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漩渦
第二百二十五章 非常突然
在黑魈魈的山坳裡潛伏了一整天了，朱芷的心情並沒有半分變化，有些緊張，有些忐忑，但絕不缺乏信心。透過偽裝網，只有很淡的一層月光能透射進這個狹小的營地。頭頂上的參天大樹遮蔽了莫亞衛星的窺視，前方後方都有巨石遮擋，只有這一小塊勉強能藏下六台機甲和一輛全地形車的空間。加上偽裝網之後，不走到足夠近的距離，應該是不會發現的。大家暫時只能在那輛回頭用來運送去聯邦的「客人」的全地形車裡棲身，吃飯睡覺都在這裡了。好在這裡附近幾乎沒什麼莫亞人的活動，是在等得煩了可以在周圍走走，鬆散一下筋骨。戰爭爆發前，這裡還舉行過一次攀冰比賽，但從那之後一直到現在，米拉山口就幾乎變成了一片死地。
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距離他們不到40公里的正南面，就有一處莫亞的營房，哪裡駐紮著一整個機械化步兵團。林聞方他們要是過來，也得繞過敵人的這個團的警戒範圍才行。西北邊差不多距離，隔著兩道山梁則是一個山地步兵團。西南邊55公里的地方有個機場，那裡有一個戰備油庫，四個中隊的戰鬥機，一個中隊的攻擊機，以及22架各型直升機，這也是莫亞北方領空的重要的防禦節點之一。東北偏東，大約80公里的地方，一整個坦克師虎視眈眈。莫亞的坦克性能雖然一般，但他們一直有著大兵團作戰的傳統，集群衝鋒的火力著實可怕。反正，四面八方到處都是敵人的部隊，也只有這個鳥不生蛋的米拉山口比較太平。主要原因就是這裡的地形太複雜太惡劣了，部隊展不開，也很煩各種器械在岩石山體的地區的磨損消耗，除了每天有例行的空中巡視之外，部隊都不往這裡來。
他們是用青鸞V型直接空投到這裡來的，敷設了特殊塗料的青鸞，做這種業務熟練無比，並不特別擔心地方的雷達。青鸞的機動性太強了，貼著樹梢一路高速鑽過來，扔下了他們然後在拉扎羅峰北麓，屬於聯邦的一處高山基地裡等著他們聯絡。只要進入拉扎羅峰，進入到邊境比較模糊的地區就可以直接呼叫青鸞過來接應。要到那裡，他們得在崎嶇惡劣的高原山嶺中行進140公里。要不是有機甲，真不知道該以什麼方式去完成這段旅程。只是，空投是容易的，但要找到合適青鸞起降接應的地方不太容易，考察了沿途地形，合適的地點也不過四五個而已。
朱芷、關歡、肖志強、霍滌他們幾人互相間已經熟悉到了一定程度，對林聞方信心十足，不過這次跟著他們行動的全地形車的駕駛員，來自聯邦北方軍區特勤突擊大隊的唐玉門卻有些緊張。他幾乎每過10分鐘就要去檢查一次車輛和總部的聯絡狀況。
唐玉門忽然驚叫了起來：「咦？林少將的機甲自己啟動了，怎麼回事？」
「別吵別吵，要淡定，這是咱林頭要來了。開始在新機甲上裝軟件了……」霍滌把煮好的麵一把塞在了唐玉門懷裡，口氣很沖地說。
「啊？可以這麼來？機甲的系統不是很複雜嗎？搞壞了怎麼辦？」唐玉門張口結舌地問道。
「弄壞？開玩笑，機甲的系統就是咱林頭寫的，弄壞了才怪。」肖志強笑著說：「快點吃完，然後準備一下，連夜出發。」
如果是一般的駕駛員，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還要夜行，估計會叫苦。可這個唐玉門雖然資歷不深，年紀也小了點，但說到駕駛全地形車的技術，全軍都沒幾個能和他相提並論的。而且，一旦開上了車，他的專注度無比地高，雖然現在是有些少見多怪的樣子，但跑起來卻是很讓人放心。大家雖然對他口氣有點沖，但一段時間相處下來，都把這個年輕的中士當作弟弟一般照應著。
唐玉門連忙扒拉了幾口麵條，含混著答應了下來，然後又去檢查了一遍車子。
林聞方在一個半小時後到達了山口這裡。兩輛吉普車分別由林聞方和鄭泰澄駕駛，裡面滿滿地裝著10個人以及少量的行李。
「林頭，人都到齊了？」霍滌興沖沖的迎上來，敬禮之後給了林聞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嗯，到齊了。稍微休息下，然後就準備出發吧。」林聞方看向朱芷。
