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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逍行記(連載中)

第四十一章 奇妙的精靈
  

  「咯咯∼我也有腿了∼跑得好快!」披著一件林逍的外袍,瑤瓔撒開兩條小小的腿兒,滿地裡亂蹦亂跳。她很不習慣身上的衣袍,總是跑著跑著,身上的衣服就歪歪斜斜的鬆散開,露出了大片淡綠色的肌膚。青鋤就急忙跑過去叫住她,替她將衣服整理好。瑤瓔一聽到青鋤的叫聲,也就乖乖的站好,『呵呵』笑著任憑青鋤又給她套上那層不舒服的『外皮』,然後又是一通瘋跑。


  林逍懶懶的跟在了兩個小丫頭的身後,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紅花綠草、遍地陽光。暖洋洋的風吹了過來,帶來了對面山坡上大片『金絲蘭草』特有的香甜氣息。林逍舒服地歎息了一聲,低聲說道:「啟元星的春天麼?嗯,很舒服啊!」一時間,他好似又回到了回春谷,正和藥兒肩並肩的在山上亂走。心中微微一甜,林逍習慣性的往身旁抓了一把,卻沒有抓到記憶中那隻滑膩細嫩的小手,指縫中只有空蕩蕩的山風輕盈的滑過。幾絲草葉被風帶了起來,在林逍的指頭上纏啊纏,隨後又被風遠遠的帶開。


  有點蕭瑟的抱起了雙手,林逍低低地歎道:「你們,卻是都死了。」他望著在前面興奮的跑來跑去的瑤瓔,不由得憑空多了幾分羨慕甚至是幾分嫉妒。這個快活的小妖怪,她心中完全沒有絲毫的憂慮,有的只是一片的天真爛漫。她跑到東邊驚動了幾隻山雀,又跑到西邊趕得兩隻野兔驚惶的逃竄,銀鈴一般的笑聲灑遍了她跑過的山道。


  青鋤略微有點狼狽的跟在瑤瓔身後,額頭上已經滿是汗珠兒。青鋤不放心瑤瓔到處亂跑,她緊緊地跟著她,唯恐她又作出什麼禍事。可是青鋤心裡卻又牽掛著林逍,她跟著瑤瓔跑幾步,就回頭望林逍一眼,回頭望林逍一眼,又跟著瑤瓔緊跑幾步,實在是累得狠了。瑤瓔還不斷的從地上揀起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丟給青鋤,青鋤就傻乎乎的把那些東西都摟在懷裡,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她懷裡就多了一大堆的石塊、土疙瘩、樹根、草皮等零碎,抱著這些累贅,青鋤奔走起來益發的狼狽了。


  一行三人順著藥山的盤山小道朝出口的山谷行走了十幾里,青鋤已經累得是『呼哧、呼哧』的直喘氣,她一個沒盯緊,瑤瓔就突然爆發出了興奮的歡呼聲,身體輕盈的飄了起來,衝向了路邊一片高大的黑松林。這片松林內儘是粗達丈許的異種黑松,松林間纏繞著氤氳的白色霧氣,松林下密佈的聚靈法陣將飄忽的靈氣凝練成一片片薄薄的水霧,滋養著松樹上寄生的一朵朵紫色靈芝。


  「紫芝∼∼∼紫芝∼∼∼吃!」瑤瓔歡呼著,有如一隻猴子團身跳到了一株黑松上,兩隻小腿纏住了一根樹枝,兩手已經從樹幹上扳下了一大塊紫芝,大口大口的啃食起來。『吧嗒、吧嗒』聲中,人頭大小的一塊紫芝被瑤瓔兩下就吞了進去,她興奮地拍打著小手,又從樹幹上扯下了足足有面盆大小的一塊兒紫芝。「好吃,好吃!好吃的,青鋤,好吃!」瑤瓔將那塊紫芝隨手朝青鋤打了過來。


  青鋤慌得丟開了懷中大堆的零碎物件,一手接住了那團紫芝,急得跳腳道:「瑤瓔∼小青∼快點下來!這裡是有人值守的紫芝林,不能偷吃!」


  「紫芝林?」青鋤不提起這個話題還好,一提起『紫芝林』三字,瑤瓔青色的眸子裡就閃過一團怒火,她大聲叫道:「壞人∼他們用劍砍我∼吃光,吃光這裡的紫芝!壞人∼他們用劍劈我!嗚,我要吃,我要吃很多很多,吃光這裡的。」通體綠光閃爍,瑤瓔的身體突然炸開,化為無數綠色的光點飄散。每一顆光點都附著在了一團極大的紫芝上,那些紫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枯萎,內中的靈氣和靈液,盡被那些光點急速的抽取。隨著紫芝的枯萎,那些光點卻是逐漸變得光焰閃爍靈氣十足。


  青鋤手上的紫芝猛的落在了地上,青鋤苦著一張小臉,茫然地看著那一片將數十棵黑松上的紫芝盡數覆蓋的綠色光雨,嘴角抽搐著,似乎隨時都能哭出來。瑤瓔的放肆行徑,嚇得青鋤手腳發涼身體發軟,好險沒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尖著嗓子,有氣無力地叫道:「瑤瓔,這些紫芝,不能吃∼你偷偷摸摸的吃一塊也就是,不能吃這麼多∼嗚,藥山的藥材,都有數的!」


  「哼哼!吃光,吃光,吃光!」青色的光雨中傳來了瑤瓔得意洋洋的叫聲:「我現在有腿子了,不怕他們追我!嘻嘻!」


  松林裡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吼:「何方妖魔,敢在紫芝林放肆?天雷降魔,去!」『轟隆』一聲悶響,天空突然落下一道水桶粗細的紅雷,逕直朝瑤瓔所化的光雨轟去。至陽至剛的天雷距離瑤瓔還有十幾丈遠,那浩蕩的威壓正氣就已經逼得瑤瓔光芒黯淡,擴散開的光雨猛的收縮回去,很快就凝聚成瑤瓔的本體。瑤瓔呆呆地看著當頭落下的天雷,嚇得『哇哇』的哭嚎起來。


  「嗯!」一聲輕哼,林逍輕飄飄的閃到了瑤瓔身邊,隨手托向了那道天雷。手指輕輕彈動,在天雷及體的瞬間變幻了數十個印訣,林逍掌心也隱隱泛起一團雷光,落下的天雷和那雷光一觸,就有如一盆水傾進了一個水缸,被林逍舉手間將那天雷吸得乾乾淨淨。天雷之力在林逍體內一陣急轉,林逍通體擴散出絲絲雷光,那奔騰的雷電力量最終融入了林逍的金丹,紫色金丹上一陣光暈波動,套著林逍金丹的玄武環突然閃過一片黑光,將那天雷所化的一絲精純至極的真元又抽去了九成九。


  「道友好精妙的御雷之術!能吸引天雷入體增加真元,果然是神妙無方。」密林深處傳來了一聲讚歎,一柄雨傘形法寶通體擴散著無數七彩光雨,托著三名黃袍老道自林內緩緩飛出。正中那名面如銀盆、容貌堂堂的老道沉聲道:「只是這紫芝林內每一團紫芝都有數,若是那些小鳥小獸、小精小怪的偶爾來啄食一二,我等也不太過計較。但是道友身邊這位,卻是下手太狠了。」


  林逍望了一眼縮在他身後的瑤瓔,淡淡地點了點頭,淡然道:「抱歉。是瑤瓔錯了。」


  瑤瓔卻突然探出了小腦袋,揮動著拳頭大聲喝道:「瑤瓔沒錯!是他們先用寶劍劈我,把我劈成了很多塊、很多塊、很多塊!嗯,瑤瓔只是想要吃一口紫芝的靈液,你們就用寶劍劈我,還不一次劈死我,還要把我劈成很多塊很多塊!你們這些道人都是壞人!」


  三個老道茫然對望了一眼,其中一老道突然失聲叫道:「你是那團苔蘚妖?你怎生化成了人形?你這小妖怪好生不講道理,若是我們真想害你,你來偷紫芝時早就將你一雷劈死,又何必只是用劍光將你驅逐了開?你,你,你也太過貪心,你顯出本體一次就抱住了一株黑松,上面數百團紫芝被你吃得乾乾淨淨,貧道沒有用天雷誅殺你,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瑤瓔眨巴了一下眼睛,歪著腦袋皺眉道:「是哦?你們上次沒有用那種天雷轟我!唔,林大哥,他們真是好人?」


  林逍瞪了瑤瓔一眼,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腦袋,點頭道:「三位道長都是好人。你偷吃了這麼多紫芝,他們也不過是用劍光驅逐了你。若是用雷法或者真火對付你,你這小妖精,已經成了齏粉。」搖了搖頭,林逍掏出了代表自己供奉身份的玉牌朝三位老道晃了晃:「小子林逍,乃是元宗天機供奉。瑤瓔吃掉的那些紫芝,就算作小子調撥的藥材吧!」


  「林逍供奉!」三位老道的眼珠子猛的一亮,他們從那雨傘形法寶上飄身而下,急切地衝到了林逍面前,慇勤道:「原來是林供奉!哈,難怪可以幫這吸取萬種靈藥精華的苔蘚妖化形。哈哈哈,供奉大名,貧道師兄弟三人近來是早有聽聞,奈何身有職司無暇離開藥山,否則早就去向林供奉討教一二了。」


  三個老道圍住了林逍,你一言我一語的向林逍討教一些種植藥材、淬煉藥力、凝結丹藥的法門。林逍只是挑選了大羅丹經內很是粗淺的一部分內容向他們提了一兩句,老道們就高興得眉飛色舞,差點把林逍當作自己的師尊來膜拜。老道們輪番發問,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青鋤和瑤瓔已經無聊到蹲在一旁數地上的螞蟻,三老道依然是緊緊的圍著林逍,不斷的請教各種丹道上的知識。


  好容易擺脫了三個硬要拉著林逍進黑松林內奉茶的老道,林逍帶著青鋤和瑤瓔近乎落荒而逃的離開了紫芝林。三位老道站在一塊山巖上望著林逍的背影,還在殷切的揮動著手臂:「林供奉,日後若是有空,儘管來這紫芝林走走!瑤瓔小姑娘,這紫芝林方圓十八座藥山都是貧道師兄弟掌管,你若是想要吃藥,儘管來就是!我們每年有上百萬斤藥材可以報損哩!」


  林逍和青鋤翻著白眼,瑤瓔則是無比感動的回頭望了三老道一眼,瞇著眼睛很是陶醉地笑道:「他們都是好人!嗯,好人!」


  青鋤很吃味地看著瑤瓔,很是有點憋怒地冷哼道:「剛剛被人砍成碎片,聽說有吃的,就被人家給拐了去了?」


  瑤瓔『咯咯』一笑,回頭朝青鋤笑道:「青鋤也是好人!比他們好!」瑤瓔的大眼睛閃吧閃吧的,顯得格外的純真、可愛。青鋤『嘻嘻』一聲笑了出來,大眼睛笑得有如月牙兒般,伸出手去輕輕地拍打著瑤瓔的腦袋。瑤瓔也笑吟吟的,學著青鋤伸出了手,輕輕的拍打起青鋤的肩膀。兩個小丫頭緊緊的貼在一起,一蹦一跳的跟在了林逍的身後。


  林逍背著雙手,略微回過頭去,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兩個小丫頭。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和溫馨,在他的心頭緩緩迴盪。這種舒適的安寧和溫馨,甚至就當他回到精舍,看到了那一爐練廢的丹藥時,也沒有絲毫的減弱。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這兩個小丫頭。不是和喜歡藥兒那般的喜歡,而是一種長輩對晚輩、長兄對幼妹的喜歡。


  ……


  看著那一爐廢丹渣,林逍的臉上反而露出了淡淡的很溫柔的笑意。耷拉著腦袋站在林逍面前的執事道人們也感受到了林逍心頭的開朗和陽光,他們悄悄地抬起頭來,卻正好看到一直冰冷有如石頭人的林逍臉上那溫柔的笑容。正擔心因為丹藥出岔會被責罵的道人們受到林逍笑容的影響,一個個也都笑了起來。


  「不過是練廢了一爐丹藥而已,無甚大不了。」林逍輕鬆的聳聳肩膀,淡淡地說道:「這一個月來煉製的基本靈丹,也足夠使用了。大家也都累了,休息幾天,再開爐煉丹吧。」


  隨口念了一道丹方讓道人們記下,林逍轉過身朝精舍行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按照這方子準備藥材,下次開爐,嘗試著煉製一些高級一點的靈丹。煉丹,也是修為的好途徑啊!」對其他人而言,煉丹是一件勞心勞力的活計,但是對林逍而言,煉丹的確是增長修為的捷徑──誰叫他是純火性的體質呢?滾滾丹火,正好給他進補。


  一眾道人唯唯諾諾地點著頭紛紛散開,林逍瘋狂的煉製了一個多月的丹藥,他們也實在是累得壞了。難得林逍開恩放了他們幾天假,他們也樂得好好的調息一下身體。


  一夜無話,林逍做了晚課後就沉沉睡去,好好的放鬆了一下精神。


  第二日一大早,林逍正待從床上起身,卻發現他的身體被一層厚厚的柔軟的物事壓住了,身體居然是絲毫動彈不得。林逍大訝,他勉力轉過頭,艱難地朝四下裡看去,這才發現,他的整個房間都被厚厚的青苔所覆蓋。不,不是覆蓋,而是塞滿,整個房間都被厚厚的大團大團的青苔所塞滿。帶著一絲絲濃郁藥香的青苔,還在他的身上鋪了足足有半丈厚的一層,一絲絲的青苔縱橫交錯編成了一張大網,好似網魚一樣將林逍牢牢的固定在了床榻上。


  林逍茫然地看了看左右,奮力的掙扎了一下身體。似乎是感應到林逍的動彈,房間內的青苔同時蠕動起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嗚∼瞌睡∼不許亂動!瞌睡,瞌睡∼嗯,林大哥身上好香!」


  林逍聽出了這是瑤瓔的聲音,他急忙叫道:「瑤瓔,你,快放我出來!」


  厚重的青苔再次蠕動了起來,瑤瓔懶洋洋的哼哼道:「好香∼∼∼真想把林大哥也吃掉∼∼∼吧嗒,吧嗒,好吃,好吃!」


  雖然明知道瑤瓔是在說夢話,但是瑤瓔的言語依舊嚇得林逍一陣陣的毛骨悚然。他奮力的掙扎起來,同時大聲的叫嚷道:「青鋤∼青鋤∼快來把瑤瓔從我房間裡弄出去!天哪,這小妖怪她昨天吃了什麼?怎麼長得這麼大了?」


  林逍可是清楚的記得,昨天水池中的瑤瓔,可就只有半顆指頭大小的體積,怎麼一夜不見,她的本體就變成了這麼大?這厚厚重重、層層疊疊的青苔,得有多少啊?


  外面傳來了青鋤驚惶失措的聲音:「嗚∼林大哥,我也動彈不得了。瑤瓔把我這裡都塞滿了,嗚嗚,我動不得了。」


  林逍氣得鼻子都歪了,他奮力的掙扎著身體,但是哪裡動彈得?除了腦袋附近還有一定的空間,他身體的四周都被瑤瓔塞得滿滿的。林逍掙扎了一陣發現這實在是徒勞無功,不由得大聲叫嚷道:「瑤瓔∼天雷落下來了!」


  嘴裡念誦靈訣,林逍集中精神,在精舍數丈外的竹林中凝聚了一點小小的天雷之氣。


  『轟隆』一聲巨響,林逍凝聚的天雷之氣轟然爆開,這一絲雷氣的威力並不大,只是吹起了地上幾片竹葉,但是聲音卻是大得驚人。


  「哇呀∼∼∼救命啊∼∼∼天雷下來了!」聲嘶力竭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座精舍,一道道青光急速流轉,塞滿了整個精舍的青苔『簌簌』的縮小,最後隨著林逍一聲尖叫,赤身裸體的瑤瓔雙手緊緊地摀住耳朵,憑空的摔進了林逍的懷裡。


  林逍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隨手抓起瑤瓔的脖子往一旁一丟,一頭撞碎了精舍的牆壁,一邊大叫著,一邊衝了出去,很快就跑得不知去向。


  瑤瓔詫異的回頭看著站在門口的青鋤,皺眉問道:「青鋤∼我很嚇人麼?」


  青鋤歪著腦袋,翻著白眼,輕輕的仰天歎息了一聲:「是啊∼很嚇人哩!」


  「呃?」瑤瓔委屈地望著青鋤,嘴巴一癟,就這麼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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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妙仙人

  


  兩隻通體漆黑的大鶴叼著幾支黃精,慢慢的穿過一片片的白雲水霧,滑向了下方一片青山綠水、靈秀山崖。


  一條玉龍般瀑布自山頂直垂而下,兩個青衣道童正抱著兩個大花瓶,在那瀑布下的深潭旁汲水。兩頭看守山門的白額大虎懶洋洋地趴在潭邊大石上,海碗口粗細的尾巴懶散地垂在了潭水中,尾巴輕輕地點動,引來了潭水中的幾條魚兒好奇地繞著那點點漣漪打著轉兒。


  水潭邊一堵高聳千丈的綠崖上,大片大片的紫藤蘿自崖頂直垂到山下。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紫藤蘿上開滿了大片絢爛有如火焰的紫色花朵,將這一片懸崖點綴得格外的明麗。就在那茂密的紫藤蘿間,山崖中間一塊突出的空地上,有著一座小小的木屋。木屋精巧纖細,就斜斜地倚在了那不大的空地邊緣,山風吹過,這木屋似乎能隨著風飄起來。


  木屋前面一個黃布蒲團上,一名慈眉善目的白鬚老道正盤膝而坐,他身邊放了一個小小的三腳丹爐,一根極細的線香正冉冉的冒出絲絲煙霧,清雅的香氣隨著山風直飄下了懸崖。老道的面前,則正跪著四人、躺著一人。


  秀公主正是跪著的四人中的一個,而那躺著的人,赫然就是潔郡主。


  眼淚盈盈的秀公主可憐巴巴地望著那老道,一連聲地懇求道:「老祖宗,您就幫幫秀兒吧!你看潔兒被毒蛇所傷,都成了這等模樣,您就幫幫秀兒去對林逍供奉道個歉,讓一乙祖師爺免去對秀兒我們的懲罰吧?」


  躺在地上的潔郡主臉上蒙著一層淡淡的黑氣,更是顯得嬌弱可憐到了極點。她的褲管被撕開,露出了一條腫得發亮的小腿。小腿肚上有一塊拇指頭大小的黑血,絲絲黑氣正從那塊黑血上朝四面擴散。老道手持一塊藥餅,正慢慢地用真火將那藥餅烘培成粉末,聽到了秀公主的哀求聲,老道只是默默然地揉動手掌,沒有作聲。


  過了一會,老道抓起潔郡主的那條小腿,指甲在那塊黑血上劃了一記。肌膚裂開一道黑血噴出,潔郡主身體猛地抖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老道隨手將掌心的一搓兒藥粉往那傷口上一抹,藥粉和鮮血一碰觸,就散發出一股子刺鼻辛辣的怪味。潔郡主猛地睜開雙眼,痛得渾身抽搐的她聲嘶力竭地嚎叫起來,小腿肚上血如泉湧,卻都是黑色的血水。


  老道拍了拍手,淡淡地說道:「紫環玉紋蛇,不算什麼劇毒之物,否則潔兒也撐不到這裡來。」


  停頓了一下,老道冷聲笑道:「苦肉計,不是這般使喚的。啟朝的後人,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被毒蛇咬了,不就近向師門長輩求助,反而是巴巴地跑到老道這裡來哭訴,你們的主要目的,是想要接近林逍供奉吧?」冷冷地瞪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秀公主等人。老道輕輕搖頭道:「這苦肉計使得難看,倒是你的心性還算湊合。放著三個跟班的不使喚,而是讓潔兒被毒蛇咬上,想借此打動老道,這份心思,倒還勉強配得上我啟朝後人的身份。」


  秀公主低下了頭,有點害怕地低聲道:「老祖宗都知道了?」


  老道瞇起了雙眼,冷聲道:「老道已經活了兩百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你們藉著我的名頭欺辱人,老道可以裝作不知道,但是要借老道的這張臉皮去做人情麼∼」老道突然冷冷的一笑,近乎冷漠無情地說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又有話說天道無情。老道修的是無情之道,這張老臉,還要留著為自己謀算,可管不得你們!」


  冷笑一聲,老道大袖一揮,一陣狂風吹起,將秀公主五人平地裡捲了起來,飄飄蕩蕩地飛出了數十里外。


  ……


  秀公主一行人暈頭轉向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潔郡主可憐兮兮地望了秀公主一眼,低聲道:「堂姐,一玄老祖宗不願意,您看?」


  秀公主陰狠地望了潔郡主一眼,怒聲道:「本宮說了,要你找一條毒性大一點的毒蛇,你卻貪生怕死只找了一條毒不死人的,這又怎麼能瞞得過老祖宗的法眼?哼!氣煞本宮了!你這點小事都作不好,你還有什麼用?」


  潔郡主怯生生地低下頭去,低聲道:「是,潔兒知錯了。下次∼∼∼」


  「沒有下次了!」秀公主不耐煩地一揮手,冷聲道:「本宮好容易想出的妙計被你破壞了,下次一玄祖師怎可能上當?」


  潔郡主的身體輕輕地顫抖起來,她可憐巴巴地低聲道:「那,堂姐,我們要怎樣才能接近林供奉?」


  秀公主狠狠地跺了跺腳,陰沉沉地說道:「我們為什麼要接近林供奉?嗯?想過這個問題麼?」


  潔郡主、雅小姐幾人呆呆地看著秀公主,同時搖了搖頭。之所以要接近林逍,這不也是秀公主自己提出來的麼?


  秀公主冷笑幾聲,抬起頭來淡淡地說道:「青鋤那小賤人∼林逍供奉∼嗯,既然一玄祖師不願意出面,那∼」秀公主用極其詭異的目光瞥向了潔郡主,怪聲笑道:「本宮卻也有辦法讓林逍供奉乖乖的俯首就範。聽得說林逍供奉的年紀並不大,潔堂妹,這事,可得落在你身上了。」潔郡主驚訝地看著秀公主,小嘴兒張了張,似乎有滿腹的幽怨,卻又不敢開口說出來,她那委屈的怯生生的表情,卻引得秀公主心頭一陣歡暢。


  一玄老道掀起的袖風將秀公主五人送出這麼遠,他們落下的地方,正好是一個小小的河溝。河溝裡一道寬不過兩丈的小河正歡快地流過,河岸兩邊生長著密集的草木,使得這河溝很是隱秘。正是因為這隱秘的地形,秀公主才肆無忌憚的,將她準備要潔郡主去色誘林逍,引得林逍和潔郡主發生點什麼事情後,借此掌握林逍的計劃向眾人說了出來。


  「小妞兒的心思很狠,可惜計策裡千瘡百孔,實在是粗陋得很。」一個懶洋洋帶著幾分邪氣的聲音突然自一旁的河水中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中,一塊兒河水從河中升起。水波一陣搖曳變幻,化為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輕人,面帶微笑地站在了眾人面前。


  秀公主一行人嚇得渾身直哆嗦,這顯身的手段近乎似妖的年輕道人通體上下帶著一股子濃濃的詭異氣息,一眼就知道不是什麼正道來路。這裡是元宗的山門,哪裡會有這種邪氣沖天的修士?尤其是這年輕道人一對水汪汪的桃花眼不斷地上下打量著秀公主和潔郡主二人,那目光似乎就能將她們的衣服從身上撕扒乾淨。那目光所到之處,秀公主和潔郡主竟然覺得皮膚一陣陣的發燙發癢。


  驚駭地退後了幾步,秀公主失聲道:「你是誰?」


  年輕道人輕輕地稽首一禮,笑吟吟地打量著秀公主高聳的胸脯,輕聲笑道:「小道乃玄陰星大樂山極樂洞妙仙人,今日有緣,和兩位小娘子於此相會,這是上天安排的姻緣呀!不如你我三人就幕天席地,以這天地為床榻,參悟那無上的妙道如何?」


  「大膽!你敢冒犯殿下?」秀公主的兩位跟班大吼了一聲,衝動撲向了自稱妙仙人的年輕道人。他們揮動著拳頭,帶起了一股子猛烈的拳風,狠狠地轟向了妙仙人的面門。妙仙人微微一笑,眸子裡藍光一閃。平地裡傳來了滔滔水聲,兩道水波在空氣中一閃,勢如瘋虎衝過來的雄師兄和英師兄就悶哼一聲,被憑空出現的兩道水幕彈得倒飛了出去。


  妙仙人嗤嗤一笑,比那女子還要秀美三分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其陰邪的笑容,他伸手去摸秀公主和潔郡主的臉蛋,笑盈盈地說道:「兩位小娘子毋需驚惶,修道界的人最是知道,我妙仙人最是憐香惜玉,最是不會辣手摧花的。嘖嘖,這皮膚很是光潔細緻嘛!與其去便宜了那叫做林逍的小子,還不如佈施給貧道的好。哎呀呀,想不到本仙人今日隨意一行,居然有此收穫!」


  一蓬粉膩膩的桃紅色光霧閃過,那站在一旁早就被嚇呆的雅小姐還有兩個跟班同時軟在了地上。那光霧凝縮成了一塊方圓丈許的光幢,妙仙人的淫笑聲不斷地自那光幢中傳出。秀公主和潔郡主兩人剛開始還不斷地發出掙扎呵斥聲,但是很快的,呵斥聲就變成了令人血脈膨張的喘息和呻吟。又過了大概一盞茶時間,竟然變成了是兩女主動地向那妙仙人索歡求愛。


  「嘻嘻,本仙人出手,兩個小雛兒還能逃得走?嘖嘖,本仙人是先寵愛哪一個好呢?」光幢中的妙仙人得意地大笑起來,他輕聲笑道:「罷了,公主和郡主,自然是公主優先得到甜頭!嘿嘿,這兩小妞兒好豐沛的元陰,妙哉!」


  一聲痛呼自光幢中傳來,淫聲浪語隱隱的在這一處小小的河溝中飄蕩。


  ……


  過了足足有兩個時辰,光幢才突然散開,已經打扮整齊的妙仙人揉著腰肢,心滿意足地站在那裡,陰笑著看著地上兩具被扭曲成奇怪姿勢,正在劇烈哆嗦著的曼妙軀體。


  妙仙人輕聲笑道:「你們體內的真元,已經被仙人我轉化為我獨門的『和合真氣』。你們現在就是本仙人大樂山極樂洞的侍妾,以後行事,就得循著本仙人的意志來。唔,你們是元宗的弟子,這個身份,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被折騰得渾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本命元陰更是被搾取得乾乾淨淨,臉上蒙著一層不健康黑氣的秀公主和潔郡主躺在地上抽搐著,秀公主勉強抬起頭來,望著妙仙人一個字一個字地冷笑道:「你這妖人,本宮不會放過你的!元宗更是不會放過你!」


  「嘖嘖!」妙仙人蹲在了秀公主身邊,大手在秀公主身上一陣掏摸,得意地笑道:「你如何不放過本仙人?嘻嘻,用你這羊脂玉般的身子迷死本仙人?本仙人求之不得呢!至於說元宗?嘻嘻,本仙人的確忌憚元宗的勢力,但是你們不也是被本仙人在元宗的地盤上奪了紅丸麼?」


  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妙仙人怪笑道:「你們的真元已經轉化為和合真氣,你們體內如今運轉的是本仙人獨創的『極樂神功』。嘻嘻,你們認為,元宗會為兩個邪道的淫賤女子出頭麼?若是你們被元宗的長輩識破了你們體內修行的功法,怕是你們會被打得魂飛魄散罷?」


  秀公主和潔郡主全傻住了,她們呆呆地望著妙仙人,半晌說不出話來。她們的身體劇烈地哆嗦著,突然哇的一聲痛哭出來。


  妙仙人得意地看著痛哭流涕的秀公主、潔郡主,他輕聲笑道:「乖乖的,按照本仙人給你們說的話去做,保你們沒事。嘿嘿,好一對玉人兒∼∼∼」


  眼裡閃動著粉紅色的詭異光芒,妙仙人深深地望著秀公主,陰沉沉地說道:「來,記住本仙人的話,以後,你們就要這樣做。」


  秀公主目光呆滯地看著妙仙人粉紅色的瞳孔,慢慢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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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倒霉的色誘

  


  「呵欠!」瑤瓔無聊地打了個呵欠,伸手抓住了一乙老道手上的拂塵,慢慢地撥動拂塵上那長長的、柔柔的千年雪蠶絲。


  盤膝坐在林逍對面的一乙老道笑了笑,輕輕地掃了瑤瓔一眼,點頭道:「青苔居然也能化形為妖,修道界中,這倒是第一個青苔妖。也罷,這是小友的緣分,就讓她跟著小友做一侍女也好。」伸手從袖子裡掏了掏,一乙老道掏出了一塊黑鐵令牌遞給了瑤瓔,瑤瓔急忙搶過令牌,好奇的在手裡把玩起來。


  林逍從青鋤手中接過一個小小的茶杯,一口將那滾燙的茶水吞下,閉著嘴享受了一番那茶水騰出的濃郁香氣,淡淡地說道:「多謝前輩。」


  一乙老道輕輕地笑了笑,看了看笑得有點傻乎乎的瑤瓔,只是點頭道:「算不得什麼,毋庸多謝。」


  四人坐在一株很大的古木下,古木高有五十幾丈,樹冠朝四周張開有百丈方圓。青鋤在樹下鋪了一張竹蓆,上面擱了兩個蒲團和一張小茶几,林逍和一乙就面對面的盤膝而坐,品嚐著青鋤遞上的香茶和茶几上兩碟噴香的松子。古木上開滿了一種林逍不認識的白色花朵,形如鴿子的花朵有碗口大小,清風吹過,樹動花搖,清淡的香氣在鼻間纏繞,通體一陣清爽,很有大自在脫塵之感。又吞下了一口熱茶,林逍抬頭看著幾片輕輕飄落的白色花瓣,淡淡地說道:「明日,我開爐煉製『瑩雪丹』。」


  「瑩雪丹麼?」一乙道人的長眉抖了抖,他驚喜地連聲發問道:「就是那最能補充真元,一粒就能讓金丹期修士瞬間恢復全部真元的瑩雪丹?唔,這在大羅丹道的丹經中,可是宙字級上品的丹藥,小友你∼∼∼」


  林逍點了點頭,雙手捏緊了拳頭,沉聲道:「功力已經足夠,經驗上還欠缺了幾分。但是,有大羅丹經內無數祖師的體悟在,煉製宙字級上品的靈丹,應該是有八九分把握的。只是,所需的各種藥材,還要前輩多多費心。」


  一乙道人長眉一陣抖動,急忙應承了下來。林逍用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將他上次在藥山搜刮的以百萬斤計的藥材盡數煉成了靈丹,給元宗已經空虛的丹房狠狠地補充了一下庫存。林逍煉製的低級靈丹,比之元宗丹堂煉製的同種靈丹藥力更強、靈效更足、就連色澤都更加光亮,在藥鋪中寄售的低級靈丹很是賣了一個好價錢。如今聽說林逍要開始煉製更加高級的丹藥,一乙自然是心中大樂。


  瑩雪丹,好丹藥,很實用的好丹藥!若是林逍也能和煉製那些基礎丹藥一樣,數萬粒一波的煉製瑩雪丹,一乙道人就真的要把大牙都笑落了。基礎靈丹賣得再好,其中的利潤也不高。但是瑩雪丹這種能夠急速補充真元的靈丹,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最搶手利潤最高的一類。


  「如此,甚好。」看到一乙道人應承了這事,林逍淡淡地點了點頭,隨手丟了一張瑩雪丹的丹方給一乙道人,自顧自地閉上眼睛養神去了。清風從身邊流過,花香從身邊蕩過,兩片雪白的花瓣靜靜的落在了林逍的頭上,幾點細細的白色花粉沾上了林逍的鼻頭,在他鼻子上染上了幾處白點。林逍神遊於身周百丈之內,靜靜地感悟著那天地之間的生消變化。


  一乙道人點了點頭,他已經習慣了林逍的這種淡漠甚至是冷漠,他知道林逍心中掛著很重的心思,他也不想開解林逍。修道之人的心智穩固,若是產生了心魔,那心魔也是頑固異常。一乙道人不認為自己有那樣的道行,只是輕鬆地開解幾句,就能讓林逍心頭的塊壘消除。踏著雲頭飄上了高空,一乙道人有點擔憂地回頭望了林逍一眼:「心魔,還得靠自己啊!」


  瑤瓔將那代表了她是正式元宗弟子的黑鐵令牌叼在嘴裡啃了一陣,發現自己的牙齒實在無法啃動這用道法禁制保護的令牌,不由得氣惱的將令牌往旁邊一摔,身體輕盈地蹦了起來,落在了青鋤身邊。她從身後抱住了青鋤的腰肢,小臉蛋在青鋤的背上磨來磨去,不斷地哼哼道:「青鋤∼我們去吃藥,吃藥

紫芝,還有血參,好吃。」一滴滴晶亮的口水從瑤瓔嘴裡滴答了出來,把青鋤背上一大塊衣服都打濕了。瑤瓔不斷地抓動青鋤的耳朵,大聲說道:「去吃藥嘛∼這水不好喝!」她指了指小炭爐上的茶壺。


  青鋤抿著嘴無奈地看了瑤瓔一眼,小心翼翼地端起滾燙的茶壺,慢慢的給林逍沏了一杯熱茶。


  林逍突然開口道:「青鋤,你帶瑤瓔去玩吧。這幾天沒什麼事情,你也不用老跟在我身邊。」伸出手,輕輕地彈了彈瑤瓔的腦門兒,林逍微笑道:「去吧,去吧,我在這裡養養神就是,等會你們回來了,叫醒我。」說完,林逍把屁股下的蒲團遠遠地丟開,懶洋洋地斜著身體躺在了竹蓆上,很快就呼嚕聲有如雷霆般響起。隨著林逍的呼嚕聲,一絲絲靈氣嗤嗤地穿入他身體,漸漸的一層薄薄的霧氣將他籠罩了起來。


  「呃?好厲害!睡覺都還能增長修為麼?」瑤瓔詫異地看著林逍,右手食指伸進嘴裡,牙齒輕輕地啃著手指,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得飛快。


  「是哦?林大哥睡覺都還能練功?這種法子怎麼學會的?」青鋤也呆呆地看著林逍,不解林逍怎麼突然有了這種奇妙的能力。


  林逍自己卻是不知道自己在睡覺的時候,身體居然也能自主地吸收外界的靈氣,而且吸收的速度比起他有意識的做功課是並不來得稍慢。他丹田中金丹緩緩旋轉,那玄武環更是轉得飛快,一頭通體漆黑的玄武虛影懸浮在金丹上,大口張開,不斷地朝四周虛空一陣吞吐。每一次的吞吐,外界靈氣湧向林逍身體的速度就快了幾分。隨著玄武虛影的不斷吐納,玄武環上漸漸的有一絲絲極細小的字跡顯露了出來。金色的字跡古樸至極,有如一隻隻蝌蚪扭動,看上去極其靈異。


  林逍卻純然不覺體內的變化。他舒舒服服地仰天躺在竹蓆上,漸漸地伸開了雙手雙腿,四仰八叉的打起了呼嚕。靈氣所化的朦朧霧氣將他身形緊緊地包裹住,急速的被抽入他的體內,經過金丹淬煉成天火真元後,被玄武環抽得乾乾淨淨。玄武環的光澤漸漸變得光潤剔透,那小小的玄武虛影也漸漸的凝練結實。突然間,那玄武虛影張開嘴,極細小的一點兒黑色水珠從他嘴裡噴出,灑在了林逍的金丹上。林逍的金丹光澤一黯,體積縮小了一絲,隨後光芒大盛,似乎又凝結了許多。


