比較好。處理完了這些人的接應事宜,和幾個情報站的負責人通話確認之後他就將這部分信息通過點對點的通信軟件發給了亨克爾中將,由他來負責信息的分發。

  亨克爾將軍看到第一批送來的信息,露出了一陣微笑。林聞方的處置並沒有太出乎他們的意料,要是林聞方想要直接將所有人一次性地從瑟爾帝格帶走,那才是發瘋了呢。他將這些接應信息發送給了對應的人員,然後大家興高采烈行若無事地申請假期的申請假期,準備出差的準備出差。包括情報人員在內,通過聯邦在國外的各個情報站,可以一次性走掉19人,超過五分之一的人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林聞方在發送的信息裡,承諾了他們在和聯邦接應人員會合之後的安全將由他們來負責,只要來到聯邦,基本的待遇那是不消說的,無論是安全還是生活安置,都會按照相當高的標準來執行。另外,如果他們願意在聯邦的體系內工作,則會根據他們的情況進行安置,可能級別不會很高,但也不會是純粹打發人的閒職。這不僅僅是工作本身的問題,更牽涉到聯邦對他們是否信任。至於擔任企事業單位的顧問什麼的,或者其中有些人將作為聯邦的高參,那就更理所當然了。聯邦曾經發給林聞方一批各種職務,林聞方在高中低階職位裡各挑了一部分給亨克爾參考,並沒有完全報喜不報憂,僅僅將最重要的職位信息拿去搪塞亨克爾中將。

  總之,亨克爾對林聞方在如此短促的時間裡做出的安排非常滿意。但緊接著,他做的事情讓幾乎所有人都震驚住了。亨克爾將軍前往莫亞中央情報局,對近期薩科夫少將和他進行接觸的內容做了個說明……說是說明,其實行為形同舉報。但薩科夫少將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在亨克爾將軍進入情報局的時候,他就悄悄地消失在了瑟爾帝格的人群中。

  「這是怎麼回事?」林聞方第一時間也得到了消息,亨克爾將軍的舉動非常反常,事先也沒和他通過氣。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薇薇安,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問道。

  「我也不知道。」薇薇安也是一頭霧水。她對薩科夫少將的印象不深,也就是在某次軍中的聯誼宴會中見過他一次,還是父親介紹給她的。她覺得,父親對薩科夫將軍很滿意,很有點想要撮合他們的意思。那說明薩科夫和父親的關係至少不算差,何至於忽然就要去舉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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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堅持理念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薩科夫應該……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薇薇安覺得現在自己的立場很是糾結。她自己已經是個叛國者了,自己的父親當然也是。那麼,薩科夫同樣是個叛國者的話,那自己的父親舉報了薩科夫算是什麼意思呢?「反正,反正我覺得薩科夫應該不會因為這樣的原因和父親鬧翻的。他們明明關係很好。」

  林聞方相信薇薇安的話,也相信她的判斷。這個少女雖然從小在相對單純的軍隊環境裡長大,但作為眾所周知的私生女,父親家裡也是經過了相當長時間才完全接納了她。要說察言觀色,判斷別人的關係,理解別人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她或許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形成了一種天然的敏感。從她的待人接物,從她對身邊的工作人員的態度,林聞方已經對此有了一點瞭解。

  但相信她的話,勢必就要引起另一種疑惑: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聞方隱隱約約意識到了這種舉動背後背後引起的連鎖反應。根據內線提供的消息,亨克爾中將覺得薩科夫對於莫亞與聯邦的交戰實際上的失利非常不滿,對林聞方跑到瑟爾帝格來耀武揚威也很有意見。他自認為是薇薇安的追求者,由於薇薇安和林聞方走得很近,險些被捲進尤為惡劣的事件中,他有些怒不可遏了。國仇家恨糾結在一起,讓薩科夫有些走極端。他號稱應該有人為戰爭失利等等事情負責,和聯邦的戰爭遠沒有結束,必須進行到底,直到雙方都流盡最後一滴血液……

  在薇薇安和林聞方在艾美酒店遇襲之後,薩科夫就開始和亨克爾接觸。亨克爾中將將兩人之間的幾次聯絡的時間都卡准了,但他形容出來的內容卻截然不同。大體就是薩科夫滿嘴牢騷,還說了許多不著調的話。亨克爾坦承自己和薩科夫之間的關係不錯,但唯恐薩科夫因為他那極端的情緒引起惡劣的事件,所以還是希望情報機構能夠出面阻止薩科夫。

  如果薩科夫和亨克爾是私底下達成了什麼協議呢?那薩科夫的一舉一動,都會不斷佐證亨克爾有多可靠多忠誠,並且完美解釋他的一系列或許奇怪的動作,甚至於他遠避他處,都會讓人覺得順理成章。而且,薩科夫還會大大分散莫亞方面的情報力量。一個國家再富裕再強大,能夠供養的情報人員也是有限的。現在環繞著聯邦使團在工作的特工已然不少,加上常規的間諜反間諜工作,遍佈全球的情報網絡,機動力量也受到很大限制。現在安保甚至於戰爭都可以有僱傭軍,有類似的公司可以處置,唯獨情報機構的工作怎麼都不可能外包。能夠讓對方的情報人員分佈再捉襟見肘一點,對於之後的部署有顯而易見的好處。

  不久之後,薇薇安就又打來了電話。她的聲音有些緊張,問道:「父親說想見見你。你看你今天有時間嗎?」

  林聞方掃了一眼日程,本來下午有個需要列席旁聽的談判。他估計自己過去主要就是去打瞌睡的,電子元器件的技術擴散對聯邦來說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又不是電路和芯片設計技術……他想了想之後,說:「下午我可以蹺一個談判,可以嗎?」

  薇薇安說:「那好,到時候我跟父親的車子一起過來接你吧。畢竟不方便去軍部大廈和將軍花園,只好在外面找個地方了。」

  使團自然不會對林聞方的行動做出任何干擾。談判進行了幾天,剛把雙方的戰線、撤軍和邊境部屬方案、軍事動態的溝通機制等等戰場事務大致落實,剛開始進行一些日常事務的談判,級別都不高,也沒太高的技術性,林聞方不需要參與其中。他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將那些人的撤離計劃落實下去。

  在薇薇安的陪同下,林聞方和鄭泰澄到了莫亞西南方的欽迦湖畔的一處小別墅。這邊不是什麼療養區,雖然空氣很好,但風景只能算是見仁見智,但卻是個釣魚的好地方。欽迦湖以前是莫亞進行小型水上武器、單兵涉水裝備等等測試的地方,周邊都是軍事管制區。這方面的試驗後來都挪到南方去了,欽迦湖卻從來沒有明文解除軍管,湖裡的魚都養得很好。

  亨克爾並不太喜歡釣魚,每年來這邊也就一兩次。現在,吸引他的是這裡非常安靜,非常安全。別墅距離湖邊還有一段距離,探入湖中的木質的釣魚平台和浮在水上的小木屋裡連電線都沒有。這裡,是亨克爾有信心絕對不會被監聽的地點。

  「亨克爾中將,您好。我是林聞方。」第一次見面,林聞方很規整地以正式的軍人禮節向亨克爾中將致意。

  「林聞方少將。」亨克爾回以標準的軍禮,說:「我是亨克爾,現任莫亞國防軍中將。」

  敬禮又握手之後,兩人倒是鬆弛了下來,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下。薇薇安笑嘻嘻地去取來了啤酒和食物,然後坐在邊上聽著兩人對話。

  「我們現在能見面,說起來也很有戲劇性啊。要是讓外界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揣測我們的關係呢。多數,是八卦版吧。」亨克爾調侃著自己的女兒。

  「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將別人的注意引向細枝末節的地方,也沒什麼壞處。」林聞方說。但他在這種問題上表現出來的冷靜和理智,顯然並不讓薇薇安覺得愉快。薇薇安的腮幫子立刻就鼓了起來,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亨克爾看了看坐在邊上,給自己倒滿了酒卻忽略掉了林聞方的女兒,說:「通過內線告訴我說,來和我們聯繫的人是你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聯邦沒誠意。現在看來,總統閣下果然是個知人善任的人吶。」

  林聞方自嘲地說:「我覺得只是因為我比較好認,可以有若干種方式來『故意』創造機會。當然,我從沒想到,會是薇薇安一下子撞進了我懷裡。對這種方式,顯然我是很喜歡地。」

  薇薇安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又羞又嗔地把臉扭向一邊。她也能想得到,林聞方和父親是通過這些輕鬆的話題來建立一個基本的友好的談話環境,並沒有針對她調侃她的意思,但當背景板這種事情,可不是薇薇安擅長的。

  亨克爾沒有在細枝末節的問題上糾纏,直截了當地說道:「薩科夫的事情,是我們的一次安排。這是個優秀的年輕人,但他有些走極端了。之前他知道了我們的打算,給我們提供了許多方便,但他自己卻不願意走。」

  「方便瞭解一下,他想要做什麼嗎?」證實了薩科夫的確是和亨克爾有勾結,林聞方眉頭皺著,非常嚴肅地問。

  「他?」亨克爾笑了笑:「他和我們不一樣,我們老了,光想著逃跑。他還要進行一些復仇行動呢。我不是很清楚他把目標瞄準了誰,但是,應該都是這個國家的統治體系中的重要人物吧。」

  「刺殺?這個時候?」林聞方驚訝地問。

  「你應該能理解,他這樣一個人,從為了理想為了國家奮戰到不惜生命到看到了這個國家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隱秘,覺得不僅是自己,甚至是整個國家都被背叛了的感覺。」亨克爾說:「他的父親,是弗洛伊德總統的衛士長。他的爺爺,是莫亞軍事情報局的局長……弗洛伊德總統給莫亞帶來了最輝煌的20年,也是風氣最為自由,各行各業蓬勃發展的20年。雖然這20年裡,莫亞並沒有能趕上聯邦,也出現了許多新的社會問題,但誰都不能否認,那是莫亞發展至今少有的幾個輝煌時期。」

  「這段歷史,我只大致瞭解過,具體不太清楚。」林聞方說:「我們對莫亞的研究資料裡倒是有薩科夫。但他的駐地在南方,而且,到了警備區司令的職務上,除非再次陞遷,不然應該沒機會指揮野戰部隊吧。以薩科夫的年紀和莫亞軍方對於資歷的看重,以及野戰部隊主官的任職情況綜合判斷,我們並不覺得他會是這次戰爭中的威脅。」林聞方坦率地說。

  亨克爾點了點頭說:「說得沒錯,薩科夫毫無疑問是莫亞軍方的未來之星。只是……」

  「只是這樣一個人,他們祖孫三代,經歷了弗洛伊德總統從一個普通的鎮長起步,當上總統,成為領導著莫亞突飛猛進,有了和國土面積和人口相稱的大國實力,並且讓國家的風氣為之一變的幾十年時間。現在統治莫亞的那些人,他們……他們雖然有著自己的理念,其實我們也沒發現他們爭權奪利等方面特別熱衷,或者吏治有多敗壞,但是,總覺得他們並不熱愛莫亞……在之前,莫亞繼承著弗洛伊德總統的遺產,看起來似乎還在不斷強大的時候,大家還能忍受。但是,當莫亞在戰爭中失利,這個國家的氣氛就變得越來越窒息。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承受,畢竟我選擇了逃跑。

  但是,作為在那最好的20年裡出生,從小浸淫在自由氣氛裡的薩科夫來說,那就是完全不能忍受的事情了……他一直堅持著,因為他想掌握更大的力量,想為自己的父親復仇。所以雖然軍中有不少人幫助他,他還是沒辦法在35歲之前成為獨當一面,統領強力部隊的戰將。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出現,你覺得,他真的會在乎自己或者別人的性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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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將計就計

  「如果薩科夫的行動影響到你們的撤離怎麼辦?」林聞方毫不客氣地說。他現在沒辦法關心對方的政治理念,只能關心到自己的職責能不能順利完成。

  亨克爾很有把握地說:「不會。薩科夫是出了名的有大局觀,他知道我們在配合你進行部署,再說了,雖然他是『消失』在了莫亞情報部門的視野裡,但我還是能和他聯繫上的。必要的聯絡還是可以進行的。另外,我覺得薩科夫也不會是一個人。他手下有不少能人,有一個自己的團隊。如果你有什麼想法,說不定和他溝通一下不是壞事。」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我明白。如果聯邦方面有將你們暴露給莫亞政府的可能,那你們……就會跟著他撤離了是吧?」

  亨克爾將軍並沒有否認,他點了點頭說:「一旦被察覺,能夠逃出去恐怕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雖然對莫亞的情況有一定的瞭解,瞭解到極權海夫納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之後,林聞方或許也曾有過更認真的思考,但他畢竟不是莫亞人,完全體會不到在莫亞成長了那麼多年的那一批人,所看到的所經歷的,也無法瞭解到他們對於現在的莫亞到底是如何一種情緒。

  不論是亨克爾還是薩科夫,至少從目前瞭解到的情況來說,他們完全不像是一般的叛國者。他們對於到了聯邦之後的物質、權力方面的要求都很低,大部分人的要求不過是能安全地生活,不必受到太多的限制和拘束。可以旦到了聯邦,這些拋棄了幾乎所有的東西的人,哪怕在經濟上聯邦都能對他們形成強有力的鉗制。他們最關注的,僅僅是安全和平靜罷了。從亨克爾簡單的幾句話裡,林聞方都能感覺到他對莫亞深深的眷戀和恐懼。

  他經歷了莫亞最好的時代,現在卻漸漸感受到滲入莫亞政府的黑暗血腥的力量,一種極權的力量。

  這種力量看似並沒有怎麼影響到莫亞普通人民的生活,瑟爾帝格仍然是那麼繁華,各地各種工礦企業的生產效率甚至比起以前有了巨大的提高。大量的專業人才聚集在一起,發揮出比以前更大的力量,雖然科學技術在短時間裡趕不上月海聯邦,但在一些關鍵領域靠著國內的集中攻關和與其他國家的聯合開發,也取得了長足進步。要不是如此,這次連消化一部分聯邦科技,製造出機甲都是妄想了。

  「我們,本來就不是為了什麼而要離開這裡……僅僅是為了離開。你不是我們,你大概無法理解我們心裡的那種恐懼。」亨克爾中將長歎了一聲,說道:「不知不覺之間,一股力量統治了國家的經濟和科學界,並且以此為基石向著各行各業滲透。他們專~制、蠻橫,但總能把事情做好。一開始,軍方是支持他們的,這些人也沒有固定的組織,似乎只是一批聚集在某個精英沙龍裡的人,忽然爆發出了他們的能量。他們的風格,和軍人很像。卡恩元帥是他們最大的支持者……應該到現在還是。」

  「但是,軍人的手段是不應該用在太多別的方面的。當他們一點點壟斷了媒體等等行業,開始進行更嚴密的控制,開始滲透教育和其他領域的時候,軍方和民間很多人都表示反對。有些人死了……對這種手段,我們其實並不出乎意料。弗洛伊德總統應該就是死在他們手裡的。然後,漸漸地,所有的反對聲音都消失了。一直到現在。雖然大家有時候還會有牢騷,但在大部分時候,絕不會再說出來。只是牢騷而已。軍方有卡恩元帥支持著現在的執政者,也有人反對,但大家終究還是盡可能地互相妥協,維持著軍隊的穩定。軍隊穩定了,國家才能有未來,哪怕我們的裝備落後些。但只要不主動進攻,維持防禦態勢還是足夠的。莫亞畢竟是繼承了當年卡森帝國大部分衣缽的大國、強國,打長期的防禦消耗戰,不敢說別的,就算是聯邦全力攻擊,拖垮你們幾年的經濟發展成果那是沒問題的。但是,軍事冒險終於還是發生了……並且失敗了。」

