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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奇幻】勇者之師 作者:盤古混沌 (已完結)


015,開動腦筋

  牙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張開口:「喂,女士。」

  「啊,啊?」

  那個女人的手一抖,手中的筆隨即落在了地上。在接觸到牙的眼神之後,她慌慌張張地別過頭,似乎生怕被牙看到她心中所想似的。

  「呼………………這個問題,我會回答《正確》。我知道,我現在不管說什麼,你可能都不會相信我。不過這一次,我絕對……絕對,會回答《正確》。你如果覺得我還是會撒謊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了。但是……」

  牙抬起手指,咬了咬牙後,說道:「但?是!我還是想要聲明一點!我……想要救你們……或許我自以為太了不起了,但是我還是想要救更多的人!救更多……在惡魔的手下痛苦的人!我與魔鬼有不共戴天的血仇……我恨不得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惡魔全都撕成碎片!我想說的就只有這些。所以……相信我。」

  「請你,相信我……」

  話,說完了。

  牙那張開的雙手再次捏緊,在深深地一次吸氣,吐氣之後,做好了準備。

  「嗯,開始吧,女士。」

  旁邊的小丑笑著,將地上的那支筆撿了起來,交到了這個女人的手中。她面露驚恐地看了看小丑,也隨即再看了看演講台下那些人。終於,她在紙上寫下自己的答案,交給了小丑。

  「我……我的問題是……你這次有沒有騙我?你有騙我……還是沒有騙我?」

  問題,問出來了。

  而牙。則是微微閉上眼睛,張開口,輕輕說了一句——

  「我,有騙你。」

  「呃…………不————!!!!!!!!」

  牙的話音還沒來得及完全落下,那個女人那驚恐的叫聲立刻貫穿了這個被火焰灼燒的完全透明的天空!她開始發瘋一般地朝著那邊的小丑撲去,想要奪回那張紙張。但是小丑卻是極為輕鬆地一拉一拽,將這個女人放倒。隨後。打開手中的紙片,看了一眼後,嘴角一咧。朝著所有鎮民展示了出來。

  錯誤。

  紙張上寫出來的,是「錯誤」!

  幾乎就是在這同一時刻,小鎮的西北方再次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衝天的火柱襯托起一個巨大的火球湧向這本就已經被燒的通紅的天空。而看著那個火球升起的方向。圍觀人群中一些住在那附近的人立刻再次喧鬧了起來!其中有兩個人更是憤然地衝向演講台!出乎意料的是,黑衣小丑竟然沒有任何阻攔地就讓其通過!

  這些早就已經因為恐懼而失去理智的鎮民一把衝上演講臺,他們直接抓住那個女人的頭髮和衣服,就要將其往下拉拽,同時也揚起了拳頭往其身上招呼。很明顯,這些人已經因為自己家園的毀滅完全瘋狂了。名為仇恨的種子早已經播灑到了每一個人的心裡,現在的鎮民們憤怒,怨毒,滿懷恨意。看著這麼多人圍毆一個女性的場面,如果說這還不是地獄的話。怎樣才能算是地獄?

  「嘿嘿嘿,因為你沒有再次食言,所以,現在這個女人正在承受本應該由你來承受的痛苦。這種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不錯?」

  小丑冷笑一聲,在牙的耳邊輕聲說道。

  對此。牙一把抓住小丑的衣服,將他拽到自己的面前,瞪視著他。而小丑對此卻是完全無所謂的態度,依舊是用那種極為誇張的笑臉面對著牙。

  僵持了幾秒鐘之後,牙終於一把推開小丑,走上前。勒令這些正在施暴的鎮民們讓開。可是,他的呼喝根本就沒有多少用處。也就是在他準備親手上前拉開這些人的時候,那些黑衣小丑們又是恰如其分地插了進來,拉開所有人,保護著那個已經奄奄一息,受盡委屈的女人下了台。可以想像,即使這一次她能夠撐過這個遊戲,這座小鎮內也已經沒有她的棲身之所了吧。

  「哦∼∼∼不知不覺,我們的遊戲已經過半了。現在,決定我們這裡所有人命運的引爆器還有五個,只有五個了喲∼∼∼!」

  在清理完演講臺上的一些血跡之後,小丑故意咳嗽了一聲,再次喜氣洋洋地說道。

  「既然我們的遊戲已經過半,大家想必也開始有些膩味這樣的局面了。在之前的五場之中,我們的參賽選手贏了兩場,輸了三場。而我呢,也對現在這種每一次都要喊人喊半天的感覺有些厭煩了。」

  小丑打了個響指,兩名黑衣小丑走了上來,同時搬上來一塊白板。白板上,正是整個小鎮的地圖。地圖上有著紅綠藍黃四條線,將整個小鎮分割成四塊。

  「接下來,我們不如稍稍改變一下規則吧。我將這座小鎮劃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區域。只要誰自告奮勇上來,那麼那位女嘉賓所希望的某個區域將會不會被引爆。聽明白了嗎?假如說下一位小姐要求不要在她家所在的東區爆炸,那麼即便我們的英雄答錯了,爆炸也只會發生在西北南三個區域。我想,這樣一來,各位應該能夠多多少少給一點動力了吧?」

  在小丑剛剛提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整個台下一片肅靜。

  但是,當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明白了這個附加條件的意義的時候,整個人群立刻沸騰!放眼望去,只要是個女孩子就全都舉起手,一些被父母抱在懷裡的孩子甚至也被他們的父母拉著舉起那小小的手臂!

  每一個人都想要上臺,每一個人都想要自己去掌控自己的命運!

  終於,小丑挑選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上了台。和剛才不同,這一個走上台的少女的眼中已經明顯地少了一份擔憂。她甚至還笑嘻嘻地和小丑那伸過來的手互相握住,站在了桌子之前。

  「真是愚蠢而卑微的人類。」

  肥龍拔著自己的鼻毛,一邊拔,一邊對對面的那個女孩以及台下的鎮民們報以鄙夷的目光。

  「他們更希望通過互相不信任,互相陷害,互相屠殺來讓自己獲得生存。而不願意將希望放在簡簡單單的《相信你》這件事情上呢。所以我才會說,人類就是這麼愚蠢而醜陋的生物。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群因為太渴而迫不得已去喝海水的瘋子一樣。」

  牙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現在,這些鎮民願意自相殘殺又有什麼辦法?自己現在就連能否讓對方信任自己都沒什麼信心。更何況,現在的這場戰鬥還沒有完全結束。贏得這場比賽才不是自己的目的,盡力避免更多的爆炸才是自己的決定!

  誰也不知道這一個,或者下一個站上這個演講台的少女究竟是不是小丑安排的人。如果不是,那麼自己當然可以喊出「正確」這個承諾過的選項。

  可如果接下來的上場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鎮民,而是小丑安排的人員的話,那麼自己再一路堅持「正確」就絕對有可能引爆剩下來全部五個引爆器!

  這樣的話,自己再堅持正確,再讓這些鎮民相信自己還有什麼意義?

  想……

  牙,快點想……

  快點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這些難題。

  兩次……自己最多只能再喊兩次「正確」。因為自己一旦連續喊了三次「正確」之後,這個小丑絕對會將他的人派上來!而自己只要在第八或是第九次喊了「錯誤」那麼自己就等於再次食言。那麼最後第十次……那個可以將整個小鎮一口氣全部引爆的爆炸,自己就會再次沒有任何的信用可言!在這種情況下,只要這這些小鎮的鎮民稍稍有一點點被小丑的言語所調撥,那麼這個小鎮……

  現在在自己眼前的所有人……

  就都只有一個下場——

  死!

  牙捂著自己的額頭,輕輕敲了敲。

  現在,那個女子已經開始在四塊區域中尋找一個「豁免」區域。在這種選擇的時間裡,小丑更加竭盡所能地進行各種各樣的情緒鼓動,賣弄他的主持天賦。

  不過,這樣的時間剛好足夠牙進行思考。

  有什麼辦法?

  有什麼能夠判斷走上來的少女是普通鎮民還是小丑的人的方法嗎?

  有什麼能夠讓鎮民絕對相信自己的方法嗎?

  如果我是鎮民,如果我是一個旁觀者,我會怎麼想?

  我會怎麼去揣摩「牙」這個人的心理?

  我如果懷著不信任的心態的話,我會怎麼思考「牙」這個卑鄙小人的選擇順序?

  想……努力的想!

  必須動用起自己的每一根腦細胞,仔仔細細地揣摩從遊戲開始到現在的所有順序!小丑之所以能夠這麼玩弄自己,正是因為他揣摩了自己的心態,也揣摩了鎮民的心態。既然這樣的話,我也要揣摩鎮民的心態,揣摩小丑的心態,然後再揣摩一下這些鎮民心目中「牙」的心態!

  好好想想……不要急……該怎麼辦?

  究竟……該怎麼辦?

  「好!東區!各位,我們的女嘉賓選擇了東區!恭喜東區的各位,你們安全地渡過了這一輪!」

  伴隨著小丑的聲音突然間響起,牙,也是隨之猛地一怔!他愣愣地看著那張劃分區域的地圖,一個念頭,突然間閃過他的腦海。

016,思維定勢

  「很好很好!嗯,我們的美女嘉賓。來,你來談談,將自己的所在區域從爆炸範圍中剔除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

  小丑十分優雅地將麥克風遞給這個女孩。女孩接過麥克風,略微有些激動地說道:「該怎麼說呢?嗯……應該是有一種放鬆了的心情吧。」

  小丑隨即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接過麥克風,說道:「放鬆啊?好極了!我們的這個遊戲本來就是為了要讓所有人放鬆而準備的!那麼,對於其他幾個區的人,你想要說些什麼呢?」

  那少女再次接過麥克風,臉上露出一抹為難的色彩,淡淡地說道:「對於其他的幾個區的鄰居們,我只能說,對不起了。因為,我的家在東區,我的男朋友也在東區。我愛我的東區。」

  刹那間,舞臺下揚起了一陣喧鬧。其他三個區的人都開始對東區的人鬧騰。而東區的人也是為之對吼,反抗起來。

  「不過,請各位放心!我一定會完成這一次的遊戲的。我會盡我所能,儘量不讓其他三個區爆炸,請各位相信我!」

  小丑:「好!讓我們給這位勇敢的姑娘以熱烈的掌聲!」

  伴隨著小丑那一陣高頻率的掌聲,這個女孩走向桌子,準備拿起筆。可就在這個時候,從剛才開始一直都保持沉默的牙卻是突然抬起手,大聲道——

  「慢著!我有一個要求!」

  掌聲停止。小丑的目光轉向這邊的牙。

  他看起來似乎有些奇怪,不過很快。這個瘋子就整頓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將麥克風拿了過來。

  「有什麼要求?另外,這個遊戲似乎並沒有說明你可以提要求啊∼∼∼」

  牙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我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我有些累了。希望能夠稍微休息一下。」

  小丑:「嘿嘿嘿,對不起,好像沒有這個規定……」

  牙:「你在這場遊戲的過程中隨隨便便地就增加各種各樣的規則。這些我都忍下來了。難道你連讓我休息半個小時都不敢嗎?還是說,你有什麼不能讓我休息的理由?」

  小丑哈哈大笑起來,他捂著自己的額頭。笑得幾乎整個腰都要往後折斷。

  「好!我讓你休息半個小時!我的英雄,你才是這場戲的主角,而我只是一個配角。一個小丑。配角當然要為了主角而存在,主角想休息,怎麼能夠不休息呢?只是……嘿嘿。」

  小丑的那張臉貼的更近,牙幾乎都能夠聞到他臉上的那種刺鼻的白粉的味道。

  「希望你在休息之後,能夠更加投入的玩這場遊戲。畢竟,我們還沒玩夠呢!」

  牙點點頭,冷冷地丟下一句「放心,接下來,我會陪你好好玩」之後,就轉身。下了演講台。

  ————————————————————————————

  現在,遊戲算是暫時中止。

  不過時間並不長,所以恐怕起不了什麼作用。

  鎮民們竊竊私語,紛紛擾擾。無不是在擔憂自己的命運。

  而牙,在這一刻卻顯得十分的清閒。在這空下來的半個小時之內他並沒有做其他的事。而是拿出懷中一個還沒有來得及完全刻完的木雕,開始一刀一刀地刻了起來。

  他就只是在那裡雕刻,沒有其他任何的動作。

  或許,是由於小丑的絕對自信。又或者他的確是一個瘋狂的瘋子,聚光燈在這一刻竟然沒有一個打在他的頭上。

  在這黑暗之中,他手中的雕刻刀迅速刻畫著那些線路。而當他將手中的木雕差不多雕出一個人形的時候。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已到。牙看著那邊已經開始邀請自己的小丑,對著這還沒有刻好的木雕吹了口氣,吹去上面的木屑,將木雕和自己身上的其他東西,甚至包括兩把廢鐵全都放在了的座位上,自己一身輕鬆地走上了台。

  「這一次,我還是會回答《正確》。那麼,現在讓我們開始吧。」

  牙朗聲說話,站在了那個女人面前。只是,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的他的右手究竟捏的有多麼的緊。掌心裡的汗,又是多麼的冰冷……

  演講臺上,光線明亮。

  而在那聚光燈之外的地方,卻是顯得黑漆漆一片。

  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演講臺上之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卻是摸到剛才牙坐的座位旁,伸出手,將那個還沒刻好的木雕拿起,收進懷裡。隨後,這個小小的身影直接一縮,再次縮回人群之中。

  從以前到現在,牙只會將雕刻好的木雕放下,而從來不會將沒有刻好的小人拿離身邊。

  冬和牙生活了一年半,已經見他雕刻過太多尊同一個女孩的木雕。有全身的,有半身的,也有頭部特寫的。有時候,即使是不小心刻壞了的木雕,牙也不惜重新修整,哪怕是完全從頭來過也不在乎。

  那麼,這尊木雕離身的唯一解釋,就是代表它已經「完成」了。可是,究竟是怎麼完成的呢?

  冬不知道。現在,他只有抱著這尊木雕拼命往人群外面擠,很快,就來到了人群的邊緣。

  人群邊,黑衣小丑們手持武器,站成一排,看守著所有人。

  冬輕輕咬著下嘴唇,那雙紫紅色的瞳孔中透露著焦急與不甘。

  他沒有什麼實力,自然無法衝破這層防禦網。可如果不衝出去,要怎麼樣才能在有光線的地方仔細檢查這個木雕呢?

  冬很焦急。只是,在拿演講臺上的牙,現在卻是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動作。

  ……………………熊。

  指引之炎,從牙的右手背上燃燒起來。

  這蒸騰而起的火焰一時間讓對面的少女忘記了寫下自己的答案,呆呆地看著牙手背上的火焰。

  「嗯?…………你在做什麼?」

  小丑的那雙眼睛開始變的嚴厲起來,發問。

  對此,牙卻是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拿上面燃燒的指引之炎,冷笑一聲:「我太冷了,發動一下火焰,取取暖。這,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小丑盯著這團火焰看了一會兒,隨後再次咧嘴一笑,說道:「當然沒問題。如果你還是覺得太冷的話,我不介意把你放進那還在燃燒的火柱子裡面烤一下。」

  「呵,那還真是多謝了。」

  沒有察覺出太大的異樣,小丑繼續轉過頭區鼓動氣氛,讓那個女人寫下答案。可是,他卻不知道,在演講台下方的這些人中,一個孩子的身體內,卻是開始產生了驚人的變化!

  冬感覺到氣血上湧。

  體內就像是有著一團烈火一般,散發著無窮無盡的活力與力量!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間有種自己如此強大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卻絕對不會虛假!

  有了力量,冬開始深呼吸,擦了擦鼻樑上戴的眼鏡。這一刻,他發現自己不戴眼鏡竟然也能夠看清東西?當下,他摘下眼鏡,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原本瘦弱的胳膊現在卻是有了些許的肌肉。身體上的一切……感覺都是如此的美好!

  嗖!

  冬的腳猛地發力,只不過頃刻之間,他發現自己竟然直接來到了那些黑衣小丑的包圍圈之外?

  他回過頭看了一下那些站著的黑衣小丑,見他們沒有任何的察覺之後,連忙拐進前方的一條小巷,抱緊手中的木雕,呼呼喘氣。

  只不過一瞬間的發力,冬就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似乎一下子都被用完了似的。與此同時,演講臺上的牙右手臂上的火焰,現在也是隨之減弱了不少,不再像剛才那樣的熊熊烈焰,而像是火苗一般在安靜地燃燒。

  冬捂著自己的胸口,一直到自己的喘氣變的悠長之後,才稍稍放下心。他看了看自己手臂的肌肉……好像又變回過去的那種骨瘦如柴了。而自己的眼睛現在也重新變花,需要再次戴上眼鏡才能看清楚。

  「算了,不管了!」

  現在不是糾結自己身體的問題的時候。冬拿起手中的木雕,就著路邊的燈光仔細看。很快,他就在這個木雕的底座上發現了一條裂痕。用手稍微一瓣,整個木雕就此分成兩半。再仔細查看碎裂開來的部分,赫然可以看見許許多多的小字刻在上面。很明顯,這是牙的資訊。

  資訊很短,冬很快就看完了。

  他略微一愣,想了想後,終究還是將木雕重新組合起來塞進懷裡。隨後,他悄悄地爬出小巷,朝著路口張望了一下之後,就躡手躡腳地按照牙的吩咐行動起來。

  但是……

  「好可怕……」

  冬貼著牆角,哆哆嗦嗦地躲在建築物的陰影之下。

  街道上到處都是那些不斷來回巡邏的黑衣小丑。而且偶然間還能看到一些鎮民的屍體倒在路中央。

  這對於只有十四歲,而且還什麼戰鬥能力都沒有的冬來說,實在是恐怖到了極點的地方!

  怎麼辦?雖然老師給了我這樣的囑咐,但是我應該做不到吧?這看起來好可怕……我要怎麼樣才能越過那些人,去做老師吩咐的事情啊?

  冬緊緊貼著牆角,驚恐的一寸寸挪動。

  他努力想要在這些羊腸小徑內繞過去,可不管他怎麼繞,似乎到處都有那些黑衣小丑。其中一次,兩名黑衣小丑甚至直接從他的頭頂越過去!差一點將這個孩子嚇得雙腳癱軟,直接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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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情聖!

  遠處的演講臺上,牙看了看自己右手背上那渺小的火苗,不由得有些皺眉。

  即便是亞克當年也什麼都不會的情況下,那孩子也不會嚇成這樣啊……不過這也不能勉強,畢竟每個人都不一樣,不能要求冬也和亞克一樣,即使什麼都不會,也有膽子直面煉心級別的魔法師。

  (冬……加油啊。這個小鎮的所有鎮民們的生命,現在可全都在你的手中了。)

  這一邊,冬吞了。口水,低下頭,趴著從一個狗洞中鑽了過去。他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地看著四周。確認沒有人之後,才猛地衝出小巷,奔向前方的一個十字路。!

  但是,這一衝卻是立刻出現了問題!憑藉著街道另一邊的燈光,兩個長長的影子直接從十字路口的右側拉了出來!這一嚇可嚇得冬不輕,他急忙刹住腳步,原地轉身,看都不看的就要往另一邊的小巷中衝!

  砰!

  猝不及防,冬感覺自己迎頭和一個什麼東西撞在了一起。他心慌失措,立刻就想要逃!可是,當他睜開眼睛,看清面前那個跌倒在地的竟然是一個差不多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之後,立刻不由分說地伸出手捂住這個小女孩的嘴巴,一把抱住她,將她拖進了那小巷的陰暗之中。

  「不要動,不要說話!危險!「黑暗中,冬緊緊按著懷中的那個少女,牙齒打顫,不敢動彈。就連這些警告的聲音他都說的無比辛苦。

  而他懷中的那個小女孩在一開始稍稍掙扎了一下之後。卻是立刻安靜了下來。在這一片漆黑之中,這個小女孩抬起頭,用那雙大大的大眼睛略帶著些許好奇地盯著冬。只不過,冬現在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切,只顧著看外面了。

  噠噠……噠噠……噠噠……

  腳步聲,越來越近……

  冬抱著小女孩的手臂也是越來越緊。他的一隻手壓著小女孩的口鼻,另一隻手也不知抓著什麼地方。只感覺略微有些凸起,有些柔軟,抓起來很順手。這讓早已經緊張萬分的他抓得更緊。渾身汗毛全部倒豎!

  噠噠……噠噠…………噠噠………………

  終於,腳步聲離開了。

  冬還是不敢放手。一直到這陣腳步聲完全消失,外面如同死亡一般的寂靜之後。他那極度緊張的情緒,才在這刹那間,鬆懈了下來。

  背上,一下子感覺涼颼颼的。

  幾乎不用去摸,冬也知道自己究竟流了多少的冷汗。

  現在,他只感覺渾身虛脫。大量的流汗讓他覺得自己似乎都快有些脫水了。也就是在這時,他懷中的那個小女孩伸出手,略微扳了扳他那仍舊捂著人家口鼻的手,冬才醒覺自己懷中還抱了一個小女孩,隨即。鬆了口氣。

  ……………………然後,他那口剛剛鬆掉的氣,又被他再一次地吸了回去。

  剛才緊張,冬沒有看清楚。

  可是現在,借著街道盡頭露出來的少許火光。他現在已經能夠很清楚地看清自己懷中的女孩究竟是誰!

  她的滿頭黑髮全都梳成了一條條的小辮子,略帶著些許古銅色的皮膚,顯得健康而又富有活力!

  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始終盯著冬,黑白分明的瞳孔和眼白中帶著些許的好奇和觀望。

  當然,這並不是冬將那口冷氣吸回去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的另外一隻手……

  他的那只手。現在正緊緊抓著這個十二歲小女孩的胸。!只是隔著那一層薄薄的布片,他能夠很清楚地摸出布片下面那個柔軟而略微帶點凸出的女性身體部分。

  這,才是真正要命的地方。

  「嗚!!!哇啊嗚……!!!!啊啊嗚!」

  冬連忙抽回手,因為驚訝,他想要叫。可剛剛叫出聲,他又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連忙再用剛才捏過小女孩胸部的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可隨後他又想起,自己的這只手捏捏人家女孩子的胸部,然後再一下子貼到自己的鼻子前是不是顯得太過猥瑣?所以捂著口鼻的手立刻又鬆開,那後半句沒有來得及叫出來的聲音再次脫口而出!不過幸好,最終還是被另一隻手給捂上了。

  冬貼著牆壁,驚駭地看著面前這個異族的女孩。他現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應該立刻轉頭就走好,還是先和這個女孩道歉好。

  相比起冬的驚慌失措,這個小女孩給人的感覺倒是沒有因為自己的胸部被捏而有多麼的憤怒。她就像是個沒事人似的,繼續抬起頭,頂著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充滿好奇地看著冬。

  「啊……那個……對不起……」

  憋了好久,冬才終於憋出這麼一句道歉話。不過,這句話聽在這個小女孩的耳朵裡,除了讓她的臉上繼續揚起一股完全有聽沒有懂的好奇表情之外,似乎完全沒有任何的作用。好吧,既然語言不通,那麼這個小女孩就繼續這樣盯著冬。

  冬的家庭並不能算是有多麼的穩定。而且由於父母的關係,他被嚴格要求不能和其他的同齡女孩子交朋友。即便是在定居的村莊裡,他也始終是跟著哥哥夏,惟一一個同齡的女孩子也就只有柑橘了。

  但是,柑橘何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冬?向來只有冬看著柑橘的份。所以,突然間被這個小女孩用這樣熱情的眼神直接盯著看,讓冬感覺實在是萬分的不適應。不知不覺,他覺得有些焦躁起來。

  「啊,那個……」

  只可惜,冬還沒有想到究竟應該說什麼,這個小女孩突然踮起腳尖,更加近地湊近冬。幾乎是刹那間,兩個孩子的臉蛋之間的距離直接小於五釐米。彼此之間甚至能夠直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這樣近的距離讓冬立刻有些面紅耳赤!他的背脊和後腦殼緊緊貼著身後的牆壁,甚至有一種恨不得直接陷進去的感覺。

  接著,這個小女孩閉上眼,衝著冬的脖子聞了聞。之後,又低下頭,在他的胸口聞了聞。就在冬奇怪這個女孩究竟想要幹什麼的時候,這個女孩突然抬起頭,吐出舌頭,十分乾脆俐落地在冬的臉頰上一舔。

  瞬間,冬整個人都為之怔住了。他就像是一根木頭似的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而這個小女孩則是開始咂吧嘴,似乎在品嘗裡面的味道。

  ————————————

  另一邊,演講臺上。

  牙已經聽完了對面女子的提問。現在,該他回答了。也就在他察覺手背上的火焰始終都太小的時候,突然間,這股火焰猛地增大!幾乎將他的整條右臂都給包裹了起來!

  看著自己右手上的火焰,牙略感欣慰地點了點頭,暗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一旦認真起來絕對不輸給你哥哥。現在快點去給我完成任務!不過……你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情緒會那麼高漲起來的?」

  那一邊,小丑開始催促。牙則是開始故意拖延時間。反正小丑也沒有規定需要多少時間回答,他也就裝作思考,能多拖一會兒就是一會兒。不過看起來小丑似乎也不著急,他反而拿出五個彩球,開始在眾人面前玩拋接球起來。

  ————————————

  這一邊,冬顫顫巍巍地低下頭,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

  小女孩咂完嘴之後,舌頭舔了舔嘴唇,隨後再次開始用那種打量新奇事物的表情和眼神看著冬。

  (這樣下去不行……冬,你要冷靜!你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冬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看著眼前這個對自己用好奇的目光不斷打量的小女孩,立刻閉上眼,默默念道:「不要誤會……柑橘,我絕對沒有其他的想法的……柑橘,我絕對不會東想西想的……這個女孩子只是有些不太懂常識,但是我絕對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的!相信我,柑橘。」

  他哆哆嗦嗦地念了那麼一大堆,聽得這個小女孩更是滿臉的問號。大概念了這麼一分鐘之後,冬才再次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低下頭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上差不多一個腦袋的小女孩,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很危險的。」

  「???」

  小女孩依舊顯得十分的困惑。在想了想之後,她也開口說了一些話,從語氣來判斷,似乎也是疑問句?但是可惜,冬聽不懂。

  ————————————

  另一邊,小丑已經耍玩把戲,開始轉過頭催促牙。

  牙口頭上念道不要著急,但是心裡面卻已經快要急出病來了。

018,十萬火急!慢條斯理……

  這一邊,冬點了點自己的眼鏡,皺了一下眉頭。想了半天之後,他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

  「冬。」

  見這個小女孩沒什麼反映,他再次點著自己的鼻子,重複說了三遍自己的名字。

  終於,這個小女孩似乎明白了,她也抬起手指,指著冬的鼻子,用較為生硬的口吻學著冬的語調。

  「冬?」

  冬點頭,笑了笑,再次指著自己的鼻子,念了一句「冬」。隨後,他指著小女孩的鼻子,說道:「你呢?」

  小女孩也是笑了,她也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張小嘴張開,繼續用她那奇奇怪怪的語言說出了一個名字:「小蠻。」

  「小蠻?」

  冬問了一遍。這個小女孩聽到冬叫她的名字,立刻高興地點頭,用手指再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念著「小蠻」。然後又指了指冬,念「冬」。一直這樣往返叫了好幾遍之後,她才算是心滿意足地放下了手指。

  冬呼出一口氣,開始想盡辦法比劃,他揮動著兩隻手,竭盡全力地想要將自己現在的處境描述的好一點。

  「我們,現在。你明白嗎?現在,這裡。」

  冬指了指兩人的胸口,然後又指了指地面。這個小女孩聽著,她瞪著那雙大眼睛,見冬比劃了半天之後,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麼。當下,她伸出手,直接按在了冬的胸口上。不過很明顯,她似乎不太明白冬為什麼要讓自己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所以顯得有些迷茫。

  「不不不,不是我的胸口!我是指我們兩個,我們兩個人!」

  冬推開小蠻的小手,繼續指了指兩個人的胸口,指了指地面。

  「我們兩個,現在在這裡,非常的。危險!明白嗎?危險!嗯……危——險——」

  冬將雙手合攏,隨後猛地張開,想要表達這種危險的感覺。他這樣比劃著。而小蠻則是在看了一會兒之後,再次似乎十分明白地點頭,露出笑容!

  冬看到她明白了。隨即鬆了口氣。下一秒,小蠻就拉起他的手掌,然後直接地……

  按在了她那小小的,略帶著些許凸起的,又十分柔軟的,僅僅只有一條抹胸遮擋的胸部之上……

  ——————————————————————————

  「好嘍∼∼∼!還不準備回答嗎?我們的英雄,我耍寶也耍夠了。現在還不準備回答的話,我可就要算你棄權嘍?你應該明白,盼你棄權的話會導致怎樣的結果吧?再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快點。決定你的答案!」

  小丑的口吻中充滿了玩味的色彩。

  牙表面上強作鎮定,內心裡卻已經是急翻天了!

  (冬你這個臭小子!為什麼還停留在原地?你在幹嗎?!我給你的傳承之力可不是讓你呆在原地發愣的!你現在究竟在幹什麼?你停留的那個地方有什麼東西能夠那麼吸引你嗎?!我沒有感覺到你有受傷,也沒有感覺到你有生命危險。既然這樣,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挪動步子?你這臭小子現在究竟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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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啊!」

  冬再一次地抽出手,他這一抽手。讓原本以為理解了的小蠻再次顯得有些困惑起來。

  「我……我不是想要摸你的胸部啦!現在根本就不是這個時候!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啊?不是摸,是,危?險!危險明不明白?爆炸導力石,砰!爆炸,裂開來!」

  冬的雙手不斷分開,再不斷地合攏。竭盡全力想要讓這個小女孩明白現在的處境。看著他這麼努力地比劃。小蠻看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再次點頭,露出笑容。

  「呼,終於明白了嗎?我們現在……」

  隨後,這個小女孩直接撲進了冬的懷裡。兩條手臂更是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胸口。她抬起頭,笑了起來,小小的臉蛋上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實在是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那雙大眼睛更是笑呵呵地看著冬,似乎為自己理解「正確」而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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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選擇……正確!」

  終於,牙無法再拖延下去了。咬著牙,他決定貫徹自己的承諾,做出了選擇。而當選擇結束,對面的那個女人臉上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之後,牙也終於衝剛才的那種極度緊張中鬆了口氣,那原本緊捏的拳頭,也是逐漸有些鬆了開來。

  「哦∼∼讓我們看看謎題的答案……答案是……正確!恭喜我們的英雄,他再次答對了一分!恭喜!」

  隨著謎底的揭曉,小鎮再一次的逃過了一次爆破。緊隨而來的,就是又一次的強烈電擊。

  連續兩次的電擊讓牙的雙腳開始有些發軟,他甚至都開始有些合不攏嘴,口水都順著嘴角流淌了下來。

  但是……沒關係!只要這個鎮平安無事,他覺得自己絕對可以承受住接下來的幾次電擊!只要等到自己將所有的起爆器全都摧毀之後……那麼接下來……

  就該是輪到這個惡魔……償還所欠下的血債的時候了!

  不過在此之前……

  (冬!你這小子……究竟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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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看著這個懷中這個小女孩,看著她那張清純而又天然的笑臉,一時間顯得有些迷茫。

  可是突然間,他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似乎被抽走了一部分似的,這種感覺就和剛才突然間的乏力感很像!

  正是由於這種突然間的脫力,冬才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剛才已經再次變的十分的強壯。而現在則是再次變回虛弱。饒是他再怎麼遲鈍,也立刻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師兄和師姐口中所說的,師父的傳承之武所帶來的效果嗎?該死的,我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冬抬起頭,望著天空。確認剛才沒有發生任何爆炸。那麼自己的突然脫力,當然可以理解為師父的傳承之武的「饋贈」突然中斷。而在這個時候,能夠讓師父的傳承之武的力量饋贈中斷的唯一可能,就是師父又猜對了一次,自然,也是又被電擊了一次。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師父不知道還能再經受住多少次這樣的折磨!更何況……)

  冬低下頭,看著懷中這個緊緊抱著自己的小女孩,不由的搖了搖頭。

  (更何況……她不是柑橘。我不能背著柑橘做這種事。)

  冬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他一改剛才的那種手足無措,直接將懷中的小蠻推開。

  小蠻似乎也察覺到這一次冬推開自己的力道和方式和剛才有些不同,臉上揚起一種奇怪而委屈的表情。看著這個表情,冬無奈地嘆了口氣,指了指這個女孩,再比劃了一下自己那已經癟下去的二頭肌,說道——

  「外面太危險了。你的兩個護衛呢?」

  「???」

  咳……雞同鴨講。

  冬搖了搖頭,再伸手指了指自己,用手指比了一下行走的動作,說道:「外面很危險,你一個小女孩獨自走,很不好。願意跟我走嗎?我能夠保護你。」

  說完,他感受著體內再次開始一點點恢復的力量,不由得有些自嘲。

  (什麼保護?自己的力量全都是來自師父。準確來說,應該是師父在保護他們兩個才對。)

  但是現在多想也沒有用,冬也顧不上小蠻是不是能夠明白自己的手勢了,直接拉住她的手,朝著小巷的另一邊跑去。準備按照牙的計畫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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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被電擊,這一次,似乎受創非常嚴重。

  他趴在地上,過了好久都再也沒有爬起來過。他的口水橫流,雙眼中的血絲臃腫,兩隻眼睛看起來就像是快要彈出來似的。

  而小丑卻沒有管他,任由他趴在這裡自生自滅。見此,肥龍卻是悄悄地落在他的耳朵邊,用爪子輕輕戳了戳牙。

  「喂……你這次受傷……有那麼嚴重嗎?你的實力可是已經到達……那個那個……最起碼也已經到達煉心高級了吧?承受幾次電擊就倒下,你以前是怎麼冒著身體被撕裂的痛苦迎戰魔帝的?」

  牙的口水流著。

  但是,肥龍說得沒錯,他的傷勢並沒有那麼嚴重。

  小丑在設定這些電擊的時候一方面為了讓那些鎮民們以為他會很害怕被再次電擊,另一方面也很明顯注重不讓牙真的被這種縱石力給放倒。所以電擊雖然強大,但也只有一瞬間的痛苦。這對於鐵匠鋪出生的牙來說,還遠遠沒有到達「要命」的程度。

  可是現在,他需要時間……需要冬那個不知道在幹嘛的臭小子快點實行自己的計畫!為此,他必須忍耐,必須儘量的拖延時間!

  但是,這條肥龍的嘴可不太嚴,所以不能讓它知道自己的真實狀況。牙也就乾脆多流點口水,裝作受創非常嚴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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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傳承之力

  肥龍皺著眉頭,見牙這麼痛苦,想了想後,它摸到牙的耳朵旁,輕聲說道:「喂,乾脆……你解除我的距離限制,然後我悄悄飛到後面去,偷看那些女人的答案,怎麼樣?」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趁機亂跑的。我們的血契效果可是還在。至於知道正確答案之後你是決定繼續承受這種要命的電擊,還是轉個頭讓自己放鬆一下,讓這裡的鎮民蒙受損失,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牙稍稍愣了愣。

  說實話,他有些沒料到,這頭整天巴不得自己快點死掉的肥龍現在竟然會給自己出謀劃策?要知道,以往可都是被自己逼著,它才勉強出主意。否則就是不斷對著自己冷嘲熱諷啊。

  對此,牙不由得笑了笑,卻是搖了搖頭。他張開口,但是他的舌頭和聲帶還是有些麻痹,說出來的話聽在人的耳朵裡,就像是快要氣絕了一樣——

  「不……沒看到……那些……弓箭手……縱石師……嗎?你飛上去……一旦被發現……你就會被……立刻……打成馬蜂窩……!你又……那麼弱……躲不開……的。」

  「切!你小瞧我!」

  肥龍有些生氣,立刻抬起脖子,準備拍打翅膀。可是,當它那雙橙黃色的眼睛掃過那些佩戴著武器的黑衣小丑之後,這條龍,終究還是縮了回來。

  「啊……人類小子,努力,我做你的堅強後盾!」

  牙笑了笑。堅強後盾是不指望了。現在就希望冬能夠做到自己囑咐他做的事情。這樣……恐怕才是剩下的四個問題中,唯一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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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拉著小蠻,兩個少男少女利用自己身材矮小的優點,艱難地穿行在一條又一條幾乎只能差不多容納他們通過的小巷之中。冬時不時地抬起頭看著天空,似乎在查看有沒有再次起爆的狀況。

  在到達巷子口之後,冬伸出腦袋,朝著兩邊仔細掂量了一下。看到有黑衣小丑路過之後。他就立刻縮回巷子。一直等到對方離開,或是轉過身,才拉著小蠻直接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前方。是一個丁字路口。似乎也是冬的必經之路。

  他朝著左右看了看,見路口旁的建築物下面有兩個黑衣小丑正在拿著武器聊天,而在那屋頂上也有一個拿著弓弩的小丑。這個男孩在想了想之後。伸出手,捏了捏因為傳承之力而變的略微有些結實的拳頭,轉頭說道——

  「在這裡等我。」

  說出口後,他才想到小蠻聽不懂,連忙比劃,讓她在這裡呆著不要動。好不容易,小蠻才明白了,蹲在地上,縮著脖子,一副認認真真等他回來的樣子。

  冬的心情有些緊張。

  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打過架。就算現在得到了師父給予的力量,能不能用得好也是一個關鍵。

  他看著外面的那三個黑衣小丑,停下腳步,就能夠聽到自己那劇烈跳動的心臟聲音。

  一對三……

  這在以前可是從來都不敢想像的事情!如果是哥哥的話,想必他即使不使用師父的饋贈力量。也能夠輕輕鬆鬆解決這三個人吧……

  一想到夏,冬的腦海中就浮現出哥哥那冰冷而堅毅的面容。同時,也想到了經常貼在夏的身旁,笑得無比燦爛的柑橘。

  在嘆了口氣之後,冬搖搖頭,將夏的神情從腦海中抹去。畢竟現在哥哥不在。想要救人,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冬屏著呼吸,等待……

  他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能夠讓這三個黑衣小丑的視線全都陷入各自的死角的那一瞬間……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等,所以,他絕對不能放棄任何一個機會。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腳在顫抖,也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劇烈跳動!

  一個弄不好,等待著自己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不想死……那就唯有把握好機會,一擊……

  必中!

  那一瞬間,屋頂上那個可以看到下方兩個黑衣小丑的小丑轉過頭,望向了別處!而那兩個黑衣小丑中的一個也是轉過頭,似乎想要吐痰!看准這一瞬間,巷子中的冬猛地往前衝了過去!他緊張的牙齒直打架,更是沒有任何招數,直接伸出雙手朝著兩人中背對著那一個推去!

  啪的一聲,冬的雙手重重地推在了那個黑衣小丑的腰上。

  牙那臼骨級別的傳承之武所給予的力量,又豈是這些練灼技高級都沒有的小嘍羅所能夠抵擋的?

  那個黑衣小丑哇地大叫了一聲,脊椎被擊中的地方立刻碎裂!他整個人也是直接飛了出去,跌在了道路的中央。

  一擊之後,冬似乎對自己體內的力量有些驚訝,他甚至都忘了附近還有兩個黑衣小丑,更忘了還要繼續出手!那個吐痰的黑衣小丑立刻轉過頭,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發愣的冬之後,立刻拔出腰間的長劍,直接朝著冬砍了下去。

  「哇……哇啊啊啊啊啊!!!」

  冬壓根就不懂的什麼叫戰鬥,突然間看到明晃晃的劍刃,立刻嚇得向後跌倒在地。只聽得刺啦一聲,他的袖子立刻被割斷,手臂也是被砍傷,飛濺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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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磨磨蹭蹭爬起來的牙突然間感覺到了冬的意志力突然減弱,右手臂的指引之炎的光熱度也是迅速下降!他開始擔心起來,連忙暗暗鼓勁,希望能夠加大傳承之力的傳輸!

  (撐住啊……冬……你一定要撐住啊!不要害怕,不要恐懼你的敵人!那些黑衣小丑的實力根本就不到煉心,我給你的力量絕對能夠擋住他們的,絕對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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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看著自己手臂上飛濺出來的鮮血,一時間顯得更慌了。他大叫著往後爬,神情驚恐,臉色更是被嚇的發白!此時,半空中的那個黑衣小丑也看到了冬,立刻調整手中的弩箭,對準了在地面上倒著爬的冬。

  「(未知語)薩呼啦————!!!」

  突然,牆角處傳來一聲尖叫!冬一愣,猛地轉頭,只見牆角處的小蠻直接伸出手指,指著他的頭頂上方!

  幾乎是同一時刻,冬的耳朵中猛地傳來一聲劇烈的破風聲!在傳承之力的作用下,他的聽力顯得更加靈敏,他的反射神經也顯得更加卓越!幾乎是千鈞一髮之際,他猛地用單手將自己的身體直接從地面上撐起來,只聽得「嚓」一聲響,那支弩箭狠狠射進了他剛才所坐的雪地之上。

  「(未知語)受不息!雷波卡雷西亞!」

  小蠻再次出聲提醒,驚魂稍定的冬,立刻聽到了耳邊傳來的另一股破風聲。他那撐著地面的手再次一用力,他整個人立刻騰空而起,避過了另一名黑衣小丑的一劍刺殺!他在半空轉了三個身之後,再次落地。手想要支撐地面,但卻不經意間,摸到了一個東西。

  那是前一名黑衣小丑的武器,一把長長的木質鐮刀。

  就在此刻,那名持劍的黑衣小丑已經再一次的舉劍劈下!冬立刻舉起手中的鐮刀格擋!只可惜,他舉的地方有些錯誤,那個小丑的這一劍竟然直接將鐮刀的部分斬斷,只剩下一根長棍握在了冬的掌心裡。在慌亂中,冬直接握住這根長棍,完全按照體內迅速增強的反射神經,直接拿棍子一拍!

  長棍直接擊中這名黑衣小丑的惻腰。但因為用力不正確,這名黑衣小丑只痛不傷。而冬又不懂得乘勝追擊。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角猛地撇到了在屋頂上的那個黑衣小丑!他再一次地架起了弩箭,可是,他面對的人卻並不是冬,而是那邊的……小蠻!

  咻——!

  瞬息間,弩箭離弦,帶著絕對的速度與威力撲向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的小蠻!冬心急之下,本能地將手中的棍子一翻,直接抄起地面上被砍下來的鐮刀射向小蠻面前的弩箭!只聽得叮一聲響,鐮刀直接擊中弩箭,將其打飛。

  小蠻愣了一下,隨即轉過頭看著冬。下一秒,她笑了,衝著冬豎起兩隻大拇指。可是再下一秒,她臉上的歡喜立刻變成了驚慌,再次指著冬背後,大叫起來。

  耳邊風聲,冬直接拉起手中的長棍格擋。只聽得嗒一聲,黑衣小丑的長劍砍在了長棍的中間,恰當好處地卸掉了所有的力量。

  黑衣小丑不甘心,他抽回劍再次砍下,而冬則是抽空轉過身,開始小心翼翼地聽著風聲,手中的長棍更是時而抬,時而架,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竟然漸漸地開始得心應手起來!

  「可惡!你這個臭小子!」

  黑衣小丑猛地揮劍砍下,力度驚人!冬將手中的長棍迎上去,但是在即將接觸的那一瞬間鬆開一隻手,棍子的一頭落地,黑衣小丑手中的長劍也因為揮砍過度,整個人的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下一瞬間,冬原地一個轉身,手中的長棍以他的脖子為圓心直接繞了個圈,棍頭重重地撞在了這名黑衣小丑的後腦勺上。

020,第七題

  「嗚!我……我要你……命!」

  黑衣小丑捂著自己的腦袋,手中的長劍再次橫向揮出!得手一次的冬顯得信心大增,他直接將長棍插入地面,擋下這一劍,同時高高躍起,一腳狠狠揣中這名黑衣小丑的胸口。

  黑衣小丑向後連續倒退了好幾步,捂著胸口更是不斷喘氣。可還不等他休息夠,他剛才發誓要殺的小鬼已經如同鬼魅般欺近他的身前!慌亂之中,他本能地將手中的劍砍向冬,但是冬卻是及時停步,雙手壓住長棍的兩頭將其扛在自己肩上,用力一壓。隨後,握著長棍前方的左手鬆開,猛地彈跳而起的長棍直接撞中了黑衣小丑那揮下的手掌,劇烈的疼痛迫使他直接鬆開握劍的手。

  劍脫手,冬再次一個轉身,抬腳一個飛踢將其手中的長劍踢飛,插入旁邊的建築物!隨後一個轉身,他手中的長棍如同長槍一般狠狠刺出,棍子的頭部再一次重重撞中了這名黑衣小丑的胸口。只聽得咯啦一聲響,這名黑衣小丑的身體如同炮彈一般向後飛退,倒地,再也起不來了。

  一個兩個,還有第三個!

  解決了這名黑衣小丑之後,冬立刻轉過頭望向屋頂!只見第三名黑衣小丑已經再一次地撞上了弩箭,直接對著他扣下扳機!

  冬立刻一個閃身,在躲開這枚弩箭的同時迅速衝向這名小丑所在的建築物底部。在其努力安裝下一枚弩箭的同時,冬的腳步直接踩著牆壁連續幾個蹬踏,瞬間就衝上了屋頂!在這名黑衣小丑露出驚訝表情的同時,他手中的長棍已經高高舉起,下一秒……

  「喝啊——————!」

  棍頭,狠狠砸中這名黑衣小丑面前的屋簷。

  棍棒之下,磚瓦和屋頂如同被爆破一般的炸裂!屋子裡面的幾名鎮民更是嚇得大驚失色!

  那個黑衣小丑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的這個小男孩竟然擁有著如此強大的實力!他已經不敢戰鬥了,連忙轉身,丟下弓弩就要跑!但是他跑得快,冬的棍子更快!還不等他邁出一步,長棍已經重重轟中他的屁股,將他連人帶弓一起打飛,直接墜入街道另一邊的冰湖之中,享受「夏日的暢快游泳」去了。

  戰鬥,結束。

  剛才無比喧囂的一切,現在,終於漸漸化為了平靜。

  空氣中飄著細細的飛雪,這些雪片落在冬的棍頭之上,停住……

  「呼——————!」

  好久,一口氣猛地從冬的嘴裡呼了出來。他看了看地上兩個正在呻吟的黑衣小丑,再看看自己腳下所站的碎裂瓦片。他捏著棍子的手略微有些顫抖,猛地,一屁股坐在了屋頂之上。

  體內的力量,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快速消失。

  因為用力過猛,冬的渾身上下都開始發出酸痛的感覺。他一時間甚至覺得雙腿發軟,連戰都站不起來。

  「(未知語)烏拉∼∼!」

  在冬渾身乏力的同時,小蠻歡叫著跑了出來,站在屋簷下對著他不斷揮手。這個小女孩在跳跳叫叫了幾次之後,直接伸出兩個大拇指,不斷誇讚著冬。

  看到這個女孩這麼稱讚自己,這讓冬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嘗試過讓別人這麼誇讚自己。柑橘的誇讚向來都是給夏的,試問,有誰會用這樣一幅充滿了敬佩和崇拜的眼神,對著一個沒有什麼戰鬥力,只能拿著錘子和改錐敲敲打打的平凡少年?

  冬紅著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鬆開捏著長棍的手,輕輕撓了撓自己的臉頰。隨後,他稍稍往屋頂的邊緣挪了挪屁股,探出腦袋,看了一下那高度。

  面對著下面那個天真小女孩無比崇拜的歡呼聲,冬覺得真的是非常的不好意思。他紅著臉,雙手緊緊抓著屋簷說道:「啊……我下不去了……我該怎麼辦?」

  「嗯???」

  說完之後,冬才想起這個小女孩聽不懂自己的話。他一邊覺得有些尷尬,一邊倒是有些慶倖。自己的醜態沒有映入對方的眼簾裡。不然,恐怕她就不會這樣佩服自己了吧。

  「上面……發生了什麼事?」

  房間中的鎮民顯得驚恐萬分,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

  冬連忙從這個破洞口往裡面招了招手,說道:「沒事,你們別擔心。嗯……請你們稍稍讓開一下,謝謝。啊,如果還有梯子的話,能不能請你們給我一個?」

  房中的鎮民充滿疑惑地照做,冬略微有些尷尬地點點頭,抱著那根長棍從屋頂上下來。再下樓,打開這棟民居的房門之後,再從裡面堂而皇之地走出。

  房間裡面的鎮民正從門縫中往外面看,看的非常小心。他們顯的很緊張,也十分害怕。見此,冬看了看這邊的小蠻,不由得咳嗽了一聲後,轉過頭對著那些鎮民說道:「請不要害怕,我們一定能夠保護大家的。」

  那些鎮民連忙關起大門,冬站在微微的雪花之中,十分尷尬地等了一會兒之後,終於轉了回來,看著後面的小蠻,笑了笑——

  「我們走吧,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小蠻也不知道究竟聽沒聽懂,但是面對冬,她終究還是笑了起來。伸出手,朝著冬招了招手。

  冬呼出一口氣,將那根長棍提在手中。他靜下心,豎起耳朵……只可惜,自己剛才的那種可以察覺到任何風聲的耳力現在已經消失。渾身上下也全都是多處抽筋,累得要死。想要牙師父再給自己傳一次力量,恐怕需要點時間了吧。

  不過現在想那麼多也沒用,冬伸出手拉著小蠻,拿出懷中的木雕看了看後,直接朝著自己的目的地奔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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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現在,讓我們看看第七次,究竟是哪一位幸運兒能夠享受到這份榮耀呢?究竟是誰,能夠獲得一次選擇豁免權的機會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那邊的小丑已經再一次開始選擇第七次的女嘉賓。而牙現在卻是顯得心急如焚。

  眼看,時間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拖延下去了。而自己的這個學生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辦到自己讓他辦的事情!他剛才應該是經歷了一場戰鬥了吧?感覺他現在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相當的疲勞了,傳承之武的力量也無法傳給他。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很有可能自己都沒辦法保證下一次的選擇能夠正確!