  青鋤、瑤瓔相互看了看,同時羨慕地搖了搖頭,輕手輕腳地站了起來,手挽手地悄步走出了數十丈,這才蹦蹦跳跳地順著林間的小道,朝最近的一處飛舟停靠點跑去。


  兩人剛剛跑出了一里多地,瑤瓔突然身體一抖,猛地停住了腳步。青鋤詫異地看了瑤瓔一眼,還不等她開口詢問,瑤瓔又拉起了青鋤,飛快地跑開,一邊跑她一邊朝青鋤低聲嘀咕道:「路邊有人藏著,是個很香的人。」


  瑤瓔的臉上滿是詭異的笑容,她『嘻嘻』笑道:「她藏在林子裡,不可能瞞過我∼那些樹根下都有苔蘚,有苔蘚的地方,就是我的耳朵和眼睛。」


  青鋤呆了呆,有點擔憂地回頭望了一眼。瑤瓔卻表現出了一個小妖怪天生的詭譎多變的作法,她拉著青鋤狂奔出了數百丈,然後拉著她一頭扎進了路邊的草叢中。兩個小丫頭一邊低聲地嘀嘀咕咕著,一邊分開茂密的草叢,朝林逍瞌睡的古木爬去。有了瑤瓔在身邊,青鋤在草叢中爬動的時候變得格外的輕鬆,所有的長草都無聲無息的在她面前讓開道路,她的身體摩擦著那些草,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瑤瓔的身上有淡淡的綠光透了出來,方圓數丈內的長草都已經被她控制,這是身為草木精怪特有的一種本能。


  林逍睡得正香甜,他在夢中聞到了烤雞的香氣,他似乎又看到了藥兒那張迷糊的小臉蛋。突然間,那白皙的臉蛋上塗滿了鮮血。


  心中一陣絞痛,林逍突然從夢中驚醒。他體外密集的靈氣飛快的散去,古木四周憑空騰起了一片片淡淡的白雲。林逍茫然地看了看左右,燦爛的陽光正透過古木的枝葉,在有點昏暗的林子裡灑下一根根透明的光柱,斑斑點點的光團在地上搖擺,林子裡空空蕩蕩的沒有人影,身邊的竹蓆、蒲團、茶几等物明明白白的就在身邊,看上去卻帶上了幾分虛無的感覺。


  「師父∼師娘∼花大姐∼藥兒∼∼∼」林逍喃喃地念誦著一個個曾經的同門的名字,粘稠的冷汗不斷的自體內湧出,身上的道袍很快就濕透了,後心的道袍變色了一大片。林逍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突然歎了一口氣,雙手抱著頭,低聲地抽泣起來。


  青鋤和瑤瓔隔著遠遠的,看著在樹下抱頭哭泣的林逍,心中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青鋤只覺得心頭一陣陣的酸痛,她看著林逍,眼淚也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這個年輕的男子,若是他能夠停止哭泣,青鋤願意為了他的一絲笑容而去死。瑤瓔則是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片紅色的靈芝,用指甲一點點的掰開了塞進嘴裡,低聲嘀咕道:「林大哥也會哭?奇怪,沒人用寶劍砍他啊?」


  林子裡突然冒出了一絲絲薄薄的霧氣,霧氣正好糾纏在林逍身邊百丈範圍內,有如一堵無形的牆壁,將林逍所在的這片林區徹底封閉。霧氣中,一名身穿白色長裙,半透明的紗裙將美妙的胴體勾勒得若隱若現無比迷人,長長的黑髮飄散在腦後,清風吹過,長髮飄飛,白生生的大半截腿兒也露出裙外的少女,帶著怯生生的笑容,緩步走向了林逍。


  袖子狠狠地擦去了額頭上的冷汗,林逍冷冷地看著這少女,冷聲道:「潔郡主?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郡主大駕光臨,有何指教?」林逍皺著眉頭,怪異的目光飛快地瞥過了潔郡主被清風撩起的長裙下露出的兩截大腿。他下意識地扭過頭去,目光避開了潔郡主的身體。


  潔郡主怯怯地望著林逍,慢慢地走到了林逍身前不到三尺的地方,顫生生地跪倒在地。她的身體只是輕輕地一搖,那纖細的紗裙就脫離了她的身體,有如筍殼剝開露出了裡面白生生的筍肉,潔郡主纖細柔美、不見絲毫瑕疵的肉體徹底地袒露在林逍面前。她的身體向前俯下,兩隻小手輕輕地纏上了林逍的小腿,語聲嚦嚦地輕語道:「晚輩皇潔兒,見過林逍供奉。」


  林逍的小腿被潔郡主的兩條手臂纏住,林逍只覺得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分明是如此美麗可人的絕色少女,林逍卻有如見到了一條毒蛇纏上了自己。尤其潔郡主的十指很輕微的在林逍的小腿上滑動、彈點,更是讓林逍的身體崩得緊緊的。


  潔郡主察覺到了林逍小腿肌肉的變化,她秀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她輕輕地抬頭看著林逍,輕聲笑道:「供奉,潔兒最是喜歡鑽研丹藥一道,聽說林供奉繼承了大羅丹道無上丹道寶典大羅丹經。故而潔兒願以蒲柳之姿侍奉供奉,還請供奉點撥潔兒一二。」潔郡主『嗤嗤』的一笑,一縷縷極淡的粉紅色霧氣自她嘴裡飄出,這霧氣擴散的速度極快,只是頃刻的功夫,四周空氣中就充滿了一種粉膩膩的甜香。潔郡主輕輕的呻吟了一聲,蜷縮在地上的身體有如靈巧的猿猴一樣跳起,團身朝林逍鋪了上去。


  潔郡主張開了雙臂,故意露出了她豐盈的雙乳和腰腹部位,嬌聲嚦嚦的呻吟道:「供奉∼晚輩∼∼∼」


  林逍怪叫了一聲,他雙眼睜得老大,有如見鬼一樣,身體有如彈簧一樣自地下彈起,飛起一腳轟在了潔郡主的胸口。隨後調轉身,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尖叫,撒開雙腿朝林子外疾跑。潔郡主被林逍一腳轟在了胸口,她的修為和結成了金丹的林逍完全沒法比,林逍輕輕的一腳,轟得潔郡主身體倒飛了近十丈,胸前肋骨陷下去了一大片,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裡噴出,塗得她胸口一片殷紅。


  草叢中,青鋤咬著牙齒,低聲哼哼道:「這是一個壞女人!」


  瑤瓔一邊飛快地咀嚼那塊靈芝,一邊搖頭晃腦地說道:「壞女人!是的!壞女人嗯,林大哥害怕不穿衣服的女孩子,我明白了!難怪前天早上他跑得這麼快!嗯,後面還罰我去修補牆壁上破開的窟窿。那是林大哥撞壞的牆壁,為什麼要我去修理?」


  青鋤瞪了瑤瓔一眼,低聲喝道:「小青,閉嘴!你睡覺的時候不穿衣服,是你嚇壞了林大哥!」


  瑤瓔很委屈地瞪了青鋤一眼,抱怨道:「和我無關的∼我一睡覺就恢復成了本體,我吃了這麼多紫芝,我的本體膨脹得太大,嗚∼衣服都被撐破了,我不是有意不穿衣服的∼」眼看青鋤的臉色難看得厲害,瑤瓔急忙指了指蜷縮在地上吐血的潔郡主,低聲說道:「我總比她好,我是無意把衣服弄破的,她是主動脫光了衣服的∼嗯,壞女人!」


  青鋤猶豫地看了看潔郡主,低聲說道:「潔師姐她雖然不好∼但是∼總不能看她就這麼死了吧?嗯,我這裡有林大哥送我的傷藥∼若是她死了,林大哥也會有麻煩的。」青鋤不過是略微考慮了一下,她善良的本性就佔據了上風,徹底壓制了她對潔郡主的記恨。鑽出草叢,青鋤走到了正不斷吐血的潔郡主面前,從腰帶裡摸出了兩個白玉藥瓶,從中倒出了一紅一白兩粒傷藥,餵進了潔郡主的嘴裡。


  林逍煉製的丹藥治療這種純物理傷害有著極好的療效,只是片刻的功夫,潔郡主就停止吐血,胸前塌陷的肋骨也漸漸地癒合,她有氣無力地睜開眼來,正好看到了青鋤。潔郡主的眼珠睜得老大,她怒道:「是你這個小賤貨救了本郡主?氣,氣死我了!」


  一想到自己主動投懷送抱卻被人一腳踢開的醜態很可能被眼前這個小醜八怪看到了,潔郡主不由得氣得面色發紫,恨不得就這麼死了過去。但是轉瞬間,她就發現了青鋤臉上的變化,潔郡主尖叫道:「小賤貨,你這個小醜八怪,你臉上的胎記呢?啊!看不出,你沒有了那塊胎記,居然還是個小美人兒!哈,是林供奉幫你去除的胎記吧?你陪著林供奉睡了多少天,他才這樣給了你好處?」


  滔滔不絕的污言穢語自潔郡主嘴裡喝罵了出來,那言語之下流,比之市井匹夫還要更不堪了數倍。


  青鋤被潔郡主不斷湧出的難聽話語嚇得連連倒退,心裡委屈憋氣的青鋤,眼淚又『吧嗒』滾了下來。


  瑤瓔氣呼呼地衝到了潔郡主的身邊,她大聲呵斥道:「你這個壞女人!是瑤瓔救了你!」


  潔郡主冷冷一笑,她扭頭不屑地說道:「本郡主是什麼身份?還用她這麼一個出身下賤的醜八怪救?哼!」


  青鋤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她拉了瑤瓔一下,大聲說道:「小青,我們走,不要理她!她用這麼醜惡的法子接近林大哥,一定沒安好心!」


  潔郡主妖媚的一笑,她大聲地笑起來:「哎喲,小賤貨也懂得什麼是風情了麼?本郡主接近林供奉,只是想要試試林供奉的滋味兒∼嘻嘻,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青鋤小丫頭,不如你把林供奉約出來,我們找個地方,幕天席地的快樂一場如何?」


  青鋤的臉色一陣陣的發紅、一陣陣的發青、一陣陣的發黑。她不敢再和潔郡主說話,拉著瑤瓔轉身就逃。


  瑤瓔氣呼呼地回頭瞪了在地上擺出一個極其誘人姿勢的潔郡主,眼裡青光閃過,四下裡無數的長草突然從地下生了出來,密密集集地朝潔郡主湧了過去。在潔郡主驚恐的叫聲中,這些堅韌有如鐵條的長草將她裹得有如一個繭子,高高地懸掛在了一棵大樹上!


  瑤瓔得意地笑了幾聲,和青鋤手拉手的飛快跑開。


  ……


  林逍在樹林中有如無頭蒼蠅一般狂奔了一陣,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驚愕地說道:「大羅丹經?潔郡主為什麼會提起這個?一行前輩不是已經在門內下了禁口令,嚴禁有人提起這件事情麼?她為何∼唔∼,這事情∼」


  站在樹下沉思了片刻,林逍從手鐲裡掏出了一隻紙鶴,輕輕地對著那紙鶴說了幾句話,手指朝那紙鶴一點,紙鶴頓時發出一聲輕鳴,帶起一道白光,急速朝西北方向飛去。


  「這是元宗的事情,還是交給元宗來處理吧!」


  林逍看著紙鶴飛去的方向,輕輕地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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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圍捕

  


  因為是啟朝的皇室嫡系,啟朝又是元宗用來控制勢力範圍內凡俗社會的主要力量,啟朝的諸位先輩也有不少人在元宗內身居高位,故而秀公主一行人的待遇,比起普通元宗雜役弟子好了何止百倍?他們居住的是一座前後二進的獨立小院,四周有青松翠柏環繞,門前還有一座小湖,湖上有一虹橋直達小院的正門。


  小院內有六棟雙層的小樓,分別居住了秀公主等五人。


  如今秀公主獨居的小樓上燈火通明,空氣中迴盪著淡淡的粉膩膩的甜香,一聲聲令人骨軟筋麻的嬌媚呻吟正不斷的自小樓內傳出。小樓二樓的臥房中,地上的地毯上,秀公主的兩名跟班雄師兄和英師兄正在聯手和那雅小姐交歡。三人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神智,只留下了原始的野獸本能,他們正如發情的野獸一樣瘋狂地呻吟著,用力地擠壓著對方的肉體。


  雅小姐發出聲嘶力竭的叫聲,她發青的面孔上帶著濃濃的春意,她的身體哆嗦著,身上一陣陣的發白,好似體內的精血正在被厲鬼抽取,她的皮膚已經白得近乎透明了。就算不會任何道法的人都看得出來,雅小姐體內的生機生氣正在緩緩的消散。雅小姐的兩位對手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兩名原本極其精壯的青年,此時身上的皮膚都有點鬆塌塌的。他們的眼圈發黑,嘴唇發烏,呼吸的時候肺子裡發出好似破風箱一樣的聲音,怎麼聽怎麼覺得讓人揪心。他們的身體每一次劇烈的衝刺,似乎都將生命力從體內壓搾了一點出來,他們的身軀就又萎縮了一點點。


  妙仙人摟著赤身裸體的秀公主盤踞在臥榻上,得意洋洋地欣賞著眼前這一殘忍無比的活春宮。他得意地獰笑道:「美人,你看,這就是中了本門『銷魂散』的下場。任你多大的能耐,只要沒有修成原神,體內沒有鍛煉出本命的三味真火,就只有生生的交配而死。」


  摟著面色發青的秀公主用力地親吻了一口,妙仙人『嗤嗤』笑道:「那林逍怕是已經中了你那小堂妹帶去的銷魂散,如今也正在那溫柔鄉中銷魂哩!嘻嘻,你那小堂妹只要按照本仙人傳授的法門施為,林逍就一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再過一會兒,她就應該帶著林逍回來了吧?小小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哼哼!若是本仙人親自出手對付他,豈不是落了本仙人的臉面?」


  身體蜷縮在妙仙人懷中,秀公主慢慢地扭動著腰腹,用胸脯輕輕地摩擦著妙仙人的身體,輕聲問道:「若是潔兒她失手?」


  「怎可能失手?」妙仙人傲然道:「本仙人陰陽調和的法門,整個修道界都是有名的。本仙人秘製的銷魂散又不是毒藥,而是激發修道之人本能的無上靈藥,哪怕那林逍是大羅丹道的弟子,就算他真正繼承了大羅丹經,他也找不出可以克制我銷魂散的靈丹來!」


  得意地笑了幾聲,妙仙人用力地抓了秀公主幾把,輕聲怪笑道:「只要一絲兒銷魂散進了那林逍的體內,他的小命,就由不得他了。你看看你的這三個跟班,他們的下場,就是林逍的下場。不過林逍畢竟結成了金丹,他的性命還是能多拖延幾天。這就足夠本仙人拷問出大羅丹經的一些奧秘了。」妙仙人有點幸災樂禍地笑道:「那老魔頭得了大羅丹經,卻不知道開啟大羅丹經的奧秘!嘿,這不,一聽說林逍這小娃娃居然得到了大羅丹經的傳承,就將本仙人巴巴地派了過來!」


  低頭用力地親吻了秀公主一口,妙仙人得意洋洋地笑道:「小美人兒,我的公主殿下,我們這也是天作之合。是老天有意成全我們哩。否則本仙人怎麼會這麼湊巧就碰到你們?嘻嘻!我們可不要辜負了老天爺的一片好意,不要辜負了這大好的春光。我們還是及早行樂罷!」一把將秀公主按倒在床榻上,妙仙人就待運轉本門秘法淫樂。


  小院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滿了元宗的門人。一行道人以下,一字輩的長老就來了三十人之多,其中有著元神期修為的,就有十五人。一字輩以下的金丹期弟子,更有接近三百人。這麼多修為精深的元宗修士將一座小院圍得水洩不通,外圍更有一些低輩弟子往來奔走,將一塊塊靈石、一方方陣法核心、一塊塊門幡大旗埋在地上。這些低輩弟子往來行走時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只是兩盞茶的時間,他們就在小院外佈置了層層疊疊十八層天羅地網大陣,將小院整個圍了起來。


  林逍的肩頭粘著一塊拳頭大小的青紫色青苔,緊跟在一行道人身後,踏上了通往小院大門口的虹橋。


  一行道人手上的拂塵輕輕揮動,一邊往小院行去一邊對林逍微笑道:「林逍小友,按照皇潔兒的供述,大膽潛入我元宗的,乃是修道界最為人不齒的淫賊妙仙人。此人修為高絕,乃是兩千年前就有名的人物,一身修為怕是已經到了元神期的巔峰境界。他一身妖法詭異莫測,更兼配置的淫毒極為陰邪狠辣,是個極其難以對付的人物。」


  林逍默不作聲地跟在一行道人身後,他肩膀上的那團青苔卻是大聲地叫嚷起來:「壞人的,不怕∼瑤瓔幫林大哥打他!」


  一條小小的青苔組成的手臂從那一團青苔中伸了出來,還用力的在空中揮了揮。林逍用力地拍了一把掛在他肩膀上的瑤瓔,冷聲道:「你也不過相當於凝氣期的小妖精,幸運的借助那陰河中數萬種靈藥的藥力化形,但是你的修為實在是弱得可以。元神期巔峰的修士,可以一指就毀了一百個你!」


  瑤瓔的拳頭有氣無力地揮了揮,很是有點悻悻然地說道:「一指頭就能毀了一百個我?也不見得!如果是一千個我呢?」


  林逍沒吭聲,一行道人則是點頭笑道:「好有趣的小妖怪。林逍小友卻是,運氣不錯。」一行道人點頭稱讚,走在他身後的一心,則是不轉睛地望著瑤瓔,眼裡有著掩飾不住的羨慕。一團青苔化成了妖怪,化成的人形還是那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由不得一心不動了喜愛之心。只是,瑤瓔只顧著纏著林逍,根本不看一心一眼。而以一心的身份,卻是萬萬不能向林逍開口討要的。


  一行等人走到了小院門前。


  一行仰天長喝了一聲道號,大聲呵斥道:「妙道友,既然來了我啟元星,卻為何不與主人見面,只顧著去欺凌幾個後生晚輩?道友也是邪道中鼎鼎有名的人物。為何做這等下作的事情?」


  正在秀公主身上馳騁縱橫的妙仙人渾身激靈靈的一個冷顫,他驚聲道:「壞了,那小丫頭真的壞了本仙人的大事?奇怪,那林逍怎麼可能抵擋住銷魂散?沒道理,沒有這個道理,萬萬沒有這個道理啊?」


  妙仙人不知道,甚至林逍自己都不知道。林逍的金丹中蘊含了一絲紫雷天火,乃是天地間最為純陽的火焰,比之修道人到了元神期後煉出的三味真火何止強了百倍?潔郡主噴出的那一點銷魂散還沒有碰到林逍的身體,就已經被他體內自然而然散發出的一絲純陽火氣給蒸發掉了。有了紫雷天火護身,林逍幾乎不懼一切邪毒,何況是區區銷魂散?


  冷哼一聲,妙仙人從秀公主身上爬了起來,慢條斯理地穿上了自己的道袍,歪著腦袋想了想,搖頭道:「聽一行老道的這口風,他是要打馬虎眼了!嘿嘿,『欺辱後輩弟子』?也就是說,你們幾個,他們不會追究?唔,天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右手一翻,一柄有如水晶般透亮的短劍從妙仙人手上冒了出來。他隨手一揮,秀公主、雅小姐等四人的腦袋帶著一道血光衝起來老高。短劍上發出一聲淒厲的呻吟。四人的魂魄都被抽入了短劍,很快就被劍內用邪法蓄養的一條凶殘劍靈撕成了粉碎,當作食物吞下。


  「呵呵呵呵,本仙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還能奈何得了本仙人?」妙仙人輕飄飄的一掌將身處的小樓化為灰燼,踏著一團粉紅色的雲頭慢慢地飄上了天空。右手短劍輕輕的揮動,在空氣中帶起一條條極細的寒光,妙仙人長歎道:「一行小道士,你不是我的對手,叫你家那幾個隱居閉死關的怕死鬼出來罷,否則,你們這裡沒人能堪我一擊!」


  一行道人冷笑了幾聲,雙手輕輕一拍,四下裡無數道人同時念誦了一聲道號,十八層天羅地網大陣『嘩』的一下升起,將周天三百六十度遮蓋得結結實實,一層層明亮的光暈纏繞在天空,一股無形的壓力自天空降下,妙仙人不由得眉頭一皺,怒道:「天羅地網大陣?你們什麼時候補齊了佈陣所需的各種旗門?一千七百年前∼∼∼」


  一行道人淡淡地說道:「那畢竟是一千七百年前的事情了。妙道友,乖乖的束手就擒罷。」


  妙仙人譏嘲地笑了幾聲,他身體一扭,右手上透明的短劍頓時化為無數道長有丈許、矯捷靈動有如蛟龍的銀色劍光激射而出,亂雜雜地朝附近的所有道人撲了過去。元宗的諸位修士同時飛出一道劍光,擋向了劈向自己的攻勢。


  林逍也被一道銀色劍光招呼上,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地飛出赤龍劍,化為一道兩丈多長的紅光迎了上去。銀色劍光和赤龍劍只是略微一接觸,一股沉重如山的壓力就撲面襲來,林逍悶哼一聲,身體急退,七竅中已經噴出了大股的鮮血。林逍胸口有如被重錘所擊,五臟六腑內一陣火辣辣的劇痛,痛得他幾乎暈了過去。


  『叮噹』一聲脆響,林逍生平的第一柄飛劍赤龍劍已經被那銀色劍光斬斷,兩道廢鐵帶著滾滾火焰自天空落下,林逍心神上又受到沉重的打擊,再次噴出了一口鮮艷的熱血。


  瑤瓔大聲的叫嚷起來:「林大哥∼你的寶劍∼啊呀,你怎麼身上都是血?」粘在林逍肩頭的瑤瓔體積一陣膨脹,變成了人頭大小的一團兒,上面伸出了無數細小的手掌,飛快地替林逍擦試著臉蛋。


  林逍有氣無力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天空中操縱著數千道銀光縱橫飛舞的妙仙人,終於明白了自己和這些修道界頂尖好手的差距。林逍傾盡全力飛出的劍光,居然被妙仙人普普通通一道分劍光斬成兩截,這實在是讓林逍有點啞口無言。金丹初結的他和元神期巔峰的妙仙人,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大到林逍都無法想像。


  那麼,能夠號令群魔的血神老祖,他又有多強的修為?如果,血神老祖已經超越了元神期的修為,那麼∼∼∼


  「復仇,還有希望麼?」林逍一陣陣的心灰意冷。看著空中駕御劍光將元宗的一眾修士逼得喘息不過來的妙仙人,突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一行道人突然大喝起來:「天羅地網,幻!」


  天空十八層天羅地網大陣突然崩解,無數光雨紛紛灑下,其中有數十道極其巨大的光流在空中一陣扭曲融合,憑空幻現出了一隻體長有近百丈通體被火焰覆蓋的鳳凰。與此同時,那在外圍布成了天羅地網大陣的近千名元宗低輩弟子身體一陣乏力,同時軟在了地上。


  一行道人一聲長嘯,雙手結印,從他袖子裡飛出了一團刺目的金光。金光中隱約可見是一方大印,當頭朝妙仙人砸下。


  與此同時,所有在場的元宗一字輩長老手中都飛出了各色法寶,數十道寶光帶著令人窒息的龐大法力波動,紛紛砸向了妙仙人。


  空中那隻巨大的火鳳凰仰天一聲輕鳴,巨大的身軀突然凝縮成數尺長短,帶著令人目盲的強光,當心激射向了妙仙人。


  妙仙人仰天長嘯,不屑地大聲道:「本仙人,莫非還怕了你們?看本仙人防身至寶『逍遙百仙兜』!」


  手一指,一道五彩粉光自指尖帶著曼妙的樂音飛出,粉光中可見數百赤身裸體的絕美女子搔姿弄首地飛舞而出。這些女子癡癡呆呆地笑著,舉手投足間帶起了無數道粉膩膩的光芒,團身迎向了那撲面襲來的各色法寶和那純粹以靈力凝結成的火鳳凰!


  眼看妙仙人就要依仗自身強橫無匹的修為和數十名元宗長老硬撼之時,一隻潔白如玉長有尺許的手掌突然無聲無息的在妙仙人身後浮現。這手掌上拈著一枚兩尺長的紅玉如意,如意輕輕一抖,就在妙仙人的腦後狠狠地轟了一擊。


  『砰』的一聲悶響,妙仙人被打得朝前踉蹌狂奔,他嘴裡噴出一口鮮血,七竅中真火迸射,卻是被打得一陣頭昏眼花,已經失去了對逍遙百仙兜的控制。數十道寶光幾乎是同時轟在了他身上,妙仙人身上法衣不斷地冒出團團彩光,死死地的抵擋著各色寶光的侵襲。但是畢竟是數十名元宗長老聯手,妙仙人又受了背後暗算,身上彩光終於崩解,數十道寶光全轟在了他身上。


  『嘎嘎』的骨骼斷裂聲中,妙仙人的半邊身體被當場打成了碎片,就只有上半截身軀殘留了下來。


  妙仙人氣得仰天怒吼:「玄羅老鬼!你們元宗自詡名門正派,怎麼也學會了背後偷襲?」


  一個油嗆滑調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人,總是會變的嘛∼打悶棍多輕鬆,我幹嘛和你正面拚命?」


  妙仙人氣得噴出了一口鮮血,數十道金色繩影飛撲而上,將他死死地捆了起來。


  「玄羅老鬼!你們卑鄙!無恥!下流!你們枉為正道門人!」妙仙人被數十根玄宗特製的『縛魔索』捆得結結實實,卻依舊在地上拚命地翻滾掙扎。他額頭上一根根血管爆出老高,雙眸也佈滿了血絲,一股股強烈的法力波動自他體內滾滾而出,激得方圓數里的地面不斷震抖,聲勢好不駭人。尤其妙仙人附近十幾丈內,一股股真元狂潮奔湧,近乎實質的罡風刮得人面門生痛,地面都被剷去了厚厚一層。妙仙人身上道袍迸裂,肌肉一塊塊地鼓脹起來,他想要憑借一口本命真元,掙脫縛魔索的控制。


  尤其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就是,隨著妙仙人的掙扎,他被打碎的身軀正急速的從殘軀中長出新的身體組織。一道道極細的粉色靈光游轉,只是片刻的功夫,妙仙人的身軀就恢復了原樣,只是臉上的氣色益發的蒼白,白得近乎透明了。


  一行道人冷哼了一聲,手上拂塵點了點,一名白鬚道人立刻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一尺二寸長兩寸寬的紫色符籙,大步走向了妙仙人。這白鬚道人越是靠近妙仙人,步履就越是緩慢。最後靠近妙仙人不到三丈的距離,白鬚道人剛剛走出一步,妙仙人就回首朝他噴出了一道氣勁,那氣勁有如鋼柱轟在了白鬚道人身上,將那道人身體轟出了碗口大一個透明窟窿,身體被擊飛了數十丈遠。


  「好強的修為!」林逍的身體興奮得直哆嗦。這個白鬚道人道號一成,乃是修成了元神的有數高手,這樣的高手居然被妙仙人一口真元擊成重傷,這等修為,實在是驚天動地。元神後期巔峰和普通元神期的差距,實在是大得令人咋舌。


  深深抽了一口氣,林逍不由得有點黯然,也許自己也要擁有妙仙人這樣的修為,才能比較輕鬆地達成自己心中的目標吧?但是,元神後期巔峰的修為,是這樣容易達成的麼?在元宗也有數月,林逍自然知道,以元宗百萬人的規模,元神期的高手也不超過五十人,至於擁有元神期巔峰實力的,也許就只有那幾個閉死關清修的前輩了──比如那打悶棍的玄羅道人。


  一行道人氣得冷哼了一聲:「妙仙人果然不凡,已經落到如此境地,居然還有這般威勢。」一行道人從地上揀起一成道人丟下的那張符籙,慢慢的一步步走向了妙仙人,卻是一行道人要親自出手,用這特製的『定神咒』鎮住妙仙人的元神。


  一步,兩步,三步∼一行道人謹慎的接近妙仙人。


  一心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一行道人身後丈許之處,她手上有輕柔的光芒閃動,左手更是握住了一瓶靈丹,擺出了隨時準備出手救人的架勢。那正躺在一旁接受同門救治的一成老道不由得有點委屈地吧嗒了一下嘴巴:「大家同為同門師兄弟,怎生一心師姐就這等偏心?唔,女人偏心是應該的,卻也偏心得太過了一些。」


  妙仙人看到一行道人緩緩逼近,他反而停止了掙扎。他側躺在地上,『桀桀』怪笑地看著一行道人,眼裡閃爍著詭秘的綠色光芒。過了一會兒,他就連笑聲都收斂了,他嘴角不斷地蠕動,一絲詭異的『嗡嗡』咒語聲憑空從四下虛空中響起,這咒語聲有如數萬隻蒼蠅在同時哼哼,沉悶的轟鳴聲直透進了林逍他們的腦海,凡是修為在元神期以下的修士,無不抱住了雙耳,狼狽地朝後連連倒退。這咒語聲是如此的煩人,似乎要將林逍他們的腦子慢慢的撕碎、然後攪成一灘肉醬,林逍覺得太陽穴都在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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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無畏

  


  「陰煞羅魔神裂地咒!」虛空中玄羅老道油嗆滑調的聲音突然響起:「小牛鼻子們,還不把這淫棍制住,他就要引發方圓百里的地心毒焰,將這一片兒山林都崩上半天看風景。哦呀,你家祖宗我方才施展『小須彌神通』,遙空抽了他一如意,這渾身真元可是消耗一空,可沒功夫制住他!嘻嘻,小牛鼻子們加油,否則這山門被崩上了天,嘿嘿,我們該怎麼罰你們?」


  一行道人一驚,猛地抬起頭來,怒聲道:「師叔,你既然知道這是『陰煞羅魔神裂地咒』,還不趕快動手?你的真元消耗一空?你哄誰哩?」


  「老子就哄你了,你來咬老子啊?你師父、師娘也都在老子身邊閉關,你有膽子來咬老子啊?」玄羅道人突然破口大罵道:「老子就不樂意出手,怎麼的?你敢來咬你家道爺啊?哼哼,老子就不出手!怎麼的?已經打了一記悶棍了,老子這輩子的英明神武的名聲都被糟踐了,你還想老子打第二記悶棍,把老子下輩子的名聲都糟蹋了啊?不成,不成!萬萬不成!」


  玄羅道人冷笑道:「寧可山門崩上天,老子的面子是只能丟一次,不能丟第二次的!」他哼哼道:「道爺我不瞞你們這幫小輩,道爺和你師父師娘正在聯手渡天魔劫,若是渡過,就能突破元神期,進入大逍遙的虛境,委實無力出手啦!你看著辦!」


  一行道人等元宗長老面色一驚,隨之轉化為狂喜!天魔劫,他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反虛、煉虛合道,這是修道之人在飛昇之前的四大階段。金丹、元嬰的修為,也不過是屬於煉精化氣的大境界中;修成了元神,這才到了煉氣化神的階段;元神與天地之道相和,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這就是煉神反虛的境界;元神最終能分化千萬,存在於若有若無之間,就連肉體都轉化為和元神一般無二的虛實相並的存在。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引發天地規則之力發動攻擊,這就是煉虛合道的高人。就能準備飛昇那更高一層的境界了。


  煉神反虛的過程中,元神開始逐步地與天地之道融合。元神散發出的能量波動,就能引來天外莫測之處的天魔,幻化無數異相、引發心劫陰火來攻擊修道者,這就是天魔劫。一旦度過天魔劫,則元神就和天地之道隱隱接觸,元神憑空多了無限的變化神通,這就算是正式達到了煉神反虛的境界。虛境的高手,這在如今的修道界,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而如今,元宗同時有三名前輩長老在渡天魔劫!尤其他們渡劫之時,居然還有一人能分心施展小須彌神通隔空擊傷一名元神期巔峰的高手!可見他們已經快要渡過天魔劫,他們的元神已經初步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這又讓一行道人他們如何能不驚喜?


  和三名虛境的高手比起來,方圓百里的山門被摧毀又如何?算不了什麼大事情!


  一行道人仰天長笑了三聲,只覺渾身都是勁,他邁開大步,就朝妙仙人邁進了七步,堪堪距離妙仙人不到三尺。一行道人一聲沉哼,手上定神咒閃過一道紫光,他右手輕輕一揮,就待將那定神咒貼在妙仙人的額頭上。正在念誦魔咒發動魔法的妙仙人陰惻惻的一笑,眼裡閃過兩道綠光,突然他身周方圓十丈內一陣光影變幻,似乎有無數的窮山峻嶺在他身周閃過,一股龐大的壓力自四面八方壓向了一行道人。妙仙人施展『小無相天魔禁法』,將方圓百里內的地脈之氣抽來,化為狠毒的禁制攻了出來。


  一行道人的手堅定地貼向妙仙人的額頭。一心道人一聲清喝,她袖子裡飛出了一個白生生閃爍著柔和光芒的玉鐲。玉鐲有如水珠兒凝結一般。帶著滔滔水聲在空中解體,化為一蓬藍幽幽的水波將一行、一心籠罩在內。層層水波不斷地閃爍出刺目的藍光,外界無形的戊土重力轟在水罩上。水罩中波濤之聲大響,只見藍幽幽的水波不斷的向內收縮,一心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哼!元神初期的小女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妙仙人獰笑道:「本仙人,是這麼好對付的麼?」


  嘴裡發出一聲厲喝,妙仙人念誦魔咒的速度憑空增加了幾倍。他身週一陣光影閃爍,兩尊身形曼妙、容貌俊美無匹、通體赤裸、頭生三隻利角、赤裸裸一身不掛的女性魔神出現在他身邊。這兩尊魔神,乃是妙仙人利用無數慘死在他手中的女性修士的魂魄以惡毒的魔法凝練而成,其中更融合了妙仙人無意中得到的,來自於一尊上古被封印魔神的魂魄殘片和些許精血,威力強悍至極,每一尊都相當於一名元神中期的頂尖高手!兩尊女魔神一出現,就揮出了利爪,狠狠地挖向了那藍幽幽的水罩。


  妙仙人的天魔禁法和兩尊魔神的攻擊同時轟在了水罩上,一心輕哼一聲,鼻孔中噴出了兩道鮮血,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水罩突然瓦解。滿天水光剛剛要凝結成玉鐲本體,玉鐲卻發出一聲清脆的鳴聲,在空中炸成了無數碎屑。


  妙仙人身體一抖,化為一道粉膩膩的紅光自數十根縛魔索中脫身而出,伸開大手就朝一心抓了過去。他怪聲獰笑道:「本仙人豈是這麼容易對付的?桀桀,玄羅老鬼,你果然是在渡天魔劫,你那一擊的力量再大一點,本仙人今日定然不免,只是∼∼∼嘿嘿!」


  一心冷笑一聲,袖子裡突然脫手飛出了一道輝煌燦爛的金光。金光中隱隱帶著無數道細若游絲的黑芒。妙仙人的手本來已經抓到了她腰腹部位,猛不丁地看到那道金光,妙仙人忙不迭地收回手臂,驚聲嚎叫道:「『散形金針』怎麼會在你手上?該死!」


  一心沒有吭聲,只是指揮著那道數丈長短的金光繞著身體一陣盤旋,金光中無數黑芒雨點一樣灑下,將那兩尊女性魔神逼得連連倒退。每一道黑芒透過魔神的軀體,都帶起了一道道極細的血光,兩尊女魔神疼得『嗷嗷』慘叫。眼看她們的身體漸漸地變得模糊不清,顯然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害。雖然這兩尊魔神的實力極強,但是畢竟沒有合手的法寶使用,憑借她們以魂魄凝聚而成的身體。碰到這專門克制各種能量體的散形金針,哪裡有不吃癟的道理?