  亨克爾掏了掏口袋,沒有香煙。他求助地望向林聞方,但林聞方可不是個吸煙者,愛莫能助地搖了搖頭。薇薇安看著父親有些淒苦的表情,心下有些不忍,站了起來說:「我去取。」

  亨克爾擺了擺:「算了。反正都戒了不少時間了。」

  他看向林聞方,說:「當然,如果只是這樣,或許我們還不至於要逃離。但是,有可靠的消息,等到和聯邦結束了談判,確定下了許多……許多事情。國內的政治體制改革,以及軍隊的現代化重建計劃就要開始施行了。」

  「您的意思是……執政者要開始進行大規模的清洗?」林聞方心中一凜。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消息,極權海夫納組織在這些事情上的決心之大,讓林聞方駭然。要是真的執行了這樣的清洗,那極權海夫納是不是站上前台都無關緊要了,他們顯然不會在意國家到底叫什麼名字,因為雖然他們的行動方針不同,但他們瞄準的長遠目標,畢竟不是這個星球上的有限的權力,而是未來的無限星空……然後,掌握著莫亞龐大資源,並且可以將觸角伸到各個領域的極權海夫納,必然會對一直站在背後僅僅掌控著技術和其他領域的標準的復興海夫納形成壓制……

  「對,」亨克爾苦笑著說:「就是清洗……我們不知道我們到底會不會上清洗名單。不過,我大概是少不了了。卡恩元帥雖然嚴厲,但歸根到底還是個有榮譽的老軍人,一個長者。但是,他的學生路德維希,卻是不折不扣的兩面派,一個危險而瘋狂的人。在全軍,大概就數我和他的關係差了,要不是卡恩元帥幾次斡旋,我恐怕已經被整慘了。你應該也明白……前線打敗仗,後面管後勤的背黑鍋,這種事情太經常發生了。莫亞的軍備科技研發和軍備生產,可都在我的管轄之下……我們這個部門,從來就沒有讓莫亞軍隊完全滿意過。」亨克爾看了一眼林聞方,歎道:「尤其是和聯邦相比。」

  林聞方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聯邦也因為軍備的事情開過不知道多少會議,有過多少爭執。只是局外人看不到而已,亨克爾也只能瞭解到聯邦的軍事技術遠遠領先於莫亞。但是,這些裝備可都是要淘汰的。以林聞方所知,目前裝備的武器,恐怕在今後幾年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會保留下來,其他的最低限度都要進行現代化改裝。

  從林聞方的苦笑裡,亨克爾讀到了些什麼,說:「我知道,聯邦可能不像我們想像得那麼好。但是,至少我們有機會都活下來。」

  林聞方點了點頭。他盤算了一下之後問道:「如果我們這邊的部署能夠和薩科夫呼應的話,那就再好不過。我想要瞭解一下薩科夫有多少力量,想做些什麼,又能做些什麼。前期我們這邊還可以提供一點支援給他……如果他願意的話。」

  亨克爾呵呵笑著說:「反正他折騰的是莫亞,你們樂得看到這邊亂糟糟一團的樣子對吧?」

林聞方聳了聳肩,並不否認。他畢竟是聯邦軍官,這種時候當然沒必要考慮太多莫亞這邊的立場。

  亨克爾說:「我回頭就去和薩科夫聯繫。我想,雖然他並不覺得得到你們的幫助是什麼好事,但應該也不會拒絕。不過,你們能提供些什麼?」

  「資金,軍火,一些安全的藏身之處,車輛……偶爾可以幫著薩科夫打打掩護。雖然在莫亞,我們的人因為人種不同很難有高階的特工潛伏下來,但要做到一些事情還是不難的。另外,薩科夫有什麼麻煩的想法,我可以在基地那邊提供全部的遠程技術支持。說句不好聽的話,除了你們的軍事網,莫亞的民用網的技術實在是……太落後了。」林聞方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基本上我想去哪裡都能攻得進去。成片地控制攝像頭和紅綠燈等等,也只是稍有難度而已。畢竟在莫亞這邊,我得悠著點,不能肆無忌憚地使用大量服務器資源。」

  亨克爾精神一振,說:「你是說……你能夠在薩科夫行動的時候,讓周圍所有的監控設備都臨時失效?」

  「這很難嗎?」林聞方很有把握地說。

  「我想,他至少會需要這個。」亨克爾說。

  「薩科夫出現,給你們增加了安全係數,但對我們的行動來說並不見得有利。我們必須要加快進度了。我需要你們的名單,人數,以及會攜帶的東西的總負重。既然有了薩科夫這麼回事,我必須乘著薩科夫引起足夠大的重視,又能有著足夠靈活性的時候,把這件事情結束掉。我有了個方案,我會去落實。您要做的,就是在最短時間裡把人用各種方式集中起來。出國的要快,從沒辦法沒理由來瑟爾帝格的,也要給我個名單。我們的時間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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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窗口時間

  既然已經確定了準備行動,林聞方立刻就開始雷厲風行起來。他和薇薇安的關係看起來已經越來越親密了,要是一下子和她的關係冷下來,那倒是會引起別人猜測了。他們一如既往地隔三差五地「約會」那麼一次。不管莫亞方面負責安保的人、那些個八卦媒體記者和無數普通民眾如何羨慕嫉妒恨,這兩人似乎就是那麼不為所動。

  隨著民事、技術方面的談判全面展開,林聞方也需要不斷參加各項談判了。不過,他在談判中並不經常發言,大多數時候只是提供各種參考意見罷了。相比於林聞方以往的風格,現在可算是低調無比。但他本就是軍人,這種外交場合的談判上,有級別甚高的文官,也有朱政這樣的軍方長官,他的低調也是很好理解的。

  現在擺在林聞方面前的問題主要是三個:

  首先,上次在艾美酒店的襲擊中抓住的那個中年女子他還一直沒有審問。在莫亞這邊缺乏審問的條件,由於對方來歷可能比較敏感,也不方便讓使團裡的其他人知道,林聞方想了個招直接通過機甲師的後勤供給運輸機把人送回去了。朱芷反正也知道極權海夫納的那些名堂,由她來處理並無不妥。

  第二個問題是:如何將自己能夠如臂使指的機甲師的精銳部隊調動到莫亞境內。情報部門並不是不願意幫忙,而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安全局、軍事情報局的特勤部隊善於偵查潛行,他們倒是能想方設法進入到莫亞境內,實際上,他們還真沒少這麼幹。現在雖然停火了,但不管是聯邦還是莫亞,特勤部隊的交鋒反而越發頻繁,規模雖然小,但著實殘酷。聯邦仗著武器裝備的優勢,目前還是佔了上風的,但要抽調強力部隊潛入到那麼敵後……這個卻是勢所難能。而且,林聞方還不確定會碰上什麼樣的場面,要是僅僅是護送和警戒、拔除敵人哨探的任務到還好,萬一碰上敵人大規模部隊,僅僅反搜索倒也是這些特勤部隊的強項,可萬一要真刀真槍地幹,那不管是裝備和訓練,這些部隊可能都會有些薄弱。最終,情報部門在林聞方嚴格保密到底是什麼任務的情況下,還是同意撥出兩個戰鬥小隊,12個戰士聽候調遣。

  這些借調來的部隊用於偵查哨探自然沒問題,但林聞方不可能不考慮戰鬥的可能。機甲部隊至少也得有一個小隊。基地這邊的機甲部隊一直被對方盯著,想要抽調部隊換個地方很難。直接從國內隨同來接應的部隊一起過來反而顯得簡單。到時候隨同接應的部隊,運來六台機甲就可以了。林聞方和鄭泰澄各使用一架,其餘四個人,林聞方指定了關歡和霍滌兩人入隊,他們都會先回到漢京一次,隨便找個理由找朱芷述職。替換他們的人選,在他們出發前就會抵達瑟爾帝格,這樣,基地這邊的人數和機甲數都不會變化,些許人員變動,不會引起莫亞方面的警覺。

  雖然不能將到底要執行什麼任務告訴朱芷,但光憑林聞方現在這幅諱莫如深的樣子,朱芷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打發的活。她非常淡定地加入了支援隊伍,還將肖志強也拉進了這個團隊。除了邰清遠留守機甲師,配合參謀長木恩一起管理部隊,機甲師最強的戰鬥團隊就此組成。邰清遠也想來的,但他這麼全面的人才是唯一一個能在林聞方和朱芷都不在部隊裡的時候有足夠的威望和能力統領部隊的傢伙。木恩雖然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但他畢竟不擅長指揮。

  然後,就是如何調度所有可能的資源,將名單上的所有人都安全地送出莫亞,再接回聯邦了。還有,就是如何讓整個行動神不知鬼不覺,盡可能讓莫亞蒙在鼓裡,最好是等聯邦使團全部安全撤離的時候,他們也不明就裡。林聞方不是膽怯,不是畏懼戰鬥,只是不能讓這次的接應行動影響到兩國的和平……這是大家都在積蓄力量的和平,彌足珍貴……

  聯邦方面開放給林聞方使用的資源太多了,林聞方在這段時間裡甚至可以臨時使用最高權限的帳號,瀏覽聯邦所有資源。他能看到各家公司的物流運轉情況,瞭解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會有什麼車什麼船固定路過。聯邦在莫亞境內也是有一些公司的,哪怕在戰爭期間,這些掛著跨過連鎖企業的名號,也沒停止業務過。雖然僱員大部分是莫亞本地人,但也有聯邦的特工,主要還是聯邦在伊頓公國、德累斯頓共和國等國家發展的特工在其中。這部分資源極為隱蔽,但在這時候,說不定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除了已經讓亨克爾通知,想方設法先離開莫亞的那批人之外,林聞方在莫亞東西兩條海岸線,以及南方的莫東海灣地區都安排了接應站。只要能及時趕到這些接應站,應該就可以順利到達在海洋上的聯邦力量。在東西兩條海岸,聯邦的艦隊仍然在巡弋。哪怕在莫東海灣裡,聯邦也有兩艘噸位足夠大的潛艇,以及一艘電子偵查艦。不過,這些接應站都不是隨時開放的,而是在不同的時間開放長短不等的一段時間。從一個接應站到下一個地點之間,林聞方留出了相當充裕的時間。林聞方對這種狀態相當熟悉,很類似於解一道複雜的數學題。這種涵蓋了許許多多變量的複雜的數學模型,正是他一直以來成功的關鍵。

  兩三天之後,林聞方就根據亨克爾提供的名單,對應著調度了聯邦的各種力量做好了準備。

  拿到這份看起來讓人有些一頭霧水的計劃,亨克爾心裡有些沒底,找了軍事情報局的一個「同志」參謀了一下。當這個大家已經忘記了名字,都只管他叫老摩根的傢伙看到這份計劃的時候,他有些動容了。

  「亨克爾,你不該懷疑他的。這份計劃太用心了。我敢說同樣長的時間裡,恐怕沒有人能做出比他更好的方案了。」老摩根嘖嘖稱奇:「你不懂這些,他是將情報系統裡最經常使用的互相保護的技巧:時間窗口,用到了淋漓盡致。你別看這一個個接應點時間地點差得很遠,但都是按照緊急程度,根據交通情況制定出來的,已經考慮到了道路封鎖和躲避跟蹤追擊的時間。如果在他留出的時間窗口裡沒有抵達,那必然是出了相當大的麻煩,那當然得趕到下一處,爭取一路上能搶回一些時間。

  另外,他還註明了許多的補給點,以及獲取交通工具、武器彈藥的方式。這些暗樁的布設,也是需要時間和人力物力的,而且也挺危險。光是在地理、交通方面做的功課就不得了呢……林聞方,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亨克爾被老摩根的解釋搞得有點頭暈,一下子沒領會老摩根的意思,問道:「奇怪?為什麼奇怪?」

  「因為他居然想把所有人都接走。」老摩根嘲諷著說:「如果我是他,我會讓我們這些人至少死掉三分之一……」

  亨克爾震驚地問:「這……這是為什麼?我們每個人都有價值啊。」

  「當然都有價值,不然對方幹嘛要接納我們的叛逃。冒的政治風險很大呢。」老摩根冷笑著說:「如果用三分之一的人的死,換取莫亞有大批理解和同情我們的人的激烈反抗、質疑,或者至少是消極怠工,影響可不比讓我們拿出情報的價值來得低。而且,一旦死了足夠多的人,那就是一道橫亙在我們和莫亞之間,永遠無法彌合的傷痕了。」

  老摩根搖了搖頭說:「不過,這裡只有次要人物,以及在瑟爾帝格之外的人的撤離方法。那麼,我們怎麼辦?」

  亨克爾歎了口氣說:「聽他安排吧。還在落實呢,至少他是這麼跟我說的。」

  經過老摩根的解說,亨克爾對林聞方的信心更足了一些。忽然,老摩根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號碼,與發來的消息,說:「薩科夫幹掉了金斯堡!」

  老摩根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快意:「沒想到,薩科夫他動作那麼快。金斯堡也不是泛泛之輩啊,居然那麼輕易就被~幹掉了,真是沒想到。」

  亨克爾卻有些擔憂:「情況要亂起來了,不知道……」

  老摩根和亨克爾的想法截然不同:「這是叛逃,不是帶著家人老小去度假。平平穩穩的,我們的機會很小,只有亂起來了,才能將那幫人的步調打亂,讓林聞方看到這樣那樣的機會。看這份計劃,我就知道至少有一大半的人都能離開。或許,就是我們這些在瑟爾帝格的傢伙要承擔最大的風險,但是,那又怎麼樣呢?讓那些相信我們的人獲得解脫,讓他們的信任沒有白費,這不正是我們這些領導者應該做的嗎?」

  亨克爾一震,彷彿有一道電流順過他的全身。是啊,讓人能夠毫不猶豫地信任,這不正是現在這個國家最缺乏的嗎?他們雖然並不是全然為了理念不和而離開,但如果他們是可以苟且的人,那壓根不會走到這一步。

  亨克爾點了點頭,衝著老摩根說:「我明白了。你說的對。這方面的事情我不熟悉,怕是要拖了大家後腿。老摩根,能把整個事情交給你來協調嗎?」

  老摩根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說:「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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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漩渦

第二百一十五章 和盤托出

  談判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聯邦方面似乎是有些失去了耐心,他們在這個滿是敵意的城市裡被困住了足足有一個月了。關於軍隊的內容,早就有了成例,大家很順暢地就達成了一致,但在合約的其他條款上,大家爭吵不休。

  這場戰爭很難說是誰勝誰負,莫亞在整個一年多的戰爭中,絕大部分時候都佔著上風,要不是他們的部隊突擊力還是差了一點,沒有在第一時間達成幾個關鍵的戰役目標,可能現在的情況就會很不一樣了。可到了最後,聯邦看起來是佔了上風,佔據著部分的莫亞領土,自己卻沒有一寸土地落在莫亞人的手裡。誰也不認為自己輸了,雙方的外交官們都在確保在合同上體現出這一點。