  抬起頭,看看小丑。

  此刻,第七名女嘉賓已經被他選上來了。

  這是一個二十二三左右的女性。她在丈夫的陪伴下走上台來,顯得有些緊張。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女人究竟是小丑的人?還是這個小鎮中本來的鎮民呢?自己究竟應該如何選擇呢?

  牙等待著……

  可一直等待下去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選出下一個問題的答案。冬還沒有做到自己要他做的事情,那麼這一次,自己還是要靠亂猜嗎?

  眼看,按個女人已經來到了桌子前,手中拿起筆。

  她看了牙一眼,不過在接觸到牙那雙灼熱的目光之後,她就立刻低下頭,顯得有些靦腆。

  她是誰?

  是小鎮的鎮民?還是小丑的人?

  轉過頭看著舞臺下,一些鎮民們看到這個女人上臺之後,紛紛發出歡呼。從他們不斷大叫著「西區!西區!」這個詞來判斷,這個女人應該是他們認識的人。而且,應該就是住在西區的。

  牙轉頭看了看地圖上的西區。那裡應該是屬於一條商業街,很多的交易所和貨物買賣場所都在這塊區域。而這個女人的身上則是穿著一件麻布衣服。這種衣服只能算是便服,並沒有多少的職業特色。再說了,如果這個女人是以鎮民的身份加入小丑的陣營的話,她穿任何衣服恐怕都沒有什麼關係,不會惹人懷疑。

  怎麼辦?

  這個女人要開始選擇了。

  選擇完畢之後,就要開始寫下答案了……

  要防止爆炸……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管自己承受多少的苦難也好,但絕對要盡自己所有的努力救人!能夠多救一個就是一個!

  怎麼辦?有什麼辦法嗎?

  有什麼方式方法能夠看穿這個女人的想法嗎?

  想……快點想……牙,你這個木頭腦袋,別因為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鐵匠的兒子就不肯開動腦筋。你要好好想……把你所能夠想到的所有可能性全都列出來!想一個辦法……快點……快點去想……

  「這位尊貴的女士,你要選擇哪個區域免去這一次的爆炸選擇區呢?」

  「嗯……我想……」

  那個女人已經伸出手指,也就是在這瞬間,牙突然從腰中拔出廢鐵猛地一甩!廢鐵刀瞬間掠過這個女人的視線,狠狠地,插進了她面前的地圖。

  「呀————!」

  牙的這一舉動讓這個女人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往後跳了一步。牙緊緊盯著這個女人,觀察她在面對這種突發狀況時的舉止。只見她在後跳了半步之後,更是直接縮到了在旁邊面帶微笑的小丑的身後,略微有些許躲藏的意思。隨後,她開始用一雙滿懷恐懼的眼神看著牙,似乎顯得十分的厭惡,也十分的害怕。

  …………………………看不出來。

  牙的拳頭不由得捏了捏。他不是什麼心理分析專家,無法從這個女人現在的這些舉動來進行判斷。不過,他還是挺直腰板,大聲說道——

  「女士,在你進行選擇之前,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這裡……可是還有一把刀。」

  牙將另外一把廢鐵拔出來,在手中耍了一下之後,倒提著。

  「你以為自己上來了,就能夠讓自己的家庭倖免於難了嗎?不,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牙抬起手中的廢鐵,再次甩了甩後,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事到如今,既然你們都不相信我,那麼我也不想再繼續將這個好人扮演下去了。我們打個商量怎麼樣?既然你不會選擇自己的居住區,那麼我麼能不能合作一下?我告訴你我接下來會詢問什麼問題。而你呢?就讓我故意答錯。這樣的話,我就免得被電刑一次,而你的家也不用被摧毀了。你看怎麼樣?」

  小丑在一旁看著,並沒有顯示出任何進行干擾的意思。看起來,他似乎是想要看看牙準備怎麼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不過,牙這樣一句話出口之後,卻是立刻就讓台下的那些鎮民們一下子都沸騰了起來!他們開始大聲痛斥牙的卑鄙與無恥,還有一些人更是直接罵牙終於露出了那卑鄙小人的真面目!

  與此同時,這個女人也開始顯得猶豫不決起來。她在沉默了大約幾秒鐘之後,小心翼翼地張開口問道:「你……接下來還是會回答《正確》嗎?那麼說,我只要將答案寫成《錯誤》就行了?」

  牙十分輕鬆地笑了起來,說道:「沒有錯。你看,之前的那些人身上之所以會有壓力,完全是因為他們知道答錯之後,自己家很有可能被炸掉。自己在乎的人有可能會因此而死亡。」

  「可是現在,你看,我肯定回答《正確》。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你讓我回答正確的話,那麼皆大歡喜,整個小鎮全都沒有任何的問題。而如果你讓我回答錯誤,那麼你的利益也不會有任何受到損害的風險。而我也能夠免去一次這該死的電擊。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女人歪著腦袋想了想,似乎覺得這樣的想法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問題。當下,她立刻點了點頭,十分輕鬆地指定了西區。回到桌子前,將答案寫好,交給了小丑。

  肥龍在牙的耳邊略帶著一抹冷笑地說道:「你這小子,還真的是夠絕的啊~~~」

  「絕不絕,等會兒再說吧。」

  牙的臉上繼續帶著那種讓四周的其他所有鎮民都開始大聲咒駡的微笑。而等到對面的那個女人問出問題之後,牙想都不想,直接回答了一個——

  「錯誤!」

  話音落下。

  刹那間,這個女人臉上原本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只留下了驚訝,與迷茫。

  旁邊的小丑則是十分俐落地抖開手中的紙條,上面的答案當然只有一條,那就是「錯誤」。在這個詞出現的那一刻,牙的身體立刻再次發生了一陣抽搐!但,他的臉上所顯示出來的,卻是那一抹勝利者的笑容。

  「你……你騙我?!你說你會回答《正確》的?!」

  那個女人愣在了當場,臉上浮現出無限的疑惑。

  但是牙卻是一邊流著口水,一邊歡快地大笑。他掙扎著爬起來,依靠著桌子,緩緩道——

  「是啊……我騙了各位!不過,這對於各位來說又有什麼關係呢?你的家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害,這個小鎮也顯得非常的太平!呼……呵呵……只不過我被電擊了一次。怎麼?難道你對於我被電擊這件事……顯得很不滿嗎?」

  這個女人臉上的那種疑惑瞬間抽搐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恢復了鎮定。眼角略微向著旁邊的小丑瞥了一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說一句話,而默默然地走下臺了。

  趁著牙大口大口喘氣的時候,肥龍倒是繼續用爪子剔著牙,說道:「你小子,有一套啊?看不出來你竟然還會動腦筋了?」

  牙繼續喘氣,一聲不吭。或者說,他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

  「你故意這麼說,點名了其中的要害關鍵。其實,這個小丑拿出這麼一套四個區域的地圖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它自以為挑起了這個小鎮鎮民們的情緒,也讓他們開始互相攻擊。可是呢,由於上來的人心裡已經沒有了擔憂,所以她們完全可以選擇相信你。畢竟你是說對說錯也好,對她們來說都沒有什麼妨礙。」

  「至於小丑的人嘛~~她們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小鎮被炸掉。既然你已經以自己不想被電擊為由,承認自己肯定會說《正確》,那麼她們應該也不會太過為難你才對。可恰恰是因此,你,才能平安渡過這第七個關卡。」

  「厲害哦~~~!人類小子,你真的很厲害。我沒想到傳承之武現在竟然還能增加智力?哈哈!有趣,真的非常有趣。」

  牙繼續大口大口地喘氣,連續那麼多次的電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簡直快要支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恐怕還不等到十個問題全部問完,自己就會先一步的倒下。

  但……即使自己倒下去了,也絕對不能再讓這個小鎮中有任何一次的爆炸!而自己的這個方法只能使用這麼一次。接下來那些小丑的人就會知道自己絕對還會說謊,所以非常有可能選擇「正確」。所以接下來,自己已經是完全沒有了辦法。如果冬還沒有做到自己想要他做的事情的話,那麼自己只能靠蒙了。

  還有三題……而最後的那個難題,關係到整個小鎮所有人生死存亡的那個問題,自己……也要靠只有一半幾率的胡亂猜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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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最後的答案

  體內的力量又一次地被強制性消減了一大部分。

  冬已經知道,這種感覺代表著自己的老師已經再一次地被電擊,而這個小鎮也是被再一次地免去了一場爆炸。

  「糟糕了……老師,對不起,我不該拖延時間的,請您堅持……一定要再堅持一下啊……」

  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躲在小巷裡。過了一會兒,或許是牙被電擊好之後又再一次地開始恢復了吧,他的體內的力量也開始不斷地揚起。剛才的那場戰鬥所積累起來的疲勞現在也已經快要消除光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夠再次進行如同剛才那樣的戰鬥。

  不過……

  這個男孩轉過頭,看了看身後的小蠻。

  這個小女孩依舊如同剛才一般粘著他,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瞪得老大。對於自己現在所經歷的一切似乎都顯得十分的好奇,也十分的感興趣。見此,冬不由得沉默了一下。緊接著,他立刻拒絕了體內的傳承之力的傳輸。

  「老師,您現在遭遇的痛苦遠遠大於我的,請您將力量留著自己護身。作為您的學生,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小蠻的。只有在我需要的時候,再向您借力量吧。」

  冬看著自己的肌肉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他也不管自己現在的這些話小蠻究竟了不瞭解,反正他說了出去。

  而小蠻聽到冬的這一串話語中出現了自己的名字,自然是十分高興。她立刻點了點頭,更加緊地用手抱住了冬的胳膊,兩個年輕人繼續往前面摸索起來。

  終於,目的地就快要到了。

  冬和小蠻兩個人蹲在一條街道的角落裡,抬起頭,望著前面一棟樓頂的上方。

  那裡,是一個黑衣小丑縱石師。他手中正拿著一枚導力石。將一道聚光燈打向那邊的演講台。

  在這棟建築物的四周有著四個黑衣小丑在那裡,他們說話,巡邏。搜捕一切想要逃出來的鎮民。

  算准了這四個黑衣小丑的位置之後,冬閉上眼想了想後,從背後的書架行囊中取出一張圖紙和一支筆。他將四個黑衣小丑的位置以及屋頂上的那個縱石師的位置全都標記之後。開始思考怎樣的路線會比較方便,不驚動其他人。

  計算好之後,他又從背後的書架中取出一個竹筒,好幾個凸透鏡,一把鉗子,一把鐵錘,一把小細鋸和螺絲刀等工具,在地上偷偷摸摸地做了起來。他做的非常小心,儘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音。過不多久,這個男孩憑藉著自己的心靈手巧。將手中的工具製作完畢,他將這東西重新放回自己背後的書架,拔出長棍,再一次地深呼吸之後……

  傳承之力,開始湧進他的身體。

  那種整個人都為之強壯起來的感覺讓冬感覺十分的舒暢。

  不過他也知道。這種舒暢是以自己老師的力量為代價,而擁有這種力量的同時,就要擔當起一名學生應該完成的工作!

  「小蠻,留在這裡。」

  冬比劃著,竭盡全力讓小蠻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小蠻究竟明白沒明白,總之她就是點了點頭。冬看著這個天真的小女孩。現在也沒法確定她是否真的明白。沒辦法,就當作她明白了吧。

  這個男孩等待著……

  等待地面上的四個小丑位置。

  這需要耐心……

  不過,一旦機會來臨,冬卻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攻擊機會,直接從小巷中衝了出去!手中的長棍毫不猶豫地揮下,砸中一名黑衣小丑的肩膀之後,迅速一個轉身,直接轟中第二名黑衣小丑的側腰!

  兩名黑衣小丑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悶哼一聲趴下。此刻,另外兩名黑衣小丑已經快要轉身,冬更是一個箭步衝上前,手中的長棍直接刺出,戳中第三名黑衣小丑的後心,將其頂了出去。他在轉身的刹那,已經看到最後一名黑衣小丑已經轉過了頭,面對這一切,他已經想要發出叫喊聲!

  危急關頭,冬手中的長棍直接拋出,在對方的喊叫聲還沒完全發出來之時,棍子的頭部已經準確無比地插入了對方的嘴裡,將這個黑衣小丑的好幾顆門牙打落,也讓他發不出聲音。在這個黑衣小丑慌忙地將嘴裡的長棍吐出來的時候,冬已經重新趕到,直接順手抓住那被吐出的長棍,再是一個橫掃!

  第四名黑衣小丑胸口中棍,也是一聲不響地就此倒下。

  前前後後,不過五秒鐘時間。冬一口氣解決了四名黑衣小丑,這讓他有些意外。而且竟然和剛才不一樣,自己竟然沒有消耗多少力量,所以現在自己感覺還是非常的有力,不像剛才那樣一下子就泄了氣。

  冬冷靜了一下之後,將手中的長棍插入背後的書架內。他向著那邊的小蠻招了招手,小蠻也是跑了出來,繼續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

  兩個人趁著頭頂的那個縱石師還是將注意力集中在演講臺上之時,潛入屋子。這間屋子裡面沒有人,應該是被黑衣小丑們清空了的。不過這正好方便他們行動。不消一會兒,冬就順著樓梯上了天臺,輕輕打開一扇矮門之後……

  那名縱石師,就已經背對著冬和小蠻,出現在兩人的眼前了。

  ————————————————————————————————

  牙屏著呼吸,感受著自己這個學生的移動路徑。

  在感覺到他終於抵達目的地之後,他才算是鬆了口氣。

  那麼接下來……

  「接下來,就是我們的第八位女嘉賓了!嘿嘿嘿。我們的大英雄的運氣不錯哦~~~竟然連續猜中了那麼多次!那麼,他還會將這份奇跡繼續延續下去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第八名女嘉賓很快就上來了。就和之前的一樣,她選擇好豁免區域,然後寫下自己的問題。等到小丑拿好手中的問題答卷之後,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在了牙的身上,似乎,在等他說話。

  「……………………………………」

  只是這一次。牙沒有開口說話。

  他的沉默,反而倒是讓對面的那個女人感覺奇怪了。她看了看小丑,似乎在詢問自己是否可以開口提問。在得到小丑的默許之後。她問道——

  「你這一次……怎麼不說話了呢?」

  牙依舊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抱著自己的雙手。似乎在緊張?也似乎在問答。只是在他右手背上燃燒的火焰開始失常。時而弱小,時而爆裂。

  小丑見牙這次竟然也沒有說話,似乎也是有些忍耐不住,開口問道:「怎麼了?我們的大英雄。你就沒有想過要在這第八次開始掙扎嗎?哈哈哈哈哈~~~!你過去的表現還算可以哦,怎麼樣?有些什麼話想要說的嗎?」

  牙依舊不動,不說話,沒反應。整個人就像是變成了一尊木雕一般。

  見此,小丑倒是轉了轉那雙一紅一綠的雙眼,最後,狡黠地一笑。手一揮:「來吧!提出問題!然後,回答答案!你問我答猜猜猜,進入第八回合!」

  音樂聲再一次地揚起,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終於抬起頭。望著對面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也是吸了口氣,隨後張開口,提出問題——

  「我的丈夫今年三十歲,正確還是錯誤?」

  「錯誤。」

  …………………………………………………………

  回答,變得如此迅速。

  這讓在場的許多人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熱身,沒有來得及喊出「正確」或是「錯誤」的答案!

  就連那些樂隊也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音樂甚至還在演奏,一直到過了很久之後,他們才懂得停下來。

  牙的眼神堅毅,似乎對於自己的回答已經不再抱有任何的拐彎抹角。旁邊的小丑倒是嘿嘿笑了一聲,舉起手中的答題紙,說道:「怎麼了?我們的大英雄。你不再像剛才那樣進行拖延時間了嗎?還是說,你已經有了什麼方法,可以那麼肯定的……知道我手中的答題紙的答案?」

  牙呼出一口氣,只是狠狠地瞪了小丑一眼,說道:「你的廢話還真多。快點打開,然後快點開始第九題。」

  小丑笑了,哈哈大笑起來!他十分乾脆地打開手中的答題紙,嘩啦一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一刻,終於出現!

  「答案是……錯誤!恭喜我們的大英雄!他再一次地拯救了我們這個小鎮中的所有人!恭喜他!!!」

  小丑第一個鼓起掌,與此同時,牙的身體也是再一次地被電擊。

  四周的黑衣小丑們也開始拍起手來,在這樣一陣接一陣的掌聲之中,牙拼命忍耐著,強忍著體內那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痛苦。

  還有兩題……還有最後的兩題!這樣的事情就要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第九題了。

  似乎是因為牙連續答對問題之後,四周的鎮民們再一次地開始對牙抱起了希望。他們開始歡呼,開始對著牙不停地鼓勁!

  牙也是忍耐著體內那已經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地痛苦,繼續堅強地站在那演講臺上。

  第九名女嘉賓上了台,還是和剛才一樣的程式。最後,她提出問題——

  「這一次,你會死嗎?」

  牙的牙齦幾乎已經快要咬出血,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腿甚至已經快要麻木!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強行打開自己的上下牙關,用已經開始不太清楚的口吻,大聲地說道——

  「正……正確!」

  那麼,答案呢?

  小丑再一次地打開手中的答題紙。「正確」這個詞立刻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此刻,人群沸騰了。

  在下面圍觀的幾百號人全部抬起雙手。大聲歡呼了起來!

  他們開始學著小丑的樣子,高聲呼喊出「英雄」這個字眼。這些剛剛還對牙報以無限仇恨與憤怒的人,現在卻開始用充滿了希望的目光看著這個男人!

  看著這個……雙腳一下子發軟,再一次跌倒在演講臺上的男人。

  「嗚…………!嗚……………………咕嗚…………!」

  牙的身體在抽搐。

  他的嘴角已經開始漸漸發紫,眼睛裡也開始眼中充血。

  他的手指和雙腿開始朝著不正常的方向彎曲,一些白沫混合著血水從他的嘴角溢出。

  望著這樣的「英雄」,台下的那些鎮民們無不是發出驚訝的叫聲!他們想要朝著演講台湧去。可是一旦看到那些黑衣小丑手上的武器之後,這些人又統統往後倒退,只敢隔著老遠。詢問牙有沒有事?還能不能再次站起來?

  牙,還站得起來嗎?

  現場的鎮民們不知道,恐怕就連牙自己都不知道。

  他現在只感覺自己的雙眼顯得十分模糊。整個身體似乎都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模模糊糊的眼前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幻影,很多東西都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東西,一些人……一些事物……還有過往的經歷,還有……

  還有可伶……

  可伶那模糊的身影就在他的眼前晃動,牙拼了命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飄忽不定的可伶。但是,這個妹妹就像是在故意和他捉迷藏一樣,不管他怎麼伸手去抓,卻始終都抓不到。

  「可伶………………可………………伶………………」

  小丑在旁邊站著。

  這個有著一紅一綠兩隻眼睛的瘋子就那樣喜笑顏開地看著這個癱軟在地,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的「英雄」。

  自然。也聽著他嘴裡不斷念叨著的那個名字——可伶。

  觀摩了片刻,這個小丑十分悠閒地走到牙的身旁,蹲下,怪模怪樣地笑了起來,說道:「怎麼?我的大英雄。受不了了嗎?如果你覺得受不了的話。可以就這樣暈過去。那麼,我就可以直接將這座小鎮引爆,而你也不用承受任何的心理壓力。這該多爽?」

  半昏迷中的牙猛地聽到了小丑的聲音,懷著體內的憤怒與仇恨,他猛地抬起那原本已經無法移動的手,一把抓住小丑的胳膊!他幾乎是豁出全力去揚起自己的脖子。用那雙充滿血絲的瞳孔,就著視線前的那些幻覺的人影與事物,緊緊盯著小丑!

  「我……絕不會…………放棄…………!你這……惡魔……!即使…………死!我也要…………和你們……魔族…………抗爭………………到底——————!!!」

  小丑冷笑一聲,一把甩掉牙的手臂,站了起來。

  「很好!有魄力!不顧自身的生死,果然是一個大英雄,大豪傑!不過你可要注意了,最後一道題目可是關係到整個小鎮的生死存亡哦~~~!當然,電擊的分量也是關乎你生死存亡的強大。如果你準備好了的話……第十名女嘉賓!有誰願意上來?啊,當然,由於這一次的爆炸是整個小鎮的,所以沒有豁免權了。誰呢?誰願意來成為這最後一個?成為這個小鎮的救世主……或是毀滅者呢?!」

  人群,再一次的沉默。

  這一次,卻再也沒有一個女性抬起手臂。

  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些人現在才想起來,他們還遠遠沒有從這場災難中逃出去。還有最後的一場爆炸……正在等待著他們所有人。

  (沒……關係……)

  牙硬是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可由於自己的全部身體幾乎都已經麻痹,他的腰在撐起上半身之後就沒有了力量,讓他的身體再一次地倒了下去。

  (只要……只要我的計畫正確……那就沒有關係……!)

  牙嘴角的血沫流的更多了,一些苦水也隨之溢了出來。他的身體別說抽搐了,現在甚至連一點點的感覺都沒有,只有那種痛苦,還不斷伴隨著他。

  (我會……救人的……哪怕是豁出最後的一份心力……我也不會……也不會……)

  (讓惡魔的心願……得逞!)

  終於,在倒地爬不起來的牙面前,第十名女嘉賓,在那些黑衣小丑的「幫助」下被挾持了上來。

  最後的這個女人顫抖著雙臂,流著淚,在小丑的命令下拿起筆,來到紙張面前。

  「來,我們最後的女嘉賓。你可要想清楚嘍~~~你最後的這個問題可是關係到整個小鎮中人的生命哦~~~!你是要回答《正確》呢?還是《錯誤》?要知道,一個不小心,整個小鎮可都是會……嘭!嘭嘭嘭嘭嘭!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有趣嗎?好有趣!真的非常有趣,對不對?哈哈哈哈哈!」

  那個女人的淚水已經順著眼角滾下來了。她顫抖著在紙上寫下答案,隨後交給了小丑。

  可是,在這個女人提問之前……

  小丑,制止了這個女人。緩步來到依舊爬不起來的牙的身旁,蹲下,嘿嘿冷笑。

  「有趣嗎?我們的英雄。」

  牙努力睜大眼睛,緊盯著這個小丑。

  「這種生死戰鬥是不是和你以往的經歷不一樣?是不是覺得,這種不依靠戰鬥力,而是純粹依靠智慧,觀察力,以及意志力的戰鬥更加的刺激,更加的深不可測呢?」

  「你這個…………瘋…………!」


022,謎底

  「哈哈哈哈哈!我是個瘋子,誰說不是呢?」

  小丑的臉湊得更近,那笑容看起來也更加的崢嶸。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其實都很瘋狂,並非只有我一個。我們魔族;還有那些在這個世界上準備發動戰爭的各個國家的國王;這些明明被我威脅著,反而卻對你懷有恨意,但是在看到你成功答對許多次之後反而再次開始對你抱有希望的鎮民;以及……」

  「你,我的英雄。」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非常的瘋狂。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過這個詛咒。」

  「這是這個世界的詛咒,哈哈哈哈……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就一定會承擔的一份詛咒!」

  「好了,我的英雄,我的故事主角!那麼,你能不能猜一下,你接下來的最後一次能否猜中呢?你是否能夠和剛才一樣,準確無比地將所有人都拯救出這個水深火熱的世界呢?」

  小丑伸出手,一把抓住牙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拉了起來。這張看起來塗滿了各種各樣的妝的臉看起來更是扭曲的厲害,那紅豔豔的嘴角裂開,似乎也已經塊碰到了他的耳朵根。

  牙掙扎著,想要反過來拉住這個小丑的衣領。只可惜,他現在的力量實在是太過虛弱,虛弱的連動都動彈不了。除了睜大雙眼,努力讓自己的精神保持清醒之外,他就連什麼都做不了了。

  「是不是很有趣呢?這場智力的對決?喂,你有享受到嗎?享受到絞盡腦汁。努力去猜測對方的想法,然後用盡各種各樣的方法去思考的樂趣了呢?」

  「嘿嘿嘿,所以我才會喜歡這種遊戲。這種遊戲真的是刺激的不得了。反而,你們平時喜歡用的那種正面對決的方式卻是我最看不起,最下作的戰鬥方法。」

  「什麼灼技煆體,什麼煉心,臼骨之類的等級劃分。聽起來就像是為了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實力強弱一樣!」

  「我體內的房客告訴我。在這個世界開創的第一紀元和第二紀元壓根就沒有什麼等級劃分之所。有了這樣的劃分的話,那還要什麼決鬥幹什麼?碰到對打的時候直接報出自己的實力等級,然後雙方互相比對一下不就行了?誰等級高。就算誰贏了,那豈不是迅速方便?」

  「如果說低等級的人可以戰勝高等級,煉心可以戰勝臼骨。那麼就說明這等級的概念完全不對。那還需要這等級制度幹什麼?就為了在某個時候,《叮》!您好,您升級了!現在您可以換個地圖了!這樣嗎?哈哈哈哈哈哈!聽起來真是有趣!」

  「但是啊……智力上的對決可就沒有什麼等級的差別了。你應該已經明白了吧?即使是我這種只有灼技水準的人,也能夠將你這樣的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我能夠控制你,讓你按照我想要做的方法去做。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覺得這很糟糕?對於你這種純粹的戰鬥系來說,是不是很痛苦呢?你花了那麼多時間鍛煉自己,可卻栽在了我的手上,是不是很不甘心呢?」

  小丑鬆開手,牙的上半身再次往後一倒,在地板上發出砰地一聲。

  「不管怎麼樣。我玩的很爽。不,是非常爽。我想,你應該也明白了動腦子的遊戲的有趣性。就好像你讓你的學生去做的事情一樣,因為你的學生,你才能讓你贏得第八第九次的猜測。這是個好現象!我很喜歡!」

  聽到小丑提到冬。原本已經半昏迷的牙猛地清醒過來!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一把抓住小丑的衣領,強行讓自己直起上半身。他的雙眼瞪得更大,牙關也是咬得咯咯作響。

  「你……你…………!!!」

  「嘿嘿嘿,以為我不知道嗎?以為你弄得那些小動作我全都沒有看到嗎?我之所以不干預,就是為了讓你成功幾次。讓你明白動腦筋後得到的好處。事實上,我也沒搞懂你究竟是怎麼利用你的學生知道答案的。正因為我不知道,所以你就不算作弊,我也就不會去戳破。」

  小丑一把扯下牙拉著自己衣領的手,將他的拳頭一點點地捏起,嘿嘿笑著——

  「那麼,現在呢?我已經把問題再一次地扔回給你了。你覺得我會不會繼續干預你的學生的下一次的幫忙呢?我已經說了吧?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做弊的,所以,我也就不會去打攪你的學生給你傳遞資訊。」

  「但是!這裡就出現了一個問題了。」

  這個瘋狂的惡魔伸出雙手,扳開牙的嘴角,將其往上拉。讓牙的臉也被迫擺出了一個「笑臉」。

  「你是會選擇相信我沒有對你的徒弟做出過任何手腳,然後按照你徒弟給的指示來判斷呢?」

  「還是不相信我這個惡魔,按照你徒弟給出的指示的完全相反的狀況來猜測?」

  小丑的那一口黃牙露出的更加明顯,他笑的也更加瘋狂!

  「來,我可是你最最厭惡的惡魔。那麼,我們的正義使者,你是會選擇相信惡魔?還是選擇不相信?答案的選擇權在你手上。現在,選擇吧!」

  對於牙來說,這還真的是最最痛苦的一次選擇。

  相信惡魔?

  這個選擇對於以往的他來說簡直比死亡還要痛苦!

  惡魔給他帶來了什麼?帶來了毀滅與災難,帶來了仇恨與怒火。

  在這樣的節骨眼上,他竟然還要被迫選擇是否去相信他?

  小丑的那張笑容顯得更加的可怕。這個論戰鬥能力完全不如自己的瘋子現在卻是掌握著一切的主動權。

  痛恨……

  無比的痛恨。

  不管是任何時候,惡魔總是讓人如此的仇視,如此的厭惡!

  可是,他現在卻必須進行這樣的一個選擇。然後,選擇的結果就是……

  「………………………………我,選擇正確!」

  在對面的那個女性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之後,小丑直接打暈了她。與此同時,牙也是終於吐出了自己的答案。

  這一刻,全場寂靜……所有人的耳朵裡都回蕩著這最後的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將會決定這座小鎮中所有人的生死,決定著許多人的命運!

  「不過!」

  在吐出答案之後,牙右手背上的火焰熊熊燃燒,心武,讓他能夠豁出最後的一份力量,將自己的上半身支撐起來,用平視的目光,看著那邊的小丑。

  「我選擇正確……並不是因為相信你……!惡魔!!!而是……」

  椎鼓力量,讓牙的身體顯得更加有些吃不消。一口血水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很明顯,內臟已經受傷。

  「而是……我相信我的學生!我相信他……相信……他絕對……不會被你們這種惡魔……所擺佈!」

  小丑瘋狂地大笑起來!

  他捂著自己的臉,笑得無比暢快,無比地輕鬆!他笑得身體扭曲,整個人如同一團麻花一般轉了過去。整個廣場上,只有這個瘋子的笑聲在回蕩,仿佛也是為了映照這個現在已經開始有些透露出黎明曙光的天空一般,顯得無比的恐怖!

  「好!好棒!好厲害∼∼∼!哈哈哈哈哈!太棒了,太有趣了!信任,羈絆,勇氣與愛!還有這種明明知道違背你自己的信念,但為了救人也不息違背自己信念的做法,好棒!好厲害!我喜歡!你不愧是一個正統的主角,我果然應該是你的正統配角∼∼∼!哈哈哈哈!我是小丑,我果然就是為了襯托你的存在而存在的呀!」

  這個瘋子的笑聲終於開始漸漸降低,他拿起放在臺子上的那個答題紙,在眾人面前高高舉起。他高聲宣佈,說道——

  「各位鎮民們!很遺憾我的鎮長時間就要到此為止了!」

  「就好像現在,黎明的曙光就要到來了一樣,各位的曙光也已經到來。不過請相信我,你們的曙光並非由你們迎來的,在場的各位在這場遊戲中唯一提供的用處就是不斷地暴露人性中的醜陋!厭惡,逃避責任,不敢反抗,將一切不好的東西都歸咎到不相干的人身上,不敢主動去迎接挑戰,不願意相信他人,在有了利益之後就會爭先恐後地往前湧,為了利益也會互相謾駡,仇恨,沒有了利益之後就再一次地縮進人堆裡希望得到保護。你們甚至不能準確判斷自己的敵人究竟是誰,愚蠢與無知就像是兩塊最為醜陋的傷疤一樣,覆蓋在其他的醜陋之上。」

  「如此卑劣的人類,和我的遊戲主角簡直成了完全相反的兩種印證!在今天,我同時看到了人性中最醜陋的一面,同時也看到了最為光明,善良,最為捨己為人的一面!即使在最後的最後,你們的遊戲主角還是選擇去信任,去相信。我,小丑,認同這份信任!所以,我很榮幸地告訴你們,我的遊戲主角……贏了!」

  在高聲說完這些話之後,小丑轉過頭,笑呵呵地看了牙一眼,嘿嘿道:「恭喜你,我的主角哦∼∼∼我沒有對你的學生做過任何事。所以,如果你的學生告訴你答案是《正確》的話,那麼,你就贏了。」

  說完,小丑拉開手中的紙張,將寫有「錯誤」的那一面,直接呈現在了在場所有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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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宣言

  刹那間,全場,再一次地陷入沉默。

  就像是時間在這一刹那被完全停止了一樣,每個人,甚至包括小丑自己,都緊盯著這最後的答題紙,看著上面「錯誤」這個詞發愣。

  此時此刻,牙心裡在想什麼?

  他什麼都想不到,在付出了所有的努力之後,他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最後得到的答案竟然是這樣的。

  他的思維陷入停頓,現在唯一的反應,就只有盯著那張紙張看,兩隻充血的紅眼睛裡浮現出來的,卻已經不再是自信。

  而是驚恐……與慌亂。

  冬怎麼了?

  小丑騙了自己……他……他對冬怎麼了?!

  良久之後,牙的腦海中唯一想到的也就只有這兩個問題。不過很明顯,這兩個問題已經不可能有人回答他了。因為……

  「真是可惜,看起來,女神也希望這個小鎮毀於一旦呢。」

  說完,小丑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引爆器……

  「不……不——————————————!!!」

  伴隨著牙的驚叫聲,小丑的手指,已經穩穩地按下按鈕。幾乎就是在這一同時,演講台下的那些小鎮鎮民所站著的地面中央,猛地發出一陣爆裂!飛散的鮮血與殘缺的肢體如同沙泥一般被掀上半空!然後,再如同雨水一般紛紛落下。

  鮮血,在刹那間染紅了牙的頭髮,臉龐。衣服。

  他那雙瞪大的雙眼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傳來尖叫與接二連三的爆炸。這些鎮民想要逃跑,想要往沒有發生過爆炸的地方逃。可是這樣愚蠢的逃法卻只能讓他們跑進下一個爆炸區,繼續伴隨著一陣陣的轟響變成一的血雨。

  淚水,從牙的眼角中湧出。

  一根殘缺的孩子手臂直接彈飛了過來,砸在了他的臉上。

  那些鎮民想要爬上演講臺,但是一旦靠近,四周的黑衣小丑就直接舉起武器將對方撕成碎片。

  遠處的建築物。也開始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響。

  伴隨著這黎明的曙光漸漸揚起,這座小鎮中最為猛烈的爆炸,也已經開始拉開帷幕。

  爆炸與鮮血……染紅了天空。

  ————————————————————————————

  遠處的天臺上。冬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在他的手中,一個由竹竿和凸透鏡手工打造的望遠鏡滾了下來。凸透鏡已經碎裂。

  在冬的背後,小蠻十分悠閒地站在那裡。這個小女孩抬起頭,望著四周不斷開始產生的爆炸,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唰唰。

  兩個高大的身影落在了這個小女孩的身旁,正是那一高一矮的兩個護衛。

  這兩個壯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冬,那個高個子的開口說道——

  「(未知語)女主人,您去了哪裡?我們到處都在找您。我們的惡魔主人如果知道我們沒有在盡力為其辦事,恐怕會對女主人不利。女主人可是我族的希望,還請女主人不要做一些會惹怒魔族的事情才好。」

  小蠻哼了一聲,看著四周不斷響起的爆炸。也看著那些逃出來,但卻被炸成碎片的人,嘴巴一撅,說道:「(蠻族語)真麻煩,我們蠻族為什麼世世代代都要聽從魔族的號令?這到底是什麼時候流傳下來的規矩?這個小丑又沒什麼了不起的。就知道噁心人,我們還偏偏要聽他的?」

  那個矮個子的壯漢也是說道:「(蠻族語)不管怎樣,這是我族的族長代代相傳的契約,我族必須服從於魔族的調配。還請女主人見諒,不要惹怒魔族才好。」

  說完,這個矮個子的壯漢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冬。再次說道:「(蠻族語)女主人,就是這個人類孩子拐走了女主人嗎?真是可惡。我現在就殺了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平民,替女主人出氣。」

  這個矮個壯漢直接撩起袖子,就要走上前。但是小蠻卻是連忙擋在了他的面前,伸出雙臂,大聲道:「(蠻族語)小小!誰同意你隨便殺人了?!」

  壯漢一愣,隨即低頭,後退。

  「(蠻族語)可是女主人,小丑給我們的指示卻是……」

  小蠻的嘴一撅,不高興地說道:「(蠻族語)他說了又怎麼樣?他把我們從我們居住的島嶼找來就是為了幫他殺人的?反正在最後關頭我已經幫他完成毀掉這個小鎮的任務了。以我幫的忙來說饒過一個又怎麼樣?小小,大大,你們兩個給我聽著,絕對不能動這個人,明白了嗎?嗯,明白就好。現在,把他帶走,我要帶他回島。」

  兩個壯漢分別點了點頭。那個被稱作大大的壯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冬之後,不由得皺起眉頭,小聲對旁邊的小小說道:「(蠻族語)看起來,這個人類的平民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迷惑了女主人。如果女主人真的就這樣認定這樣一個沒有什麼天賦,也沒什麼特色,還沒什麼權力的普通人類小子的話……小小,你應該知道,女主人的未來絕對不能和這麼一個沒有什麼用處的小子在一起。這對於我族來說,實在是太虧了。」

  小小也是點點頭,小聲說道:「(蠻族語)嗯。女主人還太年輕,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做出怎樣的選擇。大大,即使會讓女主人埋怨,我們恐怕也應該……」

  這兩個壯漢一對眼神,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應該如何做。小小伸出手,裝作準備護送小蠻的樣子,擋住了她的視線。而那邊的大大則是走上前,伸出手,抓向躺在地上的冬……

  啪!

  一隻毛茸茸的腳,突然間踢向大大的手掌。在擋下大大之後,這個身影一個轉身,穩穩地站在了冬的身前,拉開架勢,凝神盯著眼前的兩個壯漢。

  「真倒楣,在這種火災現場竟然還要跑出來救人?喂!你們三個,是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來?」

  擋在大大面前的……是一隻熊貓。

  這只背上背著一大堆生活用品的母熊貓雖然個子小,但卻一點都不畏懼眼前的兩個大漢,她的迎戰姿勢也顯得十分穩當,一點都找不出破綻。

  見此,大大轉過頭和小小對了一眼,他們並沒有戀戰,而是直接一人一邊抓住小蠻,兩個人直接從天臺跳下!

  「(蠻族語)喂!你們兩個幹什麼?為什麼不把冬也一起帶來?喂!放開我!你們兩個……兩個好大膽!放開我!放開我啊——!!!」

  三個人直接墜入下方的火海之中,就像是完全不畏懼一旁的爆炸與烈焰一般,很快就消失了。而天臺上的莉亞見這三個奇奇怪怪的人跑了,則是撅撅嘴,從背後的生活用品中抽出一根木棍,直接將昏迷不醒的冬一挑,將他扔上了自己背後的一大堆東西上。

  「咳,不知道尤娜那邊怎麼樣了。這喜歡一個人啊∼∼還真是痛苦萬分哦∼∼∼」

  說完,這頭熊貓也是一個縱身,從這棟搖搖欲墜的天臺上跳了出去,逃跑了。

  ————————————————————————————

  另一邊,牙身上的鮮血,被那蒸騰的熊熊烈焰迅速烤熟,蒸發。

  四周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遠處,正不斷傳來各種各樣的呼救聲。

  黑衣小丑們開始沿著一條特意挑選出來的沒有爆炸的線路離開,而小丑,則是拔起牙插在旁邊的地圖上的廢鐵刀,耍弄著,走向牙。

  「我喜歡一個個來,因為這樣比較慢,可以讓那些人盡情享受恐懼與逃生的經歷。將這些東西永遠地留在記憶中的最後一刻。如果一下子就整個爆炸,未免太無聊了。」

  牙體內的憤怒,讓他手背上的烈焰再一次地沸騰起來!

  這種沸騰讓他一下子站起,還拔出腰間的另一把廢鐵!

  但是,他的身體實在是太過傷痛,力量實在是太過不濟。還不等廢鐵完全舉起來,他就再一次地癱軟在地,倒在了演講臺上。

  小丑嘿嘿笑著,將手中的廢鐵直接插進牙身旁的地面,他冷笑著,說道:「和你玩遊戲真的很愉快。你放心,這個小鎮內會認為你是個壞蛋的傢伙已經死了。從今往後,任何會認為你是個壞人的人都會死。如果你能夠活著逃出去的話,我相信今後我們一定能夠再次見面吧?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可以再來玩一次。對不對?哈哈哈哈哈哈!」

  牙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小丑的衣領。

  可惜,他的精神與身體狀況現在均已經到達了極限。眼睛前的幻覺也變的更加嚴重,除了那些火光所染成的一片紅之外,他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小丑!呼……惡魔!!!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牙握著廢鐵,開始到處亂砍。但是卻沒有任何砍中的感覺。

  耳邊,小丑的笑聲已經遠離,這種嘲笑就像是對牙無法救人的那種諷刺,刺激著他心中的仇恨,與憤怒。

  「好啊∼∼!來殺了我啊。到時候你就不會再有仇恨了對不對?…………哦,有人來接你了。不錯哦,我的英雄。豔福不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再見!記住了,我的名字是小丑。如果你希望的話,那我就是魔族序列第五,仇恨惡魔——小丑!!!!」

  (第十三章 完)

第十四章 神秘之境

001,短暫的休憩

  聲音,戛然而止。

  四周爆裂的聲音讓已經神志不清的牙根本就聽不到小丑是否離開。

  視線看不見,他再次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握著刀的手開始亂揮。

  突然間!他察覺到自己的身後似乎傳來一個氣息?

  小丑?!

  憤怒之下,牙顧不得轉過刀刃,直接反手一揮!握著刀柄的那一端很明顯感覺到擊中了某人的臉頰。

  這一下,很重。

  這一擊,也花去了牙所有的力氣。他已經再也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腳步一轉,終於跌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

  啾啾——啾啾——

  窗外,是那輕盈的鳥鳴。

  一些不知名的鳥兒在那雪地上縱躍,撲打,啄食著雪中的種子。

  陽光溫暖……即使是在北國,現在,也終究算是一個夏天。

  天空中的色彩明亮而透徹,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十分的舒適而自然。

  這間茅草屋矗立在這座竹林之中,半開的窗口用來換氣,能夠很容易地感覺到從那窗戶中緩緩漏出來的熱氣。

  門口的小火爐上燒著鍋子,或許是爐火旺盛,現在那口小鍋中已經冒出咕咕嚕嚕的聲音。

  吱呀一聲,茅草屋的房門打開,一名金髮的少女從中緩緩走了出來。

  她蹲在爐火旁,看著下麵的火苗。等到確認的確燒的差不多之後。她微微張開嘴,一些雪花從她的嘴裡飛了出來。這些雪花飄飄揚揚地落進那些火堆中,將火焰緩緩熄滅。

  這個女孩沒有雙臂,所以,她只能張開嘴,咬住這還在發燙的鍋子的把手,將其搬起。

  咬著鍋子。金髮的少女走進那溫暖舒適的茅草屋內,將鍋子放下。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床鋪之上。那上面。牙的眉頭緊鎖地躺在那裡。他的臉色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但卻還是沒有能夠醒過來。

  少女癡癡地看著躺在床上的牙,看著那張黝黑皮膚的臉龐。一時間,甚至看得出神。

  直到過了好久,她才猛地站了起來,想起旁邊桌子上放著的鍋子。她張開嘴,咬住鍋蓋,掀開。

  裡面是一碗雞湯。

  她再次抬起頭,透過那頭金髮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牙。在想了片刻之後,她終於還是低下頭,張開嘴,滿滿地吸了一口雞湯。含著,走到了床鋪邊,坐下。

  她彎下腰,那雙柔嫩的嘴唇漸漸靠近牙的嘴唇。在即將觸碰到嘴唇的那一瞬間……她的動作,停住了。

  金髮之後的雙眼。幽幽地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張臉龐。

  自從六年之前的那一晚之後,這張臉似乎一直都沒有變過。

  始終都是那麼的憂愁,眉頭始終都是如此的緊鎖……

  他現在夢到了什麼呢?

  還是夢到了他的血海深仇嗎?夢想著能夠將所有的惡魔都斬於刀下嗎?

  還是說……就像在那個風雪夜一樣,隔著一層薄薄的白布,自己在洗澡,而他……

  則是在那裡雕刻那個早已經去世的女孩的木雕。想著她。念著她?

  ……………………………………

  她的嘴唇,終於貼上了這雙微微緊閉的嘴唇。

  她伸出舌頭,想要撬開他的嘴。但他的嘴唇卻是閉的如此之緊。好不容易,她才撬開了牙的嘴唇和舌頭,將嘴裡的雞湯灌了進去。

  「……………………………………」

  一口,一口,又一口。

  少女不斷持續著吸湯,喂湯的節奏。

  在睡夢中,他會記得誰在照顧他嗎?

  將來的有朝一日,在他的記憶裡,自己能夠佔據一席之地嗎?

  她不知道。

  對於這種事情她沒有什麼主見,也不知道現在究竟該怎麼做了。

  一鍋雞湯喂完,裡面還剩下半隻雞肉。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茅草屋的大門被推開,一頭肩上扛著許多草藥的小母熊貓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看到那雞湯之後,立刻兩眼放光。

  「哦!吃的!太好了!快餓死我了!」

  說完,這頭熊貓就一把跳到桌子上,伸出爪子直接從鍋子裡抓出那半隻雞。可是在挪到自己的嘴前的時候,她似乎注意到了那邊盯著她看的少女,不由得有些尷尬地停下。

  「啊……我能夠吃嗎?」

  「……………………小聲點,別打攪他睡覺。」

  尤娜的語氣中稍稍有些不滿,聽到這個聲音,莉亞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張開口,開始三下五除二地啃起這半隻雞。

  吃了一半之後,莉亞跳下桌子,走到尤娜身旁看著牙,不由的說道——

  「算上這一次,你應該是救了他足足三次了吧?就算再怎麼說,他以前也只不過救過你一次,你救他三次,還人情也算是還清了吧?還附帶雙倍的利息呢。」

  尤娜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牙。

  莉亞將手中的肥雞吃完之後,吐出舌頭沾了沾口水,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臉,繼續說道:「好吧好吧!人類的感情還真是有夠複雜的。尤其是你,簡直糾結的要命!」

  「說你不希望他受傷吧,你在他被電擊的時候又不出手。你也挺狠心的,就是想要他多痛苦幾次對吧?」

  「可要說你不關心他吧,在他後面被電的已經雙腳發軟的時候,你又開始急了,絞盡腦汁想辦法去救人。」

  「但是啊,要說你希望治好他吧,你明明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治好他身上的傷口的。可你卻又偏偏不治。讓他就這麼昏著。」

  「但是要說你又不想治好他吧~~~你催我去賣草藥的時候倒是催的挺勤快的。然後又是熬湯又是親口喂藥的,你又不像不想他好的樣子。」

  莉亞再次啃了一口手中的雞肉,哼哼了兩聲,做出總結——

  「你看起來還真是夠糾結的。有的時候我甚至都不明白,你到底是希望他好呢~~~還是不希望他好。你這樣躲著他,卻又時時看著他的樣子,究竟是希望他也看著你呢?還是希望他不要看你一眼?咳……」

  這頭熊貓將手中半隻肥雞吃了。拍拍手,把那些草藥往茅草屋的角落一放,拍了拍手。聳聳肩膀。過了一會兒,她見尤娜沒有反應,視線也是落到了她那雙空空蕩蕩的袖子上。繼續道——

  「你和我說過吧?是他害你失去雙手的。但我現在可看不到一丁點你有恨他的意思啊。你就直接和我說吧,你究竟打算怎麼樣?」

  尤娜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她回過頭,看著這邊的莉亞。不過,也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她就像是看一眼會少一眼似地,再次把視線移到牙的臉上,看著。

  嘴角,也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淺笑。

  「我也不知道……總之,現在這樣看著他。我就很舒服了。至於其他的……我不想去多想,想了也沒用。」

  莉亞搖搖頭,嘆了口氣:「好吧~~~那你就繼續去這樣吧。不過,我相信你的這種時間也不會很多了。畢竟,他的學生已經快回來了。」

  尤娜的眉頭一皺。終於轉過頭來,說道:「我不是讓你儘量讓他多昏迷一些時間的嗎?」

  莉亞打開自己的腰包,從裡面摸出一個裝著許許多多細針的口袋。她捏出一根,檢視了一下後說道:「是啊~~多昏一點時間。可這個時間也不可能無限延長的。現在已經過了三天了,再昏下去可就要死人了。」

  就像是為了印證莉亞的話一般,茅草屋的大門猛地被推開!氣喘吁吁的冬略微帶著寫驚慌失措看著眼前的尤娜和莉亞。不過很快,他就看到了床上的牙,連忙衝了過來,一把拉住牙的胳膊。

  「………………呼,還好,師父還活著。」

  隨後,冬回過頭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兩名女性,用充滿疑惑的口吻說道——

  「你們是誰?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老師他怎麼樣了?最後……小鎮!小鎮怎麼了?小蠻在哪裡?!」

  冬一口氣問出了很多問題,可以想像,他因為剛剛蘇醒,可能還有些神智不太清楚。

  在他還想要問的時候,莉亞瞬間竄到了他的身後,直接抬起腳掌給了這個男孩的肩膀一下,將他從床邊踢開,說道:「問什麼問?有那麼多問題要問?你不會冷靜一下好好說話嗎?東問西問的,誰回答得了你這麼多問題啊。」

  冬在地上滾了一下之後,似乎腦袋終於清醒些了。他指了指那邊的牙,說道:「老師……他沒事吧?」

  莉亞哼了一聲,說道:「他沒事。那麼壯的傢伙,簡直像我老家用的動山牛一樣,壯碩的不得了,哪會有事?」

  冬呼出一口氣,放下心來之後,他捂著自己的腦袋想了想之後,突然間,腦海中想到了另外一個身影,連忙站起來,一把拉住那邊尤娜沒有手臂的袖子,大聲道——

  「小蠻?小蠻怎麼樣了!小蠻去哪裡了?小蠻呢?!」

  或許,是因為冬實在是太過擔心了,但是他這樣一直拉著尤娜沒有手臂的袖子,卻讓旁邊的莉亞有些看不下去了。

  「幹嘛?這樣拉拉扯扯的幹嘛?」

  她跳過來,一把打下冬的手——

  「站遠一點!不准過來!」

  冬有些委屈地站在遠處,眼睛裡依舊在懇求著什麼。

  見此,尤娜搖了搖頭,說道:「那個女孩你還是不要再去找她了,她遠比你想像的要難以應付得多。」

  冬一愣,立刻說道:「你為什麼這麼說?你知道她是誰嗎?」

  尤娜:「我不知道她是誰。不過,她的實力遠比你強上許多。即使是十個你。恐怕也不夠她一根手指頭的。」

  聽到這樣的一番話之後,冬的臉上立刻浮現出喜悅的色彩,連忙道:「這麼說,她安全逃走了嗎?小丑沒有為難她吧?」

  這個孩子並沒有質疑尤娜的話,反而發自真心地表達了喜悅。這一點,倒是讓尤娜和莉亞有些意外。在明確告知他這個女孩絕對沒問題之後,冬才是再次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

  「沒想到,你心腸倒是不壞。」

  莉亞一個翻身,跳到茅草屋的另一邊。將一個椅子一腳踢了過來。椅子正好撞在冬的膝蓋上,冬也是就此一屁股坐下。

  「既然你關心的女孩沒事……那麼,你是否可以和我說說。那天的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給了我錯誤的答案吧。」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從茅草屋的另一頭揚起,冬和尤娜,以及莉亞三個人全都為之一震,紛紛轉頭。只見剛才還陷入昏迷狀態的牙,現在已經坐了起來。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冬,眼神銳利的根本不遜色於他的刀刃。

  尤娜看到牙醒了,但是第一個問題卻並沒有詢問她,也沒有看她。這讓她略微有些失望,不由得向房間的角落退去。

  牙從床上站了起來。他下了床。雙眼緊緊盯著那邊的冬,聲音沉穩,同時,也有些威嚴——

  「我給你的木雕上已經詳細刻下了小鎮的一小部分地圖,那裡有一個縱石師。你只要到了那裡。然後利用你製作的望遠鏡,應該就能夠看到演講臺上的女嘉賓們所寫的答案。」

  「事實上,你的確是做到了。然後,你通過是否關閉與開啟我給你的傳承之力,來告訴我答案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

  「前面兩次。你做的很完美。可我不知道,為什麼在最後一次的時候,你竟然會關閉傳承之力的傳輸?因為你關閉了,所以我選擇了正確。可是真正的答案,卻是錯誤。」

  聽著這些話,冬似乎終於有些回過神了。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扭曲起來,神情也顯得十分的慌亂!他的嘴唇顫抖,雙手也開始有些不斷地抽搐!