  眼看自己耗費了極大心血煉製出來的魔神碰到了剋星,妙仙人氣得『哇哇』怪叫,他獰笑道:「好極!今日,本仙人要大開殺戒。讓你們元宗這幫晚輩知道,元神期巔峰到底意味著什麼!本仙人距離煉神反虛的境界,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你們且看,這就是虛境的實力!」


  虛境的實力!


  林逍一驚,他本能的一把抓住了掛在他肩膀上的瑤瓔,撒腿就往後逃。他不過是剛剛凝結成金丹的小菜鳥,就連攻擊性的法門也就只有一門來自姜自在的雷訣。一個修成元嬰的修士就已經是他難以比及的超級高手,何況是超越了元嬰期太多太多的虛境的力量?


  虛境的高手和元神期高手的最大區別就在於,元神期的高手想要調動天地之力,還需要唸咒、掐印來借用。而虛境的高手,則隨時保持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好似自己身體內已經有了一個很豐厚的小金庫,隨時都能引發無窮的天地巨力。就算是妙仙人這個剛剛摸到虛境門檻的高手,他所能調動的天的力量,也是尋常人所難以想像的!


  右掌一翻,眾人右側山林中一尊方圓里許、高有近百丈的小山頭突然連根斷裂,高高地飛上了天空。有如一團浸透了火油的棉布球,這座小山突然轟的一聲燃燒起來。淡藍色的火焰將那一座小山在須臾之間燒成了一團赤紅色半透明的熔岩,大團大團的岩漿自天空落下,妙仙人一聲狂笑,那巨大的山頭就帶著滔天的火勢和無邊的熱浪朝地上的元宗弟子呼嘯襲來。


  那邊正有兩百多名佈置天羅地網大陣的元宗弟子呆呆地望著這邊。那團巨大的熔岩當頭落下,數十名修為較低的元宗弟子慘嚎一聲,早就被那可怕的熱浪燒成了灰燼。剩下的百多名元宗弟子也只是提起一口真元苦苦支撐,死死地抵擋著外界可怖的熱浪。但是那座燃燒的小山越來越近,一旦小山落下,則他們必死無疑。


  「妙白臉,你也太過分了。」玄羅老道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嚴肅和怒氣,再也沒有方才油嗆滑調的怪味。那些元宗弟子面前的虛空中突然破開了一個小小的黑洞,一隻瑩白如玉的手掌輕輕的自黑洞中拍出,輕描淡寫的一掌轟向了那座急速落下的山頭。『轟』,無形的暗勁奔湧,聲勢如此好大的一座山頭居然凌空殞滅,就這樣憑空消失,沒留下一點兒痕跡。


  「妙白臉,你且得意一炷香時間!一炷香後,貧道師兄弟三人聯手追殺你!呵呵呵,且看你能怎樣。」玄羅道人輕輕地笑了起來:「來襲天魔已被我們玄字輩十八名師兄弟聯手以『金光烈焰誅魔大陣』困住,一炷香後定然將其煉化。唔,三個人追殺你,似乎有點看不起你妙白臉,我等師兄弟十八人聯手追殺你,想來也對得起你妙白臉的名頭了吧?」


  正得意洋洋的重新噴出了數千道銀色劍光,將一行道人他們逼得苦苦抵擋的妙仙人面色一變,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


  一炷香以後,三名煉化了天魔正式進入虛境的頂尖高手將要聯手追殺他?這還說看不起他妙仙人,居然還有十五位想來最弱也到了元神期後期的元宗玄字輩長老聯手?這,這,也太看得起他妙仙人了!


  妙仙人怪叫一聲,他放棄了誅殺一兩名元宗長老的念頭,架起一道銀光就待逃散開。


  遠遠地躲在三里多外看熱鬧的林逍搖搖頭,長歎道:「玄羅前輩這等說,豈不是驚走了他?」不過,林逍搖搖頭,卻又讚歎道:「這也是個道理。這妙仙人的修為驚人的強,若是任他繼續下去,一炷香的時間定然有一字輩的前輩傷損,這就不好了。」


  修道到了後期,任何一個境界的差距都是天差地遠的。以妙仙人元神巔峰接近虛境的實力,他能輕鬆地壓制一行等元宗的長老,甚至能有機會斬殺幾名元宗的長老。玄羅老道卻是不願意自己的後輩門人受到折損,這才再次發動小須彌神通,遙空一掌乾淨利落的將那一座山頭徹底湮滅,略微顯示了一點兒虛境高手的真正實力,只求驚走妙仙人就是。


  只要玄羅道人他們煉化了天魔,以三名虛境高手的實力,就算妙仙人提前一炷香的時間溜走。卻哪裡能逃得過他們的追殺?更何況啟元星附近的諸顆星球都是元宗的地盤,百萬元宗弟子群起而攻,就算是虛境的高手都要被生生轟成碎渣。他妙仙人頂多殺死一批元宗的低輩弟子,就要被無窮無盡湧來的元宗修士轟成碎片,卻哪裡有逃跑的機會?


  只要不損傷門派的核心骨幹力量,死傷一些金丹期甚至是元嬰期的低輩門人∼∼∼元宗的玄字輩長老,並不會太在意的!


  這就是玄宗的底氣!玄宗的實力,太強了。


  林逍琢磨透了其中的關鍵,不由得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他肩膀上一團青苔輕輕地扭動了一下,瑤瓔的小腦袋從那青苔中探了出來,她好奇地望著林逍,低聲問道:「林大哥,你們是想要將那人抓住麼?你那裡不是有很強的丹毒麼?怎麼不用丹毒對付他?」


  林逍隨手從手鐲中掏出了一個淡青色的玉瓶,隨手將那玉瓶在手上拋了拋,苦笑道:「這是藥兒師姐從回春谷秘庫中偷出來的『迷仙散』,是大羅丹道留存下來的不多的幾種玄字級的丹毒。就算是虛境的高手,一不小心都要著了它的道兒。只是∼∼∼」


  林逍的臉色一苦,他指了指驅動數千道銀色劍光逼得一行道人等人連連後退,凌厲的劍氣將地面劈得支離破碎的妙仙人,搖頭道:「看看那妙妖人,他的修為如此精深。怕是我沒有靠近他就被斬成了碎片,卻又哪裡能去運用這丹毒迷倒他?」


  「被斬成碎片啊?」瑤瓔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低聲嘀咕道:「被斬成碎片又怎麼的?瑤瓔都習慣了呀?以前我去偷藥吃,隔個三五個月就要被斬成碎片的。」她的自言自語並沒有被林逍聽到,林逍只是望著妙仙人他們廝殺的方向,手指輕彈,準備將迷仙散丟回手鐲。


  瑤瓔突然顯出了人形,她隨手從林逍手上搶過了迷仙散,咯咯大笑了幾聲,邁開步子朝戰場奔了過去。她本是妖物,雖然是妖物中最弱的草木精靈,更是草木精靈中品質最差的青苔化形,但是妖物就是妖物,妖物的體能比之尋常修士就是要強悍得多。林逍一個不查被瑤瓔搶過了手上的藥瓶,等得他反應過來,伸手去抓瑤瓔時,手指卻只碰到了瑤瓔飄散的墨綠色長髮,她幾個縱跳,早就跑得遠了。


  「瑤瓔!你幹什麼?」林逍急了,也慌了!慌亂之下,他也忘記了施展神行訣,只是本能地跟著瑤瓔朝前狂奔。但是瑤瓔跑得和兔子一樣,三五下就奔出了兩里多地,林逍哪裡追得上?


  妙仙人已經飛上了十幾丈高空。他得意洋洋地朝被他逼得喘息不過來的一行道人等元宗一字輩長老長笑道:「爾等不過如此。嘿嘿,玄羅老龜,你等聽好了,本仙人今日不過是來打個先哨,你元宗遲早也得和那大羅丹道一般,滿門盡成齏粉!」


  妙仙人很是囂張的狂笑道:「只是,你們元宗可就沒有大羅丹道這麼好的運道,你們都得魂飛魄散!都得魂飛魄散!哈哈哈!」


  清喝了一聲『起』,妙仙人正準備帶著一個人壓制了十幾名元宗長老的得意盡頭逃離啟元星,突然一條黑影急速的奔來,輕飄飄地縱起來有十幾丈高,筆直地撲向了妙仙人。


  妙仙人的反應何等之快,他冷斥一聲,手一指,體外分化出的數千道銀光急速朝那黑影絞殺了過去。


  遠處,林逍大喝道:「瑤瓔!給我回來!你瘋了!」


  『噗哧』聲中,瑤瓔的身體被那數千道銀光絞成了粉碎。一塊塊肉體噴灑開,淡青色的血液帶著淡淡的藥香滿天飛灑。


  一心驚呼出來:「啊呀,是那小妖精!」一心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她隨手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枚拇指頭大小的黑金色彈丸,嘴裡默誦了一聲真言。一道真元注入了那彈丸中,脫手就朝妙仙人射了過去。那彈丸一出手,立刻化為米斗大小一團黑金色雷光,無聲無息地卻是速度極快的劃向了妙仙人的身體。


  這枚彈丸,是一心於無意中在某處上古遺跡中得來的至寶,名叫『玄靈一氣真雷子』,乃是上古大神通修士凝聚了天雷精華,耗費無數珍貴材料煉製的降魔至寶。一心僅僅得了這麼一枚而已,一向以來都放在身上當作最後的殺手鑭,百多年來捨不得使用。今日卻因為見瑤瓔被妙仙人的劍光劈成了碎片,心中不由得冒出了一股無形的怒火,隨手就將這殺手鑭使了出來。


  瑤瓔的身體一塊塊的滿天分散,她那小小的右手,卻是堅定地捏著一個青玉瓶,朝妙仙人的面門撲了過去。


  妙仙人冷冷一笑,很雍容的一指頭彈向了那小小的手掌。在他看來,這麼一隻殘肢,甚至不值得在上面浪費一點點的真元。


  瑤瓔的右手靠近了妙仙人的面門不到三尺遠,妙仙人的手指距離瑤瓔的小手還有一尺二寸。瑤瓔的小手突然用力地一捏,青玉瓶被捏成了粉碎,一股清雅的幽香突然自玉瓶中噴了出來,一些些極細微的液點,隨著瑤瓔小手撲來的勢頭,撲了妙仙人一臉。


  妙仙人呆了呆,他只覺一股幽香直衝眉心,身體突然一軟,眼前一陣陣的天旋地轉。瞳孔慢慢的縮小、縮小,神識有如太陽下被暴曬的海苔一樣慢慢的收縮回了識海中,他眼前一黑,一頭從劍光上栽下,大頭朝下地朝地面栽下。


  一心射出的玄靈一氣真雷子恰恰的飛了過來,輕輕地粘在了妙仙人的小腹上。


 『叮咚』一聲極其悅耳的脆鳴,一團彩光在妙仙人的小腹上閃了閃,妙仙人的下半身被炸成粉碎,一身強悍絕倫的邪道修為被那真雷子中蘊含的一絲九霄輕靈之氣一激,頓時化為流水。


  瑤瓔的小手飛出去了十幾丈遠,小手在地上蠕動了幾下,突然又變回了一小團青苔。青苔在地上蠕動了幾下,瑤瓔嚶嚶地哭了起來:「嗚嗚,人家又變小了,人家又被劈成碎片了∼∼∼嗚嗚,我要吃藥好多好多的藥∼∼∼嗚,我要變大,變大∼∼∼」


  滿地裡都是瑤瓔的身體碎片,那一塊塊和人類一般無二隻是色澤略微有點不同的肉體看上去如此的讓人觸目驚心。


  林逍、一行、一心等人呆呆地看著在地上不斷的蠕動哭嚎的瑤瓔,茫然地相互望了望。


  「這小妖精,好大的膽子。」一行道人齜牙咧嘴地笑了笑。


  「這小妖精,好大的命!」林逍有點惱怒地跺了跺腳。


  「這小妖精,好討人喜歡」一心的眼睛都瞇了起來,她忙不迭地叫道:「快去,把她送去藥山,她想吃多少靈藥就吃多少!趕快讓她恢復原體。」


  一乙道人的臉馬上皺了起來,他低聲哼哼道:「好罷,你大方,有一心你護著,這小妖精以後,定然是無法無天了。那藥山的藥材啊∼∼∼哎喲,那幾塊太珍稀的藥田,要趕快用強力禁制保護起來。」


  林逍愛憐地從地上拾起了變成了拳頭大小的瑤瓔,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瑤瓔咯咯笑了幾聲,歡快的在林逍的掌心中彈了彈。


  地上,瑤瓔被劈下的身體組織慢慢地冒出了一絲絲的青氣,這些身體組織內的靈氣飄散,很快就乾枯萎縮,成了一片片黑色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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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口供

  


  天火峰下火雲洞中。


  洞內的溫度能讓普通的鐵錠融化,熱浪奔湧,空氣劇烈的波動,丈餘外就難以看清人影。一條熔岩河自一旁緩緩流過,不斷的有人頭大小的泡泡在河面上爆開,炸出無數的火星,一股濃烈的焦灼氣息能沖得人暈過去。地面和洞壁都放著紅光,地面的岩石有點發軟,普通的靴子一碰到這地面,就騰的冒出一股濃煙,很快就化為灰燼。


  這種環境中,只有林逍和一真道人覺得很是愜意,奔湧的火力湧入他們的身體,只會讓他們越來越舒服,沒有半點兒難受。倒是一行、一心、一乙等人,只能利用法寶護住身體。火雲洞中的高溫,就算是元神期的修士,也是難以消受的。


  一塊流炎鐵打成的砧板就漂浮在熔岩河上,河水的高溫將鐵砧燒得通紅,身體殘缺了大半的妙仙人被七十二道鎖心透骨絲死死地扣在了鐵砧上,紅通通的鐵砧燒得他的肌體吱吱作響。饒是妙仙人的身體經過兩千多年苦修已經是極為堅韌,修為盡廢的他卻也依舊被燒得皮開肉綻、一股皮肉的焦糊味在天火洞中飄蕩。


  一行站在河岸上,靜靜地看著數丈開外的妙仙人,淡淡地問道:「妙道友,你也是一代魔道巨擘,了不起的人物。說出你知道的,我們讓你兵解。我元宗也不是那種施用手段折磨人的,你說出來,就能重新轉世,卻也少吃了許多苦頭。」


  妙仙人艱難地抬起頭,望著一行道人嘿嘿怪笑道:「這點苦頭,算什麼?當年我用地心陰風煉體,吃過的苦頭比這何止強了十倍?嘿嘿,想要本仙人說出你們想知道的東西,那是做夢!」妙仙人仰天笑道:「等著罷,等你元宗覆滅的那一天。嘿嘿,到時候本仙人又能得出生天!哼哼。到時候本仙人就要用你元宗的女弟子,慢慢的恢復修為!這就是你們的報應啊!」


  一行的臉色極其地難看。身為元宗掌教,被人在面前如此放肆的說將要覆滅元宗,他是很有點慍怒。只是,身為掌教,他也不好動氣發怒。一行道人只是側過臉去,朝一名面色發青的黑鬚老道點了點頭:「一執師弟,動手吧!」


  一執老道微微笑了笑,慢慢的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尺許見方的玉匣子,腳下湧起了一片薄薄的雲彩,慢慢的飄向了妙仙人。他飄到鐵砧邊,慢慢的將那玉匣子放在了鐵砧上,伸手打開了玉匣的蓋子。一片朦朧的黑氣自那玉匣中湧起,裡面是數百支奇形怪狀的極細的金針、銀針、玉針、鐵針,以及各種精巧絕倫的小刀小鋸。


  妙仙人劇烈的扭動起了殘軀。他驚怒吼道:「你們元宗,還真敢對我用刑?你們,你們!」妙仙人氣得三屍神暴跳,一根根青筋在臉上爆起來老高。


  「妙道友,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一行道人冷冷地望著妙仙人,淡淡地說道:「方才我們以撼神之術想要得出口供,但是道友在迷魂術上的造詣比玄羅師叔還要強了三分,元神穩固不受外力所動,沒奈何,我等也只能用這下作手段了。」妙仙人是修道界有名的專門擄掠女性修士的淫賊,他擅長迷魂之術,在元神上的火候卻是比平常的修道之人修為高深了一大截。


  站在一行道人身後的林逍緊緊地握住了拳頭,他陰沉地望著妙仙人,冷冰冰地說道:「一行前輩,這等魔道賊子,還用和他們講什麼道義、仁慈?只管用最狠毒的手段問出口供就是。」剛才妙仙人大聲喝罵的時候,林逍從妙仙人嘴裡聽到了血神老祖這個名號。知道妙仙人是血神老祖的同黨,林逍心中的毒火立刻升了起來,他恨不得講妙仙人碎屍萬斷、打得魂飛魄散才叫做一個稱心如意。一執老道只不過是對妙仙人動用一點刑罰,林逍哪裡會於心不忍?


  一行道人看了林逍一眼,突然清喝道:「林逍小友,鎮定心神,你又要走火入魔了!」


  一行道人的喝聲有如晨鐘暮鼓,將情緒越來越激動的林逍震得清醒過來。林逍猛地喘了一口粗氣,踉蹌著退後了幾步,只覺口腔中一陣陣的甜腥味湧出,卻是差點因為心情波動過劇而吐血。林逍猛地鎮定了一下精神,平息了一下體內蠢蠢欲動的真元,用力地擺了擺頭,將剛才在腦海中猛的浮出來的藥兒、丹浮生、丹霞等人的面孔丟開了去。


  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吐沫,林逍面色陰沉地望著正扭曲掙扎大聲嘶吼的妙仙人,陰沉沉地說道:「一行前輩,這妖人說他曾以地心陰風鍛體,那痛苦比燒紅的流炎鐵鐵砧灼燒身體還要痛上十倍!想來一執前輩,也很難讓他痛到難以忍受。」


  一行望了林逍一眼,皺眉道:「這倒是個難題,不知林逍小友可有何妙計?」


  牙齒輕輕地咬了咬嘴唇,林逍飛快的翻閱了一下大羅丹經中的記載,冷笑道:「還請一乙前輩去藥庫取『牽機藤』三兩、『迷蝶草』二兩、『腐心花』三朵、『斷腸花』三朵、『舞神草』七支,再拿三帖常用的外傷用『麻沸劑』。」


  「這是?」一乙道人驚愕地看著林逍。作為元宗的內務總管,一乙道人涉獵的領域極多,他對丹道也略有瞭解,麻沸劑是用來麻醉傷員的,這一點他是知道的,而其他的五種藥材,相互之間根本沒有絲毫的關聯,林逍要這些藥材做什麼?


  牙齒輕輕地咬著下唇,林逍陰陰一笑道:「麻沸劑可以讓人沉睡而不知身體上的痛楚。但是以另外五種奇門藥草調配後,麻沸劑就可以轉化為一種奇門靈藥『驚神散』。這種藥劑,能夠將人體的感知擴大百倍以上。對於元神強大、神識靈敏的修道之人更有奇效,可以讓修道之人的肉體感知擴大千倍!修為越強的修士,驚神散對他的效果就越強。」


  能夠將修道之人的肉體感知力擴大千倍?一行、一心、一乙的臉蛋同時抽搐起來,而那一執道人的眼裡,則是射出了狂熱的光芒。


  肉體感知力擴大千倍,也就是輕輕的用針一扎,那服用驚神散的人都會感覺好似心臟上被人狠狠地劈了一刀般劇痛。再加上一執道人的特殊手法,產生的痛楚怕是能夠讓一個修道之人的元神直接崩潰吧?


  林逍卻繼續說道:「其中更有牽機藤的藥力,牽機藤和舞神草合煉,藥力能直透元神,讓肉體的痛楚直接攻擊修道之人的元神。」


  一行、一心、一乙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一執道人則是喃喃自語道:「妙啊,這等靈藥,實在是妙啊!」


  一乙很快就吩咐門下弟子取來了林逍所需的藥材,林逍隨意的將幾種藥草混合了一下,用一火爐將混合的藥劑熬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熬出了一壺漆黑的、散發出奇怪腥臭味、粘稠有如膠水的怪異藥液,著一執道人將其灌進了妙仙人的肚子。


  拚命掙扎的妙仙人只能被逼得服下了藥液,只過了一會兒功夫,原本肉體被燒紅的鐵砧燒得吱吱作響的妙仙人,就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原本的灼痛於他而言並無什麼難以承受的,但是如今服下了林逍配置的驚神散,妙仙人對痛苦的承受立刻崩潰。


  雙目發光的一執道人發出了得意的笑聲,他雙手起落如風,數十根品質各異的細針立刻刺入了妙仙人的身體。一絲絲性質怪異的真元立刻順著細針湧入了妙仙人的身體,刺激得他體內的臟腑、經脈、各處穴道都劇烈的抽搐、扭曲起來。


  劇痛,一波波的劇痛被驚神散擴大了上千倍後,有如一道道狂猛的雷霆轟入了妙仙人的識海。妙仙人的元神有如天神巨錘下的小石子,被轟得支離破碎,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痛苦,使得妙仙人張大了嘴,發出了無聲的嘶咆。


  最終,妙仙人就吼出了一句話:「我招∼我什麼都說了!」


  不愧是魔道巨檠,根本就沒有一點兒捨身為人的精神。當妙仙人覺到這驚神散的確已經威脅到了他的存亡後,他立刻坦白的,將血神老祖甚至是姜自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招供了出來。其中就包括了血神老祖網羅了多少魔道修士,如今他們的大本營在哪裡之類的機密情報。


  一行道人不斷地追問妙仙人,最終確定妙仙人的確是說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一行道人朝一執道人點了點頭,沉聲道:「一執師弟,送妙道友轉世去吧。下輩子,妙道友,還望你做個善人。」


  不等妙仙人開口說話,一執道人手指一彈,一柄薄刀輕輕地割開了妙仙人的太陽穴,一道粉光自破口處飛射出來,戀戀不捨地繞著妙仙人的肉體盤旋了幾圈,就待一頭飛向洞頂。


  一直在一行道人身後的林逍突然厲嘯了一聲,他雙手結成了一個雷印,大吼道:「上清伏魔三重震!」


  轟轟轟,連續三道碗口粗的紫色雷霆突兀的自洞頂落下,正好轟在了粉光上。妙仙人的真靈受這三重雷火一擊,當場化為粉碎,卻是魂飛魄散,死得乾乾淨淨,一點兒殘餘都沒有留下。


  一行等人驚愕地看著林逍,林逍則是慘笑道:「晚輩不是元宗之人,自然可以不守掌教的承諾。這妙仙人,乃是覆滅我大羅丹道的妖人同黨,自然,也活不得!」


  一行道人攤開雙手抖了抖,卻也沒有說什麼。


  一心輕歎了一口氣,搖頭道:「罷了,妙仙人這也是報應臨頭。唔,只是血神老祖如今勢大,我等卻是應該如何應對呢?」


  一行低頭沉思了一陣,斬釘截鐵地說道:「奏請諸位師長,敲響『玄元青鐘』。」


  林逍不知道什麼是玄元青鐘,但是他看到一心、一乙、一執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嚴肅,頓時知道,這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能夠讓元宗的幾位長老如此鄭重其事的,林逍不由得期盼了起來。


  「血神老祖,你等一干魔徒,是整個修道界正派之敵麼?」


  林逍緊張得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


  元宗山門核心位置,群山環繞的一座山清水秀的小山谷。


  林逍第一次見到了元宗玄字輩的諸位長老。有如十六七歲的少年,面容清秀竟然有著七八分相似的玄垣、玄桁。這是一對雙修的道侶,正是一行、一心的師父和師娘。看似七八歲孩童,卻有著一雙尺許長瑩白如玉的大手,細嫩的臉蛋看起來粉嘟嘟的,但是額頭上卻堆滿了皺眉,一對吊梢眉、下巴上還掛著三縷黃鬚,怎麼看怎麼詭異的,這正是背後打了妙仙人悶棍的玄羅。


  另外十五名玄字輩的長老,則沒有他們三人這般怪異的形容,一個個都是仙風道骨,白髮、白鬚,怎麼看都是一派有道的高人風範。


  從元神期突破到虛境,隨著自身對天地規則的領悟,肉體將會發生一次天翻地覆的大變化,各人的參悟不同,肉體的變化也就不同。玄垣、玄桁合籍雙修,道心相通,他們的容貌也就變得幾乎是一模一樣。而玄羅的性格越來越像個不正經的小孩子,身形也就變得如此的古怪。虛境的奧秘,卻也是如今的林逍所無法理解的。


  所以林逍只是隔著遠遠的,用異常崇敬的目光望著這三名初踏虛境的前輩高人,以及那十五位已經達到了元神期化境的玄字輩長老。能夠在如今靈氣日益稀薄的修道界達到如此可怕的修為境界。哪怕是因為啟元星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這裡的靈氣還是比外界充沛得多,但是這些玄字輩長老自身擁有的毅力以及在修道途上的努力,卻依舊是了不起的。


  「其實,玄垣長老他們,並不是我們元宗僅有的虛境高手。」這些天來一直纏在林逍身邊的一丹道人看到林逍對著玄垣他們出神,急忙慇勤的對林逍說道:「我們元宗更上還有青字輩的兩位長老,卻是在五百年前就踏入了虛境。只是他們一直在和另外幾位前輩高手忙碌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務,所以五百年前他們踏入虛境的消息,修道界中卻是無人知曉。」


  「五百年前就踏入了虛境?」林逍心中猛的一驚,急忙看向了一丹道人:「那豈不是說,如今那兩位前輩的修為,更是高深莫測了麼?」


  一丹道人嘿嘿地笑著,他諂媚地看著林逍,右手幾根手指急速的搓動,低聲嘀咕道:「聽說,林逍道友昨日煉製了某種奇藥『驚神散』?嘿嘿!」


  無奈地望了一丹道人一眼,林逍點頭道:「驚神散,卻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只是,那兩位前輩的事跡∼∼∼」


  一丹道人兩眼發亮地盯著林逍,飛快地說道:「先把藥方拿來,其他的都好說。」


  嘴角抽了抽,林逍壓低了聲音,將驚神散的藥方告訴了一丹道人,一丹道人忙不迭地轉身就走。林逍一把沒拉住一丹道人,一丹道人早就撒腿跑出去了老遠。林逍耳朵裡飄來了一丹道人游絲般輕微的聲音:「那兩位老祖宗的事情貧道也不知道多少,總之玄元青鐘一響,不用數日他們就會回轉元宗,道友到時自己去打探就是。」


  林逍氣得牙齒『嘎崩』作響!元宗青字輩的老祖宗,如今的元宗掌教一行道人師祖輩的人物,要他去打探人家的事情?林逍望著一丹道人狂奔而去的背影,陰沉沉地笑道:「走著瞧,下次給你一張藥兒師姐改良過的丹方!不講信用的老道,哼哼!」一說到藥兒,林逍心頭就猛的一抽搐,他急忙長吸了一口氣,打消了心頭的那一縷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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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前輩

  


  林逍帶著青鋤以及剛剛吞噬了大量靈藥這才借助藥材中的靈氣恢復了身體的瑤瓔,三人站在山谷東側的小山坡上,遠遠地眺望著山谷正中的動靜。玄垣、玄桁、玄羅三名老道連同其他十五位玄字輩長老,正神色肅然地走向山谷正中一座形如大鐘的高有三百多丈的靈秀小山。這小山上面一棵草都沒有,通體被一層華美有如琉璃的綠色岩層所覆蓋,綠瑩瑩的極是可愛。


  「玄元青鐘?莫非就是這座山?」林逍想起了一行道人昨天在火雲洞中說過的話,不由得心中一陣好奇。這座小山若是一口鐘,那麼大的形體,卻是要如何才能敲響它?敲響它後,卻又有什麼樣神異的效果?期盼之下,林逍帶著青鋤和瑤瓔,快步往山谷中走下了一段距離。


  站在山谷邊緣處的一心看到了林逍的舉動,急忙傳音過來:「林逍小友,不可再往前了,退後,退後百丈!玄元青鐘響時,聲波凝聚而不散,但是方圓千丈內依舊被它聲波所震,若是沒有元神期的修為,萬萬不能被它聲波所襲!快快後退!」


  僅僅是發出的聲音,就必需要元神期的修為才能承受?林逍駭然望了一心一眼,一心急忙朝他點了點頭,林逍這才拉住了青鋤和瑤瓔,快步地朝後退去。青鋤很乖巧地跟著林逍退後,就連一點疑問都沒有,瑤瓔卻好似被抓住了尾巴倒提起來的老鼠一般,拚命的手舞足蹈的掙扎著:「為什麼要後退?剛剛走下來,怎麼又退回去了?呃,靠近點,好看熱鬧嘛!」


  不過,林逍畢竟修為比瑤瓔高深得多,林逍一股真元滲入了瑤瓔體內,封住了她的幾條經脈,使得她身體再也動彈不得,只能乖乖地跟著他後退。瑤瓔氣惱地翻著白眼望著林逍,嘴裡嘰嘰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玄垣等十八名元宗玄字輩長老圍著玄元青鐘站定,他們同時仰天長嘯了一聲。右手在腦後一拍,所修元神凝聚了巨量的天地靈氣,化為十八隻金光燦爛的大手衝出體外,朝那巨大無比的青鐘抓了過去。他們以元神幻化巨掌,這就看出了三名虛境的高手和其他十八位元神期高手的差距。玄垣等三人元神幻化的巨掌方圓超過五十丈,通體金光燦爛有如黃金打造的實物,金光中更隱隱有紫氣祥光透出。而那十五名元神期的長老幻化出的巨掌則不過十丈方圓。雖然也是金光燦燦,手掌卻是朦朦朧朧的,有如發毛的琉璃製品。


  十八隻大手拎住了那玄元青鐘,狠狠地往上一拔,就聽得『嗡』的一聲轟鳴,高有三百多丈、底徑也是三百多丈的玄元青鐘被十八人聯手提起。林逍真元凝聚在雙眸上,頓時目力變得敏銳了十倍不止。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十八名老道臉上一根根的青筋鼓起,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顯然這玄元青鐘的份量極沉,這十八名虛境、元神期的老道,很是吃力。


  上半身懶懶散散地纏了一件白布坎肩,露出了胸口一大片胸毛的一真老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溜躂到了林逍身邊。一真老道望著那慢慢地越升越高的玄元青鐘,長歎道:「這是修道界如今可以找到的最後一件仙器了吧?嗯,上品仙器玄元青鐘,這在上古之時,也是極其有名的法寶!只可惜,如今沒有什麼人能夠驅動它了。」


  玄元青鐘,上古流傳下來的上品仙器?


  林逍的眼睛瞪得老大地望著那慢慢的升到離地千多丈高,開始有一道道青色雲霞自體內擴散出的玄元青鐘,很是驚異地感慨道:「上品仙器啊!那要多大的神通,多少年的修為,才能驅動它?」


  一真道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望著那口巨鐘,略微傷感地長歎道:「這口大鐘淨重三十六億斤。人力根本不可能自如地驅使它。只有那些突破了合道境界,飛昇成仙的人物,才可能將它煉化作為隨身的法寶使用。或者,渡過四次以上六九重劫的散仙,應該也勉強有這個實力。至於說我等修士,也只能運用最基本的靈訣,勉強的敲響它來通風報信罷了。」


  「三十六億斤啊!」林逍、青鋤、瑤瓔同時長吸了一口冷氣。林逍望著渾身都在哆嗦的玄垣等人,由衷地歎服道:「雖然是十八人聯手,雖然是動用了驅動寶物的靈訣使得它飛昇而起,但是三十六億啊,能夠以神通將這麼一口巨鐘提起,也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林逍不由得想起了妙仙人翻手之間就將一座小山連根拔起的場面。修道,如果能夠達到那傳說中的境界,怕是拿日捉月、移星換斗,都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吧?林逍輕輕地曲了曲自己的胳膊,嗯,自己如今勉強也能扛起數千斤的重物,但也是難以負重行進的,和玄垣這些老道比起來,雙方的實力差距,就有如烈日和螢火蟲的對比啊!