  可是,公平這兩個字,著實難為壞了大家。你之蜜糖,我之砒霜,各自有各自的習慣和特點,一些似乎無關緊要的小問題,糾結了大量時間。當聯邦在幾個細小的問題上讓步之後,莫亞方面一下子就感覺到談判順利了很多,聯邦並不是全面退讓,但在許多兩可的問題上,選擇了尊重莫亞的習俗。這些並沒有越過聯邦的底線,但這種切切實實的求實姿態,卻讓莫亞的不少外交官鬆了一口氣。

  進展歸進展,大家在這些進展背後付出的努力卻是實實在在的,談判進程一加快,就意味著各種文本的準備速度也得加快。聯邦使團一共只有六個專職的文書,最近都忙得腳不點地,不得已之下,只好還是開啟了遠程支持,直接在國內讓幾個部門會同一起工作。長程的無限聯絡自然是有被監聽的風險的,莫亞方面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但有林聞方專門拿出來的加密解密軟件,莫亞方面束手無策。林聞方拿給使團的,和他拿給亨克爾的其實是一樣的東西,這種加密性能極好,卻又兼顧了聯絡的即時性的軟件,一時之間在聯邦高層流傳開來。林聞方不虞這種軟件讓莫亞方面知道了會有什麼懷疑。要是亨克爾他們連這個秘密都保守不住,那接應他們怎麼都會是一場悲劇的。

  在談判不斷推進的時候,薩科夫的肆意妄為為整個瑟爾帝格蒙上了一層陰影,也讓莫亞高層驚恐和尷尬不已。任何一個極權政府,無論其統治能力強弱,內心對於民眾的反抗或許並不會太在意。因為,民眾的情緒、認識都是可以引導的。最具激情的年輕一代都是在連續幾屆由極權海夫納掌控的政府構成之後出生、成長的,他們從小看到的聽到的東西決定了他們對於政府的態度,雖然或許也會有各種不滿,但這種不滿絕不是顛覆一切的激情。但那些在弗洛伊德總統所建立的光輝時代裡出生,在幼年就被打下了深深烙印的人,尤其是現在已經成為構成這個國家的中堅力量的人,那才是莫亞政府最為恐懼的。就比如:薩科夫這樣的人。他有著讓政府畏懼的家世、歷史,有著堅定的意志和卓異的天賦,縱然極權海夫納從來沒停止過滲透軍隊,從來沒停止過給薩科夫這樣的人設置障礙,但到了最後,薩科夫還是成長了起來,成為軍中年輕一代的偶像。薩科夫的反抗,讓人意識到了些什麼,讓那些崇敬他的人感覺到了點什麼,這種隱隱的牴觸,將來會不會生根發芽呢?

  金斯堡還只是薩科夫一系列行動的開始。

  金斯堡不過是凱恩的副手之一,主要負責莫亞的經濟情報和工業情報的收集匯總。這只是他一系列工作中看起來最光鮮亮麗的一個了,凱恩讓他負責這方面的工作,也是他的前輩的吩咐,金斯堡當年可是出了大力氣的,幹的都是血腥無比的活。哪怕是現在,金斯堡身邊的防衛力量也不算弱,但薩科夫單槍匹馬,壓根沒有暴露自己的力量就悄無聲息地將金斯堡狙殺在莫亞中央統計局的地下車庫裡。根據時候的屍檢和搜索,判斷薩科夫是在距離金斯堡不到10米的地方,將一枚毒劑冰成的細針用細長的金屬管吹出,射中了金斯堡的脖子。金斯堡挨上這麼一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是沒救了。

  金斯堡死的並不痛苦,但這種近距離的狙殺讓不少人心生寒意。薩科夫是從步兵部隊、裝甲兵部隊、集團軍直屬偵察營、總參直屬空勤特戰部隊、海軍陸戰隊、快速反應師一路陞遷上來的,單兵技能幾乎沒有不會的,能夠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門,誰也想不到他能夠做什麼。潛入中央統計局大廈就已經證明了幾年的文職生涯,他的身手一點都沒落下。

  一天之後,索雷德集團董事長亞歷山大.奈德特被刺殺……三個小時後,瑟爾帝格環城高速公路上發生連環撞車,國防部次長湯姆.休伊特被捲入其中,一點反抗都沒有地被燒成了灰燼……

  三起刺殺事件讓莫亞高層人人自危,薩科夫顯示了他極強的戰鬥力和戰術策劃能力。一系列的攻擊風格完全不同,而且聲東擊西,節奏掌控得非常好。讓人撓頭的是,縱然滿城都在搜索他,但他卻依然逍遙著,沒有任何人表示曾目擊他,或者,哪怕是身形相貌和他一樣的人。

  薩科夫當然沒有消失,在外面的莫亞特工們找他找得如火如荼的時候,他正好整以暇地在酒店房間裡,和林聞方、薇薇安一起喝著下午茶。

  想要見見林聞方,這是薩科夫主動提出的。林聞方第一時間就答應了下來。在他看來這事情很好安排……林聞方和薇薇安在一家酒店開了個房間的時候,無數人在周圍切齒痛恨著他。但聽牆角這種事情,似乎是沒有那個心情和必要了。可是,他們進入房間的時候,薩科夫已經在那裡了。林聞方將他們的行程事先通知了薩科夫,至於他是怎麼來的,他一點都不關心。

  薩科夫審視著林聞方,過了一會才說:「你的膽子真大。」

  「哦?」林聞方平靜地說:「因為你雖然反抗政府,但你仍然愛著這個國家?」

  「幹掉了你,無論如何對這個國家都是一種貢獻……為了現在,也是為了將來?」

  「為了將來,或許你不該做現在的這些事情的。」林聞方的回答雲淡風輕:「我並不覺得你所反抗的人對未來的考慮比你少。」

  薩科夫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當然不可能真的不利於林聞方,只不過想要在言語上壓制上林聞方而已。但林聞方這句話他卻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映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想知道現在掌控了國家的是些什麼人,我這裡有一種說法。」林聞方將極權海夫納大體的情況解釋了一下。他知道薩科夫對於和自己合作或許還有牴觸,他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當然不會輕易受那些虛妄的說辭的影響,但極權海夫納的真實背景,他或許還不瞭解的那些事情,有可能會打動他。

  薩科夫沉默了很久,而在一旁給兩人端茶遞水的薇薇安怔怔地坐在一旁,完全驚呆了。她沒想到,林聞方今天爆出的居然是這樣的秘密。

  「我知道,這些事情有些難以置信。但是,我們對於自己的國家,對於世界大事的瞭解還是過得去的吧。好歹,歷史我們都及格過……越是細想,越是往深裡鑽,越是能感覺到,這應該就是事實了。海夫納組織引導著我們的世界不斷前進,但他們終於還是不甘心永遠站在後面的。尤其是……極權海夫納。我不知道弗洛伊德總統會怎麼看待這樣的事情,或許,和我們現在的總統一樣,是喜憂參半吧。但我們畢竟是不同的,在莫亞,極權海夫納已經掌握了國家,而在聯邦,復興海夫納僅僅是影響著國家而已。我知道,面對著任何一個這樣的龐然大物,誰都不會有什麼信心可言吧。但是,只要我還活著,我一定會盡我的全部力量,不讓聯邦變成現在的莫亞。我相信,在聯邦的那些復星集團執行官,也沒有要這麼幹的意思。不管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我敬佩他們為了理念的付出。」林聞方誠懇地說:「我也鬥爭了好久,要不要將這些事情和盤托出。我不知道如何向亨克爾中將解釋,他們離開了莫亞,或許在聯邦能看到同樣一個潛藏在背後的龐然大物。還和你們現在的統治者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我終究還是相信我的國家,我的人民,以及在我的國家裡的這些……幕後人物的堅持。歸根到底,他們像科學家遠多過像政客。」

  薩科夫哈哈大笑,說:「謝謝你。讓我知道那麼精彩的事情,我相信……真的,我全部都相信。那麼多年來,幾乎是從進入軍隊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努力想要探查當年的真相。有太多事情,太多糾纏在一起的人和事讓我無法辨別清楚,讓我有各種疑惑。但你這麼我就明白了……的確,對於未來,我想得沒那麼遠。我只知道,他們對我,對我的家人,對我們這一家為之奉獻的這個國家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你是個……有趣的人,一個好人。你應該等那些人都到了聯邦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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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電視講話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讓你給我發好人卡的。我有一個計劃……一個需要你全力配合的計劃。正是因為哪怕你不斷反抗這些人的統治,但人人都相信你深愛著這個國家,這個計劃才有可能實行。」

  「哦?什麼?」薩科夫問道。

  「四天後,我需要你襲擊我們的使團駐紮的基地。到時候,會有一架飛機降落……再因為惡劣的情況重新升空,你知道我的風格了,這個計劃裡,我能讓這家大型客機有一個27秒的窗口時間。一批人可以直接走掉。實際上,除了亨克爾中將、薇薇安,以及亨克爾中將一直不肯讓我知道的那幾個誰,其他人都可以走掉。如果……你這四天裡在瑟爾帝格把動靜折騰得更大一點,或許會有更充裕的反應時間。」

  薩科夫的眼中閃過一絲利芒。「我需要武器,需要大量軍火,最好還有人配合我……我的部下雖然忠誠,但人太少了。」

  林聞方笑了笑說:「沒問題。我親自出馬給你提供技術支持,雖然我不能告訴你名單,但聯邦在瑟爾帝格的潛伏力量全都可以配合你行動。當然,是在我的指揮之下。除了機甲,我還能做很多事情。我們需要好好合計一下。」

  聽了一會覺得無聊的薇薇安,自顧自地拿出了書坐在一旁看著。她沒把耳機插上,不時還能聽到一些林聞方和薩科夫低聲討論的聲音。一些有趣的話,一些壓抑著的笑聲和調侃很精彩,但她能聽得懂的也只有這些了。對那些精巧的部屬,她聽不太懂。一直到晚上回家,和亨克爾中將說了今天的事情,她才恍然意識到,她錯過的討論可能是無數軍中中高層指揮官想要旁聽都不可得的珍貴機會。林聞方和薩科夫都是有名的戰術大師和指揮者,薩科夫堅毅勇敢,善於在危險中發現機會,也敢於部署實施風險極大的行動。林聞方在計算、規劃和控制方面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尤其是對於戰場的時間、空間,對於各種內部外部條件的調配使用非常有一套,這兩人都是多年來難得一見的早早就形成了獨特的戰術風格的指揮官,他們的討論必然會將各自最擅長的一面盡可能展現出來,大家取長補短,構成一個幾乎無懈可擊的計劃。光是想像一下這兩人的搭檔配合,都讓人心馳神往。

  一天之後,亨克爾拿到的是一份在瑟爾帝格的人撤離的計劃。時間,赫然就在三天後。

  計劃裡列出了幾個地點,聯邦方面會盡可能準備一些掩護措施,但由於對瑟爾帝格缺乏足夠的瞭解,林聞方坦率地提出需要他們自己準備一些掩護措施,只要不干擾到他們的部屬,不用專門通知他。他提供的幾個地點都準備了合適的交通工具,雖然會略有輾轉,但都會駛入現在交由聯邦掌控的軍事基地。到了基地,林聞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送走這些人。現在,整個瑟爾帝格需要用這種方式送走的,也就不到20人而已,對林聞方來說已經算不上太大的壓力了。

  薩科夫在這幾天裡沒停止自己做一個合格的「恐怖分子」的腳步,但由於瑟爾帝格各方嚴防死守,他終於還是失手了一次。在襲擊莫亞立法委員會的秘書長,當年為弗洛伊德總統刺殺案提供軍火和資金支持的澤尼特的時候,他在遠距離上連續狙擊兩次,都因為光線和風向的關係失手了,對方的反擊來得極為迅捷。要不是對方的保鏢進入薩科夫潛伏的大樓的時候,電梯出了點小問題,讓薩科夫在間不容髮之際逃跑,他被堵在大樓裡的可能性極高。但有了這麼一次失手,大家抓住薩科夫的信心都膨脹了起來。

  這是林聞方和薩科夫的第一次合作。電梯那邊自然是林聞方動了手腳,不過,因為是配合薩科夫,他沒將自己全部的能力用出來。完全依靠軟件和網絡進行破解對他來說太簡單了,也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但他卻為薩科夫提供了全套的解決方案,只要將一個小的控制器裝在大樓的主幹線路上,他就可以遠程干擾大樓內的各個環節運轉。這個控制器之後會被發現,成為薩科夫擁有一個技術團隊作為支持的證據。但無論是設計風格還是作用原理,這個控制器都不會將線索扯到林聞方身上。

  一邊是全國人民都期待著結果的和平談判,瑟爾帝格需要維持一個和平、繁榮、安全、穩定的樣子,才不至於在聯邦使團和各國的記者、外交官面前丟人。另一邊,則是薩科夫肆無忌憚地興風作浪,讓莫亞高層暴跳如雷有些下不來台,卻又不得不用更多的力量在追查薩科夫和他的同夥的行蹤上。這兩廂一湊合,整個瑟爾帝格的氣氛詭異極了。

  一些手上沒什麼重要事情的政府官員、企業要員等都藉著各種各樣的理由離開瑟爾帝格,準備躲過風頭再說。其中自然有混雜在其中的叛逃者。他們會「抵達」一些度假村之類的地方,然後悄悄地跟著聯邦的安排被送到基地。這些人多少有些名氣,不能太早讓使團裡的人看到,暫時只能集中在機甲師的地下裝備庫的一角房的後面搭起床鋪和臨時的衛生間、廚房那裡湊合著解決幾天吃喝拉撒等問題。不過,這已經比這些早做過心理準備的人預料的條件好得多了。叛逃從來就是高風險低享受的活,躲在後備箱甚至蜷在油箱、行李箱之類的地方,到了地頭落下一身毛病的案例不勝枚舉,現在雖然簡陋,但至少能吃飽喝足,還能睡得不錯。

  預定好的那天終於到來了。一大早,就在莫亞又一天的早高峰到來的時候,讓莫亞政府心生惶恐的局面出現了。

  摩肩接踵的街道兩側的櫥窗裡有電視座座大型商場的外牆上有電視、移動電腦、公司裡的辦公電腦到處都是能夠收取電視信號的裝置。在這一天,當整個城市都在行色匆匆,或者在交通工具上目無焦點地看著電視畫面打發路上的時間的時候,所有的畫面一下子黑了下來,然後薩科夫那張清俊、堅毅的面龐出現在了畫面上。

  背景是一面黯淡的水泥牆,沒有任何標誌。但薩科夫面對鏡頭似乎有那麼一點不習慣,但他還是堅定地開始說話。

  「莫亞的公民們,我是薩科夫。在過去的幾天裡,不管你們身處瑟爾帝格的哪個角落,不管你們對於看到的新聞、解釋,各種流言有什麼看法,我只能告訴你們:這些都和我有關。我是來搗亂的,然而我愛著這個國家。我祖孫三代都在在軍隊中服務,一直秉承著軍隊最原始最基本的那句誓言,竭盡所能。感謝一直以來被詬病的普遍兵役制,讓大家都瞭解了這句話:自由與榮耀!」