  「這……這麼說來……師父,小鎮……小鎮難道說……?」

  「沒有錯。」

  牙點了點頭——

  「小鎮,毀了。」

  「我不知道在這場小鎮的災難中究竟死了多少人。我也不想去統計。小鎮被摧毀已經是一個事實,許許多多的生命都因為我們的猜測錯誤而逝去。生死存亡,往往,也就僅限於我們的一念之間。」

  「師……師父……對不起……」

  牙閉上眼,轉過身。他的眼睛裡已經不再有剛才的威嚴與冰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只要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筆血債記在了惡魔的頭上。遲早有一天,我們必須把這筆血債討回來。現在,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冬捂著自己的臉,難以想像在這之前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讓整個小鎮都付之一炬。他顫抖地說道:「我……我不是很清楚……我只記得在最後一次的時候,我突然間被人打了一下……然後我就暈了。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嗎?………………小姐,那麼你呢?我想,既然你把我救來這裡,你是否能夠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呢?」

  終於,牙的視線轉向了那邊的尤娜。只不過,這種眼神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充滿警惕。在看著尤娜的時候,牙的右肩不由自主地抬了一下,看起來,他再次想到了自己肩膀上的那個一輩子都消不掉的傷口。

  尤娜看到牙用這樣的目光看著自己,腳步,忍不住再次往後退了一下。

  接觸到牙的目光,這個女孩終於有些支撐不了,她低下頭,用自己的那頭金髮盡力遮擋著自己的面容。隨後,她轉過頭,從牆上咬下擺放在那裡的廢鐵雙刀,快速地放在桌子上之後,一個箭步,就衝出了茅草屋。

  「哎!你幹嘛跑啊?喂!」

  自己的契約者跑了,莉亞當然要去找她。在離開之前,這頭母熊貓只能迅速說出一句:「我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從遠處看見了。你的學生口中所惦記的那個女孩子從後面打了他一下,然後小鎮就爆炸了。再見!」

  隨後,莉亞就直接挑起自己擺放在牆角的行李,一口氣追了出去。

  「什麼?!小蠻?!」

  對於這個答案,冬似乎有些難以接受。

  而牙,此刻則是緊緊盯著這個男孩,視線中,已經充滿了詢問。

  ————————————————————————————

  鋪著雪的竹林之中,尤娜跑的飛快。

  不過,她卻是越跑越慢,最後,終於停了下來,依靠在了一根竹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後面的莉亞一路小跑追上,看到尤娜之後,不由得放下肩膀上的擔子,走上前。

  「咳,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了。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尤娜一言不發,只是靠著竹子,忍不住,一些淚水漸漸滾落,彙聚在她那尖尖的下巴上,滴落。

  「尤娜,雖然說你的心武是《孤獨》。但我卻並不想因為你變得有多強大,而變得越來越孤獨。如果可以的話,我反而希望你越來越弱,因為這代表你在別人的心裡反而越來越得到重視。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去把你所遭遇的一切都告訴那個混蛋男人!我還可以幫你打他一頓!嗯……也許我打不過,但我們兩個一起上,絕對能夠把他痛打一頓!」

  尤娜搖搖頭,從依靠的姿勢站直。

  她抽了一下鼻子,說道:「他……沒有對不起我……一切都只是我一個人在這裡亂想。事實上……我還很高興……因為他在醒過來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小鎮的鎮民……是別人的生命……」

  尤娜笑了,含著淚,在笑。

  「我喜歡的人……他是一個心中總是牽掛著其他人的大英雄。即便那些人不喜歡他……厭惡他,誤會他,他也會想盡辦法去救他們……」

  「對於這樣的人……我還有什麼好埋怨,好責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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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豬一樣的隊友

  莉亞捂著自己的額頭,現在也只有嘆氣的份了。既然自己的契約者就想這樣一直拖下去,那麼自己身為契約獸,也沒有什麼話可以再說。現在,還是繼續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麼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呢?咳……我的契約者整天都在煩惱,整天都在以淚洗面。你說吧,接下來究竟要怎麼做?」

  尤娜搖了搖頭,她離開了依靠的竹子,轉過頭。那張被層層金髮覆蓋著的臉龐之下,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我……我想繼續……跟著他……」

  「不管他走去天涯海角,也不管他究竟想要做什麼。至少……他想要去復仇。那麼一切……一切的一切,就都等到幫他復完仇之後……再說吧……」

  說完,一滴淚水,從她的臉頰滾落。

  估計不用莉亞去說明,她自己也知道,向魔族復仇這件事不知道究竟要過多久才能夠成功吧。

  或許十年,或許二十年?又或許……

  是這一輩子。

  小母熊貓的兩隻爪子扛著背上的那些雜物,她愣愣地看著尤娜的臉,半响之後,她才無可奈何地轉過身,嘆了口氣——

  「《孤獨》之武……心武這種東西,還真的是準確無比啊。算了……那個傻大個的徒弟們那裡我已經去放出消息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過來的。既然你想要繼續跟……」

  「那我們。就繼續跟著吧。」

  尤娜笑了笑。對於自己這孤獨的人生旅途上能夠遇到莉亞這樣的契約獸,表達了自己的感謝。而莉亞則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伸出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臉頰。

  不過,與其擔心別人的事,這頭母熊貓自己還是有重重的心事。

  老爸……

  自己的那個廢柴老爸現在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如果自己單獨一個在這個世界上行走,尋找老爸的話,莉亞估計自己也會隨時隨地的瘋掉。

  現在,能夠幫忙尤娜給自己找點事情做,陪著她,也算是讓自己心中的那些心事可以稍稍放鬆一些吧……

  悲傷世界。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著化不去的悲傷。

  就如同這個世界的名字一樣。

  很多人也都會問,歡樂究竟在哪里?

  究竟要怎麼樣才能擺脫這樣痛苦的世界?

  生命女神與毀滅女神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太長時間,可這樣一個讓所有人的內心都不完整的世界,究竟是生命女神勝利了……

  還是毀滅女神露出了笑容呢?

  「喂。你說呢?」

  很遠很遠的一個山頭上,潘達的嘴裡塞滿了橘子,左手中也抱著很多。他伸出右爪,肉肉的手掌上捧著一個肉肉的橘子,將其遞給走在自己面前的那條通體白色的巨蛇。

  「很好吃的!肉汁!哦,這肉汁!太甜了!哦在老家,我的老婆每次在秋天都會做許許多多的桔乾,你嘗嘗不?媚姐,這真的很好吃哦!」

  闊別兩年,這頭熊貓的腰圍顯得有些瘦了。不過和兩年前一樣。他看起來還是那樣的腦滿腸肥,走起路來還是那麼的跌跌撞撞。

  他大口大口地咀嚼著嘴裡的那些橘子,吃的高興起來了,根本就顧不得那些甜甜的汁水順著嘴角流下來,將他臉上和胸口的毛全都黏在了一起。

  「真的是太美味了!哦媚姐,你不嘗嘗我老婆做的桔乾真的是蛇生的一大損失!哦哈!看看這個橘子!顏色那麼鮮豔!味道一定不錯!」

  說完,這頭熊貓連皮都不剝,直接將其扔進自己的那張大嘴,一咬。汁水一下子就從他的嘴裡濺了出來,把他身上的毛弄得更加是濕嗒嗒黏糊糊。不過。看起來他並不在意,反而十分開心地咀嚼,爪子也是毫不在意地在自己的胸口上磨蹭。

  前面的媚娘顯得神情很嚴肅。對於身後那頭一路上總是大吃大喝的熊貓,她卻並沒有和他一樣展示出同樣的興奮。

  眼前,是一片迷霧。

  而腳下。則是濕漉漉的山石。

  這一蛇一熊貓已經在這樣的迷霧山谷中行走了將近半個月,眼前的景象一直都是這樣。沒有絲毫的變化。

  兩頭惡魔協作行走,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膽敢攔在他們的面前?還有什麼危險能夠難住他們?

  但是,這陣迷霧實在是太過深沉,半個月的前進讓媚娘的心中逐漸衍生出些許的不安。這樣的不安也讓她的心變得更加煩躁,也更加的警惕。

  「嘿!媚姐,你不嘗嘗嗎?」

  後面的那頭熊貓提起自己那條破破爛爛的褲子,跺了上來。他從自己的懷裡取出一個從剛剛經過的桔子林採摘來的桔子,遞給了前面的媚娘。

  這一刻,媚娘的移動突然停止。她緩緩回過頭,那雙猩紅色的瞳孔直接盯著後面的潘達,嘴裡,那猩紅的信子也是微微吐出。

  「啊?不嘗嘗嗎?」

  潘達身上的毛黏的一塌糊塗,但是這頭熊貓倒是顯得很樂天,帶著笑,將手中的桔子更加往前遞了一下。

  媚娘盯著這頭熊貓,沒有說話。直到他將那只桔子遞的足夠近之後……

  「在你向我獻殷勤之前,介不介意把你的那只毛茸茸,臭烘烘,好幾天都沒洗過的腳從我的身體上挪開。」

  潘達一愣,連忙低下頭。這下子他才注意到,原來自己剛才一個跨步竟然直接踩在了媚娘的身體上!或許是因為她的鱗片實在是太過堅硬,才讓這頭熊貓以為自己踩著的是一塊岩石!

  「啊,哦!對!對不起!哦,我……我立刻讓開!」

  潘達連忙往後退,可看著媚娘那白色而漂亮的蛇身上平白無故地多出了一個黑乎乎的腳印,這頭熊貓更是顯得十分的緊張,連忙道:「對不起媚姐!我……我這就幫你擦乾淨!」

  熊貓慌慌忙忙地彎下腰,可他忘了自己懷中還抱著的那些桔子!這一彎腰,這些桔子一下子全都從他懷裡滾了出來,沿著山道往下掉落。而看到食物丟失的那一瞬間,這頭熊貓立刻緊張地翻過身去夠那些桔子!但,由於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胖,轉動又不方便,他的腳一下子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整個身體都往旁邊濃霧中的山崖下掉去!

  「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終究,這頭胖熊貓惡魔沒有就這樣被摔成肉醬。

  他驚慌失措地睜開眼睛,只見媚娘的蛇尾正拽住他的腰,一點一點地,將他往山崖上拖。

  「呼…………謝……謝謝你,媚姐……對不起啦……」

  在往上拖的過程中,潘達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慶倖自己沒有死。而上面的媚娘在將這頭熊貓往上拉的時候,突然間,感覺到了有些不太對勁。

  「………………怎麼回事?怎麼濕漉漉的?」

  熊貓張開嘴,猶豫了半響之後,他才極為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不好意思。剛才我以為自己要掉下去了,所以……一泡尿,不小心尿出來了……那個……媚姐,對不起……」

  的確,潘達的褲子現在已經濕了。由於他現在是被倒提著,所以那些散發著溫熱的酸臭液體現在正沿著他的毛往下流。而用蛇尾纏住這頭熊貓腰身的媚娘,自然也成了這些液體的受害物件。白色光滑的蛇身上,平白無故地多了些黃色的斑痕……

  「對不起……對不起……」

  潘達一直在道歉。

  他能夠感覺到,媚娘抓著自己的蛇尾有些明顯的顫抖。

  他真的很怕這個姐姐會一下子氣急就這樣鬆開,讓自己就這樣掉下去。所以現在只能忙不迭地道歉,請求原諒!

  終於,媚娘沒有鬆開,還是將這頭髒兮兮,胖乎乎,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臭味,毛髮還黏黏糊糊的熊貓從懸崖邊提了上來,放好。之後,她就像是要躲避瘟疫一樣,立刻收回自己的尾巴,毫不停留地往前滑行。

  (不生氣,我不能就這樣生氣。要保持端莊,要淑女。絕對不能就這樣胡亂生氣,我要保持自己的氣質與修養。所以……不能生氣。)

  後面的潘達見媚娘往前滑,都不回頭,他偷偷摸摸地脫下自己那條破舊的褲子,一邊走一邊擰幹裡面的水,隨後穿上,繼續跟著。

  不過在跟著的時候,潘達很明顯能夠看到前面的媚娘的移動速度沒有那麼悠閒了。她的蛇身都在明顯發抖。看起來……似乎在拼命克制。

  「啊………………媚姐,你……不餓嗎?已經十天了,你除了十天前在溪水旁喝了點水之外,就再也沒吃過其他東西了吧?我這裡……我這裡……」

  熊貓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小塊被壓扁成餅狀的桔子,說道——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這裡還有一小塊吃的!你吃嗎?呵呵,呵呵呵。」

  「我不餓。」

  前面的媚娘斬釘截鐵,回絕了這頭熊貓的囉嗦。

  「另外,你別總是媚姐媚姐的叫。你的孩子都已經十歲了,而我從出生到現在,還不過二十三年。」

  聲音很冷,冷的讓潘達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伸出爪子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些黏糊糊的毛,看了看手中的桔子餅之後,終於還是張開嘴,將這塊桔子餅直接放進嘴裡吃了。之後,他呵呵笑了笑。

  「雖然年齡是我大,但是媚姐你的序列比我高,所以,我喊一聲姐是應該的。呵呵呵。」


003,專業坑隊友三十年

  媚娘不說話了,繼續保持著一定的移動速度往前滑行。過不了多久,她突然停下,抬起頭向四周觀望了一下之後,立刻調轉方向。後面的潘達不知道怎麼回事,自然也要跟上。

  很快,一些泉水的聲音就傳到了潘達的耳朵裡。聽到泉水聲,這頭熊貓立刻哇哈哈地笑了起來!他撒開雙腿,直接略過媚娘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不多一會兒,一個山間清泉就出現了這兩名惡魔的面前。

  「哇哈哈!」

  潘達歡呼了起來,雖然說剛才吃桔子也能解渴,但哪裡有這樣直接喝水來的更加暢快呢?

  他迅速衝到泉水旁,將那張大臉直接安靜泉水裡,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喝完之後,他撩起這些清澈的泉水就開始擦洗咯吱窩。等到咯吱窩洗過之後,他再將自己的那條褲子脫了下來,直接扔進泉水裡晃蕩。蕩了兩下之後,他拿起褲子放到一旁,再伸出腳掌塞進泉水裡踩著,用指甲扣著腳掌的爪子之間的泥汙。等到這樣搞定了一下之後,他再撩起泉水開始擦自己的屁股和下半身。等到一切都弄完之後,這頭熊貓再次一個猛子把頭紮進泉水裡,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由始至終,媚娘都在旁邊呆著,沒有一點點要去喝水的意思。

  而等到這頭胖熊貓脫褲子洗屁股的時候,她更是帶著些惱怒地轉過頭,望著遠處的那片迷霧。過了一會兒,在看到這頭胖熊貓繼續將頭埋進泉水裡喝的時候……

  她略微抬起了自己的尾巴。移動到了這頭熊貓的腦袋上方。

  (把這頭熊貓弄死吧……快點把他弄死吧!這傢伙死了對我反而有好處,我完成任務反而可以更加方便,更加快捷!)

  (真想就這樣把他按進水裡弄死他啊!好想啊!真的好想啊!!!弄死她女主人應該也不會怪我吧?雖然說序列四十的惡魔能力就是廢柴,但這並不代表本身也是個廢柴吧?這傢伙的上一世可是一個英俊的人類美男子,辦事穩重成熟,這輩子怎麼就成了一頭這麼挫的熊貓?所以,快點弄死他。然後期待他下一次轉世成一個不那麼糟糕的傢伙吧!我相信,女主人一定也會同意的!)

  蛇尾來到了這頭熊貓的腦袋正上方,可是。在即將按下去之後,媚娘的尾巴終究還是猛地抽了回來。

  (不行!要冷靜,媚娘。你要冷靜!)

  (你和火山那種只想著破壞的瘋子不同。你可是高貴的白蛇家族的族長,怎麼能夠因為這樣一頭又胖,又臭,又沒什麼品位的熊貓而生氣呢?這不僅僅是因為同族相殘,如果您僅僅因為這頭熊貓的挫就受不了,還算什麼高貴的族長?)

  (忍耐……媚娘,你要忍一下……女主人已經答應了,只要這次的任務完成之後,就可以不用再和這頭胖熊貓組隊了。以後他再怎麼挫也挫不到你頭上了,這種一天到晚只會吃的如同豬一樣的隊友以後就不會再跟著你了!所以……要冷靜。媚娘……絕對要冷靜!)

  蛇尾,收了回來。

  媚娘閉上雙眼,吐了吐信子之後,再次把眼睛睜開。

  之後,她再次優雅地緩緩挪動身體。來到潘達的上游泉水處,將自己那被熊貓尿淋到的尾巴放進泉水裡,讓那流動的水流洗去身上的污垢。

  她體會著那冰冰涼的泉水掠過身體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錯,很舒適。輕撫身體而過的涼水就仿佛是為了她這種蛇族量身定做的一般,感覺,真的是非常的……

  「嘿~~~!」

  一潑水。澆到了媚娘的臉上。

  這些冰冷的水讓這條閉著眼睛的蛇逐漸張開雙眼,赤紅色的瞳孔轉過頭,只見在下游處的潘達正將那兩隻肥肥胖胖,沾滿了桔子粘液的腳插進泉水裡,然後直接一踢,將那些被他的腳泡過的水踢到了媚娘的臉上。

  「怎麼樣?很舒服吧?哈哈哈!真的很舒服哦!哦~~~!我們走了半個月了,我這次才感覺真的是活過來了呢!有沒有消除疲勞啊?呵呵呵呵呵!」

  潘達一下子跳進這個剛剛好到腰身的泉水裡,他再次撩起一些水擦拭自己的咯吱窩,然後再次好不察言觀色地往媚娘的身上潑水。當媚娘揚起腦袋時,他以為媚娘也要朝他潑水,立刻一個猛子把全身都埋進了泉水裡。

  三秒鐘後,他再次抬起腦袋,見媚娘一臉嚴肅地瞪著她的時候,這頭熊貓以為她的水沒有潑中自己,再次衝著媚娘大笑起來。

  開始,由於他笑的岔了氣,這一口笑並沒有笑得很爽,反而是直接來了一個噴嚏。這一噴嚏將他嘴裡的口水和剛剛喝下去的水一口氣全都噴了出來,直接的,噴了媚娘一臉。

  「哇哈哈哈哈哈!哦呵呵呵呵呵!謔謔謔謔謔!哈哈哈哈!!!」

  這頭胖熊貓笑的更起勁了。他抹了抹自己的大嘴巴,爬上岸。不過,他很快就又想到了什麼,直接轉過身,挺起腰杆,稍稍側過身背對著媚娘。不消一會兒,一條小泉,就從他的側腰處竄了出來,嘩啦啦地落進這乾淨清澈的泉水之中,打起一片水花。

  「嗯,剛才的桔子吃多了。呼~~~爽!媚姐!你爽嗎?別客氣,我們出來做任務,就是要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的,不是嗎?」

  方便結束,這頭胖熊貓又重新恢復過來。他抹去臉上的水,趴在地上,猛地抖動身體,將身上的水花全部打掉。當然,其中的很多都毫不例外地濺到了媚娘的身上。等到搞定這一切之後,他才將自己的褲子擰幹,穿在身上。

  「好了!媚姐,我們出發吧!嗯,我覺得自己又有精神了!隨便來什麼敵人,媚姐你就放心在後面休息,我全都可以獨自搞定!嘩啊~~~!俗話說,一頭熊貓能夠抵得上百萬大軍!管他來的是神族還是什麼東西,我全都不怕!哦呀~~~~~!」

  潘達打出幾掌,轉了個圈,擺出一個戰鬥姿勢。

  不過他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後面有什麼反應。奇怪之下,他回過頭,卻不見了媚娘的身影。

  「嗯?媚姐?媚姐你哪去了?媚姐?」

  熊貓叫著。

  不過不用多久,泉水中的一片漣漪,就已經打消了他的疑慮。

  水紋波動……

  一條白色的身影,從那流動的泉水中緩緩抬起。

  那潔白的鱗片在這沒有什麼光線透進來的霧氣之中顯得格外的清新,格外的乾淨,純潔。那滴滴答答地從其身上掉落下來的水珠,現在似乎也在反襯著夏日獨有的一道風景。

  「哇哦~~~~~~」

  潘達看得有些呆了,忍不住讚嘆了一聲。

  只是,他的讚嘆並沒有換來前面媚娘的回應。這條白色扭動著她那修長的身軀,緩緩從泉水的另一邊上了岸,頭也不回地向著前方滑行而去。

  「啊?媚姐,等等我!等等我啊!」

  潘達連忙越過泉水,追上。他呵呵傻笑著,一邊跟著,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道:「媚姐,你的身體看起來真好看。那麼白,是因為魔族才那麼白,還是天生的呢?」

  媚娘沒理他。

  而潘達則是繼續往前跳了幾下,這頭不怕死的熊貓再次問道:「媚姐,你說句話啊?你看,這樣的旅途如果沒人說話的話該多無聊啊?你的這些白色鱗片……」

  突然,媚娘的尾巴直接一甩,重重地將這頭胖熊貓的整個身體直接壓在了泥地之上!也不等熊貓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媚娘的頭已經直截了當地移動到了他的頭頂上方!那雙血紅色的線性瞳孔更是緊緊盯著這頭胖熊貓!

  「我告訴你,序列四十。我出生後一直到不久之前,我的身體顏色還是泥土的灰褐色。只有在當我族的成員認為自身應該為殺戮做好了準備之後,我族的身體才會變成白色。」

  「這不是美麗的顏色,這是代表殺戮的色彩。代表純白如紙,可以任意用敵人的鮮血染紅我們的身體的恐怖顏色!這下,你明白了嗎?」

  潘達雖然還沒怎麼明白,但是他現在知道,自己必須點頭。所以……他的頭點的如同羊癲瘋了一般。

  終於,媚娘壓著潘達的尾巴漸漸收回。她的頭再一次地高高抬起,憋著氣,繼續往前走。

  後面的潘達也是跟著,他現在終於看清了這條蛇現在心情不好。在猶豫了一下之後,這頭熊貓再次不知趣地開了口——

  「媚姐,你現在……很生氣嗎?」

  「……………………………………」

  「媚姐,如果你現在很生氣的話,那就對我說說,你為什麼生氣?我們的族人倒是經常說的是,一直把氣憋在心裡是很不好的。需要找到生氣的原因。你如果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可以告訴我,我來幫你開導開導?」

  「……………………………………」

  「哎呀,媚姐,我們都是一家人了,還那麼見外幹嘛?你有什麼煩惱嗎?告訴我,我來幫你解決!」

  「……………………………………」

  「媚……」

  「你什麼都別說了,我們到了。」

  終於,媚娘再次停了下來,開了口。她的腦袋衝著前面一處山坳晃了晃,說道——

  「你想要替我解除煩惱嗎?很好,很簡單。現在,我們要開始執行任務了。你去找條裙子穿起來,然後,我的煩惱就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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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來客

  北國的雪原顯得很乾淨……

  也很讓人心碎。

  離開這片北國的世界之後,整個世界再一次地被炎熱的夏季所籠罩。

  空氣中彌漫著灼熱的氣息,似乎要將人身體上的每一個毛細孔全都放大,然後將這些熱量全都狠狠地灌進去一般。

  離開冰川帝國已經一個月。

  現在,牙一行人正在位於達卡萊山脈中的一個小村落休息。

  酒吧內洋溢著乾爽的生啤酒的味道,在這種炎熱的氣候裡,一旦進入酒吧,還真的是讓人有一種渾身上下都放鬆下來的感覺。

  「哇哈哈哈!真的嗎?你這次接的任務看起來可不簡單啊!」

  「這當然,搜尋寶貝,探訪各種神秘的未知領域可是我們傭兵團的宗旨呢!」

  「好,喝!哈哈哈哈!」

  酒吧內,各種各樣的人正在這裡閒聊,交換情報,勾肩搭背地尋找自己的盟友。

  這在這種不太繁榮,但是稍稍有些重要的交通要口的酒店屬於經常有的事情。

  許許多多的傭兵接了各種各樣的任務,然後來這裡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夠讓自己的任務完成的更加快捷的方法。當然,還有許許多多的情報販子在這裡逗留,他們的收價自然不菲。不過相對應的,情報的準確性也會讓你覺得這筆錢絕對值得自己付出的貨幣。

  牙看了看酒吧的四周,見沒有什麼人注意到自己這一群人之後。來到位於牆角的一張桌子旁坐下。

  在他的身後,那六個孩子也是跟上,亞克和冬坐一張椅子,柑橘和夏一張,剩下的一張則是克羅蒂婭和以摩爾斯兩個女孩子。

  三個男孩子去吧台要了點水果和飲料過來,放在桌子上。幾個女孩子已經有些口渴難耐,連忙開始吃了起來。而三個男孩則是等到牙點頭同意之後。他們才敢放開懷,吃水果喝飲料解渴。

  只是在這個過程中,冬一直都坐在座位上。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放開懷。他低著頭,那一頭紫紅色的頭髮幾乎快要遮擋住他的眼睛,讓他看起來顯得無比的憔悴與失落。

  「冬。還在為那件事自愧嗎?」

  夏見自己的弟弟意志消沉,自然也是停下手,有些擔憂地問了一句。

  冬擺了擺腦袋,抬起頭,充滿歉意地看著牙。而牙卻沒有將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只是自顧自地喝著蘇打水,然後研究著手中的一份自己畫的圖紙。見此,冬再次嘆了口氣,說道:「我對不起老師……也對不起那個小鎮中的所有人。如果……我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外表所矇騙的話……」

  「呵~呵~呵~呵~呵~,容易被外表所矇騙。就是汝等凡人的局限性啊。努力吧,少年,等你能夠達到本公主的《虛無》之境界的時候,你就能夠打開你的《真理之眼》,看清眼前的一切了!」

  以摩爾斯依舊和以前一樣。穿著她那套死活都不肯脫的黑色連身裙,穿著黑色連褲襪。也不管現在外面是三伏天,也不管這丫頭現在明明身上都熱的開始冒蒸汽了,也是絕對不肯換一套清涼點的衣服。

  克羅蒂婭拉了拉以摩爾斯的衣角:「不要說了,我們的師弟都糾結這件事好久了……」

  「不,我要說!」

  以摩爾斯興致來了。她一把踩在凳子上,直接甩出手中的法力匕首指著旁邊的冬,居高臨下地說道——

  「因為你沒有打開你的眼睛,更沒有將你的注意力集中在應該集中的地方!身為老師的弟子,你的心還不夠堅定!還沒有達到《清、明、透》的無我之境!在這個已經被暗夜之王統治的世界裡,你這種混亂不堪的凡人心態正是一切罪惡的根源!」

  以摩爾斯將冬說的越來越低下頭,不敢正視這位師姐了。而以摩爾斯嘗到了當師姐的甜頭,現在手中的法力匕首更是興奮地指著這個她唯一能夠吼得動的師弟,臉上浮現出無比自信的笑容!

  「來吧,我的師弟。你有幸,能夠和吾結下同門的契約,是汝等的幸運!吾正是暗夜第四十四代公主,擁有統治黑暗之力的女王!如果汝等願意向吾獻上生命的契約,奉上汝等的鮮血與榮耀,那麼,吾就能夠賜予汝暗夜與真視之眼,能夠讓汝看清這個世界上一切不能融入純粹黑暗之物!」

  大聲叫著,以摩爾斯的腳再次用力踩了一下凳子,手也是十分果斷地壓在了她的小師弟的腦袋上。

  事實上,這也怪不得以摩爾斯。在牙的所有學生當中,她排行第三。可是在她後面的夏看起來簡直比排行第一的亞克還要成熟穩重。而柑橘雖然說屬於小師妹,但是這個小師妹有夏罩著,平時打打鬧鬧還好,但要說對著她發號施令,這位「永夜的麗人」卻是有這個心沒這個膽。

  然後排大弟子的亞克雖然為人比較溫和,臉長得也像個女孩子。但是他溫和歸溫和,但卻太有責任感。很多時候都是板著個臉,一副自己需要承擔許許多多的重任似地表情。老二的克羅蒂婭可以玩在一起,但更多的就是自己聽她的,那會輪到她聽自己的?

  所以,排除下來也就只有冬才能讓她為所欲為,想幹啥就幹啥,想說啥就說啥。而不會有像亞克那樣覺得沒趣而打哈欠,或是克羅蒂婭那種直截了當說無聊的反應了。

  牙的視線從手中的設計圖紙上抬起,看了一眼那邊正在不斷對著冬進行「思想教育」的以摩爾斯。不由得無奈笑了笑。

  離開小村莊已經一個月,這三個孩子倒還真的願意跟著自己離開已經居住了許久的故鄉,和自己一起出來冒險。

  不過現在,自己恐怕需要多一些時間才能研究完自己手中所有的內容,所以只能先將這些孩子送去聖露爾魔法學院吧。回到學校之後,他也有很多的技術上的難題想要向三位校長討論討論。順便,還想要多看一些有關縱石系方面的書籍,學一點知識。

  不過在此之前……

  牙的視線,瞥向了酒館的大門。

  大門打開,一個帶著一頭熊貓的女人,也是就這樣走了進來。

  她們看了看牙這邊的狀況後,徑直走到了另一邊的牆角座位坐下。那頭母熊貓忙著端茶遞水,而那個沒有雙臂的少女則是面向牆壁坐著,一動不動。

  一個月了……

  這個女人跟著自己,走了一個月。

  牙如果停下,那麼她也停下。如果牙走,那麼她也走。

  帶著六個學生,牙不可能擺脫的了這個女人。眼見她只是一路跟隨,卻沒有任何想要出手攻擊的樣子之後,牙也就放棄,當做沒看到。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跟著自己到什麼時候?

  牙的手摸向腰間的廢鐵,掌心稍稍用力。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端起面前的水杯,輕輕說道:「有什麼話想說嗎?為什麼不到正面來?」

  說完,牙將蘇打水一飲而盡。

  「呵呵,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

  一個身著斗篷的人從牙的背後繞了過來,斗篷下的那張臉掃了一下這一桌的少男少女,笑道:「只是想問一下,你們這七個人……是傭兵團嗎?如果是的話,我這裡有一筆生意,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

  「對不起,我沒興趣。而且,我們也不是傭兵團。」

  牙直截了當地回絕,按著廢鐵的那只手則是捏的更緊了。其他的六個學生看到這個斗篷人之後,也是紛紛保持起緊張的氣氛,除了不懂得如何戰鬥的冬之外,每個人都開始進入戰鬥狀態。

  這個斗篷人看了一眼這些孩子,不由得再次笑笑。他抬起頭,說道:「真的不好意思。我只是試探一下。如果牙先生您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的話,我們除了要採取原本預定的行動之外,還想要向您追究一些責任。」

  說完,這個斗篷人一把拉下自己頭上的斗篷,露出一張俊朗的年輕人面孔。他帶領著身後的幾名身著同樣斗篷的人,一起向著在座的以摩爾斯彎腰,鞠躬行禮。

  「大小姐。您在外面的這兩年玩的夠瘋了吧?就和您之前和家主說的一樣,該是您履行契約的時候了。」

  也就在這個斗篷人拉下斗篷的那一刻,以摩爾斯原本那張自鳴得意的臉就已經開始變得慌亂起來。而當她聽到這個人這麼說之後,立刻從座位上跳起,頭也不回地就朝著酒店的大門衝去!

  只是,她的速度快,這個年輕人的速度更快。他一把抓住以摩爾斯的手,可還不等抓實,以摩爾斯的身體立刻消失,出現在十米遠的一張堆滿了啤酒杯的桌子之上。

  「瞬閃?沒想到,大小姐這兩年內學到的東西倒是挺多?」

  這個年輕人轉過頭,對著牙笑笑,臉上帶著些許崇敬的表情——

  「這種高難度的空間魔法可不是像大小姐這種年齡的孩子應該學的呀。」

  牙也是笑笑,抬起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說道:「這兩年裡她讓你感到驚訝的東西可並不僅僅是這一個瞬閃。如果想見識見識的話……請隨意。」

005,答應過的事一定要做到

  「呵呵。」

  這個青年朝著牙行了一個禮,他的身體也是瞬間消失,出現在準備往門口逃的以摩爾斯的面前。他再次伸出手,想要抓住這個小女孩的手掌,可在刹那間,青年的手直接從以摩爾斯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殘像術?」

  以摩爾斯的殘像依舊在往前奔跑,穿過青年的身體,穿過酒店的大門消失。青年連忙抬起頭觀察著這個大廳的任何一個角落,尋找目標!

  「以摩爾斯。」

  牙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蘇打水。

  「不准逃,有人挑戰,那就必須認認真真地迎戰。而且你自己做的承諾也必須遵守。不過……我允許你用點力氣去逃。關鍵就看你能夠逃多久了。」

  這時,青年迅速念誦了一些咒語,閉上眼,雙眼再張開!他的兩隻眼睛立刻變成了有著六角形圖案的花白色!

  「真視之眼?還真是少有的心武。」

  酒店內的人大多是來休息的,看到有人打架,其中自然不缺少感興趣起哄的人。當然,也有不少的行家,一看青年的這雙眼睛就有了一種讚嘆的感覺。

  青年再次掃了一眼大堂,很快,他的嘴角就露出一抹微笑,他直接抽出腰間的法杖,對著那邊的牆角大聲念誦出咒文:「空間・縮減!」

  瞬間,在牆角位置的空間似乎開始扭曲!四周的人猛地感覺自己和牆角的位置似乎有些越來越近的感覺!可是大家全都沒有移動,整個地面就連一點點的顫抖都沒有!

  青年繼續笑著。他手中的魔杖揮了一下,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圈,再次優雅而輕鬆地念誦道:「空間・錯位。」

  掛在後面牆上的一幅畫,突然間從中間一分為二,向左右兩邊移動開去!不過,這樣的移動並沒有移動的太多,青年適時地停下手中的魔杖。說道:「大小姐,請跟我們回去好嗎?這也是您答應家主的事情。」

  牙笑笑,再次喝了一杯蘇打水。似乎以摩爾斯完全沒有被困住一樣。而事實上……

  「移形換影!」

  那邊被壓縮錯位的空間中。猛地發出一個女孩子的尖叫聲!瞬間,青年背後的一張桌子突然間就出現在了那個牆角中!由於桌子太大,在進入的那一刹那。桌子就被從中間分了開來!

  青年一愣,連忙回過頭想要捕捉。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背後出現的以摩爾斯並不是只有一個人。而是有……

  二十多個!

  以摩爾斯們嘻嘻笑著,站在這家酒店的任何一個地方看著青年。有的在天花板的懸樑上,有的在酒糟鼻子大叔的大腿上,有的站在桌子上,有的則是依靠在樓梯上。當然,牙的座位兩旁則是分別占了兩個以摩爾斯。這兩個分身一個端起水杯,一個倒下蘇打水,顯得十分的恭敬而殷勤。

  青年顯得很驚訝。他看著牙,繼續說道:「牙先生,敢問大小姐她在這兩年內有開發出心武嗎?」

  牙接過以摩爾斯遞過來的水杯,笑了一下,搖搖頭。喝掉水;「這倒沒有。不過我相信,你們應該也不會希望我隨隨便便就將你們的大小姐置入危險之地吧。」

  青年點點頭,再次朝著牙行禮:「謝謝牙先生的照顧。不過,在沒有啟發心武的狀況下,大小姐已經能夠有這樣的成就。傳承之武,果然名不虛傳。」

  牙放下水杯:「這也多虧以摩爾斯這個小丫頭的天資夠聰明。如果她能夠將自己的聰明更多的用在該用的地方。而不是整天在那裡絮絮叨叨的話……或許早就啟發心武了。」

  「呵呵。」

  青年笑了笑,隨後,再次用他的真視之眼掃過這裡所有的以摩爾斯。很快,他就抿嘴一笑,說道:「大小姐,您應該知道,您是逃不過我的《眼睛》的。你的空間魔法很多注重的都是幻象,躲藏,移動方面的魔法。而我的真視之眼則是恰好能夠顧看請您的所在地點。家主之所以派我來找您,也正是這個道理。怎麼樣?還要我將大小姐的真身逼出來嗎?」

  就在那個酒糟鼻子的大叔看著自己大腿上坐著的以摩爾斯發愣,然後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碰這個身材嬌小,但卻身材火爆的女孩子的時候,整個酒吧內的二十多個女孩子突然間全部消失。以摩爾斯重新站在了她剛才坐著的椅子上,雙手叉腰,正面面對青年。

  「本恩,吾之忠犬,吾之奴僕!誓約之月還沒有變成完全的滿月,本宮也還沒有完全飽嘗暗夜的黑血!如今,汝竟然敢叫人來封印本公主?是啊……本公主乃是這個世界的憎恨,乃是永夜的統治者!汝等害怕夜晚的降臨,所以打算先下手為強嗎?!」

  這個名叫本恩的青年臉上一臉的尷尬,兩年不見,以摩爾斯的這種說話口氣不僅沒有變弱,反而變得更加強勁了?

  「大小姐,您還是改一改您說話的這種方法吧,家主和主母都很不喜歡您說話的這種口吻。而且……」

  「廢話少說!想要封印本公主?先嘗試著使出你全部的力量吧!」

  以摩爾斯的雙手一拉,魔法匕首已經平舉在胸前!還不等本恩發言,她直接閉上眼,默念咒文,很快,她猛地轉過身,從克羅蒂婭的空間戒指中取出自己的化妝盒,打開小鏡子,拿出粉餅和彩色眼鏡片,對著小鏡子將那一紅一綠的兩個鏡片放進眼睛裡,再次轉過來,將法力匕首指著本恩。

  「現在,我將要發揮出吾全部的力量!接招吧!斬空之刃・卡瑟拉力斯的制裁!」

  本恩的臉上原本還是帶著些許無奈的笑意,可是,等到他聽到以摩爾斯口中念出的魔法名稱之後,卻是整個人立刻僵掉!眼看以摩爾斯正在法力匕首上凝聚魔力,他則是徹底慌了神,連忙擺手大叫道:「慢著!慢著!大小姐?斬空之刃?慢著!不可能!這種高等級的空間魔法您怎麼可能現在就能夠使用?不!等一下!請等一下!!!」

  以摩爾斯可不管這些,她繼續念誦咒文。法力匕首上的光芒則是開始跳躍起來!見此,本恩連忙讓自己的幾個同伴一字展開,同時大聲喊道——

  「所有人立刻離開這裡!這是最高等級的攻擊型空間魔法!只要是釋放出來,這個村子就會立刻被從這個世界的空間中切割開來!所有人請立刻離開這裡去避難!」

  「大小姐!請冷靜!這不是您能夠釋放的魔法!請立刻收起咒文!牙先生!這可不是您擁有傳承之武就能夠壓制的魔力!您身為大小姐的導師,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教導大小姐這麼強大的禁咒魔法?!所有人快點逃!都快點逃啊!大小姐!冷靜!我求求您,冷靜……冷靜啊————————!!!」

  「撕裂這個世界吧!將混沌從那中間劈開!」

  以摩爾斯絲毫不顧念本恩的求情,手中的法力匕首已經充滿了能量,散發出極為耀眼的光芒!四周的傭兵和食客們早已經被本恩的叫聲嚇得六神無主,飛也似地逃了出去。而面對著那把凝聚著光芒的匕首,本恩現在也是忍不住閉上眼,痛苦地等待死亡的到來了!

  然後……

  「我砍!」

  以摩爾斯的匕首,揮下。

  然後,本恩手中的法杖突然開始扭曲,長滿了細小的黴菌,然後前半段掉落地上,長出許許多多的青藤,和地面連接了起來。

  再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

  良久之後,本恩才敢大著膽子睜開眼。他看了看自己那根已經腐爛了的魔杖,再看看那邊正在被亞克和克羅蒂婭訓斥不該這麼嚇人的以摩爾斯,不由得愣住了。

  「隊長,這不是空間之刃,只是《時間切割》而已。」

  旁邊的一名成員走上前,想要提醒一下。

  本恩當然知道這只是普通的時間切割,時空魔法本來就是一家。只不過,現在被以摩爾斯這樣耍了一頓後覺得有些難堪。

  牙現在終於合上自己手中的設計圖,他摸了摸現在已經被克羅蒂亞訓的只能夠蹲在椅子上的以摩爾斯的腦袋,轉過頭向著本恩眾人說道——

  「不好意思,她喜歡誇大其詞。不過,諸位來這裡迎接她,究竟是怎麼回事?方便的話,能夠和我這個做老師的說說看嘛?」

  本恩現在有些驚魂未定。他再次確認了一下自己的確是被騙了之後,一種老好人被玩弄了的生氣表情立刻浮現在臉上。他板著臉,盯著那邊的以摩爾斯大聲說道——

  「大小姐,您已經答應家主,在您十五歲生日之前就舉行《洗禮》儀式,正式接過您應該承擔的責任和義務。按照約定,家主也已經放任您跟隨這個傳承之武的人在外面閒逛了兩年。那麼您是不是也應該履行自己的承諾了呢?」

  以摩爾斯吐了吐舌頭,臉上露出一副不太情願的表情。隨後,她就開始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牙,答案很明顯,她希望牙給她做擋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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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布羅爾家族歷史

  牙皺了一下眉頭,轉過來,看著後面的以摩爾斯。

  這樣緊盯著她的眼神讓這個小女孩看起來有些不太舒服,她不由自主地低下頭,開始玩弄自己裙子上的蕾絲,一副十分不情願的樣子。

  見此,牙才放鬆自己的口氣,緩緩說道:「告訴我,孩子。我有什麼事情是答應過你的,然後卻在履行承諾的時候想要出口反悔的嗎?」

  以摩爾斯歪過腦袋想了想後,搖搖頭。

  牙笑了笑,說道:「那麼,看來我似乎並沒有以一個壞榜樣出現在我的學生的面前。來,你告訴我,以摩爾斯。一個人如果在答應了別人的某些事情,換來了對方對你大開便利之門之後,你卻在到需要006,布羅爾家族歷史履行承諾的時候反悔。這樣的人,是一個好孩子嗎?」

  以摩爾斯撅著嘴,她鬆開裙子上的蕾絲邊,猶猶豫豫了好久之後,才顯得很不舒服地說道:「我不喜歡這個儀式。一旦進行這個儀式之後,我就要像姐姐和哥哥他們一樣,整天都要被困在家裡,然後聽爸爸一個人的話去做這做那了。」

  「那不是被困在家裡做這做那!大小姐!」

  本恩有些著急,連忙解釋道——

  「那是諸位少爺與小姐們都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職責,然後共同為了布羅爾家族的繁榮而努力!好吧,我承認在我們家族中,以家主為中心的指揮模式讓其他人看起來有些只是像執行命令的士兵。但這在哪裡不都是一樣的嗎?」

  牙抬起手。示意本恩冷靜一點。他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以摩爾斯的頭髮,再次笑道——

  「這麼說來,你是不想被家裡的事情給束縛住嗎?可是,以摩爾斯。」

  牙豎起一根手指,在這個女孩的面前輕輕晃動了一下,認認真真地說道——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束006,布羅爾家族歷史縛住任何人的。除了你自己的心被束縛。」

  「為家庭做一份貢獻在現在你這個年紀看來似乎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相信我,孩子。認真去做。或許理解這個念頭你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在理解之後你就會知道,能夠為家庭,為了自己的家人去做一些事情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非常非常多的人。他們在明白這一點之前,就已經無法為他們的家人去做更多的事。到了那個時候,不管他們是多麼的悔恨,多麼的想要彌補,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聽到牙說這些話的時候,旁邊的亞克的臉色漸漸沉寂。夏則是輕輕拉住了柑橘的手,眼神犀利。

  在酒店另一邊始終坐著沒有移動的尤娜,則是慢慢低下頭,旁邊的莉亞看了一會兒之後,連忙從放在腳邊的雜物中取出一條手帕。替她擦拭臉龐。

  「所以,你明白了嗎?」

  看著牙現在的這副笑容,以摩爾斯那張撅著的小嘴則是萬分不情願地放了下來。她猶豫了好久之後,才終於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本恩松了口氣,他抱住雙手上前道謝,說道:「哦,真的是太感謝您了,牙先生。如果早知道牙先生如此通情達理,家主也不用派我們出來攔截住牙先生您一夥了。直接拜託泰勒校長給您寄一封信說明情況應該也就可以了吧。」

  牙聳聳肩。笑了笑。不過這個時候以摩爾斯卻是再次閃到牙的身後,伸出手拉住他的衣服。這個女孩從牙的背後探出腦袋,繼續用她那副看起來十分倔強的表情說道——

  「本公主答應是答應了,但是,身為暗夜的統治者。本公主有一個條件!」

  本恩的嘴角有些抽搐,可以想像。他現在一定正在頭疼。天知道這個女孩現在究竟又有了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主意。

  「大小姐,您……您說吧。」

  以摩爾斯點了點頭,她從牙的背後走出來,再次擺出一個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比了個剪刀手抵在自己的紅色瞳孔前的姿勢,說道——

  「吾要吾之導師,吾之同門,陪伴吾共同前往神秘之境,參加吾的成人儀式。如果不從,那麼這件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事實上,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本恩的臉上第一時間則是浮現出一個十分為難的表情。這個表情被牙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不過,也不知究竟是不想再節外生枝,還是這個青年現在已經破罐破摔還是怎麼的,他隨後立刻一口答應。甚至連一點點的討價還價也沒有。

  看得出來,他現在只想要將這個奇奇怪怪的大小姐帶回去交差,之外的其他事情,他已經是完全不管不顧了。

  ……

  …………

  ………………

  因為有了以摩爾斯的這件事,所以眾人前進的方向開始改變。

  在小村莊休息了一個晚上之後,一輛大型的篷車已經停留在了眾人的眼前。進入篷車後,裡面看起來遠比外面來的要更加的寬敞。牙七個人再加上本恩五人,除了兩名在前面負責趕車之外,十個人在這篷車內竟然完全不會覺得擁擠。想來,這也是空間魔法的拉伸作用吧。

  「布羅爾家族並不是一個特別大的家族,雖然說我們的家主世代擁有永夜王國的伯爵貴族頭銜,但事實上,我們家族並沒有外人看起來那麼的財大氣粗。」

  前往儀式地點的旅途大約需要十天以上。還要到達岸邊,乘坐一條船前往儀式之島。在旅途的閒暇時間,本恩開始應眾人的要求,回答起了有關自己家族的一些事情。

  「或者說,我們布羅爾家族始終都維持著一種小規模的精英化密集生活。我們不參與商界,幾乎不怎麼介入政治,也不搞土地或是雇傭兵,以及其他等等能夠讓我們家族擴張變得更加強大的行為。這是我們家族的祖訓,是一代又一代流傳下來的訓誡。」

  「但是,我們布羅爾家族的人卻個個都是卓越而優秀的強者。注意,我說的是強者,而不是戰士。」

  「我們這個家族打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具體的歷史已經不可考,但可以知道的是,我們的歷史非常的悠久。」

  「傳說,我們的第一代首領,血濺?布羅爾族長師從于一名刺客。從那位刺客的手裡,這位第一代族長學會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暗殺術。而這一條傳說也就構成了我們家族的戰鬥方式的基本構造,也就是……」

  「沒錯,我們不是戰士。而是刺客。」

  「我們是生活在暗影之中的匕首,我們家族的每一位成員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卓越的暗影大師。我們利用陰影來保護自己,也利用陰影來攻擊敵人。雖然我們平時似乎游離在永夜王國的政治體系之外,但是一旦我們的國家遭遇到了某種攻擊,或是這個世界上的某些地方需要我們家族出動的時候,我們的劍會立刻出現在那個地方。然後在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將敵人拖入陰影,實行處決。」

  本恩說著這些話的時候顯得很自信,也很自豪。看的出來,他很為自己能夠為布羅爾家族服務感到驕傲。

  「也不知經歷了多少代之後,我們家族的成員之一開始對時空魔法進行涉獵。因為魔法的存在能夠讓我們的行動變得更加的隱秘,戰鬥風格變得更加的詭異莫測。經過數代的研究之後,我們能夠放言,整個悲傷世界中,能夠在時空魔法的研究領域上超過我們家族的人絕無僅有。即使是聖露爾魔法學院的那些所謂的禁魔圖書館中的有關時空魔法的藏書,很多也都是我們家族貢獻出來的。」

  「我們就這樣,一直在一代又一代的族長的帶領下,活在陰影中,一直存活到了現在。我們的力量來自暗影,我們的戰鬥風格和牙老師您這種實打實的戰士有著本質上的不同。我們尊敬您這種能夠以一當百的戰士,但我們也不懼怕和您這樣的人正面交戰。在現今的族長,也就是大小姐的父親烏迪斯?布羅爾族長的帶領下,我們依舊作為永夜王國在暗影中的匕首,繼續保持著我們的傳統。」

  對於自己家族的簡單介紹,本恩也就說到這裡了。說完,他閉上眼,似乎在回味著自己家族的使命與滄桑,還有那種厚厚的歷史積澱。這讓他顯得回味無窮,也為自己的家族感到無比的自豪。

  牙笑了笑,指著旁邊正在鼓搗自己的化妝品的以摩爾斯,笑道:「那麼,那個所謂的儀式,就是代表這個丫頭的成人禮?也表示她不能再像現在這樣胡作非為嘍?」

  「這是當然的。」

  本恩一臉正經地點了點頭——

  「成人禮之後,大小姐就必須明白自己身上肩負的責任。就必須開始為家族的強大而努力。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如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似的弄那些……嗯……這些我完全不怎麼明白的東西。那看起來真的很奇怪。家主和主母一向都非常反感大小姐弄這些完全莫名其妙的東西,說些誰都聽不懂的話。」

007,永夜

  牙尷尬地笑了笑,回頭再次看著後面的以摩爾斯。只見她開始給自己的指甲塗上黑漆漆的指甲油,還一臉十分自豪的摸樣。這也難怪她為什麼不肯回去,而肯跟著自己在外面到處跑了。

  一天又一天,篷車開始離開大路,沿著一條小路朝著海岸線走去。隨著路程的漸漸遙遠,篷車之外的天空也是一天比一天要來的黑暗。

  明明是夏天,但是白日看起來卻是如此的短促,黑夜的時間也是越來越長。

  不到下午三點,太陽竟然已經完全隱沒在天空的那一頭,給人帶來仿佛深夜七八點一般的黑暗。

  但,這還沒有到達永夜王國。

  作為一個海島國家,永夜王國必須要坐船航行一天一夜才能到達。看看現在的天空,還沒到就已經這幅摸樣了,可以想像一旦進入這個國家之後,整個天空應該都會被暗夜所籠罩吧。

  嘩啦啦啦————————

  月亮港,通往永夜王國的唯一港口小鎮。

  此刻,天空中沒有月亮,只有黑漆漆的烏雲,以及那不斷落下的陰冷雨水。

  牙站在街道旁的遮陽傘下,看著本恩指揮著手下不斷將一些物資搬上停在港口旁的一條船,看起來,那條船就是他們的了。

  但是,在這個時候……

  牙,卻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肩膀。

  在這雨水浸濕的天氣裡,肩膀上的那個咬痕。再一次地散發出隱隱的痛楚。將他的視線也不由得往回拉,望著在不遠處的另一家店鋪的屋簷下,呆呆站著的那個少女。

  她,一直就這樣跟了過來。

  一路上,她沒有說話,也沒有衝上來,就那樣緊跟著。

  牙不太清楚這個女人究竟想要做什麼。她也不怕她會對自己進行攻擊。

  只是……

  聽著雨棚外這些嘩啦啦落下的雨水,再看看那個沒有雙臂,身材纖細。仿佛風一吹就會倒在這雨水之中的柔弱少女。一時間,他的心頭突然間……彌漫起了一層淡淡的哀傷。

  肩膀處的酸痛,是這哀傷的來源嗎?