  ……


  玄垣等玄字輩長老勉力將玄元青鐘升上了三萬六千丈的高空,高空中罡風鼓蕩青鐘,一片片有如鋼板的罡風在青鐘上撞成粉碎,發出轟隆隆的巨響,青鐘本身卻是一點兒聲響都沒發出。一片片青色的雲霞不斷的自青鐘內擴散開來,漸漸的,那青色的雲霞遮蓋了整個天空,天空就有如一片倒懸的荷葉,一道道淡淡的靈光在雲霞鍾閃爍,就有如荷葉上的葉脈。


  「起靈!」玄垣一聲大喝,十八名玄字輩老道同時揮出靈訣,嘴裡默誦真元,一道道強大的法力波動四散而出,在山谷中捲起了一道狂飆。狂風捲起了地上的草葉和塵土,數十條粗有近百丈的龍卷憑空而起,『嗤嗤』巨響中龍卷直衝天空,巨大的風聲甚至蓋過了高空中罡風在青鐘上撞碎的巨響。隨著十八名老道不斷地打出靈訣,一道道靈光覆蓋了玄元青鐘,一方方古樸的字跡在青鐘上隱隱閃現,一道極淡的青光自鍾口射下,覆蓋住了林逍他們所在的山谷。


  一行道人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長有近十丈,粗有三尺的巨大鐘錘。一行道人略微有點狼狽地抱著那巨大的鐘錘,腳下踏著一片白雲直衝高空。運足了全身的真元,鐘錘在手上舞了一個棍花,狠狠地轟向了青鐘。隨著一行道人真元的注入,那鐘錘上閃爍起一片片緻密的青色光紋。漸漸的那光紋凝聚成了一頭巨龍的頭像,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龍吟,快若閃電地撞向了青鐘。


  鐘錘和青鐘撞在了一起,一行道人悶哼一聲,被那青鐘上傳出的巨大反震之力震得手腳一陣發軟,扎手紮腳的從高空墜下。一心急忙飛身而起,接住了一行。一行則是有如觸電一般通體一個哆嗦,飛快地招來一片雲頭踏在腳下,不動聲色的從一心身邊飛身飄開丈許遠。一心的手輕輕地抖了抖,依舊是滿臉是笑的落回了地面。


  鐘錘和青鐘一觸,一道道刺目的流光在青鐘上下一陣奔轉,青鐘的體積慢慢地擴大,漸漸的膨脹到了千多丈高下。林逍看著那漸漸膨脹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的青鐘,本能地覺得頭皮一陣陣地發麻。一手拉住了青鋤,反手朝瑤瓔抓了過去。林逍大聲喝道:「再退後千丈!」一心說退後百丈則可確保無事,但是僅僅是無事而已,若是被鐘聲震得個昏天黑地的,林逍卻也是不樂意的。


  青鋤的小手乖巧地主動的伸進了林逍的手掌中。林逍抓瑤瓔的手卻抓了一個空。滿臉是笑的瑤瓔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跑脫了,正蹦跳著往山谷裡跑去。瑤瓔一邊撒腿狂奔,一邊樂滋滋地笑道:「林大哥膽子好小∼不敢進山谷∼我不怕,我進去看看到底有什麼奇怪的。」


  林逍急得大吼了起來:「瑤瓔!給我回來!」


  青鋤也哆哆嗦嗦、結結巴巴地叫道:「小青∼小青∼快回來∼一心祖師爺不會騙你的,快回來∼」


  空中急驟膨脹的青鐘突然一陣哆嗦,迅猛絕倫的從千多丈高下急速壓縮到了不到拳頭大小。一聲驚天動地般的鐘鳴自青鐘內發出,巨大的聲波凝聚成了一道青色的狂飆,自鍾口朝地面急吐過來。那道青色的狂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的轟在了山谷中。地面一陣搖晃,山谷向下微微的一陷,隨後地下有無數道七彩光芒閃爍開來。卻是不知道多少道禁制自發啟動,將那沉重的一擊全盤承受。


  正回頭怪笑著朝林逍和青鋤做鬼臉的瑤瓔發出一聲驚呼,她細小的身體正好被捲入了那粗有近千丈的青色狂飆中。『啊呀』一聲,瑤瓔的身體就在空中崩解,滿天都是青色的身體碎塊和青色的鮮血胡亂的噴灑,那令人震驚的青色血肉狂噴,一根細小的小指頭則是急速的逃出了青色狂飆的覆蓋範圍,狼狽無比的一路翻滾著衝了出來,在地上狠狠的滾了滾。


  「嚶嚶∼」那根青色的小手指在地上扭曲彈動了幾下,突然縮成了一團黃豆大小的青苔。瑤瓔結結巴巴地哭泣道:「嗚嗚,人家不活了啦∼又被打碎了這次還碎得這麼厲害∼嗚嗚,都碎成渣了!」


  一行、一心、一真等目睹了這一幕的元宗長老眼角同時抽搐了起來。以瑤瓔不過凝氣期的實力,居然被玄元青鐘的聲波狂飆命中而沒有魂飛魄散,這,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這青苔化形的小妖精,真就有這麼強悍的生命力麼?一心的眼睛飛快的眨動著,出神地望著在地上一陣陣的蠕動爬行,爬上了林逍的褲腿,抱著林逍的褲腿不斷哭嚎的瑤瓔,嘴唇飛快地蠕動著,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青色狂飆轟在了地面,玄垣等元宗長老的身體同時向下一沉。玄垣、玄桁、玄羅同時大喝一聲,雙手急速揮動,一道道玄妙的禁制手法揮出,他們揮出一道道靈光,護住了另外十五名師兄弟。青色狂飆帶著足以讓大山崩潰、讓大地裂開、讓海洋為之蒸發的巨響轟鳴而下,玄垣等人被震得腦子裡嗡嗡亂響,神識一陣的糊塗,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哪怕是已經有禁制護身,依舊是被震得五臟六腑同時受了輕傷,幾乎是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


  青色的狂飆轟在了山谷上,被那地下不知道存在了多少歲月的上古禁制陣法吸收,直接透入了地心。巨大的聲波震動在地心中一陣鼓蕩,經過了啟元星幾層岩殼的反震擴大後,循著啟元星南北兩極之間的那根無形地磁極線,『嚯啦啦』地衝了出去。


  無形的聲波振蕩衝出啟元星的時候,已經變得無聲無色無形無跡。聲波以一種恐怖的高速在虛空中傳播,瞬息間就掠過了無數的星辰。直到最後,兩縷聲波同時撞上了虛空中某個奇異的存在,兩縷聲波同時產生了折射,迅猛地朝遙遠的星際中某個奇異的節點猛衝了過去。


  兩縷聲波越來越靠近那個節點,兩縷聲波開始在虛空中逐漸的接近、逐漸的融合、逐漸的發出青色的強光。


  最終,一道青色的尺許粗光柱撞上了那個點,那一處黑漆漆的虛空中突然爆發出狂暴的大光明,一波波亮光湧出,那青色的光柱被虛空吞噬。過了又大概一個彈指的時間,一聲巨大的鐘鳴響徹虛空,震得寰宇似乎都在震動,滿天的星辰都似乎在搖搖欲墜,修道界所有的洞天福地中的靈脈盡數跳動起來。


  過了一頓飯時間,虛空中一陣光影閃爍,五名裝束奇異的修者自那處虛空中閃出了身形。


  「吾等進入這處遺跡,已有多少年?」其中一黑髮虯髯,身披金色戰甲的高大男子嗡聲問了一句。


  「這一次,我們已經進去了一百七十五年。」一名身穿白色宮裙,週身有片片花瓣纏繞的成熟美婦溫柔地說道:「只是,和以前一般,並無寸進。這處遺跡實在是太過於神妙,我們的修為,實在是不足以從中得到好處。」


  「也只有我們能來了。」一眸中有雙瞳,身披淡青色鶴氅,披頭散髮的中年道人長歎道:「我等如今多少還邀天之倖有了虛境的修為,還能合力打開這處遺跡的入口。再過數百年,若是修道界的靈氣還是如同今日一般急速消散。則∼∼∼這處遺跡的奧秘,可就再也無人能知了。」


  另外一名面孔極長。身披乳白色鶴氅,同樣是披頭散髮的中年道人苦笑道:「師兄說得極是,但是……金尊、花神、古翁,我元宗門內玄元青鐘被敲響,想來修道界又有什麼大事了,我等還得先回去了元宗查探一番。」


  五人中最後一名身穿斗笠、蓑衣、腰間紮著魚簍,手裡拎著魚竿,容貌粗陋有如一老農,非常不起眼的老頭兒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玄元青鐘被敲響,定然是有極了不得的事情發生了。」


  頓了頓,古翁淡淡地說道:「先回啟元星看看也好,也要把這處遺跡的事情告訴那些後生晚輩,也免得萬一我們有如羅上人他們三人那樣殞命了,這處遺跡就徹底無人知曉了。老朽總是覺得,這處遺跡和如今修道界的靈氣不斷減少大有關係,不找出其中的秘密,老朽死不瞑目!」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拊掌稱善。


  五人化為五道百多丈長的靈光,急速劃過虛空,朝啟元星的方向急速奔去。


  ……


  五道長虹劃破虛空,在距離啟元星還有一日路程的時候,前方突然有一道極宏大雷光橫貫天空,攔在了五道遁光前。


  身穿鎧甲的金尊冷哼一聲,舉起右掌就待朝那雷光一掌劈下。花神、古翁則只是冷笑一聲,並沒有吭聲。


  兩名中年道人急忙攔住了金尊,身穿淡青鶴氅的道人急聲道:「金尊,來者是友,乃是如今修道界鼎鼎大名的散人伏魔真人姜自在!」金尊的眉頭抖了抖,這才慢慢的收回了右手,他掌心中一團刺目的金光剛剛閃出,卻又急速消散。


  另一名身穿乳白鶴氅的道人則是大聲叫道:「姜道友,今日怎生有空來我啟元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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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續魂

  


  身穿粗布道袍,眉心豎目中精光閃爍的姜自在『呵呵』大笑著自那一道雷光中顯出身形。一聲輕嘯,內中隱有鶴鳴之音,姜自在大袖飄飄地飛到了五人身前,稽首大笑道:「青一、青初兩位道友,百多年未見了,兩位去了何處逍遙?唔,這三位是?」姜自在極為詫異地看著金尊、花神、古翁三人,臉上儘是一片迷茫的表情。


  「這位是金尊道友、花神道友、古翁道友。」身穿青色鶴氅的青一道人微笑著對姜自在介紹了金尊三人。金尊、花神、古翁則是不冷不熱地朝姜自在點頭示意,三對精光四射的眸子,只是不斷地在姜自在身上掃來掃去。漸漸的,金尊、花神、古翁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驚容。首先是金尊沉不住氣,輕輕地『哼』了一聲。


  青一、青初二人呆了呆,同時運起神通朝姜自在打量了一陣,兩人長眉一挑,同時大笑道:「恭喜道友、賀喜道友,百多年未見,道友卻也是突破那一關了。一到虛境,卻是真正得了大逍遙!恭喜,恭喜!」青一、青初不斷的向姜自在賀喜。兩個道人心中極是高興,虛境的正派道友又多了一人,豈不是去探尋那遺跡時,又多了一份助力?


  姜自在微微一笑,稽首道:「同喜,同喜!這些日來,貧道參悟天道,略有所得,這才有了尺寸之進,卻是比不得兩位道友。」雙手一抖,姜自在感慨道:「入了虛境,貧道這才發現,原來兩位道友早就是虛境中的人物,貧道慚愧,慚愧呀!」


  青一、青初相視一笑,青一搖頭道:「道友客氣,當年我師兄弟二人邀天之倖踏入虛境,卻是秘而不宣,也不過是∼」頓了頓。青一笑道:「其中緣由,今日卻是能告知道友了。唔,不知道友為何來啟元星?不如順道去我元宗喝一杯清茶!」


  青一說得客氣,一旁的金尊已經是大咧咧地拊掌笑道:「說得是,這小道士的修為卻也足夠了,也有資格加入我等去那處逛逛,說不定他就能有什麼好處。嗯,尤其是他專修雷法,一隻雷光神目極是精妙,其中幾處天雷禁制,他卻是正好有用處!」


  姜自在眼珠一轉,他望了青一等五人一眼,突然大笑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貧道就去叨擾一番!」


  六人同時大笑,六道遁光閃過,六人急速朝啟元星飛去。


  一邊急飛,姜自在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貧道這數月之來,一直在追殺妙仙人。前幾日剛剛將其追來此處,以雷法毀了他的肉體,滅了他的元神,這才發現已經到了啟元星附近。貧道正有意去元宗討幾杯水酒喝,誰知道就碰到了幾位道友。呵呵,不知道幾位道友從何而來?青一、青初兩位道友,這百多年來,又是去了何處逍遙啊?」


  花神的目光閃爍,突然開口道:「妙仙人那淫賊被你殺了?好得很!這份人情,我花神記下了。一千七百年前,本座也曾追殺過妙仙人,卻被他三番兩次的逃脫,最終也不過將他擊成重傷。今日他死在你手中,也算是天網恢恢了。」


  姜自在急忙謙遜了幾句,他深深地望了花神一眼,滿是笑意地問道:「聽前輩這說法,前輩莫非是∼∼∼」


  青初在一旁微笑著說道:「姜道友,這三位前輩,都是修為入了虛境千年之久的前輩高人,只是千多年來,他們一直在某處所在循幽探秘,故而聲名不顯於修道界。要說起來,當今修道界,卻是這三位前輩的輩份最高,修為最深湛了。就說古翁前輩,他老人家在三千年前,就有了元神期的修為,若非是某些變故,他老人家早就飛昇,卻是不在這修道界了的。」


  「古翁前輩!三千年前!」姜自在的嘴角抽搐了一陣,他眉心豎目一陣急轉,他突然驚聲問道:「莫非,古翁前輩是『滄浪島』這一代島主?」


  「噫?有趣!你這娃娃卻知道滄浪島!」古翁詫異地看了姜自在一眼,皺眉道:「我滄浪島一脈歷來就是一線單傳,除了三五知交好友,並無外人知曉我滄浪島的存在,你這娃娃卻是從哪裡知曉我老頭兒的名號的?」


  姜自在突然停下了遁光,青一等人也緊跟著他停了下來。姜自在懸浮在虛空中,面色變幻不定地看著古翁,突然仰天大笑起來。青一等人詫異地看著姜自在,不知道他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卻聽得姜自在大笑道:「本老祖當然知道!當年,老祖我卻是你和打過照面。唔,你不就是跟在笠翁那老頭兒身邊的小傢伙麼?嘿嘿,當年老祖賞了你一道血魂陰雷,卻被你那師尊以身擋過了!」


  古翁的面色一陣變幻,他突然揮起魚竿,帶起了萬千條湛藍色的水光朝姜自在當頭砸下。古翁尖叫道:「血神老祖!是你這魔頭!你且去死吧!」水光中,一顆顆拇指大小的葵水神雷若隱若現,密密麻麻地湧向了姜自在。


  變生腋肘,青一、青初等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們誰也沒辦法想到,這修道界大名鼎鼎的伏魔真人姜自在,怎麼又和什麼血神老祖拉上了關係?但是,眼看一貫和善的古翁滿臉的殺氣,以及姜自在臉上突然冒出的一層層邪氣驚人的血光,青一他們還是本能地作出了反應。幾道劍光從他們手上射出,猶猶豫豫的絞向了姜自在。


  姜自在陰笑了一聲,他的身體突然化為一蓬血影沖天而起,無數道血光帶著刺鼻的血腥味朝五人湧了過去。那幾道劍光剛剛接觸這血光,劍光就一陣黯淡,卻是飛劍被血光玷污,靈性被極大的削弱。姜自在早就有了半路偷襲的打算,身形剛剛化為無數血光飛起,血光中就射出了一道紫色雷霆,無聲無息的轟向了青一的胸口。血光雷光後,更是綴上了三縷細若游絲的紅色精光,精光中隱約可見無數扭曲地細小面孔急速變幻,三縷精光一出。虛空中就憑空響起了尖銳的鬼嘯聲。


  金尊、花神、古翁三人修為極深,身上更有強力的寶物護體。只見幾團強光護住了他們週身,外界的血光根本無法侵近身體。


  青一、青初卻是因為姜自在伏魔真人的名頭,更因為姜自在和他們以前的交情,完全沒有提防姜自在。就算他們本能地揮出了兩道劍光,劍光的去勢也是游離未定,他們更是沒有及時地發動護體的法寶,無數道血光透體而入。自他們身後撲出。紫色雷霆更是在青一的胸口轟出了碗口粗一個透明的大洞,雷光炸開,炸得青一血肉橫飛,當場就失去了知覺。三縷細細的血光則是鑽進了青初的身體,青初身體猛的一僵,皮膚下突然冒出了濃濃的黑氣,七竅中噴出了粘稠的黑血。


  無數血光自青一和青初的體內鑽出,血光的色澤都明亮了數分。虛空中響起了姜自在得意的笑聲:「元宗滅殺妙仙人,老祖我就滅殺他們的老祖宗!嘿嘿!嘿嘿!嘿嘿嘿!」陰惻惻的笑聲中,無數道血光一陣扭曲,重新凝聚成了姜自在的本體,帶起一道百多丈長的雷光就待朝遠處逃遁。


  「想逃?」金尊冷笑了一聲。


  「也太瞧不起我們!」花神嬌滴滴地笑了起來。


  「裂天印!開!」古翁則是大喝了一聲,他瘦小乾癟的身體有如氣球一樣膨脹起來,身體變成了丈許高下,輕身飄到了金尊和花神身前。金尊、花神雙手結成了古怪的印訣,兩人四掌輕輕地貼在了古翁的後心,一縷縷紫色的光暈順著手臂急速湧入了古翁身體。古翁發出了一聲嘹亮的大喝,雙手連續變幻九次印訣,右手拇指突然膨脹到原本的三倍粗細,他輕輕的將拇指朝著已經飛去了近百里外的雷光輕輕的按了一下。


  『砰』,古翁地拇指炸開,虛空中一陣光影閃爍。正駕御遁光急速逃竄的姜自在身周百丈內虛空突然塌陷,一個黑濛濛的洞口突兀地出現,將附近的靈氣、各種游離的能量甚至是虛空中的光線一口吞了下去。


  姜自在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嚎叫,甚至這嚎叫都被那黑洞吞沒,他的肉體連同遁光被那黑洞中毀滅性的能量一陣絞殺,須臾間就落了個肉體灰飛煙滅,那一縷分離出的元神也被打得煙消雲散。


  「上古的符印,果然比我們如今的道法威力強大。」古翁呆呆地看著自己皮開肉綻的拇指,有點蕭瑟地歎道:「可惜,我們只能進入第三重。」


  金尊雙手抱在了胸前,抬起頭來看著天空,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


  花神則是飄身到了青一和青初的身邊,有點手足無措地連聲道:「糟糕,青一、青初的精血被血光抽得乾乾淨淨,元神也幾乎崩散。青一肉體上的傷勢極重,青初體內更隱藏了一種極厲害的邪咒,正在吞噬他的元神,這∼這如何是好?」


  古翁長眉一挑,急聲道:「快用我們在遺跡中得來的紫青羅丹為他們護住元神,吊住性命。唔,快快去元宗。他們元宗家大業大,看看有沒有什麼救命的寶貝!他們被血神老祖的『散魂血光』所撲,精血被吸乾不提,如今魂魄已經離體,能否救回來,實在是沒有把握的事情!」


  古翁和金尊抱起了青一、青初,花神在前方開路,三道遁光急速朝元宗而去。


  ……


  元宗藥山後山,當日瑤瓔修煉的洞窟內,林逍和青鋤蹲在地上的水池邊,靜靜地打量著水池中剛剛長出了一個腦袋和半個上半身以及一條右臂的瑤瓔。瑤瓔的一部分軀體又分化成了無數的青苔密佈在洞內,從那陰河中不斷地抽取元宗丹堂丟棄的殘渣藥液中的靈藥之力,凝聚成粘稠的藥汁慢慢的匯聚回水池中。瑤瓔就抽取那藥汁中的一點點靈氣,為自己重新修補身體。


  青鋤呆呆地看著瑤瓔,過了許久才輕輕歎息道:「小青∼以後不許鹵莽了∼看這次,你又被打成了碎片!」


  正忙著修補身體,還來不及催生頭髮,一個小腦袋光溜溜的瑤瓔歪著嘴冷哼道:「不怕,就算成了碎片,只要我的妖識存在,妖核未碎,就不怕。嗯∼小氣的林大哥,不許瑤瓔去吃那些現成的靈藥,非要我辛辛苦苦的從那河裡抽取藥力。」


  林逍伸出右手食指,狠狠地在瑤瓔腦袋上彈了個腦崩兒,林逍冷聲道:「給你一點教訓,你就利用這陰河中的藥力恢復身體吧。若是讓你吞食那些上好的靈藥,借助靈藥之力太快恢復了身體,下次你還會這樣鹵莽!」這一下腦崩兒彈得極狠,瑤瓔痛得不由得哎喲了一聲,大眼睛裡頓時水汪汪的滿是淚水。可憐巴巴地看著林逍。


  教訓了瑤瓔幾句,林逍站起身來,拉起青鋤淡淡地說道:「青鋤,讓瑤瓔在這裡好生想想,下次她再這般胡鬧,卻是不見得有這樣好運氣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擺出一副可憐模樣的瑤瓔,林逍拉起青鋤走出門外,招來了一片淡淡的白雲揚長而去。林逍的赤龍劍被毀,一時沒有找到純火性的飛劍,故而從元宗學了騰雲駕霧的法術作為出行代步之用。


  瑤瓔氣得在水池中狠狠地揮了揮拳頭,她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殘缺的身體,低聲嘀咕道:「瑤瓔。你好可憐∼好可憐∼又被打碎了∼嗚嗚!」


  ……


  騰雲駕霧之法林逍剛學了沒幾天,飛行的速度也不過比奔馬的速度快不去哪裡。他帶著青鋤一路優哉游哉地往精舍的方向飛去,一邊對著元宗各處的風景比比劃劃的指點著。


  突然間,元宗各處山頭上同時響起了警鐘聲,遠遠近近無數道劍光沖天而起,瞬息間就將元宗數萬里方圓的山門封鎖得嚴嚴實實。


  林逍和青鋤正在愕然不解發生了什麼事情,突然遠處一團白雲急速衝了過來,一乙道人大袖一捲,捲起了林逍和青鋤,轉身就往來時的方向急衝了回去。被一乙道人用禁法捲得暈頭轉向的林逍依稀聽到一乙道人在大叫道:「乖乖的不得了,青字輩的兩位老祖宗受了重傷快要魂飛魄散了。找遍門內的庫存就找不到可以救命的寶貝,小友,如今就只能看你的了。」


  『呼呼』的破空聲中,一乙道人有如瘋癲地帶著林逍和青鋤飛身闖入了一棟大殿。他大袖一展,胡亂的將林逍丟在了地上。林逍踉蹌著好容易才站穩,青鋤則是一路翻滾著,狼狽無比地摔出了老遠。幸好一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青鋤,才沒讓她一頭撞在了大殿的柱子上。摔得昏天黑地地青鋤剛剛站定,一眼看到元宗內所有的長老都在大殿中,頓時嚇得閉上了嘴,乖乖地蹲在了一心的身後不敢動彈。


  林逍還沒回過神來,一乙道人就推搡著林逍來到了大殿正中。大殿正中的地上,青一和青初有如死屍一樣躺在那裡,只有心口略微還有一口熱氣,卻是古翁三人一路上不斷的用他們從遺跡中得到的靈藥吊住了兩人的性命,這才讓他們苟延殘喘至今。


  林逍也來不及多問詳細,他蹲在了青一和青初的身邊,雙手飛快地撫摸過兩人的週身要害,又用神識窺探了一下兩人體內的情況,這才抬起頭來,朝四周憂心如焚的元宗諸位長老堅定地說道:「有救!但是,需要玄字級仙丹『續魂丹』!我知道丹方、靈訣,但是,我的修為遠遠不夠煉製續魂丹!」


  一行道人猛的上前了一步,他驚問道:「煉製續魂丹,需要什麼修為?」


  林逍沉聲道:「最低也得虛境中後期的實力!我可以給出丹方和煉製丹藥的靈訣,但是這畢竟是我大羅丹道的不傳之秘!」


  一旁的玄垣道人沉聲道:「丹方和靈訣,萬萬不會流出。日後我元宗,也絕對不會再煉製一棵續魂丹!另,為了感激小友盛情,我元宗自有重酬。」


  林逍搖了搖頭,擺擺手說道:「報酬云云,卻也不比。但是,煉製續魂丹所需的藥材,別的都好找,只有其中一樣極難!」


  站在青一身邊的花神俏生生地上前了一步,輕柔地問道:「小友可否告知,那極難找到的靈藥是什麼?」


  林逍望了花神一眼,點頭道:「前輩,晚輩林逍有禮了!這最難找的一味靈藥,就是藏匿於『大角星』『縹緲洋』下萬年血龍的一滴心頭精血!必須趁熱取下,必須趁熱入爐煉丹!所以,那條萬年血龍,必須是生擒活捉才有靈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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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血龍

  


  大殿內的人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大角星縹緲洋下的萬年血龍,這是修道界有名的凶物,上古之時就沒有太多人敢於招惹,何況是如今的修士?但是,為了救青一和青初,這萬年血龍,卻是必需要生擒的!


  古翁、金尊、花神的臉蛋抽了抽,他們相互望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玄垣道人也是一跺腳,沉聲喝道:「罷了,無非是一條萬年的畜生,我等就去會一會,又如何?」


  林逍輕輕地點了點頭,他背起了雙手,淡淡地說道:「若是能夠找到『醉龍草』,那麼,生擒一條萬年血龍,其實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林逍笑呵呵地說道:「至於醉龍草,就晚輩所知,其實並不難找。」


  大殿內近百名元宗修士的目光同時變得極其的古怪,他們望著林逍,心裡都在尋思:這小傢伙,怎麼說話大喘氣的嚇人呢?


  不過,起碼青一和青初看樣子是有救了,這,就足夠了。


  ……


  正如林逍所言,取到『醉龍草』並不困難。


  醉龍草生長的地方,無非是在一片天風黑沙覆蓋的絕地而已。生長醉龍草的懸崖旁邊,也不過是湊巧有了一群五十幾頭修為相當於元神期中期修為的天火鷹而已。懸崖下面的洞窟中,也只是很不幸的有一窩劇毒無比、就算是虛境高手被蟄中都要吐個三五年血的黑犧蠍而已。


  總算是古翁、金尊、花神、玄垣、玄桁、玄羅六位虛境高手坐鎮,元宗付出了三十七名高手重傷的代價,總算是取得了醉龍草。醉龍草,一莖七葉,莖透明,葉朱紅,葉尖生有拇指大小的紅色果實,果實中隱隱有濃郁的酒香透出。若是人服食了醉龍草並不會有什麼不良後果,最多是酒醉三五天,醒來後反而會覺得精力格外充沛。而若是蛟龍之屬吃了醉龍草。最輕也得醉上七天七夜,就算醒轉後,也是通體癱軟酥麻,兩三月內無法行動自如。


  修道界中類似的天材地寶以前極多,如今卻是日益稀少。林逍按照大羅丹經中的記載,領著古翁等一行人尋遍了其中記載的七處有醉龍草生長的靈脈匯聚之地,只在最後這處地方找到了一棵成熟的醉龍草而已。其他的十幾株醉龍草生得矮小乾枯,通體一點兒光澤都沒有,顯然是因為靈氣的匱竭,這些醉龍草已經失去了成熟的機會。


  「可能,這是修道界最後一株成熟的醉龍草了。」林逍雙手捧著那株高有尺許的醉龍草,不無感慨的歎息道:「如此想來,大羅丹經中記載的那些天地靈藥,如今也都該絕種了吧?」搖了搖頭,林逍將醉龍草裝進了一個玉匣子,又將匣子丟進了儲物手鐲中,這才對古翁道:「古翁前輩,有了醉龍草,捕捉血龍卻是毫無難度的。趕快擒了一條萬年血龍,我們盡快煉丹才是正經。」


  古翁連連點頭,急聲道:「正是這道理,只是∼」


  一旁玄垣很是緊張地問道:「前輩,只是什麼?」


  古翁皺起了眉頭,臉上皺紋一陣地扭曲道:「只是,老朽覺得奇怪,那姜自在既然是血神老祖的分身,那他為何要在啟元星外設計青一、青初兩位道友?分身被毀,想來血神老祖受創也是不輕,他為何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林逍和身邊的一行道人對望了一眼,難怪這幾日古翁、金尊和花神的面色都是如此的古怪,顯得有點憂心忡忡的,感情是在擔心這個?不過,說起來也是這個理兒。既然血神老祖知道妙仙人被誅殺了,他為何要自己的分身來啟元星呢?他應該猜到妙仙人很可能已經將他的全部圖謀都招供了才是!他為什麼要冒著損失自己分身的風險,來這麼一手?


  僅僅是因為分身姜自在的身份洩漏,沒有了利用價值麼?


  不見得!


  林逍淡淡地說道:「或者,他已經算定了,青一和青初兩位前輩會被招回啟元星吧?所以∼」


  古翁輕輕一笑,淡淡地說道:「難不成他還想要攻打啟元星不成?但是他的那分身,卻是用的『離神之術』分化出的,和普通的分身之術有極大的差別。離神之術分化出的分身,就幾乎等同於一個獨立的人,他的分身被誅殺,他卻是根本無法查知分身的遭遇。若是他真想動啟元星的主意,若是他真認為青一、青初兩位道友已經死在了姜自在的手中,那麼∼」


  笑得花枝亂顫的花神笑吟吟地說道:「那麼,既然有了醉龍草,那去活擒血龍卻是不用我們這麼多人聯手了。若是我們六人當中,有三五人留守啟元星,還以為我們之中沒有了虛境高手的血神老祖,會怎麼做?」


  古翁、金尊、花神、玄垣、玄桁、玄羅等老奸巨猾的前輩修士湊到了一起,嘰嘰咕咕地計算起血神老祖。林逍蹲在他們身邊,聽得是津津有味。從古翁他們的計議中,林逍學到了很多東西,這些經驗,對於林逍的成長而言實在是太寶貴了。


  計議以定,古翁等三人連同玄垣、玄桁兩位玄字輩長老,以及元宗一半的元神期長老返回啟元星,靜等血神老祖可能的侵襲。玄羅則是領了另外一半的元神期高手,連同林逍去大角星縹緲洋,生擒一條萬年的血龍,帶回啟元星煉製續魂丹。


  當下眾人在一個有著大挪移陣的星球分手,一批人回轉啟元星,林逍他們則是經過三次大挪移陣,終於到了位於修道界邊緣的大角星。


  大角星,因為它有著一顆光芒極其強烈,光稜在虛空中伸張有如利角的太陽而得名。大角星上,除了一片縹緲洋,就是兩大塊無邊無際的沙漠。沙漠中除了一些凶殘至極的毒蟲,也就只有一些來大角星游離的散修略微給這顆荒蕪的星球帶來了一點點生氣。


  玄羅帶著林逍他們踏著雲頭自高空招搖而過,極遠處幾名架著不甚明亮的劍光正在海面上盤旋的修士遠遠地望見了林逍一行人,急匆匆的架著劍光朝遠去飛去。大角星實在是過於荒蕪、偏僻,平日裡根本不可能有這種規模上百的隊伍來大角星遊歷。可想而知這是一個實力強大的門派準備在大角星做點什麼隱秘的勾當,略微有點經驗的人,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林逍他們的隊伍。


  縹緲洋最深的地方是黑礁淵。這裡的水深在百里以上,水底的暗流更是驚人。海面上到處都是巴掌大小的細微水紋,顯示出下方極深處的暗流是如何的湍急。


  林逍和玄羅等人腳踏雲頭懸浮在黑礁淵上。林逍從玉匣子裡掏出了一枚醉龍草的果實,隨手丟在了黑礁淵上,淡淡地說道:「好了。」


  玄羅詫異的叫嚷起來:「小傢伙,這就好了麼?」玄羅背著雙手繞著林逍轉了幾圈,不解地皺眉道:「你就這麼丟了一個果子下去,就會有一頭萬年的血龍自投羅網?這,也太兒戲了!」


  林逍聳聳肩膀,他閉上了眼睛,淡淡地說道:「的確兒戲,所以,大羅丹經中註明,只許以此方法取血龍心頭精血,卻不許傷了他們的性命。也正因為如此獵捕血龍過於輕鬆,我大羅丹道的前輩,從來就沒有對人提起修道界七處生有醉龍草的靈穴所在。甚至修道界中,知道醉龍草這種物事的人,加起來也不過超過十人!前輩以為如何?」


  玄羅呆了呆,他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皮,點頭道:「倒是有理!嗯,有理!」他蹲在了雲頭上呆呆地望著下面的水波,低聲嘀咕道:「不過,真會有萬年的血龍傻乎乎地吃下那果子?小傢伙,若是吃下那果子的不是萬年的血龍,卻又如何?」


  林逍自信地背起了雙手,他微笑道:「血龍的巢穴就在這黑礁淵的最下方,自下而上百多里的距離,只有修為最深的血龍能衝在最前方,修為最深的血龍。自然是萬年血龍,這還有什麼問題?」


  「有道理!有道理!」玄羅點了點頭,齜牙咧嘴地笑了起來:「這果子這麼小,味道卻能飄到百多里外誘惑那些血龍來吞食,實在是有趣,有趣!」


  話音剛落,那水面下就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那龍吟聲震得方圓百里的海面同時騰起百多長高,巨大的浪頭朝四方奔湧,那浪頭似乎都和天連在了一起。龍吟過處,天空的雲層被掃蕩得乾乾淨淨,露出了瓦藍瓦藍一塊天空。


  林逍驚駭地睜開了眼睛,他大聲吼道:「不對,大羅丹經中記載的,萬年血龍絕對沒有這等威勢!」


  話沒說完,一顆大如小山的黑紅色龍頭就從海面下猛地竄了出來,那龍頭張開大嘴,將那醉龍草的果實連同附近的海水一口抽進了肚子裡。這條顏色發黑的血龍飛快的自海裡飛騰而出,只見它的身體粗有近十丈,長有千多丈,身上的鱗甲上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泥沙、貝殼、海草等物!血龍剛剛飛上天空,天空就一陣的電閃雷鳴,滾滾烏雲憑空而生,將這條血龍包裹了起來。


  又是一聲龍吟,方圓千里的海面頓時一陣翻滾,無數百多丈大小的漩渦出現在海上,一道道水缸粗細的雷霆瘋狂的劈向了海面,轟得海面一陣陣強光激閃。這血龍興奮的在烏雲中翻滾著,放肆的宣洩著它一身近乎無窮無盡的力量。突然間,這條血龍看到了正傻乎乎地站在他面前的林逍一行人,它立刻歡呼了一聲,捲起了層層烏雲朝林逍他們迫了過來。


  林逍尖叫起來:「這是起碼有十萬年修為的血龍!這是相當於虛境巔峰的上古異獸!逃吧!醉龍草對年歲大過五萬年的血龍,沒有絲毫效果!」林逍一邊大叫,一邊騰起雲霧,胡亂地選了一個方向逃去。


  「阿嘎!」玄羅的兩隻眼睛翻白了,他很是哀怨地吼道:「修為越深的血龍跑上來的速度越快!真是他奶奶的,果然是修為最深的血龍來得越快!天呢,十萬年修為的血龍!虛境巔峰!孩兒們,逃罷!」


  大袖一揮,玄羅捲起了身邊數十名修為最低的元宗門人,身體化為一道金光朝林逍追了過去。玄羅看到林逍那拖泥帶水的騰雲術,心知他肯定逃不過這條血龍的追擊,玄羅想要帶著林逍一起逃走。


  但是,玄羅距離林逍還有百多丈距離呢,那血龍已經得意地仰天長嘯了一聲。天空一道水缸粗細的紫色雷火轟下,將林逍轟得折翼的小鳥一般,飄飄蕩蕩地落下了海面,被那巨大的漩渦一卷,就不知了去向。


  玄羅急得眼角都裂開了,他大聲吼道:「林逍小友∼∼∼該死的!」


  玄羅劈手朝血龍拍出了一道劍光,長有百多丈的金光呼嘯而去。繞著那血龍飛快地纏繞了一圈。


  『叮噹』聲中,那血龍的鱗甲上崩出了無數的火星,玄羅的劍光堪堪劈下了半片龍鱗,卻連那血龍的一絲兒皮肉都沒傷到。


  血龍震怒,看準了玄羅,張開大嘴就是一道血光噴出。


  玄羅隨手丟出了一件防身的法寶攔住了血光。一聲巨響,玄羅的法寶被血光炸成粉碎,玄羅口吐鮮血踉蹌後退,忙不迭地招呼了一干門人弟子,急匆匆的御劍騰空而起。


  那血龍得意的大吼大叫了一陣,將那數千里方圓的海面攪得一片亂糟糟的,這才趾高氣揚的在幾條體積只有他百分之一的血龍簇擁下,慢吞吞地鑽回了海面。


  ……


  黑礁淵水深百里,水下有無數湍急的漩渦、暗流。甚至就連恆古以來居住在黑礁淵的血龍一脈,也根本弄不清方圓數萬里的黑礁淵中到底有什麼東西。其中更有一些極其凶險的地方,是這些強橫的血龍都不遠靠近或者是不敢靠近的。


  林逍被那血龍一道電光轟下了海面,海水中立刻憑空捲起了一個方圓近裡的漩渦,將他一口吞了下去。幾道發狂蛟龍一樣胡攪的暗流一卷,被電得七葷八素、迷迷糊糊不知道哪裡是天哪裡是地的林逍,就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地被捲向了海底。幸好作為一個修道人的本能,加之林逍又結成了金丹。他自然而然的轉入了胎息內呼吸,憑借一口精純的真元在體內迴旋,勉強保住了性命。


  那條十萬年以上氣候的血龍隨意一擊,那道雷光的威力就堪比元神期巔峰的修道者用盡全力打出的雷法。狂暴的雷勁湧入身體,林逍那顆早已熟悉了上清雷火真訣的金丹立刻瘋狂地運轉起來,大股大股的吞噬著雷勁,將其轉化為林逍本身擁有的真元。奈何那雷勁的威能太大,林逍的金丹剛剛吸納了幾絲雷勁,林逍的身體就快被雷勁轟成飛灰飄散。


  又是那不知來歷的玄武環救了林逍。一隻拇指頭大小的玄武虛影自玄武環中射了出來,張開小嘴只是一吸,就將遍佈林逍身體的雷勁抽得乾乾淨淨。玄武環閃爍出一片緻密的黑光,無數細小的靈文自環體內隱隱飄盪開,隱隱一聲長鳴自林逍體內傳來,隨後玄武環又恢復了那黑漆漆死氣沉沉的模樣。只是林逍體外隱隱蒙上了一層極淡極薄的黑光,替林逍擋住了外界巨大的水壓,這才沒讓昏迷中的林逍粉身碎骨。


  漸漸的,林逍被暗流捲入了海底。黑礁淵的海底儘是鋒利如鯊魚牙齒的黑色石山,一隻隻嶙峋的石山暴突出數百丈高,上面掛滿了各種貝殼、魚骨,年月深久,這些貝殼魚骨都已經石化,邊緣卻被暗流打磨得無比鋒利,在黑漆漆的海底隱隱閃動著黯淡的光芒。


  林逍的身體險而又險的擦著這些黑石山飄過,這些漫無目的的暗流有如一隻隻大手,這隻手剛剛將林逍揉弄了幾把,那隻手又接過了林逍的身體,托著他朝另外一個方向飛去。如此胡亂的轉了三四個時辰,林逍已經距離他墜海的地方有數千里之遙了,林逍輕哼了一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神智一清醒,當即本能地吸了一口氣,他體外的黑光一陣波動,從海水中抽出了足量的空氣在林逍身邊圍成了一個直徑三丈許的球體,林逍飄飄蕩蕩的懸浮在這個空球中,有點驚惶地打量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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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海底

  


  黑漆漆的海水中只有各種細小的磷蝦和蜉蝣生物散發出黯淡的藍光、綠光,林逍就借助這一點點的微光,將附近數百丈方圓內的物事看得清清楚楚。到處都是亂糟糟的石山,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深海生物,猛不丁的一條長有千多丈卻只有手腕粗細的海蛇無聲無息的擦著林逍所處的空球急速有過,卻嚇了林逍一大跳。


  手捏雷印差點一道雷光砸出的林逍勉強鎮定了一下精神,被動地隨著暗流朝前奔湧。他從丹霞那裡學到過御水的禁製法術,但是大羅丹道的禁製法術並不高明,林逍的修為也並不太高,面對黑礁淵的百里深處的暗流,林逍所學的法術沒有一項能有效果的。他只能被動地朝前奔湧,奔湧,奔湧。幾條巨大而生性凶殘的海魚張開大嘴,死死地綴在了林逍身後,林逍甚至聞到了它們嘴裡散發出的臭氣。


  只是,又是一道暗流橫地裡衝了過來,兩道暗流狠狠一撞,一聲霹靂般巨響傳來,林逍只覺眼前一黑,無數金星閃爍,他差點就被這巨響震得暈了過去。體外薄薄的黑光一陣閃爍,暗流相撞所產生的狂暴壓力被黑光輕鬆的化解,這才免去了林逍在受巨響襲腦之苦的同時,還要經受身體被壓成碎片的痛苦。


  橫衝而來的暗流裹住了林逍,將他帶得翻翻滾滾地朝更深的海底衝去。林逍在暗流中翻轉了幾個跟頭,勉強穩住了身形,呆呆地看著四下裡一閃而過的黑色山石,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從這種困境中脫身。突然,一片黑石山中露出了一點刺目的紅色精光,林逍的眼睛一亮,指著那點紅色精光大叫道:「天哪,海菩提!一花十八葉,通體覆紅光。這是萬年以上的海菩提!」


  他還沒叫完這句話,暗流就裹著林逍衝出了數里地。在亂糟糟的黑石山中亂竄了一陣,林逍根本就找不到那長有海菩提的石山在什麼地方了。林逍急得在空球中直跳,手舞足蹈的也不知道亂叫嚷了一通什麼。萬年火候的海菩提,是煉製大羅丹道十八種『天字級』仙丹都需要的重要藥材。如果以海菩提為主藥,更是能煉製出天字級的仙丹『解羈丹』,這可是能幫散仙渡過六九重劫的好寶貝!