  「越來越糟糕了,我不知道我們的榮耀走向何方,我們戰敗了,是的,戰敗了。無論政府如何粉飾莫亞在整個戰爭期間的大部分時間裡是如何輝煌,我們戰敗了……聯邦士兵們站在我們的土地上,甚至來到我們的首都瑟爾帝格,來恩賞我們一個和平。他們會奪走很多東西,或許是土地,或許是金錢、或許是物資或者別的什麼,或許是我們的女人、孩子,我們的愛人或者是偶像……」

  薩科夫的話指向性太明確了,饒是林聞方和少數幾個手下非常明白這是薩科夫在借題發揮,將自己和聯邦的關係,或者說,至少是現在和林聞方的關係撇清,營造一種敵對的情緒,也不免臉上帶上了幾分玩味的笑容。林聞方和那個薇薇安在酒店開房的事情已經全世界都知道了,雖然林聞方已經解釋了,那是要和薩科夫開會,但別人會相信才怪……就算是聯邦這邊林聞方的部下們,也更樂於接受另一種香艷的解釋的。

  「然後,所有的損失,將由你們來承擔。公民們,請大家想想看,你們的生活在這些年裡有了些什麼變化?你們需要填寫越來越多的表格麼?需要支付更多的稅收嗎?需要一次次面對國家以大義名分要求你們做出犧牲、讓步嗎?你們的周圍有人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嗎?你們是不是覺得新聞越來越奇怪,越來越和你們的生活沒有關係了呢?你們,有沒有覺得彷彿一切都是注定的,只要按照那樣的軌跡去生活就好?你們,有沒有熱血沸騰地相信某些事情,而後又終於失望於這些那些理應站在你們這邊的人拋棄了你們呢?是的……我們都有過,都曾經歷過這些。因為,這個國家,已經不復是當年高喊著『自由或者一無所有』的那些理想主義者建立的國家了,不再是在卡森帝國的廢墟上,靠著大家胼手胝足重建起來的自由國度了,而是一個由一個龐大可怖的怪物統治,並不在乎任何人死活的國家。如果說,還有什麼值得欣慰,那就是,你們,我們,每個人都是有價值的。只有當你死的價值大於你活著的價值,你才會死。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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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分頭行動



    薩科夫的話語里帶上了某種悲愴的情緒:“戰爭,檢驗出了這種統治是多么虛偽。國家得到了從聯邦搶奪來的各種技朮,建立了專門的研究機搆、研究所來分析研究,想要趕上世界最先進技朮的步伐。也許他們會成功,可是,那些犧牲的將士又如何呢?這個國家已經無恥地變成了小偷、強盜、騙子,但承受損失的卻是我們。弗洛伊德總統被刺殺的時候,我們被奪走了未來,奪走了一個發展的契機;國家新聞檢查法出現的時候,我們被奪走了觀察這個世界、觀察周圍的透明度;全國范圍的身份證無線視頻識別技術,奪走了我們漫無目的地在荒野漫步的權力……沒有目的,那就是一種罪,我的基地,每年都要在軍事禁區附近逮捕相當多的旅行者,甄別,然后釋放他們。沒有人告訴他們那是禁區,沒有人告訴他們,其實他們距離禁區還有很遠……除了我們被允許做的事情,一切都被禁止了。然后呢?七年前,普遍兵役制不再和減稅免稅政策掛鉤,變相提高了百分之三的稅款。六年前,國家選送精英知識人才公費進修制度公開化,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到國家掌控的各級研究機搆工作……可是,我們的技術有多大的改善嗎?我看到的,仍然是失敗。莫亞的導彈精度比聯邦差兩級,莫亞的步槍和其他單兵武器比聯邦平均重400克,沒有一種武器的性能贏過聯邦同類型武器,手榴彈的爆炸威力比聯邦差7%,重量重27克,故障率高0.28%。”

    “還有機甲……我們都認為那是集現在最先進的軍事技術之大成的作品。莫亞搞來了圖紙,卻造不出一樣的東西來……”薩科夫嘆了口氣,說:“于是,我們的勝利最終被奪走了。公民們,我們還在等這他們奪走什么?你們,要等到他們奪走我們的親人、孩子,奪走我們的面包和牛奶的時候才開始反抗嗎?你會惋惜,會痛恨今天的局面嗎?誰該負責呢?找一面鏡子吧,你可以看着那張臉問,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薩科夫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不能看着敵人在我的國家、我的領土上耀武揚威,我不能看着敵人帶着一份勝利的締約回去。我不能看着,屬于我們的犧牲和勝利被破壞,被玷污,被篡改……于是,到了今天,我線則遵循我的誓言:自由與榮耀。是的,自由……自由,或者一無所有……”

    “我懇請你們聆聽今天在這個城市里要發生的事情,懇請你們親眼去看看什么事情正在發生,懇請你們想想,我作為一個年輕的莫亞將軍,到底是為了什么才會做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電視畫面被切斷了……不過,其實,薩科夫的話也講完了。

    短短几分鐘的電視講話像是投進了平靜湖面的一枚石子,整個瑟爾帝格都沸騰了起來。上班路上的人們先是茫然無措地東張西望,和身邊的人低聲交換着意見,或者問這個說話的到底是誰。仿佛整個城市,在這個時候都陷入了一種低沉的嗡嗡的議論聲,讓人有些心煩意亂。一些人停下了腳步,想着那些話,看着自己每天循着軌跡越來越無聊地生活下去,忽然覺得自己面目可憎了起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總統府里,凱恩沖着文化部長和電視台台長叫囂地問。總統這几天身體不好,已經連着兩天沒出現了,而今天晚間,他還要出席一場晚宴,迎接遠道趕來參加聯邦和莫亞和談最后階段的談判,并且將最終代表聯邦在合約上簽字的聯邦議會議長以及聯邦經貿合作談判團一行……

    “技術人員已經查了一遍線路了,好像和上次差不多,還是用的控制器接進了主干線路,然后直接被他硬性切換,接管了幾分鐘電視信號。除非事先發現了那個控制器,不然,這種硬性切換一旦出現,都得有幾分鐘時間來排查。瑟爾帝格和周邊,能夠有效安裝這種控制器的有好幾個地方。”文化部長焉能不知凱恩現在心情很差,這是在拿自己撒氣呢。但電視節目播放的管理方面,維持安全的最多也就是退役士兵加上少數幾個軍中和情報領域的好手罷了,薩科夫不知道什么時候潛入安裝了那個控制器,他們完全沒辦法發覺。

    回答凱恩問題的,則是極權海夫納所屬的安全事務總管恩里克。凱恩又繼續問他:“你確定這不是林聞方干的?要是林聞方和薩科夫聯手,那情況會非常非常糟糕。”

    恩里克平靜地說:“沒有證據支持這一點。這次入侵的手法很粗糙,之前那個控制器我們也拆開看過了,不像是聯邦那邊的手筆。雖然一部分元器件用的是聯邦貨……但是,我們對聯邦的電子產業的依賴性,一直都是這么高的,不足為憑。另外,林聞方今天一直在基地那邊,沒有出門。今天是機甲部隊的訓練日。我們一早開始就有情報員在遠處看着,他進了機甲還沒出來呢。”

    凱恩這才臉色難看地點點頭。他又問道:“這事情現在很麻煩……一定要控制好影響。另外,對薩科夫說的今天要有什么行動,你們心里有譜了嗎?”

    恩里克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不知道。這個太難估計了。我已經派了人分別駐守各地,機甲部隊也在待命了。萊昂斯最近進步很快,斗志也很高昂。”

    凱恩哼了一聲說:“他之前斗志也很高昂,但一次次都輸了,希望……這一次能派上用場。”

    恩里克對于成敗的想法,和凱恩不同,他沒有再順着凱恩的話問下去,而是找理由告辭,然后去布置接下來的事情去了。

    在一處高架橋下,停着己輛箱型火車和一輛集裝箱卡車。看起來停得亂七八糟,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發現,這些車子搆成了一個完整的防御圈,所有的車子都可以在同一時間啟動,互相間不會有路線干擾,但又圍攏成一圈,一旦遭遇襲擊,可以借着車體掩護作戰。在一眾莫亞的各級特勤部隊出身的人中間,林聞方、鄭泰澄兩人顯得鶴立雞群。為了不暴露身份,林聞方今天改變了一下造型,一罐髮色噴劑噴在腦袋上,接下來一整天他都是一頭茶褐色的頭髮,稍微加工一下,打出髮卷,和他平時的形象看起來就截然不同了。身上穿着輕便的聯邦特勤戰斗服,還是專門定制的版本,非常貼身,而且重量極輕。外面套着一身寬松的莫亞作訓服。

    聯邦的特勤戰斗服在這些懂行的莫亞士兵眼里,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電化硅織物技術莫亞已經鑽研了幾年了,現在還沒破解出來,能夠與聯邦產品比肩的戰斗服自然是遙遙無期。但大家看向林聞方,卻不僅僅因為他的裝備……

    這些人都是薩科夫的忠實部屬,和他有着一樣的理念,這次都相應薩科夫的命令,來到了瑟爾帝格。薩科夫和林聞方一同出現的時候,這些人都張大了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既然是軍中翹楚,自然不會沒聽說過對林聞方的狙殺令。但薩科夫和林聞方居然在合作嗎?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們也知道卡恩元帥到底是站在哪邊的,他的命令,當個笑話算了。”薩科夫淡淡地一句話,氣氛頓時就化解了開來。“林少將會和我們合作,負責我們的技術支持。同時,在我無法掌控整體戰況的時候,由他負責指揮。你們聽說過他的事跡的,知道他是個很強的指揮官,可以信任。”薩科夫說:“林聞方,你給我們准備了點什么?”

    “當然是莫亞制式武器咯……總不能給你們聯邦武器,那會出亂子的。”林聞方拍了拍身后的那輛車,說:“步槍、狙擊步槍、沖鋒槍、火箭筒、手雷、反步兵地雷,炸藥倒是伊頓公國和德累斯頓的貨色都有,還有少量的瀛台出品的跳雷。反正都是城市戰利器,我搜刮了好多部門才湊齊的。……這里是一部分。我在全城安排了8個補給點,總計准備了各種軍火15噸。我不知道能用上多少,但多多益善吧。”

    薩科夫滿意地說:“差不多夠用了。賽特,你帶領A隊,給你40分鐘,把西部電子大廈給我炸了。……其余的,我們去把莫亞最豪華的養老院給炸平。”

    薩科夫說的是莫亞議會大廈。現在的議會大廈,差不多真的是個養老院吧,除了少部分在里面掛個夠級別的職位的家伙之外就沒什么人了。重要的決策,和議會大廈都沒什么關系。議會大廈前面的廣場,還有廣場上的那座自由之鐘,現在看起來都像是笑話。

    “你玩恐怖分子的業務,也很熟練嘛。”林聞方揶揄道,對于薩科夫在對公眾的講話里夾槍帶棒,他顯然并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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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議會大廈

  「阿爾帕大街、貝克特大街、查理大街已經控制了視頻信號,看不到你們了。你們可以接近,注意議會大廈區域的警衛視野。」林聞方在無線電裡簡潔地提醒道。幾輛車大搖大擺地分別在環繞這議會大廈的三條街道不同的方向上接近,停在了路邊。

  他們使用的車輛中最顯眼的莫過於一輛橘紅色的跑車,由一個一身皮衣的金髮的莫亞辣妹駕駛。後備箱裡裝著20公斤塑膠炸藥,兩支輕型衝鋒鎗以及足夠的子彈,武裝帶以及十幾個手雷。這個美妞名叫蘇珊,是陪伴薩科夫四年多的助理,但蘇珊之前可是莫亞空勤特種部隊僅有的四個女隊員之一,作訓成績排名全隊第四。難得的是蘇珊看起來一點都不粗壯,全部的力量、速度都凝聚在了美艷動人的軀體裡。雖然薩科夫堅持說蘇珊和他的關係很簡單……但林聞方的理解是,的確很簡單,就是辦公室戀情嘛,這又沒什麼。蘇珊肯跟著薩科夫來做這種事情,本來就很說明問題了。

  蘇珊直接將車子停在了議會大廈大門口,摘掉了太陽眼鏡,像是一個再順理成章的訪客一般朝著大門走去。

  穿著黑色制服,帶著紅色貝雷帽的憲兵攔住了蘇珊,問道:「請問小姐你找誰?」

  「我和切尼先生約好20分鐘後見面的。你可以打電話去問。」蘇珊驕傲地說。

  「小姐,能麻煩你把車停到地下車庫去?」憲兵瞅了一眼那輛漂亮的跑車提議道。議會大廈現在可不是什麼熱門,之前的停車等等的規定早就不怎麼執行了。但是,讓一輛車子堵著自己的大門,實在是有些奇怪。

  蘇珊趾高氣揚地說:「不用了。我和切尼先生見一面就走的,用不了多少時間。」

  憲兵沒有堅持,也沒有怎麼檢查,就放蘇珊進去了。整個議會大廈裡現在只有不到100個工作人員在,也實在沒什麼值得別人覬覦了。

  蘇珊如此高調地進入議會大廈,也是為了大家做掩護。這邊的衛兵很無聊的,雖然現在加強了防衛,但這邊也就是多加了不到10個憲兵而已。出入議會大廈的重要人物都會自帶保鏢,也不勞這些憲兵費心。蘇珊在監控錄像上出現的一瞬間,議會大廈監控室裡的那些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呼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蘇珊這個極酷的女子吸引住了,壓根沒有注意到幾乎所有的其他監視器上的畫面都輕微地一顫。

  為了不露出馬腳,林聞方今天可以說是絕招盡出。在基地那邊駕駛著機甲的是火羽。他已經和幾個重要助手都通過氣,表示會秘密離開,他們自然會想方設法為他遮掩一二。基本上一直到訓練結束前,他都不必在基地真正露面,就當作是在機甲裡好了。但是,哪怕是機甲師知根知底的人,也不過是以為林聞方遠程遙控機甲而已,不知道他將機甲完全交給了火羽。

  有火羽在,做那些訓練中的演示動作等,或者是模擬他的聲音都沒問題,除非真的打開艙蓋,不然沒有人會發現座艙裡是空的。

  在支援薩科夫他們行動的時候,他也用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技巧。以前他一直仗著火羽無孔不入的破解能力,多點多次地進行滲透,直到控制整個系統。這種風格太過強烈了,一旦對方回溯整個網絡動態,或許會發現些痕跡。這一次,在干擾周圍的監控的時候,他使用了截然不同的整套技巧,這套技巧的名稱是:時鐘步長干擾。

  他先是在監控系統裡埋下一個很小的軟件,將整個系統的時鐘接管,每0.9秒在系統始終裡計為1秒。這樣一來,每10秒鐘他就能為薩科夫他們贏得1秒的窗口時間。他是這麼對待道路上的監控系統的,也是這麼處置議會大廈裡面的監控系統的。從他入侵開始到現在,已經累積下來一分多鐘時間。