  牙不知道。

  看著雨水的落下。也看著那雨幕中,身形有些失真的少女。和那兩條伴隨著冷風吹拂而不斷晃動的袖管。

  她的這兩條手臂是在什麼時候丟失的呢?

  她又為什麼要和自己保持著這樣一種敵不像敵,友不像友的關係呢?

  「對了,牙先生,這個女人已經跟了我們十天了。之前由於我們並非在自己的領土內,所以沒有什麼理由去驅逐。現在我們即將登船進入永夜王國的海域,現在,我們可以有絕對的理由去驅逐她了。」

  本恩冒著雨水衝過來,笑了笑後,繼續道——

  「這個女人看起來怪模怪樣的。想來應該是要對各位不利吧?不過等到上了船之後就好了,在海上,沒有船的她根本就跟不上來。」

  牙聽著本恩的話,一時間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他摸著肩膀上的那個傷口,裡面傳來一陣陣……酸楚的疼痛。

  並不嚴重。但是,現在卻能夠體會到其中的那種悲涼的氣息。

  只要自己上了船,這個女人就沒法再跟著自己了吧……即使她再怎麼瘋狂,也不可能在沒有任何東西支撐的大海上尾隨自己。所以,她的跟蹤生涯,也就到此為止了。

  「本恩先生。」

  只是。牙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就像是一種感覺,讓他不由自主地張開口——

  「我想,我是否能夠請求你,讓這個女孩也上船呢?」

  本恩一愣,他一時間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讓她上船???牙先生,您認識她嗎?」

  「啊…………不認識。」

  牙搖了搖頭,顯得有些尷尬。他撓了撓自己的臉,再次笑道——

  「不過,雖然我不認識。而且……我也說不上我和她現在究竟保持著一種怎樣的關係。這個女人打傷過我,但也救過我。如果按照理性來說的話,她看起來很詭異,我應該儘量遠離她。可如果我真的想要這麼做的話……我總覺得,心裡會有些難過。感覺有種……想要哭泣的感覺。」

  說完,牙再次伸出手,按著肩頭上的咬傷,轉過頭,望著那邊的斷臂少女。

  本恩則是有些皺眉,不過,這個年輕人隨後皺了皺眉頭,丟下一句「沒想到大小姐的老師竟然喜歡這一口?口味的確是有些古怪啊」後,就打起傘,走向那邊的金髮斷臂少女。在一番簡單的交談之後,那頭母熊貓就打起傘,挑著自己背上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跟著那個少女離開了雨棚,走向那艘正在準備的船。

  而在經過牙面前之時,這個金髮少女卻沒有任何轉過頭來看牙一眼的姿態,就是這樣低著頭,和牙擦肩而過。

  雨水,敲打在地面上的聲音顯得更加透徹。

  現在是正午十二點,但看起來,卻像是深夜十二點。

  通往永夜王國的船按時起錨,即使是在這樣的風雨中,也不能阻止這艘穩固的「血腥瑪麗」號開往那看起來無邊的黑暗。船上的導力燈閃爍,成為了這片汪洋大海上,唯一亮起的光源。

  ……

  …………

  ………………

  船,開著。

  金髮的少女和那頭母熊貓被安排進入了距離牙很遠的房間。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對此,牙卻沒有什麼感覺。他進入自己的房間之後就打開隨身攜帶的那些設計圖,繼續自己的魔法研究的工作。

  他時不時地拿出圓規尺測量著設計圖上的許多圖紋。時而又閉上眼睛思考一下自己目前遇到的難題。又或者,他直接進入禁魔圖書館,翻閱自己所能翻閱到的各種資料,努力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

  血腥瑪麗號在這樣的汪洋大海中卻如同平穩的陸地一樣,沒有絲毫的搖晃。外面的風雨讓這一切看起來也沒有什麼變化。

  牙一直從正午思考到晚飯,甚至在亞克前來呼叫自己的老師進餐之後,也依舊沒有停止這種思考。

  吃完晚飯之後,牙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他收拾起自己桌子上的所有設計圖,扛著,直接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咯噠。

  關上房門的同時,牙的眼角,瞥到了走道盡頭的那個金髮少女。

  那裡的盡頭是一間浴室,此刻,那頭母熊貓正拿著毛巾,十分興奮地和同樣換上了一身浴袍的少女說話,從中走出來。

  那一頭金髮上依舊殘留著些許的水花,寬鬆的浴袍也讓這個少女的兩條小腿稍稍露出來了一點,在導力燈的照射下泛出柔和的色彩。

  她原本也在和自己的契約獸說話。可是在看到牙的那一刻之後,被層層金髮所覆蓋的那張嘴立刻閉了起來,低下頭,一言不發。

  肩膀上,那種輕輕的疼痛還在持續。

  牙看著這個一身寬鬆衣服的少女,而這個少女也是低著頭,朝著這邊走來。

  她沒有停下,而是直接越過了牙的身旁,走向自己的房間。可在擦肩而過的那一刻,牙似乎感受到了從她那剛剛洗好澡的身上所蒸騰出來的水蒸氣。其中,夾帶著一種淡淡的,帶著些許溫暖的芬芳……

  「看入迷了?」

  肥龍跳了出來,趴在牙的肩膀上,它用爪子剔著牙,摳出牙縫中剛剛吃飯時卡住的肉屑,嘿嘿笑道——

  「有沒有興趣上去搭訕一下?說不定你把人家哄得開心了,人家就會解除你肩膀上的那個傷痛呢?」

  對於肥龍的這個提議,牙的眼神卻是漸漸冷淡下來。他沒有繼續看著那個走向通道盡頭的少女,而是拉了拉自己背上提著的東西之後,直接沿著樓梯走向另外一條船艙,同時說道:「我沒空。我以前求過她,但她拒絕。我想不到我還有什麼其他理由可以去求她。」

  肥龍趴在牙的肩膀上,聽到他的這句話之後,直接伸出手指彈去肉屑,「切」了一聲後,再次消失,不見了。

  牙來到了二層甲板,敲了敲本恩的房間大門。很快,本恩就打開門,看到是牙之後,臉上浮現出些許的疑惑,但還是十分有禮貌地將牙請了進去。

  「啊……本恩先生。我們兩個年紀相當,所以,有些話我也就直接說了。」

  牙放下手中的東西,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說道——

  「我不知道您的家族對於你們的魔法管控到底是怎麼樣的?是不是有著一些……嗯……不能告訴外人之類的規定呢?因為,我現在是想要來這裡請教你一些有關空間的魔法。如果說您的家族對自身的魔法外泄有一些禁忌的話……那就請當我沒說。」

  本恩給牙倒了一杯水,他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同時,他也略微瞄了一眼牙放在桌子上的那些設計圖紙,想了想後,說道——

  「禁忌嘛……說實話,的確不少。不能向外人透露本族的空間魔法也是為了讓我們這種刺客型的魔法師能夠將任務完成的更加透徹的手段之一。不過,如果只是討論一下的話……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

  聽到這句話,牙才算是放下心。他再次說了一句「如果我接下來的問題中有什麼觸犯到了您家族的禁忌的話,還請說明,我會住口」之後,就將自己攜帶出來的圖紙打開,攤在了本恩的面前。






[ 本帖最後由 8216 於 2015-11-13 21:4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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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大魔導師

  明亮的導力燈光下,船艙內被照得透亮。

  本恩原本還是在喝著餐後奶茶,好讓自己能夠好好的休息一下。可是,當他看著牙不斷地將那些設計圖紙一張張地全都攤開在桌子上和地板上時,這個空間魔法的大師臉上的那種輕鬆目光卻是漸漸地產生了些許變化。

  變的驚訝,充滿了不敢相信的色彩。

  「這是……?這些都是……?!」

  他走到桌子前,望著桌子上一張圖紙中畫出來的魔法陣。在仔細觀察了一下上面的花紋和魔法陣旁邊的許多細小說明之後,他驚嘆地說道——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是封印陣?!天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樣子的封印陣。這……牙先生,你從哪裡找來的這種封印陣?看起來真的是顯得太過複雜了。」

  「很複雜嗎?」

  牙微微愣了一下,他撓了撓自己的頭髮,眉頭皺了起來——

  「是不是有很多多餘的東西?你應該知道我並不能使用魔法,所以……」

  「不不不,我說的並不是多餘。」

  本恩放下手中的奶茶杯,開始聚精會神地看著這個封印陣上的圖案和文字。一邊看,他一邊說道——

  「是因為這種封印陣……實在是顯得太過複雜。複雜的幾乎沒有必要。這是什麼的封印陣?讓我猜猜,如果是用來封印魔獸的話,這頭魔獸恐怕實力必須要在七級以上了。」

  牙張開嘴。愣了半響之後,終於說出口道:「事實上,這個封印陣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準確來說,是五分之一。因為這個封印陣太過複雜,太過強大,我無法將所有的功能全都彙聚在一個封印陣裡面,所以就將其分成五個。然後再使用連接陣讓他們連接起來,共同發揮力量。」

  本恩還在細細察看圖紙上的這個繪製出來的封印陣,可在聽到牙這樣說之後。他卻是猛地一頓!他抬起頭看著牙,很明顯,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色彩!那已經不能說是驚訝了。應該說是……一種震驚,或是比震驚更加厲害的感情,出現在他的眼睛裡面。

  「你說什麼?!牙先生,你剛才說什麼?!」

  「啊,我知道,我知道這樣很不好。將一個獨立的封印陣的功能切割開來分交給五個不同的封印陣雖然可以減少複雜度,讓這個陣本身不會太過複雜,避免任何一個微小的計算錯誤都讓這個封印陣無法實行功能。但是這樣的功能切割的方法卻會讓本身就需要的魔力變的更加巨大,消耗的魔力增加,維持的時間自然也就是非常有限。」

  牙一邊說著。一邊蹲在地上將另外一個封印陣的圖紙攤開,拿來一張椅子壓住。

  本恩看著這另外一張封印陣,更是驚訝,他再次出口道:「不不不,牙先生。我的意思是……這怎麼可能?!」

  牙抬起頭,衝著本恩點頭,他將所有的封印陣圖紙全部打開,按好。再將旁邊的設計圖紙中抽出一張來攤開放在桌子上,拿出鉛筆一邊在上面的許多公式中勾畫出來,一邊說道——

  「我知道這不可能。要彙聚如此龐大的魔力實在是一種天方夜譚。恐怕只有神族才能創造出如此強大的魔力。可是我不知道去哪裡尋找神明。所以只能先將設計圖紙計算出來。你看,這裡是譜勒特繪線,我在想盡辦法讓這個魔法陣本身也具有魔力增幅功能。這樣就能夠盡最大可能地實現我所希望達成的巨大魔力值。我在這裡畫出了一條曲線,只要能夠過了這個峰值,魔力就會以幾何的程度增幅。但是我現在還沒有找出合適的方法能夠對其進行擴容,這裡面可能涉及一些介位數的衝突……」

  「不不不!不,不!牙先生,我說的不是這些,全都不是!」

  本恩終於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他連連揮手,想要表達自己的感情。

  好不容易,牙的嘴巴終於停頓了下來,他有些困惑地看著本恩,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間喊停。

  本恩走過來,拿起牙握著鉛筆的手,看了看這只鉛筆的筆尖粗細,再看看圖紙上的數字和公式的筆跡。仔細觀察過後,他抱著自己的腦袋往後退,雙眼更是難以置信地看著牙,與其說是有些崇拜,不如說是有些懼怕。

  「牙先生,你……我要說的是,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嗎?這些魔法圖紙,這些計算魔力的公式!這些即使是一些已經順利從魔法學徒畢業的魔法師們恐怕也不會去接觸到的東西……全都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

  牙愣住了,他低頭看了看滿地的圖紙之後,有些迷茫地點了點頭。

  「天哪!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的究竟是什麼事情?!」

  本恩攤開雙手,臉上揚起了近乎瘋狂的笑容。

  「這是在創造魔法,是一些只有大魔法師們在自己的業餘生活時才會去想要研究的東西!這些枯燥無味的數字和公式,這些讓人覺得萬分糟糕的數學!魔法很有趣,但魔法的基礎卻是無比的枯燥!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樣,在離開學校之後,只需要知道怎麼去使用魔法就可以了,這些基礎的知識也早就隨著教科書一起扔回學校了。」

  「可是你!牙先生,您……您真的是一個不能使用任何魔法的戰士嗎?你竟然能夠將空間魔法研究的如此透徹?這簡直……這簡直就是讓我無地自容啊!」

  本恩激動萬分地揚著手,似乎在竭盡全力地向牙表達自己的敬仰之情。他伸出手拿起一張圖紙,看著上面的好幾條公式,不由得搖搖頭,讚嘆道:「這些魔法公式我在大學部學過,可現在也只能混個眼熟,該忘的都已經忘光了。天哪……這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驚訝…………嗎?」

  對於本恩的激動,牙卻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興奮感情。他只是看著自己所畫出來的這些圖紙,緩緩搖了搖頭——

  「如果你的心裡滿懷著一個堅定的目的,任何人都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吧……」

  牙嘟囔著,將手中的鉛筆扔在了桌子上,雙手壓著圖紙,低下頭,看著裡面的魔法陣。

  本恩的激動也總算是結束了。他的那雙眼睛再次變化,看著牙。

  在凝視良久之後,他的眼睛瞳孔恢復如常,說道:「牙先生,我的眼睛,是《真視之眼》。除了能夠看穿幻影之外,我還能夠看到人的內心。」

  牙抬起頭,望著本恩的雙眼,沉默。

  「我看到了,在您和善的外表之下,卻是隱藏著如同波濤洶湧一般的強烈感情。我不知道這種感情是什麼,但是,能夠讓一個沒有魔法感知能力的戰士如此執著於研究魔法,甚至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的執念,我只能希望那不是一種負面的感情。」

  他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想了想之後,抬起頭。

  「既然牙先生都能夠如此執著地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我還是堅持著我的魔法知識不肯分享的話,那我覺得我應該可以去重新上魔法學習課了。有什麼不知道的,牙先生,請儘量問。不過……呵呵,看到牙現身您能夠親手繪製出如此複雜的魔法陣之後,我開始有些懷疑我的知識究竟能不能回答牙先生的問題了。」

  牙道了聲謝,隨後,將手中的這張圖紙翻轉,將字體面對本恩,一手指著其中的一條公式,一邊指著桌上另一張圖紙上的魔法陣,開口問了起來。

  詢問,記錄,學習,繪製……

  整個過程中,牙的態度十分誠懇,如同一名最好學的學生一樣,將自己的問題逐一提出。

  本恩也是盡自己所能,只要能夠回答的,知無不言。在解決難題的過程中他還親手演示了一些空間魔法的展現手段。這對於以往只能透過自我遐想而繪製魔法陣的牙來說,實在是一份最珍貴的幫助。

  他們聊了很久,甚至一直到深夜都沒有結束。

  越是聊,牙和本恩的興致也是不由得越高。牙是高興一些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了解答,或是有了一個解答的方式途徑。

  而本恩則是高興自己今天竟然還能夠重新溫習那麼多自己差不多快要忘掉的知識。而牙告訴他的一些禁魔圖書館中的內容,也讓他對自己的空間魔法思索良久,覺得有很多地方都可以進行改善。

  「呐,看著啊,關鍵就在這裡了。」

  本恩的手掌上捧著一小塊麵包,這是宵夜。至於是幾個小時前送來的,他們早已經忘了。

  之後,本恩的手掌猛地一陣顫抖。隨後,呼出一口氣。乍看起來,麵包屑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但等到本恩的手挪開之後,這塊麵包屑卻是懸浮在了半空中,停止不動。

  「這就是封印的實際演示過程。我所施加的就是最簡單的空間隔離封印。」

  本恩退後,讓牙走過來,能夠近距離地看著這塊麵包屑。

009,封印魔法詳解

  「封印魔法的種類分為很多種,這在時空魔法系學科中有時也是自成一派。甚至還有人提出過,要將封印魔法從時空魔法中分離出來,成為另一個系統。這種事情在學術界上的爭論還挺多的,最著名的一次應該是一百二十年前的兩位空間魔法師,蘇格拉・霍克斯師與戴蒙・波利安師在魔法之都彩虹水晶的演講臺上進行的辯論。雖然那個時候蘇格拉・霍克斯師因為當時的封印魔法的種類相對於其他魔法系統的魔法來說實在是太過稀少而沒有能夠讓其獨立,但概念已經形成,在今後的一百二十年內層出不窮的封印術,則開始大大填充了魔法數量的不足。」

  牙伸出手,模向那個懸浮在半空的麵包屑。在手指移動到一定程度之後,他的指尖就感覺空氣中有一團棉花似的東西包裹著這團麵包屑。再往前挪一點之後,他的手指就再也無法前進半釐米。根本就無法觸碰到其中的麵包屑。

  「空間魔法的簡單原理,就是將物體所在的空間與施法者所在的空間進行分割,使兩者不能互相接觸。根據使用地點的不同,用以施展的媒介也不同。有的使用火焰,有的使用冰封,有的使用岩石。不過這些其實都是用來充當填充物的東西,其本質還是空間魔法的隔絕。」

  「現在我所使用的就只是最簡單的空間隔絕封印。這是最古老的一種封印術。」

  牙點點頭,說道:「我知道。這種封印術最早的歷史記錄在兩千多年前的悲鳴大陸,由一名名叫大衛・科波菲爾的魔法師所創造。當時他正在與一名縱石師決鬥,結果他將那名縱石師的法杖封印了起來,使其無法操縱導力石而落敗。」

  本恩點點頭,笑道:「沒錯。不過,這也只是最基本的。事實上封印術發展到現在,最受歡迎的並不是這種單純的空間切割封印。而是三重空間封印法。」

  本恩再次伸出手。他的手指如同沒有隔絕一樣,直接刺入封印空間中,接觸到了那片麵包屑。只不過稍稍一觸碰。這團麵包屑突然像是分身了一般分成了三份,呈現在了牙的面前。

  「嗯,原來這就是三重空間封印法的模式。長見識了。」

  牙點點頭。本恩則是笑了笑,繼續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物體由三部分組成,生命本原,其存在的空間,以及其存在的思想。三重封印法就是將一個物體的生命,空間,以及思想一分為三,分別壓入以自己的力量創造的三個不同的空間之中。」

  本恩的手指再次一揮,這三團麵包屑立刻盡數消失,就像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中一樣。

  「由於物體本身的構成要素被切割成了三份。並且分別封印在了三個不同的空間。所以這種封印方法顯得最為華麗,最難以被破解。當然相對的,實行起來也是最為困難。在此之上,還有四重空間封印,五重空間封印等等多重空間封印。都是在三重空間封印的基礎上發展出來的。就是將組成物體的三大要素進行再次切割而分配。當然,封印空間越多,就越是困難。迄今為止,有記載的最多重空間封印也就只有七重而已。」

  牙點點頭,這些資料他看到過。當然,為了能夠穩妥無比地封印魔帝。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三重空間封印。但是這種空間封印需要消耗的魔力實在是太大。雖然穩當,但可行性實在是太差,所以他不得不放棄。

  看到牙搖頭,本恩知道,多重空間封印並不是個好方法。不過看在牙的設計圖紙上,他也已經知道,這位戰士想出來的並不是多重空間封印,而是「無視封印」類型。

  他的手指再次一晃,呐三團麵包屑立刻重新浮現,三合一,落在了本恩的手掌上。

  「不過,牙先生,我看您最感興趣的應該是這種封印方法吧?《無視封印》。

  說著,冬的手掌再次往上一揚,這團麵包屑再次從半空中消失。

  所謂的「無視封印」,就是將物體本身完全封印在同一個由施法者創造的異空間之中。由於是封在另一個空間裡,所以其基本上就是從施法者所在的世界中消失,讓所有人都看不見。所以,被稱之為「無視」。

  牙捏著自己的下巴,等到本恩將那團麵包屑再次從空間中拿出來之後,開始轉頭查看著自己的設計圖紙,說道:「《無視封印》的確是我的封印陣所依存的理論基礎。但是,這種封印方法卻有一個極大的缺點。本恩先生,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本恩笑笑,說道:「我當然清楚。畢竟我選修的就是空間魔法。無視封印相對多重空間封印來說十分簡單,執行起來也相對方便。但是,由於對方是整個人都被一起封印在封印陣中,其本身的力量被削減的可能性非常之小。所以,也就等於只是將對方挪一下地方,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壓制。」

  「而使用者用以施展封印的力量始終是有限的。封印一天天削弱,而裡面的被封印者本身的力量又不削減的話,對方總有一天可以重新衝出來。」

  「所以,在配合封印的同時,也會分別設計一些用來削減被封印者的力量的機關。試圖在封印的力量完全耗盡之前,先將被封印者自身的力量耗盡。等到封印力量消失之後,被封印者也已經死亡,那就是最好的了。」

  牙呼出一口氣,說道:「就像是聖露爾的封印之間一樣,對嗎?無視封印法,再配合封印其中的惡劣環境。呵,只可惜,將我封印的那段時間裡整個聖露爾的魔力都被消減,我反而沒有感覺到什麼痛苦。」

  本恩點點頭,說道:「我聽說過那場戰鬥。好了,把話題轉回來。正是由於需要一些獨特的封印削弱裝置的緣故,所以有些時候,隔絕空間封印法會比無視封印法使用的更加頻繁。在人跡罕至,但是環境極端惡劣的地方,將人封印,囚禁在那裡,利用大自然的力量來削弱對方,是一個非常經濟實惠,也很省魔力的方法。如果不然,那麼就只能無視封印法中人為添加讓人難受的設計。這樣雖然相對來說更安全,但消耗的魔力也更多。」

  牙當然有自己的想法。三重空間封印法是不用用的了,畢竟魔帝的實力擺在那裡,容不得使用這麼複雜的封印方法。

  剩下的,隔絕空間封印法也不行,他不能算到未來的什麼時候,其餘的魔族會趕到那個地方,將他們的女魔帝重新釋放出來。

  如此說來,也就只有無視封印法可以使用了呀……

  那麼……

  「本恩先生,我……當你是我的朋友。」

  牙坐在座位上,雙手互相抱拳,頂著自己的嘴唇。

  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設計的封印陣上,因此,本恩現在看不到他的眼神,也只是很輕鬆地答應了一句。

  「是啊,牙先生,我也把你當成我的朋友。怎麼了?」

  「我……想要問一下。如果按照你的推斷,使用無視封印法,在不添加任何輔助削弱裝置的情況下,使用《外力壓軋式》的能量供給方式的話……需要大約多少魔力?」

  本恩皺了一下眉頭,他想了想後,說道:「如果不計算損耗,然後每一點魔力都能夠擁有最佳的1:1的轉換率,然後這個魔力增幅裝置能夠達到理想狀態的4.82倍的增幅的話……」

  「大概需要3.5乘以10的9次方的魔(在理論上,魔力數值的計量單位)的量。」

  三十五億……

  這個量已經可以將三塊如同諾尼亞帝國那麼大小的領土完全懸浮起來,漂浮在空中。那也就差不多等於半個悲鳴大陸了。

  牙閉上眼睛,用腦兩隻手的拇指凸關節輕輕敲打著額頭,眉頭緊鎖。

  本恩在計算出這個數值之後,也是略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他就在地面上的一張圖紙上看到了計算公式,最後的結果是三十四億八千多萬,一直精確到小數點後四位。只不過,在這個答案的後面打了好幾個問號和驚嘆號。看起來,牙是真的希望自己算錯了吧。

  「原來……呵呵,牙先生,你早就算過了。」

  本恩打了個哈哈,舉起手中的圖紙笑道:「不過,我有些奇怪你為什麼非要用這麼複雜的封印陣呢?你的一個單體魔法陣就有著可以封印七級魔獸的力量了,我搞不懂你將其增幅成那麼龐大用來幹什麼?三十五億,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什麼地方有那麼多的魔力可以提供吧。除非是女神,神族,以及惡……」

  說到這裡,本恩突然間似乎有些想到了什麼。雖然還沒有完全想明白,但是他似乎從自己的語言中找到了一些邏輯?一些……十分可怕的邏輯!

  可是,還沒等他完全細想,牙就已經再次開口詢問。將自己這一次最希望能夠問到的問題,說了出來——

  「那麼……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使用《內置牽拉式》的封印方式的話……」

  牙抬起頭,那雙棕色的瞳孔緊緊盯著眼前的本恩。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哪個地方……」

  「會有符合的人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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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不為人知的墮落

  話一出,本恩瞳孔中原本充滿了崇敬與友善的眼神,瞬間變成了驚詫與恐慌!

  那已經不同於剛才的恐慌,而是一種真真正正的害怕感覺!

  他甚至忍不住往後倒退了一步,身子撞到了桌子,將其打翻,上面的各種圖紙灑落了一地。

  「牙先生,我簡直無法相信你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算我看走眼了!對不起,我不能忍受我的房間裡會有這樣的思想存在,請你出去!我需要時間好好的冷靜冷靜!」

  面對本恩的逐客令,牙一言不發,蹲下身收拾著那些圖紙。在將所有的圖紙全都收拾好之後,他朝著這個魔法師略微鞠了一躬後,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邪惡嗎?

  牙也覺得這簡直無比的邪惡。

  在看到這個封印方法的時候,他一度告誡過自己絕對不能使用這種方法。

  但是,在不管如何精簡魔力,最後得出的都是如此龐大的數字之後,也就不能不讓他轉而開始考慮這種方法。

  外力壓軋式封印法,也就是剛才本恩所展示的所有封印術的能量使用方式。是通過外在施加的魔力構成封印。

  如果將封印的空間比喻成一個鍋蓋,蓋在那個被封印的人身上的話,外力壓軋式就等於有一隻手從外面壓在這個鍋蓋上。這種方式很普遍,但也很消耗魔力,而且由於外面的那只壓著的手會逐漸逐漸的鬆開。所以穩定性並不算強。

  而內置牽拉式的封印方法。就等於有一個力量從鍋蓋的內部拉住這個鍋蓋,不讓其掀開。由於是從內部拉著這個鍋蓋,而且必須時時刻刻拉著,所以鍋蓋會蓋得非常的牢固。

  但是,從內部拉著的力量從何而來?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力量。但是,有一種力量,卻是最為強大的。

  那就是女神之力。

  可是,女神之力並不能時時刻刻地體現在人們的面前。所以,要想實行這種封印方法,就必須尋找女神力量的替代品。體內蘊含著女神之力的東西。

  存在。生命,思考。

  當女神將這三種力量合二為一之時,人類就隨之誕生。因為人類靈魂的堅不可摧,所以即便身體腐朽。靈魂也依然可以進入輪回,重新獲得又一副嶄新的身體。

  換言之……

  「人柱。」

  肥龍從牙的背後伸出爪子,搭住他的肩膀,探出腦袋。它吐了吐舌頭,用帶著點害怕,又有點恐怖的聲音說道——

  「你想要用人類的靈魂充當內置牽拉式力量的源泉?你想要犧牲別人的性命來封印魔帝?!再加上封印魔帝是一個消耗活,所以你想要尋找壽命相對來說較長的人種來充當人柱?!嗚……!嗚嗚嗚……!!!」

  牙一把捏住肥龍的嘴巴,他的眼神冰冷,沒有什麼感情的波動。在停頓了幾秒鐘之後,他默默地吐出一句話——

  「如果有自願獻身的精靈的話。那就最好。如果沒有精靈的話,也不需要多,十個人類的靈魂應該就足夠了。雖然會等同於魂飛魄散,但……」

  「這是為了能夠封印魔帝的大業。相信那些逝去的人們會認同自己的犧牲的。」

  「你……你瘋了……你完全瘋了!人類,你怎麼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你還是那個我認識的人類小子嗎?喂!瘋子!別拉著我和你一起瘋狂啊!喂!喂——————!!!」

  肥龍的叫聲,被牙的「噤聲」指令直接掐滅。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外面的海浪漸漸升高的緣故,走道內的燈光,顯得更加黯淡了……

  ——————————————————————————

  上午……

  事實上,除了看鐘錶之外,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確認現在究竟是不是上午。

  船艙面向外面的窗戶外一片漆黑。海浪滾滾,似乎隨時想要吞沒天空中的那些星光。

  鐺鐺鐺鐺鐺——!

  船上的鈴鐺聲響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牙穿好衣服,背著自己的行李走出自己的臥房前往甲板。在路上剛好碰到自己的學生們,自然。臉上露出微笑,點頭。

  而來到甲板上時。剛剛好看到站在早就被叫起來站在船頭上的以摩爾斯。這個女孩今天依舊穿著黑色的衣服,在這樣的黑夜中差點讓牙找不到。如果不是她那白皙的幾乎如同雪片一樣的肌膚的話,牙覺得自己真的要找不到她了。不過,看看這天色,也算是理解為什麼這個女孩的皮膚能夠那麼雪白了。

  「啊,老師!」

  以摩爾斯轉過頭,在黑夜中,她那散發著金色光芒的瞳孔(對,她又換瞳孔的鏡片顏色了)就像是兩個探照燈一樣,看到牙之後這個女孩直接跑了過來,一把撲進牙的懷裡撒嬌。不過很快,她就轉過身,躲到牙的身後,將牙往前推。

  這樣做的理由當然很簡單,因為本恩就站在那裡。現在看到牙,他的臉色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我為我昨晚的言行道歉,對不起。」

  牙在摸了摸以摩爾斯的腦袋之後,走到本恩的面前,笑著伸出手:「我昨晚只是一時間鬼迷心竅,你知道……那種想要鑽研的心情一旦上來了,就止不住了。如你所知的一樣,我只是一個戰士,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那些事情的,也不需要去做,不是嗎?」

  本恩歪著腦袋,從上到下地不斷打量著牙。而牙則是再次抬起手,笑了笑,展示著自己的善意。過了片刻之後,本恩終於呼出一口氣,也是伸出手和牙的手互握,笑道:「我也抱歉,昨晚我的口氣太過份了。」

  「哦?那我們就是互相道歉嘍?我們之間還有問題嗎?」

  聽到牙這麼一句話,本恩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於露出笑容,搖了搖頭:「沒問題了。牙先生,我們還是朋友。」

  「對,還是朋友,哈哈哈哈。」

  牙笑著,再次用力握了握之後,鬆開手。而旁邊的亞克顯得有些感興趣,連忙問發生了什麼事。牙則是笑著搪塞著。與此同時,遠處的黑暗中閃現出來的一道燈塔亮光也讓眾人的談論話語轉移到了即將停靠的王國之上。蕩蕩聲響,水手在桅杆的頂端用導力燈打出識別信號。很快,船隻就要靠岸了。

  正午十二點,一分不差。

  當通往碼頭的樓梯被放下之後,本恩第一個站在樓梯前,張開雙臂,歡聲笑道——

  「歡迎光臨永夜王國!願你們在這座不夜城內擁有一個個美好的夜晚!」

  永夜王國首都——不夜城。

  因為這個國家只有夜晚的關係,這座建造在島嶼上的國家真的是燈光璀璨,到處都是導力燈組成的霓虹燈。街道上,人來人往,人們的臉色雖然蒼白,但卻並沒有那種病態的色澤。熱熱鬧鬧的景象真的和許多著名大城市的夜生活毫無二致!只不過唯一的區別就是,這裡沒有所謂的夜晚,幾乎所有店鋪一天二十四小時營業!

  一下船,本恩就忙不迭地向牙一行人介紹自己的國家,介紹自己土生土長的城市。他真的非常喜歡自己的家鄉,言語之中充滿了對故鄉的自豪與眷戀。即便是身上有將大小姐以摩爾斯帶回布羅爾家族的這個任務,他也是自發地堅持要帶著牙師徒七人先逛一遍城市之後,再動身前往。

  由始至終,尤娜和莉亞都是在後面跟著。莉亞年紀小,還是個孩子。也多虧她能夠忍住四周的五光十色,陪著尤娜一起由始至終地跟著。

  終於,本恩帶著眾人前往這座小島的東南方,那裡是一片水域茂密,錯綜複雜的濕地。紛紛擾擾的人群和都市建築也是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神秘,與寂靜。

  「嗚……金色的光芒啊,成為我的使徒,替我照亮前方所有的道路吧!神聖之光!」

  站在一座橋上,以摩爾斯向著前方那片黑漆漆的林子一招手,頃刻間,這片濕地上立刻浮現出許許多多的光點,照亮出一條羊腸小徑,通往前方。

  以摩爾斯揚起腦袋,露出一副十分自豪的模樣,大踏步地走在這條由金色光芒照亮的道路。而後面牙等人的咂舌,則是由本恩來解釋。

  「這是一種聲音魔法,只要這片濕地上的聲音大於一定幅度,就會自動有光明魔法球浮現出來。」

  「沒想到,你們的設施倒是挺先進的。」

  克羅蒂婭有些讚嘆地跟著以摩爾斯,走上這條金色的道路。不過和以摩爾斯相反,夏倒是神情嚴謹地看著這片寬廣的濕地,冷冷哼了一聲——

  「好嚴格的安保措施。你們都是刺客,腳步自然輕盈,可以在不觸動聲響的狀況下前進。但只要腳步稍重,你們的敵人就會無所遁形。」

  本恩聳聳肩,不否認。可以說,他還有些自豪。

  亞克溫和地笑了笑,他扛起自己的劍,踏入金色步道,同時道:「夏,你也別這樣糾結了。我們走吧。」

  「……嗯,柑橘,冬,我們走。」

  一眾學生踏入金色步道,牙也是笑笑,跟著踏了上去。在腳步接觸濕地的那一刻,他有意減輕自己的腳步。身後的確沒有再揚起那些金色的光點。不過讓他略微有些驚訝的是,在他身後的本恩走在最後,但是他身後的金色光點卻是更少。而他的腳步卻並沒有那種刻意壓低的感覺。

  見此,牙不由得搖了搖頭,不再小心謹慎,直接踏了下去。


011,家族

  這條安靜的金色步道繼續往前延伸,安靜的濕地內幾乎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走了一段路後,牙回過頭,看了看遠處的身後。憑藉著那些重新揚起的金色光亮,牙看到了後面緊隨其後的尤娜和莉亞。可就在他準備回過頭繼續走的時候……

  尤娜的腳步,卻是突然停止。她轉過頭,望向濕地的深處。見此,牙也是立刻回頭,朝著她看著的方向望去。

  一個身影,在那黑暗中一閃而過。

  奔跑速度很快,但是卻沒有極其任何的金色光點。

  牙屏住呼吸,視線凝聚。過不了多久,他的精神就讓他的視線敏銳起來。而這一敏銳,也讓他開始暗暗擔心起來。

  憑藉著夜色的掩護,仔細分辨,竟然能夠看到十幾個人影在那黑暗的濕地中穿梭而過!

  這些人影距離牙一群人非常近,幾乎也就十幾二十米的距離。那麼多人……一起在這片隨時都會啟發金色光芒的地方奔跑行走,竟然都不會激起任何的聲音?

  「哎,請放心,他們是警衛。看到這裡的光亮之後過來巡視的,請放心。」

  身後的本恩走上來,和牙肩並著肩。

  牙笑了笑,隨即說道:「刺客家族,果然名不虛傳。」

  本恩笑了笑,顯得很自豪。果然,過不了多久,那些在黑暗中奔跑的影子就逐漸消失,就像是剛才完全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

  再走了大約十分鐘。一棟隱藏在黑暗中的建築物就像是突然冒出來似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牙很確定。這棟建築物很龐大,但是一直要走到跟前才能隱約看到,可見這片夜幕究竟給予了多大的隱藏便利。

  呼∼∼∼

  門前的兩團火把,應聲而起。

  隨後,大門打開,兩名侍女走出來,朝著以摩爾斯行了一禮。

  「大小姐,歡迎您回來。」

  以摩爾斯則是朝著這兩個侍女雙雙揮手,說道:「我們都是奮戰在同一戰線上的同志,這裡沒有什麼大小姐。只有你們的戰友,你們的暗夜之王!」

  「是是是,主人正在等您呢。請大小姐先去更衣,然後接見主人和夫人。」

  聽到要見老爸老媽。以摩爾斯這個神叨叨的小女孩再次蔫了。她用求饒的眼神看著後面的同門和牙,但是,在得到牙師徒上下多人齊刷刷的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之後,只能露出一副苦瓜臉,跟著侍女走了進去。

  「其他的朋友們請這邊請,招待不周,請諸位見諒。如果有什麼行李的話,請交給我們。」

  更多的侍女從裡面走出,手伸向牙和他的學生們。牙是直接交出,亞克則是帶著些許靦腆的微笑。克羅蒂婭拍拍裙子表示自己沒有行李。夏則是一臉的冰冷,瞪得那些女傭一時間有些不敢接近。倒是柑橘接過兩人的行李遞給侍女,看到柑橘和夏的親密,冬則是搖頭嘆息,一臉沮喪地將行李交了出去。

  一行人跟著女僕們進入這棟豪宅別墅。一進入大門,亮晃晃的燈光立刻讓眾人眼前一亮!

  和外面的黑暗不同,這裡的光線倒是顯得非常的充足。嫩黃色的導力燈光將這個空間照射的無比明亮,沿著走道延伸下去,兩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盔甲和武器。如同士兵一般,成為了眾人的歡迎列隊。

  「請這邊走。」

  拐了幾個彎之後。眾人被帶到了一間起居室。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這間起居室內卻並沒有什麼悶熱的感覺。儘管四周沒有開窗戶,不過想必這裡應該有一些寒冰魔法在起作用吧。

  本恩拍了一下手,讓女傭們將眾人的東西放在牆角,笑著說道:「那麼。請各位先在這裡等候一下。這裡的餐點和水果各位可以盡情享用,不用拘束。我需要去向主人報告一下情況。請稍等。」

  這個有禮貌的年輕人笑著走了出去。不過。在四周那些微笑站著的女傭們面前,牙的學生們當然不可能真的完全放開。他們的吃喝動作都非常小心,生怕為自己的老師丟臉。

  至於牙,他則是從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一張圖紙,繼續思考起來。

  「老師,有什麼能夠幫忙的嗎?」

  冬走上前來,他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鏡,說道。

  牙笑了笑,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和其他人去玩。自己則是繼續看著圖紙中的內容,思索著。

  可過不了多少時間,起居室的大門就被人猛地踢開。接著,一個身著白色蕾絲觸地長裙的女孩雙手提著裙子,風急火燎地衝了進來。

  這個漂亮的女孩是誰?

  也就是在眾人全都為之發愣的時候,這個女孩看到這邊的牙,立刻狂奔過來,躲在牙的身後,大叫道:「老師!打炮機老師!救救我,救救我啊!」

  「……………………以摩爾斯?」

  牙有些發愣,可仔細看才發現,這丫頭真的是以摩爾斯!或許是因為平時見慣了她穿黑色衣服的緣故吧,現在竟然沒有看出來這個女孩穿著這種長裙也是如此的合身。

  「你個死丫頭!給我滾出來!」

  緊接著,就是一個風風火火,留著一臉黑色八字翹鬍子的男人氣急敗壞地從外面衝了進來。而緊跟著他衝進來的,還有一個臉上化著妝,但顯得十分擔憂的三十多歲的美麗夫人,以及剛才走出去的本恩。

  「親愛的,別生氣。看你把孩子嚇得。」

  那個美麗夫人拉著那個八字鬍男人,不斷安慰。眉宇之間和以摩爾斯有著三分相像。而這個翹鬍子男人似乎還想要發飆,旁邊的本恩連忙走上來,悄悄抬起手指示意了一下牙等人,這下子,這個八字鬍男人才算是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啊,烏迪斯・布羅爾伯爵先生是嗎?」

  為了避免尷尬,牙率先開口。見這個八字鬍男人沒有任何否認的意思之後,他以一名騎士面見貴族時應該行的騎士禮,向其致敬。

  「我早在聖露爾學院任教時就聽說過您,您和聖露爾之間的防禦合作讓我們學校真的是放心之極。我也是對伯爵先生敬佩不已。」

  烏迪斯抬起頭,上下打量著這個拐走自己女兒長達兩年之久的男人。說實話,他看著牙的眼神真的很不友善。尤其是當他看到自己的那個漂亮的女兒現在一直都縮在這個男人身後時,這種不愉快的感覺更是強烈。

  「哦,你就是那個……那個那個……不懂任何魔法,卻能夠在聖露爾執教的傢伙嗎?我女兒的指導老師?」

  牙笑著再次鞠躬:「是的。只希望能夠不要延誤了這個孩子的成長過程。」

  烏迪斯再次哼了一聲,說道:「哼,我看你還真的會延誤我女兒的成長經歷。我也早就想見見你了,你這個老師帶著那麼多的學生,現在你的學生實力都到達什麼階段了?」

  牙點點頭,十分恭敬地說道——

  「十分遺憾,現在我的六個學生之中,只有一個學生達到了煉心等級。其餘的孩子們,除了一個之外,都已經到達灼技。其中,以摩爾斯是達到魔法和武技的雙灼技的孩子。」

  烏迪斯看了一眼牙身後的那些學生,這些孩子看起來普遍也就十五歲左右。在這其中,已經有一個煉心了?

  這位貴族伯爵想了想自己的家族,雖然說其中也有過不少天才,但是大多數的人也都是在十八歲以後才掌握到心武的。這個男人據說有著傳承之武……看起來,也的確有兩把刷子。

  「嗯,也就一個嘛。算了,不想了。以摩爾斯,你給我過來!後天就要舉行儀式了,你還躲在後面幹什麼?!」

  以摩爾斯緊緊抓著牙的後背衣服,大聲道:「我不要!我不要!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做!我不要現在就被困在家裡,然後去當什麼除了保家衛國之外,就什麼都不能做的士兵!」

  在此時,房間的大門再次打開,尤娜和莉亞也是在女傭的陪伴下走了進來。尤娜在看到以摩爾斯在後面緊緊貼著牙之後,一時間,腳步停止。還多虧了莉亞伸出爪子拉了拉她,她才算是反應過來,繼續行走。

  看到自己的學生這麼強烈的懇求,牙想了想後,也開始求情,說道:「布羅爾伯爵先生,我想……雖然以我這個外人來說這些話,恐怕有些失禮。不過我想詢問一下,如果以摩爾斯進行了成人禮之後,她會擔當哪方面的防務工作呢?」

  烏迪斯哼了一聲,不想回答牙的問題。倒是旁邊那位美麗的夫人笑著說道:「這孩子喜歡玩,我們也不可能真的就讓她直接參與任務的。她應該會在她的一些哥哥姐姐的帶領下,更進一步學習自己的戰鬥技巧吧。畢竟,在成人儀式上時,我們要對她進行第一次的有關心武覺醒的測試。測試通過之後,才能正式加入我們的戰鬥。」

  聽到這句話後,牙立刻是眼前一亮!他連忙對身後的以摩爾斯說道:「心武覺醒啊!以摩爾斯,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變強嗎?這不是很好嗎?而且,即使覺醒之後你也不會立刻投入戰鬥的,這樣對你將來的成長也很好啊!」

  以摩爾斯聽到這些話後,抬起頭,那雙眼睛眼淚汪汪地看著牙。這一看,讓牙一下子呆住,說不出話來了。

  「老……老師……你不要以摩爾斯了嗎?嗚嗚嗚……你想要……把以摩爾斯甩開嗎?因為以摩爾斯總是給老師添麻煩……是嗎?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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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伯爵之淚

  以摩爾斯對於牙的這番勸導表達出了絕對的不同意。她將自己的腦袋不停地搖晃,雙手也是拼命拉著牙的衣角,嘴裡還在不斷地哼哼唧唧。

  克羅蒂婭嘿嘿笑著走到這個閨蜜身後,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我的《師妹》啊∼∼∼你是不是開始害怕了?害怕即將到來的心武覺醒的測試?」

  以摩爾斯渾身猛地一震,突然回過頭,看著克羅蒂婭,雙眼發直。

  「誰……誰說的?心武覺醒可是我一直都夢寐以求的東西!」

  「哦?真的嗎?不過,你還是很害怕吧?」

  克羅蒂婭從後面抱住這個女孩,雙手手指不斷地在她的鎖骨處滑動,邪笑道:「心武覺醒的測試可是要把人逼到最為緊急的關頭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平時可是最不喜歡出生入死的哦∼∼現在要你突然間進行心武測試,一定很緊張吧?」

  這個女孩原本還算很緊張,可是在聽到克羅蒂婭的這些激將之後,猛地一把推開這個手指越來越不規矩的師姐,昂起頭,挺起她那已經可以開始傲視群雌的胸部,大聲說道——

  「誰說我緊張了?我可是暗夜的公主!以我的黑暗力量即使毀滅這個世界也毫不可惜!我哪裡會怕?」

  說完,以摩爾斯立刻從牙的身後走出來,面對自己的父母,繼續拉開嗓門說道——

  「好!我參加測試!不過我事先說明一下,我絕對不要哥哥姐姐們來為我進行心武測試。我要老師為我進行測試!而且。而且……」

  以摩爾斯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終於還是決定將後面的克羅蒂婭一起拖下水,直接伸出手指,指著她說道——

  「我要我的二師姐,克羅蒂婭也和我一起進行心武測試!」

  這樣的要求在烏迪斯伯爵看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他嘴唇上的八字鬍開始顫抖起來,那緊緊捏著的拳頭也是開始蹦出青筋!這位父親氣的臉龐發紅,雙眼更是緊緊盯著這邊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牙。嘴裡,開始喃喃地念道——

  「以摩爾斯……還記得……你小時候說過什麼嗎?」

  「你說過……將來進行心武測試的時候……你要爸爸來為你進行測試的……我的乖女兒……你還記得嗎?」

  說實話,牙現在聽著這位伯爵的這種口吻都有些憐憫他。堂堂的一位伯爵。現在的口氣卻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了似的小狗,雖然憤怒,但卻充滿了哀求的姿態。而且……他看起來幾乎快哭出來了。

  然後……

  「我不記得了。即使說過。那也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了吧?小時候的話不作數的。」

  以摩爾斯十分認真地將這個話題扔了回去,也就是這樣一句話,讓這位留著八字鬍的父親為之崩潰。他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堂堂伯爵,竟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直接轉過身,淚奔而去,跑出了這件起居室。

  起居室內的其他人都顯得很尷尬。牙半張著嘴,顯得更加尷尬。他回過頭,笑著對這個口無遮攔的小丫頭說道:「即便你不希望你父親管你。最好也別用這種口吻說話啊。而且,你父親是伯爵,應該懂得輕重的。」

  以摩爾斯哼了一聲,轉過頭,雙手抱在胸前。說道:「爸爸才不會呢。爸爸他從小就不敢對我怎麼樣,對我的教訓什麼的從來也都是隨隨便便。爸爸絕對不可能對我認認真真地進行心武測試的。別說激發我的心武了,恐怕連重一點的打擊都不會。不像是老師,我知道老師絕對會認真的。而且,絕對會以想要強姦我的態度來和我進行認真對決的。」

  ………………………………………………好吧,這個小丫頭平時的確是口無遮攔。

  如果就只有牙一群人的話。眾人也已經習慣了她的說話不正經,大家笑笑也就過去了。

  可是現在,要知道,這可是在那位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的母親的面前啊!