  出於一名煉丹師的本能,林逍心痛得心臟都快碎了,他無奈地仰面看天,長歎道:「海菩提,萬年火候的海菩提,天哪!」


  這一仰頭,林逍頓時又愣住了。暗流捲住他狂奔而過的一處石山的巔峰處,赫然有一片散發出淡淡白光的海帶在隱隱飄蕩。「天香玉食,這是絕種的天香玉食!天哪!在大角星這種荒僻的地方,怎麼會有天香玉食?」林逍再次激動起來,他一陣陣的亂蹦亂跳,有如被燒了尾巴的猴子,嘴裡更是不斷的發出意義不明的吼叫聲。他腦海中急速地翻過大羅丹經的記載。嗯,大羅丹道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祖師深入過黑礁淵,所以無人知道這裡居然生長了這些在如今的修道界已經無法估算其價值的靈藥。


  暗流捲著林逍又往前衝出了十幾里,林逍呆呆地回頭望著那一片亂糟糟的石山。真正有一種欲哭無淚的衝動。天香玉食,這是可以煉製起死回生的『返陽丹』的主藥,乃是傳說中的仙種。可是就如此失之交臂!林逍真地想要哭,他閉上了雙眼,再也不去看外面的景象。


  林逍閉上了眼睛,所以他才沒有在接下來的打擊中真正的瘋了過去。暗流帶著林逍朝前狂奔,一路上又有數十種在大羅丹經種被列為『仙品』、『至品』、『絕品』的靈藥施施然地閃身而過。若是林逍看到了這些靈藥的身影,卻根本無法觸及它們。林逍真地會被打擊瘋的。尤其是,其中居然還有一樣是煉製『輪迴丹』的主藥,這會讓林逍直接精神崩潰的。


  萬幸林逍沒有睜開雙眼,他聽天由命的盤膝坐在了空球中,任憑那暗流將他帶向不可測的海底深處。過了也不知道多久,林逍已經煩悶得快要打起瞌睡的時候,暗流終於將林逍帶到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海溝邊。這條海溝寬有里許,卻不知道有多長,更不知道有多深,左右一望不見邊際,向下看去,黑黝黝的海溝似乎直透地心,一絲絲的寒氣正不斷的從海溝中飄起,海溝附近漂浮著無數薄薄的碎冰,那怕被暗流衝擊,這些碎冰卻也是紋絲不動,很是奇異。


  似乎黑礁淵所有的暗流都發源於這個海溝,無數巨龍一樣奔湧咆哮的暗流不斷的自海溝中衝出,漫無邊際地朝四下裡衝去;又有無數的暗流咆哮著扭曲著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狠狠的扎進了海溝中。一進一出,無數暗流相互撞擊摩擦,狂暴的暗勁奔騰,震得附近的地面都在顫抖。海溝附近的地面平坦坦的不見一點兒凸起,所有的石山和礁石都被這些暗流沖成了粉碎。


  只有那些巴掌大小的一片片碎冰慢慢的自海溝中浮起,就這麼靜靜地懸浮在海溝四周的海水中。哪怕那些暗流就在它們身邊衝撞炸開,足以將一座小山摧毀的潛勁轟在了這些碎冰上,碎冰依舊是紋絲不動,只是循著一個固定的軌跡,自顧自的緩緩飄蕩。


  林逍被那道暗流裹挾著,就一頭衝向了那條海溝。


  林逍看到了海溝附近無數道暗流相互撞擊,攪得海底天翻地覆的恐怖場景,不由得嚇得失聲尖叫起來。幾道暗流就在他身側不到里許的地方撞在了一起,暗流中巨量的海水以極高的速度飛濺出來,白色的水紋掃過四周,水紋和海底岩層相互摩擦,居然濺起了大片的火星!那『轟隆隆』的巨響,更是震得林逍身體亂顫,七竅中都噴出了血跡。


  很幸運的,林逍所在的暗流並沒有和其他暗流相撞,而是帶著林逍一頭栽進了海溝中。那無數巴掌大小的薄薄碎冰就有如虛影一樣穿透了暗流,逕直劃向了林逍。林逍呆呆地看著那些薄冰急速朝自己湧來了過來,還沒想出應付的方法。體外黑光已經劇烈地顫抖起來,一圈圈黑色地漣漪在黑光上蕩漾開。一片片急速射來的薄冰直接融合在了黑光中,好似被黑光吞噬了一般。


  林逍驚駭地看著那點點漣漪,他清楚的感知到那些薄冰中蘊含的極強力量。那是任何一片都足以將他碎屍萬斷的強橫力量,卻被這薄薄的一層黑光阻擋不,是吞噬了!林逍用力地拍了一下額頭,大聲叫道:「我糊塗了,這黑光是怎麼回事?它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唔,剛才醒來的時候,卻是被嚇得呆住了,卻忘記了這個事兒!」


  很快,林逍就不用疑惑這道保護了他的黑光從何而來了。玄武環有如聞到了血肉香氣的猛虎,帶著一道溫柔的水波粼粼的黑光自林逍體內衝了出來。玄武環繞著林逍的身體一陣旋轉,環體擴張到了丈許方圓,一條人頭大小的玄武虛影自玄武環中竄了出來,張開大嘴朝著四週一吸,那海溝上密密集集何止千億片薄冰就猶如飛鳥投林一般,乖乖的帶起一道道寒光飛了過來。


  林逍瞪大了眼睛。他只聽到四面八方都傳來了薄冰撕裂海水產生的『嗤嗤』脆響,無數道寒光急速射來,漸漸的,林逍身體都被一道道急速流轉的雪白光芒所覆蓋。林逍只覺那些薄冰上散發出的寒氣凍得他身體都僵硬了。一絲絲鋒利的寒氣在他身上刮來刮去,弄得林逍冒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那些薄冰堪堪貼著林逍的身體急速轉動,不斷的投入了玄武虛影的大嘴中。


  隨著被吸來的薄冰越來越多,玄武虛影也漸漸的變得凝練結實,漸漸的從一片朦朧的影子變成了近乎雲霧的模糊狀態。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漂浮在海溝上的千億片薄冰被玄武環吞得乾乾淨淨。察覺到身邊再也沒有那呼嘯而來的尖銳聲響了,林逍這才慢慢地張開了眼睛。正好他看到那玄武環放出的玄武虛影輕描淡寫地打了個飽嗝,朝林逍瞪了幾眼。這虛影的身體輕輕地搖晃了一下,體積似乎擴大了一點點,從人頭般大小長到了豬頭的塊頭。但是它剛剛凝練的身形,又變得朦朧黯淡了不少。


  林逍望著這玄武虛影,玄武虛影也眨巴著小眼睛望著林逍。林逍猛不丁的一本正經地朝玄武虛影做了一個大揖,異常誠懇地說道:「數次救命之恩,小子林逍無以回報。」說完,林逍又深深地作揖了下去。不知道怎麼的,當這個玄武虛影朝林逍瞪眼的時候,林逍本能地察覺到,這虛影似乎是一個活物,而不僅僅是寶物幻化出來的影像。


  玄武虛影伸長了脖子,朝林逍望了望,突然『嘎嘎』的叫了兩聲,它打了個呵欠,噴出一片緻密的黑色水汽噴在了林逍臉上,身體化為一道黑光,又融入了玄武環中。玄武環繞著林逍滴溜溜急轉了幾圈,又縮回了林逍丹田,繼續將林逍的金丹套在了環中,慢慢的汲取金丹內滲透出的天火之氣。


  這一片水汽打在了林逍臉上,林逍只覺通體一寒,身體在那一瞬間都失去了所有知覺,甚至他的神識都被凍僵了。但是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林逍就覺得一片清涼的氣息自面門流轉全身,有如一塊燒紅的鐵錠被冷泉淬火一般,林逍體內因修煉產生的雜質被排洗得乾乾淨淨,似乎精神都通透明淨了不少。尤其林逍的皮膚,變得是潔白細嫩、水潤光滑到了極點,皮膚外甚至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白光。


  正出神地感受著自己身體內的變化,正在猜測這姜自在送給自己的玄武環到底是什麼來頭,林逍突然身體一震,咚的一下摔在了地上。卻是裹挾林逍的暗流已經猛衝到了海溝底部,暗流撞在了海底變得支離破碎,被黑色光球籠罩的林逍,也就被拋了出來,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撞在了一塊大石上這才停了下來。


  略微有點狼狽的站直了身體,林逍靜靜的打量起這海溝底部的情景。


  寬有里許的海溝底部坑窪不平,一絲絲寒氣不斷的從地底升起,慢慢的凝結成一片片的薄冰向上飄起。林逍大致地望了一下這些有寒氣飄起的地方,愕然地發現其中居然帶上了一些奇門陣法的味道,顯然這寒氣的產生乃是人為的手筆,並不是天地自然生成的奇跡。只是大羅丹道除了煉丹是修道界頂兒尖兒的手段,其他的各種奇門是一竅不通,林逍也看不出這個陣勢的端倪和好壞。


  不過,能夠在這麼巨大的一條海溝底部佈置陣法,這人的修為只能以驚世駭俗來形容。林逍不知道這陣勢的威力如何,也不知道怎麼樣會觸發陣勢,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順著海溝一側的懸崖。隨意選了他右手邊的方向朝前行進。


  確切地說,這也不是林逍選擇的方向,而是玄武環選擇的。因為玄武環放出的護住林逍身體的光球,略微地朝那個方向突起了一塊,就好似有一根手指在往那個方向指一般。林逍也摸不清這下面的情況,自然是從善如流地按照玄武環的指引前進了。


  時不時地有狂暴的暗流自海溝上空一頭直栽下來,落地時激流亂射,有如投擲出的長矛撞得海溝內四處都是火星亂閃。林逍艱難的在湍急的水流中小心翼翼的行進,唯恐被這狂暴地暗流擊中。雖然有玄武環護體,林逍覺得自己的安全是有保障的。但是若是被湍流命中了,就林逍的小身板,還不知道會被轟到哪裡去,林逍可不敢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出現絲毫的紕漏。


  如是朝前行進了兩個多時辰,前方的寒氣越來越甚,在海溝的底部,甚至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池塘。池塘中滿是粘稠的黑色液體,四面的海水被那黑色液體釋放出的寒氣所逼,不斷的生成一片片的薄冰向上浮去,那池塘附近,卻是出現了一片方圓數百丈的真空,一滴海水都無法靠近那池塘。就在那畝許方圓的池塘內。居然還生長了一株黑色的楊柳。這不過兩丈多高的垂柳無風自動,數千條細長的枝條輕盈的舞動著。只是看著,就給人一種很清靜、很安寧、很舒心的感覺。


  就在柳樹的下方,在那黑色的池水上漂浮著一方玉板,紫青色的玉板隱隱散發出絲絲霞光,顯然是一件不錯的法寶。玉板上,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老人盤膝而坐,雙手合在丹田前,卻是一點兒氣息都沒有。老人的體形就有如嬰孩一般,團團兒不過兩尺長短。楊柳的枝條葉片上一滴滴有如珍珠般黑灰色的靈露緩緩滾落滴在那老人的身上,居然發出了金鐵碰擊的聲響。


  玄武環再次從林逍體內飛出,那玄武虛像也顯出了身形,饞涎欲滴地看向了那黑色的池塘和那黑色楊柳。不過是能量凝聚成的虛像,林逍卻硬是能從它的身上感受到那種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那黑色池塘和黑色楊柳佔為己有的強烈慾望。


  「這是∼∼∼」林逍詫異地走入了那黑色池塘旁空無一滴水的空間。


  一股可怕的寒氣透體而入,林逍的身體瞬間變成了冰塊特有的慘白色。玄武環一陣輕鳴,一道黑光撒上了林逍的身體,身體就要因為那恐怖的寒氣而崩解的林逍這才喘過了一口氣,渾身的白色漸漸消退,身體又恢復了知覺。林逍驚駭地退後了幾步,低聲沉吟道:「這是什麼?葵水元精?不是!冥水精英?不是!那,天地間還有什麼物事是液體,卻又具有如此的寒氣?」


  玄武虛影譏嘲地看了林逍一眼,目光中滿是不屑的譏嘲。林逍清楚地感知到,這玄武虛影是在嘲笑自己:夏蟲不可語冰。


  林逍氣得直翻白眼,但是卻也對這玄武環無奈何,他總不能對一件法寶發火吧?再者,這法寶還三番五次的救了他的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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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醉龍

  


  仗著玄武環的保護,林逍走到了黑色的池塘邊上,湊近了打量起那盤膝坐在玉板上的老人。這一次,林逍徹底的肯定了,那老人不是活人,他身上一點兒氣息都沒有,並不是他用什麼秘法收斂了氣息,而是因為他的確已經是個死人!


  不,說是死人也不對,這老人的肉體是空的。林逍的神識透了過去,發現這老人的身體就是外面的一層薄薄的皮肉,內部是空蕩蕩。而這薄薄的一層皮肉,卻是比金鋼還要堅固了十倍不止。這是『遺蛻』,這是上古大神通者修煉某種奇門功法後,以元神化身超脫人世間而留下的遺蛻。


  若是那些邪道修士在此,他們會高興得發瘋,上古大神通者的遺蛻若是到了他們的手中,盡能煉製成邪門狠毒的法寶。


  可是今日到了這裡的是林逍。林逍恭恭敬敬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有點凌亂的長髮,畢恭畢敬地朝那老者的遺蛻磕了九個響頭,低聲默禱道:「恭喜前輩得成正果。小子林逍誤入此處,並無心冒犯,還請前輩護佑一二,保佑晚輩早日離開此地。」


  「善∼老夫今日等到了你!」那遺蛻突然睜開了雙目,兩道黑光激射而出,正好籠罩住了林逍。


  黑光及體,林逍只覺通體劇痛無比,一股可怕的寒流湧入了他的身體,開始強行改造他的身體,甚至是他的金丹和他的元神、魂魄!


  「天有陰陽,地有陰陽,人有陰陽。太極生兩儀,兩儀才能演變萬物。陰陽相合,水火相生。水火生出,萬物滋養。此道,乃生之道!」


  那遺蛻的嘴裡飄出了一絲飄忽不定的玄音,林逍的雙眸漸漸的轉化了顏色,他的左眸變得火一般赤紅,而他的右眸則放出了逼人的黑光。他的識海中,在他結成金丹的時候曾經出現過的兩條首尾相接的黑白魚兒又隱隱浮現。循著一個無比玄妙的軌跡似緩似急的轉動。林逍在那一瞬間,似乎領悟到了許多。卻又似乎什麼都沒領悟到,玄之又玄,卻不足為人道。


  『咔嚓』一聲,林逍身上的衣物盡數化為粉碎,就連他用了這麼多年的儲物手鐲都被炸開,裡面亂七八糟的物事堆滿了一地。


  老者的遺蛻突然崩解,化為無數黑色的粉塵湧上了林逍的身體,和林逍的肉體結合為一。這遺蛻是最為精純的能量所凝聚,一絲絲奇寒刺骨的能量湧入林逍的身體,對他的肉身和金丹進行了最後一步的改造。


  水火同源!林逍原本純火性的身體,被強行改造成了水火同源的肉身!而且這新生的水火同源之軀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強悍,水火相生相剋,完美的組成了一個輪迴,再也容不得任何異種能量侵入。水火相激。天雷迸發,林逍的身體上自然而然的閃出了一道道刺目的電芒。林逍隨手一指點向了遠處的一塊黑石,電光有如鐵釘穿豆腐一樣穿過了黑石,黑石上就留下了一個碗口粗無比光滑的空洞!


  這是在這條海溝無比惡劣的環境下,受無數暗流沖刷無數年而留存下來的黑石,其堅固程度可想而知,卻被林逍隨手一道電光擊穿。


  一股股豪大的冷暖能量在林逍體內奔蕩,林逍的修為境界並沒有提升,他依舊是金丹初期的修為,但是他的根本卻是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林逍,是一個小小的水碗,而如今,他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可惜的就是,這片汪洋大海中的水,卻依舊只有這麼幾滴而已。


  「吾應承之事已然了結,這一界與吾再無關係。小友,你好自為之∼」


  那塊被老人遺蛻墊在身下的玉板一陣閃爍,化為一枚儲物戒指飄落在林逍面前。林逍一把抓住了那戒指,怔怔地看著剛才那老人所在的地方升起了一道細細的靈光,那飄忽不定看似沒有顏色卻又似乎包含了天地間一切色彩的靈光慢慢的升上天空,升去了不知名的所在。


  玄武環發出了一聲興奮的長鳴,它飛到了那池塘上,將那池塘中黑色的液體一骨碌地抽了起來,盡數吞噬了進去。最後那玄武虛像更是飛到了那黑色楊柳上方,張開大嘴將那黑色楊柳一口叼起吞進了腹中,也不知道它小小的身體,是如何吞下這般大一棵柳樹的。


  林逍出神地看著那道越升越高漸漸消散的靈光,淡淡地說道:「該出去了。玄羅前輩,還不知道怎麼著急呢。」


  林逍身邊突然翻滾起無數的水流,一條條水流有如乖巧的貓兒一般纏繞著林逍,托著他慢慢地朝海面升去。


  ……


  黑礁淵上空,古翁、金尊、花神以及玄垣、玄桁、玄羅六名虛境高手踏在雲層上,目光不善地盯著黑礁淵看似平靜實則暗流奔湧的海面。


  古翁、花神以及玄羅三人還好,臉上雖然帶了些殺氣,卻還是顯得平和淡然。金尊卻是通體瀰漫著一股濃郁近乎實質的血腥味,鎧甲覆蓋下的身體也在細微的顫抖著,一塊塊肌肉蹦得極緊,一股爆炸性的力量正在他體內瘋狂的滾蕩。


  古翁望了雙眸發紅的金尊,冷聲道:「還沒殺夠?」


  金尊舔了舔嘴唇,仰天獰笑道:「血神老祖逃了,殺的多是一幫小囉嘍,自然沒有殺夠。」一絲絲鋒利如刀的奇異氣勁自金尊體內射出,週身密佈金色寒芒的金尊看上去就有如一隻大刺蝟。他有點急不可待的揮動起拳頭,怪聲笑道:「在那遺跡中耗費了這麼些年苦功,原來卻也沒有白費心思。我們得到的那些古道訣雖然只是一點點殘片,威力卻果然大得厲害!」


  花神輕輕地歎了一聲,小手拍了拍小嘴,懶洋洋地說道:「金尊,你這般喜歡廝殺,等會將那大蛇驚起來了,你就扛在前面吧!唔,十萬年的血龍心頭精血,定然比一萬年的藥力強得多,用來配藥,想來更好。只是可惜林逍小友∼」花神目光流轉,面容略微黯了黯。她皮膚下一道道光華閃過,無數花瓣憑空而生將她包裹了起來。一縷縷濃郁的花香擴散開,晶瑩發光的花粉旋轉著飄散開,慢慢的覆蓋了方圓數十里的海面。隨著花神的手印變化,更多的花瓣帶著絲絲毫光自天空降落,將附近的空間都禁錮了起來。


  玄垣、玄桁、玄羅三人不無驚艷地望著花神。就花神這一手,他們每一個人都不能做到。他們能察覺到,這些嬌嫩的花瓣中蘊含了極其神奇、強大的力量,每一片花瓣似乎都自成了一處小天地,無數的花瓣就拼湊成了一個極大的世界。這個廣闊數十里的世界籠罩的這一片海域,就成了花神掌心中的玩物。一掌一國度,一砂一世界,這是古時某些擁有極大神通的古修士才有的能力!


  花神妙眸一轉,望著有點傻愣愣的玄垣等人微笑道:「我這只得了那種神通的些許皮毛,可沒有你們想像的那般厲害。」


  古翁則是搖了搖頭。輕聲歎道:「林逍小友!看他也不是夭折之像,也許,他還活著吧?」長歎一聲,古翁手上那根紫光燦燦的竹釣竿突然飛速變大邊長。從拇指粗細變成了海碗粗細足足有百多丈長。古翁手指輕輕一點那釣竿,釣竿上魚線發出一聲脆鳴,帶起一道金光徑直落向了黑礁淵。金光下墜的速度極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射下海底,有如活物般找到了一條正搖曳著身體懶洋洋劃過海底的血龍,狠狠的在它身上抽了一記。


  那體長百丈左右的血龍身體猛的一抽,痛得仰天長嘶。它身上被那金光抽出了一道長有丈許深有半尺的血溝,大股鮮血噴了出來。鱗甲肌肉被抽飛了大片。痛得它就在海底瘋狂的攪動起來。隨著它的長嘶聲,遠遠近近十幾個黑漆漆的海底洞穴中。不斷的有血龍的頭顱探了出來,驚訝的望向了這邊。過了一會兒,一個直徑百多丈的海底洞穴中,慢吞吞地探出了一個小山般的龍頭,那紅得發黑的巨型海龍驚愕地望了一眼在那邊扭曲掙扎的同族,突然仰天咆哮了一聲,身體化為一道紅光朝海面本來。


  血龍一動,海面頓時翻滾起十幾丈高的巨浪。一層層巨浪整齊劃一的自海面上翻滾而過,有如一隊隊出陣的士兵,聲勢極為嚇人。天空中更有一片片烏雲聚集了過來,一道道雷光在烏雲中閃過,巨大的雷霆聲有如天神驅使戰車經過天空,震得古翁等人耳膜嗡嗡作響。狂風從四面八方吹了過來,漸漸的風勢越來越大,最後一道道風勁發出了可怕的嗖嗖巨響,帶起了一道道白光粗野的自海天之間劃過。


  金尊死死地盯著有如一鍋米粥般鬧騰的海面,雙眸中射出了一絲絲凶狠霸道的精光。他的臉蛋蹦得緊緊的,上半身慢慢地俯下,有如一頭看準了獵物正準備撲食的猛虎,嘴角上顯露出了一絲凶殘的微笑。


  一團金色的光焰自他體內湧出,纏繞著他的身體咆哮吞卷,有如一塊融化的正不斷變幻形狀的黃金溶液,看起來怪異絕倫卻又讓人感覺其中蘊含了極強悍霸道的力量。


  古翁右掌一拍腰間魚簍,淡淡地說道:「小心,那貨來了!」


  花神輕輕一笑,右掌翻動,素白如雪的掌心突然長出了一枝細嫩的花枝,花枝上飛快地抽葉打苞,只是轉瞬的功夫,就綻開了三朵半透明的鐘形蘭花。一點點祥光瑞氣纏繞著這三朵拇指頭大小的花朵,花神笑了笑,手掌輕輕一彈,三朵蘭花輕盈的飄離了枝頭,緩緩地圍繞著花神漂浮起來,一股濃郁有如烈酒的花香突兀的捲過了虛空,玄垣等元宗長老只覺精神的猛的一震,正在掐動印訣準備自己最強力攻擊法術的他們似乎連唸咒掐訣的速度都快了三成。


  海面上突兀地冒出了一個高有百多丈的大水包,水包中隱隱傳來一聲龍吟,無數道雷光自天空落下,重重地轟在了那水包上,厚重的海水炸開,方圓百里內儘是水包炸開後激盪出的點點水花。一個巨大的龍頭自炸開的水包中猛的探起,無數道雷光纏繞著它的頭顱,巨龍地雙眸中射出兩道血光,它張開大嘴,嘴裡隱隱有一片強光閃爍,就待朝天空懸浮的眾人發動攻擊。


  金尊獰笑了一聲,他仰天大呼道:「孽畜!吃本尊一刀!」


  『鏗鏘』一聲轟鳴。金尊身上纏繞的金色烈焰一陣扭曲變化,凝聚成了一柄長有丈二的巨型斬馬刀。金尊手持這金光萬丈的大刀,團身自高空撲下,帶起一道狂飆,撕裂了空氣,撕裂了虛空。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極細的黑色痕跡,一刀劈在了血龍的額頭上。


  『噗哧』!血泉噴起來數十丈高,血龍額頭上十幾片水缸大小的黑紅色龍鱗被一刀斬成粉碎,鋒利的刀氣侵入它的頭顱,將它厚厚的肌肉撕開,刀氣在它堅固的頭骨上劈開了一條長有丈許深有數寸的痕跡,金紅色的龍穴有如瀑布一樣自傷口噴了出來。


  這血龍疼得『嗷嗷』亂叫,巨大的身體猛的從海水中抽了出來,長有千多丈的巨型龍軀一陣拍打,金尊在一瞬間躲過了龍角的兩次刺擊、躲過了龍爪的三十七次撲擊,卻最終防不住這血龍巨大的龍尾,在他躲避龍爪撲擊的時候,被這血龍一尾巴狠狠的抽在了身上。巨響聲中,金尊被狼狽地抽飛了數十里地,他控制不住身體激射的勢頭,極其難看的被打進了海水裡。


  金尊怒嚎一聲,他穩住了身形,猛的自海水中衝了出來,就待朝那搖頭擺尾正在發威的血龍再次撲殺過去,天空突然有數百道粗細不等的雷霆落下,盡數落在了金尊的身上。打得他渾身閃光閃爍,身體都變成了透明的琉璃人一般。大大小小十七條血龍自海水中騰空而起,腳踏烏雲。身纏雷光,瘋狂地圍繞著金尊發動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龍爪、龍角暴風驟雨一般帶起道道寒光刺向了金尊,打得他身上鎧甲叮叮噹噹一陣亂響,饒是金尊修為極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弄得陣腳大亂。


  古翁雙眼一翻,看到金尊在數十里外被十七條血龍纏住,頓時知道一時半會根本不用指望金尊來硬扛眼前的這條巨型血龍。他冷哼一聲,腰帶上繫著的魚簍帶起一片朦朧的紫光騰空而起,魚簍在空中突然解體,無數細細的紫色竹片呼嘯著湧向了古翁,在古翁身上組成了一套模樣古怪的紫色甲冑。古翁身上的蓑衣也同時崩解,一條條極細的棕絲帶著一溜溜黃色光暈,急速的刺向了血龍。他的斗笠也帶著一片古怪的轟鳴聲騰空而起,斗笠猛的擴大到數百丈方圓,一道青光自斗笠中激射而出,死死的定住了血龍的龍頭。


  那青光看起來朦朦朧朧很是黯淡,實則上卻比一座大山還要重了數倍。血龍的龍頭被那青光一壓,連著它的身體都狠狠地向下一墜。血龍驚惶地扭動起身體,但是那青光死死的控住了它的頭顱,它哪裡還動彈得?