朱芷的神情是寡淡的，但看到林聞方安全到來，她可是著實鬆了口氣。從幾支部隊的縫隙中鑽到這裡，也是有點難度的。林聞方不但沒有延遲，甚至還比預定計劃提前了一個多小時。
「都有些誰？」朱芷低聲問道：「我猜了好久，都想不到到底會是誰呢。」
「10個人分別是卡林斯．亨克爾中將；亨克爾將軍的夫人萊爾；亨克爾將軍的兒子多洛霍夫，他是莫亞工業大學計算機工程系的系主任，我的同行；機要秘書澤卡中校；亨克爾將軍的女兒薇薇安小姐；莫亞國防工業研究所審計科科長，居魯上校；莫亞軍事科學院研究員塔爾；總統府安全事務顧問艾森斯坦；總統辦公室幕僚長沃爾夫先生及其夫人……以上。」
愛森斯坦？居魯？沃爾夫？沒搞錯吧？前前後後那麼多人，要是把名單湊起來，看著級別倒是都不算太驚世駭俗，可能就身份來說，還真是亨克爾中將最高。但是，如果碰到什麼事情呢？林聞方惡意地想，如果扔顆氫彈到瑟爾帝格，把莫亞的政府高層清空了，那這些人湊起來組個有能力又有名望的臨時政府綽綽有餘，軍方從後勤、科研到指揮、參謀，政府方面從中央到地方，有熟悉政府架構和法律的，有熟習政務的，各個口齊全……先前，林聞方看到沃爾夫、艾森斯坦兩人的時候也不免張口結舌了好一陣。這兩人可都是實打實的莫亞和談談判團的核心要員，在幾次他出面的談判和宴會上都見到過，甚至有過一番唇槍舌劍的交鋒。可一下子身份轉變，林聞方的腦子一下子就卡住了。
這些名字自然也震懾住了朱芷等人，大家面面相覷，隔了一會，看著從車上下來有些侷促的眾人，朱芷才掩飾地咳嗽了一聲，連忙迎上去問候。「沒想到是你們，真的。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代表聯邦歡迎你們。甚至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莫亞的一小撮人的倒行逆施逼得你們只能出此下策，絕對是他們的損失。」
朱芷這番前言不搭後語，有些含混的說法讓沃爾夫一樂。去聯邦是出此下策？真難想像這出自一個聯邦高級軍官之口，但卻足以說明她的誠懇。沃爾夫連忙謙虛地說：「朱少將，我和您的祖父也有過一番交談，當然，當時我絕對不可能表露身份。對於你們數十年服務軍隊，奉行軍人榮譽的歷史，我十分敬佩。這次，我們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深思熟慮，考慮到了多種情況，權衡了自己的能力與安全等因素才做出的。請相信，做出這番決定並不容易。這一路，就得仰仗你們了。」
沃爾夫這一番話，說得很是誠懇。朱芷連忙表態說：「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將你們安全送到的。」
沃爾夫笑著說：「是啊。林少將之前也說過了。對你們這兩位機甲師的主官，我們都是十分放心的。有一個情況我想向你們通報一下，我覺得我們出逃的事情可能已經有人知道了。」
朱芷看了一眼林聞方。林聞方聳了聳肩，表示他對此沒什麼概念。朱芷立刻問道：「沃爾夫先生，有什麼證據嗎？」
沃爾夫極為自傲地一笑，說：「我可能是這個國家最忙的幾個人，但是，我已經有3個小時沒有接到來自總統府任何部門的電話了。」
朱芷心頭一振，說：「我記得曾經提醒過你們，一定要關閉手機和其他任何聯繫方式的。」
「是的。但是也請您理解，對於這種事情，我之前沒經驗，之後想必也不會再有。我有我的擔心。另外，我還要發個消息，讓我的朋友將一些資料發送到林少將留給我們的那個信箱。我想，這部分信息的價值，應該可以抵償對你們造成的困擾了。」沃爾夫並沒有什麼擔心或者不好意思。
「我這就查，不過，莫亞的軍事網絡現在不那麼容易進去，需要時間。」
「沒時間了。反正怎麼樣都是140公里最難走的路，我們要加速再加速。11分鐘後就有我們的衛星從上空飛過，到時候就知道了。」朱芷下了決心。
「好。」林聞方點了點頭，轉而對霍滌、肖志強說：「你們過來，把這兩輛車隱藏一下，推溝裡也要藏好，對方也有衛星。」
「關歡，你和我一起斷後，你的位置在我前方300米，互相保持在視線內。我們全程無線電靜默，靠燈光聯繫吧。出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