  這位優雅的美婦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微笑,對於自己的老公淚奔而去也是絲毫都不加理會。但是在聽到自己女兒的這番話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卻是很明顯地抽了一下。轉過頭,開始緊盯著顯得尷尬無比的牙。

  「啊……呵呵,很好笑的玩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牙乾笑著,撓著頭。可是,以摩爾斯卻是更加認真地說道——

  「這不是玩笑。要知道,老師可是那個人間自走打炮機的老師。慾望自然也是非常自重的。」

  亞克正在喝橘子汁,一口橘子汁直接全部噴了出來。

  「而我,很清楚我現在發育的如此完美的身體。因為我擁有如此完美的公主身材,前凸後翹,所以即使勾引起老師的慾望那也是非常正常的。我是如此的有魅力,畢竟和克羅蒂婭師姐以及柑橘師妹比起來,我實在是有魅力的多了。還有……」

  「好・啦!」

  牙一把捂住這個小丫頭的嘴巴,哈哈大笑著。他將以摩爾斯往那位伯爵夫人的面前推了推,笑道:「您的千金真的非常喜歡開玩笑呢。她的心武測試我自然是不會參加的。伯爵夫人,還是讓她的父親來參與吧。」

  在察覺到四周那些灼熱的好像用一根根針紮他的眼神之時,牙還察覺到了另外一股視線。那來自於那邊的金髮女性。雖然她的雙眼始終都被層層的頭髮遮掩,但是似乎還是能夠感覺到其中散發出來的那種幽怨的感覺。

  這位伯爵夫人優雅地伸出手,拉住自己女兒的胳膊。她朝著牙略微欠了欠身,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優雅與禮貌。

  「牙老師,真的是讓您為難了。小女這一路上讓您一定感覺到非常的難以管教吧?說起來,她這種說話亂七八糟的態度也的確是讓我們感覺非常的難辦。」

  牙笑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過,我覺得,小女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的父親對於其他人雖然很嚴厲,但卻是真的太過疼愛這個小丫頭了。讓他來進行心武測試,小女絕對合格不了。而讓我們家族的其他人來,大家都知道她是我父親的掌上明珠,出手也不可能會有多重。所以我想……真的讓您來進行心武測試,未必是一件壞事。」

  聽到這位伯爵夫人如此通情達理,牙不由得鬆了口氣。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放鬆了一下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伯爵夫人將自己的女兒往後拉了拉,隨即再次面帶微笑地說道:「很高興牙老師能夠接受這份提議。啊,對了,既然難得我的女兒要參加心武測試了,我覺得一定要搞得隆重點。嗯……」

  這位伯爵夫人優雅地轉過身,來到起居室的一堵牆前。她抬起頭,望著牆上掛著的一幅壁畫後,微微笑了一下,說道——

  「不如,我們就去申請一下,看看能否將這次的成人禮,訂在她們兩位的住地進行。你說,怎麼樣?」

  旁邊的本恩一直沒說話,但是這一次,他卻是愣了一下,看看他的伯爵夫人,再看看後面的牙,眉頭皺了起來。

  至於牙,他現在則是倍感光榮,朝著這位伯爵夫人行了一個騎士禮,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隨後,他也是抬起頭,望著牆上的那副壁畫。

  壁畫中畫的,是兩個分別坐在兩張椅子上相對而坐的少女人影。

  之所以說是人影,那是因為這幅畫的主要內容是一層薄薄的薄紗,將那兩位坐著的少女的樣子完全遮擋了起來,只剩下兩個影子。

  說起來牙在進來看到這幅壁畫時就覺得有些奇怪,以伯爵家的權勢,怎麼會將這樣一副少女影子畫像掛的如此之高?這看起來真的有些不可思議啊。

  但,牙的這種不可思議並沒有持續多少時間。因為只不過一覺睡完,他就開始為另外一件事,擔心起來了。

  清晨,在客房,牙醒了過來。

  在他的左右兩邊,亞克,夏,冬三個男孩也是差不多時間清醒,起床。

  等到他們將前晚伯爵夫人送給他們的單薄襯衣穿上之後,門外的女傭們走了進來,將四套衣服放在了眾人的面前。

  「牙先生及其學生們,這是伯爵夫人親自挑選的典禮服裝。參加大小姐的成人儀式需要穿指定的正裝。請儘快梳洗完畢,因為今天正午我們就將出發,前往《秘鏡之島》。如果對於穿戴服飾方面有什麼問題的話,請儘管吩咐,我們可以為各位穿戴困難的紳士進行手貼手的教導。」

  冬拿起自己的眼鏡,戴上。他笑了笑,說道:「謝謝各位姐姐。不過,穿衣服我們還是會的。嗯,我的衣服是哪套?最左邊的這套?好的,那我看看啊……」

  冬走到自己的那套衣服前。可是,在看到這套衣服之後,他臉上的那種笑容刹那間停止。隨後,他立刻轉移視線看著旁邊幾套衣服,揉了揉眼睛之後,他拿起自己的那套衣服,輕輕一抖,拉開……

  呼啦∼∼∼∼

  輕飄飄的青白色露肩衫,配上一條嫩黃色的過膝長裙,還有一雙白色的長筒襪。


013,為了體現莊重

  看著這輕飄飄的裙子,冬的眼神瞬間呆滯。而在那些女傭的偷笑聲中,亞克和冬立刻衝過去拿起自己的衣服,抖開。

  果然沒錯,亞克的服裝是一件鏤花邊的黃色外套小馬甲配一件白色的襯衣,下半身則是一條黑色的連褲襪,再配合上一條同樣黃色的褶皺超短裙。…………非常短的那種。

  而夏的衣服則是一條緊身一步式的紫色繡金邊玫瑰的晚禮服,晚禮服的裙子的一邊開了條縫,這條縫一直開到了腰際。

  至於牙……

  他板著臉,拉起自己的那套衣服。

  ……………………黑色的帶白色蕾絲邊的哥特蘿莉裙……同樣深黑色的長筒襪,還附贈一個小熊絨毛玩具當裝飾……

  到了現在,四周的那些女傭們終於有些忍不住,開始偷偷笑了起來。而一旦看到這四個大男人轉過頭看著她們時,她們就立刻屏住呼吸,重新恢復成剛才那種溫和得體的女僕模樣。

  現在,應該生氣嗎?

  牙一時間甚至不知道現在究竟應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此時此刻的這種情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眼花了還是出了其他的什麼問題。在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他才呼出一口氣,對著那邊的女傭鞠了一躬。

  「不好意思,各位尊敬的小姐。我想,各位是不是把我的女學生們的衣服和男學生的衣服搞錯了?你看……」

  牙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那三個學生。

  「我這三個學生和我,怎麼看……也不像是應該穿這種衣服的性別。對嗎?」

  這下,這些女傭終於忍不住了。就算她們平時再怎麼有教養,再怎麼舉止得體,現在也不得不互相搭著對方的肩膀偷偷笑了起來。而其中一個看似是領隊的女傭在強行忍住自己的笑聲之後,才指了指這些衣服,說道:「具體的問題,請到時候詢問我家的女主人。但是。這是女主人親自囑咐,要給各位先生的衣服。這一點,絕對不會錯的。」

  這下子。牙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學生。而這些學生也是看著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終於。牙帶頭拿起給自己的那套衣服,直接推門而去。亞克,夏,冬三個人也是分別捧起衣服,跟著走了出去。

  前往這棟豪宅的客廳,來到那位伯爵夫人昨天說的集合地點。一推開大門,就看到克羅蒂婭和柑橘兩個女孩已經早早地在這裡喝著早茶等待了。

  這兩個女孩並沒有穿什麼特別的衣服,都是自備的普通換洗服裝。而在看到夏之後,柑橘立刻高興地跑了過來,一把勾住了夏的胳膊。

  不過很快。她就看到了夏手上捧著的那疊衣服,說道:「夏哥哥,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啊?送給我的嗎?」

  夏的表情原本就顯得很冰冷。而今天,他則顯得更為冰冷。即使是面對柑橘,竟然也沒有笑出來。

  克羅蒂婭走過來。她看到亞克手上捧著的那一疊衣服之後,更是哼了一聲,說道:「怎麼了?我們的《大師兄》,沒想到你竟然還會捧著女人的衣服?和你的臉還挺配的。」

  亞克臉上一紅,立刻狠狠盯了克羅蒂婭一眼。這個女孩倒是顯得輕鬆自在,走到牙的面前。開始對幾個人手上的衣服鑒賞起來。

  這樣的等待時間顯得很令人尷尬。牙,亞克,夏,冬四個大男人穿著清一色的單薄白襯衫,一字排開坐在沙發上,表情全都十分凝重而嚴肅。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牆上的掛鐘從八點移動到九點,再從九點移動到十點。伴隨著四周那些環繞的女傭們,這樣的感覺讓這些男人們顯得更加不舒服。

  十點半,尤娜和熊貓莉亞也是走了進來。尤娜身上依舊是那一套簡單樸素的布衣,而莉亞也是一套麻布服,沒有什麼改變。當這一對走進來,看到牙和三個男孩手上捧著女孩子的衣服坐在沙發上後,也是愣住了。

  「他們……在幹嗎?」

  莉亞小聲地在尤娜耳邊嘀咕。而尤娜則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

  一直到十一點,那位尊貴的伯爵夫人才是身著一套華麗的貴族蓬蓬裙,拉著同樣穿著公主長裙的以摩爾斯走了出來。而那位伯爵嘛……至少,牙是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了。

  「尊敬的伯爵夫人。」

  作為大弟子的亞克,他有義務為自己的師父和其他人問出這個問題。他站起來,走到那位伯爵夫人面前,行了一個對女性表示尊重的禮儀之後,緩緩說道——

  「請問,是不是伯爵夫人在百忙之中有了那麼一點點小小的失誤,而造成了這樣一個有些《有趣》的錯誤呢?按照伯爵夫人的叮囑,我們這些學生和我的老師今天應該會換上布羅爾家族提供的服裝來參加以摩爾斯的成人禮。但是,應該不是這些吧?」

  伯爵夫人看了看面前的亞克,視線在瞄向那邊同樣對著她行注目禮的牙。她打開自己手中的一把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微微笑道:「哎呀呀,這個男孩子好可愛。不過真是可惜,並不是你們看錯,也不是我發錯了。這些衣服的確就是各位男性的服裝。希望,各位能夠見諒一下。」

  「請給我一個理由。」

  這下,是夏站了起來。他緩步來到亞克的身旁站定,目光炯炯有神,聲音則是冰冷,充滿了警惕。

  「理由嘛……呵呵,則是各位現在要前往的秘境之島的緣故。」

  伯爵夫人略過這兩個學生,徑直來到牙的面前。她十分淑女地朝著牙款款行禮之後,笑著說道:「布羅爾家族其實還有個重要的使命,那就是為了要守護兩位《聖女》所在的秘境之島。為了保護她們,秘境之島上下達了一個命令,那就是不能允許男性踏入島上一步。」

  「但是,這樣單方面的隔絕措施終究還是有著些許的失禮。我族畢竟承擔著要進行戰鬥守護國家,和保護這兩位聖女的重要使命。如果到了戰時,聖女的守衛者們分不清布羅爾家族的男性和進攻的男性之間的區別,而進行無差別的攻擊的話就會有麻煩。」

  「可是,祖宗的約定不可廢。為此,兩位聖女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踏上秘境之島的男性必須要穿上《顯而易見》的女裝才可以踏入。不然,殺無赦。」

  「這一次的成人禮將會在兩位聖女的眷顧之下舉行。說實話,能夠讓以摩爾斯在兩位聖女的祝福之下進行成人禮,這對於我們家族來說實在是莫大的榮譽。我知道這樣的舉動能夠讓諸位顯得有些難堪,但是……能不能請牙老師為了我的女兒,您的可愛的學生,勉為其難一次呢?拜託了~~」

  這位伯爵夫人說話的聲音很膩,很甜,也很軟。

  對於那位烏迪斯伯爵能夠娶到這樣美麗而溫柔的妻子,牙真的覺得他應該是三生有幸了。

  可是看看自己手中的黑底白色蕾絲邊蘿莉哥特裙外加小熊絨毛玩具,他實在是有一種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的感覺。良久之後,他才呼出一口氣,說道——

  「我明白了。既然是布羅爾家族的規矩,那麼入鄉隨俗,我是豁出去了。亞克,夏,冬,如果你們覺得不喜歡的話,你們可以不用穿,在這裡等著。」

  亞克咬了咬牙,他的手指緊緊捏著手中的這套裙子,似乎在內心掙扎。掙扎了好久好久之後,他才猛地抬起頭,大聲喊出:「我跟著老師走!我穿了!」

  說實話,看著這個漂亮的男孩子發出這樣的決心,真的讓牙有些可憐,也有些憐憫他了……

  至於夏,這個面癱冷酷男二話不說,就點了點頭。既然三個男性都點了頭,冬也就沒有什麼反對意見了。

  可是,在進入更衣室換衣服之前,牙覺得自己其實還可以再掙扎一下。

  「那麼……伯爵夫人,請問,是不是可以給我們換一套……更加簡單點的女式服裝?就像我手中的這套衣服……就不需要了吧?我覺得一套簡單的粗布裙應該就可以算得上是正式女裝了?」

  對於牙的這個問題,這位親愛的伯爵夫人卻是笑了起來。

  她笑的很美,也很優雅。拿起手中的扇子,輕輕擋住了自己的嘴唇後,側身稍稍彎了點腰。

  「如果牙先生覺得在面見我族的聖女之時,可以穿的如此普通而失禮的話,那就請便。畢竟,面見聖女對於我布羅爾家族來說也是一件大事。我和我女兒的這套衣服可是我精心挑選了好久,再讓裁縫提前五個月縫製的呢~~~」

  到了現在這種地步,牙還有什麼話可以說嗎?

  看看伯爵夫人身上這套華麗的蓬蓬裙,上面繡滿了各種各樣的蝴蝶,各種各樣的飛鳥。這讓牙還能開口要樸素一點的衣服嗎?

  他看了看自己這身魁梧的肌肉,再看看手中這套哥特蘿莉裙,一時間……

  這個世界,似乎都開始在他的眼前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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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毀三觀

  正午十二點,海港上的天空依舊是星辰璀璨。終於,面向港口的建築大門終於打開。一群女傭從裡面緩緩走出來。而在這些女傭身後跟著的,毫無疑問,就是那些大老爺們了。

  克羅蒂婭顯得更加激動。現在隔著遠,而且還被女傭們擋著,看不清楚。不過這也難以掩飾她的激動。她雙手互相緊握著,腳尖踮起,一直在期待!

  然後……然後!

  女傭們來到了碼頭上,在面對這些女學生的時候,她們微微一笑,然後,朝兩邊分開……

  而下一刻,原本準備看笑話的克羅蒂婭,她原本醞釀的許許多多的惡毒語言,卻是刹那間卡在了自己的喉嚨裡。再也說不出來了。

  那是一個有著一頭棕色齊耳短髮的……女孩?

  一頭略帶著些許波浪卷的發絲垂在兩邊,精細的五官容貌每一件似乎都是一件藝術品!

  這個女孩穿著白色的襯衣,外面套了一件黃色的馬甲。下半身一件黃色的褶皺裙則是剛剛好遮擋住那雙穿著連褲襪的修長雙腿!

  「亞克………………?」

  克羅蒂婭呆了半響,才喊出這個名字。

  而這個女孩一聽到人叫他,那張臉立刻微微一紅。別過頭去。那塗著粉色唇膏的小嘴更是緊緊閉起,雙眼中蘊含著的淚水,讓他顯得更加的嫵媚動人。

  亞克的臉長得本來就很女孩,很秀氣。看著他現在穿上女裝,墊高胸罩之後的修長身材,真的是要胸部有胸部。要屁股有屁股,要腰身有腰身。這對於一直都在和他作對的克羅蒂婭來說……

  亞克雙手按住自己那短的幾乎快要露到大腿根部的裙子,低著頭,快步從克羅蒂婭的身旁走過,上了船。可是,就在克羅蒂婭以為驚喜到此為止的時候,後面走上來的兩個人,卻是讓她再一次的倒吸一口冷氣。

  紫色的長髮,在導力燈光的照射下顯得閃閃發光。

  一位身著緊身一步裙的修長女性,踩著高跟鞋,緩步從後面走了過來。

  紫色的裙子上用金邊繡著蝴蝶,裙子的一邊開叉,讓這個美女的一條修長長腿從那開叉處露了出來。一直,漏到了根部。

  「夏………………姐姐???」

  說出這句話的是柑橘,她的嘴巴半張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夏。此刻,夏的表情還是那麼的冷淡,可是這樣的冷淡似乎剛剛好讓他展示出一幅冰山美人的摸樣。他站在了柑橘面前,帶著長手套的手一隻垂下,一直插在腰間。腳略微分開,他的一條長腿就從那分叉處露了出來,這樣的一身紫色,讓他顯得更加妖嬈。

  不過,這還沒完,緊跟著後面走上來的冬則是完全另外一幅摸樣。他雖然穿著過膝長裙,但是那雙白色的長筒襪卻是緊緊束縛住了他的小腿,隨著每一步的搖動,他的身體顯得更加的輕盈。同樣紫紅色的短髮經過了女傭們的悉心打理之後,再在腦袋後面打上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配合上那件露出整個肩膀的薄上衣,硬是讓克羅蒂亞,柑橘,以及以摩爾斯看的為之詫異。

  即使是旁邊的女傭們看到這兩人之後,也是交頭接耳,不敢相信。

  「好一對姐妹花啊~~~~」

  以摩爾斯暗暗讚嘆,現在已經沒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她此時此刻的感想了。

  夏大大方方地站在柑橘面前,那張冰冷的臉龐顯得十分淡雅。而後面的冬則是有些躲在哥哥身後不敢動彈的感覺。可是,在夏想要說話的時候,後面的冬卻是輕輕推了他的腰一下。

  「哥哥,快點上去吧!我……我覺得好難為情……」

  冬縮的更加厲害了,他慌慌張張地捂著自己的眼鏡,抖抖索索。見此,夏也是點點頭,隨後就拉著冬的手,三兩步地走上船,進入船艙了。

  良久良久之後,克羅蒂婭,以摩爾斯和柑橘三個女孩才回過神來。她們互相看著對方,然後再看看自己……除了以摩爾斯看到自己的大胸部翹屁股和細腰身而略微鬆了口氣之外,克羅蒂婭則是摸著自己略小的胸部,柑橘摸著自己略粗的腰,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尷尬的色彩。

  「我們的師兄弟……怎麼一個個的都是妖孽啊。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啊,師姐,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我都開始懷疑起老師的《興趣》了呢~~~~」

  「嗯嗯嗯嗯,等會兒上船之後,一定要好好地嘲笑他們一下!讓他們扮女裝!你帶照相機了嗎?」

  「呃……沒有。沒帶。」

  「哦,那真是可惜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這兩個女孩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腔著,皮笑肉不笑地說著笑話。也就是在此時,一個聲音從她們的身後傳來——

  「你們兩個笑的那麼開心,幹什麼呢?」

  是牙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之後,這兩個女孩沒有細想,就直接轉過頭。而克羅蒂婭也是一邊回頭一邊開口道:「啊,我們是在笑亞克他們哇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立刻貫穿了整個海港!

  刹那間,濕地內的金色光芒立刻隨之亮起,將整個濕地照的通亮!

  理由?很簡單。

  因為在回過頭之後,克羅蒂婭表示自己的人生已經徹底崩潰了!她大張著嘴,現在感受到的震撼遠遠比其剛才三個比她們還女人的男人所展示出來的要強烈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後面站著的,是牙。

  那輕飄飄的哥特蘿莉裙,隨著海風的吹拂輕輕飄蕩。

  可是……和剛才亞克,夏,冬三個人的陰柔美比起來,牙的這一身穿著,實在是……

  粗壯的佈滿肌肉的大腿,從那哥特蘿莉裙下面伸了出來,穿進大碼的黑色女式皮鞋中。

  充滿了爆發力的身體將那件偏小號的哥特蘿莉裙繃得緊緊的,胸口的衣服已經被勒出了一塊塊的肌肉的痕跡。

  那只小絨毛熊原本很可愛啦,開始,當這只絨毛熊被牙那粗線條的胳膊夾在腋下的時候,卻突然間有了一種非常獨特的奇妙感覺!就好像這只絨毛熊現在已經快要窒息了,還差一點點就要窒息了!

  「我說,別笑你們的師兄弟。他們為了以摩爾斯這次的成人禮也是付出了許多,穿上了那種衣服。你們就別再去嘲諷他們了吧。」

  看著牙,克羅蒂婭和柑橘立刻用力點頭。她們是真的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可以不用去嘲諷那三個男孩了。因為從另外一種角度來說,她們現在需要一點時間來讓自己的腦子消化眼前的這幕場景。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嘲笑別人了。

  「嗯,這樣就好。」

  牙將自己的廢鐵雙刀插在這間蘿莉群的腰帶上,大踏步地來到那位伯爵夫人的面前,行了禮。在他低下頭的時候,這位伯爵夫人猛地轉過頭噴了一下,隨後立刻屏住,再次轉過頭來,顯示出那種優雅的表情。

  「伯爵夫人,雖然說這身衣服在我穿來並非十分的舒適,但我會遵照您家族的傳統的。現在,我們能夠上船了嗎?」

  伯爵夫人笑笑,然後讓開半個身體,讓牙上船。等到牙進入船艙之後,這位伯爵夫人再也忍不住,連忙用扇子擋住自己的臉,大口大口地喘氣起來。

015,秘境島

  「媽媽,媽媽,你開始後悔了嗎?」

  以摩爾斯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拉了拉伯爵夫人的衣服。

  「是不是有種恨不得自己眼睛瞎掉的感覺?要知道,這種事情其實很正常哦。老師只要是為了學生,是什麼都肯做的,對吧?」

  伯爵夫人轉過頭,瞪了以摩爾斯一眼。隨後用扇子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喝了一聲:「上船!準備出發!」

  進入船艙後,牙看到了自己的三個學生。亞克是在船艙內為自己堂堂一介王子竟然要穿女裝而偷偷哭泣,夏則是拉著冬,讓他不要太過擔心,不斷安慰自己的弟弟。

  而在船艙中,牙也是看到了不期而遇的尤娜。很明顯,尤娜在看到牙的這身衣服之後,猛地站住腳步,動彈不得。一直到牙走進自己的船艙之後,一切才算是結束。

  星空之下,帆船上。

  這艘船帶著所有的女性水手以及四名男性,乘風破浪,朝著更深處的大海駛去。這一次的旅程並沒有持續多久,大概,也就只有半天的時間。

  ……

  …………

  ………………

  下午,濃霧,開始揚起。

  站在甲板上,幾乎難以看清前方五十米開外的東西。

  牙屹立在船首,任憑海風吹拂他身上的那件哥特蘿莉裙,雙眼則是緊緊盯著前方的事物。提防即將出現的任何東西。

  霧,好大……

  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已經離開了永夜王國的地盤,總感覺四周似乎稍稍亮起來了一點點。

  不再是如同深夜的那般黑暗,而是如同才剛剛露出一點點陽光的黎明一般。

  不是很清楚,但光芒卻已經能夠讓人看到些許的東西。

  「霧。好濃。」

  牙自言自語。

  而那條肥龍現在則是浮現出來,在它那胖胖的肚子上。為了一圈蕾絲絲帶。表示也穿上了女裝。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它有了默契,並沒有開始嘲笑牙的女裝。而是站在他的肩膀上看著這片濃霧的盡頭,說道:「沒想到你的學生竟然還有著這樣的秘密沒有展現出來。這次的成人典禮,你要準備給你的兩個學生進行心武測試了。有想好怎麼做嗎?」

  「到時候再說吧。只是……」

  牙伸出手,輕輕摸著腰上的兩把廢鐵,想了想後,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片濃霧中越是走,我就越是有一種心緒不寧的感覺……我的刀。在顫抖。是一種興奮的顫抖。」

  肥龍瞥了一眼牙的雙刀。說道:「不會是你的錯覺吧?」

  「………………有可能。或許在抖得,是我的手吧。」

  牙一把捏住刀柄,讓手指尖的顫抖停下。

  「不過,我卻並沒有感覺到恐怖。反而有一種十分興奮的感覺……就好像,這一次的旅途中。我一定會做到些什麼。我一定會完成些什麼……是的,我一定會做到的。將那些惡魔……」

  看到牙現在雙眼緊盯迷霧的那種表情,這條肥龍則是顯得有些後怕起來。它乾笑兩聲之後,也是隨之看著迷霧,一言不發。

  然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霧之中突然閃現出一抹燈塔的光線?牙立刻就能聽到身後的女水手們開始吆喝,將船往燈光的方向停靠而去。不消一會兒,眼前的這片濃霧突然間散開!一座充滿了翠綠色的島嶼。立刻出現在了牙的面前!

  那是一座……多麼美麗的島嶼啊!

  天空中,三輪月亮將這座島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漫天的星辰充當起了這個世界最好的照明燈火!

  不是因為接近黎明,而是因為這裡的夜晚實在是太過璀璨,太過美麗,而讓人以為快要黎明!

  嘩啦~~嘩啦~~

  一群海豚從船身的兩邊躍過。飛濺起的水花冰涼,讓這個夏日的世界感到無比的舒適。

  在海豚的指引之下,船逐漸靠近這座小島的碼頭,輕輕停靠了下來。

  「這裡,就是我族守護的雙聖女島。這座小島十分寬廣,如果不走捷徑的話,從小島的另外一邊走到島嶼的正中心最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而且在沒有道路的地方,這座小島的很多地方都會被濃霧所籠罩。所以,請不要到處亂逛。」

  伯爵夫人下了船,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牙也是跟著下了船,奇怪的是,這座碼頭上並沒有其他人。就只有這一艘船的女水手們正在搬運一些原本就要運上島的物資。

  「這裡,沒有人嗎?」

  下了船,亞克問出了牙想要問的這個問題。對此,伯爵夫人倒是笑了笑,指著空空蕩蕩的碼頭說道:「雙聖女島上的常駐人員並不多。除了那兩位聖女親自挑選的一些女孩子之外,這座島上的常駐人口不超過一百人。」

  「這麼大的島,只住了不到一百人?!」

  以摩爾斯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她拉著伯爵夫人的手說道——

  「媽媽,這件事就連我也是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一百人不到的島嶼,那豈不是隨隨便便就會被別人攻擊嗎?更何況,這座島那麼大!」

  伯爵夫人笑了笑,伸手點了一下女兒的鼻子,說道︰「傻孩子。你以為雙聖女挑選的一百人都是普通人嗎?她們每一個都是能夠以一當千的超級戰士。在很多時候,雙聖女島基本上都屬於遊離於這個世界之外的一座自給自足的孤島。也只有我們布羅爾家族得到允許,來這座島上照顧那兩位聖女呢。」

  離開碼頭,那些水手們就帶著貨物沿著另外一條路朝著島嶼的北邊而去。而伯爵夫人則是領著眾人,朝著面向東邊的一條路走去。

  真正踏入這座小島後,牙才能確確實實地感受到這座小島的美麗。

  在那明亮的如同日光的月光照射之下,這座島上的一切似乎都在散發著熒光的色彩。

  草是發光的,花是發光的。就連那飛舞在花叢中的蝴蝶也是拍打著一雙散發著夜光的翅膀。

  沿著這些發光的台階一節一節地往上。許許多多的珍奇夜光植物接二連三地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將一干女孩子們迷得神魂顛倒,無一不是讚嘆這裡的美麗。甚至都有了想要住下來的念頭了。

  再走下去,前面漸漸傳來了流水聲。柑橘拉著夏立刻往前跑去,不消一會兒,這個女孩就在前面那個山坡上朝著眾人招手,大聲喊道:「老師!師兄師姐!你們快來看啊!這裡好漂亮哦!」

  隨著柑橘的呼喚,眾人上了那個坡道。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湖泊!如同鏡子一般光滑的湖水倒映著天上的星辰!給人一種滿天繁星出現在了腳底的感覺!

  而在那湖泊的正中央,竟然是一座巨大的洋館!

  這座洋館以紅色為基調建築在那寬闊的湖面之上,給人的感覺卻並不那麼的可怕,反而有一些神秘的色彩。洋館的窗戶中透射出嫩黃色的光芒。看起來真的是非常的淡雅。

  「這裡好漂亮~~~那棟別墅洋房竟然建造在湖水的中央?這是怎麼辦到的?」

  柑橘拉著夏。興奮地出聲詢問。而夏也是被眼前的這一美麗景色所震撼,說不出話來了。

  牙走上前,看著那湖面中的洋館,沉默了片刻後說道:「伯爵夫人。難道……那就是雙聖女的所在地嗎?」

  伯爵夫人點點頭,說道:「是的。那就是我族所守護的最珍貴的地方。嗯……奇怪。我已經通知了啊,應該有人來接我們的啊……」

  伯爵夫人抬起頭望著那邊的紅色洋館,似乎有些心緒不寧。而柑橘則是顯得有些忍耐不住了,她踮起腳尖,衝著那座洋館大聲道:「喂——!有——人——嗎——?我——們——是——來——參——加——成——人——禮——的——!有——人——嗎——?」

  回聲,在這湖面上傳蕩了開去。可是過了好久,還是沒有什麼反應。見此,柑橘再次踮起腳尖,準備再次喊叫的時候……

  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這個聲音一開始很輕,但是幾乎是兩秒鐘之內,這個聲音就變得非常的響,轉而出現在眾人耳朵邊,如同轟鳴的巨雷一般!

  在柑橘即將再次大喊的時候,一個綠色的影子突然間就閃現到了眾人的眼前。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柑橘的嘴,將她那還沒有喊出來的聲音直接壓了回去。

  嘩啦啦啦啦————————!

  水聲,激蕩。

  原本平靜的湖水在這一刻發出漣漪,震盪了開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眾人才看清了那個抓著柑橘嘴巴的人的身影。她是一個大約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女,有著一頭紅色的長髮,穿著一套綠色的天鵝絨連衣裙。在克制住柑橘的嘴巴之後,她迅速向後跳躍了一下,穿著綠色皮鞋的雙腳,輕輕穩穩地……

  站在了那水面之上。

  「在這裡,請安靜。這裡是屬於夜晚的世界,如果希望大吵大鬧,那麼請前往人類的世界。」

  一圈漣漪,從這個女孩的腳步所站立的點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她睜著一雙迷離的似乎還沒睡醒的眼睛,看著眼前的眾人。

  站在水面上?

  這件事很稀奇嗎?

  不稀奇。因為接下來還有更加稀奇的事情發生。

  在眾人眼裡十分高貴的伯爵夫人,現在竟然是緩緩走上前,在這個看起來沒有什麼權勢的年輕少女面前緩緩鞠躬,說道——

  「紅小姐,按照約定,我帶了我女兒和她的朋友們前來參加成人禮。打攪之處,請多原諒。」

  這個名為紅的女孩輕輕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她用那雙淡綠色的眼睛看著眾人,隨後,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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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木雕

  「我明白了,我也確確實實的看到你們了。不過,布羅爾家族的女人,你的膽子真的很大。雖然說女主人的確是有過這樣網開一面的規定,但是,你們家族竟然還真的敢做出來。」

  紅的目光最後終究還是停在了那些男扮女裝的孩子們身上。在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下羞澀的亞克,清冷的夏以及害怕地躲在兄長身後的冬以後,繼續將那雙綠色的瞳孔落在了伯爵夫人的臉上。

  「這些男孩子們很可愛。如果直接走出去,恐怕普通人很難分辨吧。」

  她伸出手指指著站在最前面的亞克,叉著腰,大聲說道——

  「但是,《可愛的男孩子》也終究是《男孩子》!女主人同意讓他們上島已經是屬於格外開恩。我絕對不能讓這些看起來真的很可愛的,但卻從內在散發著雄性氣息的孩子們進入主人的洋館!」

  紅說的很大義凜然,也很義正嚴詞。亞克,夏,冬三個男孩終究是臉上流露出難色,互相看了看後,露出失望的色彩。

  「但是嘛……想要進去也可以。」

  還沒等亞克等人失落完畢,紅卻是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

  「這三個孩子真的很可愛呢∼∼∼這麼可愛,讓人有點想要不想承認他們是男孩子了。這樣怎麼樣?只要他們同意讓我為他們做一個小小的,去除《髒東西》的手術。我就能夠張開雙臂。讓他們進入女主人的房間。怎麼樣?同意嗎?」

  亞克愣了一下,但是片刻之後,臉上的害羞表情中微微透露出些許的怒意。配合著他現在這身可愛的衣服,實在是顯得可愛之極!夏倒是沒有說話,不過很明顯,在他身後的冬已經因為衣服的事情而思維混亂,根本就沒有從紅這麼明顯的暗示中聽出什麼。直接抬起頭問「什麼手術?」。

  在讓那位紅小姐產生興趣之後,夏連忙壓住自己的弟弟將他往自己身後拖。同時,亞克也是擋在了冬的面前做出保護。至此。紅才作罷。

  「怎麼樣?幹不幹?」

  紅笑著,兩隻手抬起頭,手指不斷撥弄著。看的那三個男孩子實在是又怕又擔心。可就在這個時候。紅的手指動作突然間停下,她轉回頭望著那位於湖面中的紅色洋館,沉默了一下後,開口說道——

  「放行?女僕長,這可以嗎?但是,這不符合規矩。」

  眾人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不過在再次沉默了差不多五秒鐘後,這位紅小姐不由得搖了搖頭,攤開雙手說道——

  「我明白了。既然是女主人點頭同意,那我就放行。……放行。我不會再為難他們的。嗯,嗯嗯嗯,我明白的,請放心。」

  轉回頭,紅再次恢復成剛才剛剛見面時的那種端莊優雅。她看著眼前的眾人。表達出同意讓眾人進入的意願。

  亞克呼出一口氣,作為老師的代言人和眾學生的大師兄,他說道:「謝謝您,紅小姐。那麼……我們是搭乘船隻嗎?還是說,有其他的路線可以進入您女主人的建築物?」

  紅正要朝那邊的紅館走去,可在聽到亞克的問題之後。她愣了一下,說道:「怎麼?你們的實力連精意都不到嗎?連控制自己的體重這種事也行?…………咳,所以說,人類還真是麻煩的生物。壽命太短,進階速度也實在是太慢了。」

  在說出了這麼一大堆亂七八糟讓人聽不懂的話之後,紅那站水面上的雙腳略微分開,整個人也是面朝湖心,抬起拳頭捏緊,放在腰間,另外一隻手則是自然張開,朝向湖心。

  「大家,後退一點。」

  伯爵夫人緩緩說了這麼一句。在紅閉上眼睛,進行吐息的同時,她再次說道——

  「紅館的守門人——深紅魔女。別看她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但是要說實力,在這個聖地之中能夠戰勝她的人並不多。你們知道,她為什麼能夠被承認為守門者嗎?」

  紅張開口,握在腰間的拳頭再次往後拉了拉。

  「這是因為……」

  拳頭,猛地揮出!

  「在這個聖地之內,只有她,才有能力……」

  轟——————————!!!

  從岸邊通往湖心別墅,所有的湖水竟然刹那間被整個轟開,向兩邊壓縮!在這湖面之下,一座半透明的橋樑就從岸邊延續,一直延伸到那邊的紅色洋館隱藏在湖面之下的石頭建築之內!

  「僅僅利用拳壓,就為無法進入紅館的客人,開闢出一條能夠自由出入的道路。」

  紅收起拳頭,再次吐出一口氣。即便如此,兩邊的湖水也沒有任何要重新合攏的意思。透過湖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其中的遊魚在遊弋,這奇特的景觀,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牙皺了皺眉頭,說道:「伯爵夫人,這麼說來……整個聖地內的女性,她們的實力普遍都是精意級別以上的嘍?」

  伯爵夫人笑著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聽到這個消息,牙不由得再次倒吸一口冷氣。

  一百名精意級別的女性所組成的防禦部隊?這到底是要多麼強大的攻擊才能夠突破她們的防禦?說是以一擋前,恐怕絕對不是信口雌黃吧!

  牙這麼思考著,同時也跟著眾人一起,沿著湖岸邊的階梯往下,準備走向那邊的湖心別墅。可就在這個時候,走在隊伍正前方的紅卻是停下腳步,抬起手,對牙說了一個「不」字。

  「對不起,獲准進入女主人的住所的只有這些孩子和伯爵夫人。先生,您並不在准許之列。」

  牙站住了。亞克卻是立刻說道:「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老師要受到差別待遇?」

  「因為他實在太不像個女人了。這樣的模樣,兩位女主人見到後肯定會嚇到的。」

  就因為這樣的理由,亞克更加表示無法接受。不過,牙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理解,可以在外面等。見此,亞克等人才是揣揣不安地跟著紅走進那座紅色洋館。而牙。則是一個人被留了下來,站在了湖心之旁。

  「……………………你不進去嗎?」

  看著天空中的那些星辰,牙緩緩轉過頭。望著身後那同樣沒有移動的尤娜。

  尤娜沒有說話,她只是這樣站在那裡,如同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旁邊的那頭熊貓則是放下自己肩膀上的行李。坐在湖邊,開始去欣賞那些散發著螢光的蝴蝶去了。

  牙見尤娜依舊是這樣一副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模樣,他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那個傷口,朝著尤娜走近一步。

  可是,看到牙向前邁出腳步,尤娜卻是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一副不怎麼容易接近的樣子。見此,牙不得不停下腳步,就這樣看著她。

  「我們……也認識了很久了吧?說起來,我還沒有向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在那場爆炸中。救了我。」

  尤娜轉過頭,那張臉依舊被層層的金髮所遮擋。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自然,也看不清她此時此刻的表情。

  「我……能夠問一下你的名字嗎?到現在為止,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牙的聲音誠懇,表達出自己的誠意。

  但。尤娜卻是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再次往後退了一步,就像是……有些害怕牙這樣問他一樣。

  「………………咳…………」

  牙嘆了口氣。看起來,自己雖然是被她救了,但同時也應該被她所討厭了吧……

  這個女孩子究竟想要做什麼?她想要從自己的身上得到些什麼?這些問題,恐怕一時半會兒還是沒法得到解答吧。

  月光與星光,交相輝映。

  分離的湖面漸漸重合。湖水在微微蕩漾了片刻之後,再一次的恢復成那種平靜光滑的模樣。

  閃爍著螢光的蝴蝶在半空中拍打翅膀,其中一隻來到了牙的面前。他抬起手,這只蝴蝶輕輕落在了他的手指上,晃動著翅膀。

  這裡的景色,真的很美……

  美得讓人眩目,美的又是如此的精緻。

  儘管在很多時候,牙都會認為自己那已被摧毀的故鄉碧湖城是最美的城市,但不得不承認,這裡實在是非常的美。

  那個女孩不理睬自己,牙就乾脆在湖邊坐下。

  他望著湖面,幽幽地呼出一口氣。片刻之後,他從自己的包中取出一塊木頭和小刀,再次開始一刀一刀地雕刻起來。

  刀刃,在軟軟的木頭上留下一條條流暢的刀痕。

  手指雖然粗糙,但是這個木雕卻是在他的手中變的越來越精緻。

  木屑紛紛落下,一刀一刀的聲音,在這一切都顯得如此安靜的湖岸邊顯得如此的清脆動人。

  尤娜,在後面看著牙。

  看著他那樣一刀一刀雕刻的模樣。

  打從那一晚開始,他就一直在雕刻那塊木頭。不斷雕,一直雕……

  雖然,他從來沒有對人說過那個女孩的過去,他和那個女孩之間的所有故事。可是,這個女孩讓他刻了這麼一年,一年,又一年。在他的心裡,其實早已經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介入的空間了吧。更何況……自己還是一個殘疾人……一個連普通女孩都不如的怪物……

  尤娜抽了一下鼻子。

  聲音很輕,傳不到前面的牙的耳朵裡。

  她原地坐下,低著頭。任憑自己的袖管輕輕晃動。

  旁邊的莉亞也是不再撲打那些蝴蝶,她走了過來,也是在尤娜的身旁坐下,伸出肉肉的手掌,拍了拍尤娜的肩膀。

  星空下,眾人就這麼坐著。

  尤娜低著頭,雙腳曲起,臉埋在了雙腿之間。

  沐浴在她頭上的星光讓她的那一頭金髮顯得閃閃發光,給她的頭髮上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光暈,如同戴上了一頭白色的薄紗。但過了一會兒,落在她頭上的銀色月光卻是突然間消失。尤娜和莉亞抬起頭,卻赫然發現,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們的面前。那巨大的身影,已經擋住了那傾瀉而下的清冷光芒。

  「啊……啊!」

  尤娜一下子緊張起來,她慌慌張張地想要從草坪上爬起,可或許是因為太緊張了,還不等直起腰她就再一次地坐了下去。而旁邊的莉亞則是十分迅速地攔在了尤娜的面前,擺出一副迎戰姿態。

  「你想幹什麼?!」

  面對這只小熊貓的怒吼,牙則是伸手撓了一下自己的臉,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手,將木雕遞了過去。

  「我想謝謝你。不知道你是否會喜歡。畢竟,我這個人也沒有什麼擅長的東西了。」

  可伶的雕像嗎……

  尤娜看都不看,直接想要轉過頭去。心中湧起的那種痛苦心情讓她的身體幾乎有些顫抖。可是,在她面前的莉亞在看到這個雕像之後,卻是哇地一聲叫了起來,伸出爪子一把抓過雕像,挪到了尤娜的眼前。

  「你看!你看啊!是你啊!這個雕像竟然是你啊~~~!」

  尤娜回過頭,只見在莉亞手中的那個全身木雕有著一個安靜的站姿。但是沒有雙臂,一雙柔和的長髮覆蓋在木雕的臉上。這不是她,還能是誰?

  透過金髮,她愣愣地看著這個木雕。嘴唇一時間也是閉不上,微微開啟。

  隔了許久之後,她才抬起頭,望著站在面前的牙,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你為我……雕刻……?」

  牙點點頭:「希望你會喜歡。我雕了許多年了,也就這麼一點點的本事了。謝謝你當日救我,雖然我依然不知道你究竟算是我的敵人還是朋友,不過我覺得,我現在似乎可以相信你。」

  尤娜低下頭,一言不發。她繼續把頭埋在膝蓋中,輕輕抽泣起來。

  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又讓這個女孩子在這裡哭。現在他也沒什麼主意,只能尷尬地站在這裡。替這個女孩擋去那些湖面上吹來的風,算是稍稍的安慰吧。

  不過……

  「這個木雕雕的真好看。你能為我也做一個嗎?」

  不知什麼時候,牙的身旁竟然多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而那清脆的幼女聲線所帶來的,卻並不是什麼可愛,而是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詭異。

017,紫髮少女

  牙猛地轉過頭,近乎本能地後退,雙手按在腰上的廢鐵之上。可是,眼前這個讓在場的三名高手都沒有察覺到就出現的人……竟然……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小女孩?

  她穿著淡白色的連身裙,兩隻腳上穿著短短的襪子,踏著一雙淡紅色的鞋子。

  一頭淺紫色的短髮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精神。

  大約只有十歲左右的年齡大小吧,這個小女孩的臉龐看起來真的是十分的幼稚。不過,在這張小女孩的臉上,卻是嵌著一雙深紅色的眼睛。在這月光之下,這雙眼睛更是顯得十分的耀眼。讓人看上一眼,都不由得會為之膽寒。

  這個孩子……也是這裡一百人的居住者之一嗎?

  這麼說,她以區區十歲的年紀,就能夠達到精意級別以上的實力?!

  牙覺得這種說法有些不可思議。或許,伯爵夫人是為了讓自己的說法更加強大一點,而稍稍做了些許的誇張吧。

  不過在看到只是個小女孩之後,牙才收起廢鐵,單膝跪在這個紫頭髮小女孩的面前,向她行了一個騎士禮。

  「很高興能夠為這位元小姐服務。這是我的榮幸。」

  旁邊的尤娜在莉亞的攙扶下也是站了起來。她看著這個紫髮的小女孩,似乎有些發愣。而莉亞也是拉著她,一人一熊貓都稍稍往後退了一點。

  「不過,這位小姐。雕刻一個木雕需要很長的時間。你的媽媽不會找你嗎?你有那麼多的時間嗎?」

  牙誠懇地詢問。顯示出他的騎士風範。

  這個紫髮的女孩則是微微一笑,那雙血紅色的瞳孔中倒映著牙的身影。她伸出雙手,拉著自己肩膀的衣服往後跳了一步,笑道:「沒事啊。我有很多時間,太多太多的時間了。你隨便雕刻吧,不過,雕不好的話,我可是要懲罰你的。」

  牙笑笑,從自己的行囊中摸索木頭。可還不等他摸出來,這個紫髮女孩卻是擺了擺手,示意牙和她一起走。

  女孩在前,牙中間,尤娜和莉亞最後。一行人離開湖邊,走入另一邊的一座充滿了各種各樣夜光植物的林子之中。這個小女孩東看看西看看,最後,她來到一株通體散發著如同玉石光芒的大樹前,手一揚,這棵樹的一截樹枝直接從半空中斷裂,落下。她接住這半截樹枝,朝著牙遞了過來。

  「用這個。我喜歡這種夜光樹,它的味道也比較好聞。」

  牙接過樹枝聞了聞,並沒有聞出什麼味道來。而趴在牙肩膀上的那條肥龍也是努力嗅了嗅後,說道:「味道的確不錯。」

  牙:「怎麼,你聞得出來?」

  肥龍:「這當然。你以為我是誰?別把我的嗅覺和你們人類相提並論。」

  牙聳了聳肩膀,找了塊石頭坐下。當他略微觀察了一下這個小女孩的身材比例之後,就開始拿起小刀,一刀刀地刻了起來。

  他刻得很用心。

  刀刃在他的指尖就如同劃過流水的飛鳥翅膀。

  看著這塊木頭在他的手中逐漸成形,這個小女孩也顯得高興起來。她站在牙的身旁,那雙血紅色的大眼睛十分精細地看著這塊木雕。似乎已經被其迷住。

  花了多少時間?一小時?兩小時?還是三小時?