  『簌簌簌簌』,無數道帶著黃色光暈的棕絲刺在了血龍的身上,在血龍的鱗甲上迸濺起無數極細的火光。一時間血龍通體都被那細細的火光所覆蓋,它變得不像是一條血龍,反而有了幾分火龍的味道。古翁驚駭大呼道:「這廝好硬的鱗甲,老朽這『鎮神印』只能支撐一盞茶時分,你等快快下手!呼∼∼∼」一聲長氣呼出,古翁的臉色都白了幾分。


  這幻化成斗笠模樣的鎮神印,乃是古翁在那古遺跡探險時得來的一件異寶,擁有不可思議的奇妙能力。但是以古翁接近虛境巔峰的實力,卻也不過能勉強驅動鎮神印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古翁只覺體內的真元有如潮水一樣湧向了鎮神印,體內一陣陣的空虛,身體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倉促之下,古翁急忙掏出了幾粒丹藥塞進了嘴裡,丹藥迅速的轉化為真元補充進了瞬間空虛了大半的丹田。


  玄垣、玄桁、玄羅三人連同元宗近百位玄字輩、一字輩長老同時出手,他們蓄勢已久的攻擊性法術傾瀉而出,無數的天風雷火、金刀巨木乃至燃燒的小山和雨點一樣的五行神雷轟鳴而出,同時落在了血龍那巨大的身軀上。他們釋放的法術是如此的多,以致於方圓百里的天空被他們各色法術放出的光芒映得一片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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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龍醉

  


  一聲巨響,如此多的攻擊性法術同時命中那動彈不得的血龍,一團刺目的強光籠罩住了血龍的身體,漸漸的,這團強光向內一縮,縮到了只有丈許大小,隨後猛的爆發開來。一團黑色的罡勁捲出,下方的海面被逼出了一個百里大小的空洞,空洞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海底。天空的烏雲雷霆被一掃而空,露出了青濛濛的一片天幕。


  玄垣、玄桁、玄羅等人就連法寶和飛劍都來不及放出,就有如斷線的鷂子一樣被罡風吹出了百多里遠,一行、一心等一字輩的長老甚至還噴出了一口鮮血,已經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被鎮神印在極短時間內將真元消耗一空的古翁更是狼狽地被轟出了兩百多里,他身上奇形甲冑放出一圈圈緻密的紫光,牢牢的護住了他的身體,這才沒讓他的老骨頭被罡氣轟斷幾根。古翁狼狽地趴在一片薄薄的雲彩上,聲嘶力竭地朝花神叫道:「小花!動手!」


  罡風散去,強光中露出了那條血龍密佈傷痕的巨大身軀。金紅色的龍血小河一樣自血龍體內湧出,點點滴滴的撒落在海裡,無數的海魚海獸蜂擁而來,顧不得這裡再次發生大戰將它們震成粉碎的風險,拚命的搶食起滴落的龍血。每一條海魚海獸只要搶得一滴龍血吞進肚中,就立刻興奮的跳出海面打一個水花兒,隨後就亡命地朝四周逃散。


  血龍的兩顆眸子被方才潮水一般地攻擊打得破碎,但是血龍依舊以神識鎖死了身前里許開外站在雲頭上的花神。


  花神望著這條巨大的血龍,淡淡地說道;「無奈何,只能殺了你!否則,如何生擒你的族人,取那心頭精血救活青一、青初兩位道友?」


  手指輕點,三朵蘭花帶起三道青光,帶著馥郁的香氣,似緩實急地朝那血龍射去。血龍張開大嘴,露出了一絲很人性化的獰笑,歪著腦袋用那兩顆殘破的不斷流淌出黑紅色粘稠液體的眸子望著花神,竟然有和人類一般無二的笑聲從它嘴裡發了出來。


  海面上衝起了一道水波,略微有點狼狽的林逍通體纏繞著一道黑光,搖搖晃晃的架著一朵雲頭從海面下衝起。他掃過那條面帶古怪獰笑的血龍,再看了一眼花神發出的三朵蘭花,突然想起了大羅丹經中記載的某項冷僻奇聞,林逍不由得急得跳腳道:「住手!不可!」


  那血龍轉過腦袋,陰惻惻地望了林逍一眼。三朵蘭花已經溫柔的貼在了它的身上,三點靈光閃過,三朵蘭花爆了開來。


  這爆炸的威力,比起方才元宗一干長老聯手施為,似乎威力更大,而且爆炸的力量更加集中。只聽得那血龍不斷地仰天痛咆。大塊大塊的鱗甲、血肉、乃至是白慘慘的骨骼都被爆炸的威力掀起,一塊塊的落進了海面。


  海水中的海魚和海獸簡直就要瘋狂了,它們撲向了那些掉落的血肉,大口大口地吞噬著那帶著濃烈真龍氣息的血肉。一些海獸吞食的血肉過多,眼看它們的肉體迅速地膨脹了起來,皮下生出了一塊塊厚厚的鱗甲,肉體也結實了許多,頭上更是有尖銳的利角生了出來。


  花神駕雲朝後急退,避開了三朵蘭花爆炸產生的威力。她詫異地看向了披頭散髮無比狼狽的林逍,失聲問道:「林逍小友?你沒死!」


  花神放出的三朵蘭花並不是真正的花朵,而是她得自那上古遺跡的某處強力法寶幻化出的乙木屬性的震雷。連放三雷,已經是花神實力的極限。而這震雷的威力極大。花神曾有過三雷連出將一頭相當於虛境中期的怪獸徹底湮滅的戰績。


  而這一次,強悍至極的巨型血龍巨大的身軀也同樣被炸得支離破碎。只有一顆小山般巨大的龍頭懸浮在空中,一道道金色的精血纏繞著那顆頭顱,一縷縷紫金色靈光不斷的自龍頭額頭上被金尊劈開的傷口處湧出,汩汩的凝聚成一顆直徑丈許的光球。


  正在瘋狂攻擊金尊的十幾頭血龍同時發出了嘹亮的鳴聲,聽它們的鳴叫聲中充滿了狂喜之意,它們齊刷刷地退開了數里,一個個翹首望向了那顆巨大的龍頭。


  被一群血龍打得暈頭轉向的金尊喘息了幾聲,正待追殺向那些血龍,卻看到那些血龍同時張開嘴,噴出了被一團團血霧纏繞的龍丹。金尊嚇了一跳,急忙朝後急退數十里,卻看那些龍丹並沒有轟向他,而是在龍丹上迸裂出了一條小小的缺口,其中的龍丹精華嗤嗤的射出,化為一道道血色光虹劃過長空,融入了那顆漂浮在巨型血龍額頭上的光球。


  林逍仰天長歎,無奈道:「花神前輩,小子僥倖未死。但是花神前輩三發神雷,卻是助這頭畜生脫去了軀殼,這廝就要化形了。我們趕快退開!血龍乃龍族異類,化形之時天劫極重,方圓百里內都會受雷劫波及,我們最好是退出百里。」


  林逍說話的時候,天空已經產生了異變。方圓數千里的天空變得紫巍巍一片,一絲雲彩都沒有,無數的星辰在白日顯形,放出一絲絲刺目的銀光。就在那顆龍頭的上方數百里高處,一團只有籮筐大小的青紫色雲團憑空閃現,慢慢的向海面降了下來。


  一股讓林逍覺得小腿肚子抽搐的威壓當頭壓下,林逍根本無法抗拒這股龐大的威壓,恐懼本能的自心底生出,林逍驚駭的吼叫了一聲,差點就沒一頭栽下了雲頭,栽進海裡。


  花神腳踏白雲激閃而至,一把抓起了林逍,倏忽間已經飛出了百里開外。聽到了林逍的叫聲。金尊、古翁以及元宗一眾長老同時朝遠處飛逃,漸漸的眾人湊在了一起,同時打聽起林逍這幾日地情形。林逍這才知道自己已經墜下海面有七日之久。那神秘的老人遺蛻對林逍身體的改造,在林逍看來只是短短一會兒地功夫。實則卻是耗費了好幾天時間。不過,林逍對自己的經歷也是覺得匪夷所思,唯恐說出來過於驚世駭俗,故而他就隨口地應了幾聲,用一些虛頭的話矇混了過去。


  玄垣等人也並不追問林逍這幾日到底遭遇了什麼。在他們看來,林逍能活著回來,就很讓他們開心了,其他的,並不重要。就算花神略有點女人的小心眼,看出了林逍的言語中有些不詳不實的東西,但是她也並不貪圖林逍可能奇遇得到的寶物,也只是輕輕的抿嘴一笑,就當作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將事情放了過去。


  林逍望著那顆龍頭以及龍頭上空越降越低的青紫色雲團,低聲說道:「血龍化形,必須依仗外力脫去軀殼,將元神顯化於外,借助天劫之力重鑄身體。一旦化形成功。血龍的軀體就等同于飛升的仙人,修道界中,除了一物,再無人能治。」


  「仙人?」古翁、金尊、花神的臉抽搐了起來,如今的修道界,虛境已經是絕對的巔峰力量,但是虛境高手在仙人面前又和螻蟻有何區別?若是那血龍真的成功化形,他們今日就沒有一個能逃脫生天。


  一丹道人則是目露奇光尖聲問道:「小友,何物能治它?」


  「醉龍丹!」林逍手指一翹。在海底得來的那枚儲物戒指中飛出一方玉匣,他將其中的醉龍草全部取出。隨後看著一丹道人飛快的爆出了一大串的藥名。一丹道人也不含糊,十根手指上套了二十枚儲物戒指、手腕上還戴了四個儲物手鐲的他麻利地掏出了林逍所需的一應藥材。林逍又從戒指中取出了一個乳缽、一個火爐、一個藥罐,就草草地利用這些器具熬練起丹藥。


  一邊煉製藥物,林逍一邊淡淡地說道:「十萬年的血龍,醉龍草是沒有絲毫效果的。但是,就算是化形之後的龍族,依舊抵擋不住醉龍丹的藥力。以醉龍草為主藥,配合九十七種看似無用的奇門藥材,就能配製出醉龍丹。這裡條件簡陋,煉製出來的湯藥怕是只有醉龍丹三成的藥力,但是對於一條剛剛化形的血龍,也是有奇效的。」


  金尊緊張地看了看那顆龍頭,甕聲甕氣地叫道:「可是,他化形了,我們如何將這醉龍丹給他灌下去?」


  林逍看了金尊一眼,輕聲道:「一個酒鬼是絕對不會拒絕面前的美酒的。醉龍丹於龍族,就是美酒於酒鬼,他們根本無法抵擋醉龍丹的誘惑。」手指一點,將火爐中的百年銀杏木煉製的火炭點燃,林逍將乳缽中粘稠的藥汁倒進了藥罐,悉心的煉製起醉龍丹不,是醉龍湯。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虛空中無數星辰一閃,自天空四極有無數七彩光絲急速用來,匯聚入那青紫色雲團中。一道灰不灰白不白看似只有髮絲粗細的電光自雲團中急劈而下,命中了那血龍額頭上懸浮著的光球。那般細的一道兒電光,卻閃得林逍他們雙眸劇痛,修為最深的古翁都不由得悶哼了一聲,死死地閉上了雙目。


  一聲雷霆巨響在林逍他們腦海中響起,直接震撼了他們的魂魄,震得一干人七葷八素,好幾個元宗一字輩的長老身體一歪斜,狼狽的從雲頭上栽了下去。林逍更是慘呼一聲,七竅中噴出一道血柱,差點沒將面前的火爐、藥罐打翻在地。幸好花神和金尊反應極快,急忙一手按在了林逍身後,運用自己強大的元神護住了林逍的神識。面色略有蒼白的一心也匆匆的打出一道靈光射入林逍體內,清涼的水汽漸漸的滋養起林逍的身體,幾點淤血自林逍鼻子中滴下,林逍長吸了一口氣,聚精會神地盯住了火爐中的火勢。


  偌大的龍頭被一電擊碎,無數殘碎血肉紛紛揚揚的灑落海面,但是這一次再也沒有膽大地海魚、海獸去爭搶這真龍血肉。剛才那一雷不僅劈碎了這龍頭。更將黑礁淵劈得下陷百丈,方圓三十里內海洋中的生物盡成齏粉。


  那吐出龍珠利用自己的精元幫助那巨龍脫出元神的十幾條血龍驚惶失措地朝四下裡逃開,它們不斷地回頭眺望那正在空中不斷急轉的紫金色光球。不斷的發出悠長的咆哮聲。


  林逍一邊照看火爐中的火勢,一邊悶聲道:「血龍化形。以大羅丹經中那位先祖的記載,當受天雷九十九擊。這等威力的天雷連續九十九擊,饒是這血龍修為通天,渡得天劫後也當重傷瀕死。若是哪位前輩有幸,怕是還能收取一頭上好的坐騎!」


  古翁、花神的嘴巴同時撇了一下,收取一頭相當於仙人實力的坐騎?開玩笑!


  金尊則是興奮的揮動起手臂,他大笑道:「妙哉,這法子不錯!」


  花神白了金尊一眼,正待說話,那天空中的青紫色天劫雲團,卻突然散去。


  「呃?」金尊詫異的指著那邊,驚駭道:「不是說天雷九十九擊麼?怎麼才一道天劫?」


  花神、古翁等人同時嘩然,這天劫怎麼就只落下了一道天雷?莫非,那血龍已經被天劫擊殺?但是,那顆光球依舊在天空旋轉。不見有絲毫變化呀!一股令人顫慄的可怕殺氣,也正從那光球中隱隱飄散開,讓人有如心頭壓了一塊大石頭,極其的難受。


  一行道人用力地跺腳長歎道:「修道界靈氣減弱,就連這天地重劫,都都縮水了不成?」


  「呃?」一干人全看向了一行道人,隨後,同時點了點頭!


  古翁仰天苦笑道:「罷了,倒是便宜了這頭畜生!只是,我們還是快逃吧?」


  血龍元神所化的光球爆出一片強光,隱約可見那光球凝縮成了一個雞卵形,內中隱隱顯出了一條人形。眾人無不駭然,若是這血龍就如此輕鬆的躲過天劫化形,一頭有著仙人實力的血龍,足以橫掃如今的修道界。任你多少修士上去,都只有粉身碎骨的命!


  這時林逍卻發出一聲得意的長笑,他一手抓起被烤得通紅的藥罐,大笑道:「醉龍丹煉成了!雖然藥力可能只有真正醉龍丹的兩成三成,但是,也足夠了!」很是快意的大笑幾聲,林逍隨手將那藥罐朝那團光球丟了過去,他同時大喝道:「諸位前輩助我一臂之力!」


  花神輕哼一聲,隨手點出一團花朵,那花朵溫柔地簇擁著那藥罐,直飛到了那光球前。


  光球內的人影越來越清晰,光球外壁也越來越薄,突然只聽得噼啪一聲,光球炸開,一個赤身裸體身高八尺左右、身材健美充滿力量感的少女自光球中浮現。少女瞇起雙眼,腦袋緩緩地轉了過來,朝林逍一行人露出了一絲獰笑。


  藥罐恰時飛到了那少女面前。


  藥罐中醉龍湯飄散出一絲奇異的香氣,剛剛化形的血龍一聞到這香氣,不由得面色一變,雙眸中都透出了綠光。


  沒有一個字的廢話,血龍所化的少女一把抓住了藥罐,咕咚咕咚的就將數斤份量的醉龍湯灌了下去。


  林逍拊掌大叫道:「倒也!倒也!倒也!」


  話音剛落,那少女就仰天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一頭從空中栽向了海面。


  古翁等人大聲歡呼,同時架起遁光追向了那少女,而那十幾頭遠遁的血龍發出急促的叫聲,瘋狂地朝這邊飛了過來。


  滿天星光閃爍,黑紫色的天幕下,十幾條暴怒的血龍噴吐著血炎蜂擁而來。


  一行等元宗長老同時出手,同時放出了對異類生物殺傷力最大的雷法。滿天都是雷光電火朝那十幾條血龍湧了過去,震耳欲聾的雷霆聲中,十幾條血龍被轟得身形一滯,它們張開大嘴放出憤怒的龍吟,十幾道血光自大嘴衝出,卻是同時吐出了龍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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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邀請

  


  古翁手上魚竿一抖,一道金光捲出,將那掉進海水的少女攔腰捲起。古翁大喝一聲,金光將少女捲回了身邊,他隨手一丟,將赤身裸體的少女丟給了站在他身邊的林逍,隨後拉起林逍大喝道:「走罷!這些長蟲可不好對付!快走!快走!已經得了最好的,還和這些傢伙糾纏什麼?」腳下一片紫光綿綿密密的湧出,古翁攔著大聲怪叫的林逍瞬間衝出了數里。


  金尊放肆地拍打著胸脯狂笑道:「小娃娃,溫香暖玉在懷,可痛快?」


  砰,金尊被花神從背後狠狠的一腳踢飛起丈許高,金尊狼狽地咳嗽了幾聲,用力的摩擦了一下手上,乖乖的一聲不吭地跟著花神架起遁光飛去。玄垣、玄桁、玄羅等一干老道再次揮出一道道雷法,滿天雷霆逼得那些血龍激射而來的龍丹勢頭一滯,也急轉身倉皇逃竄。


  這些萬年的血龍若是真個自爆龍丹拚命,每一顆龍丹自爆的威力都相當於一名虛境高手的全力一擊,只有瘋子才會和發狂的血龍拚命!


  一行人急急逃遁,那些血龍噴出龍丹精元幫助那少女凝聚元神化形,卻是大大的傷伐了元氣,如今它們飛行的速度比平日慢了何止一倍,只能無奈地看著林逍一行人架起遁光遠遠逃開,根本就不可能追上他們。這些血龍發出了震天的咆哮,氣極敗壞地鑽進了黑礁淵一通肆虐。短短的一頓飯功夫,方圓千里的海域內所有生物都被它們殘殺殆盡,大股大股的血水湧上了海面,將海水染得一片猩紅。


  林逍渾身哆嗦著摟著那赤身裸體的少女,被古翁拉著一路狂奔。古翁的遁光速度比林逍的騰雲之術快了何止百倍,撲面而來的罡風逼得林逍就連話都說不出來。懷中少女飲了醉龍丹,正有如人大醉之後一般,不斷地咕噥著胡話,時不時的還努力的扭動掙扎一下。少女的力量極大,身量又和林逍差不多高,身材比林逍還要健美了數分。林逍不得不用盡全力才能將她摟在懷裡。偏偏如此一來,少女光潔細膩的肌膚摩擦著林逍的身體,她身上天生的一股子異香不斷湧進林逍的鼻子,更讓林逍尷尬的,是她赤裸裸的身體幾乎是被林逍一覽無遺!林逍的臉上幾乎能滲出血來,他身體僵硬著都無法動彈了,只能本能地將那不斷扭動的少女不斷地加力摟緊。


  所有人中唯一的三名女修,一心只是乖乖地跟在了一行的身後,目光不離一行須臾,完全沒注意到林逍的尷尬;玄桁抬頭看著天,嘴角不斷的抽動著,似乎根本沒看到林逍所處的尷尬局面;花神則是極惡劣地繞著林逍飛來飛去,得意洋洋地欣賞著面紅耳赤的林逍那尷尬的表情。


  花神突然『噗哧』一笑,拉著金尊笑道:「你看林逍小友,若非有古翁拉著他,怕是他連走路都不會了!嘻嘻!這麼香噴噴的大美人摟在懷裡,他怎麼還是這般哭喪的表情?」


  金尊裂開大嘴『哈哈』大笑,笑聲震得林逍耳膜發痛。元宗的一干老道面色詭異地看著林逍,沒一個人吭聲。


  林逍憋怒地瞪了一眼這些無良的前輩,突然扯著嗓子嚎叫起來:「這是一條有著十萬年以上道行的血龍!」懷中少女一掙扎,一股大力用來,她差點就從林逍的懷中摔了出去。林逍忙不迭地手上用力,將她牢牢地固定在懷中。


  少女似乎覺得有點不舒服,身體狠狠的扭動了一下,腦袋靠著林逍的肩膀。兩條有力的胳膊纏上了林逍的脖子,用力地摟住了林逍。她高聳的胸脯死死地貼著林逍的胸膛,一股令人骨軟筋麻的柔軟彈力襲來,林逍的面孔再次紅了幾分,紅得都快發黑了。


  金尊『咯咯』低聲笑道:「就算是血龍,如今也是大美人一個!小娃娃不要不知道好歹,老子想抱著還沒得抱∼∼∼」


  「嗯哼?」花神一聲冷笑,雙眸中奇光閃爍,惡狠狠地瞪向了金尊。


  金尊立刻舉起了雙手,面色無比嚴肅的大聲吼道:「老子這輩子也就抱一個女人!別的女人哪怕是天仙,老子也不多看一眼!」


  「嗯!」花神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踏著白雲,環繞著林逍飛快的旋轉起來。一邊令人眼花繚亂地繞著林逍急旋,花神一邊發出怪異的笑聲:「林逍小友,暖玉溫香在懷,這滋味不錯吧?唉!不要怪我們故意讓你難堪,實在是這條血龍既然化形,就有著仙人的實力!嘿嘿,等她清醒後,若是知道自己被刺了心頭精血去煉藥,怕是會爆起傷人,到時候,總要有個替死鬼吧?」


  「什麼?」林逍大叫了一聲,本能的就將懷裡的少女往外一丟,但是那少女的兩條長臂一用力,林逍的頸骨發出一連串可怕的呻吟聲,林逍慘呼一聲,上半身整個被拉得朝前一屈,他的面孔整個埋進了那少女的胸脯間。少女嘰嘰咕咕地說了幾句醉意朦朧的胡話,輕輕地用手拍打了一下林逍的腦袋,又繼續沉沉睡去。


  古翁『桀桀』怪笑起來:「好了,小花,不要嚇唬林逍小友了。不過,這丫頭事後怎麼處置,的確是個大麻煩!你們以為呢?」


  花神、金尊等人都不吭聲了,一個個低著頭苦苦思索著事後處置這少女的手段來。趁著她昏迷的時候殺了她?這種事情他們作不出,他們畢竟是正道的修士,不是邪道的魔修。那麼,這少女甦醒後,當她知道她被刺了心頭精血去煉藥救人後,她會做什麼反應?尤其方才一場廝殺,自己一行人聯手毀掉了她的龍體,雖然是幫助她脫去了軀殼化為人形,但是畢竟將她打成了那般淒苦模樣,若是她還記恨剛才的事情,一旦她發作起來,如今修道界無人能制!


  頭疼呢!


  花神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逍,突然對古翁傳音道:「聽聞,龍族對女子的貞潔極其重視?若是龍族女子和男人有了肌膚之親,就必需要嫁給他?」


  古翁面色如常地驅動遁光朝前疾馳,沒有讓林逍發現他臉上微妙的神情變化,古翁傳音給花神道:「是有這個傳說!難道說?你?」


  花神怪聲笑了幾聲,她突然幽幽地歎息道:「成人之美,這也是好事一樁,也是一番功德吧?」花神的歎息聲很響亮,所有人都不明就裡地看向了花神,花神祇是高深莫測的抿嘴微笑,笑得無比的邪惡,笑得無比的詭異。林逍看著花神的笑容,只覺一股寒氣從湧泉穴直衝天靈蓋,似乎全身都冷了起來。懷中的少女又不安分的掙扎了起來,林逍只能狼狽的再次用力摟住了她。


  這少女可不僅僅是一個少女,她還是青一和青初的兩條性命啊!元宗對林逍有大恩,由不得林逍不小心謹慎。只是,摟著這麼一團火炭兒般的人物在懷中,林逍覺得自己的身體也燒得厲害,渾身都不自在,身上好似有無數螞蟻在胡亂的爬動,難受到了極點。


  低頭看著懷中的少女,林逍這才有功夫看清她的容貌,一頭血紅色的長髮披散,髮絲光澤柔潤,髮絲之間隱隱有雷光閃過。精緻得讓人窒息的容貌,兩條血色長眉斜斜的飛進了鬢角,憑空給她增添了萬分的英氣。緊閉的雙目不時地輕輕顫抖幾下,雖然閉著眼睛。依舊有一股凌厲的殺氣隱隱透出,讓林逍後心一陣陣的發涼。高挺的鼻樑,林逍看起來覺得她的鼻樑就有如一柄鋼刀。依舊是充滿了一股逼人的殺意。精巧的小嘴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依舊是鋒利有如刀鋒。


  這是一名美麗、健美,但是心性凶狠霸道的女子!一想到懷中少女的本體是那般大的一條血龍──龍族中最為稀少的異種──林逍的身體就一陣陣的顫抖著,渾身上下密佈起雞皮疙瘩。手掌托在少女的大腿上,林逍突然覺得頭皮一陣陣的發炸,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正繞著他一邊急飛一邊發出銀鈴般笑聲的花神,有點擔憂地自言自語道:「凡俗間的女子和陌生男子有了肌膚之親,要麼嫁人,要麼就被宗祠判定自盡以盡節。這龍族的女人∼∼∼」


  一想到當年從回春堂的求醫者那裡聽來的,哪裡哪裡又有一個大閨女因為和陌生人說了幾句話就被宗祠判了亂棍打死的事情,林逍只覺懷中的少女真正有如一枚火炭,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好似被滾油烹炸一般。


  前方,隱隱有七彩毫光放出,大角星的星際挪移陣到了。古翁一行人衝進了挪移陣,數十顆靈石飛出,準確地鑲嵌進挪移陣的陣眼裡,虛空中一道光華閃過,林逍一行人已經失去了蹤影。


  ……


  元宗對外的挪移陣外,青鋤蹲在地上,呆呆地撕扯著幾隻青草,眼巴巴地看著那數十個人來人往的挪移陣,嘴裡不斷地低聲嘀咕道:「林大哥怎麼還不回來?林大哥怎麼還不回來?都是青鋤沒有用,青鋤的修為太低了,嗚嗚∼不能跟著林大哥一起出去!」


  挪移陣所在的廣場上密佈著元宗的弟子。就在數日前,大群魔道修士突襲元宗,卻被古翁等人迎頭痛擊,魔道修士被殺得大敗虧輸四散逃竄,已經是損傷了元氣。但是如今古翁他們去了大角星接應玄羅等人,元宗弟子可不敢怠慢,誰知道那些魔修是否會去而復還?尤其其中還有一名修為高深,同樣已經達到了虛境的血神老祖呢?


  恢復了人形的瑤瓔盤膝坐在青鋤身邊,心滿意足地撫摸著一顆人頭大小的白陽菇,樂滋滋地笑道:「為什麼要跟著他出去?留在這裡吃東西不好麼?唔,青鋤,你要是跟著他出去,也被斬成了幾千塊,可是不能活過來的!咯∼∼∼好飽。還要不要吃呢?」連連打了個好幾個飽嗝,瑤瓔有點犯愁地看著手中的白陽菇,憂鬱了好一陣子,這才慢慢的將白陽菇放在了嘴邊,張開小嘴咬了下去。


  「唉∼這些元宗的道人真害人!」一邊大口咀嚼著白陽菇,瑤瓔一邊指責道:「我都快吃撐死了,他們還不斷的給我送各種靈藥∼真頭疼啊!」瑤瓔痛並快樂著地啃著白陽菇,連串的飽嗝聲不斷的從她嘴裡噴出,一股濃濃的靈藥香氣飄出了老遠。


  那些通過挪移陣來到啟元星的修士詫異地看著坐在一旁的青鋤和瑤瓔,更有一些對丹藥有點瞭解的修士不無眼紅地看著瑤瓔身邊放著的一籮筐藥材。只不過,沒人會在元宗的地盤上得罪元宗的弟子。青鋤和瑤瓔身上穿著的雖然是最低級的雜役弟子的服飾,但是青鋤身後背著一柄上品飛劍,瑤瓔身邊堆了一籮筐起碼有百年火候的靈藥,就證明這兩個小丫頭就算是雜役弟子,也是受到寵愛的雜役弟子,誰敢招惹她們?


  一座挪移陣內突然冒出了七彩光華,面色有點發白的林逍從光華中顯出了身形。蹲在地上的青鋤歡呼了一聲,飛快地跳了起來,快步朝林逍衝了過去。她飛撲向了林逍,大聲地叫道:「林大哥∼你回來了∼你們抓血龍,沒有受傷吧?啊?這是?」青鋤呆呆地看著林逍懷中赤身裸體的少女,飛快的眨巴著眼睛,不解林逍怎麼會抱了這麼一個大美人兒回來!


  看到青鋤,林逍如釋重負的大叫道:「青鋤,快快把她接過去!這,天,我怎麼忘記給她披上一件道袍?」手忙腳亂的將懷中少女交給了青鋤,林逍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了一件道袍,胡亂地蓋在了那少女的身上。青鋤也練了幾年氣,手上也有點力氣,但是那少女的身軀卻是沉重異常,林逍將她交給了青鋤,青鋤只是抱住了她一會兒,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爬不起來。


  嘴裡叼著一片靈芝,不斷打著飽嗝的瑤瓔懶洋洋地走了過來。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興高采烈地朝林逍打了個招呼:「林大哥∼你回來了?唔,這個人是誰?她喝了什麼東西?她嘴裡好香!」瑤瓔本能地抽了抽鼻子,有點貪婪地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少女,一把將她從青鋤的懷中抱了起來。隨後,瑤瓔的面色一變,有點驚駭地叫道:「她不是人?她不是人!」


  憑著妖怪的本能直覺,瑤瓔剛和這少女一接觸,就知道她不是人類,而是和她一樣的異類所化的人形。只是,這少女的本體顯然比瑤瓔高了太多,昏迷中的少女給予瑤瓔的,是一種自靈魂深處升起的,讓瑤瓔幾乎本能的要臣服於她的威壓,瑤瓔抱著那少女,就忍不住想要下跪,跪在少女的面前,向她頂禮膜拜,向她發出效忠的誓言。


  等級極高的妖怪,瑤瓔淡青色的小臉一陣發白,隨手就將那少女丟了出去,隨後,她一把抓起了青鋤,拉著青鋤狂奔而去。一邊狂奔,瑤瓔一邊失聲尖叫道:「妖怪啊∼∼∼妖怪啊∼∼∼好嚇人的妖怪∼∼∼救命啊∼∼∼」


  青鋤則是巴巴地回過頭來大聲叫道:「林大哥,我給你泡了一壺『蘇葉眉』,用暖盒溫著的,你趁熱喝!小青,你帶我去哪裡?」


  瑤瓔只是嚇得臉色發白的大叫道:「妖怪啊∼救命啊∼好可怕的妖怪啊∼」大叫大嚷著,瑤瓔拉著青鋤很快就跑得不知去向。


  林逍一個飛撲,又將那少女摟在了懷裡,他驚愕地看著狂奔而逃的瑤瓔,驚駭道:「妖怪?瑤瓔∼你,你自己不就是妖怪麼?」林逍氣得鼻子都快歪掉了,好容易將懷中這塊火炭丟給了別人,怎麼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懷中?


  金尊仰天打了個大噴嚏,大模大樣地走到了林逍身邊,樂滋滋地拍了拍林逍的肩膀,大聲笑道:「小兄弟,這就是緣分哪!這女人,看樣子是注定要你抱著的!哈哈哈哈!那青苔小妖怪不把她往老子這裡丟,偏要去丟給你,哈哈哈,這就是緣分哪!嘖嘖,這麼個大美人兒∼∼∼」


  『砰』,花神狠狠的一腳踹在了金尊的屁股上,將金尊狠狠地踹了一個馬趴。有著虛境後期修為的金尊乖乖地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抬地看著花神輕盈的在他面前走過,這才屁顛屁顛地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跟在了花神身後侍候著!


  玄垣、玄桁相互望了一眼,夫妻倆眉目間儘是柔情蜜意。


  一行望著金尊,臉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幾下。


  一心望著金尊和花神,眸子中突然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水氣,俏美的臉上盡是一片黯然之色。


  玄垣、玄桁整齊劃一地轉過頭來看向了一行和一心。一行的頭慢慢的低了下去,一心則是閉上了眼睛,兩滴晶瑩的眼淚緩緩滴下,卻立刻被一股狂暴的真元轟成了粉碎。


  林逍靜靜的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啞劇,心頭一陣劇痛,差點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他回憶起了,在回春谷的後山,他和藥兒唇齒相交,兩人之間那忘情的一吻。


  古翁歪了歪嘴巴,低聲罵道:「問世間,情為何物?他奶奶的,老子打了一輩子光棍,還不是好好的?」用力地跺了跺腳,古翁大聲喝道:「好了,好了,血龍到手,各種藥材也準備齊全了,趕快開爐煉製續魂丹!再等幾天,青一和青初兩個小道士,怕是就要咯屁朝梁了!到時候你們元宗沒有了祖師坐鎮,看你們一幫子小道士哭死去!」


  ……


  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林逍以大羅丹道秘傳的『金針刺心』手法從那少女的心頭取了本命精血十三滴,配合各種靈藥配成了丹胚。隨後由古翁、金尊、花神、玄垣、玄桁、玄羅六名虛境高手聯手,按照林逍傳授的煉丹靈訣,耗費了九天九夜的苦功,其中經歷了數十次險險失敗讓丹爐爆炸的危險,這才煉製出了續魂丹給青一和青初服下。


  續魂丹完美的修復了青一和青初受損的元神,補充了他們損失的本命精血。青一和青初的境界修為都在,林逍又煉製了一大批補充真元修為的靈丹讓兩個老道吃糖豆一般的吃了下去,青一和青初耗費了一個月的苦功,終於恢復了原本的修為。


  作為林逍獻出續魂丹丹方和煉製靈訣救活了青一和青初的恩情,元宗給予了林逍極大的回報。各種靈石也就罷了,林逍還得到了一套護身的法衣、一柄火性的飛劍、幾樣精巧的護身攻敵的法寶,這些寶物最差的也是寶器下品的貨色,可見元宗實在是下了大本錢,他們也實在是記住了林逍這次的人情!


  丹方也就罷了,但是那煉製的靈訣,卻是大羅丹道的不傳之秘,林逍這一次的付出,徹底的贏來了元宗對他的尊重和感激。


  大難不死的青一、青初連同古翁、金尊、花神、玄垣、玄羅、玄桁等人湊在一起秘密商議了小半個時辰,隨後由一行親自去到林逍居住的精舍,將他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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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敖雪逼婚

  


  一處精緻幽靜、靈氣充沛的洞府內,林逍拜見了一干前輩,隨後乖乖地坐在了一旁的蒲團上。


  洞府內沒人吭聲,林逍也就很沉穩地坐在蒲團上養神,一點兒不見急躁。


  如此靜坐了三個時辰,古翁這才眉頭一挑,輕輕笑道:「少年人能有這般沉穩的心性,難得。好!我同意!」


  金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花神,『嘎嘎』笑道:「老子早就看這小子順眼,老子也同意!嘖嘖,前幾天你摟著那大美人兒∼」


  花神輕輕的一拳轟在了金尊的臉上,將金尊遠遠地打飛了出去。花神大大方方地朝眾人笑道:「金尊的腦子有點不好用,諸位道友毋庸在意他的話。林逍小友有一手煉丹的好本領,傳聞大羅丹經中更是包羅萬象,大羅丹道諸位祖師自遠古以來的所見所聞,其中都有記載,不知可否是真的?」一旁腦袋陷進了洞壁裡的金尊嘰哩咕嚕地咕噥了幾句,有點狼狽地走了回來,乖乖地坐在了花神身邊。


  林逍睜開雙眼,點頭道:「然!大羅丹經中不僅僅記載了各種丹訣,更是有著諸位祖師的遊歷所見所聞,以及各地的人物風情、特產等。諸位前輩也該知道,我大羅丹道昔日只是一小小門派,上古之時修道之人對於外丹並不倚重,我大羅丹道想要發展,諸位祖師只能遊腳天下,尋訪各種靈藥,煉製各種靈丹以提升門人的實力。所以修道界的一切,除了一些絕險之處,我大羅丹道的諸位祖師,卻是都走遍了。」


  如今修道界靈氣稀薄,修道之人才對外丹之道漸漸地看重,大羅丹道也就是最近數千年才突然發展起來。而在上古之時,外界靈氣充沛,根本不需要借助丹藥的力量就能很快的修煉。那時候需要擔憂的是修為增長太快心境跟不上,而不是真元增長太慢。所以那時候的大羅丹道只是一個慘淡經營,哪裡有以前林逍在回春谷時的盛況──無數門派眼巴巴地送大堆的藥材上門求大羅丹道煉製靈丹?


  那時候大羅丹道的地盤也不大,只是小小的兩三座山頭,根本沒有後來回春谷那般大的規模。實力不濟,就得不到好地洞府,得不到廣大的地盤,也就沒辦法大規模的種植培養藥材。所以那時候的大羅丹道的祖師,必須行走天下採摘各種靈藥,所以大羅丹道的祖師們是那時候修道界見聞最廣博的人。醉龍草生長的地方、如何對付血龍,這些知識,就來自於大羅丹經中的記載。


  所以,林逍才有底氣這樣說。


  青一微微點了點頭,他摸了摸胸口,微笑道:「續魂丹的力量果然強大。老道那麼重的傷,也不過一二日的功夫就平復了。小友,可知『羈魂黑冰』要如何破解?若是羈魂黑冰中混雜了『玄冰陰魄』,卻又該如何化解?」


  「烈陽藤的汁水可以輕鬆融化羈魂黑冰。玄冰陰魄雖然不死不滅,但是只要最普通的童子尿,就能讓他們避退三舍。」林逍略微翻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輕而易舉的給出了最方便的答案。


  「啊呀!」金尊狠狠的一拍大腿,怒吼道:「可惜這娃娃那時候不在!若是這娃娃在,一木道友也不會被困於羈魂黑冰中,被玄冰陰魄吸去了元神,化為一具殭屍!」


  金尊憤然揮動雙臂,大聲叫嚷道:「青一、青初小道士,你們怎麼混的?老子和花神還有古翁都是散修一流,家裡沒有什麼典籍。你們元宗家大業大,居然連羈魂黑冰的應付方法都不知道?」


  青一、青初滿臉狼狽地看著金尊,小聲道:「本門典籍盡收藏於後山藏珍閣,但四千多年前,藏珍閣已經無人能打開了。」


  古翁默然、金尊默然、花神默然,洞府內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同時長歎道:「好一個大羅丹經,難怪血神老祖不惜代價的要去搶奪大羅丹經。東西到了手,卻是無法解開其中的禁制,實在是可笑、可歎。」


  血神老祖搶走了大羅丹經!


  林逍低下了頭,雙手抓住了蒲團,力透指尖,手指已經陷入了蒲團寸許深。


  花神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林逍小友,大羅丹經的確是包羅萬象,其中很多隱秘,於我等有大用。也不瞞你,我等這千餘年來,都在探訪一處遺跡,其中凶險極多,千多年來,我們已經在裡面折損了九名虛境的道友。」


  金尊甕聲甕氣地說道:「所以,我們想要拉你入伙!雖然你的修為弱了一點點,但是,有我們照看著,總不會讓你就這麼死掉就是。再者,這次多了玄垣、玄桁、玄羅三位虛境的小道人,你的安全是不成問題的。」


  古翁淡淡地說道:「在那遺跡入口處,我們也設置了一處營地,那裡是絕對安全的,小友若是覺得危險∼∼∼」


  林逍打斷了古翁的話,他沉聲問道:「遺跡中有什麼?」


  古翁眸子裡精光一閃,沉聲道:「裡面有上古流傳下來的法寶、道訣、靈藥,更可能關係著如今修道界靈氣渙散的原因。」


  沉默了一陣,林逍問道:「若是諸位前輩都去了那裡,若是血神老祖再次來襲,如何是好?」


  金尊怪目一番,獰笑道:「所以,這次去遺跡之前,我們就要先下手斬殺了血神老祖,除了這個禍患。」


  花神淡淡地說道:「血神老祖藏匿於懸空海,那裡的天生禁制雖然厲害,但是如今我們有了一個大幫手,卻也不用懼怕什麼了。」


  大幫手?能夠破開懸空海天生禁制的大幫手?


  看著花神以及一干道人老而不肖的怪異表情,林逍本能地察覺到了一種危險,極度的危險!


  林逍結結巴巴地問道:「那個幫手是誰?」但是,林逍又覺得自己的這個問題實在是太白癡了一些,他有點惱怒地大聲問道:「你們用什麼辦法說動了她?」


  古翁抬頭看天,金尊打起了瞌睡,青一、青初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套圍棋下了起來。玄垣、玄桁執手相視而笑沉浸在了兩人的柔情蜜意中,玄羅左看看、右看看,乾脆身體一歪,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嚕。


  只有花神似笑非笑地看著林逍,怪聲說道:「人家龍族有一種秘法,若是處子的身體被異性觸摸了,自然會有感應。敖雪那丫頭我也不過是告訴了她,是誰把赤身裸體的她從大角星一路摟著來到啟元星的!」


  「啊呀!」林逍如受雷擊,身體猛地彈起來三尺多高,狼狽地一骨碌翻倒在地上!