  他們也只需要這麼點時間就夠了。畢竟,薩科夫不是去偷什麼東西,不需要悄悄進去悄悄出來,撤退和掩護的路線早就設計好了,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快速、安靜地接近議會大廈,然後可以近距離突擊去安放炸藥的時間罷了。林聞方給他們準備了1分鐘的突破外圍的窗口,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太充裕了。

  「行動!」薩科夫感覺到能接收信息的手錶震動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之後就下了命令。這是莫亞特製的特勤手錶,自動同步對時功能沒什麼技術含量,哪怕接收簡短信息的功能也沒什麼了不起--薩科夫是這麼覺得的。

  他看過了林聞方一直帶在身邊,嘀嘀咕咕說落後了一代產品回去要申領個新型號的腕上眼界一下子高了許多。

  隊員們唰地一起越過了外牆,飛快地朝著議會大廈跑去。他們選擇這個時間進行突擊不是沒道理的,林聞方通過議會大廈的內部監視器觀察計算著所有憲兵的視野,這個時候,差不多有一個6秒的機會,只有兩個憲兵有可能看得到他們發動突擊的路線。只是有可能而已,這兩個衛兵中間的一個,已經被蘇珊幹掉了。剩下那個,他們相信他們是有這麼點運氣,或者說是僥倖的。

  這些小小的佈置,也讓大家充分領會到了林聞方的指揮風格:重視情報獲取,精準,簡單,卻又對隊員們的主觀能動性有著極大的信心,給大家留足了發揮空間。哪怕是薩科夫,此刻都覺得順著林聞方的步調作戰,簡直是一種享受。他前前後後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次的特種作戰,還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樣,如此輕易地靠近目標,行動可以如此肆無忌憚。

  他們衝進了議會大廈,幾個手持消聲衝鋒鎗的隊員立刻開火,解決了幾個憲兵,然後大家立刻開始安放炸彈。同時,薩科夫闖進了幾個歷來顛倒黑白為虎作倀的議員的辦公室,搶先結果了他們。整個行動歷時4分22秒,他們就陸陸續續地原路撤出。

  開著之前的車子來到附近的一處大樓地下車庫,他們下了車直接乘電梯到地面。幾輛嶄新的卡宴豪華型多功能SUV已經停在了路邊。蘇珊跟著他們一起撤離的,那輛跑車現在還在議會大廈門口呢。直到他們換了車,已經跑在了路上,蘇珊才有些惋惜地說:「可惜不能看著。多熱鬧的一場戲啊。」

  幾分鐘後,炸彈就爆炸了。議會大廈向來是平靜無比的地方,周圍也從來沒什麼閒人。他們之前動手太過乾淨利落。他們引起議會大廈的憲兵注意的時候,活已經幹完了,都開始紛紛撤離。不管是想要拆除炸彈還是再檢查一遍議會大廈內部還有沒有需要保護的人都來不及了,負責警衛的憲兵們幾乎是一邊怒吼著向上面報告一邊飛速撤離了大廈。然後,從外圍的巨大的古代柱式裝飾開始,爆炸一層層地由外而內,整個議會大廈被炸成了平地,與此同時,另一隊人馬也報告說順利完成任務,林聞方也為他們提供了類似的技術支持,讓他們幹得異常順利。

  「這些火光……真漂亮啊。」設計爆破方案的凱雷德嘖嘖道,引起大家一陣惡寒。薩科夫淡淡笑了笑,說:「今天還有更熱鬧的。」

  薩科夫望了林聞方一眼,讚揚了幾句之後掛上了電話。他問道:「你也是這麼指揮你的部隊的?」

  林聞方不以為然地說:「差不多,他們現在的進度很順利。這些零零碎碎的刺殺活動,都是按照你的名單來的,你沒在裡面加上點私仇?」

  「當然加了。」薩科夫坦率地承認:「不過,我的私仇名單,和那些奪取了莫亞的人的名單重複率很高。我沒什麼心理壓力的,你呢?」

  林聞方輕鬆地說:「你出名單,我只負責找人幹活。那幾個特工都說他們早想這麼幹了,名單重合度也很高。反正,這事情,我還真沒什麼心理壓力。」

  「那好吧。我們準備下個目標……這一天還真夠忙的。」薩科夫說:「對了,這是亨克爾將軍讓我交給你的。」說完,薩科夫遞給了林聞方一個小鐵盒,林聞方打裡面是幾張身份磁卡和寫著用戶名密碼的小紙片。

  「這是什麼?」林聞方問道。

  「部分會在你們那邊出現的人在莫亞的各個不同數據庫裡的訪問權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暴露身份,也許就是今天晚上?你還有時間看看,這些對你們來說有沒有用。這些,也算是你這個旅行團領隊能預支的團費吧。」薩科夫揶揄道。這份東西到底有多少份量,他很清楚。果然,林聞方的神色極為凝重。

  「是因為你真的願意和我們攪和在一起,這東西才能到你手上。」薩科夫坦率地說:「亨克爾將軍是這麼吩咐的。」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無論如何,這東西都太重要了。不過……你現在給了我,我也沒地方去讀取啊。先把幾個目標都掃完再說吧。」

  「那是肯定的。走吧,去淺山莊園。」薩科夫愉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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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個老人

  先前分開的兩隊人馬在道路上不知不覺之間就會合了。剛才議會大廈的爆炸發生之後10分鐘是最佳的撤離轉移時間,幾乎所有軍警部門都陷入一片混亂。議會大廈這可是國家的象徵之一,哪怕僅僅淪為象徵,卻也是不容玷污的。議會大廈遭到攻擊,這可是極為嚴重的事件。

  這10分鐘裡,留在營房和各個局所的軍警紛紛集結、分發武器、等待命令。但路面上並沒有太多的阻截力量。就在這10分鐘裡,薩科夫、林聞方一行已經飛速離開了瑟爾帝格的核心區域,上到了環城高速路上。

  從10分鐘到30分鐘,則是氣氛最為緊張的時刻,軍警接到命令之後就近執行檢查任務,佈置路障和檢查點,完善全市範圍的安全網絡。他們的部署有條不紊,但在普通市民看來,氣氛卻緊張凝重,讓人心驚膽戰。面對一次次的爆炸和其他襲擊,普通市民們其實並不見得會因為看見了那麼多軍警而感覺到安全。有時候,恰恰相反,空闊如常的道路,平靜的行人,能夠言笑著交談的軍警,才給人安全感。他們不需要檢查,需要的只是一個說法,一個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搞出事情來的人抓住了沒有。

  但是,至少現在,莫亞政府無法將這些解釋拿出來。許多市民猜到了大概這就是薩科夫的表態,他們中間的絕大部分人會咕噥,覺得這事情與自己無關,覺得薩科夫的行動打擾了自己的生活,驚擾了這個城市的安寧。可只要有哪怕萬分之一的人會想一想到底是為什麼,那薩科夫就覺得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城市內的攻擊將以幾次刺殺為主,都由聯邦的特工來執行。這些行動的準則是:量力而行。林聞方並不需要他們有多高的任務成功率,甚至哪怕一個都沒幹掉都沒問題,但他的要求是,不能有一個人被抓住,不要冒任何不必要的風險。他的目的是在市內營造一個薩科夫還在那裡的氣氛,一個錯覺。這樣,當薩科夫驟然在淺山莊園出現的時候,才有突然性。

  淺山莊園是凱恩的導師的住所,這個名叫科拉迪洛的老人今年已經84歲了,這個老人,也是當年弗洛伊德總統行刺案的最主要的謀劃者。科拉迪洛是極權海夫納的上一任領袖,他其實並不甘心放棄權力。每個極權海夫納的領導者都必然是權力的深切愛好者,不到死,怎麼都不甘心下台的。但科拉迪洛不能不下台,不下台就得被自己的得意弟子弄死了。凱恩在心狠手辣,不計代價方面,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果決多了。科拉迪洛現在主要還是作為極權海夫納的不怎麼受歡迎和重視的高級參謀,繼續苟活於世。

  淺山莊園看起來是給這個老人頤養天年的地方,但凱恩佈置淺山莊園的防務的時候,也不敢掉以輕心。科拉迪洛的能力,他最清楚不過。要不是當年抓住了幾件事情借題發揮,加上台上台下的各種利益交換中,已經上了年紀的科拉迪洛一時恍惚錯算了一些事情,科拉迪洛也不會成功被凱恩趕下台來。要是讓這個老人抓住機會,很難說會不會東山再起,再最後享受幾年掌握大權的風光。

  在淺山莊園,凱恩的佈置是兼顧了安全與監控,盡可能減少科拉迪洛與外界接觸。不過,對科拉迪洛來說,他既然已經離開了掌控全局的位置,僅僅作為一個旁觀者,已經沒有了和凱恩爭雄的能力,那就無所謂是不是和外界接觸了。哪怕是每天看看報紙新聞,偶爾上上網,跟管家僕役瞭解一下日常生活和各種物價的波動,他就足以做出各種各樣的判斷。有時候,當凱恩過來和他聊天,問計於他,也往往會被他的洞察力驚到。

  科拉迪洛並沒有驕傲,他如此作為,只是為了保持價值。他還不想死,但凱恩是不會容許一個沒價值,卻還有潛在威脅的人存在的。

  看到議會大廈爆炸的新聞,科拉迪洛歎了口氣,拄著枴杖到花園裡散步。管家格雷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科拉迪洛長歎了口氣,說:「一個暗戰的時代,大概是要結束了。現在的年輕人啊,他們已經不喜歡陰謀這一套了。」

  格雷疑惑地說:「老爺,你這指的是?」

  「極權海夫納只能站上前台了。不親自掌控政府,幾年後和聯邦開戰還是輸,也就喪失了這次戰爭的意義。這次戰爭,有所得有所失吧,從獲得的技術來說,付出這點傷亡,也許不算很虧。軍事改革和裝備輪換的週期一般是10到15年,由於戰爭,會加快不少,算是一半吧……聯邦的工業能力做得到這一點。不管是凱恩還是誰在執掌國家,都必須面對這個問題……除了將極權搬到檯面上來,動員起全國的力量,再也沒有其他可能了。相比於復星集團,我們這邊的情況要惡劣不少。」科拉迪洛淡淡地說:「另外,薩科夫把這個事情捅開了,雖然還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但再要全然壓制所有人的聲音,已經不可能了。不管是普通人還是有權有勢的精英階層,陰謀論都是最吃香的,與其放任各種懷疑和不信任滋長,腐蝕這個國家的基礎,還不如索性將一部分事實有條理地放出,公開化。極權海夫納從來沒有建立政黨這種時候反而成為了一種優勢。大部分人,還是會相信,這是一個仁人志士組成的沙龍性質的愛國團體吧。哈哈……真是諷刺啊。這種情況居然是極權海夫納先碰到,照道理,我們才應該是將國家掌握得最牢固的人啊。凱恩這些年進一步退兩步,不知道到底在做些什麼……」

  科拉迪洛顯得很是不滿。格雷溫文地說:「老爺您還是不要生氣,對身體不好。這些話……」

  「讓凱恩知道也好,我想他已經想到了。在具體處置事情上,他要比我有辦法。畢竟,現在和幾十年前,區別還是挺大的。」科拉迪洛歎道:「這就是技術推動著的社會發展嗎?現在,我倒是真的有點興趣去和復興海夫納的人好好聊聊了。至少現在看起來,他們的想法沒錯。」

  格雷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禮貌地告退,先去將剛才那番話告訴凱恩。科拉迪洛現在已經很少如此長篇大論了,無論是什麼用意,都需要讓凱恩第一時間知道。但他沒想到,他剛剛離開,科拉迪洛的臉上就微微顯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薩科夫,到底是誰在幫你呢?」科拉迪洛微微沉吟。他瞭解過薩科夫的背景,知道他的性格和能力。要說他組織哪怕再大個幾倍的破壞活動,他都不會驚訝的。薩科夫是莫亞少有的將才,但就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和性格關係,極權海夫納不得不對他加以限制。可是,有些鳥兒的羽毛太光輝了,籠子注定是關不住的……但要說薩科夫有能力調查到有關極權海夫納的事情,瞭解到是他們篡奪了整個莫亞,將莫亞變成他們持續百年以上的大計劃裡的一顆棋子,成為極權海夫納一步步走上世界巔峰的基石,哪怕是那些比較接近真相的事實,也不是薩科夫可以輕易瞭解到的。能夠瞭解到極權海夫納在做什麼的,恐怕只有復興海夫納和現在怎麼都不知所蹤的陰影海夫納了。他自己已經只剩下了好奇心了,除了一些淡淡的不甘之外,再沒有別的什麼念想了。畢竟他年紀太大了,已經沒有了那個精力。但是,就是這點點的好奇心,讓他有些瘋狂了。

  格雷電話剛打完,就聽到了莊園外面傳來的密集的槍聲。而且,槍聲還在迅速靠近,從幾個方向上聽,似乎都已經逼近了淺山莊園的內圈建築物了。

  外面那些警衛幹什麼吃的?格雷惡狠狠地再次撥通了電話,卻發現已經沒有了呼號音,就在這麼點時間裡,攻擊者們已經切斷了山莊的對外聯絡。由於這裡太過偏僻,加上凱恩的有意封鎖,基本上手機是打不通的,只能依靠電話線和網絡。格雷連忙離開了房間,朝著另一間房間,有一條緊急線路的書房跑去,可就在他衝上走道的時候,一個戰士直接踹開了走道通向花園的側門,朝著格雷掃了一梭子,然後看也不看地就離開了。

  如果說剛才攻擊議會大廈的時候,他們還沒完全領會到林聞方在隊伍裡提供支援的好處,那這次攻擊淺山莊園,在林聞方細緻入微的佈置則徹底讓他們折服了。林聞方讓幾個隊員在外圍的崗哨點對應的狙擊位置等待命令,然後用了足足20分鐘探查山莊這邊警衛的通信規律。瞭解到了差不多是10分鐘一次的例行匯報,匯報也不是隨機的,而是按照外圍順時針方向來,他才決定了戰術。狙擊步槍的響動很小,他計算著每個崗哨的視野方向決定拔除順序,結果掃完了一圈敵人居然都沒人有機會示警,等山莊裡面的保鏢知道情況,估計都是好幾分鐘之後了,可薩科夫怎麼會留給他們那麼多時間。等林聞方指揮著掃除了外圍哨探,他立刻就下令突擊了……

  不到4分鐘,薩科夫就已經站在了科拉迪洛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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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陰影疑雲

  「你就是薩科夫吧。」科拉迪洛淡定地說:「我沒有想要活下去,但能不能滿足我一個要求,我會給你相應的報償。你應該會有興趣的報償。」

  薩科夫倨傲地說:「說!」

  「我可以給你一些我掌握的極權海夫納的情報,來換你,或者是……你背後支持你的人一個承諾。」科拉迪洛笑著說。他看到了他提到極權海夫納的時候,薩科夫眼皮的輕微跳動,他知道,薩科夫知道了極權海夫納,只是很有節制地沒有將之公之於眾。

  「什麼承諾?」薩科夫心動了,他何嘗不是被好奇心刺激得心癢難耐呢?