  牙不知道。

  他只覺得這塊木頭比起普通的木質來的更要柔軟,更要細膩。雕刻起來顯得十分的舒服。在這樣的鐫刻之中,他已經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一直到手中的這尊木雕完成之後,他才是舒了一口氣,收起小刀。

  「小姐,你的全身像。希望你能夠喜歡。」

  牙的手中,紫髮女孩以一種懸空坐著的姿勢出現在作為底盤的基座之上。散發著白玉光澤的雕像上,小女孩露出一張淡淡的笑臉,顯得文雅而又大方。既保持著這個年齡段的小女孩獨有的調皮與童趣,又有著稍許成熟魅力的神秘感。

  紫髮女孩十分開心地接過這個木雕,看了看之後,歡喜地點了點頭,抱在懷裡。

  「嗯,真的很漂亮呢。謝謝你,騎士先生。你送給了我這麼好的禮物,那麼我應該給你什麼報酬作為回敬呢?」

  牙笑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裹,說道:「你的笑容就是給我的最好的回贈。我不需要什麼報酬。」

  對此,紫髮女孩卻是微微搖了搖頭。她說道:「不行,我一定要給你報酬。嗯……這樣吧,看你佩戴著武器,應該是一名戰士。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些東西,讓你變得更強。怎麼樣?」

  牙笑了笑,說道:「那還真是謝謝你了,小姐。如果你真的有東西可以讓人變強的話……我倒是很高興接受。」

  紫髮女孩抬起頭,緊盯著牙。在凝視了片刻之後,她略微皺起眉頭,說道:「你看起來不是一個貪婪的人。我在你的眼睛裡看不到對實力和物質的貪欲。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希望我給你讓人變強的東西?」

  「因為我用不著那些東西。但我的學生卻用得著。他們可以變強,這樣,我也就滿足了。」

  聽到牙這樣一說,紫髮女孩不由得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她向後稍稍挪動一步,將手中的木雕往空中一放。等到她鬆手的時候,這個木雕卻是突然間消失。想來,這裡是布羅爾家族看管的島嶼,所以這種時空魔法應該也不算太稀奇吧。

  「你這個人還真是有趣。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麼等我回去之後,我會把讓人變強的東西給你的。到時候你可以直接來我的藏寶庫挑。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反正那些東西我也用不著。」

  牙皺了皺眉頭,回道:「這……不太好吧。小姐,你的父母應該不會允許我這樣的外人隨隨便便地進你家的藏寶庫吧?」

  「我父母?」

  這個紫髮小女孩一時間愣了一下,似乎聽到了什麼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過了好久,她才算是反應過來,隨後,再一次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似的,笑了起來。

  「我的父母早就過世很多年了。我甚至已經記不得我父母長什麼樣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和我的妹妹一起生活。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的。」

  對於這兒回答,牙臉上的笑容,卻是一下子僵掉了。

  這麼年幼,就已經沒有了父母的關愛……看起來,這個世界上比自己可憐的人還是多得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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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魔陣的秘密

  牙覺得自己似乎一下子觸到了這個紫髮女孩的痛處。他努力地擺開雙臂,想要表現的和緩一點。在張著嘴巴猶豫了好久之後,他才說道——

  「我很抱歉,小姐。我不該提有關於你父母的話題。這讓你傷心了。」

  紫髮女孩的身世讓牙感同身受。父母的早逝對於孩子來說肯定不會是什麼簡單就能邁過去的坎。這個孩子只有十歲,天知道這些年來她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

  紫髮女孩轉過頭看著牙,那雙血紅色的眼睛裡似乎是在看著什麼奇怪的東西。不過很快,她就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一下子笑了出來。

  「啊呀呀,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了。不過,別擔心,我並沒有那麼傷心。我的母親是為了保護我們而死的。而我的爸爸,則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英雄。不會有人比他更加偉大了。」

  看到這個小女孩一臉的自豪,牙萬幸自己沒有踩到地雷。他笑著,蹲在這個小女孩的面前,笑著道:「是啊,我相信你父親一定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英雄。他的一生一定很受人敬仰,一定有很多人會懷念他的。」

  「懷念爸爸?嗯……這個嘛……我倒不是很確定。畢竟認識我爸爸的人差不多都已經死光了。」

  紫髮女孩再次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她轉過身,在一張花朵如同座椅那般大小的植物上坐下。隨著花朵的輕輕一顫。她伸手撫摸著座下的花瓣,繼續說道——

  「我的父母已經去世很多年了。非常~~非常多的年份了。現在,恐怕就連布羅爾家族的人也已經忘了我爸爸的名字了吧。不過也沒關係,爸爸也沒有說過希望別人記住他的名字。他唯一希望我和他的學生的後代記住的東西,也就只有成為那道警戒線,絕對不能讓我們的敵人危害這個世界而已。」

  她的身體稍稍顛簸了一下,坐下的那個大花朵也是隨之顫抖,植物的根部四周升起許許多多的小星光。一閃一閃的,宛如星辰。

  「那個時候我還是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場決戰。我們的敵人破除了封印再次來到我們的面前,試圖毀掉《那個人》眼中所看到的所有事物。」

  「爸爸和他的學生對此展開了反擊。他們是當時世界上最好的《獵人》。經過英勇的奮戰和無數人的流血犧牲。我們的敵人終於再次被封印。只可惜,那個時候我的爸爸已經八十高齡了。這場戰鬥耗盡了他的心血,不久之後,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肥龍真的很想要提問。有關於那個「你老爸八十歲死,可你現在只有十歲是什麼狀況?」這個問題。但是牙卻是捂住了這條肥龍的嘴巴,沒有讓它問出來。儘管,牙自己現在心理也是十分的疑惑。

  紫髮少女撫摸著花瓣。在簡單說明了自己父親的生平之後,她從那花朵上跳了下來。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略微一轉,直接看到了牙背上那個鼓鼓囊囊的腰包,伸出手道:「你還藏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給我看看。」

  牙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始終背在肩膀後面的背囊,笑道:「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東西。是一些……嗯……魔法陣。你或許不會有興趣的。」

  「魔法陣?」

  一聽到這個詞,這個紫髮少女的雙眼立刻變得認真而嚴肅起來。她再一次地伸出手。示意了一下。牙想了想後,伸手取下自己的背包,從裡面拿出一張稍稍顯得簡單一些的魔法設計,交給了這個小女孩。

  紫髮女孩打開圖紙,原本顯得很頑皮的血紅色雙眼,立刻就變成了極度認真的色彩。她捧著圖紙,一邊看一邊從這座閃亮著夜光植物的森林中走了出去。等到走到外面的大平原上之後,她收起這張圖紙,轉過身,指向同樣跟出來的牙。

  「還有其他的嗎?給我一併看看。」

  見這個小女孩竟然對魔法這麼有興趣。牙也是很樂意地笑了笑,將背包中的所有魔法圖紙全部取出,放在了這個小姑娘的面前。

  尤娜和莉亞跟著一起走出。那頭小母熊貓看著這個紫髮少女,開始在尤娜的耳邊嘀嘀咕咕。不過,這些嘀咕自然是傳不進前面的牙的耳中。他現在的臉上依舊浮現出溫和的微笑。顯得十分紳士。

  紫髮少女不斷查看著這些設計圖紙,顯得十分的認真。她將其中的那些方程式和坐標軸看了一遍又一遍。一邊看,手指也是在一邊揉捏。在她那粉紅色的指甲之間,隱隱約約,有一些暗黑色的魔力在閃動。

  看了許久之後,這個紫髮少女終於舒了一口氣。她抬起頭,望著天空中的三輪明月,緩緩道——

  「小帕,你怎麼看?」

  在這個紫髮少女的身旁逐漸浮現出一團濃霧。濃霧組成了一個比這個紫髮少女稍稍高出一點點的人影。可是,這個人影顯得十分的模糊,根本就看不清是男是女,是什麼摸樣。

  這團人影抬起手,似乎是翻了一下自己手掌上捧著的一本書籍,之後,一個略微有些失真的少女聲音,就從這個人影中傳了出來。

  「無視型空間封印魔法,而且,還是非常高級的那種。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複雜的封印形式,設計這個封印魔法陣的人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沒有什麼魔法基礎。但是,卻是依靠自己的理解,另闢蹊徑地將許許多多的困難難題用自己的方法去解決。嗯,很有趣。」

  這個如同濃霧一般的身影,也是空間魔法嗎?

  如果是的話,牙真的應該感到讚嘆了。這團濃霧的身高和聲音來觀察,應該也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女孩。先不說她們的實力是不是真的能夠達到精意級別以上,光是這種能夠遠端傳輸自己的形象和聲音的魔法來看,就已經是非常強的力量了。

  「嗯,你也這麼認為啊。」

  紫髮少女轉過頭,對著牙問道——

  「這些魔法陣是你的嗎?誰畫的?」

  牙想了想,覺得如果是這些少女的話,或許能夠對完成自己的魔法陣有著更多的幫助。所以實話實說道:「是我自己畫的。…………哦,你們或許會認為我只是一個戰士,根本就畫不出魔法陣吧。事實上……這的確是我自己畫的。」

  紫髮少女點著自己的嘴唇,眉頭略微皺起,低下頭,看著這個魔法陣。而旁邊的那團濃霧中的少女卻並沒有顯得多麼客氣,而是直接舉起自己手中拿著的一本書籍般的濃霧,指著牙,大聲道——

  「如果這個魔法陣真的是你畫的話,那麼,你如果不是一個瘋子,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你這個騙子,從你上島到現在的所有行動我都看在眼裡。你表現得很文雅,很有騎士風度,顯得彬彬有禮,甚至連你身上穿著的這套近乎開玩笑的衣服也不能給你帶來太多的糟糕感覺。」

  「但是,你的黑暗思想,你的真正念頭,你的仇恨,怨毒,恐怖,以及那深深的墮落,已經完全映入了你所描繪的這個魔法陣之中。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虧你還敢自稱是那些好孩子的師父!」

  牙原本那謙和有禮的表情,在這團雲霧的說話之下顯得有些變化。他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種被人戳破的害羞以及慌亂感,充斥著他的腦海。

  牙的身後,尤娜和莉亞則是顯得有些奇怪,用困惑的表情看著這個男人。

  而紫髮少女則是掂著自己的腳尖,靜靜觀察著牙此刻的行動,她的嘴角微微裂開,那條小巧的粉紅色舌頭,輕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所說的是什麼。我也相信,以你這種渾身上下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魔力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因為單純的興趣而想要研發出這種惡毒的魔法陣的。而且,我還感覺到了你別在腰間的武器。那兩把武器也已經出現了《魔武具》的雛形。可以說,你這個人距離完全的墮落,已經不遠了。」

  尤娜和莉亞依舊不知道這團雲霧到底在說什麼。但是,她們卻可以看到牙的背影!

  他的背影……現在卻是在顫抖……

  那看起來不像是緊張的顫抖。而更像是一種……害怕?

  一種自己的心思被戳穿的害怕?

  一種看起來比緊張或者畏懼更加深刻的……罪惡感?

  為什麼這個平時顯得如此正大光明的男人身上會出現這種仿佛做了罪惡之事一般的罪惡感?而更重要的是……

  尤娜看不出這個背影中有什麼想要悔過的意思。至少,從他那漸漸將手指移動到腰間的廢鐵上,搭住的時候,尤娜沒有看出來他有想要為自己的想法後悔的意思。

  紫髮少女緊盯著牙的手指動作,自然,也看到了他那搭在腰間刀子上的這一動作。

  這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小女孩並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情緒,而是再一次地露出微笑。她伸出手,從虛空中取出牙的那個精緻木雕捧在懷裡,輕輕撫摸著。也就是在這個紫髮少女的雙眼從牙的手指上挪開的刹那間……

  牙的手指,立刻握緊了廢鐵的刀柄。


019,腐蝕

  現在,是夜晚……還是白晝?

  這不重要。

  因為在這座雙聖女島上,只有這亮如白晝的夜晚。

  小女孩那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顯得十分的亮眼,和她的肌膚同樣亮眼的,還有那飛濺出來的鮮血……

  廢鐵,拉過這個紫髮少女的脖子。

  那仿佛不受控制的紅色液體刹那間將這個銀色的世界染成了鮮紅的色彩。

  牙的手,緊緊握著廢鐵的刀柄。這把刀渴望著鮮血,而在割開反這個紫髮少女的喉嚨的那一瞬間,他的另一把手所握著的廢鐵也是同時插進了那片雲霧之中,將其粉碎。

  雲霧,散去。

  紫髮少女的脖子和身體幾乎已經完全被分了開來,只剩下一點點的皮還連接著。

  她那雙血紅色的瞳孔已經變得虛無起來,這個小小的身體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面上所有的圖紙。

  而牙,則是握著染血的刀刃,站在這個被他親手結果了性命的女孩面前,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呼…………呼…………呼…………」

  牙,喘息。

  隨後,他猛地睜開雙眼,膝蓋一軟,單膝跪在地上。

  他抓著地面上的草皮,渾身上下全都在冒出冷汗。在沉重地喘息了好幾次之後,他抬起頭,看著前面那依舊在撫摸木雕的紫髮少女,以及那依舊在那裡彙聚的雲霧。

  「剛才的那些……是……是你們……幻……?」

  「不,那是你的惡毒。」

  被紫髮少女稱為小帕的雲霧人影輕輕說道。隨後,她再次翻開手中的書本,聲音已經不像剛才那般的充滿了諷刺與直接。

  「人類,你並不像你所想像的那麼偉大。你也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英雄。你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你有缺點,而且,還是十分嚴重的缺點。這種缺點會讓你走向毀滅的道路。這可不是一條什麼好路。」

  「小帕,你就直說吧,這個人的心中的某些地方已經被腐化了。墮落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吧?」

  紫髮少女笑著說道。

  雲霧中的少女想了想後,點點頭,合上自己的書本。說道:「沒有錯。他心中的某些地方已經被惡魔的力量侵蝕了。就算他自己沒有注意,這種侵蝕也正在發生。而且,還在不停地蔓延。這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我只是可惜,很快這個世界上就會少掉一個正義的騎士,反而多了一個魔鬼的僕從。」

  接著,這團雲霧就此消失。就像是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般,消失無蹤。

  紫髮少女卻是擺了擺手,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無所謂的態度。她將手中的那個木雕舉起,隨後搖晃了一下。鬆開手。木雕落在草地上,精細的地方立刻折斷,敲碎。

  「其實,就和小帕所說的一樣,你會變成什麼樣子和我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係。本來嘛……我是想要給你答謝禮的。不過我現在決定改變主意。用其他的東西來作為對你的答謝。」

  這個少女的手指略微抬起,四周原本安靜的空氣開始變得激蕩起來!

  地面上的設計圖紙伴隨著這些風聲開始飄舞,一張張的圖紙就像是被排列起來一般,紛紛在這個紫髮少女的眼前攤開,懸浮在半空!

  等到這個紫髮少女仔細看完了這些設計圖上的每一個布點之後,她將自己的食指放進嘴裡。輕輕一咬。那溢出的鮮血,立刻在半空中飄舞起來。

  「這……是……?」

  少女的幾滴血滴,在這平原上開始迅速擴張,變化,變得越來越大,形狀越來越複雜!

  由血紅色的紋路所組成的魔法陣漸漸成型。東邊的三角形魔法陣,西邊的橢圓形魔法陣,以及南邊和北邊的正方形魔法陣和雙波浪形的魔法陣分別浮現,壓入草坪。在這四個魔法陣的中央,那最為關鍵的主魔法陣圖案也是隨之逐漸浮現了出來!

  血紅色的光芒,一時間讓人覺得有些詫異,也有些讓人戰慄。

  儘管,牙原本就曾經設想過這個魔法陣會是非常的大,但是他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如此之大!

  他現在所站立的地方,只是中央魔法陣中的一個小小的圓點圖案中的一部分。

  這五個幾乎如同五座湖泊般大小的巨型魔法陣讓牙一眼望不到頭!幾乎有一種整個雙聖女島全都被這個魔法陣所覆蓋一般!甚至連那湖面之上也浮現出了這樣的圖案,沒有任何地方能夠倖免於難。

  牙環視著這個巨大的魔法陣,心中愕然。他看著那個小女孩,有些大著膽子地問道:「你……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呼~~~並沒有什麼意思。」

  紫髮少女手指上的傷口癒合,就像是從來沒有破損過一般。那些設計圖也是紛紛落下,一張張地互相疊好,排列整齊。

  「我只是送給你你大概會喜歡的東西。事實上,這個魔法陣的確是這麼的複雜,要畫出來可是耗費了我不少的精力。」

  這個小女孩,走到牙的面前,伸出手,搭住他身上那件哥特蘿莉裝上的那個小毛絨熊,隨後,一把扯下。

  「這套衣服的確不適合你。那只是我們姐妹的一個小小的玩笑,你以後不必再穿了。然後,你今後究竟會變成一個怎樣的人,你究竟會怎麼使用這個魔法陣,我管不著。不過,這個魔法陣就在這裡,雙聖女島絕對歡迎你的下次光臨。現在,請去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客人,然後安心享用甜點和飲料吧。」

  紫髮少女指著那座湖泊上被魔法陣所籠罩的洋館,指完之後,她轉過身,似乎就要離開。

  「哎,請等一下,小姐。」

  牙喊住了紫髮少女,在自己的身上再次比劃了一下,說道——

  「你說這套衣服不適合我我當然知道。可是,如果我不穿女裝的話,豈不是會壞了這座島的規矩?」

  紫髮少女搖了搖頭,笑道——

  「你只要報出我的名字,說是我允許你換回男裝的就行了。」

  「你的名字?你叫什麼名字?小姐?」

  這個紫髮少女別過頭,在牙所能看到的小半張臉上,那張小巧的嘴唇輕輕開啟,露出她,嘴角的一顆尖銳的獠牙——

  「雷米莉亞・斯卡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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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成人禮

  咯啦啦啦啦啦————

  水花飛濺,這些冰冷的液體彈到了牙的臉上,給他帶來一種刺骨的寒冷。

  兩邊,這座湖泊再一次的分開。那豎起的水面看起來顯得有些不那麼真實。其中的遊魚似乎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靈動與優雅,反而顯得呆板了些。

  牙站在那緩緩開啟的大門之前,石頭做的門現在看起來有些死板。等到大門完全開啟之後,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轉過頭,望著同樣跟在自己身後的尤娜和莉亞這兩個女孩。

  「……………………你相信嗎?」

  牙的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

  「你相信我總有一天會變成魔鬼的僕從嗎?這聽起來未免也太過好笑了吧。即使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會為惡魔而戰。」

  尤娜沒有回答。

  或者說,她明明想要回答,但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話出來。

  牙已經脫去了那身哥特蘿莉裙,換上了一套普通的男性布衣。尤娜看著這個人的臉,看著那雙棕褐色的瞳孔,也看著裡面的那種決心……不知不覺的,她開始顯得有些害怕起來,腳步,也是往後退了一步。

  牙笑了笑,回過頭,望著眼前這扇打開的大門,走了進去。

  道路兩邊點亮著燈火,這條走道就和這棟紅色建築物一樣顯得富麗堂皇。走廊上鋪著大紅的地毯,兩邊的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裝飾畫以及許許多多的花瓶和雕塑裝飾。

  成為魔鬼的僕從?哈。這怎麼可能?

  迄今為止,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算是正確的。

  絕不與惡魔為伍……惡魔就是自己的敵人!

  只不過,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的行動多多少少有些太過婦人之仁。而讓自己瞭解到著一些的,毫無疑問,就是那個瘋狂的惡魔——小丑。

  惡魔是敵人。

  為了消滅敵人,為什麼不能豁出任何的手段呢?

  小丑其實說的沒錯。在戰鬥的道路上,其實並非一定要實打實的使用武力。還可以運用智慧。

  智慧,是一個強大的武器。甚至有的時候比實力還要重要。

  只有灼技等級的小丑就能夠利用自己的那種自大。仁慈,與寬厚來威脅自己,就是因為智慧的存在。

  想要封印魔帝。犧牲,是必須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完美的事情。所以,想要事情變得完美,那就必須有犧牲,必須要有人付出代價。

  沒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稍稍弄一些手段,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牙的臉上,再一次地浮現出溫和的笑容。

  他笑的更溫和,呼吸也顯得更為穩重。

  過不了多久。他的眼前就出現了通往上方的紅色大門。當他推開這扇大門之後……

  那個被稱作為深紅魔女的少女,就叉著腰,站在他的面前。

  「嗯?」

  紅看著牙,眼中顯得有些奇怪。

  「怎麼回事?雖然女主人同意你進來了,但我沒聽說你可以不穿女裝啊?」

  牙呵呵一聲。說道:「這個嘛……是一個叫蕾米莉亞・斯卡雷特的小女孩說,我可以換回男裝的。這有問題嗎?」

  「啊………………」

  紅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孩。良久之後,她終於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是她的允許,你就進來吧。反正挫的人也不是只有你一個。」

  紅轉身在前領路。很快,就將牙,尤娜以及莉亞領到了兩間客房之前。她伸手指著房間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請兩位先在裡面休息。明天,就是布羅爾家族的小女孩進行成人禮的時候。同樣,要進行由你舉辦的心武測試。所以,希望兩位今天好好休息,為明天做準備。」

  牙再次微笑點頭,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之後,他再也沒有看其他任何人一眼,徑直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大門呯地一聲關上,這個人就將自己和其他人隔絕開來了。

  紅沒有說多少話,而是直接離開。

  走道之上,就只剩下尤娜還是那樣呆呆地站在牙的房門之前,看著那門牌。過了許久,她才在莉亞的拉扯下,走進旁邊的那間房間,在床沿坐下。

  「哎,尤娜,你覺得,那個叫蕾米莉亞的小女孩說的話會實現嗎?那個人類的大個子男人……他真的正在墮落中嗎?」

  尤娜轉過頭,看著牆壁。良久之後,她也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接下來他會怎麼做……我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然後……或許就好了……」

  「平安健康?這看起來很難。」

  莉亞給自己和尤娜都倒了一杯水,將其中一杯遞給尤娜,喂她喝了兩口。自己則是抱著水杯一飲而盡,說道——

  「那個人的表情你看到了嗎?那種表情已經明顯開始有些不正常了。之前在北國的村莊的時候,那個人看起來還算好,還算開朗。可是自從上次在那個叫小丑的魔鬼手下輸了一次之後,他看起來就變得越來越不正常了。我都開始懷疑他的價值觀是不是也變了。」

  尤娜不想聽這些,這些事情讓她覺得很心煩。她仰頭倒在了床鋪上,隨後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閉上眼。

  (你變了嗎……?自從你將我從人販子手裡救下來的那一晚開始到現在,你是否真的變了呢?)

  (變得陌生,變得奇怪……是不是只有你心中的可伶,以及你的憤怒和仇恨……還是始終沒變,始終……都如同幽靈一樣,纏著你,改變著你呢?)

  窗外,夜色寂靜。

  雙聖女島上的一切也是在這一刻變得安靜起來,只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

  時鐘轉動,在這一天到晚都籠罩在黑暗中的世界來說,白天和黑夜實在是沒有什麼區別。

  牙醒了。

  看看時鐘,現在是七點。

  但看看外面,還是那種深夜的感覺。

  說起來,這種現象還真的是非常的奇怪。這裡的人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原因,才肯居住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呢?始終不見陽光,終究不是一件好事。

  穿好衣服,牙提起自己的廢鐵雙刀出門。

  一踏出房門,就看到已經換回男裝的亞克站在房間前,看到牙之後,向其鞠躬行禮。

  「老師,您早。大家已經在等待您了。」

  牙呵呵笑了笑,將廢鐵插進腰帶,快步走去。在亞克的帶領下,他很快就到達了這座洋館中一個類似小型宴會廳的地方。在這宴會廳的中央畫著一個巨大的魔法陣,魔法陣中間站著的則是以摩爾斯。這個女孩在看到牙到達之後,立刻歡呼著跳了起來,朝著牙不斷擺手。

  「牙老師!你看著吧,今天我一定要成功突破煉心等級!」

  「還有我呢,以摩爾斯。別以為今天只有你一個。我也是。」

  克羅蒂婭暗暗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緊緊咬著牙關。現在,距離亞克突破煉心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年半,自己也快十五歲了,絕對不能讓兩人之間的差距拉得更大!

  牙轉頭看了一下,自己的五個學生全都在下面的客座上坐著。伯爵夫人則是以長輩的身份坐在另外一邊。

  除了這些人之外,在這深紅的宴會廳中還有一些女性或坐或站。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有一些甚至還坐在那壁燈上,她們背後的那種類似翅膀的東西難道真的是羽翼嗎?能夠讓她們變得那麼輕?

  這些女孩子們的服裝各異,身高年齡看起來也不像是在同一階段上。不過有一點她們是相同的,就是她們的臉上全都戴著一層薄薄的面紗。牙看了一下那邊的伯爵夫人,見她的臉上也同樣戴著面紗,想來這應該是成人禮上的一種禮儀吧。

  「現在,請各位肅靜。」

  那些不斷交頭接耳的女孩子們在一個威嚴的聲音的喝令下,紛紛閉嘴。牙落座,只見一個身穿白色藍條紋服裝的女性極為優雅地從宴會廳的側門中走了出來。她朝著眾人微微一鞠躬,說道:「現在開始,正式舉行以摩爾斯・雷・布羅爾小姐的成人禮。布羅爾小姐,請問你準備好了嗎?」

  看得出來,以摩爾斯顯得有些緊張。她憋紅著臉,用力點了點頭。

  那個藍白服裝的女性也是點了點頭,她拿起手中的一個三腳鈴鐺,輕輕敲了一下。過不了片刻,另一邊的側面緩緩打開,一個身著淡粉色服裝的年輕小女孩,也是帶著面紗,一步步地從那裡面走了出來,來到以摩爾斯的正對面前,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咦?」

  牙愣了一下,可是,他立刻注意到那邊的伯爵夫人和這裡的所有的女孩子全都站了起來!每個人都向著這個小女孩緩緩鞠躬,表達出自己的敬意!

  而這個紫髮的女孩則是微微笑了笑,點點頭,示意所有人坐下。雖然說她蒙著一層薄薄的面紗,但是還是能夠很明顯地看出來,她不就是昨天在湖畔邊,為自己設下魔法陣的蕾米莉亞・斯卡雷特小姑娘嗎?

  牙驚訝著,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可就在這個時候,肥龍卻是偷偷趴在他的肩膀上,小聲說道:「人類小子,我想起來了!」


021,心武測試

  「你想起什麼?」

  「我想起來了!這個名叫蕾米莉亞・斯卡雷特的女孩!蕾米莉亞・斯卡雷特!對了,對了!事實上我們龍族還參加過一次她主持的一場戰鬥!是在一千多年前,和《某個敵人》所進行的一場戰鬥!」

  「一千年前?!」

  這個時間概念讓牙一時間有些轉不過神來。他愣在當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對此,肥龍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繼續道:「那個時候我還小,我還年輕。雖然說我那個時候已經英姿颯爽,風流倜儻,也已經是一頭實力與外形都超絕的龍。但事實上我的確還是沒被允許參加那次的戰鬥。而且對於這個不老不死的女人所組成的一個戰鬥同盟所想要對抗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我也不是很清楚,族裡的那些老頭子們保守秘密保存的很好。不過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這個女孩,蕾米莉亞・斯卡雷特。她絕對不是一個一般的女孩!」

  「她的具體年歲是多少已經不可考了。但是她所擁有的力量,毫無疑問就是可以增強人類靈魂的某種力量!在她面前,你可要小心注意你的言行啊,可別惹怒她,惹怒她的後果聽說很嚴重,很糟糕的!」

  肥龍的竊竊私語似乎並沒有傳到其他人的耳朵裡。蕾米莉亞伸出手,抬起。示意以摩爾斯走過來。以摩爾斯則是有些猶豫,但在其母親的勸慰之下。她終究還是走了過去,跪在了這個十歲小女孩的面前。

  「以摩爾斯・雷・布羅爾。你願意終身臣服於你的家族所守護的聖女之前嗎?」

  那個藍色頭髮的女性嚴肅地開口,朗聲讀道。

  「是。」

  「你是否願意如同你的祖先一樣,將你的生命,你的靈魂,全都用來保護聖女嗎?即便是付出任何的代價,也不讓邪惡的陰影侵入你所守護的聖女的領域之前嗎?」

  這樣的不斷發誓讓以摩爾斯顯得有些難以招架。她現在心裡一定也是充滿了困惑吧?可是。身為布羅爾家族的人,即便困惑,她也必須繼續照著做下去。

  「啊……是。」

  「那麼。你是否願意將你守護的信念傳遞給你的下一代?傳遞給你的孩子,然後世世代代延續下去,傳承下去呢?」

  「嗯……這個……應該沒問題吧。」

  「請回答《是》。還是《不是》。」

  面紗之下,那個藍髮女性的聲音嚴肅。不苟言笑。這嚇得以摩爾斯連忙大聲回答「是」。一點都不敢遲疑。

  蕾米莉亞笑了。她那只小手再次輕撫以摩爾斯的腦袋,點了點頭。隨後,她縮回手,接過旁邊的藍髮女性遞過來的一杯水。她拉起面紗,將手指放進嘴裡輕輕一咬。隨後,她將自己的一滴血滴進水杯之中。伴隨著指尖的迅速痊癒,她捏著水杯晃了下,杯中的水面上浮起一個六芒星陣,接著。消失。

  「我接受你的守護,勇敢的布羅爾家族的孩子。我有預感,你會和你的祖先一樣勇敢。為了褒獎你的勇敢,我現在就給予你激發自己體內潛力的饋贈。在這個成人禮上,讓你能夠擁有你的祖先也擁有的力量。願你將這份力量是用在正確的地方。使用在撕碎你的敵人,守衛你的家人的地方。」

  蕾米莉亞將水杯遞了過來。以摩爾斯接過,猶豫了片刻之後,她一仰脖子,就此喝下。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四周的所有觀禮的女性全都鼓起掌來。包括伯爵夫人自己,也是早已經熱淚盈眶,拼命鼓掌。

  亞克拉了拉牙的袖子,問道:「老師,這樣一來,就算是完成成人禮了嗎?」

  牙想了想後,說道:「應該是吧。只是我沒想到,布羅爾家族竟然還有這樣的秘密……看起來,以摩爾斯隱藏的東西還真多啊。」

  等到掌聲結束之後,克羅蒂婭早已經按耐不住,一個箭步離開座位,衝到了那個魔法陣之上。她甚至還顧不得向這裡的主人蕾米莉亞致敬,直接拉過喝完血水的以摩爾斯,拔出法杖指著牙,大聲道——

  「老師!請現在立刻給我們進行心武測試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克羅蒂婭,你也太沒有禮貌了。」

  亞克站了起來,對於自己的這個師妹如此毫無道理感到十分的為難,說道——

  「你至少也應該懂得一些禮貌,說些請教之類的什麼的。」

  克羅蒂婭腦袋一扭,顯得毫不在乎。對此,牙則是笑了笑,從座位上站起,走上前說道——

  「實在是不好意思,斯卡雷特小姐。昨天我真的是有很多冒犯的地方,現在我的學生也是這麼冒犯,真的是對不起了。」

  蕾米莉亞捂著自己臉上的薄紗,笑笑,沒有表達出不滿。

  「既然我這個學生那麼期待能夠打上一架,那我也不能不聽從了。那麼……我們現在腳底所踩的這個魔法陣,應該就是應急保護的魔法陣吧?」

  那個藍髮的成熟女性說道:「請放心,這個魔法陣會吸收能夠對人造成大量傷害的攻擊。雖然說疼痛還是會有的,在疼痛過後還會有一定程度的脫力。不過,對於人生安全,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蕾米莉亞接過這個藍髮少女的話,繼續說道:「只可惜,我妹妹這幾天身體不舒服,不方便出來觀看這場心武測試。不過我想,她如果知道在家裡舉辦這樣的活動一定會非常的高興的吧。」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蕾米莉亞的雙眼緊盯著牙,似乎是想要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麼來。

  而牙則是快速低下頭,稍稍致意之後。就拔出自己腰上的廢鐵雙刀。那個藍髮少女看到牙拔出武器,雙手立刻一揚,四把飛刀分別插入這個魔法陣四個角的眼睛之中。刹那間,這間小小的宴會廳一下子擴大!變成了一座差不多可以媲美競技場的巨大空間!

  「好神奇的空間魔法。」

  牙點了點頭,他看著自己前方的克羅蒂婭和以摩爾斯兩個女孩,等到她們也拔出武器之後,也是捏緊手中的廢鐵。

  回想起來。六年之前,自己在碧湖城的競技場,啟發了心武——傳承。

  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否曾經想過有那麼一天。自己也會成為別人的心武啟發老師?

  「準備好了嗎?如果準備好了的話……」

  牙的身影瞬間消失,而以摩爾斯和克羅蒂婭兩個原本早已經做好準備的少女,現在卻是猛地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的老師竟然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轟轟——!

  兩腳,重重地踹在了這兩個女孩子的背心上。

  克羅蒂婭和以摩爾斯兩人措不及防,分別被踢得飛了起來,向前撲倒,跌了個狗吃屎。與此同時,腳下的魔法陣也是發出兩層閃光。看起來,應該是已經將傷害吸收掉了。

  「嗚……師父……速度還真快!」

  克羅蒂婭捂著自己的後背,雖然說沒有受傷,但是疼痛還是在的。她慌忙轉過來。嘴裡已經開始快速吟唱咒語,準備施法。旁邊的以摩爾斯的身影也是瞬間消失,下一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化為五十幾個人影,一起衝向那邊的牙了。

  人影重重。牙卻是穩穩握住手中的廢鐵,直接衝進那些分身之中。一陣亂舞,刀刃過處,那些分身殘像一個接一個的消失。幾乎不花費多少時間,牙就來到了真正的以摩爾斯的面前。

  「老師?!」

  以摩爾斯沒有料到自己的分身竟然這麼快就被轟破!真正和牙對敵之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老師究竟是有多麼快的速度!

  「別緊張。也別畏首畏尾!但是,要保持一份鬥爭心。想想你自己的性格,想想你的人生目標!仔細思考一下,你希望自己成為一個怎樣的人?然後……向我攻擊!」

  牙的拳頭,重重轟在了以摩爾斯的肚腹上。這個女孩的身影再一次地如同炮彈般彈飛,遠遠地撞在了遠處的牆壁上。

  「我的性格……我的……人生目標?」

  克羅蒂婭已經唱完咒文,她的雙手中彙聚起了一團巨大的火球!在思考了一下牙的這句話之後,她咬了咬牙,直接將手中的火球朝著牙轟了過去!

  「我想要變強!變得更強!老師,這就是我的人生目標!」

  「是嗎?」

  牙反手一刀,廢鐵割開火球後,轉瞬間就來到了克羅蒂婭的面前。刀刃在她的脖子前停住,牙的瞳孔也是緊盯著這個小女孩的雙眼,說道——

  「每個人都想要變強。你的變強的契機是什麼?你有直面死亡的勇氣嗎?有能夠承擔起失敗後的後果的信心嗎?」

  克羅蒂婭猶豫了一下後,大聲道:「有!」

  「是嗎?」

  牙再也不說話,手中的刀刃直接拉過克羅蒂婭的……咽喉。

  這一刀,割的太快。

  快的甚至讓克羅蒂婭都沒有反應過來。

  伴隨著喉嚨處傳來的疼痛,一種更加驚駭的感覺,此刻,卻是已經充滿了她的心頭。

  是的,魔法陣的存在,可以吸收牙的這一刀所造成的傷害。她沒事,只是會短時間內呼吸困難。

  但是,即使明明知道沒事,又有幾個人能夠親眼看著刀子割開自己的脖子而能夠繼續冷靜下去的?

  又有多少人……

  能夠避免這種死亡的恐怖感,而敢於繼續站起來說,自己「不怕」的?

  克羅蒂婭跪在了地上,汗如雨下。

  至少這一次,她,沒有做到自己承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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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心之武;恨之牙

  牙手起刀落,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渾身冒著冷汗的克羅蒂婭。

  他的眼神冷漠,那雙棕褐色的瞳孔中充斥著一種淡淡的冰冷感覺。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種冰冷感,但是他的契約魔獸肥龍,卻是很清楚地看到了這種可怕的眼神。

  「人類小子……你……真的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嗎?」

  「你怎麼回事?如果是以前的你的話,儘管嚴厲,也絕對不會做到這麼過分的程度。你知道這個魔法陣真的能夠吸收最大量的傷害嗎?萬一剛才那一刀你直接殺掉了自己的學生,那該怎麼辦?!」

  牙的表情冰冷,絲毫都沒有什麼歉疚的摸樣。他只是低著頭,繼續看著眼前的克羅蒂婭。就在此刻,那邊的以摩爾斯已經從疼痛中恢復過來,一團火焰球已經在她的掌心中凝聚,朝著牙轟來。

  廢鐵揚起,小小的火球已經完全無法對他構成任何傷害。以摩爾斯在看到牙輕鬆一刀就解決了她的火球後,更是嚇了一跳,直接隱入虛空中,準備躲避牙的攻擊。

  牙沒有理會以摩爾斯,而是低下頭,看著自己面前這個依舊在大口大口喘息的克羅蒂婭。他蹲下身,伸出手,直接抓住克羅蒂婭的頭髮,將她一把提了起來。

  「哇……哇啊啊啊啊!」

  「老師!」

  旁邊的亞克看到這一幕立刻發出驚呼!原本一直在旁邊冷漠旁觀的夏現在也是不由得站了起來。

  「你想要變強嗎?這就是你最強的狀態嗎?」

  牙抓著克羅蒂婭的頭髮。晃了晃。看到克羅蒂婭拉著自己的頭髮。不斷掙扎的時候,他直接抬起膝蓋,重重地轟在這個少女的肚腹上。將其如同炮彈般轟飛,撞在另一邊的牆上。

  「嗚……可惡……!我……絕對……!」

  傷害被吸收。

  但是,痛苦卻不會被吸收。

  這樣的疼痛讓克羅蒂亞忍不住張開口,大聲呼喊起來。她從牆上落下,躲在虛空中的以摩爾斯出現,扶住了她。

  「老師!我們……我不測試了!克羅蒂亞,你也別測試了,老師……老師是絕對認真的!」

  牙將廢鐵插回自己的腰間。繼續冷漠地看著這個女孩。克羅蒂亞艱難地抬起頭,她看著牙,同時,也看到了他瞳孔中的那種冷漠。

  這種冷漠讓這個女孩感覺無比的陌生。這種冷。比起自己曾經被那個冰魔法凍結的冰冷還要寒冷!

  不過,比起這種冰冷的視線,旁邊亞克那種關心的視線卻反而讓克羅蒂亞更為難受!看看他……看看這個總是用大師兄的態度處在自己之上的人。這個自己最看不起的人卻反而在同齡人中第一個突破煉心等級的實力!

  不甘心,不認同,不服輸。

  種種不願意的心情積累在克羅蒂亞的胸口,這個女孩咬著牙,手指漸漸捏緊,在用力地錘了一下地面之後,她猛地將旁邊的以摩爾斯推開,大聲道:「放棄?我絕對不會放棄的!我不會輸……不管是什麼時候。我都是最努力,最用功的一個!我理應得到我應該得到的力量!不管有多麼的困難,我相信我都絕對不會輸掉!!!」

  她要輸給誰?

  是輸給牙嗎?

  或許,在眾人的眼睛裡的確是這樣。

  下一秒,這個女孩再次站了起來,開始高聲吟唱咒文!但……

  這一次,和往常不一樣。

  這個女孩的那頭棕色的頭髮竟然隨著吟唱而飄舞起來!她的腳下也開始彙聚起一個金色的魔法陣,身體上開始彌漫起一層薄薄的霧氣,這些霧氣向上升騰,全都彙聚在她頭頂在凝聚的那個火焰魔法之中!

  「這是……心之武。不屈?!那個伴隨著體力下降越多,魔力就越是旺盛的不屈?!」

  旁邊的伯爵夫人驚呼了一聲,也不知道克羅蒂婭究竟有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下一秒,她掌心中的火焰球猛地膨脹了將近一倍!她的手一甩。這團火焰彙聚起來的熔岩球直接奔向那邊的牙,炙熱的氣息。瞬間將這個寬廣的宴會廳也瞬間烤成灼熱的沙漠!

  牙眼神中的冰冷,被些許的驚訝所取代。

  他立刻拔起腰上的廢鐵,雙手抬起,用力斬向這個迎面而來的火球。

  但讓他沒有料想到的是,這團火焰球的威力卻比以往的要大得多!牙一時間沒有準確估量到其中的力量,腳步也是不由得後退一步。

  「喝啊!」

  伴隨著牙的一聲大喝,這團火焰球被他整個的掀上屋頂,在那屋簷之下炸裂!崩裂的火焰餘燼與碎裂的磚木紛紛落下,一時間,煙塵彌漫。

  「厲害,克羅蒂婭。你真的……很厲害!」

  牙呼出一口氣,望著對面的克羅蒂婭,表示了贊同。而克羅蒂婭則是站在那裡發愣。她身上的那些蒸騰的煙霧還沒有散去。但是沒過多久,她就雙膝一軟,跪倒在這個魔法陣上。

  「以摩爾斯!下一個該你了!你還想躲到什麼時候?!」

  牙的眼神變得無比認真。他倒捏廢鐵,右手臂上的指引之炎瞬間燃燒而起!憑藉著這團傳輸給弟子們的烈焰,虛空之中,以摩爾斯猛地出現在牙的後背,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向牙的後腰!

  以摩爾斯的速度快,牙的速度更快!他及時反手,擋下了以摩爾斯的這一偷襲。在匕首與刀刃互相撞擊的刹那,以摩爾斯的身影竟然再次隱入虛空之中,不等牙的刀刃反過來,她就出現在牙的面前,手中的匕首再次刺出。

  速度。是布羅爾家族傳承自暗殺者的最好的優勢。

  而時空魔法。則是將這種速度發揮至極限!

  牙不斷揮舞雙刀進行格擋,而以摩爾斯也是咬緊牙關,不斷進行各種各樣的攻擊!這場戰鬥漸漸演變成了速度與速度的比拼。牙憑藉著實力上的壓制,而以摩爾斯則是憑藉著老師給予的速度加成以及空間魔法,戰鬥,一時間顯得難分難解!

  在這場戰鬥的過程中,那個藍髮女性卻是摸出懷中的懷錶看了看時間。之後,走到蕾米莉亞的身旁,說道:「大小姐,時間似乎差不多了。布羅爾家族的女孩。也差不多是時候發揮出她血液中流淌著的家族遺傳了。」

  蕾米莉亞點點頭,端起旁邊桌子上放著的一杯紅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喝完之後,她皺起眉頭咂巴了一下嘴。說道:「十六,這次的味道不錯哦?你加了什麼秘訣嗎?」

  場上戰鬥的兩人當然沒心思去顧慮那邊的主僕之間的問話。牙繼續保持著自己的冷靜,揮舞手中的刀刃,在防守的同時,也不忘展開反擊。

  可是漸漸地,他卻發覺有些地方不太對勁了。

  以摩爾斯的速度……竟然漸漸開始變得更快?

  她的力量也變得更大起來!

  這個女孩的移動開始變得捉摸不透,沒有什麼規律可言。但是冥冥之中,她的所有移動卻又像是有著某種特定的規律,可以讓她更快,更順暢的到達她所想要的位置。

  這還是那個身體差的稍稍動一下就喊累的小女孩嗎?

  這還是那個碰到事情第一個逃跑。總是想要找輕鬆地活幹,始終讓自己輕鬆愉快的小女孩嗎?

  而當牙的廢鐵再一次的和這個小女孩的匕首相撞的那一刹那,在那略微的停頓之中,牙卻是驚訝的發現,以摩爾斯……似乎開始產生了某些變化?

  這個女孩的樣子……變了?

  情況有些不太對勁,牙在思考了一秒鐘之後,立刻收回自己的傳承之力。瞬間,以摩爾斯的速度直線降低。牙看准了她的身影,直接一拳轟上去。這個女孩吃痛,連忙向後跳了兩步。揉著肚子,在那邊站定了。

  「以摩爾斯?!」

  不僅僅是牙,亞克,克羅蒂婭,夏。冬,還有柑橘。他們每一個都為以摩爾斯現在的改變而驚訝!

  她的樣子……變了。

  雖然外型上還是大體保持著人類的摸樣。但是,她的耳朵卻是挪動了位置,長到了頭頂上,變成了兩隻毛茸茸的黑色尖耳朵!

  她的手指甲也是隨之邊長,變尖,顯得鋒利無比。她的嘴……準確地說,是她嘴裡的兩顆犬牙也是變得鋒利起來,其中一顆還露出在了嘴唇之外!

  當然,最最讓人詫異的,就是這個女孩的背後。

  她的裙子底下,竟然長出了一條黑色的毛茸茸的大尾巴?這條尾巴不斷地晃動著,一點點都不像是故意裝上去的。

  以摩爾斯,這個女孩……或者說布羅爾家族……難道,不是人類?!

  那個女孩繼續站在那裡,保持著一副隨時警惕的摸樣。在看到牙的驚訝表情之後,她愣了一下,開口道:「牙老師,繼續嗎?…………您怎麼了?雖然我知道我漂亮嫵媚身材又好,但是老師您這樣看著我我還是可以告老師你想要借著師生關係而想要吃我豆腐。我還沒有到喜歡師生戀的地步。」

  牙依舊愣著,倒是旁邊的克羅蒂婭繞到以摩爾斯的身後,猶豫了一下之後,伸手拉住了她的那條不斷晃動的尾巴。

  在手指捏住的那一刹那,以摩爾斯突然間叫了起來,往前直接一串!她捂著自己的屁股,用充滿了怨懟的表情看著克羅蒂婭。

  「你幹嘛捏我屁股?!」

  「捏你……屁股?我沒有捏你屁股啊,我捏的,是……」

  克羅蒂婭伸出手指,指著。這下子,以摩爾斯才算是終於醒悟到了什麼。她伸出手,摸著自己的裙子下方。很快,她就摸到了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她捧著這條尾巴,轉過來,看著。黑色的眼睛裡充滿了驚訝。

  「只有達成心武的布羅爾家族的人。才能因為聖女的血而啟動體內的力量。我的孩子。」

  伯爵夫人慢悠悠地站了起來,走向以摩爾斯。她張開雙臂,笑著道:「恭喜你,我的女兒。心武——靈貓。你剛才跳動的動作實在是讓我感到驚訝,也著實讓我欣慰。年僅十五歲就能突破成為煉心級別的強者,這可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以摩爾斯捏著自己的那條尾巴,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走向自己。她的嘴巴略微張開,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媽媽?你是說……你是說我……?」

  「沒錯,你不是人類。我們布羅爾家族的人都不是普普通通的人類。」

  「你遺傳了你父親的血。繼承了布羅爾家族最強大的意志!」

  「狼人的意志。」

  「你的牙齒可以咬斷鋼筋,你的爪子可以撕碎鐵塊。你的動作靈動而優雅,你的力量足以和巨熊所媲美!以摩爾斯,你成功了。今後。你一定要用這種力量來保護家人,保護聖女。同時,將來的有一天,或許會有一場戰鬥需要你去參加。到時候,你一定要緊緊跟在聖女的背後,然後前去戰鬥才行!」

  以摩爾斯繼續盯著自己的尾巴,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耳朵。

  這個女孩在遲疑了一會兒之後,眼神中的驚訝之色漸漸消失,開始轉為一種……

  興奮……的色彩。

  她點頭了。

  然後。這個女孩就離開伯爵夫人的懷抱,偷偷暗笑著回到牙的學生所坐的位置。她的尾巴不斷晃動,兩隻耳朵也是不停地甩來甩去。

  戰鬥?

  或許,這個小丫頭的確是想到了這些吧。

  不過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這個丫頭現在心裡想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麼戰鬥啦,保護啦之類的東西。看她那種暗爽偷笑,不斷撫摸自己尾巴的表情,她心裡在想什麼,應該也可以猜個不離十了吧。

  「至此,這場成人儀式至此結束。很完美的結果。在這裡。我要代表布羅爾家族感謝這次的心武測試官。牙先生,謝謝你為布羅爾家族添加了一份戰力。這是一份無上的榮光。」

  藍髮少女依舊保持著冷淡的態度說話。而牙則是笑了笑,將廢鐵插入腰帶。

  「我沒做什麼。只是做了一個師父應該做的事情。那麼,斯卡雷特小姐,請問接下來還有什麼指教嗎?」

  蕾米莉亞笑了笑。開口道:「接下來倒是沒什麼事了。不過……十六,時間怎麼樣了?」

  藍髮少女取出懷錶看了看後。再取出一本記事簿看了看後,說道:「時間已經不多了。還是讓她們繼續等待嗎?」

  「不,這不太禮貌。讓她們進來吧。啊,牙先生,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能夠讓你參加一下我的另一個小會議。你的學生是布羅爾家族的一員,我想,你或許會對我們想要對付的敵人感興趣。」

  不用蕾米莉亞說,牙其實本身也的確有些興趣。

  外表只有十歲左右的聖女其實已經年歲不可考了。而守護她的家族的人竟然是狼人?他們還是暗殺者。牙真的很想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稱得上是這個家族的敵人的?光是那一百名精意級別以上的島嶼守護少女,就已經足夠踏平許多的國家和城市了吧。

  「謝謝你的贊同。那麼,請她們進來吧。牙先生,那些是我的朋友,請不要介意。」

  牙點點頭,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然後,寬敞的宴會廳開始縮小,重新變成那個小小的宴會廳。一個背後有著六片菱形翅膀的淡藍髮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宴會廳的邊門,打開,衝著外面喊了一句。之後……

  牙腰上的廢鐵,發出只有他才能聽到的強烈轟鳴!

  牙那原本鬆開的拳頭,現在也是猛地捏緊,在椅子的扶手上重重一錘,將椅子打散,整個人站了起來。

  亞克,克羅蒂婭,以摩爾斯三個學生全都是大驚失色,紛紛拔出自己的武器。

  而從剛才開始一直到現在都坐在後面,一言不發的莉亞,現在也是猛地跳了起來,衝到了魔法陣的邊緣!

  一條通體白色的巨蛇,和一頭看起來十分猥瑣肥胖的熊貓,從那邊門中走了進來。而迎接這兩頭動物的,卻不是什麼歡迎的掌聲,而是……

  兩把嗜血的刀子。

  「惡魔——————————!!!」

  牙憤然躍起,手中的廢鐵已經直接朝著那條白蛇的腦袋砍下!但是,他的刀刃終究還是沒有能夠砍中。這條白蛇已經早早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尾巴揚起,直接擋住了牙的雙刀。隨之一揮,將牙整個人都揮的飛了出去。

  「惡魔!想不到在這裡竟然能夠見到你們!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手軟了!」

  牙在空中一個翻身,輕巧落地。伴隨著他的一陣咆哮,他整個人再次朝著那條白蛇直接衝了過去!

  當————!

  但是,一聲清脆的聲響卻是在這一刻,擋住了牙的衝刺。

  一把飛刀,彈在了他的廢鐵之上。

  力量之大,讓牙幾乎有些拿不住手中的廢鐵。

  牙別過頭,兇狠而佈滿仇恨的雙眼直接對準了那個扔出飛刀的藍髮少女,大聲喝道:「你是什麼意思?!」

  藍髮少女手一揚,四把飛刀在她的指縫中露出,緩緩說道:「沒有什麼意思。就是想要警告你,別做多餘的事情。她們是女主人的客人,如果你敢對女主人的客人無禮,那麼你就是女主人的敵人。也是這個雙聖女島的敵人。」

  (第十四章 完)
第十五章 墮落之印

001,布羅爾家族黑歷史

  「朋友?朋友是什麼意思?」

  牙右手臂上的指引之炎熊熊燃燒,那透亮的光芒幾乎要灼燒到這間小小宴會廳的天花板!

  在他的身後,亞克已經是滿頭白髮,幻夢之劍握在手中。克羅蒂婭和以摩爾斯兩個女孩也是發動自己的心武,嚴陣以待。夏側身擋在身後的冬與柑橘之前,那雙冷淡的眼睛依舊是如此的犀利而冰冷。

  「老爸!老爸你不准躲!我看到你了!」

  莉亞大聲呼喝起來。而那頭胖胖的熊貓聽到女兒的這個聲音後,連忙想要轉身躲進進來的那扇大門。但是,白蛇卻是直接用尾巴卷住這頭熊貓的腳,將他拖了進來。

  「我……我……啊!不准看!」

  熊貓潘達,序列四十的廢柴惡魔。現在,他那胖胖的身上竟然套了一條短短的裙子?由於他實在是太胖,所以這條裙子壓根就不能說是裙子,說是束腰還差不多。不過,他很明顯還是很在意自己的裝扮的,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裙子,別過頭,十分不好意思地不敢和自己的女兒對視。

  蕾米莉亞稍稍愣了一下,隨後,她翹起自己的小尾指,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笑道:「哦?原來大家都認識?看起來,我應該就不用再互相介紹了吧。」

  白蛇媚娘,她略微瞥了一眼面前的牙一行人之後,盤起身子,在蕾米莉亞的旁邊坐下,說道:「當然認識。看起來。你這個早就該死上一萬次的死剩種現在還是活靈活現啊。怎麼,還做著想要挑戰魔族的事情嗎?」

  在這個世界上,牙可以忍耐任何事情。但是,唯獨一件事,他絕對不能允許自己再忍!

  對惡魔的痛恨與仇視,這些年來沒有一絲一毫的減輕。

  相反,由於小丑的那一次的打擊。讓他心中的復仇之火顯得更加的旺盛,更加的無法遏制!