  林逍猛不丁的想起了大羅丹經中記載的關於龍族的一些隱秘傳聞,他不由得哆哆嗦嗦的指著花神,大聲叫嚷道:「那是龍族的異種中最凶殘、最殘暴、最無情的血龍∼∼∼」


  正在打瞌睡的金尊突然睜開雙眼大吼道:「最凶殘、最殘暴、最無情,他媽的也是一母的!」


  「咚!」花神一拳頭又將金尊給打飛了出去。


  『轟』,洞府的石門突然被轟成了無數碎片,有著數十重禁制保護的石門。居然有如豆腐渣一樣散開。


  一條身穿血色長袍,長髮有如鮮血般刺目,高挑健美的身影緩步走進了洞府,一個甜美柔和卻是冰冷無情的聲音緩緩問道:「誰是林逍?」


  古翁、金尊、花神、青一、青初、玄垣、玄桁、玄羅等八名虛境高手。同時伸出右手指向了林逍。那血影身上擴散出令人窒息的龐大威壓,就算古翁這種虛境巔峰的高手,都被那威壓逼迫得喘不過氣來。


  煙塵中,兩團血光有如燃燒的火焰般突然亮起。


  「你就是林逍?用醉龍丹醉翻了姑奶奶,然後一路占姑奶奶的便宜來到這裡的林逍?」宏大的聲浪席捲洞府,古翁等八名虛境高手有如稻草人一般被吹飛了出去。


  林逍更是不堪,他被聲浪轟飛了老遠,重重地轟在了洞壁上。一陣劇痛從後背傳來,林逍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嚎聲,一隻細嫩、光滑、線條柔和美麗,卻是無比有力的小手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生生地提了起來。


  「很好,我和你有點私事要談談!你,最好是跟著我走。」


  不讓林逍有發表任何個人意見的機會,那血影一把拎起了林逍,大步地走出了洞府。


  洞府內古翁幾人駭然互視了一陣,金尊喃喃自語道:「他不會被殺死吧?」


  花神打了個寒顫,連連搖頭道:「死是不會死的,龍族的女子對於這件事情,極其的偏執,他一定不會死!」


  金尊翻了個白眼,有點畏縮地看了花神一眼,低聲咕噥道:「找個實力比自己強的女人,真他媽的不爽!」


  『砰』,金尊再次飛出了老遠。


  古翁突然老不正經地爆笑起來,他笑得前俯後仰的,用力地拍打著肚皮笑道:「罷了,豁出去林逍小友吃點苦頭,讓我們得了這麼一位大高手的幫助,以後去探訪那遺跡,也多了幾分把握!妙哉!」


  青一有點假惺惺的『嘿嘿』笑道:「只是有點對不起林逍小兄弟。」


  金尊艱難的從洞壁內拔出了自己的腦袋,他惱怒地吼道:「有什麼對不起的?被女人打,說不定他還樂在其中呢!」


  古翁、花神同時怒喝道:「你給我們閉嘴!」


  金尊乖乖地閉上了嘴巴,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言自語道:「老子就喜歡被小花打,你們管得著麼?」


  洞府內一片寂靜,再沒人吭聲。


  ……


  一團血雲裹挾著林逍直衝起數百里高,衝出了啟元星的大氣層後,狂匝匝地朝地面落下。一聲巨響,數十塊巨石被轟成粉碎,血龍所化的少女敖雪夾著林逍野蠻地落在了地上,重重的將林逍慣在了地上。林逍的身體和地面相碰,發出咕咚一聲巨響。林逍痛得雙目翻白,一聲慘叫還憋在嗓子眼裡沒能吐出來,暴風驟雨一般的打擊已經接踵而來。


  拳頭、腳尖帶起尖銳的破空聲,帶起一道道殘影轟在了林逍身上。每一拳都轟碎了林逍的護體罡氣,每一拳都深深地陷入了林逍的肌肉。每一拳都恰到好處的在他的骨骼上留下一絲絲淺淺的裂痕,卻就是不轟碎那塊骨頭。而那帶起一道道殘影腳尖,則是將一股股讓人肌肉抽搐、經脈痙攣的血色氣勁轟入林逍的身體,使得他五臟六腑都扭曲起來。這已經不是鑽心的劇痛,而是心臟都被扭曲的無邊痛楚。


  林逍張大了嘴巴,嘴角不斷的有混合著血絲的涎水淌下。他睜大了眼睛,眼前卻是一陣陣金星閃爍、一片片黑霧朦朧,他什麼都看不到。他想蜷縮起身體,但是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抽搐、都在扭動,他就是沒辦法動彈一根小指頭。


  劇痛讓林逍的元神都幾乎潰散,最終就在林逍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那瘋狂的打擊突然停止。這停止的時機也是恰到好處,正好讓林逍痛到了極點,卻又不至於因為劇痛而暈死過去。林逍躺在地上僵硬了足足半刻鐘,最終身體輕輕的蠕動了一下,他憋了許久的一口氣慢慢的、小心翼翼地吐了出來,又極其小心地吸了一口氣,讓這口清涼的空氣滋養了一下發焦的肺子後,林逍正想要呼氣,極其有力而霸道的一腳狠狠地蹬踏在他的胸口上,將他肺子裡的空氣震得四散奔湧,痛得林逍一張嘴,噴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這一腳,正好踏在了林逍最要命的時候,肺子裡岔氣痛得他欲仙欲死,腳尖上攜帶的一股凌厲霸道的血氣更是轟得他心肝亂顫,五臟六腑好似喝醉酒的野牛一般,再次瘋狂的翻滾起來。林逍睜大了眼睛,雙眸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隱隱約約地看到一張白生生的小臉湊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股熏人欲醉的奇香湧了過來,林逍輕輕地吸了一口,似乎體內的傷勢都好了幾分。


  兩片熾熱的嘴唇在林逍的嘴唇上輕輕的吻了一口,隨後,兩排細密的小銀牙狠狠地咬住了林逍的嘴唇,死力地咬了一口。林逍痛得又是一聲慘叫,他嘴唇上多了兩排牙印,鮮血很快就從深深的牙齒印裡滾了出來,順著他的面頰滑了下去。


  那清脆有如銀鈴的聲音響起:「你是我的人了,先給你留點印記再說!唔,以後不許女人靠近你,你是我敖雪的男人!」


  一隻強而有力的小手拎住了林逍的領子,野蠻的將他從地面拎了起來。


  林逍狠狠地晃了晃腦袋,終於讓迷茫的雙眸對準了焦點,看清了眼前的紅髮少女。敖雪的臉上帶著一絲羞澀以及十萬分的猙獰和凶狠。她惡狠狠地望著林逍,用力地抖動林逍的身子,大聲地說道:「但是,不要以為你就這麼容易娶到我!我龍族強者至上,擊敗我,你才能和我成親!你必須有勝過我的力量,我才會嫁給你做你的妻子,否則,你就不要白日做夢了!」


  林逍艱難地張了張嘴,有點無可奈何的大聲叫道:「可是,敖雪姑娘,我沒說要娶你!」


  「怎麼可能呢?」敖雪歪著腦袋,很是不解地看著林逍:「怎麼可能呢?你看光了我的身子,這也就不說了,我們龍族平日裡也不穿衣服。但是,你摸遍了我全身,和我有了肌膚之親,你就必須娶我!嗯,你難道想要被我一口吃掉?」


  敖雪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她慢吞吞地說道:「吃掉你,有違我龍族的慣例,但是,我會為你殉葬的。」


  「你∼∼∼」林逍急得手腳亂舞,他大叫道:「你這條母龍怎麼這麼不講道理?我,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敖雪輕輕地拍打著林逍的腦袋,她輕聲笑道:「我知道你以前的事情,花神那小丫頭給我說過了。你不就是有一個死鬼師姐麼?且不說她死了,就算你真的煉製出了輪迴丹和回夢丹,讓她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我也不在乎!」


  敖雪自信的昂著頭,大聲說道:「她的修為有我高麼?她的模樣有我美麗麼?我龍族的女人,是諸方世界中最美的一類,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有我美麗?哼哼,就算她比我美,難道她還是我的對手?」她用力的捏了一把林逍的臉蛋,得意地說道:「你是我的男人,就是我的男人,沒人可以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林逍欲哭無淚地看著敖雪,他真正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眼前的事情了!這叫怎麼回事?他,林逍,一個堂堂的大老爺們,被一個女人搶親?


  張了張嘴,林逍覺得他有必要說點什麼,但是面對一條有著仙人實力的血龍,一條以蠻橫霸道凶殘暴虐聞名修道界的血龍,他還能說什麼?


  敖雪得意洋洋地看著林逍,大笑道:「剛才一頓打,是提醒你:偷偷摸摸的佔我的便宜,是不好的。更是要讓你明白,想要做我敖雪的男人,就要有強大的實力!一個連自己的老婆都打不過的男人,是最沒有用的,是會被天下所有的龍族嘲笑的!」


  輕咳了一聲,敖雪輕笑道:「從今以後,我會跟著你,但是不管你碰到什麼危險,如果我心情好,我就會出手救你。如果我心情不好,你就要依靠自己的實力熬過去。等你的實力成長到超過我的水平後,我才會嫁給你。否則,你別想碰我一根手指!」


  林逍死死地盯著敖雪,一個字一個字地冷哼道:「以我父親在天之靈發誓!我絕對不想碰你一根手指!」


  敖雪的臉色微微一變,英氣勃勃的臉上憑空多了幾絲殺氣。她狠狠地瞪了林逍好一陣子,這才緩緩地點了點頭,隨手將林逍丟在了地上。


  她淡淡地說道:「隨便你怎麼想,但是我龍族的規矩是不能被破壞的。你有那膽子碰了我的身體,你就必須成為我的男人!」


  很瀟灑地轉過身,敖雪化為一道血光沖天而起,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隱約的,只有她清脆的話語聲在空中飄蕩:「記住,你是我的男人!別的女人,不許靠近你,不許接近你,不許纏你,否則,我通通殺了!」


  欲哭無淚的林逍呆呆地坐在地上,仰天悲嘶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青天默默,后土無聲,天地間,沒有任何存在回答林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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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誅魔

  


  大黃星,豫國都城。


  隆冬,鵝毛大雪被狂風捲得在空中亂轉,卻很少有幾片雪花肯安分的落下。幾條黃狗哆嗦著身體耷拉著尾巴,有氣無力的從街上緩緩跑過,略微有點發紅的眼睛不無嫉妒地望著路邊一個豬肉鋪門口正在歡暢地啃著苦頭的同類。它們在路邊略微停了一下,仔細的幻想了一番從這頭幸運的家養同類嘴裡搶食的可能性。但是豬肉鋪內一名膀大腰圓手持屠刀的壯漢,卻徹底地打消了它們不智的念頭。


  幾條黃狗委屈地蹲在豬肉鋪的門口狂吠了幾聲,夾著尾巴轉身急速溜走,因為那屠夫不善的目光已經朝它們掃了過來,似乎在掂量它們身上能剮下幾斤好肉,這目光讓那幾條黃狗覺得五臟六腑都在哆嗦,本能地逃離了這裡。


  用森嚴肅殺的目光嚇退了幾條窺覷他家養大狗美食的屠夫得意地哼了幾聲,用力的將砍骨頭的大刀往案板上狠狠一斬,指著隔壁湯麵店的小二大聲叫道:「兀那廝,給老子弄碗滾燙的牛肉麵湯,湯要多、麵要多、肉更要多!」


  湯麵店的小二麻利地應了一聲,三下五除二地弄了一大碗湯麵,正待給那屠夫端過去,一條紅影卻突破了風雪,有如鬼魅一般閃到了小二的面前。一名俊美得近乎妖魅的青年男子輕輕地彈飛了肩上粘著的一片雪花,直直地看著那小二手上的湯麵碗,輕聲笑道:「好久沒聞到這麼香的煙火食了,這碗是你家老祖的!」也不知道他的手怎麼一動,小二手上的海碗就到了他的手中。這年輕人大咧咧地蹲在了湯麵店門口,隨手從湯鍋旁的架子上拿了雙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湯麵。


  嘴角湯水淋漓的年輕人不斷地點頭讚歎道:「好吃。好吃!多少年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隔壁豬肉鋪的屠夫已經氣得面色發青,大冬天也只穿了一個皮坎肩的他雙臂上青筋高高的暴起,屠夫拔起屠刀,用力的將屠刀往那案板上一剁,指著那身穿血色長袍的年輕人大聲呵斥道:「兀那廝,你搶你家大爺的湯麵怎的?大爺告訴你,你別給自己找麻煩!」


  「真麻煩!」血衣男子回過頭朝那屠夫望了一眼,自言自語的咕噥了一句,那屠夫體內的鮮血突然飛騰,化為一絲絲極細的血線從他週身毛孔中噴射而出,只是眨眼的功夫,牛高馬大的一條壯漢體內水份噴發得乾乾淨淨。一具蘆柴棒一般的乾屍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摔成了十七八塊。門口蹲著啃骨頭的大狗嚇得一聲尖叫,夾著尾巴順著街道倉皇的逃了開去。


  血衣男子抿嘴一笑,得意洋洋地三五口將那海碗中的湯麵吃得乾乾淨淨,又舉起海碗將香濃的麵湯也飲得涓滴不剩,這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皮,得意道:「這麼多年了,第一口煙火食!唔,在懸空海的時候,怎麼就忘了叫那些小崽子弄點血食?」搖了搖頭,血衣男子低聲冷笑道:「罷了,那幫小崽子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就老祖一人逃了出來,哼哼!」


  隨手將海碗丟給了被嚇得渾身哆嗦褲腿正不斷的向下滴答不明液體的小二。血衣男子齜牙咧嘴地朝湯麵店內幾個同樣嚇得發呆的食客怪笑了幾聲,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把細碎的紅藍寶石丟在了地上,大咧咧地說道:「老祖不會向你們這幫凡人下手,卻也不會賴了你的麵錢!老闆,你有福了,老祖賞你的寶石,夠你這輩子富貴逍遙了!」


  仰天大笑了幾聲,血衣男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施施然順著大街朝豫國的王宮行去。血衣男子一邊大步疾走,一邊低聲嘀咕道:「傳說大羅丹道一萬三千年前最有名的天乙道人,是豫國的某代太子,卻是拋棄了皇位去修道的,後來也一直對豫國照拂有加。他飛昇後,大羅丹道也在背後繼續關照豫國,這豫國才能綿延萬年之久。大羅丹經的線索,不知道能否在這裡找到一二呢?寶貝在手卻無法打開一睹其中玄妙,實在是,窩火!」


  「那叫做林逍的小子,居然也繼承了大羅丹經,姜自在放他一條生路,果然是對的!只是如今元宗勢大,老祖沒必要和那幾位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虛境高手拚命,也無法從他身上得知如何打開大羅丹經中的禁制。無奈何,只能循著這些蛛絲馬跡來尋訪了。」


  血衣男子輕歎了一聲,抬起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冷哼了一聲,身體已經化為一蓬血影,撲向了豫國那綿延數里的王宮。


  路邊一個污泥坑內,一個小小的不知名精怪突然蹦了出來,這渾身發紅的精怪得意的在原地蹦跳了一陣,吱吱喳喳地叫嚷道:「血神老祖,我發現血神老祖了!吱吱,趕快報告給一乙祖師!吱吱,祖師這次會賞給我什麼?」小精怪齜牙咧嘴的傻笑了一陣,過了好久才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從腰帶裡掏出了一隻小小的紙鶴,彈指打出了一道微弱的靈光在紙鶴上。紙鶴突然拍了拍翅膀,發出了一聲極其細微的輕鳴,化為一道淡淡的白光沖天而起。很快紙鶴就融入了那滿天的風雪中,再也看不到它的痕跡。


  小精怪手舞足蹈的叫嚷了一陣,扭頭朝四周望了望,醜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縮手縮腳的往血神老祖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


  懸空海,血神老祖召集一眾魔修準備起事禍亂修道界的大本營,依舊是陰風慘慘、水霧陣陣。懸空海,這同時也是這顆星球的名字,整個星球上沒有一點兒陸地,就連小島也只有巴掌大小的三五個。天生的玄陰水煞禁制令得懸空海整日裡巨浪掀天,滿天都是水霧蒸騰,身處懸空海中,好似海洋都懸浮在頭頂,這也是懸空海這個名號的由來。


  玄陰水煞至陰至寒,更有一種詭異的磁力隱藏其中,一應五金所屬的飛劍法寶到了懸空海都極難控制,稍弱一點的飛劍法寶受那玄陰水煞至陰之氣一沖,甚至會被沖成粉碎。修為在元嬰期以下的修士若是被玄陰水煞所襲,肉體元嬰都會被那恆古以來殘留的一縷極陰之氣凍成玄冰。若是修成元神者不幸在玄陰水煞中身亡,元神萬萬不能抵擋玄陰水煞的侵襲。勢必被陰氣入侵元神,抹去一切記憶後生成天地間最為凶狠的幾種邪物中的一類──陰魅。


  此時,林逍就踏著一道異常明亮的紅光,懸浮在懸空海的大氣層外。林逍駕御的紅光,正是元宗贈送給他的寶器中品的飛劍『大火劍』。品質比林逍原本的赤龍劍高了何止十倍?僅僅是外散的紅光,就將虛空中對人體有害的各種游離能量盡數攔在了外面,林逍御劍懸浮,根本不用發動護身法衣保護肉身,實在是輕鬆快意至極。


  林逍生平第一次領悟到,好的法寶對於個人實力的提升有著何等重要的作用。換了他以前,若是他駕御赤龍劍飛出一顆星球的大氣層,不用一炷香的時間就會被大氣層外狂暴的虛空能量打成篩子。而如今駕御大火劍,卻有如閒庭信步一般能夠輕鬆自如的在虛空中往來,林逍不由得對各種珍奇的飛劍法寶有了很大的興趣,非常大的興趣!


  「若是有可能,我一定要收集修道界最好最強的法寶。一套給藥兒,一套給師父師娘,一套給花大姐。有了那樣強大的飛劍法寶護體,他們再也不會被敵人襲擊了吧?」林逍望著腳下的懸空海,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以古翁、金尊、花神、青一、青初為首,玄垣、玄桁、玄羅三名元宗虛境長老聯手發出帖子招來了修道界諸多名門正派的數萬修士,齊聚懸空海,準備一舉搗毀懸空海,剷除血神老祖糾集起來的魔道勢力。正教聯軍的實力強悍至極,除了八名虛境高手,元神期的高手就有兩百餘人。元嬰期的高手更多達三千人。其餘的最弱都是金丹期地厲害修士!可以說整個修道界正教的精英已經盡聚於此。對於如今的修道界而言,這是一股足以摧毀任何勢力的龐大力量。八名虛境的高手,在如今的修道界而言,無人能當!


  更何況,這裡還有一條把自己的年齡都忘記了,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歲數的血龍──敖雪──一條渡過血龍一族特有的化形天劫,成功地脫去原本軀殼化為人形,擁有傳說中仙人實力的敖雪!以如今修道界頂尖修為就是元神期的實際,敖雪一人甚至就可以屠殺了在場的數萬正教修士,就不用說蜷縮在懸空海下已經被元宗打得士氣全無的魔道修士了。


  一顆小腦袋從林逍肩膀上的一團青苔中冒了出來,瑤瓔鬼鬼祟祟地望了一眼腳踏血雲正在唸咒掐印的敖雪,壓低了聲音對林逍嘀咕道:「林大哥∼這個女人好可怕∼這幾天她守在你家門口,凡是敢靠近你精舍的元宗女弟子都被她打得鼻青臉腫的!」瑤瓔不無得意地笑道:「那些人好可憐哦,她們被打斷了骨頭,可沒辦法和我一樣很快的恢復哩!」


  林逍抬起頭,看著無盡的虛空發呆。瑤瓔的話,再次的勾起了林逍的傷心事!


  這條霸道的母龍,她何止是毆打敢於靠近林逍住所的元宗女弟子啊?就連青鋤為林逍沏茶,都讓她吃了大半天的乾醋,差點沒把林逍居住的精舍給翻了過來!「我不過是摟了她一下而已!這還是古翁前輩硬生生丟給我的!這,算什麼事情?」林逍茫然的自言自語道:「要我娶她做妻子?天呢!」林逍本能地想起了他父親林善的正妻花梧娘,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變成了第二個林善!


  身體猛的激靈了一下,林逍咬牙切齒地冷哼道:「不可能的!這種事情,不可能的!」他低聲嘀咕道:「只要我能打過你,你就會嫁給我?那好吧,我的實力一輩子都不超過你就是,你還真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人殺死?嗯。這樣就等於我身邊隨時有一名仙人做保鏢,卻是極好的。」想到這裡,林逍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被嚴酷的事實所逼迫,林逍漸漸的從那純潔善良、樸實憨厚的年輕人,逐漸的變得有了點心計、有了點算計。這是一件好事。起碼他以後更容易活下去。


  數萬正教修士都望著敖雪,不解為什麼元宗會讓這麼一個高大健美的少女做第一波攻擊。難不成,元宗認為這個少女,能夠破除懸空海的天生禁制玄陰水煞麼?那些正教門派的長老們面帶微笑,一個個不以為然地輕輕搖頭。


  他們都知道,元宗不知道從哪裡邀約來了幾名有著虛境實力的前輩,更知道元宗設下埋伏。重創了在血神老祖的率領下攻擊元宗的魔修。按理說,有八名虛境高手聯手,就算血神老祖的實力再高明,也逃不過他們的圍殺,剩下的那些元神期、元嬰期、金丹期的魔修,更是只要兩三名虛境高手就能將他們剷除得乾乾淨淨!


  元宗卻要大張旗鼓地召集這麼多的正教高手趕赴懸空海,這些長老們都明白元宗的意思:立威!


  元宗要在所有的正教門派面前,再次展示一下他們身為修道界第一門派的鼎鼎聲名。想來這一次聯手除魔的行動成功後,元宗的聲望會再次的飆升吧?「不過,元宗的聲望還有必要增加麼?自古以來,他們就是修道界第一大派,哪裡還要弄這麼多的噱頭?」幾個對元宗的底細心知肚明的長老很是不解的相互嘀咕著。


  敖雪的手上放出了一道極其刺目的黑光。這光漆黑深邃,似乎將附近的一切都吸收了進去,卻給人一種刺目,甚至是讓人目為之盲的錯覺。


  纖長有力,隱約散發出一絲血光的雙掌向下方一按,那團黑光脫手而出,呼嘯著衝進了懸空海。無數團玄陰水煞帶著刺耳的嘯聲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有如飛鳥投林,紛紛投向了那團黑光。漸漸的,翻滾而來的地玄陰水煞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懸空海上空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雷霆聲。一團團黑色的玄陰水煞拉成長條撕裂虛空急速飛向了那團黑光。在空氣中帶起了巨大的雷霆聲,震得人雙耳發痛。修為稍淺的修士身體搖搖欲墜,差點一頭栽進了正在產生巨變的懸空海。一團團彩光從那些修為精深的正教長老手上閃出,牢牢地護住了這些金丹、元嬰期的修士。


  敖雪印訣變幻,遙控那團黑光繞著下方數千里方圓的懸空海面轉了一圈,將那近萬里方圓內的玄陰水煞收得乾乾淨淨,最終凝結成一團人頭大小的黑色光球,近乎實質的光球懸浮在懸空海的上空,散發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死亡氣息。


  敖雪不解地回頭望了目瞪口呆的古翁一行人一眼,搖頭道:「玄陰水煞就將你們為難成這樣?若是你們碰到了更加厲害的元水、玄水這些物事,豈不是都要嚇得腿軟了?」


  八名虛境高手面孔同時一紅,隨後心中憑空的泛起了幾絲無奈:「你龍族本來就是玩水的行家,玄陰水煞對你們而言當然不算什麼!」


  搖搖頭冷笑了一聲,敖雪玉掌輕輕的往下方一按,就看那黑色的光球帶起一道漆黑的光柱轟入了懸空海的水面。這水面下,正是血神老祖勾結一眾魔修佔據的大本營──骸淵!這骸淵深有三十餘里,地勢複雜,天生一股極其濃烈的黃泉死氣,是邪道修士最為喜愛的修煉所在。被元宗迎頭痛擊大殺了一通,逃回骸淵的魔修依然有數千之眾,他們正準備憑借懸空海的天生禁制休養生息,恢復力量後再做打算!


  可是,這裡來了一個敖雪。一個有著仙人的實力,霸道凶狠、下手無情的敖雪。一個本體是龍族中的珍稀異種,天生對各種水性能量擁有絕對掌控力,玄陰水煞對她而言幾乎可以無視的敖雪。


  吸收了方圓萬里內所有玄陰水煞的光球轟入了海面,直落骸淵深處。光球轟碎了海床,直透入地下近千里深。


  虛空中,敖雪以一縷神識感應到了光球所處的方位,她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微笑,雙手輕輕的一拍,淡淡地說道:「爆!」


  光球爆開,巨量的玄陰水煞能量湧出光球,和地心湧上來的熾熱熔岩一碰,陰陽對撞、水火相剋,至陰和至陽的兩股絕強力量產生了令人膽寒的破壞力。黑紅二色的能量狂潮奔湧開,將附近的岩層一塊塊的撕成粉碎,下方的地心毒火失去了岩層的克制呼嘯而出,瘋狂地朝海面用來。懸空海中巨量的的海水順著那光球破開的通道也一路翻滾而下,正好和那地心毒火碰到了一起。


  浩劫,就此爆發!


  方圓萬里的一塊巖殼整個的暴突起來,在一陣陣的黑紅強光中被沖成了無數的碎塊沖天而起,隨之衝起的,還有巨量的海水。


  懸空海就在那一瞬間空缺了一大塊,眾多正教修士呆呆地看著下方正在朝他們奔湧而來的海水和岩層碎塊,同時大喊了一聲,架起遁光亡命地朝遠處逃去。一名有著元神巔峰修為的老人歇斯底里地嚎叫道:「星滅!星滅!這是仙人的力量!只有仙人才能摧毀一顆星球!星滅,星滅,這是仙人的力量!元宗還有一名仙人!」


  元宗內,居然還有一名仙人!所有正在亡命奔逃的修士都按捺不住心頭的震驚,猛的回頭望了敖雪一眼。仙人啊,如今的修道界還有仙人?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所有的仙人乃至合道期的高手,都在過去的某一場浩劫中突然消泯,那時候,修道界就連元神期的高手留下的都極少。隨之而來的就是天地靈氣的不斷消散,漸漸地想要修成金丹都成了一種奢望,所有的修道者不得不開始借助外力修道!在這種情況下,修道界居然還能冒出一名仙人來?不可能的!


  但是,星滅的力量,的確是仙人的力量!


  這個身材高條健美的少女,居然是一名仙人!


  仙人啊∼∼∼


  後方懸空海整個爆炸了,巨量的海水和霸道絕倫的地心毒火碰撞,唯一的結果就是整個星球的爆炸。一團兒恐怖的黑色狂濤席捲了方圓數百萬里的虛空,所過之處虛空中一切存在都別掃成了粉碎。古翁等幾名虛境的高手以及大批元神期的正教修士豁出去吃奶的力氣,施展自己最強的神通、動用自己最強的法寶,堪堪的在懸空海整個爆炸之前將所有的修士帶到了安全的地域。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遠處那一團刺目的黑色光團,心中憑空對敖雪這一神秘的少女產生了極大的恐懼!然後,他們看到了一件讓他們更加恐懼更加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名長得很是英俊、氣質很是儒雅、看起來也是很良善的少年,正被那叫做敖雪的少女按倒在一塊隕石上一頓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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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魔滅

  


  拳頭、腳尖,雨點一樣的落在了那倒霉的少年身上,沉重的拳勁透過了那少年的身體,震得那塊主要成分為金屬的隕石一陣陣咣當巨響。敖雪一邊毒打那少年,一邊憤怒地呵斥道:「你傻了?你呆了?你癡了?懸空海整個爆炸了,你居然不會逃走?你居然傻乎乎地站在那裡看著?你想死是不是?你死了,我去嫁給誰?你好狠心∼∼∼你居然想要我沒有過門就讓我做寡婦!你好狠的心啊∼∼∼」


  憤怒欲狂的敖雪抓住了林逍的髮髻,將他的腦袋一次又一次重重地撞在了隕石上。林逍的腦袋裡『嗡嗡』直響,眼前金星亂閃,鼻子似乎都被撞得塌陷進了面門,鼻孔中兩道滾燙的血泉噴出,似乎嘴裡也有鮮血噴了出來。


  林逍狼狽地想要用手護住腦袋,但是他的力氣怎可能比得上血龍化形的敖雪?敖雪只是抓著他的髮髻輕輕地一抖,就將他的反抗和掙扎化為無形。林逍的腦袋一次次的撞在了隕石上。漸漸的,林逍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腦子裡已經麻木了,他只是不斷地問自己:「我招惹了誰?為什麼我要這麼倒霉?我喜歡的人死了,而我不喜歡的人卻活得這樣好!」


  林逍覺得自己很冤枉!他根本不是不想逃,而是他還來不及駕御劍光逃走,就被一旁的敖雪一把夾在了腋下,縱起一道血光到了數百萬里外。隨之而來地就是劈頭蓋臉的喝罵和一通毒打,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頓打罵,來得何其無辜?


  一個細嫩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一道青光閃過,一直蜷縮在林逍肩頭,看了半天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瑤瓔化為人形,指著敖雪大聲呵斥道:「你這壞女人!放開林大哥!你幹嘛要打他?你的修為高,就很了不起麼?放開林大哥!你這個壞女人,放開他!」


  敖雪不屑地瞥了瑤瓔一眼,冷笑道:「小小的青苔妖,也敢對我說話?他是我認定的夫婿,我揍他是天經地義的!」


  砰砰兩聲,敖雪又狠狠的給了林逍的腦袋兩拳。一旁的古翁等人眼角一跳,同時有點不忍地轉過頭去。尤其是當時將敖雪丟給林逍的古翁,更是連連搖頭道:「罪過,罪過!早知如此,當日老朽就帶著那敖雪上路了。」


  花神很不客氣的幽幽說道:「若是那樣,今日在那裡挨揍的,就是古翁前輩了!」


  古翁的身體一個激靈,急忙朝後面退了幾步。


  遠處爆炸開的懸空海已經平靜了下來。巨量的水氣水團、玄陰水煞凝成的霧氣以及依舊在燃燒的熔岩塊漂浮在空中,將那一塊空間變成了水火兩重天的地獄。極遠處的幾顆行星因為懸空海爆炸造成的引力變化,正在極其緩慢的改變自己的運行軌跡,這一片虛空中的能量波動開始了劇烈的振蕩,一些修為較低的修士,已經皺起了眉頭。那能量波動引得他們體內的真元一陣陣的不暢,實在是讓人難受。


  古翁緩緩開口道:「星滅,那些魔修絕無倖免,很快這片虛空的靈氣就會因為星滅而紊亂,方圓數千萬里的星空,在未來百年內已經不適合修道人進入了。諸位,我們不如這就離開?」


  話音剛落那邊就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大叫,站在隕石上一陣急喘氣的瑤瓔突然跳了起來,一骨碌地盤在了敖雪的身上,張開小嘴,狠狠地一口要在了敖雪的耳朵上。一邊死死地咬住敖雪地耳朵,瑤瓔一邊拚命地拍打著敖雪的腦袋,嘴裡哼哼嗤嗤地哼哼道:「不許打林大哥!」


  敖雪震怒,她冷哼一聲,一把抓住了瑤瓔的脖子,隨手將她從身上拽了下來,用力的掐住了瑤瓔冷笑道:「小妖精,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不怕痛麼?」奮起神力,敖雪揮動瑤瓔的身子,用力的將她慣在了隕石上。


  『啪嗒』一聲巨響,瑤瓔的身體被恐怖的巨力震得炸散開,滿天都是青色的肉體和血水在噴灑。


  「嗚嗚∼∼∼」瑤瓔大聲的嚎哭起來,一根小手指扭動著爬上了林逍的身體,湊在了林逍的耳朵邊大聲的哭嚎道:「林大哥∼∼∼瑤瓔又被打碎了∼∼∼嗚嗚嗚∼∼∼好痛啊∼∼∼嗚嗚,又要吃好多好多藥,瑤瓔才能恢復人形了∼好痛啊∼∼∼」


  「敖雪!你他媽的不要做得太過份了!操!」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股子火氣,遍體鱗傷的林逍一骨碌的從地上跳了起來,他惡狠狠地對著敖雪咆哮了一句,掄起右手,狠狠的一記耳光抽在了敖雪的臉上。『啪』的一聲脆響,讓在場的數萬修士聽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驚駭地後退了一步,用那不可思議的驚駭目光看向了林逍──這個不過金丹初期修為的小傢伙,居然對著一名仙人,還是如此健美可愛的少女仙人抽了一耳光?


  就因為這一耳光,林逍在修道界的名聲大振,就算是身居偏僻星球的散修,也都知道元宗有一名來自大羅丹道的供奉,以金丹初期的實力就敢對一名仙人出手!後來,謠言甚至漸漸的演變成了,只有金丹初期實力的林逍,居然出手調戲一名仙人,居然還成功的將那名女仙人給就地正法,讓那受調戲的女仙追著他林逍死活要做他的妻子!


  敖雪呆呆地看著林逍,眼睛眨巴了好一陣子,慢慢地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呆呆地說道:「你,你打我?」


  金尊閉上了眼睛,他不忍地搖了搖頭,歎息道:「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女人!這小傢伙打了一個女人!這次,他死定嘍!女人,可比老虎還要∼∼∼嗯!」正準備嘀咕點自己的切身感受的金尊,突然被花神狠狠地擰了一把耳朵,於是呼,他很明智地閉上了嘴。


  敖雪的眼睛拚命地眨巴著,她望著林逍。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道:「你,打我?」


  林逍冷笑了一聲。怒視敖雪大聲吼道:「我揍了你又怎麼的?你以為我是我爹爹麼?會對你一個惡女人這樣客氣?你認為我是我爹爹麼?對你這個惡女人,我揍了你又怎麼樣?我不會像我爹爹那樣!我不會!」林逍舉起了右手,又給了敖雪一個沉重的耳光。


  花梧娘在林逍心中留下的陰影,林善的不作為給林逍留下的悲憤,自幼在回春堂長大,受到的歧視和刻薄對待,種種委屈和傷心,似乎盡數隨著這一記耳光揮了出去。林逍冷笑著看著目瞪口呆的敖雪,大聲笑道:「老子是個男人!你以為你是化形的血龍又怎麼的?你以為你有仙人的實力又怎麼的?我林逍,不會像我爹爹那樣的活!」


  一把將重新化為一團青苔的瑤瓔攥緊,林逍拍了拍自己的脖子,對敖雪冷笑道:「生氣了,就對著我的脖子下刀,我還沒有修成元神,一刀就死!如果你不敢下刀,以後就給我記住,我身邊的人,不許你動!」


  轉過身,林逍架起大火劍,朝古翁他們飛了過去。


  敖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重地吐了一口粗氣,臉上突然露出了無比甜蜜的笑容:「好有男人味道,這耳光,好重!知道我有仙人的實力還敢這樣揍我!真是太有男人味道了!唉∼我們龍族女子的夫婿,就應該這樣霸氣十足啊!」


  沉醉地歎息了一聲,敖雪乖乖地跟上了林逍,她學著青鋤平日裡對林逍的小意樣兒。輕輕的拉了拉林逍的袖子,細聲說道:「以後,我不動你身邊的兩個侍女就是了。只是,你也不能再多要侍女了∼嗯,不許別的女人靠近你∼嗯,你的實力,還要加強∼每過一段時間,我還是要考究你的修為進度的哦!」


  林逍茫然地回過頭去,看著滿臉是笑的敖雪,只覺得無比的荒謬。


  古翁他們也是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一陣,同時搖了搖頭。血龍不愧是龍族的異類,這頭母血龍腦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一道淡淡的白光跨越了虛空,朝一乙道人飛了過來。


  一乙道人打了一道靈訣收了那道白光,白光化為一隻紙鶴停在他掌心。一縷薄薄的白氣從紙鶴的嘴裡吐出,一片淡淡的光影閃爍,將那紅色的小精怪所見的一切悉數演示了一遍。


  一乙道人的面色一變,他沉聲道:「血神老祖在大黃星豫國的王城裡!」


  一行道人看了林逍一眼,淡淡地說道:「大羅丹道天乙祖師出身豫國王家,一直以來,豫國都受大羅丹道的照應。血神老祖,怕是要去尋找如何打開大羅丹經的線索。」林逍已經告訴一行道人他們,想要開啟大羅丹經繼承裡面龐大的信息,必須依靠一種特殊的手法。所以一行道人很輕鬆的就判定,既然林逍身處元宗的保護,血神老祖無法進入元宗擄走林逍,他就應該是去豫國王城尋找開啟大羅丹經的線索去了。


  古翁的臉色微微一沉,冷笑道:「既然如此,諸位同道,不如同去大黃星一行如何?」


  諸多正教高手齊齊鼓掌贊同。能夠目睹一場虛境高手的廝殺,甚至可能是仙人級的高手出手誅殺一名虛境後期的高手,這種大場面,怎能不去?