  「讓凱恩不得善終。」科拉迪洛的語氣雲淡風輕。

  「我怕我完不成這一點,實際上,我連是不是能活下去,都不太確定。」薩科夫笑出了聲。他既然來到了這裡,見到了科拉迪洛,自然對於這師徒兩人的故事有點瞭解,但是,要讓凱恩不得善終,這可真不容易做到。凱恩幾乎是莫亞最有權勢的人了,哪怕總統閣下和卡恩元帥都比不上他。薩科夫是個重視承諾的人,雖然科拉迪洛提出的條件讓他動心,但他覺得沒可能做到的話,就不會答應下來。

  「這一點,我不奇怪。或者你該問問那個告訴你極權海夫納的人他的意見?」科拉迪洛笑著說:「不管你是不是答應,你都可以毫不遲疑地在我的腦袋上打上個洞出來,不是嗎?以我對你的瞭解,你做這事情絕對不會遲疑的。」

  薩科夫笑了笑說:「如你所願。」

  但是,1分鐘多一點之後出現在科拉迪洛面前的人,卻讓老人完全沒想到。

  「林聞方?」科拉迪洛詫異地看了一眼薩科夫,說:「沒想到,完全沒想到,你們兩個人居然會合作。」幾乎一瞬間,科拉迪洛就喊了出來:「你們,難道是為了什麼更大的事情在打掩護?」

  林聞方和薩科夫對望一眼,對這個老人的智慧都有些忌憚。僅僅從他們兩人一同出現,在合作這一點上就立刻做出了相當準確的推斷。

  「這就不是你該關心的了。」林聞方說:「你有些什麼呢?讓我看看值不值得我的一個承諾。」

  科拉迪洛笑了。「你答應過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到過。真的是呢。」相比於勇於冒險的薩科夫,反而是林聞方更讓科拉迪洛放心,哪怕他是聯邦的人。「你是復興海夫納的執行官?」

  林聞方搖了搖頭:「不是。我認識復興海夫納的人,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我認同他們一部分的想法,但我卻不是復興海夫納的人。相反地,我還是給他們設限制的諸多人之一。你應該聽說過,信息安全委員會到底是在做什麼吧?」

  科拉迪洛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了林聞方的話,他說:「書房的保險櫃裡,有一些文件,以及我手書的筆記。裡面的內容包括極權海夫納近60年來發展的軌跡,一些組織內的人和事。從薩科夫將軍關心的事情來看,裡面有一部分有關弗洛伊德總統當年的事情,或許會讓人有偶像破滅的感覺,但那些也是事實。對於林聞方上校來說,這裡面有相當多的有關復興海夫納的內容,以及極權海夫納陸陸續續從復興海夫納等團體獲取各種技術的路線等等。而且,極權海夫納雖然沒有明確的政黨組織,也沒有托拉斯式的壟斷公司,但在技術和建造上的投入,可不見得弱過了聯邦。我的資料裡有極權海夫納的三大秘密基地的信息。現在我也不清楚這三個基地的情況,但在凱恩的統領下,這三大基地肯定都是不斷得到加強完善的。我相信,這也可能是凱恩在戰爭第二階段的最大依仗。」

  林聞方動心了。他看向薩科夫,但薩科夫卻是一副讓他來決定的樣子。咬了咬牙,林聞方說:「好吧,我答應下來。不過,凱恩的身份擺在哪裡,可不是那麼容易動手的。」

  科拉迪洛笑了笑說:「那是當然。所以我不指定時間、不指定地點和方式,我要的只是一個最終結果。一個我必然看不到的結果。也許是有些沒意義是嗎?的確,真的沒什麼意義。但是,我還是不甘心啊。凱恩是我最好的弟子,他比我強得多,他敢於對我下手,對所有不服從於他的人下手,甚至包括了他的哥哥。真不知道,在莫亞這樣一個國家,當一個傀儡總統是什麼滋味啊。」

  科拉迪洛說著說著,坐到了園子裡的長椅上,敲了敲自己的腿,說:「保險箱的密碼是四個九。因為凱恩知道這些事情,也從沒覺得我會脫離他的控制,才對我那麼寬容。不過,我也沒必要真的鎖住什麼。平時,這裡是不會有人來的。」科拉迪洛衝著薩科夫問道:「你既然找得到我,也真的殺過來了。僅僅是為了過來殺我?還是有什麼問題?看在林聞方答應了幫忙,我可以知無不言。」

  一個手下出現在花園裡,衝著薩科夫揮了揮手,表示一切都搞定了。薩科夫點了點頭,才轉過頭問道:「你們做這些事情,問心有愧嗎?」

  科拉迪洛微笑著說:「我不否認,極權海夫納是海夫納三大協會裡最複雜最龐大的一個,我無法控制組織裡的每個人,凱恩也做不到。我們不得不與每個人的私心雜念共舞。這也是當初我們決定,不是完全控制這個國家,而是引導這個國家的部分原因。擔負每個人的生活,這個責任太重大也太龐雜了,會讓我們的組織陷於無比瑣碎的日常事務,而無法將全部資源集中在應該在的地方。有時候也會反思,一些事情我們做對了沒有,但那是一個理性的判斷,就行事而言,我……我們,並不會悔愧什麼。我們希望人類的腳步能夠穩健地邁向星空。」

  他停了一下,說:「不過,就弗洛伊德的刺殺來說,的確是有些冒失了。可以預料,為了加強極權,不久之後凱恩就會開始清理政府和軍隊。當年,我們面對的也是這種恐懼。弗洛伊德並不是完全從一無所有中崛起的。雖然他的政策讓國家迅速崛起,但當時的莫亞也要面臨越來越多的社會問題,比如貧富差距加大,比如各種物價的波動。當時,弗洛伊德為了鞏固自己的成果,曾經策劃過要把極權海夫納排除出政府,至少是排除出中高層。這是我們不能容忍的。你應該明白,只懂得自由與口號的人當不上總統,他毫無疑問地是個權謀大師。正如我,或者,凱恩,只是大家的理念不盡相同罷了。」

  薩科夫沒說什麼。他明白科拉迪洛說的是真的。從沒有一個傻子和好人能當上總統,從莫亞建國到現在,哪個統治者不是雙手血腥?無非是殺人多殺人少而已,這已經是這個國家的傳統了。

  「另外,這還不是根本原因。最根本的是,在弗洛伊德的團隊裡,有陰影海夫納的人。後來回溯這段歷史才發現,我們的決定,很大程度上都是被那個陰影海夫納的人在引導著做出的。他……太強了。」科拉迪洛不由得露出了一些神往:「可惜,我們發現得太晚了。誰能想到一個30歲不到的秘書,能夠強大到那個程度呢?如果不出意外,這傢伙現在應該還活著。以你們的年紀和地位,說不定很快就會撞上他了。」

  薩科夫震驚地問:「你說的是……西德尼.溫徹斯特?」

  「對,就是他。」科拉迪洛長舒了一口氣,說:「去看我的筆記吧。我不想再說什麼了。你可以開槍了。」

  老人的語氣是如此平靜,倒是讓林聞方和薩科夫都有些驚異。彷彿讓薩科夫開槍殺了他,都是出於他的授意,都是他的決定。靠著語言,靠著爆料,老人居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就掌握了整個談話的氣氛,掌握了談話的主動權。

  薩科夫歎了口氣,沒有猶豫,抬起手裡的槍,異常穩定地在科拉迪洛的腦袋上停住,扣動了扳機。他說:「走吧,我們去看看那些筆記。」

  他們將整個一大包筆記全都帶走,然後在淺山莊園放了一把大火,將整個莊園都席捲其中。不過,由於莊園的偏僻位置恐怕也得有20分鐘,才會有軍警來到這裡。他們有非常充足的撤離時間。

  翻了幾頁老人的筆記,薩科夫就歎著氣放了下來。他似乎有些不忍,有些迷惘。「我有些不想死了……我想知道,到底,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我想……我想把他們都幹掉!」

  「你說的是陰影、極權、復興的哪一派?」林聞方歎道。

  「復興海夫納還好吧,商業鬥爭雖然鬧得凶,但他們真的是……真的是他媽~的太守規矩了。」薩科夫苦笑著說:「莫亞這邊看起來還算好的。要是老頭子的那些推測正確,那麼,那個陰影海夫納真的是太邪惡了……他們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為了抵達天堂,我不惜與魔鬼通行。」

  林聞方同樣歎了口氣,說:「大概,很多人會這麼想吧。以前有一個哲人說過,他唯一敬畏的,除了頭頂壯麗的星空之外,就是人類的道德法則。當一些人已經瞄準了星空,想要在在其中馳騁,與之並列的道德,大概本來就不算什麼吧。」

  「說得好……我們,先把今天的事情做完。如果,我還活著……我們回頭再看看能做點什麼。我不甘心……這是我的世界,我不會讓給那些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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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熱鬧大戲

  趕赴下一個目標的路上,薩科夫一直挺沉默的。親手幹掉了科拉迪洛,他算是了了一件重大的心事。自己一家就是從當年弗洛伊德總統刺殺案開始變得支離破碎的,自己尋找了許久的事實,剝離出來的一個個名字現在都會陸續死去,欣喜或許有那麼一瞬,但復仇大致成功卻並沒有讓他有平靜的感覺。

  林聞方仍然在翻看著那些筆記,尤其是有關最近一段時間莫亞發生的各種事情的記錄。科拉迪洛也提到了機甲,但和那些唯武器論的傢伙們不同,科拉迪洛很快意識到了機甲在戰術和其他方面引起的重大變革,他認識到機甲之所以能改變戰爭,並非因為火力,而是因為靈活性和速度。但他對莫亞自己開發機甲不太看好,因為莫亞一直以來的大兵團、大火力、大縱深的指導思想,根本不適用於機甲作戰,除非下一代的指揮官能迅速做好準備。但缺乏實際的機甲兵團指揮經驗,基本上很難。

  同時,科拉迪洛對於和談,對於莫亞的技術體系的建立等等都有自己獨到的看法。集中了大量科學家搞攻關讓莫亞在許多基礎理論上突破很快,這些不牽涉到具體的製造技術,也不怎麼需要驗證。科拉迪洛的想法是,如果能夠潛心維持20到30年在理論上的高投入,並且緊密跟蹤國際先進的製造技術,等將來利用新的理論原理來開發新武器,要比心在步步緊跟聯邦等國家的腳步來得好,也來得經濟。但全世界卻不會給莫亞那麼長的時間,等他們一代人這麼成長起來。

  科拉迪洛的確是個全才,幾乎在他涉及到的全部領域,這個筆記裡寫的內容都能做到言之有物,涉及到了一個國家乃至全世界的方方面面的內容。這些個筆記裡表現出來的政治思想,讓林聞方頗為動容。尤其是作為一個執掌過極權海夫納,簡介掌控過莫亞這麼個龐然大物的老一輩政治家,他對於海夫納學會三大體系的分析珠璣。

  陰影海夫納雖然極少路面,但熟悉他們行事風格的人,總能通過各種事件捕獲他們的行動端倪。其實,陰影海夫納露出什麼馬腳的時候,多數也是他們事情沒辦好,開始擦屁股撤退的時候。那麼多年來,不管是極權海夫納還是復興海夫納,其實都沒能和陰影海夫納直接接觸過,只是約略知道他們的動向為何。這些年來,陰影海夫納將主要精力集中在兩個方面,一個是在各國、各大組織和協會中安插人員,另一個就是想方設法地在奪取各種資源和財物。

  陰影海夫納的許多行動十分詭異,但可以通過間接證據表明,他們也有自己的經營和科研機構,但發展方向上和極權海夫納、復興海夫納有著極大的不同。不管是復興海夫納還是極權海夫納,在技術研發上都是以大規模的工業技術為基礎,循著當年海夫納先生制定下來的技術發展圖譜一點點在豐富完善,進度可能不同,但目標是大體一致的。經營方面,由於復興海夫納在技術上佔據了制高點,讓極權海夫納的電子、機械等企業都受到了壓制,極權海夫納倒是以礦業農業等方面的企業佔據了主導,規避了和復興海夫納所屬企業的直接競爭。但這兩個派系的技術研發和企業經營之間的關聯性都非常高。只有陰影海夫納,他們的研究機構幾乎都不不知道在秘密搞點什麼東西,一旦暴露在世人眼前就是什麼什麼事故,然後人和設備等轉眼間就消失了。他們的經營似乎也和研發沒什麼關係,實際上,陰影海夫納的經營壓根就不是以製造業為主的。

  現在,林聞方已經是極權海夫納的眼中釘,如果不是因為使團的關係,因為和平是大家互相需要的,他怎麼可能來到瑟爾帝格?等他協助亨克爾中將等一系列人出逃之後,極權海夫納對他的恨意可能會更上層樓吧?

  看到薩科夫的神情有些陰郁,林聞方反而勸慰道:「你在想什麼?還在想有關海夫納學會的事情?」

  薩科夫聳了聳肩,說:「弗洛伊德總統如果真的被陰影海夫納擺弄,那的確是有點偶像破滅的感覺。我在想,如果……他當初一開始就知道陰影海夫納、極權海夫納什麼,那又是怎麼樣的立場呢?這種問題果然是不能多想啊,一下子就覺得世界灰暗了不少。」

  林聞方哈哈大笑著說:「如果這種話出現在十幾歲二十多歲剛踏入社會的小朋友嘴裡,我覺得還挺有趣的,你說這種話,氣氛不太對啊。」

  笑聲沖淡了一些車子裡的沉鬱氣氛。薩科夫說:「如果有機會,我想試試看把陰影海夫納找出來。以前不知道這些情況,但既然知道了,就知道如何去尋找蛛絲馬跡。不過,正如我所說的,得先活下來再說。做了今天這樣的事情,或許你可以全身而退,反正,其實你也不見得真的在意莫亞的追襲,但我在軍中,就算我活下來了,以後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去。」

  「跟著我幹吧。」林聞方不假思索地說:「反正那麼多人去了聯邦,也應該不在乎多你一個。我和復興海夫納的關係,說起來也比較複雜。雖然有不少合作的項目,但我是獨立自主的,現在的發展,越來越需要有能力的人幫忙。你考慮一下?」

  薩科夫笑了笑,說:「好,我考慮一下。」

  林聞方在市區裡會合了己方的人員,和鄭泰澄一起告辭了薩科夫。薩科夫下午還有兩個目標,其中一個就是聯邦目前控制的基地,但之前,他還想搗毀莫亞建國紀念館……現在,建國紀念館已經完全變成了為極權海夫納控制國家的這幾十年裡的成果展示,一個徹徹底底的歌功頌德的諂媚之地。對於建國紀念館這個地方來說,這不啻是一種玷污。

  市區裡的那些接應點,今天已經將一大批人送去了基地。這些人躲在送菜、送飲用水和各種生活消耗品的車子裡,本來還是有些提心吊膽的。但今天顯然莫亞的各方面都沒興趣對聯邦的車輛多加檢查。平時對聯邦的車子的檢查已經夠鬆的了,畢竟,你都已經允許人家整軍帶著武器裝備到了瑟爾帝格了,再進行什麼複雜的檢查完全沒必要。而今天,莫亞人很有些自顧不暇。薩科夫鬧得太歡實了,多個重要人物被刺殺,議會大廈被炸,然後又是淺山莊園……聯邦方面真的動手腳他們也有些顧不上。

  使團的談判卻沒有中斷,不過,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諸葛凌峰向莫亞方面謹慎地表示了對瑟爾帝格的安全的關切。對於今晚要到達瑟爾帝格的議長和聯邦商貿代表團一行的安全表示了擔憂。他還委婉地表示,如果需要,聯邦的機甲部隊可以出動一部分,協助莫亞方面鎮壓薩科夫和他的叛亂實力。天曉得諸葛凌峰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裡爽到了什麼程度,林聞方策劃行動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用整個瑟爾帝格的騷亂為一部分人的出逃做掩護,這真是天才的想法。而且,這也讓聯邦使團無形中在氣勢上佔據了上風。

  和諸葛凌峰共進午餐的幾個莫亞官員臉色鐵青,堅定地表示這是莫亞的內政,絕對不需要聯邦插手,一星半點都不行!