  他捏著雙刀,渾身的肌肉也是隨之崩起。眼看。他就要再次出手攻擊!那些一直都在旁邊觀看的女性們見他即將失控,也是一個個的提起神來,包圍住了牙。

  「老師……現在的狀況……似乎不太妙……」

  亞克看到了周圍的狀況。拉了拉牙。但是,牙卻並沒有被這種陣仗嚇倒。他再次舉起手中的廢鐵直接指著那條白色,雙眼直視她那血紅色的瞳孔,大聲喝道——

  「為什麼布羅爾家族會和惡魔為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竟然會和這些殺人如草芥的怪物站在一起?!蕾米莉亞?斯卡雷特,告訴我!你是被惡魔控制了,還是真心自甘墮落的和這些怪物共處?!」

  「大膽!」

  那個藍髮少女站了出來,擋在蕾米莉亞的身前。面對牙這樣的直接指責,她也是抬起手臂,捏起手指中的飛刀,直接硬碰硬地說道——

  「你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大小姐和誰交朋友。還用得著你來教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地位了?人間的人類。」

  「十六,算了,這位牙先生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我不怪他。布羅爾,你知道事情的起因經過吧?告訴我們的這位客人。」

  蕾米莉亞繼續悠哉悠哉地喝著紅茶。那位伯爵夫人現在也是從座位上坐了起來。伸手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女兒。以摩爾斯在猶豫了一下之後,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站在了牙的身後。

  「牙先生,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魔族與我族的聖女的交往早就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沒錯,早在你父親的父親的父親的誕生之前……在那麼久遠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我族守護的兩位聖女的力量,其中一部分來自毀滅女神。一部分來自之前某一任的魔帝。為了和我們的敵人對戰,魔族曾經多次幫助過我們,避免讓這個世界陷入毀滅的災禍。」

  她指著以摩爾斯,莊嚴地說道:「我的女兒,其實從某方面來講,其力量也是來源於魔族。我們因為魔族的饋贈而實力強大,因為毀滅女神的恩准而擁有強大的靈魂。這種互惠關係早已經不知道渡過了多少歲月。這豈是你,這樣一個毛頭小子所能領悟的?以摩爾斯,過來,到媽媽這邊來。」

  以摩爾斯的尾巴和耳朵全都僵硬著,似乎這個女孩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辦才好了。不過,不用她自己決定,牙已經攔在了她的面前,做出了最為堅定的保護的態度。

  「你們的敵人?你們的敵人……莫不就是神族嗎?你們和魔族互相勾結,然後想要攻擊神族?這就是你們的敵人?」

  伯爵夫人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神族究竟是什麼。但是,我族的敵人恐怕絕對不能被稱之為《神》。」

  「那,都是一些嗜血的怪物。是一匹完全超脫出兩位女神所掌控的生物。他們的力量強大,甚至在某些時候可以和神魔兩族互相制約。而他們的生命又是如此的堅韌,即使將他們殺上千百次,他們也都會重新站起來。」

  「我們布羅爾家族世代延續的使命,就是獵殺這些怪物,並且防止他們的大軍重新降臨在這個世界。我們是《獵人》。這是我族先祖傳遞下來的,代表身份與莊嚴的稱號。我的女兒現在也已經成為了一名成功的獵人。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這都是事實。」

  說到這裡,伯爵夫人的手從那長長的袖子中伸出來,她的掌心中捏著一把迴旋雙刃刀。面對牙——

  「現在,我已經很清楚了。你並不是受到這個雙聖女島歡迎的客人。如果你現在就這樣安靜地離開,那麼一切還好商量。可如果你執意要在這一刻和魔族的人為敵的話,那就是與我布羅爾家族為敵。也是與整個雙聖女島為敵!以摩爾斯,我最後告訴你一遍,我的女兒,你給我過來!」

  母親的呵斥讓以摩爾斯終於嚇怕了。她的耳朵和尾巴也是漸漸消失,結束狼人形態的她,開始抖抖索索地從牙的背後走了出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牙,似乎在尋求幫助。可是面對那邊伯爵夫人的再次喊叫,這個女孩終究還是違抗不了,走了過去。

  啪。

  一隻手,壓在了以摩爾斯的肩膀上,一拉,將她重新拉回牙的身後。

  這名老師高舉手中的廢鐵,依舊瞪視著那邊的兩頭惡魔,朗聲道:「與你們為敵?如果害怕與惡魔的黨羽為敵的話,那這個世界還存在什麼希望?伯爵夫人,我不管你們究竟和惡魔究竟有些什麼交易。我也知道,現在和你們打起來,我的力量是絕對不夠保護我的學生,更不論攻擊這個當日在聖露爾學院,殺了數以百計的鮮活生命的惡魔!但是,如果你想要將我的學生拖入與惡魔為伍的行列,那麼對不起,即使做不到,我也要試試看!」

  「你——!」

  伯爵夫人顯然是怒了,她看著自己那被拉著不能走出來的以摩爾斯,心中開始焦急起來。一焦急,她手中的迴旋刃就開始散發出銀白色的光芒。但不等她展開攻擊,一旁的藍髮少女卻也是同樣攔住了她。

  「女僕長?」

  藍髮女子抬起手,示意伯爵夫人停口。她抬起那捏著四把飛刀的手掌,緩緩道——

  「牙先生,我想,我們這裡已經不歡迎你了。你可以選擇死在這裡,我們的大小姐應該不會介意用你和你學生的血肉來澆灌那些豔麗的花朵。可如果你現在就此離開的話,整個雙聖女島就絕對不會向你出手。你,可以選擇了。」

  牙還有什麼選擇嗎?

  他忍耐著……拼命忍耐著心中的仇恨怒火。

  他能夠感覺到掌心中的廢鐵也是在不斷哀嚎,不斷顫抖!

  可是最終,他卻實在是冒不起這個險。在周圍全都是敵人的狀況下,他不得不將廢鐵插回自己的腰帶,轉過身,朝著門口走去。

  「莉亞?」

  牙和他的學生們離開了。

  尤娜也是輕輕叫喚了一聲莉亞的名字。

  這頭小母熊貓戀戀不捨地看著那邊躲在媚娘身後的那只胖熊貓,猶豫不決。不過最終,她還是十分沮喪地跟著尤娜,退了出來。但在退出來之前,這頭小熊貓再次轉了回去,衝著那邊的熊貓大聲喊道——

  「老爸!臭老爸!死老爸!胖老爸!廢柴老爸!你等會兒……等會兒你一定要出來!我不管你究竟怎麼想的,這兩年來我一直都在找你!我都不敢回村子裡!你等會兒出來,和我說說話!一定,一定要和我說話!!!聽到了沒有?!」……我不准你把毛塞進耳朵裡假裝沒聽到!」也不准縮成一個球!」裝作不認識我也沒用!只有人類才會分不清熊貓與熊貓之間的特徵,老爸你腦袋上究竟有幾根毛老媽都和我說了!等會兒絕對,絕對要出來啊!」

  潘達很尷尬。

  沒辦法,為了避免更多的尷尬,他不得不抬起頭,用近乎徵求的眼神看了一眼媚娘。媚娘卻是沒有理他,更是將眼睛閉起來,裝作沒看到他。不過,既然自己的同伴沒有表達反對,這頭熊貓才是衝著莉亞點點頭。

  這下子,莉亞才破涕為笑,扛著東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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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改變

  離開了紅色洋館,那個負責打通湖水通道的少女紅,卻是有些納悶地看著牙一行人重新來到門前。

  即便她的實力或許並不比牙弱,但是看到牙這樣一幅殺氣騰騰的摸樣,她還是憋住自己的問題,乖乖打開大門,將這些人送了出去。

  沿著那分開的湖水小徑,牙一行人重新回到了湖泊邊上的平原之上。

  天空中,夜晚的光芒依舊是如此的亮堂,星辰依舊倒映在湖面之上,一切都顯得如此美麗。

  牙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沉重。似乎每一步都要將這塊大地踏穿。

  跟在他後面的學生們都沒有說話,一個個的都顯得神色凝重。而最關鍵的則是以摩爾斯,這個女孩顯得很驚慌,總是想要開口說話,但卻又說不出來。

  在踏入平原之後,之前蕾米莉亞佈置在平原上的魔法陣赫然在目。於月光下散發著銀色的光芒。

  牙的腳步停下,他的停止讓後面的學生們也是就此停步,紛紛圍著牙站成一圈。

  「以摩爾斯。」

  突然,牙喊出了這個名字。

  在學生中早就膽戰心驚了許久的以摩爾斯慌慌張張地走了出來,她的表情,真的顯得很害怕。

  「對……對不起……老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我的家族……竟然……竟然……」

  不等以摩爾斯說完,牙直接抬起手。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牙轉過身,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你無法決定自己出生在哪個家族裡。但是,你卻可以決定自己未來的路會怎麼走。」

  眾人屏息,不知道牙接下來究竟想要說什麼。

  而牙似乎也是在猶豫了片刻,隨後,再次開口說道——

  「以摩爾斯。或許我之前對你,對所有人都太過嚴厲。我也知道,讓你現在做出是要和家族為敵。站在所有人類的幸福這一邊,還是融入自己的家庭,和魔族同流合污這個選擇實在是太過困難了。家人和全世界人的幸福並不是一個大於或是小於的簡單公式。所以。我不會要你做出這個決定。」

  以摩爾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好了,呆呆地看著牙:「老師……」

  「所以,在我將來和魔族戰鬥的時候,你可以呆在一旁不出手。我的學生中,也沒有人能夠對你下命令,告訴你必須要站在那一個陣營上。」

  亞克:「牙老師?!」

  牙示意亞克住嘴:「即使你將來想通了,想要和你的家人處在同一陣線上,我也不怪你。只是,在這之前……」

  牙轉過身,伸出手。搭在以摩爾斯的肩膀上,認真而嚴肅地看著她。

  「在這之前……你願意相信我嗎?相信我想要和魔族抗爭的決心嗎?我只問你這樣一個問題。」

  面對牙的這番詢問,以摩爾斯臉上的尷尬與驚慌,卻是漸漸地消失了。她用力地點了點頭,衝著牙豎起一根大拇指。說道:「沒問題,老師。我相信老師!誰叫我可是永夜的公主……不,我可是圖庫莫獸群的領袖,是最為高貴的狼族公主。老師,你放心吧!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和我手下的千萬狼群絕對聽從老師的指揮!」

  牙笑了起來。同時轉頭望著其他的學生:「你們呢?你們是否願意相信我呢?相信我……一直到最後呢?」

  牙的腳下,那個封印魔法陣的光芒緩緩閃爍。

  只不過現在看來,這個魔法陣顯得是如此的亮麗。這些從來都沒有人研究過的魔法陣就像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伸出那些亮銀色的光芒,渴求著什麼……

  「我相信老師。不管老師說什麼,我都相信!」

  亞克拍了一下背上的幻夢,說的話斬釘截鐵。

  「哼,老師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不過老師,我大部分也是相信的啦。只要老師別是逼著我做一些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就行了。」

  克羅蒂婭白了亞克一眼,已經同樣進入煉心等級的她,臉上的色彩看起來無比的自信。

  「我信你。」

  夏,這個俊朗帥氣又帶著些冰冷的男孩只是簡單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牙老師,你說過要教我棍術的。既然老師相信我這樣的人能夠學會怎麼戰鬥,那麼我也相信老師。」

  冬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同樣承諾。

  至於最後的柑橘,在所有人都同意的情況下,自然也是點頭,拉著夏的手臂,表示同意。

  看著這些自己最愛的學生們紛紛點頭,牙的臉上,浮現出一陣最為溫和的微笑。

  他的臉在笑。

  但是心裡,卻是稍稍有些不忍。

  只是,這些些許的不忍與難受並沒有在他那原本正義而無暇的心裡逗留太多時間,就被一種決絕所取代。

  這種決絕,讓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為溫柔,更為和藹。或許這些學生們沒有察覺出什麼來,但旁邊的尤娜看著牙此刻的這種燦爛無比的笑容,卻是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你怎麼了?」

  莉亞問道。

  「他……笑了……」

  莉亞看了看牙,說道:「啊,他笑了。他不是笑過很多次嗎?怎麼,對他不是在對著你笑這一點,感到不舒服?」

  尤娜搖了搖頭,看著那張笑容滿面的臉,怯生生地說道——

  「曾經……我問過他,為什麼不會笑。那個時候他告訴我……他笑不出來。」

  「那個時候,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悲傷,充滿了憐憫。儘管他由於內心的傷痛而笑不出來,但是那個時候的他……卻給人一種不管怎麼樣,都能夠完全信賴的感覺……」

  「可是,現在……」

  說到這裡,尤娜說不下去了。對於牙的笑,她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是欣慰那麼久之後,他終於能夠笑得那麼歡暢?還是說……

  在……害怕嗎?

  「喂~~~~!」

  只不過,莉亞沒有時間再去猜測尤娜心中所想了。因為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已經從湖泊那邊傳來。她轉過頭,立刻看到那頭胖胖的熊貓在紅的護送下,屁顛屁顛地沿著濕滑的道路爬了過來。上岸之後,才開始放心地大喘。

  「老爸!!!」

  莉亞大喊一聲,立刻扔下背上的東西直接衝到潘達面前。二話不說,她雙手抓住潘達的一隻爪子,直接一個背摔,將這頭胖熊貓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喲喂!你……你這個不孝女!你……你竟然敢打你老爸?!哎喲喲!我的屁股……屁股啊!哎喲喲!被媚姐打的屁股還沒有好,你就……!哎喲喲喲喲喲——————!」

  莉亞抓著潘達的一條胳膊往後一翻,直接用關節技固定住,同時大聲嚷道:「媚姐?你叫那條蛇叫媚姐?!老爸,你要不要臉啊?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管一條二十多歲的美女蛇叫姐姐?你竟然還被她打了屁股?!說!你之所以不肯回家是不是因為被那個惡魔迷惑住了?!你對得起老媽嗎?!你對得起老媽家裡曬得竹筍幹嗎?!」

  潘達身為堂堂的惡魔,但現在卻是被自己的女兒壓在地上,痛得直打滾,只能大聲慘叫。聽到這樣的慘叫聲,那邊的牙卻是極為詫異地沒有表達出立刻想要殺掉潘達這頭惡魔的意思。他依舊在笑著,雙手叉腰,走了過來。

  「喂,熊貓。」

  「啥?」

  潘達在痛苦中抬起頭,在看到牙的第一眼後,他連忙呼痛,讓女兒別再壓著他的手臂。之後,這頭熊貓才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葉,再用他腰上的那條裙子擦了擦汗,說道:「幹嘛?另外,我可是堂堂的惡魔!你這個小小的人類怎麼可以用這樣輕飄飄的口吻和我說話?快,快叫我潘達大人。」

  「老爸你這壞蛋!立刻甩了你那條美女蛇,跟我回家!回去之後,看老媽不抽你幾鞭子!」

  莉亞直接一腳踢在潘達的後腿上,這個嚷嚷著要牙喊自己「大人」的熊貓,現在卻是一聲呼痛,直接跪在了牙的面前。

  「你……你這個不孝女!我可是惡魔!你竟然……讓堂堂的惡魔跪在一個普通人面前?!」

  潘達想要站起來,但牙卻是已經伸出手,自己抓住了這頭熊貓胸前那濃密的毛,臉上,露出微笑。

  「熊貓,你的女主人現在在哪裡?我知道,我以前和你的女主人之間有些誤會。但是現在,我想和她好好聊聊,然後聯絡聯絡感情。你知道……我想通了。既然我的學生之一是為魔族服務的,那麼我或許也能夠和魔族處的不錯,不是嗎?」

  這頭胖熊貓睜著那雙紅色的大眼睛,愣了一下後說道:「你想和女主人聯絡感情?哈,這一點我勸你還是算了吧。我跟了她兩年,都沒聽她說過一句話。我們家的那位大小姐除了漂亮之外,還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冰山。」

  他甩掉牙抓著胸毛的手,繼續道——

  「不過,你想要見她倒是不難。因為再沒過幾年,布羅爾家族所要面對的敵人就要重新復活了。所以我們這次過來就是懇請那個叫蕾米莉亞的小鬼解開這座島上所籠罩的迷霧,讓我的女主人可以到這邊來。媚姐正在和那個小鬼丫頭商量呢,相信用不了幾天,女主人就會來到這裡了吧。」

003,迎戰

  這頭胖熊貓說完這些話之後,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摳了摳自己的鼻屎。他用指甲彈掉鼻屎之後,十分瀟灑地揚了揚手,說道:「那麼就這樣了,我走啦!」

  「走你個頭!」

  莉亞再次跳到那頭胖熊貓的背上,將他壓在草坪上。這只小熊貓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拉著他老爸背上的毛,不斷哭喊著要他回家。但是,潘達似乎鐵了心的要離開自己的女兒,他用力甩開趴在背上的莉亞,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是魔族之後,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老爸~~~~~~~~!」

  哭哭啼啼的莉亞趴在草地上,望著那頭胖熊貓轉頭離去的背影抽泣。尤娜則是走過來,安慰著自己的這個夥伴,借肩膀讓她靠一下,讓其傾訴。

  不過在後面,牙師徒等人心裡想到的可完完全全不是這對熊貓父女的親情關係。所有的學生們都看著牙,因為他們知道,牙現在一定在準備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呼~~~」

  張開嘴,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牙抬起頭,望著天空。看著那倒映著無數星辰的蒼宇。

  在他的腳下,是魔法陣閃耀的銀白色光芒。

  這陣光芒顯得是那麼的溫和,那麼的貼切。它就像是一個孩子似地,不斷粘著牙,向其傾訴心中的意圖。

  「……老師?」

  亞克第一個站了出來,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牙閉上眼,將那些星光從自己的視線中抹去。

  大約五秒鐘之後,他重新睜開雙眼,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六個學生。嘴角,略微顫抖了一下。

  「你們……應該也聽到了。」

  學生們不說話,靜靜站著。

  「沒有幾天了……過不了幾天了。只要再過幾天,我們一直以來都想要做的事情就要完成了。」

  克羅蒂婭的拳頭略微捏緊。她向前一步,走到比亞克還要前面的位置,說道:「牙老師。我們要不要……去叫人來?多叫點人……將魔帝要來到這裡的消息散佈出去?」

  「不,不能這麼做。」

  牙連忙搖了搖頭,不過他似乎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下的有些倉促。可在仔細想了想之後。他終究還是再次搖了搖頭——

  「我們不能叫太多人來。這樣的話,魔帝就會警覺起來,或許就不會來了。另外,我們如果表現出絕對的敵意的話,說不定在魔帝到來之前我們就會被從這裡趕出去。雙聖女島上的高手如雲,再加上魔族,我們師徒區區七人,絕對不是對手。」

  「那我們該怎麼辦?」冬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鏡,表示無語。

  牙呼出一口氣,再次說道:「就我們七個人……沒錯。就只有我們師徒七人,來對付惡魔。這一次,我們沒有幫手,就靠我們自己來挑戰那個無惡不作的女人!」

  「七人?這……可能嗎?」

  冬表示出自己的擔心,他撓了撓自己的頭髮。繼續道——

  「僅憑我們七人?那個……牙老師,我也聽亞克師兄說起過魔帝的事情。那個魔帝……可是僅僅帶著少數幾名惡魔就蕩平了聖露爾學院吧?這樣的話……僅憑我們幾個,成嗎?」

  冬的話同時也是其他學生們擔心的事情。要是換做以往,牙也是十分擔心。但是現在,他卻已經不再去想什麼擔心不擔心的事情了。這個男人的拳頭已經捏緊,他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足足六年。復仇的火焰也已經灼燒著他的靈魂足足六年!他絕對不能再讓自己等下去,絕對不行!

  「我的學生們,我的孩子們。」

  牙攤開雙手,臉上浮現出一陣輕鬆的表情——

  「或許很多人都會以為我們這樣的陣容的確是非常的差勁。但是,請你們放心,我是你們的老師,我自然已經想好了萬全的準備。」

  「你們看到我們腳底的魔法陣了嗎?這是一個封印法陣。沒錯,我們的目的並不是殺掉魔帝。我們殺不掉她,但我們可以封印她!我們只需要將她引到這裡來,然後啟動這個魔法陣就可以了。戰鬥,講究的是智慧,而不是單純的力量比拼。」

  牙看著亞克,伸出手,摸著他的腦袋,笑道:「亞克,你是我的大弟子。你的父母就是被魔帝所殺。雖然你並沒有親眼目睹,但我相信,你應該可以想像得出你父母臨終前的那種憤恨。以及魔帝的恐怖。」

  亞克低下頭,想到自己的父母,這個男孩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牙接著轉向克羅蒂婭和以摩爾斯,說道:「克羅蒂婭。你的父母曾經就是封印小丑這個惡魔的功臣。你和以摩爾斯兩個也都見過魔帝屠殺聖露爾時的慘狀。她殺人絕對不眨眼,根本就不把人類的生命放在眼裡。對於她們惡魔來說,人類的性命就好比螞蟻。不,恐怕連螞蟻都不如,而是可以完全無視的空氣,是灰塵,是本身就沒有生命的存在!」

  克羅蒂婭和以摩爾斯互相看了一眼後,點點頭。

  「而夏,冬,柑橘。你們三個親眼見過魔帝宮殿中那超絕的力量。對於惡魔來說,他們殺人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就能夠讓許多人的生命埋葬在那山巒之下。魔族的可怕行徑甚至不僅僅包括力量,還包括那種玩弄人類生命,玩弄人類感情的邪惡智慧。對這一點,冬,你應該最深有體會。」

  冬的牙齒也是不由得咬了起來,這個孩子的紫紅色瞳孔中略微流露出些許的憤慨。當日的小鎮爆炸所帶給他的震撼實在是太過強大,恐怕一輩子。他都無法忘記那場屍橫遍野,殘肢散亂的屠殺現場了。

  「所以今天,我們師徒將會團結一心。我們可以做到許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們可以封印惡魔,徹底結束這一次的戰爭!」

  牙的拳頭捏起,在半空中揮了一下。

  「只要封印了魔帝,那麼這個世界就會變得無比的美好,一個充滿了善良與正義。沒有痛苦,沒有哀嚎的世界就會在我們的眼前展開!是的,一切。只要等到封印了那個可惡的惡魔就行了。就只有那麼簡單!」

  牙的演說或是不是最完美的,但對於這些學生們來說,絕對是最為激動人心的。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夏。現在終於踏前一步。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後,緩緩道:「老師,我相信你,也相信我們會成功的。那麼,我們應該做什麼呢?」

  夏,這個孩子掌握了魔帝的六劍中的前兩劍。對於牙來說,他可以算是殺手鐧。不過和他相對的,這兩年來一直在陪著夏練劍的亞克,他在反擊六劍中所展示的技巧,恐怕才是牙真正的王牌。

  「夏。你在魔帝到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裡,繼續磨練自己的六劍。第三劍夏嵐你練得怎麼樣了?……是嗎?已經將所有的666種出劍方法全部記住了?很好,你嘗試一下在這段時間內能不能學成第三劍。你的力量將是非常重要的。」

  夏領命,點頭。

  「亞克,這段時間裡面你不斷幫助我思考六劍的應對方法。我很謝謝你。接下來要辛苦一下你了,你要好好休息,在迎戰魔帝的時候,你可能就是一支奇兵。不需要你完全擋住魔帝,只要能夠讓她稍稍有些停頓,那我們就贏了。」

  「冬。你是個縱石方面的天才。你對機械結構也很擅長。你和克羅蒂婭一起,兩個人沿著這個魔法陣走一遍。看看能不能將這個魔法陣和這塊大地中本身蘊含的魔力更進一步地連接起來。我感知不到魔力,所以需要你們兩個的幫忙。在感知到大地中有強烈的魔力元素之後,將其按照這張設計圖上寫出來的方法將其與魔法本陣連接起來。我們要做的可是一個曠世難逢的大封印,需要大量的魔力!」

  「柑橘,以摩爾斯。你們兩個幫我找些南野草,雪落花,索馬龍的乾果過來。這些草藥應該可以去問問布羅爾家族的人要。要來之後,你們將其碾碎,弄出來的汁液塗抹在這個核心魔法陣上。這些草藥中的成分對於魔力的彙聚有很強的作用。」

  吩咐完所有的學生之後,牙再次呼出一口氣。接著,他伸出手。他的學生們也是一個接一個的把手按在上面。

  「好了,我的孩子們。要相信自己,相信我們絕對可以做到!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

  「好,分散!」

  牙的話音一落,學生們立刻四散開來,幹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去了。牙看著這些學生一個個認真的態度,心裡,也是略微有些欣慰。也有些……

  「你就不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怕嗎?」

  肥龍趴在牙的肩膀上,那雙橘紅色的線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還記得我們當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你雖然很沒有禮貌,也很莽撞。但是,你的眼神卻並不邪惡。但你現在敢自己照一下鏡子嗎?你知不知道,你想要做的事情究竟有多麼的……瘋狂?」

  牙臉上的笑容,伴隨著那些學生們的逐漸遠離而消失。他的表情重新恢復成冰冷,無情,冷淡。他抬起手,一把推開肩膀上的那條胖子龍,緩緩道:「我做的事情都是為了這個世界。我是正義的。魔帝,才是邪惡的。」

  「你的正義讓我不寒而慄。」

  肥龍拍打著翅膀,在十米的極限距離之處拍打著翅膀。那雙橘紅色的瞳孔中已經看不出一丁點兒的對牙的眷念。

  對此,牙自然也是無視它。這條龍是自己的血契奴僕,它壓根就沒有反抗自己的權利。

  「你是什麼感覺,無關緊要。重要的是……」

  牙拉起自己的背包,扛在肩上。

  「當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悲傷大陸上的所有人都會慶倖我們做了這樣的一個選擇。這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悲・傷・世・界。」

  肥龍說出了這個名字——

  「你竟然想要在《悲傷世界》上創造一個沒有悲傷的世界?你又是否知道,你自己本身的行為就是在創造《悲傷》呢?你的信念,你的仇恨,你那滿腔的正義心和你對魔族憤怒的黑暗面的互相矛盾。你就像是一個正與反的結合體,你本身就是一個矛盾!人類小子。牙。而在這樣的重重矛盾之中,我看到了你親手創造的《悲傷世界》!」

  撇開那條已經完全不再想和自己親近的肥龍,牙轉過身。準備去審查一下這個魔法陣,看看是不是蕾米莉亞繪製的時候有什麼偏差。可他剛剛轉過身,尤娜和莉亞。就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想幹什麼。如果說,你想要站在魔族的那一邊的話,我不介意現在就殺掉你。」

  牙的手按在了廢鐵之上,目光緊盯著那個被滿頭金髮遮擋著面部的少女。

  看著這樣的牙,尤娜卻是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有完全退開,在猶豫了良久之後……她張開口,用極為輕微的聲音說道——

  「我……想幫你。你要怎麼做,告訴我……我絕對……全部……都聽你的……去做。」

  牙依舊沉默,棕褐色的雙瞳死死凝視著前方的尤娜。旁邊的莉亞看到牙的眼神也顯得害怕起來。她躲到尤娜的身後,兩條小腿哆嗦著。

  「……………………既然這樣,那你就跟我來吧。」

  牙的聲音,寒冷如冰。

  仿佛放在寒冬臘月中吹了長達一年冰雪的鐵塊,觸碰到人的肌膚之時。可以撕下一塊皮。

  他走了。

  而尤娜,則是默默地跟在這個人的背後,一起走著。

  天空中的三輪弦月勾勒出如同死神鐮刀一般的鉤子。這一刻,似乎連那滿天的星辰,也開始為這個世界上即將誕生的可怕事情而變得黯淡起來……

  ……

  …………

  ………………

  接下來的整整三天的時間,牙和他的學生都在做著準備。

  布羅爾家族的人並沒有前來驅趕他們。以蕾米莉亞為首的雙聖女島上的人也沒有誰來管她們。

  用伯爵夫人的話來說,這是蕾米莉亞答謝牙的雕像的謝禮。滿足他那如同飛蛾撲火般的舉動。

  由五個巨大的魔法陣拼湊出來的大型魔陣,之間又有許許多多的小型魔陣用來填充,充當著運轉功能的角色。

  克羅蒂婭和冬每天都在感知小島上的魔力。幸運的是,這座島上的魔力含量非常的多。他們設置了許許多多的分支魔陣對魔法能量進行彙聚和引導。

  夏和亞克兩個人則是保持著自己的充分休息。他們利用這極為可憐的時間引導自己的力量,希望能夠將其提升至更高的一個層次。

  柑橘雖然在幫著以摩爾斯搗碎魔法藥材,但是很快她就跑去夏的身旁,左右陪伴。這不稀奇,至少,以摩爾斯在分身的幫助下,也很快就完成了這個魔法陣的加固。

  牙,坐在整個魔法陣的中心,閉上眼,冥想著。

  他回憶著亞克在面對夏的六劍時所展現的所有招數,也在自己的腦海中過濾一遍又一遍的六劍和其破解方法。時間不多了,他需要一個短暫的瞬間去擊破魔帝!遺憾的是,他卻沒辦法親自衝上去和那個惡魔正面交戰,而必須託付給自己的學生,以及那個自始至終,都不肯告訴自己名字的斷臂少女。

  然後……

  第五天。

  站在海岸邊懸崖上的莉亞,歡叫著跑了回來。她氣喘吁吁地扶著自己的膝蓋,在大口大口地吸了幾口氣之後,大聲說道——

  「散……散開了!」

  「一直包裹著雙聖女島的霧……終於……散開了!」

  這是一個信號。

  一個面對著最終決戰的信號。

  一直緊閉雙眼,在魔法陣的中央坐了長達兩天的牙,現在終於睜開了雙眼。站在他旁邊的以摩爾斯也是立刻吹響哨子。那清脆的哨聲頃刻間在魔法的作用下,傳遍了整個島嶼!

  海面上,一艘巨大的炮艦緩緩駛來。

  迷霧散開之後的海風呼嘯而來,掠過船舷,穿過那重裝的鐵甲船身!

  許許多多的骸骨水手停下手中的活,它們那已經沒有瞳孔的眼眶中閃爍著淡藍色的可怖光芒!

  哨聲明亮,這陣哨聲伴隨著那海風吹拂而過,在這風中,一頭亮麗的黑色長髮隨風而舞。她的頭髮是如此的有光澤,甚至能夠倒映出天空中的星辰。

  而這一頭秀髮的主人,現在則是十分威嚴地站在船首。任憑海風吹動自己的秀髮和黑色長裙,那雙空洞而無神的黑色瞳孔直接望著前方的那座島嶼,巍然不動。

  嗶——————!嗶——————————————!

  哨聲,經久不息。

  惡魔們,也是從船艙中緩緩走了出來,站在了這名魔族帝王的身後。那閃爍的猩紅色瞳孔象徵著絕對的力量。也象徵著……

  死亡,已經開始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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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信任與背叛

  「惡魔……」

  牙的學生們已經歸來,他們全都看著牙,每一個人的肩膀看起來都是如此的顫抖,因為恐懼而害怕。

  牙掃了一眼這些學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拳頭暗暗捏緊,就連他自己,現在也必須強忍著心中的激動,用略微帶著些許顫抖的聲音說道——

  「大家……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他的學生們,一個個地點了點頭。

  點的不重,看起來,就連他們也已經感覺到了那種沉重的壓迫感。

  「好……準備好了的話……」

  牙拔出右邊腰上的廢鐵,來到魔法陣的中央。在那裡,有著一個眼睛的圖案。他倒轉刀柄,將其直接插入那線性的瞳孔中央。

  從五天前開始就一直散發著銀白色光芒的魔法陣,現在,卻是漸漸失去光芒。

  而地面上的魔法陣圖樣,現在也是漸漸消失。就像是其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般。只剩下那個眼睛的圖案還在,不過也已經沒有了光芒。

  「現在,作為你們的老師,我要你們……………………」

  到了這一步,牙的聲音,卻是瞬間停止。

  他看著自己的學生,從左到右,一個一個的看過去。

  亞克,克羅蒂婭,以摩爾斯,夏,冬,柑橘。

  這六個孩子都是好孩子,現在看著他們的臉,過去和他們相遇,發生的種種事件一一在牙的腦海中閃過。

  亞克。六個學生中最誠懇,最勤奮的學生。也是第一個領悟心武的孩子,諾尼亞帝國本來的皇帝。如果他的人生繼續下去的話,他絕對會有充分的實力去奪回他的帝位,領導一個巨大的帝國。

  克羅蒂婭,要強,不肯服輸的孩子。從某方面來說。她比亞克還要更加努力。不喜歡輸給別人,倔強。將來,她是會成為一名大魔導師?還是成為一名受萬人敬仰的歌姬呢?

  以摩爾斯。狼人家族布羅爾一族的一員。平時有些神經兮兮,總是說些讓所有人都不太明白的話。有些自戀,說話口無遮攔。但無可否認表面很嚴肅的她其實卻是自己這個團隊中的開心果。只要和她在一起,你就會不由自主地因為她的某些失控行為而開心……或是擔心起來。如果繼續下去,以後的她……會怎麼樣?

  夏,強大,冷靜,睿智。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改變那張時時刻刻都保持冰冷的面龐。自己甚至都沒有見過他有幾次笑。但是,毫無疑問,他終究是自己的學生中最值得信賴的一員。他就如同站立在海浪中的巨石,這樣的孩子,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他是會成為某個國家的將軍渡過光輝燦爛的一生呢?還是成為一名世外高人。只有在人們遇到危難的時候,才會出現,成為抹去黑暗的那道曙光?

  冬,或許,他的實力最弱。或許。在自己這段時間不斷教導他棍法,並且開啟傳承之武之後,他的進步也是緩慢。但無可否認,善良,誠實,友愛。虛心,好學。等等等等的優良品質都在這個孩子的身上浮現。也許,將來他不太會成為一名超強的戰士。但他絕對會是一名偉大的博學者。他也一樣會受到眾人的敬仰,在自己的天地做出一番事業。

  柑橘,這個女孩子調皮好玩。她和自己的接觸比較少,始終是跟在夏的身後。不過,可以看得出來,她對夏那無條件一般的支持。這個孩子不是怎麼擅長思考,但總是用自己最關心的行動來表達自己對這個團隊的在乎,對夏的在乎。她的未來取決於夏,這樣想的話,她今後,應該也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生活吧……

  牙思索著這些孩子的每一個缺點,每一個優點。

  他們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都有自己的性格,人生。他們來自不同的階層,來自不同的地方。有王子,有貴族,有平民。但他們現在最大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自己的學生。

  自己…………牙…………的學生。

  「你們六個聽著,我要你們全都站在這裡,站在這個眼睛的中央,圍著廢鐵站著。」

  牙眼角中的最後一抹溫存,終於還是被冷漠驅散。

  他開口,指揮著自己那六個緊張而又激動的學生圍繞著廢鐵站成一圈,等到他們都站好之後,牙呼出一口氣,繼續說道——

  「好,我的孩子。現在,我要你們聽好了。」

  「從現在開始,你們幾個《絕・對》,不能從這裡離開。不管外面發生任何事情,都絕・對絕・對,不能離開這裡。絕・對・不・能。」

  這樣的一個要求,讓他的學生們愕然起來。克羅蒂婭立刻叫道:「為什麼?牙老師,我們都站在這裡,那麼要怎麼對付魔族?!」

  牙吸了一口氣之後,再次說道;「魔族……我來對付。我一個人來對付。你們只需要站在這裡,就行了。」

  亞克搖了搖頭:「老師,我不理解……」

  「呵呵,沒什麼不可理解的。」

  牙的嘴角抽了一下,終於,他還是強行讓自己笑了起來。只是他的這抹笑容讓他的嘴唇有些抽動,顯得很不自然。幸好,他的學生們會以為他是緊張,而不會去在意。

  「你們知道這個魔法陣是什麼嗎?沒錯,這是一個封印魔法陣。但是在這個眼睛裡面的這一區域,卻是屬於一個防護罩的小型魔陣。」

  牙的笑容繼續在抽動,他不自然地張開雙手,笑著,顫抖著道:「你們還太弱,正面和魔族拼鬥的話,你們只會白白地犧牲。所以,你們都要站在這裡。站在這個保護圈裡面。這樣,保護罩的魔力就能夠最大限度地抵消魔族的力量,保護你們。」

  到了現在,以摩爾斯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家族身份,大聲道:「老師!我們也要戰鬥!我要咬他們,我可以召喚狼群咬他們!」

  「不!你們站在這裡!絕・對・絕・對不要動!」

  牙覺得自己的嘴唇都快要合不起來了。聽到這些學生想要出來的發言,他突然有了一種害怕的感覺!這種恐懼害怕的心理讓他更大聲地喝令。聲音大的讓這幾個學生都有些膽寒。

  看到學生們一下子臉上都出現畏懼的表情之後,牙才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他捂著自己的臉,讓自己冷靜了一下之後。再次用和顏悅色的聲音說道——

  「你們……你們站在這裡,是為了幫我。你們不夠強大,所以。我們要偷襲……我要把那個魔帝引過來。等引到這裡之後,我一聲令下,你們就可以立刻衝出來展開合擊!在離開這塊區域之後的一小段時間裡,你們身上還是會殘留一些保護罩的。所以,我們成功的機會就只有那麼一瞬間。這樣……你們明白了嗎?」

  聽到牙這麼一說,亞克等人終於點點頭,不再出聲了。可是,當冬看著牙的眼睛的時候,卻是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老師,您為什麼看著我們的時候。眼睛裡會有些害怕的感覺?」

  害怕……???

  牙一怔,半張著嘴。幸好這個時候柑橘拉了拉冬的手,說道:「牙老師怎麼會害怕?是你自己害怕了吧?我們都知道,你是我們當中最弱的一個喲~~~」

  冬紅著臉,低下頭去。而牙現在也是笑了笑。後退,離開了這個眼睛魔陣的範圍。

  「記住……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能從這裡面出來,知道嗎?在我發號施令之前,你們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不管任何事情!哪怕是天崩地裂。你們也要站在這裡面,你們……知道嗎?」

  「是!老師,我們知道啦!」

  學生們異口同聲地高呼,表達出了對牙的無比信任。見此,牙終於呼出一口氣,他想了想後,補上一句:「亞克,把你的史黛拉叫出來。克羅蒂婭,你的無敵也是。它們可能也能形成戰鬥力,所以,也要它們隨時備戰……站在這個圈裡備戰。」

  這兩個學生點點頭,分別叫喚出了那條雲龍和無敵駿馬。這兩匹召喚獸親昵地依偎在自己的主人身旁,顯得十分開心。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牙默數著,身體稍稍顫抖了一下之後,轉頭,看著那只在自己身旁飛著的肥龍。

  肥龍也在看著他,兩雙眼睛互相凝視著。在凝視了半響之後,肥龍攤開手,說道:「我們簽訂的是血契。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必須乖乖地呆在那裡面。那麼……你要下令嗎?」

  牙不怕肥龍,從來都不怕。

  可是在這一刻,他看著肥龍的視線中卻是平白無故地多出了些許的害怕和恐慌。他連忙轉過頭,不再看著自己的這頭契約獸。他低下頭,用手指揉著自己的眼睛,捏著鼻子,大口大口地喘氣。

  「牙先生,我們兩個……做什麼呢?」

  這一刻,一個聲音傳來。

  牙抬起頭,只見那個斷臂少女和那頭熊貓靜靜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們就那樣靜靜地,靜靜地……站著……

  牙的下巴抖動著,戰慄著……

  過了許久,他都沒有再說出一句話。

  尤娜見他不說話,開口道:「你一個人負責引誘魔帝過來,未免也太過吃力。要不……我來幫你……」

  「不!不不不不!」

  牙突然間大喊出來,他額頭上的汗水如同黃豆一般滾下!

  面對這個金髮的女子……他的眼神也是慌亂起來。在低下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的良久之後……

  牙,終於抬起頭,伸出手指,指向那邊的眼睛魔陣。

  「如果你……真的想要幫我……真的想要拯救這個世界的話……」

  「能不能請你……請你們……也站到那裡面去呢?當誘餌的人……有我一個……一個就夠了。犧牲……也只要犧牲我一個……就夠了……」

  尤娜看著他,凝視。

  儘管她的臉被那層金髮擋住。但牙似乎還是可以察覺到那裡面傳來的那種目光。

  這種真誠的目光讓他羞愧,讓他自慚。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無法改變。

  尤娜沒有看太長時間,很快,她就和莉亞一起走進了那邊的眼睛魔陣之中,站定。而等到她們兩個完全走進去之後……

  九……十。

  這一刻,牙感覺到自己心裡的某些地方的某些東西。似乎已經丟失了。

  他抬起頭,背對著那站在眼睛魔陣中的十個靈魂,面向天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是愧疚嗎?

  還是說……是一種終於得償所願的舒暢感?

  牙不知道。但他卻無法否認內心深處的那種略微的放鬆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開始還帶給他些許的罪惡感。但是很快,這種罪惡感就逐漸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就只有那種暢快的感覺。

  「我去了!你們在這裡好好待著!能不能獲得最終的勝利,可就看你們的了!」

  不過,牙終究還是沒有再次回頭看他的學生,看尤娜和莉亞。他揚了揚手,拔出左腰的另一把廢鐵,直接朝著那邊的碼頭奔去。去執行他想了整整六年的事情,去完成他這六年來一直需要完成的使命!

  ————————————————————————

  碼頭,不同於以往的安靜,今天的碼頭卻是顯得那麼的繁花。

  那艘巨大的炮艦停靠在岸邊,許許多多的女性簇擁著蕾米莉亞。來這裡迎接那位即將到來的魔族女帝。

  階梯放下。

  一些背上有著翅膀的女孩子飛了起來,拿著手中的花籃在階梯上灑上許許多多的花瓣。很快,那個號令著整個魔族的少女,一步,一步滴……從那船舷上走了下來。

  兩年不見。牙,都已經二十了。

  而這個少女卻依舊是當初他們第一次在碧湖城見面時的摸樣,十六七歲的年紀,冰冷、但卻絕美的樣貌。她的手指按著扶手,緩緩走了下來,來到了蕾米莉亞的面前。

  「沒想到這一次的魔帝。竟然是這樣的一位少女。很高興認識你,陛下。」

  蕾米莉亞輕輕捏起自己的裙子,向著這位女魔帝款款行了一禮。女魔帝則是微微點頭示意。就和以前一樣,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那麼,請來我的住所詳談吧。您的兩位使者已經將您的喜好大致都告訴我了。我們準備了上好的茶點,希望陛下能夠喜歡。」

  牙躲在碼頭旁的一串灌木叢中。那散發著夜光的植物遮擋著他的身影,讓他能夠更近距離地看著那個殺了他全家,殺了可伶,毀了他的家園的女人。

  他的手中捏著廢鐵,廢鐵也是在轟鳴。

  他真的很想就這樣衝上去,然後一刀朝著那個女人的腦袋劈下去!但是他知道,自己無法攻擊這個女人。在衝到她面前之前,自己的身體就會被撕成碎片。

  在女魔帝下船之後,又有許許多多的,各式各樣的「東西」從那船上下來。

  除了自己認識的火山惡魔,曾經的威爾遜團長饕餮惡魔,還有那只蠍子毀魔惡魔之外,還有一個有著一頭藍色短髮,面色蒼白的二十歲左右,手持一把鐮刀的女性。從她那雙血紅色瞳孔來看,應該也是惡魔無誤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黑色短髮的孩子。這個孩子牙曾經在聖露爾見過,亞克也時常提到他。

  因斯科特。

  但是現在,這個和亞克同歲的男孩也是擁有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他正玩味地看著這個雙聖女島上的美麗景色,邪笑著。

  在蕾米莉亞的帶領下,女魔帝走上了一輛準備好的馬車,沿著碼頭外的大路離開。她的坐騎漸漸來到了牙所隱藏的灌木叢之前。眼看,她和牙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縮小,很快,就接近了十米以內……

  身體,沒有任何的變化。

  看起來,只要不是自己主動去攻擊她,身體就不會有事?

  牙不由得捏緊手中的廢鐵,繼續等。如果她和自己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只有五米……甚至三米……兩米的話!那麼自己只要一個跳躍,不需要一秒鐘的時間,是不是就能夠……就能夠?!

  「嗯?等一下,女主人。」

  在牙捏著廢鐵,身子往前探了一下的瞬間,後面的那只冰蠍子突然開口說話。他極為快速地竄到牙的灌木叢旁,那巨大的蠍尾直接往灌木叢裡面一插!

  牙避無可避,只能舉起廢鐵格擋。擋下的瞬間,這只蠍子的巨獒用力一甩,牙雖然沒有被撞到,但他還是踩在巨獒之上,用力一蹬,不得不跳開了十米開外。

  「果然,人類的氣味。」

  蠍子的前半身化出一個英俊的赤裸男性的形象,他的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看著牙,說道:「即使島上女性人類的氣息再濃郁,也掩蓋不住你這濃烈的殺意。竟然又是你?人類。」

  牙的現身讓行進的隊伍立刻停了下來。那個藍色短髮的女性惡魔見狀,手中的鐮刀一揮,跟著走下來的骷髏水手們立刻拔出腰中的武器,將牙整個的包圍了起來。

  避無可避。蕾米莉亞・斯卡雷特也壓根就不是自己這一邊的戰友,而是敵人。

  現場的所有強者,惡魔,怪物,數以百計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牙這一個區區的人類。這裡面沒有朋友,他獨身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就站在了魔族的大軍面前。

005,最終之戰

  四面受敵……

  即使這一次能夠成功將魔帝封印住,恐怕自己也不可能活著從這裡離開了吧。

  眼前,這浩浩蕩蕩的幾百人的軍隊絕對不是自己一人之力可以對付得了的。在這個女人被封印的那一刻,想必,也是自己的生命,在這裡終結的時刻了。

  想到死,牙的心情卻是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自己的生命不就是這樣的嗎?自己的人生目標,不就是要封印魔帝嗎?

  在封印魔帝之後的生活?

  牙,是想也沒有想過。

  「人類,你的膽子還真的非常非常的大。」

  看到牙,火山捂著胸口,從魔族的戰士中緩緩走了出來。他來到牙的面前,撕開胸口的衣服,露出胸前的一道傷疤。他用那充滿烈焰般燃燒紅色的指甲劃著胸前的這道傷口,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像你討回這筆賬了呢。你的那一刀,還真的是讓我感覺到無比的疼痛。我特意將這條疤痕留下來,就是為了紀念我的失策,好讓我能夠隨時隨地地想到你所帶給我的屈辱呢!」

  火山朝前邁出兩步,面對這頭惡魔,牙也是毫不退讓,緩緩站直了身體,直勾勾地注視著這頭惡魔。

  「我這次來,不是來找你的。」

  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視線掠過火山,看著後面正優雅地坐在馬車上的女魔帝。他強壓著自己心中的那種激動與顫抖,緩緩地說道——

  「我知道。我這次在你們這群惡魔面前現身,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而且,我可能還會死的非常的慘,甚至連靈魂都無法獲得安寧。」

  火山哼了一聲,他捏住拳頭,大喝道:「這還用說嗎?我現在就先燒掉你的內臟!」

  轟的一下,火山那攜帶著烈焰的額拳頭直接朝著牙的腦袋頂上落下!牙不閃不避。因為下一秒,有著五條手臂的饕餮卻是直接拔出一把長矛,擋住了火山的這一拳。暫時保住了牙的性命。

  「你想幹什麼?饕餮!」

  「讓這個人類說完他想要說的話,再殺他不遲。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讓女主人連續《饒過兩次》的人。」

  饕餮的話讓火山的嘴角略微抽動了一下。終於。他甩了一下手臂,後退。而饕餮也是將長矛收起,那雙沒有眼珠的瞳孔在凝視了牙長達五秒鐘之後,終於也是縮回,站到了馬車旁。

  儘管,威爾遜團長已經成為了惡魔。

  但牙終究還是希望相信,這位騎士長並沒有忘記昔日的榮耀。

  他捏緊手中的廢鐵,壓在胸前,朝著饕餮行了一個騎士禮之後,抬起頭。望著馬車中的女魔帝。

  「既然我就快要死了,那麼我也不妨大膽放肆一回。魔族的領袖,魔帝!我,現在以一個人類的身份在這裡向你挑戰!我今天肯定會得到一死,所以我希望我能夠死的光榮。死的能夠不愧對我被你殺掉的父母,不愧可伶,不愧對當日碧湖城中被你抹殺掉的每一個生命!讓我即使在戰死之後,也能夠拍著胸脯去見那些亡魂,告訴他們我是在為他們報仇的過程中,與魔帝死戰而亡的!這。就是我的一個要求,我懇請你能夠答應我!」

  女魔帝的眼神依舊是那麼的空洞。

  那雙美得足以讓全天下的所有男人都為之瘋狂的黑色眼睛,現在就那樣呆呆地注視著下面那個尋求一死的人類。

  她在想什麼?

  她會同意這場決鬥嗎?

  她是否會解除自己身上的詛咒,然後讓自己有機會能夠拼這萬分之一的機會呢?