  諸葛凌峰雖然知道林聞方的行動,但他一點都沒有去干涉,反正他已經授權了林聞方可以調動所有力量了,他等著看戲就好。

  林聞方則跟著運送最後一批的接應人員的車輛回到了基地,然後乘著午餐之後的休息時間悄悄回到了機甲裡。他長舒了一口氣,問道:「上午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我記住的嗎?」

  「有,」火羽淡淡地說:「上午的訓練裡,我用你的機甲做了突擊射擊的演示,並且創了一個全師最好移動射擊成績。千萬不要忘記了。另外,屏幕上顯示了上午的訓練課目,以及『你』和所有軍官、戰士的對話內容,你看一遍大概就知道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火羽做事情他非常放心。然後,火羽開始匯報各種其他的準備情況,總計92人名單裡的人,到了今天晚上如果能順利,將只有亨克爾、老摩根、薇薇安等9個人還留在瑟爾帝格。老摩根已經明確表示不需要聯邦方面提供支持,他會在指定時間地點到漢京去報到的。那其實也就是亨克爾一家,以及那個幕後隱藏著的傢伙。亨克爾說的人數是總計10人。林聞方鬆了口氣,說:「下午繼續訓練。然後千萬做好準備。雖然要發生交火,但可別真的有什麼傷亡。這種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演戲,也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火羽將火力佈置圖調了出來,讓林聞方看了看。然後,林聞方就將這個佈防圖發送給了薩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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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電光火石

  是夜,晚上20點14分。薩科夫已經率領部下來到了距離基地不到3公里的地方。林聞方提供的佈防圖不僅包括基地這邊的情況,也將周圍警戒著他們的莫亞部隊的各種態勢標記得清晰無比。要是莫亞這邊的指揮官看到了林聞方發出去的這份地圖恐怕都會驚訝一番,他們在林聞方面前幾乎完全沒有秘密。

  進入了3公里的範圍,高度加密的無線電已經能夠接通了。薩科夫在無線電裡呼叫道:「我們準備開始了。你那裡準備好了沒有?」

  林聞方笑著回復道:「一切都準備好了。看清楚地圖上標注的範圍,別到處亂撞,不然打到你們我可不管。」

  「要不,你接管指揮?」薩科夫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

  這句話兩邊的指戰員們都聽見了。林聞方剛才已經把今天晚上的任務終於佈置了下去,並且開始進行全基地的通信監管。莫亞在基地這邊必然是有內應的,只是不知道是誰罷了。使團加上衛隊好幾千人,莫亞的情報機關怎麼都能想方設法在裡面安插點人的。這時候要是走漏了消息,別說薩科夫,就算整個使團估計都要被牽連到了。這種監管交給別人林聞方還未必放心,但火羽卻能夠將這件事情做得雲淡風輕,不知不覺。

  但是,林聞方如此明目張膽地和薩科夫聊起攻擊基地的事情,還是讓大家大吃一驚。尤其是聽到對方居然讓林聞方指揮。這該是多鐵的交情,多深厚的信任才能有這種待遇啊。林聞方想了想之後,並沒有遲疑,說:「那好,你們攜帶的通信器把無線數據通道都打開,注意耳機裡的提醒,我等一下不可能隨時用自己的語音發令,你們的接收器也沒有腕上電子地圖的功能,我會通過另一個不同的聲音發佈命令,先讓你們熟悉一下。」

  林聞方讓將火羽的音頻接入了系統,審定了作戰方案的數字地圖,將薩科夫和他的手下的坐標導入了系統。基本上這就變成了一場演習了。

  部下們張口結舌地看著林聞方接管了對方的整個部隊,然後才施施然地打電話給諸葛凌峰,說道:「這裡準備好了。」

  諸葛凌峰立刻讓已經在空中的大型運輸機開始下降。林聞方則作為基地的安保方面負責人,叫來了薩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基地這邊的安全情況,似乎是想要從薩拉這裡瞭解一些今天在瑟爾帝格市區內發生的事情。

  薩拉只是個聯絡官而已,雖然軍銜和資歷擺在那裡,也有人大致通報過今天的情況,但她能告訴林聞方的情況,距離林聞方需要的實在距離太大了。林聞方看著似乎從薩拉嘴裡套不出什麼東西,唯有歎了口氣說:「那基地這邊沒問題吧?今天議長來這邊,國內的壓力也是很大的。這份合約……前期還好,後期我們讓了不少步了。有關技術轉讓和開放的問題,都沒敢讓我去參加……難道我真的會礙手礙腳麼?不過,建立國際範圍的技術合作組織,倒也不是沒好處呢。」

  薩拉沒敢輕易接話,雖然軍銜實際上相差不多,但權柄上卻相差太多了。林聞方不但是副師長、暫領少將軍銜,還能作為基地安保的負責人之一,甚至還是國內技術領域數得上號的人物。別的不說,光是在談判期間他能一次次離開基地去和薇薇安約會,使團上下雖然也有紛紛紜紜的各種閒言碎語,偏偏沒有人去阻止他或者勸告他,這種自由度,顯然不是一般的軍官能享有的。

  「基地周圍有三個團,料想薩科夫也不會那麼膽大包天吧。」薩拉歎了口氣說。

  「但願如此。」林聞方看了看手邊。一個憋著笑的手下湊了上來,匯報道:「師座,飛機進入下降通道。5分鐘之後降落。」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知道了。基地周圍的單兵雷達全部開機警戒。跑道組出發,全基地三級警戒。」

  「是!」林聞方的命令迅速得到了執行,雖然沒有警報聲,但基地各處的藍色警示燈全部亮起。三級警戒只要求人人攜帶武器,如果在輪崗狀態,則前崗延遲退崗,後一輪的哨兵提前上崗,形成交替式的雙崗。至於其他細節的警戒,那就看各處的不同佈置了。基地這邊,則是保持100台機甲有機師上機,開機,在營房裡插著電隨時準備著。至於他們在座艙裡打遊戲還是幹嘛,那倒是無所謂。加上日常輪崗的機甲,整個基地的半數以上機甲都被調動起來了。機甲部隊本就是戰略值勤部隊,緊急狀況下的出擊速度非常快,值勤增加警備數量也不過是在最初10分鐘裡保證兵力優勢罷了。

  看著基地有條不紊地運行起來,坐在指揮車裡的林聞方不時掃一眼面前光幕上各部隊發來的簡短的執行情況,好整以暇地喝著上好的茶,薩拉一陣羨慕。聯邦的自動化水平,在軍隊裡體現得太充分了,讓指揮官們能騰出大量的時間用於戰術戰略的思考,而手下各支部隊又能不斷根據實際情況調整自己的態勢,靈活性和紀律性兼而有之,這實在是讓這個莫亞軍官看得眼熱死了。

  「師座,飛機進入機場領空。護航戰鬥機開始盤旋,莫亞方面伴隨飛行的戰鬥機和預警機爬升到高空了。」

  「知道了。」林聞方將畫面調到了跑道上,幾輛重型多功能裝甲車在跑道兩側奔馳著。車子不斷將燈光調整方向,似乎是在巡邏戒備,但實際上也是在混淆視線,為了把吸引力都抓在它們身上,不去注意邊上的兩輛進行了充分偽裝,所有燈光都沒開,距離稍微遠一點就完全被忽略掉的裝甲運兵車。

  巨型運輸機飛到200多米高度的時候,林聞方溫和地邀請道:「薩拉中校,我們一起去跑道上迎接一下好嗎?」

  薩拉連忙站了起來,合作地說:「這是我的榮幸。聯邦議長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是啊,本來議長還想參觀議會大廈,並且發表講話的。現在自然也不必提了。」林聞方調侃地說:「走吧。我們從地下通道過去比較快,我讓手下準備了輛高爾夫球車,這裡用著最好了。」

  薩拉會心一笑,說:「將軍您對各種器械的使用,真是很有一套。」

  兩人剛剛進入地下通道啟動了高爾夫球車,開出不到50米。地面上就發生了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從不遠處,一發肩射防空導彈沖天而起,朝著運輸機激射而去。

  運輸機駕駛員早就得到消息,就在提防著這個瞬間呢,他毫不猶豫地將縱桿壓低,繼續對著跑道準備強行著陸。周圍的防空裝甲車則立刻反應了起來,幾輛車子同時啟動了近防炮,形成了兩道彈幕攔截導彈。

  林聞方一聽外面紛紛擾擾,立刻反身飛速回到了指揮位置。這時候,運輸機已經距離地面只有幾米的高度了,已經開始低空通場。

  「拉警報!」林聞方喝令道:「給我接通飛機。」他人還沒有到,已經在無線電裡大吼道。

  這時候,運輸機卻打開了後部的艙門,幾條拉鎖拋了出來,正好勾在了地面上早就準備好的拉桿上,拉桿的另一端拉鎖,勾住的正是那兩輛運兵車。運兵車將速度飆到最高,嗖地一聲就衝了上去。在拉鎖的引導下,直接順著飛機後面的斜面衝進了機艙裡面然後剎車制動。整個過程在短短不到半分鐘內完成,所有相關的人員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原來以為林聞方是搗亂來的,這種行動怎麼可能瞞過莫亞的人來完成?但是,林聞方就是敢這麼玩障眼法。導彈吸引住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周圍的那些莫亞的觀察哨則幾乎在同一時間被各種探照燈、機甲瞄準。基地受到攻擊立刻展示出來的全面的戒備姿態,讓莫亞方面佈置在周圍的所有觀察哨都瞬間被解除。林聞方則陪同著薩拉以及她的衛士,他們可都是不折不扣的旁觀者,看著林聞方當著他們的面在演戲,偏偏還沒覺察出有什麼不對來。就這麼30秒時間,那些叛逃者已經上了聯邦的飛機……聯邦議長絕對可以不受到任何檢查的飛機。

  「我是機長章岳,什麼情況。」

  「我是林聞方。基地受到攻擊,應該是衝著你們來的。可以降落嗎?」

  「可以……但是不是等你們打完?」

  「議長是什麼意見?」

  「他在罵人,說要回去……」

  「……這個。」林聞方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諸葛凌峰的聲音切入了對話:「章岳,居然是你飛這次啊。你讓飛機上的人別擔心,你們……你們先返回樂山機場休整。我們這邊和莫亞協調了再說。」

  「是。」諸葛凌峰的決定平衡了幾方的意見,還顯示出了某種姿態。聯邦議長的飛機遭到攻擊,莫亞方面不給個說法,絕對不能輕易過關的。林聞方只用管安全問題,但諸葛凌峰覺得應該就此做出一番姿態來。

  薩拉在邊上看著,有些為難,她立刻要通了和周圍警備部隊的聯繫,喝問現在的情況。

  「薩拉中校,算了……他們不管是沒發現還是『沒發現』,都無關緊要。」林聞方臉色鐵青著說:「通知他們,這幾塊區域,一旦進入,則視作與襲擊者同謀,聯邦產的子彈炮彈可不認人!」

  薩拉看著林聞方,無力地點點頭。林聞方從來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始大家就知道了。原來以為和薇薇安打得火熱,好歹脾氣會好不少,但碰到了這種事情,脾氣再好的人也不能忍啊。林聞方他果然發飆了。

  「青鸞V型,立刻起飛,給議長的座機護航,到樂山基地那邊暫時不用回來了。等通知。」

  「直升機大隊,起飛,給我搜索周邊區域。」

  「機甲部隊,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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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金蟬脫殼

  在幾乎所有人看來,林聞方在這一刻都開始抓狂了。基地周邊的莫亞部隊都接到了警告,如果是別的時間,是別人說了那些威脅的話,大概幾個團長都不會當回事。但現在,林聞方這個性子的傢伙發飆,他們只能咬著牙認下來。基地周邊區域很快就變成了聯邦部隊的戰區。

  「乖乖!」蘇珊蜷在薩科夫的身邊低聲說:「這麼大動靜啊。這林聞方該不是要索性把我們都一網打盡了吧?」

  「恰恰相反……你看這些戰區分佈。本來大家各自指揮的話,戰區是塊狀的,火力如果避開了我們,大概會引起周圍那些人的懷疑。現在他指揮得多精細啊,哪裡到哪裡不能去,哪裡到哪裡我們可以自由射擊。加上聯邦的各種反偵查手段,恐怕周圍那些部隊都鬧不明白交火規模了,光看著我們打得熱鬧。等一下扔下點屍體什麼的,我們說不定就都能活下來了。」薩科夫讚賞地說:「這種指揮方式,以前沒見過吧?」

  「簡直像是在戰略遊戲裡玩微操一樣。太神奇了。」一個部下嘻嘻笑著說,僅僅一天,林聞方的為人如何大家或許還看得不夠清晰,但他的指揮能力,對大局和細節的掌控和平衡能力,折服了包括薩科夫在內的所有人。準確、華麗卻又不喧兵奪主,他簡直是個天生的戰術大師。要不是知道他從軍不過兩年,恐怕都會以為他是自小在戰術氛圍極為濃厚的環境裡泡大的。

  「注意跟著命令,」薩科夫在電台裡提醒道,相比於手下那些戰士,他對林聞方的強悍之處瞭解得更深,卻也深知這不是光有指揮能力就能玩出來的技巧。沒有先進的通信設備,沒有富於執行力卻又對林聞方無比信任的部下,沒有精度足夠的武器彈藥這些花樣就玩不出來。林聞方這邊連續使用76毫米口徑的火炮轟擊,炮彈準確地落在距離他們11米的地方,不斷爆炸。10米是這種彈藥的威力濺射半徑,76毫米狙擊炮用的這種彈藥關鍵在於穿透力而非對周邊的殺傷力,但看起來用炮在轟擊,足以迷惑周圍的觀察者了。只要他們跟著命令行動,往往他們剛剛受命離開某個地塊,一陣火力急襲就覆蓋了剛才那個地方,雖然用的仍然都是抑制了殺傷力的武器彈藥但聲勢卻還是那麼煊赫。幾次這麼一來,周圍的那些莫亞的部隊也都有些咋舌,到底薩科夫搞了多少人來攻擊基地啊,看著交火最激烈的地點一點點在向基地方向靠攏,莫亞方面非常地不淡定了。

  「莫亞方面請求讓他們來支援,他們表示將會負責起基地的安全來。」諸葛凌峰壞笑著打來了電話,此刻已經坐在機甲裡的林聞方淡淡地說:「這個……您不用專門來跟我說這件事情吧。」

  電視電話的畫面裡,諸葛凌峰顯得有點促狹。一張老臉擠成了一團,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林聞方這次明裡暗裡的佈置看起來簡單,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但牽涉到的部門之多,人力之廣,對於任務的各個環節的契合度的要求之高句是史無前例也不過分。在實際的情報戰線上,臨機應變的時候,讓大量人員在生死存亡之際爆發出這樣的能量有先例,但計劃就精確到秒的,還真是沒有。林聞方甚至連對外的各個環節的態度都寫在了任務書裡。一開始,諸葛凌峰、宋楚等基地這邊知道內情的人都不免有些忐忑,這種計劃到底有沒有實行的可能。沒想到,在林聞方的一手掌控下,整個計劃順暢無比,甚至比計劃裡還要好。這整個一系列的活動組織當然是要保密許多年的,但在情報系統高層,林聞方的任務書以及各個環節的說明,已經肯定會被當作一個超級經典的案例讓那些情報指揮官們學習。

  諸葛凌峰在這時候冒出來和林聞方調侃幾句,還明顯帶著自己輕鬆的情緒,這本身就不是一種上下級關係的常態了。諸葛凌峰明顯已經將林聞方當作了可以信重,可以開開玩笑的朋友。對諸葛凌峰和趙臻鐸這兩人來說,表示出這種態度本身就是一種拉攏了。

  林聞方心中一動,他並非不懂人情世故,對諸葛凌峰這種奇怪的態度他也有些無奈。拉交情就拉交情好了,何必把你一張難看的老臉弄出這種表情來,這不是存心讓我鬱悶嗎。他撇了撇嘴,說:「本來這就是示弱嘛,薩科夫他們已經進入範圍了,我也不方便再演下去了。不然,莫亞那邊真以為我們的軍力有問題呢。」

  諸葛凌峰嘿嘿笑著,說:「看你的表現了。薩科夫我就不見了,你看著安排吧。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希望留下這個人,甚至是他的全部部下,但既然你決定了……我盡量幫你搞定手續和其他方面的事情。」

  林聞方誠懇地說了聲謝謝,切斷了和諸葛凌峰的通話。隨後,他親自率領機甲部隊出擊!