  牙猜不透……

  這個女人的臉上沒有表情,沒有喜怒哀樂,看起來甚至就像是沒有靈魂。

  她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牙,是真的猜不透。

  「以一介區區人類,就想要挑戰女主人,你未免也太過自以為是了。」

  毀魔來到了牙的面前,那化為人形的俊朗臉龐上,充滿著冷酷與不屑。他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牙。不過片刻之後,他還是轉過頭,向著那邊的女魔帝低下頭行禮。似乎……在請示著什麼。

  「我明白了,女主人。謹遵您的吩咐。」

  沒看到女魔帝張開口,毀魔似乎得到了某些指示一般,他轉過身,再次用那雙居高臨下的眼睛注視著牙,冷冷道——

  「看在你的勇氣可嘉的份上,人類。女主人網開一面,給了你一個優厚的條件。」

  「只要你能夠在我的手中活過三分鐘,那麼,我的女主人就將親自前來收了你這條命。你應該感到榮幸。」

  三分鐘……

  牙看著這頭惡魔,也看著他那龐大的身軀。

  說實話,牙有自信能夠從他的手中撐過這段時間,但在撐過去之後,他恐怕自己就再也沒有精力去應對那個女魔帝。

  力量……用一點少一點。他絕對不能在這頭惡魔身上浪費太多的精力。

  「你的女主人……是不敢嗎?」

  牙繼續緊捏著手中的廢鐵,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掌心中的汗水在流淌。

  「他她詛咒了我,利用惡毒的魔法讓我無法攻擊她。這樣,是不是代表你口中的女主人其實害怕我了?她其實遠遠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強大?她其實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女人,只能躲在你們這些傢伙的背後尋求保護?所謂的魔族的帝王,其實就只是一個沒有什麼用的死丫頭?!」

  「住口!」

  牙的話音剛落,一聲嬌喝橫空而起。緊接著的,就是一把白色的鐮刀直接橫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稍稍動一下。牙的腦袋就會就此掉落。

  拿著鐮刀的,自然是那個藍髮少女。她站在牙的身後,手中的鐮刀稍稍向後一拉,那鋒利的刀刃十分順暢地切開了牙的脖子的肌膚,流出一絲鮮血。

  「主人,請讓我殺了他。一個區區的人類,主人您容忍他在您的面前活那麼長時間早已經是一種恩賜。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您的憐憫。」

  女魔帝的眼神。依舊空洞無物。

  她看著牙的表情依舊是那個樣子,沒有絲毫的變化。

  而牙,現在也是緊盯著這個女人……這個毀了他所有一切的女人。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跳動……劇烈地跳動。

  …………………………?!

  牙。愣住了。

  因為那個女魔帝,現在已經從那馬車上消失,卻是如同原本就在這裡一樣。站在了牙的面前。

  速度之快,快的已經超過了眨眼的速度。這……就是惡魔的實力……魔族第一的實力?!

  「主人?」

  牙背後的那個藍髮女孩發出驚呼,但是猶豫片刻之後,她終究還是鬆開牙的脖子,向後退開。

  在鐮刀離開的那一刻,牙才算是真真正正地鬆了口氣。他捂著自己脖子上被切開的血痕,緊盯著面前的女魔帝。片刻之後,他提著廢鐵,轉過身,朝著平原走去。

  而這名女魔帝也是拉過那個藍髮女孩遞來的披風。裹在身上之後,跟著牙的腳步,一併前進。

  「陛下?」

  「主人?!」

  蕾米莉亞和那些魔族們看到現任的魔帝竟然真的接受了一名區區的人類的挑戰,無不是大驚失色。

  他們當然不擔心這個普通的人類真的有能力可以將他們的主人陷入危機。只是覺得這樣的感覺真的很不好,讓他們憋了一口氣。

  ——————————————————————————

  星空。在這座雙聖女島上閃爍出最美麗的景色。

  那壯麗的銀河橫貫天際,仿佛無數的鑽石點綴其中,形成了最美麗的色彩。

  風,呼嘯著。

  吹起了少女的裙擺,也吹亂了她的發絲。

  她就那樣,用那只小手緊緊抓著那包裹著自己身體的斗篷。跟在這個人類的背後,目無表情地走著。

  牙在前面領路,一步一步,走向目的地。

  每走一步,每靠近封印陣一步,他都能夠更深刻地感覺到自己那劇烈跳動的心臟!

  就仿佛即將承受不了,要從身體內掙脫出來一般,這種感覺真的非常不舒服。

  牙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現在的他不敢回頭,生怕自己只不過一回頭,那個女人的劍就會在刹那間刺穿自己的喉嚨!

  他只能聽著後面傳來的風聲,聽著風聲拍打那裙擺的聲響。只希望能夠再近一步……然後……繼續近一步……

  沙沙,沙沙,沙……

  腳步聲,停止了。

  牙的瞳孔,也是在刹那間擴張。

  他轉過頭,只見後面的那個女人竟然已經不再走動!

  她停了下來?

  她為什麼停下來?

  是察覺到自己的計畫了嗎?還是說她已經不耐煩,想要就在這裡解決自己?!

  不行……不行!還沒到……還有很長一段路程!還沒有到……絕對不能就在這裡停下!

  「哼,怎麼?擔心我給你設下陷阱嗎?」

  牙強忍著心中的緊張感,開口譏諷。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些話究竟有沒有用,畢竟這個女人的臉上壓根就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讓人完全不知道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還是說,離開你的護衛們太遠,讓你有些害怕?你終究還是個小女孩,不是嗎?小女孩就該乖乖地躲到你的父母那裡去撒嬌喝奶。你根本就不配成為一個魔帝!聽到了沒有?你不配!」

  豆大的汗珠,伴隨著牙的嘶吼,從他的額頭上滾了下來。

  而眼前的這個少女,卻是略微低下頭,看了一下自己腳踩著的草坪。而在她的鞋子旁,一朵小花。現在則是被她不經意地踩在腳底。

  「…………………………」

  女魔帝的那雙眼睛看著這朵小花,空洞無神的瞳孔中沒有流露出任何能夠讓人位置琢磨的感情。

  良久良久之後,她的腳,漸漸抬起,挪開。而這個外表似乎永遠維持在十七八歲的少女,現在卻是彎下腰,伸出那白嫩的小手。輕輕地,扶起了那朵被踩歪的小花。

  這個鏡頭……很美……

  就算牙明明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自己的仇人,可他依舊無法否認。星空,花朵,與少女。這三個要素構成的場景真的是太美。太美……

  這個女孩捏著花朵的根部,將其慢慢地扶起。等到起似乎已經可以自立之後,這個女孩才是再一次的站了起來,目光,緊盯著眼前的牙。

  「你珍惜草木的生命,甚至遠遠超過人類?」

  美……真的很美。

  但在覺得美麗的同時,牙卻是感覺無比的厭惡與憤怒。

  他抬起手中的廢鐵指著這個女人,再忍耐了一下之後,終於還是再次轉過頭,朝著封印陣的核心方向走去。而這個少女。也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低下頭,再次看著那朵小花……

  呼——

  黑色的火焰,吞噬了這朵小花。

  瞬間,美麗變成了灰燼。

  少女的瞳孔中倒映著這燃燒的瞬間。等到火焰消失之後,她依舊是那樣一副毫無表情的摸樣,跟在牙的身後,逐步走去。

  封印陣……封印魔帝的地方。

  遠遠地,牙已經能夠看到自己的學生們所在的那個眼睛魔法陣了。由於魔力啟動,從外面看不到那個眼睛魔法陣中的那些孩子。只希望。這樣的掩護也同樣能夠騙過那個魔帝。

  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計算著自己這裡和封印陣的距離。

  大概還有一百米……

  只要再走一百米,自己那長達六年的惡夢,就會就此結束。不管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是死亡還是什麼,都已經無足輕重了。

  只要……再走一百米……

  沙——

  背後,少女的腳步聲再一次的停止。牙微微一愣,轉過頭。只見那個女魔帝輕輕拉開自己的斗篷,露出那被層層鎖鏈纏繞的右手。下一秒,右手的鎖鏈開始蠕動,其中露出一隻猩紅色的瞳孔,就仿佛嘲笑般地看著牙。

  「怎麼…………不走了嗎?」

  牙不敢再催,再催,恐怕就會被這個女人察覺到什麼。

  他轉過身,從腰中拔出廢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如果這裡就是你選擇的戰鬥場所的話……那麼,我接受!準備好了嗎?惡魔!」

  女魔帝沒有反應,她將右手臂上的血紅色瞳孔露出來之後,就再次將手縮回了斗篷之中。她就那麼站著,雙眼看著牙的方向。但那沒有焦距的瞳孔完全不知道是不是在看著牙,還是看著其他的什麼東西。不過,這個女人已經不肯再走,這已經是一件確鑿無疑的事情了。

  拖不下去了……

  牙感覺到自己掌心中的汗水幾乎已經滑的讓自己捏不住廢鐵。他再次大口吸了一口氣,隨後,握住廢鐵的刀柄,擺出戰鬥姿勢,直面眼前這最大的敵人!

  這一天……自己想了六年……

  想著能夠在沒有詛咒的情況下,和這個女人正面交戰!足足想了六年!

  看著她,看著那一身黑暗色的裙紗,牙的思緒似乎再一次地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那個被黑色的烈焰燃燒的如同末日一般的地獄碧湖城!

  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眼前被燒盡。所有所有的一切,家人,朋友,愛人,國家!在那個地獄之中,自己活了下來……這個女人為了玩弄自己,讓自己的餘生都活在痛苦之中而讓自己活了下來!

  但是現在,自己這個渺小的人類就要好好地告訴這個女人!自己品嘗著仇恨與怒火長達六年,自己的思緒浸沒在名為復仇的大海中無數個日日夜夜!

  自己身體的每一個毛細孔中都已經被沾染了名為「恨」的毒素,這些毒素侵蝕著自己的,精神,靈魂……現在,也該是拔除這些毒素的時候了!

  「魔帝!即使死,我也要把你一併拖入死亡的深淵!」

  指引之炎刹那間燃燒而起,那劇烈的火柱一下子衝向天空,將牙的整個身體都包裹在熊熊的烈焰之中!

  牙一把抽出腰間的廢鐵,腳步一踏,以超越雷電的速度在空氣中拉出一條焦痕!倏忽之間,他繞到了少女的背後,手中的廢鐵已經毫不猶豫地揚起,朝著魔帝的肩膀斬落!

  刺啦——

  血肉被撕裂的聲音,卻是在這一刻,從牙的身上傳來。

  在衝向女魔帝的那一刻,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臂上的肌膚被拉開,肌肉翻出,經脈崩斷。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人用一把鋒利的小刀不斷切割著一般,飛濺出鮮紅色的血花!

  沒錯……

  詛咒,並沒有解除。

  牙的衝鋒,再一次地讓他的身體自食惡果。惡魔的力量侵吞著他的,吞噬著那復仇的靈魂。

  「嗚……為什麼……為什麼————————!!!」

  牙的雙腿被撕裂,一個站立不穩,他,跪倒在了距離少女只有五步之遠的地方。

  「你為什麼不解除我的詛咒?為什麼連一個挑戰你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忍耐了六年……六年裡面我時時刻刻地都在想著有一天要親手殺掉你!可是我卻清清楚楚地知道我身上的詛咒讓我根本就連和你一戰的能力都沒有!」

  「你究竟要怎麼折磨我才夠?你為什麼不在當日的碧湖城直接殺了我?!」

  「你究竟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麼?你想要看著我痛苦一生,滿懷著憤怒與恨意活過這一輩子,然後你才開心嗎?你這頭惡魔!惡魔——————!!!」

  痛苦而淒慘的嚎叫聲,在整個平原上空回蕩。

  牙身上的鮮血流淌,將地上的青草花朵染紅。

  而他面前的魔帝,卻是依舊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看著他,凝視著他……

  欣賞著他,此時此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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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復仇

  少女的目光冰冷。

  她拉著那緊裹著身體的黑色斗篷,空洞無神的黑色眼睛就像是在看著一團空氣那般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牙。

  她看著他的哀嚎,看著他的痛苦,看著他身上的鮮血毫不留戀地離開他的身體。就這樣看著他……隨後,朝他走去。

  少女的腳步緩緩移動,來到了牙的面前。

  她蹲了下來,從斗篷中伸出手。冰冷的手指觸碰到了牙的臉頰,那種感覺……仿佛被瞬間帶入最為嚴寒的冰窟一般。

  「你想……幹什麼?到了現在……你還想要幹什麼?!」

  牙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他捏著廢鐵。可是他剛剛想要舉起廢鐵,他的指甲就立刻崩裂,指骨也是隨之發出咯啦咯啦的折斷聲。

  少女繼續摸著牙的臉頰,那完美無缺的手指輕輕抹過牙臉頰上的傷口,觸碰著那些流出來的血水。

  她縮回手,將沾著鮮血的手指輕輕移動到嘴唇之前,觸碰了一下……

  原本粉色的嘴唇,這一刻,染上了些許的鮮紅。

  這讓這個女孩在清純的襯托之外,又突然間有了一股妖媚的感覺。

  她輕輕吮吸著手指上的血水,這些溫暖的血水……片刻之後,她再一次地伸出手,觸摸著牙的肌膚。將她手指尖那種完全冰冷的觸感,送給了這個正流淌著灼熱鮮血的人類。

  「呼……你幹嘛不殺了我……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牙的嘴角抽搐著,無法報仇的憤怒與憎恨甚至讓他的眼角流淌下了淚水。

  少女的眼睛裡看到了牙的眼淚。她的動作稍稍停頓。隨後,那纖細的手指就自動往上移,撫摸著牙眼角的淚水。

  可也就是在這一瞬間,牙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這個女孩的手掌!他大喝一聲,奮不顧身地往著那封印陣的方向一拖!

  少女似乎措不及防,但是身為魔帝。她有著足夠的力量來應變這一切。

  這個女孩甚至沒有反抗,任由牙這樣一甩。她在半空中一個翻身,隨後。仿佛漂浮一般,穩穩當當地降落地面。而她那蓬起的裙子就如同在半空中盛開的一朵黑色玫瑰一般,豔麗多姿。反襯著天空中的無數星辰。

  「老師……」

  封印陣中,學生們看著牙現在這種痛苦的摸樣。

  眼看著自己的老師渾身浴血,拼命將那個魔帝一點點地往封印陣拖的樣子,亞克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暗暗著急。

  「老師……老師需要幫忙!」

  以摩爾斯已經有些忍耐不住了。她的狼耳和狼尾巴已經直接長了出來,這個女孩拔出腰間的魔法匕首,大聲道:「牙老師!你等著!我這就來幫忙!」

  「慢著!誰也不能出去!」

  儘管,亞克也是十分的著急。但他還是謹遵牙的吩咐,直接攔住了以摩爾斯的衝動。

  「大師兄,你什麼意思?看到老師這麼痛苦你都不肯出去幫忙嗎?!」

  亞克搖了搖頭。他轉過頭,繼續看著遠處因為身體被逐漸撕裂而發出痛苦嚎叫的牙,強忍著內心的激動,說道:「我們要忍耐……為了這一天,師父已經等了很久很久!我們既然是師父的學生。就絕對不能讓他的心血在最後毀在我們的手上!我們必須繼續等……按照師父的指示,這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的,所以……繼續等……」

  憤憤不平的以摩爾斯,終於還是被亞克勸住了。

  這些學生們繼續捏緊自己的拳頭,望著那邊的戰場。而在這些學生之旁的尤娜,現在也是默默地注視著那裡。肩膀……卻是在微微顫抖。

  ————————————————————————

  「呼……呼……呼……呼……」

  渾身是血的牙。趴在地上,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隨後,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的眼神已經開始模糊,大量的失血甚至已經開始讓他的意識出現了些許的恍惚。

  他努力搖了搖頭,拔出廢鐵插進地面,然後撐著,再次站了起來。在站起之後,他痛苦地搖了搖頭,看著前方那個依舊站著的少女,看著她那一身黑色的斗篷。

  「嘻嘻嘻~~~牙哥哥?」

  可伶……你來幫我了嗎?

  魔帝的身影變成了三份,在那模糊的世界之中,自己魂牽夢繞了一輩子的可伶,歡笑著,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牙哥哥,我們去玩那個,好不好?牙哥哥牙哥哥!今天晚上會有流星雨哦~~~你陪我去看嗎?」

  可伶走了過來,伸出手,挽住了牙的胳膊。

  這一刻,牙身上的傷也好了。四周的環境也變成了碧湖城。那是一個燈光璀璨的夜晚,他帶著可伶,背著身後的一把鐵錘,歡快地在夜市上走動,閒逛。

  「哈…………呼…………哈…………呼…………」

  喘息……很累……

  但是精神卻是顯得很安寧。

  牙抬起頭,望著滿天的星空。現在的他,已經躺在了一條小船裡,而在他的身旁,可伶也是同樣躺著,雙手抱在胸前。

  小船,在湖水中緩緩飄蕩。

  遠處碧湖城的燈火與喧囂現在已經漸漸離去。

  牙和可伶兩個人,就這樣飄蕩在安靜的湖水之上,在這份安靜之中,仰望著天空中的星辰。看著那一條條劃過天際的銀色細線,享受著這美好的一夜……

  啪——

  牙的腳步向前踏出。

  咕隆冬一聲,船翻了,他掉入了湖水。

  眼前的星辰完全消失,他再一次重重地摔在草地上,原本恍惚的視線現在也是重新彙聚起來。

  而代價……

  「牙哥哥,牙哥哥~~~!你說,如果我們將來結婚的話,我們要幾個小孩啊?」

  則是可伶的身影,漸漸,漸漸地,從他的視線中淡去,消失……

  ……

  …………

  ………………

  星空,還是那座星空。

  牙閉上眼,強行咬了咬牙關之後,猛地站了起來。

  他的雙眼再一次地凝聚到了眼前的女魔帝身上。他捏著手中的廢鐵,一步,一步地,朝著她邁出。

  他走的很慢,慢的幾乎讓他以為自己走出一步需要一年的時間。而當他靠近女魔帝差不多十米的範圍之後,身體上再次開始傳來撕裂的痛苦之後,他的腳步才是就此停止。隨後,他將手中的廢鐵插回腰間,再一次地,朝著女魔帝走去。

  身上的疼痛……並沒有加深。

  他和這個少女之間的距離,也是越來越短。

  那麼多年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詛咒終究也算是搞清楚了。

  有能力「攻擊」她,那麼自己的身體就會受到傷害。

  但如果自己放下武器逐步逐步地接近,那麼就不會受到傷害……暫時不會。

  三米……

  儘管牙的雙手中並沒有拿著武器,但是他的身體再一次地開始發出撕裂的疼痛。

  他不得不就此站住,吸進一口氣,憋住,充滿了血絲的雙眼緊盯著眼前的女魔帝。

  「你殺了多少人……?對你來說,是殺人有趣……還是玩弄別人的人生更為有趣?」

  女魔帝沒有回答。

  那被鮮血塗成紅色的小嘴更沒有分開的意思,她只是依舊和剛才一樣捏著自己的斗篷,沉默地望著眼前的這個人類。

  「我痛恨你……就算你有著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容貌,但我還是要說……我無比,無比地痛恨你……」

  牙的視線掠過女魔帝的肩膀,望著那邊的眼睛魔法陣。一抹傷感,逐漸化為淚水,從他的眼角落下。

  「為了向你復仇……我已經放棄了一切……在六年前,我因為你而失去了一切……可是在不久之後,這六年中我所獲得所有東西,又將因為你而失去!」

  「我的人生就是這麼在被你的不斷玩弄中進行著……滿懷著對你的憤怒與仇恨,每天詛咒自己的不夠強大……每天怨恨著自己為什麼還會繼續活著!你會有這種感覺嗎?……不,你不會有……你甚至都不會有人類的感情……」

  「為什麼?因為你是惡魔……你是……」

  「魔・帝!」

  牙猛地拔出自己腰間的廢鐵,在三米遠的地方直接朝著那少女的臉扔了過去!在投出廢鐵的刹那,他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胸口的肋骨應聲粉碎!碎裂的骨頭盡數插入內臟,有一些……甚至也插進了心臟!

  那麼,廢鐵是否完成了任務呢?

  沒有。

  因為那少女只是略微轉了一下頭,廢鐵就從她的臉頰旁掠過,遠遠地,插進了那邊的魔法陣邊緣。

  而在扔出這一刀之後,牙卻是猛地瞪大雙眼,發出怒雷般的咆哮!明明已經身受重傷,但他右臂上的指引之炎卻是再一次地熊熊燃燒起來!這熊熊的烈火給予他最後的力量,讓他揮出拳頭,直接朝著女魔帝的臉上打去!

  少女輕輕一躍,單腳,踩在了牙那揮出的手臂之上。

  牙縮回拳頭,另一隻拳頭已經應聲朝上揮出!但這個少女卻是一個後空翻,遠遠落地。

  「我向你復仇!不管代價是什麼,不管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我都會向你復仇!只要我的生命之火還有哪怕一秒種,我都會捏緊拳頭,向你那張臉揮過去!」


007,當那聖光亮起之時……所有的罪惡都被封印

  牙向著魔帝狂奔過去,碎裂的骨頭伴隨著他的奔跑而嚼碎著他的內臟。他知道,自己已經活不長了,在指引之炎完全消耗殆盡之前,自己還能再站立多久?十分鐘?一分鐘?還是只有幾十秒?

  在這最後的時間裡,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將這個毀了他一生的魔帝推進封印陣裡面去,然後,徹底封印她!

  帶著火焰的拳頭揮出,撕裂著他的筋骨和血肉。每一拳,都象徵著他體內的血管的寸寸爆裂。每一腳,他身上飛濺出來的血花都能讓人為之色變!

  「喝啊啊啊啊——————!!!」

  牙的一拳揮出,被女魔帝避開。但是,那飛濺出來的鮮血卻是沾染上了她的臉頰。

  她後退,躲避,似乎等待著牙就這樣耗盡所有的力量死亡。而牙則是一把拔起剛才扔出去的廢鐵,刀刃在他的感染下也是遍佈復仇的烈火,朝著惡魔的腦袋一刀揮下!

  「斷・魂!」

  少女的身影略微一側,廢鐵的力量砍中地面,咯啦一聲,平原的地面上立刻被撕裂出一條近二十米長的巨大傷口!飛散的草葉和花瓣在鮮血的襯托下飛舞,預示著少女,向著那邊的封印陣更進一步!

  還有五十米……還有四十米……還有三十米!

  快了……快了!

  就要快了!

  「千・軍!」

  廢鐵刀在空中拉出一條火焰之輪,如同切割的鋸齒般撕向少女的細腰!烈火將四周空中飛舞的花瓣燒毀。當它接近魔帝之時,女魔帝的裙角,也是開始冒出燒焦的痕跡。

  當——————————!!!

  黑色長劍,出鞘。

  就像是為了嘉獎牙的努力一般,少女握著黑暗色的劍刃,直接擋住了千軍。那原本可以切開一切的火焰之輪,也是在撞上這把魔帝之劍的刹那。被宣告停止。

  烈焰還沒有消失……牙身上的火焰還沒有消失!

  他還可以再戰……還能再戰!

  牙收回廢鐵,再次舉起廢鐵斬向女魔帝的頭部!可就在他即將得手的刹那,一把白色的鐮刀卻是從旁直接插入。硬生生地,擋下了牙的這一刀!

  「人類,你已經快死了。能夠逼的女主人出劍。已經算得上是女主人對你努力的褒獎了。」

  牙的身體,被鐮刀重重地彈飛。

  他身上的火焰也是在這一刻逐漸消散,支撐他繼續活下去的力量,也是一點,一點地消失……

  短髮的少女倒轉手中的鐮刀,轉過頭來,跪在了女魔帝的面前,虔誠地說道:「女主人,這個生命已經快要終結了。在這裡,請恕我大膽……請不要在玩弄他了吧。」

  女魔帝沉默。隨後,她閉上眼,終於輕輕點了點頭。她手中的魔劍也是隨即收回她的手臂之中,縮回斗篷內。也是在這同時,在半空中飛著的牙終於落地。重重地,砸在了那邊的花叢之中。

  指引之炎……漸漸地,歸於暗淡……

  牙趴在地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動彈。

  遠處,魔族的軍隊和蕾米莉亞的雙聖女島守衛也是逐漸走了過來,將牙整個的包圍了起來。無數雙血紅色的眼睛都充滿著嘲笑意味地看著這個不自量力的人類。發出訕笑。

  結束了嗎……?

  意識,已經快要漸漸消失了……

  自己的復仇……在這一刻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完成嗎?

  身體……幾乎已經無法動彈了……

  啊……………………

  爸……媽……

  可伶……

  我要來見你們了嗎?你們一定會埋怨我吧……

  埋怨我……連幫你們復仇這樣一件事……都……

  做不到……吧……

  ……

  …………

  ………………

  眼睛魔法陣中,亞克低著頭,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落下。

  他的身體顫抖著,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絕望……

  要怎麼做?

  師父要死了……

  即使不依靠那微弱的傳承之力的感應,他也能夠察覺到陪伴了自己六年的師父就要死了……

  然後呢?

  然後……該怎麼辦?

  亞克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在他身旁站著的尤娜,卻是先一步做出了行動。

  她的牙關一咬,碧藍色的雙刃刀立刻亮了出來。下一秒,她和莉亞就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雙雙衝出了魔法陣,直接奔向那邊包圍著牙的魔族軍隊!一人一熊貓雙雙出手,轟開了前方的所有的骸骨士兵!

  「啊!你們……你們怎麼能……」

  「我也等不下去了!」

  克羅蒂婭大喊一聲,身上的霧氣開始飄散出來!

  「克羅蒂婭?等一下!我們需要等到師父的指令!不然,封印陣……」

  「如果老師死了,即使封印了魔帝還有什麼意義?!」

  「克羅蒂婭!我現在以大師兄的名義命令你,不准出去!」

  「滾開!我不像你這麼理性,我容易衝動!今天,我已經憋了太久了!如果你是那種能夠看著老師死在你眼前的人的話,那就當我看錯你了!另外,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大師兄!」

  克羅蒂婭緊跟著衝出了魔法陣,她跳上無敵的背脊,一邊衝鋒一邊吟唱魔法。瘋狂的火焰隨著她的魔杖指點的方向噴射出來,轟向那邊的骸骨士兵!

  緊接著,以摩爾斯也是衝了出去。夏來到亞克身旁,略微瞄了他一眼之後,也是拔出劍衝出了魔法陣。冬,柑橘。雖然他們兩個的戰鬥能力很弱,但也是跟著夏一併衝了出去。

  最後……封印陣中就只剩下了亞克。

  這個孩子和自己的契約獸,雲龍史黛拉互相看了一眼之後,直接一個翻身跳上史黛拉的背脊,拔出幻夢。史黛拉也是得到指令,直接飛出魔法陣,飛上半空。從空中衝向那些魔族的大軍!

  「老師!老師——————!!!」

  「師父——!堅持住!我們來救你了!」

  一聲聲的呼喚,掠過人群,鑽入了那已經瀕死的牙的耳朵裡。

  就像是諷刺一般。傳承之武的力量,在這一聲聲真情的呼喚中,再次卷起了最後的一點點力量。

  牙抬起頭。看著那邊正在不斷戰鬥,想要衝過來的學生們。

  他呆呆地看著,然後,他看到了那個女魔帝轉過身,走向學生們衝過來的方向,也就是走向那個魔法陣。她的背後,也開始浮現出許許多多,形態各異的兵器。

  (不………………不————————!!!)

  學生們在奮戰,但只有煉心等級的他們壓根就不是魔族大軍的對手。亞克身上已經開始掛彩,克羅蒂婭和無敵也已經被骸骨士兵們包圍了起來。夏憑藉著手中的劍應對著那些敵人。但他手中的普通鐵劍也已經快要折斷!即使是那邊最強的斷臂少女和母熊貓,現在也已經開始自顧不暇,壓根就沒有什麼精力衝過來保護他。

  (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你們沒有聽從我的命令?!你們為什麼要出來……為什麼?為什麼就連你們!也要讓我封印魔帝的計畫功虧一簣?!)

  眼看,女魔帝的腳步越來越靠近那封印魔法陣。可是在這個時候踏進去的話,結果會怎麼樣?

  沒有靈魂用來提供魔力……沒有獻祭。那麼這個封印陣能夠啟動嗎?

  不……肯定不會!

  至少……至少也要一個靈魂……至少需要一個靈魂,才能讓這個封印陣啟動!

  「你們……給我回去……回去!回去——————啊————————!!!」

  已經垂死的牙大聲咆哮了起來,他的雙眼赤紅,眼神中流露出害怕失敗的色彩!

  他拔起廢鐵,重開饕餮的攔阻之後直接衝向那名女魔帝的背面!

  指引之炎在燃燒,這些提供給他最後力量的火焰驅使著他奔跑……瘋狂地奔跑!

  靈魂……需要一個靈魂!至少……需要一個靈魂!

  女魔帝走向那邊正在同樣使用六劍破敵的夏。在一招蟲鳴用完之後,女魔帝立刻握住身後一把全都是眼睛的巨劍,隨手一揮。刮起的巨大劍壓直接劈碎了夏掌心中的鐵劍,也將夏直接刮倒,壓在了他身後的柑橘身上。

  (抓誰好?抓誰來獻祭最好?!)

  牙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的視線已經變成了一片鮮紅。恰好此時,他看到了那邊跌倒的夏和柑橘,原本慌張的嘴角立刻浮現出一抹興奮的笑容!

  柑橘……

  這個女孩最好,用她來獻祭……最好!

  也就是在這時,女魔帝再次舉起手中的眼睛魔劍,指向了地面,面對著那邊的夏和柑橘。牙也是在這一刻從她的身旁掠過,衝向那邊的柑橘!

  夏大聲咳嗽著,即便不需要回頭,他也感覺到了身後傳來的某種危險!也不知是不是天意,他的手掌正好按在了柑橘的胸口。他略微一怔,之後,就像是受到指引一般,他的手掌直接壓進柑橘的胸口,抓著某樣東西,將其直接往外一拔——!

  瞬間,一股金色的光芒從柑橘的胸口被拔出!這陣猛然間刺破黑暗的光亮讓後面這群習慣了黑暗的魔族們一下子全都詫異不已!

  甚至就連女魔帝本身也是不得不閉起眼,別過頭。也就是這一刻……

  「這是什……」

  夏轉過頭,握著那團光亮的手直接揮出。剛剛好,撞在了牙的胸口,將其撞飛。

  「……麼?」

  光亮,化為了劍的形狀。

  一把全身半透明,散發著金色光芒,讓人感覺無比聖潔的巨劍!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被擊飛的牙,重重地撞在了那邊閉眼轉頭的女魔帝身上。兩個人一同帶著,直接……

  被撞進了那魔法封印陣之中。

  咯啦…………轟——————————!!!

  伴隨著一聲輕響,衝天而起的光亮直接撕碎了這個總是被黑暗的夜晚籠罩的天空!原本隱藏起來的封印陣也是在這一刻完完全全地浮現了出來!

  主封印陣的四周豎起了光之壁,將女魔帝和牙兩人完完全全地包裹起來。而牙在看到這一幕……看到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之後,臉上的色彩,則是充滿了恐慌……與驚訝。

  「不……不不不不!不——————————!!!!!!」

  他沒有再去管身旁倒地的少女,而是直接衝向光之壁!但,他的身體卻是重重地撞在了那光之壁上,再次跌落進封印陣之中。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絕對不應該是這樣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帝,緩緩坐了起來。她那雙沒有什麼表情的瞳孔愣愣地看著那在光之壁前掙扎呼喊的牙。

  而在封印陣的外面,亞克,克羅蒂婭,以摩爾斯,冬四個學生也是大驚失色,紛紛衝到光之壁旁,大聲呼喊著他們的老師。而尤娜,也是在這一刻從包圍著自己的骸骨士兵中躍起,將口中的雙刃直接刺向那邊的光之壁!

  牙張著口,大聲呼喊著,眼神中流露出絕望的色彩。

  而在光之壁外,亞克等人也是在呼喊著,但他們卻聽不到牙口中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犬神之牙刺中了光之壁,但,卻沒有任何的效果。

  整個封印陣卻像是受到了更大的刺激一般,從主魔法陣中傳來的光芒瞬間遮掩住了裡面的牙和魔帝,封印……已經開啟了。

  「不——————————————————————————————!!!」

  伴隨著誰也聽不到的呼喊,原本衝天的光芒,瞬間消失。

  雙聖女島還是那個雙聖女島,星空還是那片星空。

  只不過,魔族的領袖,魔帝……

  以及那個豁出所有的心血設計的這樣一個魔法陣的人類戰士,卻像是突然間從這個世界中消失一般,徹徹底底的……

  從所有人的眼前,消失了。

  魔族們呆住了。

  就連蕾米莉亞也呆住了。

  她沒有想到,自己所布下的那個魔法陣竟然是這個人類用來封印魔帝的。她也沒有想到,一個區區的人類所獨創出來的封印陣,竟然真的成功了!

  魔帝,被封印了……

  那麼,然後呢?

  「嗚……夏哥哥,你……從我胸口拔出來的這個……到底是什麼東西?」

  柑橘從草坪上爬起,充滿迷惑地看著自己的夏哥哥。

  而夏,則是輕輕握著這把散發著無比光芒,看起來巨大,但卻無比輕盈的巨劍。愣了半響之後,他,突然張口說道——

  「聖劍・希拉利爾。魔族的死對頭——神皇的武器。」

  (第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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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封印之章

001,惡人;惡報

  一切,感覺都很沉悶。

  呼吸真困難……每一口的呼吸似乎都要用盡全部的力量才能去品嘗。原本顯得十分輕鬆的一件事,現在,卻需要豁出全力去爭取才能夠品嘗到這種空氣充盈胸口的感覺。

  痛苦……

  無比的痛苦吞噬著全身。

  就好像有著許許多多的牙齒不停撕咬著自己的身體一樣,又像是有一把小刀,在不停地擦著自己身體的每一個地方,穿過肌膚,肌肉和骨骼,穿透內臟,將自己的身體絞成一團亂麻。

  自己……已經死了嗎?

  如果已經死了的話,為什麼還會感覺如此的痛苦?

  可如果說沒有死……自己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可能還能夠繼續活著?

  憑什麼……自己還能夠繼續活著?

  思考……

  仔細思考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好好想想,自己的記憶似乎有些模糊。想想清楚,在自己記憶的最後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麼?究竟……

  猛地,牙的雙眼睜開!

  記憶恢復,他想起了在最後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麼,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在睜開雙眼的刹那,他的身體重重地撞擊到了地面,這種撞擊帶給他更多的疼痛,同時,也讓他變的更加清醒起來。

  封印……完成了?

  牙努力抬起頭,等到他的雙眼略微習慣了一下這裡那微弱的光線之後,他才看清了這裡。究竟是一個什麼地方。

  黑暗。

  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

  沒有天空,沒有邊際。如果不是自己的腳踩著地面的話,他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所踩踏的這塊黑暗被稱作「地面」。

  在這化為一片漆黑的黑暗之中,只有一個光亮源。

  而這個光亮源並不是來自其他,卻是來自……

  牙抬起雙手,看著自己掌心中那些不斷發散出來的光亮微塵。

  是的……

  照亮這裡的不是別人。正是牙自己。

  更準確地說,是這個魔法陣正在吸收他的壽命。而這些散發出去的光亮微塵,也正是他靈魂上的碎屑。

  牙呆呆地看著自己掌心中的碎屑向外散發。

  這個過程緩慢,卻又不可逆轉。

  看著自己的靈魂被逐漸消融,牙一時間忍不住……

  笑了出來。

  他落著淚。笑著,哭泣著。

  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情在他的心中蔓延,或者說,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一副怎樣的感情。唯有這樣笑著哭,哭著笑,才能讓他感覺好受些,感覺舒服些。

  「嗚嗚……哈哈哈……嗚嗚嗚嗚……哈哈哈哈哈哈……」

  自己瘋了嗎?

  牙捂著自己的額頭,任由淚水從自己的掌心間流淌而過。

  或許,他現在是真的希望自己是真的瘋掉了。

  只有瘋掉了,或許自己才能夠止住眼淚。純粹用大笑來面對這樣的環境。只有自己完完全全地瘋掉,才能讓自己忘記一切,安安靜靜地等待……

  那最終一刻的到來。

  「哈哈哈哈!哈哈,嗚嗚嗚…………哈哈哈………………嗚…………嗚嗚………………」

  但……

  啪嗒。

  伴隨著一個輕微的腳步聲在這黑暗的世界中產生,牙的哭與笑卻是在刹那間變成了另外一種感情!

  震懾!

  是的。沒錯,就是震懾!

  耳畔,腳步聲繼續一步步地響起,這樣輕微的腳步聲讓他不得不停止哭泣,站起身,轉過頭。望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在靈魂之光的照射之下,用不了多久,一個身影……

  就那麼大刺刺地,出現在了牙的面前。

  「魔——————帝——————!!!」

  哭腫的雙眼,佈滿了血絲的眼睛直接盯著那邊那個少女!在怒吼的下一刻,牙隨手拔出插在地面上的兩把廢鐵,直接衝向那個女孩!

  魔帝,看起來似乎對現在自己所處的環境有些困惑。或許是出於困惑,她對於衝過來的牙表示了一種無視的態度。

  轉眼間,牙就靠近了這個女孩。他也顧不得去思考自己在接近這個魔帝之時自己身上的傷口為什麼沒有裂開,而是直接舉起廢鐵,砍向這個少女!

  ……………………………………

  揮砍而下的雙刀,硬生生地停留在半空。

  那佈滿了缺口的刀刃在魔帝頭頂不到一釐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樣的停頓並非牙已經去除了心中的仇恨,而是他的刀已經再也砍不下去。

  就好像在他的面前有著一堵透明的牆壁,讓他看得見魔帝,卻無法攻擊她。

  女魔帝似乎到現在才察覺到牙的存在。她轉過頭,看著牙。下一秒,她右手一抖,魔帝之劍直接出鞘,準確無比地掃向牙的脖子!

  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的壓根就容不得牙有絲毫閃避的可能!但,就在牙以為這一劍會在頃刻間讓自己的腦袋從脖子上分家的同時……

  劍刃,也是在距離他的脖子只有一釐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停頓了下來。

  ……………………………………

  牙沉默。

  他瞪大雙眼,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也看著她手中那幾乎觸碰到自己喉嚨的劍刃。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她手中的那把黑色骸骨長劍才是漸漸地縮回了她的手臂之中。而她自身,也是在長久地凝視著牙之後,就此轉身,在距離牙大概兩三米左右的地方背對著牙,坐了下來。

  這樣的情況很正常。

  作為提供能量的靈魂雖然是無關生死。但是要知道,「活著」這件事本身也是蘊含了女神之力,是寶貴的魔力源。自己在佈置封印陣時也對怎麼限制被封印住的魔帝對其中靈魂的摧殘方面,也做了不少的功課。這種雖然能夠互相看見,但卻無法互相觸摸,無法互相攻擊的結構,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雖然看得見。但是魔力提供者和被封印者雙方可以算是被分別禁錮在兩個不同的空間。這很容易做到,只要在封印陣中再計算出另一個空間啟動魔法就行了。

  但……

  雖然牙明白。

  雖然牙知道這一切,也理解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但是……但是!

  這就是自己花了六年的時間。所想要得到的結果嗎?

  這就是自己甚至不惜自甘墮落,努力想要封印魔帝后,所得到的回報嗎?!

  抬起手。看著自己的雙手……

  自己的皮膚表層正在散發著光亮的靈魂之塵。這些發散出去的塵埃象徵著自己的生命……自己的靈魂正在一點一點地被這個封印陣吸收,剝奪!

  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就算身體上的傷口現在已經停頓,血液也已經停止流淌,但他的時間真的已經算是到此結束了。

  在自己已經所剩不多的時間裡……難道,就要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女人嗎?

  在生命最後的最後,甚至直到自己魂飛魄散的那一刻,自己都只能看著這個女人就這樣安安心心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卻什麼都做不了嗎?!

  「魔帝——————!!!」

  重拾雙刀,牙高高舉起淩空一躍,直接砍向這個背對自己坐著的女人。

  沒有聲響。也沒有任何撞擊的感覺。他的雙刀就在距離少女肩頭一釐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下。而這個少女,卻像是完全不在意身後的牙一樣,繼續坐著。過了一會兒,她從自己的斗篷底下取出一本不知道用什麼文字寫的書,安安靜靜地看了起來。

  「回過頭來……我叫你回過頭來看著我!這就是我的下場嗎?這就是我想要用我的學生來獻祭……最後所得到的下場嗎?!」

  眼淚。從牙的眼角再一次地溢出。他折返到少女的面前,雙刀直接插進腳下的黑暗。他蹲在了這個少女的面前,雙眼紅腫地怒吼起來——

  「到了最後的最後……原來我才是那個壞人?我才是這個故事中真真正正的惡棍?!為了讓我得到應有的報應,所以我現在付出我的靈魂能量來封印你!身為這個世界上最痛恨你的人類……作為一個被你親手殺死所有家人,毀掉自己國家的人類,我現在反而要在這裡親眼看著你?!」

  「看著你依然悠閒自得地活著。而我……而我!」

  牙伸出手指,不斷戳著自己的胸膛——

  「而我!!!我就要一點一點地死在你的眼前?而等到我死去的時候,也就是你重見天日的時候?!是不是這樣……我問你,是不是——!!!」

  少女的表情,淡然。

  她伸出手指,輕輕地翻過一頁書頁。在看著一行文字之時,她似乎有了些許的興趣,從懷中摸出一隻炭筆,將那行字圈了下來。

  「諷刺……諷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牙覺得自己真的已經瘋了。如果自己瘋了,那或許還會更加好受一些。

  他站了起來,但腳步並沒有站穩,就直接一個踉蹌,直接癱坐在地上。

  他看著這個少女,搖著頭,充滿了絕望地笑了起來。

  「我努力了那麼久……我整天想著的就是要向你復仇……復仇……復仇!結果,我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哈哈……哈哈哈……不過也對,我是罪有應得……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是罪有應得!」

  「本恩說得對,蕾米麗亞說得也對。我想要將你封印,想的我近乎瘋狂,想的我已經扭曲!我是個惡人……最後,惡人得到了應有的下場!我的那些學生……他們是好人,他們因為想要救我而從封印陣裡跑了出來,反而救了他們!哈哈哈哈……這真是一個完美的故事結局……非常非常完美!一個完整的故事就該有這樣的結局對不對?壞人遭到惡報……好人卻能夠倖免於難……對不對?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伸出手指,輕輕點著自己那紅色的嘴唇。似乎書中的情節已經到了一個精彩而緊張的地方,讓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更加用心地看了下去。

  「我叫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牙猛地撲了上去,雙手直接按在了這個少女的肩膀之上!儘管手掌和她的肩膀之間還差了一釐米的距離,但這已經無礙他的瘋狂。

  「我還能活多久?我的靈魂還能支撐這個封印陣多久?!」

  「再久也不過十年吧?我原本預計的就是將你封印一百年,然後將方法流傳給後人,讓後面的人到了百年之時在添加上其他的人柱,再繼續封印你!」

  「你高興嗎?」

  「你一定非常高興吧?」

  「我花了大量精力研究的魔法陣,其具體的運作原理卻還沒有和任何一個人仔細說過!你的壽命是不是接近無限的?啊,你的青春年華也是無限的。當年你殺光碧湖城之時就是現在的模樣,現在六年過去了,我反而看起來比你更年長了?!你絕對有能力等到我死了之後再從這裡離開,你有這個時間,這裡對你來說……只不過是一個讓你能夠稍稍休息一下,呆上個十年的度假村而已!而我……則是花出了性命來封印你!」

  魔帝沒有作聲,她那略微皺起的眉頭此刻卻是略微舒展開來。她翻過手中的書頁,繼續安靜地看著。

  牙該怎麼辦?

  他的怒火,他的憤怒,他的仇恨……究竟該怎麼辦?

  他原本以為,將魔帝封印之後,他的恨意就會稍稍減輕……他或許會覺得自己能夠走上一個新的人生階段,能夠將自己心中的恨意放下。

  恨意……放下了嗎?

  他看著眼前這個依舊活在他面前的魔帝,她的模樣看起來依舊是那麼的漂亮,坐姿依舊是那麼的優雅。她的模樣始終是那樣的清純可愛,仿佛不食人間煙火。自己豁出了所有的一切……自己的人生信條,自尊,精力,時間……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學生,甚至不惜生命所換來的這種封印所得到的這種結果……

  真的,能夠讓自己滿意嗎?

  牙哭著。

  淚水,無聲地落下。

  黑暗的空間包容著他和魔帝,在這黑暗之中,只有他身上不斷散發出來的螢火之光,以及魔帝手中那緩緩翻過的書頁,成為了這裡唯一的畫面了……

  ……

  …………

  ………………

002,無法逃離的絕望

  時間……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流逝。

  不,封印的空間中沒有時間的概念。甚至,也沒有了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分別。

  書頁,嘩啦——嘩啦——嘩啦地翻動。

  少女時而咬著筆尖,時而動手在書頁上劃著。

  她看的很慢,非常,非常的慢……

  牙呢?

  他蜷縮著。

  就像是一條快死的病狗一樣,渾身蜷縮著,背對著魔帝躺在地上。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已經哭了多久,也忘記了自己已經維持著這種姿勢過了多久。

  除了偶爾縮了縮脖子,用雙手將自己包裹的更緊之外,他已經忘記了繼續去動彈。

  廢鐵雙刀,一把橫放,一把插著。

  刀身反射著牙身上那些散亂的光芒,那已經佈滿了裂痕的刃口已經顯露出疲態。

  廢鐵身上,也已經沒有了昔日的狂亂與嘶吼。

  就和它們的主人一樣,安靜,頹廢,了無生氣。

  嘩啦——嘩啦——

  牙的眼睛半張著,腦袋壓著地面,看著自己所躺的這片被稱之「地面」的黑暗。

  身後緩緩的書頁翻動之聲已經令他麻木。

  學生們……怎麼樣了呢?

  那個時候,自己想要將他們獻祭。

  可是後來想想,自己雖然封印了魔帝,但是那些學生依舊要面對數百的魔族大軍。以他們的力量,能夠活著離開嗎?

  ……………………或許。也都已經死了吧。

  被那些憤怒的惡魔撕成碎片,就像這些惡魔曾經對其他人所做過的一樣。

  他們很幸運……

  至少,比自己幸運。

  他們不用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敵人活在眼前,卻什麼都做不了。更不用滿懷著絕望與悲傷,必須含著這份無法熄滅的仇恨慢慢虛弱下去,等待那份緩緩到來的死亡。

  至少,他們是幸運的。

  至於那條肥龍……當日它晚了一步。並沒有被自己拖進來。不過以它肥跑跑的性格,想必一定是歡快地躲到哪個地方去,然後衷心期待自己能夠死的更快一點吧。

  嘩啦——嘩啦——

  沒有時間流動的空間內。書本的聲響成為了這裡的一切。

  牙的眼神乾涸,表情呆滯。他的腿更加地縮緊,整個人已經圈成了一團。他閉著眼。等待自己魂飛魄散的那一天到來……

  嘩啦——嘩啦——嘩啦……………………啪。

  那已經不知道延續了多少時間的書頁翻動之聲,現在,卻是停了下來。

  牙沒有回頭。

  此時此刻,在這個封印的世界裡再發生任何事情都已經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他只需要在這裡等著,然後等待封印陣吸光自己的靈魂,然後再次打開,把那個女人重新放出去就行了。

  他的身後,那個少女卻是慢慢地站了起來。她同樣也是背對著牙,輕輕解開了身上的那件斗篷,拉開。

  斗篷懸浮著。遮擋在少女與牙的中間。接著,她的手漸漸挪到自己的上衣扣子那裡,輕輕地一拉……

  扣子解開,少女身上的那件黑色紗裙漸漸滑落,露出了她那兩個小小的酥肩。在靈魂之塵那微弱的光芒之下。這兩個肩膀顯得是如此的柔滑,小巧,惹人憐愛。

  沙沙沙……沙沙……

  衣裙,一點一點地從魔帝的身上褪下。

  那聲音,也象徵著惡魔已經卸下了防禦,不再保持警惕。

  在褪去身上的所有衣物之後。少女緩緩坐在地上,將褪下的衣衫折疊好,放在腦袋的下方枕著。等到她完全躺下之後,那原本阻隔著兩個人的斗篷也是隨之落下,輕輕地,覆蓋在了少女的身上。

  ………………………………

  不知道時間流逝的空間之中,漸漸地,開始傳來一陣輕輕的呼吸聲。

  雙眼空洞的牙慢慢睜開眼睛,轉過頭來。在他眼前,那個毀了他一生的少女就那樣毫無防備地睡著。

  她翻了個身,背對著牙。那寬大的斗篷似乎因為沒有蓋好,所以在她翻身之後從她的肩膀上滑落,露出了她的整個背脊。

  光滑,柔嫩,不帶一丁點瑕疵的背脊,浮現在了牙的眼前。

  她是魔帝。

  但同時,她也是足以讓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為之動容的驚世美人。

  那骨感分明的背脊不帶有一絲的贅肉,那纖細的腰身更是呈現出完美的曲線。小小的兩片肩胛骨帶著迷人的誘惑,而那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現在也反襯著空氣中那些點點閃爍的靈魂之塵,倒映出星河的色彩。

  「………………………………」

  牙看著這個背影。

  看了許久。

  終於,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撿起了地上的廢鐵,捏在手裡,走向魔帝。伴隨著他邁出的每一步,他身上的靈魂之塵都仿佛被抖落一般散發。

  一步,兩步,三步……

  終於,牙站在了魔帝的身後。

  他那雙充血而變的略有些紅腫的眼睛更是緊緊盯著這個側身背對著自己,毫無防備的少女。在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廢鐵之後,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高高舉起手中的雙刀!狠狠地,朝著那背脊斬下!

  ………………………………

  刀刃,懸在一釐米的地方,無法繼續落下。

  少女,則像是有些冷似的,略微縮了一下身子,在斗篷之下,那個年輕的身體更加圈成了一團。

  牙沒有停手……他再次舉起手中的廢鐵,再一次地砍下。

  他不斷地抬手,砍落,抬手,砍落。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身上的靈魂之塵因為他的揮動而四處飛舞,手中的廢鐵刀也像是兩條靈蛇在半空中不斷遊動!

  最後,他用雙手抱住這兩把廢鐵,將其合二為一,倒提著。他大喝一聲,豁出全部的力量朝著下面那個熟睡的少女的腦袋插去!

  …………努力,成功了嗎?

  沒有。

  少女的鼾聲依舊。睡夢中的她,安靜的宛如天使,睡容也是甜美的讓人心碎。

  而牙,則是跌跌撞撞地向後倒退兩步,跌倒在地。在跌倒的同時,或許是他已經太過催鼓廢鐵,讓這兩把刀身本就佈滿裂痕的武器再次受創。撞擊地面之時,兩把廢鐵雙雙折斷,就像是已經放棄了它們的使命一般,成為了兩把真真正正的廢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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