  機甲部隊不過是走個過場,他們將已經經過精心偽造的幾具屍體拋在地上,將周圍再炸了一遍,確保沒有任何人可能從這些已經變成焦炭了的屍體上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隨後才重新搜查了一遍戰場。

  在旁人看來,則是機甲突擊之後,襲擊基地的敵人自然而然就崩潰了。這種戲並不算太高明,但只要能瞞過莫亞人一時也就足夠了。

  從襲擊開始到結束,歷時40分鐘的戰鬥結束之後,薩拉立刻要求和林聞方見面。這一次再見到薩拉,林聞方的神情不冷不熱,似乎是剛剛消了氣的樣子。薩拉看到林聞方如此,也算是鬆了口氣,連忙上來詢問情況。

  「林少將,襲擊者到底是什麼身份呢?有具體的證據嗎?」薩拉趕緊問道。這倒不是假撇清,上面其實對這股襲擊者也極為關注。搞出那麼大的動靜,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能夠和林聞方率領的基地防禦部隊打了那麼久,戰力非常驚人呢。由於是夜間,周圍的哨探又被機甲部隊牢牢控制監視,除了直接詢問林聞方,還真沒什麼別的辦法。

  「不是你們說那是薩科夫嗎?」林聞方皺了皺眉頭,不鹹不淡地反問:「怎麼又來問我?」

  薩拉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因為,看打成這樣子,實在不像是薩科夫他們一夥人了。懷疑是某個有政治目的的團體,假借薩科夫的名義在做這個事情。對方,大概有多少人?」

  林聞方說:「大概三十來個吧。在你們的地頭,沒敢動太多大威力的武器,才幹掉了十幾個,有一部分人帶著屍體逃跑了。我們這邊檢查過之後,會把擊斃的那些傢伙的屍體交給你方。這也是你們希望的吧。」

  薩拉連忙點頭說道:「是的。這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出乎意料。我們兩國之間的關係,希望不會因為這次襲擊而受到影響。」

  「這事情,我說了不算。」林聞方歎了口氣,說:「今天先就這樣吧,這裡的事情還有很多手尾。關於這次襲擊,莫亞一定得給個說法,不然,我們也很難向國內交代。」

  薩拉領會了意思,匆匆離開,去向上峰報告了。

  而在林聞方指揮下,機甲部隊重新在基地外圍設防,仔細檢查了周邊的各種安全措施,然後毫不猶豫地將以前放著沒用的動態監視器,圍繞著基地拉了一圈。雖然聯邦的這種舉動已經可以說是囂張了,但碰上這種事情,卻又似乎是理所應當的。周圍幾個團的莫亞部隊都只能認了下來。

  薩科夫和他的部下們進入到了基地,在林聞方的安排下,在機甲師的主要營地邊上的一個倉庫裡臨時安頓下來。回頭,林聞方就會想方設法先把他們送回聯邦去。薩科夫的情緒不太高,這也容易理解。原本他是懷著必死的心情策劃之前的行動的,現在,他和他的隊員大部分都完好無損。少數幾個他的鐵桿追隨者,又不想去聯邦的,則在這邊繼續潛伏下來,看以後什麼時候能用上。林聞方自然能夠給這些人提供充足的物質保障,讓他們能夠專心地執行各種刺探任務。這個信息由於太過於敏感,林聞方並沒有對任何人說,只是通過火羽做出了安排。

  薩科夫同意跟著林聞方混了,不過,他無意加入聯邦軍。林聞方本來也不是什麼軍隊的鐵桿追隨者,不加入軍隊在他看來也沒什麼區別。林聞方隨手就從電腦裡調出了天耀信息旗下幾個機構的職位合同和包括薩科夫在內一共十二個人簽了。薩科夫將出任天耀信息的安全主管,當然,是換個名字,以另一個穩妥的身份來擔任,不然要是讓莫亞方面知道了,天曉得會有多少麻煩事。其他隊員,從天耀製造的冷兵器測試員到技術顧問等職務隨便他們挑。天耀信息一直面臨保安力量不強的問題。聯邦就算重視林聞方,派出一個小組守護岳羽音已經是極限了,絕沒可能再罩著天耀信息。薩科夫他們這些人的加入,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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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最後一批

  薩科夫一行在兩天後被送到了漢京,必要的調查詢問之後,他們就會被發給新的身份,和那些陸續來到聯邦的叛逃者們享受同等待遇。他們也會有一些基本的資金獎勵,會被保護監視三個月到半年。以薩科夫的赫赫威名,可能會監視一年乃至更久。不過,這些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麼大問題。潛下心來做文書方面的調查,將以前沒有注意到的那些事情串聯起來,想方設法將陰影海夫納挖出來,肯定需要時間。另外,林聞方已經表示如果條件允許,他們將會接觸到一部分的機甲技術戰術。

  這一點也讓薩科夫頗為心動。

  算起來,薩科夫他算是林聞方麾下第一個「家將」型的角色。林聞方現在有幾個方面的事情,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機甲師,不管是朱芷、邱銘還是木恩,都是他的戰友,服從於軍隊的基本規則:

  他贏來的那個信息技術實驗室,現在按照他的想法,在進行一些大型項目的演算,丁天負責這方面的事情游刃有餘,不過,丁天也是軍中的,林聞方不打算讓他長期負責這種事情,會耽誤了丁天的陞遷。其實,在這方面林聞方屬意的負責人是姚樂,但姚樂現在已經是機甲研究院的信息技術總監,也不太好讓他再回來了,林聞方現在還在猶豫到底去找誰來接手這方面的事情。他同樣希望,將來負責這部分業務的人,和軍隊沒什麼關係;最後就是天耀信息了。已經越來越有規模的天耀信息,需要大量的民間人才。不過,現在有才的人很難找,也只好慢慢填充公司的架構,有時候也只好臨時找一些能用的人先維持著。

  仔細盤點一下自己的基業,林聞方才意識到自己手裡有多缺人。直到現在,薩科夫表示願意和他合作,他才終於有了一個完完全全的「自己人」。他覺得,以後還是要多留心一下,不然,肯定會在公司的發展方面碰到各種問題。天耀信息如果僅僅為他掙錢那到算了,但他之前就當著安蓮的面表示過,自己將以自己的方式發展技術,和復興海夫納既有合作又要有競爭。一個想要和復星集團在技術上競爭的企業實體,怎麼能缺少得力的人員呢?光靠岳羽音,累死她都忙不過來啊。

  送走了這些人,林聞方在這裡只剩下了一件最麻煩的事情,送走那最後10個人。由於這一次這些人尤其重要,雖然不知道亨克爾中將一直藏著的那人是誰,但想必是他怎麼都沒想到,卻又必然知道的人。那就肯定不是簡單的傢伙了,交給其他人去聯絡,林聞方還真怕出什麼岔子。由於這些人都得要在合約簽署之後才能啟程,林聞方自然只能潛伏在瑟爾帝格,和他們一起。隨著使團結束了任務的人絡繹離去,基地這邊的人手也開始慢慢減少。為了迷惑莫亞人,林聞方將自己那台標誌性極強的機甲送上飛起運回了漢京,在基地還沒撤空的時候,他就已經和鄭泰澄一起,在瑟爾帝格市內的一處住所裡呆著,等待時機到來。

  他們住的地方距離將軍花園很近,步行也不過20分鐘的樣子。住所前後兩條巷子,他們都準備了車子。雖說亨克爾將軍也會準備車輛,但這種東西多一些總是更讓人安心。瑟爾帝格現在的氣氛,也的確是緊張了點,有備無患。

  鄭泰澄並不支持林聞方親自執行這部分任務,但他卻勸服不了他。他自己也沒信心其他人出面就一定能得到亨克爾將軍等人的真心信任。就目前來看還真的只有林聞方留下來最合適。但他太重要了,重要到了他的這個決定牽動著幾乎橫跨半個聯邦的方方面面的人的關切。

  可是,林聞方卻能夠泰然自若地坐在房間裡看著電視,留意莫亞的各種新聞。

  他們暫居的這套房子的裝修很簡單,但房間裡擺放著的傢俱卻很有品質。將自己半埋在舒適的沙發裡,一邊拿著勺子挖著冰淇淋吃,林聞方一邊就看完了莫亞中央電視19頻道的新聞談話類節目《觀察者》,他搖了搖頭,說:「似乎凱恩對軍隊的清洗已經開始了。」

  薩科夫事件一出,莫亞上下都極為尷尬。軍部對薩科夫事件的反應是一片沉默,連卡恩元帥這樣的極權海夫納的鐵桿,都沒發出任何聲音,而是等待著總統府這邊的決定。政府各部門高層一半以上都是極權海夫納的人當著部長,他們也不敢隨意發表什麼言論,不管是承認還是否認,不管是表示支持還是反對,恐怕都有可能摸不準凱恩的心意。

  凱恩自然是氣壞了,雖然他已經在籌劃著讓極權海夫納走向前台的事情,但畢竟目前只是籌劃罷了。薩科夫隱隱的暗示,讓群情沸騰,尤其是一直對現在的政府極為不滿的那一小撮人,不管他們是真心地在反對漸漸墜入極權深淵的莫亞政府,抑或只是想通過這種姿態來撈取自己的利益,一股風潮在醞釀中。凱恩現在也無法估計,到底這整個事情會變成個什麼樣子。

  不過,凱恩畢竟是老練的政治生物,總統府雖然一直沉默,但並不代表沒動作。媒體等各方面的宣傳全面轉向聯邦和莫亞達成的和平協議,幾家電視台都原原本本地沿用了凱恩手下發佈出去的說法:這份合約將保證兩國三十年的和平共處,攜手發展。表面上看起來的確如此,整個合約涵蓋了兩國交往中的方方面面,軍事、經濟、文化等領域都有非常豐富的內容。

  但到底這些內容能夠執行到什麼時候,真的是個問題。當撕毀合約的利益大於維持它的時候,不管是聯邦和莫亞,都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的。而且,以月海聯邦為首的國際組織和以莫亞為首的組織,最近都動作頻頻,大家都加強了軍事、經濟上的合作,很有些要化互助組織為盟約的意思。莫亞在這時候讓薩科夫解開了最深的一層矛盾,可不僅僅是國內矛盾了,要是解決不好,勢必會影響到他們的國際大佈局。這也是凱恩遲遲下不了決心的原因。

  不過,至少在軍隊內部,藉著薩科夫的事情,卡恩和路德維希為首的極權海夫納的鐵桿支持者,以非常低的烈度先開始了一些清查工作。他們並沒有非常囂張地衝著和薩科夫有著類似家庭背景和政治理念的那些人去,而是從軍事紀律、廉潔性、軍中的各種業務著手,拔除了一批中層軍官,動作很小。這些舉動在軍中並沒有引起恐慌,大戰剛息,凱恩肯定也不敢那麼快就讓軍隊亂起來,但見微知著,從這些舉動,林聞方已經隱隱看見了大清洗的勢頭。只是,凱恩還沒準備好,而現在,他又不敢一下子玩把大的。

  鄭泰澄並不關心這些,每天外出採買生活用品,和各處的聯絡員接頭的事情現在都是他在做,透過那個聯絡軟件,他們可以和亨克爾保持安全的聯繫,他們已經最終確定了碰頭的時間地點。林聞方雖然窩在房間裡,可他也沒閒著,他們一路撤回聯邦,預定的線路是從莫亞以北270公里的查爾頓鎮出發,一路向北,翻越米拉山口,月光峽谷和拉扎羅峰回到聯邦。其實,這倒是一條經典的戶外運動線路,一條非常極限的線路。林聞方正在仔仔細細地研究沿途可能發生的所有事情,盡可能杜絕意外。接應的部隊,已經在查爾頓鎮附近等著了。就在這一兩天,他們就要出發了。

  「軍隊的清洗和我們無關吧,反正不會這幾天就燒到亨克爾身上吧。」鄭泰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林聞方不以為然地說:「凱恩有些瞻前顧後,薩科夫的出現至少做到了一件事情,讓他需要做的事情一下子多了好幾件,徹底打亂了原先他的步調。政治動作也要講究節奏的,現在他還沒找到節奏。」

  鄭泰澄調侃地說:「看你這麼瞭解,在這方面也沒少下功夫吧。怎麼,有興趣朝著政界發展嗎?憑著你的人氣,短時間裡當上地方長官估計完全沒問題啊。」

  「什麼呀。」林聞方嗤笑道:「再怎麼樣,也沒必要朝著那個圈子裡鑽啊。只是,看得多了,自然就能熟悉了。你覺得,這兩年裡我攙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還不夠多嗎?」

  鄭泰澄深以為然。從一介平民到現在已經成為一方重要人物,這不是光有能力就能做到的,沒有戰爭作為鋪墊,沒有連綿發生的那些事情,恐怕怎麼都沒可能。這段時間和林聞方的相處,倒是讓鄭泰澄越來越看好他的未來。因為,他有青年人特有的銳氣和強硬,卻又保持著一個工程師的冷靜與縝密。光是這次將最後一批人接應出去的行動,林聞方整理的資料何止是保證他們能夠順利應付各種局面啊,他那態勢,簡直是要成為相關區域的地理、人文的專業研究者呢。

  「明天在這裡看完合約簽字儀式的轉播,我們就出發了。」林聞方終於決定了。

  「好。我會做好最後的安排的。」鄭泰澄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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