  數萬道遁光劃過虛空,大隊正教高手急速趕赴大黃星。


  ……


  一片血霧籠罩了整個豫國王宮,狂風捲著暴雪撲進了血霧,卻連一點兒漣漪都沒濺起。那血霧有如一隻張開了大嘴的猛獸,凡是進入的都失去了蹤影、失去了聲音,就連這呼嘯的風和狂暴的雪都不例外。


  王宮前殿,豫國的議事大殿上,血神老祖高踞龍椅,面帶微笑地看著大殿中面色慘淡癱軟在地的豫國君臣。這一代的豫國國君,是一個四十許的中年人,他的王冠上有著五個清晰的手指印,卻是被血神老祖一把抓起從龍椅上丟下了地面的。血霧籠罩著王宮,王宮內的所有人,不管是侍衛太監,還是王子宮女,乃至後宮的妃子女官,都盡數軟在了地上。無人能動彈,更沒人能夠在血神老祖允許前開口說話。


  隨手將龍椅邊一名軟在地上的宮女摟在了懷裡,仔細的用手指輕輕的摩擦過這宮女細嫩光滑的頸部皮膚,血神老祖『桀桀』怪笑道:「好細嫩的人兒,想來口味肯定很好。不過,老祖我今日不想多殺人命,這血食卻也不急著品嚐。」戀戀不捨的將那嚇得面色慘白的宮女放在了地上,血神老祖凝視著倒在大殿中的豫國國君,輕柔地笑道:「陛下,您可聽說過大羅丹經?」


  豫國國君的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他本能地開口道:「朕,並無∼∼∼」他的目光游離,是人都能看出他在說謊。


  『砰砰砰砰』,大殿中四名大臣的腦袋突然炸開。血漿噴了一地,濃烈的血腥味以及那猙獰的場景,令得那四名大臣身邊的人同時嘔吐起來。血神老祖不滿地搖了搖頭,低聲罵道:「老祖今日不想殺人,奈何你逼我殺生,這四條人命,得記在你的身上,這是你的罪孽,和我可沒有絲毫關係。」歎息了一聲,血神老祖擺出一副和藹的面容,輕聲笑道:「大羅丹經,陛下聽說過?」


  豫國國君沉默了許久,許久沒有吭聲。


  『砰砰砰砰』,一顆接著一顆的頭顱炸開,豫國的眾位王公大臣每隔十個數的時間,就定有一人頭顱炸開而亡。偏偏死了這麼多人,大殿的地面都被血水積了厚厚一層,卻沒有一個人能發出一點兒聲音,一切都有如噩夢中的場景,而噩夢的主角,就是豫國國君。


  生得眉目清秀看似文弱的豫國國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重臣一一慘死,卻是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每一顆頭顱爆炸,他就看看那慘死的臣子,略微的閉一下眼睛,臉上只有無限的歉意以及一種令血神老祖都覺得心驚的決然。


  搖了搖頭,血神老祖手指輕輕一彈,大殿內剩下的十三名臣子的腦袋同時炸開,鮮血和腦漿灑了豫國國君一臉。血神老祖怪聲怪氣地笑道:「噢喲?全死了!這下你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陛下還要這麼固執麼?唉,陛下,這也是您的錯,若非您的元神沒有被那『青龍珠』保護著,老祖我無法用攝魂之法直接得出答案,您的這些臣子,又怎麼會死呢?」


  「青龍珠!乃祖先留下至寶,是上古大神通者專門煉製的穩固元神的重寶,你一邪魔歪道,又怎能奈何得了朕的元神?」豫國國君歎息了一聲,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圓潤柔和,有如一顆滾圓的珍珠,令人聽了就無端端的會對他有三五分的好感。


  「老祖我的確奈何不了你的元神,所以∼∼∼」血神老祖笑了笑,手指一點,一道光幕出現在豫國國君的面前。光幕中顯示的,是豫國王宮後宮的景象,此時光影變幻,出現在豫國國君面前的,是一間陳設雅致的樓閣,樓閣的地上,正躺著兩名秀麗的女子,其中一女子的懷中,還摟著一個不過四五歲的孩兒。看這兩個女子和那孩兒身上的服飾打扮,顯然都是後宮有數的貴人。


  「宜妃!興兒!」豫國國君猛地抬頭看著血神老祖,大聲嘶吼道:「你不能這樣!」


  「老祖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血神老祖冷聲道:「老祖本來只是存了萬一之想,既然不能抓住那小子,就到處去碰碰運氣,看看能否解開大羅丹經的∼∼∼」話沒說完,血神老祖突然張開嘴,一口血噴出了數十丈遠,整個人好似漏氣的氣球,軟綿綿地倒在了龍椅上。一股令人恐懼的威壓自天空落下,覆蓋了整個豫國王宮,驅散了那滿天的血霧,漸漸的,威壓全部凝聚在了血神老祖的身上。


  『嘎崩』幾聲,血神老祖體內的骨頭斷了數十根,他奮力地想要直起身體,但是那股威壓過於恐怖,他就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血神老祖甚至有一種錯覺,他好似一隻被猛虎盯住的小兔子,從骨子裡就懼怕了對方九分,他就連最後一點點豁出去性命放手一搏的勇氣都消散得無影無蹤!不愧是見多識廣的魔道巨檠,血神老祖仰天長嘶道:「龍族∼仙人∼怎麼可能?」


  大殿的屋頂整個被一道狂飆揭走,天空中數萬道光芒閃爍,奇光異彩將天空照得一片通明,數萬名正教修士齊刷刷地望著血神老祖,目光中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古翁等八名虛境高手就懸在百多丈高的空中,靜靜地望著血神老祖。


  林逍站在一行道人的身邊,鋒利如刀的目光掃過血神老祖的身體,令得血神老祖心中本能地冒出了一片寒氣。


  敖雪一步步的自空中走下,她得意地走到了血神老祖的身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你曾經有合道巔峰的實力,已經等同仙人了,難怪當年你只是被封印,沒有被殺死!」敖雪強大的神識暴虐地掃過了血神老祖的身體,近乎實質的神識所過之處,血神老祖的身體內發出一連串的噼啪聲響,卻是敖雪霸道的神識將他的身體都震得一處處碎裂開,一些骨頭碎片撕裂了肉體,從血神老祖的體內激射而出,將他坐著的龍椅打成了粉碎。


  「可惜,你被封印了這麼多年,實力降到了只有虛境巔峰!雖然不能算弱了,但是在我敖雪的面前,也不能算強。」敖雪得意地點了點頭,她拎著血神老祖的脖子,回過頭去看了林逍一眼。林逍翻著白眼瞪了她一記,慢慢地轉過了頭去。


  「好罷,你要死了!」看到林逍不理睬自己,敖雪不由得有點火氣。她冷笑道:「你殺了林逍──我未來夫婿的所有師門長輩,這就算我為他出氣了。」敖雪也有點心計,她故意將這句話的聲音說得很大,故意地讓所有在場的修士都聽到了這句話。


  林逍氣極敗壞地跺了跺腳,架著大火劍沖天而起,帶著只剩下了拇指頭大小一團的瑤瓔飛速朝大黃星的星際挪移陣飛去。


  敖雪一見,急忙手忙腳亂的一掌拍死了血神老祖,噴出一口血炎將他的肉體和元神都燒成了灰燼,慌慌張張地追著林逍飛了出去。叮噹一聲響,大羅丹經從血神老祖的身上落下,被眼明手快的一丹道人一把搶在了手裡。


  一代魔道巨檠血神老祖剛剛脫困,還沒來得及實現他心中的報復,就被突兀出現的敖雪擊殺。


  他的元神分身姜自在給林逍留下的一線生機,卻成了他的死機。


  天道造化,就是如此的涓滴不漏、冷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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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遺跡

  


  精舍外,竹林中,林逍盤膝坐在一根鳳尾竹的梢頭,微風吹過,竹竿輕搖,身著白衣的林逍長髮飛舞,身形有如一隻白鶴正欲隨風飄去。他十指絞纏,正在掐動一套極其複雜的印訣,因為是新學的關係,這套印訣時常讓林逍的手指絞成一團難得分開。


  竹林中稀稀落落地點綴著幾株梅樹,同樣一身白衣的敖雪,正坐在一株梅樹下,雙手托著下巴,呆呆地看著青鋤在那裡熟練的擺弄一套茶具。一縷縷淡淡的白霧升騰,一抹奇異的有如蘭花的幽香四散飄開,青鋤端起青瓷茶盞,給敖雪奉上了一杯香茶。敖雪有點古怪地望了青鋤一眼,低頭看了看自己纖長有力的手掌,嘴角一撇,一把搶過了茶盞,將那滾燙的茶水倒進了嘴裡,一骨碌地吞了下去。


  梅樹的旁邊有一個丈許方圓的大坑,坑裡注滿了靈氣逼人的藥湯。剛剛長出了腦袋和半截上半身的瑤瓔,就有如噩夢中的女鬼一樣斜斜地趴在坑邊,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敖雪,時不時的用殘缺的手臂對著敖雪指指點點。瑤瓔的小嘴不斷地蠕動著,也不知道她在小聲地問候敖雪什麼。坑裡的藥湯在極緩慢的減少,瑤瓔的身體在慢慢的重新長出來,淡青色的皮膚配上黑漆漆的藥湯,加上瑤瓔殘破的身軀那猙獰的模樣兒,這副詭異的場景足以嚇死膽小的人。


  敖雪有點心煩地望著青鋤,突然大聲吼道:「你要帶這兩個小丫頭去那處上古遺跡?一個只會做點家務事,另外一個更是沒用到了極點!你帶她們去做什麼?嗯?你帶她們去做什麼?有我在你身邊就足夠了!你知道不知道?」


  正在變化的印訣突然停下,盤膝而坐的林逍被一縷清風吹起,輕飄飄的落在了敖雪對面的蒲團上。林逍靜靜地望著敖雪,直到敖雪被他看得有點難受了。很不自然的扭過了頭去,林逍這才說道:「有青鋤在,我起碼不用餓肚子、我的衣裳也有人洗刷;有瑤瓔在,她能溝通天地間地一切植物,更能和絕大多數的野獸交流,對我也很有幫助。敖雪,你能做什麼?」


  「我能∼∼∼」敖雪猛的揮動起雙臂,用力地凸顯了一下她胳膊上的肌肉。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這個動作地不雅。慢慢地放下手,敖雪歪著腦袋冷哼道:「我比如今修道界的所有人都要強,我能搏殺∼∼∼」


  林逍打斷了敖雪的話,他淡淡地說道:「不要忘記,你和你的那些族人,是怎麼被囚禁在大角星的!你也回去大角星想要放出你的族人,但是那個禁制讓任何沒有化形的血龍都無法離開大角星!你被囚禁在大角星時剛剛出生,你的那些族人那時候還是龍蛋!那個禁制已經運轉了十幾萬年依舊如此神妙,你對那禁制一點辦法都沒有!你能保證,遺跡中的禁制就不如那大角星上的?」


  冷笑了幾聲,林逍毫不留情地打擊起敖雪的自信心:「你的確有仙人的實力,但是不要忘記,就算是仙人,在上古之時,也不希罕!我大羅丹道的大羅丹經,你也看過了,你說佈置裡面禁制的人,修為起碼比你高深一百倍!若是有這樣的人留在那古遺跡中∼」


  敖雪不吭聲了。兩天前她回去大角星,想要將另外那些血龍帶出大角星,但是一道籠罩了整個大角星的禁制阻止了她的行動。化形的敖雪可以離開大角星,而那些沒有化形的血龍,就只能乖乖地留在黑礁淵。也正是這道禁制勾起了敖雪一些散碎的幼時記憶,她記得,她似乎是剛剛從龍蛋中孵出不久,就被人闖入了血龍一族的領地,強行擄掠出來的。


  她,還有她的那些推遲了許久才孵化出來的族人,似乎被人當作了看守門戶的狗兒,被囚禁在了那大角星十數萬年。林逍也是見識到了那道禁制後才知道,若非敖雪化形,他們上次根本無法從大角星帶出一條活的血龍。


  兩人靜坐對視,一片片竹葉輕柔的落下,落在了他們的頭髮上,衣襟上,或者飄到了青鋤的身邊,被青鋤小心翼翼的撥開,唯恐這些竹葉粘在了茶具上。瑤瓔則是泡在水坑裡,鼓起小嘴吹出一道道淡青色的妖風,吹得地上的竹葉滿天飛舞,吹得附近的數十株竹子作用搖動,灑下了更多的竹葉。翻飛的竹葉甚至是有如烏雲一般遮住了太陽,竹林中一片昏暗。


  『當』,青鋤抓起滾燙的水壺狠狠地敲了一下瑤瓔的腦袋,大聲呵斥道:「小青∼」


  瑤瓔翻起了白眼,眼眶裡瞬間就充滿了水汽,她可憐巴巴地望向了林逍,嬌聲嬌氣地叫道:「林大哥∼青鋤欺負我∼」


  敖雪屈指一彈,一道強勁的指風轟在了瑤瓔的腦門上,將她身體整個轟飛了出去,哼都不哼一聲的暈倒在地。青鋤丟下茶壺,嚇得魂飛天外地跑了過去,一把摟起了瑤瓔的半截兒身軀,拚命地搖晃起來。敖雪氣鼓鼓地望著林逍,怒道:「不就是沏茶、洗衣、做飯麼?難道我還學不來?休要小看了我!不就是沏茶、洗衣、做飯麼?我也能!哼,到時候我就要把這個叫青鋤的丫頭趕走!」


  青鋤的身體猛的一哆嗦,她有點不知所措地轉過頭來,呆呆地看著林逍。


  林逍望了青鋤一眼,慢慢地站起身來,指著敖雪冷笑道:「你傳授我龍族秘法,我承你一份人情。但是若是說要趕走人,趕走你比較好!」


  「你!」敖雪氣得牙齒磨得『嘎崩』作響,她憤怒地朝林逍揮了揮拳頭,怒聲道:「我是你妻子!」


  「誰說的?」林逍雙手抱在胸前,目光凶狠地望著敖雪冷笑道:「就因為我摟了你一下,你就自詡是我的妻子?那,我還摟過青鋤、摟過瑤瓔,豈不是她們都要做我的妻子才行?明天我就去元宗山門外,來一個拜師的小女孩我就摟她一下,豈不是都要成我的妻子?」


  林逍的話令得青鋤的俏臉一陣陣的發紅。她低下頭,臉蛋都快貼在了胸前。青鋤的小嘴輕輕地顫動,也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瑤瓔則是興高采烈地揮動起雙手大聲嚷嚷道:「好耶,好耶,我們都做林大哥的妻子!氣死這個惡女人!嘎嘎!呃,妻子是什麼東西?好吃的麼?」一滴晶瑩的口水自瑤瓔的嘴角淌下,瑤瓔吧嗒著嘴巴,也不知道她想到了哪裡去。


  青鋤輕輕的敲了敲瑤瓔的腦袋。林逍繼續惡狠狠地看著敖雪。敖雪可憐兮兮地望著林逍,她默運玄功,將眼眶附近的皮膚弄得一片通紅,看似要滴出眼淚來。但是性情凶悍的血龍,卻哪裡會哭?敖雪的眼眶都紅得發紫,紫得發黑,黑得發亮了,最後還是沒有滴出哪怕一滴兒水珠來。敖雪裝模作樣了半天,只是弄得自己雙眼發痛,氣得她仰天嗷嗷嚎叫了一嗓子,化為一道血光飛速遁走。


  「呼∼」林逍猛地鬆了一口氣,望著敖雪飛去的方向,他喃喃自語道:「走吧,走吧,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老天爺,我林逍這輩子治病救人,積下了無數的功德,怎麼會碰上這麼一個人?難不成,是我前輩子欠了她?但是,她都十幾萬歲了,我這筆債,是什麼時候欠下的?」


  搖搖頭,歎息了一聲,竹林外突然掀起一陣狂風,欣喜若狂的一丹道人架著狂風飛撲了過來。隔著老遠的,一丹道人就大聲吒呼道:「林逍道友,林逍道友,成了,成了!按照你給的方法,一真師兄煉製了數十口小丹鼎,每個丹鼎固定一套煉丹的程序,只要將配好的材料送入丹爐,就能煉製出八成最基本的靈丹!」一丹道人撲到了林逍身前,一把抓住了林逍的肩膀,火雜雜地連聲追問道:「可是這種法子只能煉製最基本的靈丹,只能煉製最基礎的靈丹,能不能用這個方法煉製更高級的丹藥?」


  林逍無奈地望著一丹道人,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分說道:「一丹前輩,若是能用這麼取巧的方法煉製高級靈丹,我們大羅丹道還有什麼必要存在?低級的靈丹只要考慮丹火的火候、原材料的配置,就能煉出好的丹藥來。所以只要煉製一批特製的丹爐,就能源源不斷地生產低級的靈丹。可是高級靈丹的煉製,卻是困難無比,其中火候的些微變化、藥性的細微轉變,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心神∼」


  一丹道人苦惱地點了點頭,歎息道:「是,貧道過於貪心了,天下哪裡有這麼輕便的事情?」


  揮了揮袖子,一丹道人轉身就待離開。林逍急忙說道:「一丹前輩,晚輩獻出這煉製低級靈丹的法門,也只是為了一乙前輩所說的,保持元宗市集中丹藥鋪的供應,不得已才弄了這麼取巧的法子,並不是真正的丹道精義,前輩萬萬不可入了歧途!」


  一丹道人無力地揮了揮手,點頭應諾道:「貧道明白這個道理,每一顆高級的靈丹,都是奪天的造化而成,自然沒有這麼容易得手的道理。取巧,也只能在那些沒有什麼靈氣的低級靈丹上取巧,是貧道太急於求成了。」一丹道人的雙眸突然變得清亮無比,他長聲道:「道之一途,有千萬種,貧道此生,卻只選一門而求。罷了!」


  大袖翻飛朝前行走了一段路,一丹道人突然回頭笑道:「林逍小友,若是貧道叛出元宗拜入大羅丹道門下,小友可否收容?」


  「啊?」林逍整個癡呆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一丹道人,半晌沒吭聲。


  平地裡一道金色的狂飆捲起,一丹道人發出一聲驚呼,被那狂飆捲得飛起老高,瞬息間就被捲得不知去向。玄垣、玄桁手牽手地走進了竹林,微笑著朝林逍點頭道:「小友,可做好了準備?明日就要出發了。唔,這是給小友預備的一些用得上的物事,小友且收好。」玄垣和林逍說話的時候,玄桁就抬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一丹道人被捲走的方向,兩隻小手死命地掐著,似乎在掐一丹道人的脖子。


  玄垣和玄桁送來的,是兩套有著自動防禦陣法的法衣,都達到了下品寶器的級別;一柄用萬年蒼青木煉製的上品飛劍,這是給瑤瓔準備的──至於青鋤,早就有了一真道人送給她的一柄上品飛劍;兩個容量極大的戒指,兩套可以佈置顛倒五行幻陣的旗門。以及巨量的只要些許真元就能激發的攻擊性符,這些同樣是為青鋤和瑤瓔準備的。她們要陪伴林逍進入那個上古遺跡,所以元宗很是下心思的給她們預備了一些用得上的法寶和法器。


  上半身剛剛生長完善地瑤瓔晃了晃腦袋甦醒過來,她看到玄垣手上捧著的一大堆好東西,眼睛都直了。再聽得說這些東西都是為她和青鋤準備的,瑤瓔頓時發出了歡呼聲,半截身軀帶著一陣妖風飛了起來,將那些東西盡數搶入了手中,興奮地在竹林上空飛來飛去,不斷地發出尖銳的嘯聲。她的半截兒身軀,還不斷滴滴答答的向下滴落黑色的藥汁,看上去就是一積年的女鬼。


  林逍看到了玄垣和玄桁臉上怪異的表情,他也有點看不下去瑤瓔如此怪異的造型,他急忙一把將瑤瓔從空中拎了下來,隨手丟進了藥池子裡,朝玄垣和玄桁稽首行禮道:「有勞兩位前輩。這些小事,隨意請哪位師兄送來就是,何必勞動兩位前輩呢?」


  玄垣、玄桁微微一笑,玄垣輕輕說道:「我們去那古遺跡的事情,卻也不必讓太多人知道。貧道夫婦兩也正無事,正好來看看小友做好了準備沒有。若是一切都準備好了,明日我們就出發去那古遺跡,小友切切不要忘了。」


  林逍點頭道:「晚輩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能出發。」他已經將一些改良過的煉丹手法傳授給了元宗丹堂的弟子,更和一真道人一起琢磨出了改良版的能夠流水線生產低級靈丹的特製丹爐,就算林逍離開了,元宗開設的市集中也不豫有丹藥缺少的事情。林逍做這些,其中也用上了一些小心機。就看今天玄垣親自送來的這些法寶和法器的品質,就知道林逍這幾日的所作所為,已經得到了元宗的承認。


  林逍自己的身家是很窮乏的,進入那古遺跡中,雖然在遺跡入口附近據說是很安全的,但是也難保不會有什麼意外。林逍獻出一部分低級的丹訣等物,換取兩套上好的護身法器,也就是為了青鋤和瑤瓔的安全。


  敖雪不解林逍為什麼一定要帶著青鋤和瑤瓔去那處遺跡,只有林逍自己明白他的想法。


  青鋤是個孤苦伶仃的孤女,自幼在元宗生長大,卻是受那些師兄師姐的欺負太多。已經將她視為自己親人的林逍,自然不會留她在元宗。哪怕林逍明知道青鋤會得到一行道人等人的關照,林逍還是不放心讓她脫離自己的視線,脫離自己的保護。這是一種男人獨特的保護慾望,哪怕明知道那遺跡也許更加凶險,林逍依舊要帶上青鋤。


  至於說瑤瓔!既然連青鋤都帶去了,這個似乎怎麼打都打不死的小妖精,更是要帶去。元宗門戶中也蓄養了許多的小精靈、小精怪,但是,僅僅是蓄養而已,這些精靈、精怪,說白了就是元宗的苦役,什麼麻煩事情、辛苦事情都由他們去做。就比如說發現了血神老祖的那個小妖怪,他所得到的賞賜,也不過是一粒下下品的凝氣丹而已。林逍可不願意讓瑤瓔留在元宗,日後被人驅使。


  所以,青鋤和瑤瓔要跟隨林逍去那遺跡。所以,林逍用了點小手段,從元宗那裡換了一批足以讓青鋤和瑤瓔的自保能力增加百倍的法器。


  至於這樣做,會不會讓敖雪生氣,會不會讓敖雪吃醋,林逍可就管不得這麼多了。


  敖雪是誰?她若是生氣、吃醋,又和他林逍有什麼關係?


  青鋤在一旁拿著那儲物戒指,大眼睛飛快的眨巴起來,在那裡扳著手指計算道:「唔,林大哥的衣服要帶上百八十套的,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林大哥最喜歡喝的香糯粥用的碧梗米,也要帶上幾萬斤才是;還有林大哥最喜歡的『白芽猴葉』,怎麼也要帶上一千斤;還有林大哥喝茶的時候最喜歡吃的各種乾果,每樣也要弄上幾百斤帶著∼啊呀呀呀,好多東西要準備!」


  看都不看玄垣和玄桁一眼,青鋤緊緊地抓著那枚儲物戒指,匆匆地奔進了精舍。


  隨著幾聲清脆的玉罄聲自精舍內傳出,數十名執事道人奔進了精舍,不一會兒就狂奔了出來,四下裡飛散開。


  玄垣、玄桁、林逍相互望了望,玄桁若有所指地笑道:「小友,青鋤對你可是很上心!」玄桁抿著嘴笑著,似乎覺得這很有意思。


  林逍茫然地看著玄桁,不解玄桁的話裡面到底有什麼別的韻味在。


  ……


  第二日,古翁將他的斗笠鎮神印化為一條紫色的小舟,搭載著金尊、花神、青一、青初、玄垣、玄桁、玄羅、敖雪、林逍、青鋤、瑤瓔等人,化為一道紫光離開了啟元星。元宗對外統一口徑就是:丹道宗師林逍閉關參悟丹道,故而十年內元宗提供的高級靈丹數量縮減七成,每一顆丹藥的售價,也就提升了一倍!


  連續三個月,元宗每日裡放出的一批高級靈丹都在短短一盞茶時間內被搶購一空,元宗的大內總管一乙道人,笑得下巴都快脫臼了。


  而此時,林逍他們早就已經深入了一片茫茫星空,在陌生的星球之間急速掠行,最終到了一處空蕩蕩的,方圓近億里內沒有哪怕一點兒塵埃存在的星域。鎮神印所化的小舟直駛入了星域的核心部位,古翁指著前方一片虛空沉聲道:「這裡,就是那處上古遺跡,我們稱之為『隕界』!其中玄妙莫測,自成天地,凶險處處卻也是隨處都有極大的福緣,進去後,一言一行都要小心。」


  金尊面容嚴肅地沉聲道:「我初入隕界,曾見一名修為比我高深百倍的前輩,因為一件法寶被隕界中紫火天雷轟碎,故而出言咒罵了一句隕界的主人,當場被億萬道同時轟下的天雷炸成粉碎!所以進入隕界後,一定要慎言慎行,萬萬不能有絲毫大意。」


  花神也連點點頭道:「除了入口處我們佈置了禁制的那一塊空地,隕界內步步凶險、處處危機。林逍小友、青鋤、瑤瓔你們三位,萬萬不能離開我們佈置的禁制。至於敖雪道友麼∼∼∼」花神扭頭看了看敖雪,似乎覺得有點為難。


  敖雪小嘴一撇,冷笑道:「我自然有我自己的主意!這隕界,也不見得有什麼了不起,無非是你們如今實力太差,所以才將它想得太厲害了。就這隕界的入口不就是一道『太無虛界』禁制麼?雖然也是了不起的空間禁制,但是在我龍族看來,也不算什麼太了不起的法門!」


  古翁、金尊、花神、青一、青初同時望了敖雪一眼,金尊甕聲甕氣地說道:「是太無虛界禁制,但是,一共有三萬六千重!若非我們手中有一件『辟空梭』,如今修道界根本無人能夠打開隕界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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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隕界

  


  「三萬六千重太無虛界禁制?」敖雪尖叫了一聲,然後猛地閉上了嘴。她心裡明白,一道太無虛界禁制,只能說明這個隕界的主人有了相當於仙人的實力。但是三萬六千重太無虛界禁制組合在一起,她根本無法揣度這隕界的主人到底強大到了什麼程度。就好像一層磚牆很容易被略有武學修為之人打穿,但是三萬六千重磚牆組合在一起,任你武功高到什麼程度,也無法擊穿這一堵『牆』。


  「三萬六千重啊!」敖雪眨巴著眼睛,緊緊地抿上了嘴,再也不吭聲了。傲氣如她、狂放如她,面對這不可測的隕界主人,也不由生出了一絲恐懼和害怕。三萬六千重的太無虛界禁制,敖雪甚至無法想像,隕界的主人是如何讓這些禁制融合為一,那些空間屏障是如何不相互干擾從而導致空間的崩潰的。


  能夠如此得心應手的將空間禁制玩弄於掌心之中,敖雪苦苦的發掘著她腦海深處的來自龍族的傳承記憶!要多麼可怕的修道者,才能有這樣的修為?傳說中的那些人物麼?


  敖雪的臉色漸漸的有點發白,她想到了一些讓她驚駭不已的事情,她本能的一把抓住了林逍的胳膊,用力的擰了下去。


  「嗷嗚∼」林逍正看著前方的虛空發愣,以他的修為,以他的眼力,可沒有看出那裡和其他的虛空有任何的不同。他正在大羅丹經中翻找關於太無虛界禁制的記載呢,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那痛楚就好像他胳膊上的肉都要被擰掉了一塊一般,痛得林逍失聲尖叫起來。


  青鋤呆了呆,她本能的狠狠地一腳踢在了敖雪的大腿上,她大聲叫道:「放開林大哥∼不許你弄痛他!」


  瑤瓔更是凶狠一些,她拔出那柄萬年蒼青木煉製的飛劍,帶起一道青光就劈向了敖雪的面門。瑤瓔一邊揮劍猛劈,一邊低聲嘀咕道:「把你砍成一萬片。看你能不能和我一樣恢復人形!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鏗鏘』幾聲,青鋤抱著自己的腳尖坐在了小舟上,痛得眼淚水都流了出來;瑤瓔的蒼青木劍在敖雪的臉上濺起了幾點火星,被彈飛了老遠。瑤瓔呆呆愕愕地看著瑤瓔的臉蛋,驚呼道:「你好厚的面皮!不害羞的!」


  敖雪猛地鬆開抓住林逍胳膊的手指,一把朝瑤瓔的脖子抓了過去。


  林逍怒極,他顧不得看自己青紫的胳膊,一手攔在了瑤瓔的面前,伸出手掌就朝敖雪的面門打了過去。


  『啪』,林逍當面一掌將敖雪打了個趔趄,敖雪氣得『哇嗚』一聲大叫,也不講什麼招式招法,就這麼潑婦打架一樣撲到了林逍的身上,一把將林逍撲倒。就和林逍拉拉扯扯地廝打起來。可憐林逍力氣沒有敖雪大,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被打得鼻青臉腫,臉上多了好幾條血印子。


  金尊以一種同病相憐的古怪眼神看了一眼林逍,仰天長歎了一聲。隨後,在花神纖纖玉指的教訓下,耳朵被拎的金尊乖乖地飛了起來,和古翁等人在空中圍成了一個正圓。古翁伸手在袖子裡掏摸了一陣,無比凝重地摸出了一支晶瑩透明,通體不斷閃爍著淡淡紫光的尺許長梭子。這梭形法寶一出現,虛空中就蕩漾起一道道極輕微的漣漪,古翁將那梭子在手上輕輕一晃,方圓數百里的虛空都晃蕩了起來。


  劇烈的空間振蕩令得敖雪身體一歪從林逍的身上翻了下來。林逍抓住了機會。奮力的掙扎而起,狠狠地對著敖雪的眼眶就是兩拳。


  『砰砰』兩聲,敖雪被林逍的拳頭命中,她卻吭都沒有吭一聲,只是呆呆地看著古翁他們。


  林逍一愣,本來還想趁機多打敖雪幾拳的,看到她發呆的模樣,他不由得也扭頭看了過去。


  古翁、金尊等人組成的圓形陣中,那枚辟空梭正放出絲絲紫色強光。一道拇指粗細的刺目紫光正從梭尖射出,直透那黑漆漆的虛空。紫光射出不到十里,就好似碰到了一層無形的屏障,紫光炸碎成一圈圈凌亂的光暈四散開,那處虛空中突然迸射出億萬道七彩光絲,一道道光絲激閃,美麗異常的光霧中卻蘊含了可怕的毀滅力量。


  「隕界的主人是個怪物!」敖雪突然大聲尖叫道:「滅魂極光線加上六道輪迴靈光用來做看門的禁制!這傢伙是個怪物!」


  滅魂極光線,是天地間一種極凶煞的物事,看似美麗,但是任何有靈魂之物一旦被襲中,則元神消滅,只餘軀殼。但是這滅魂極光線畢竟是天地生產的事物,只要有足夠的神通、只要注意收集,總能收集到足夠的份量佈置成各種凶狠的禁制。但是這六道輪迴靈光,卻是天地間最為神秘莫測的天道規則六道輪迴中用來洗去人類靈魂一切記憶的神秘力量。這種屬於天地規則的東西,居然被這裡的主人用來當作看門的禁制,由不得敖雪不心驚。


  林逍也呆呆地看著那一片劇烈振蕩的虛空,他感受到了那片虛空中充盈著的毀滅性能量,那洪大的、讓他望而生畏的力量,令得他身體一陣陣的顫慄,對於這隕界、對於隕界的主人、對於這修道界的神秘莫測,他產生了深深的敬畏。


  天地蒼茫,人力有窮,面對無窮盡的天地奧秘,林逍的心中憑空生出了一絲蒼涼和無助。


  他的心境,在這一刻受到了極大的洗煉,他的面容變得益發的堅毅。「天道無窮,我不追求天道。我追求的,只是我心中的人道!」林逍默默地告訴自己:「我所求的,不是永生不死和強大的力量。我所求的,只是想要讓我的師友、我的愛人,回到我的身邊而已!」


  大道千萬,吾只取一途!


  林逍明白了自己的心,他再也不為那龐大的力量所震撼,他的心,已經超出了這些力量所代表的層面。從今以後,再強大的力量,也無法動搖他的心,無法動搖他的魂。他已經選准了自己要走的道路,他已經明白了自己所要追求的道!


  ……


  虛空中破開了一個漆黑的通道,通道內隱隱有不祥的光芒閃爍。鎮神印所化的小舟迸發出萬丈紫光,捲著眾人朝那通道內急速射去。


  瑤瓔看準了機會,提起小腳丫子,衝著敖雪的後腦勺就是一腳踢了過去。她見方才林逍打了敖雪的面門兩拳,敖雪卻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心中暗喜的她抓住了時機就待打敖雪一悶棍。


  哪知道林逍打敖雪兩拳,敖雪可以置之不理,瑤瓔想要偷偷地打敖雪的悶棍,敖雪立刻反手一抓擒住了瑤瓔的小腿,隨手將她掄了起來,重重地轟在了小舟的甲板上。『噼啪』一聲脆響,巨大的力量讓小舟都晃了晃,瑤瓔的身體再次化為無數團青色血肉飛濺。


  「嗚嗚嗚」,一隻耳朵扭動著爬上了林逍的肩膀,湊著林逍的耳朵大聲嚎哭起來:「我又被打碎啦∼∼∼嗚嗚嗚∼∼∼林大哥我又碎掉了!」


  林逍、青鋤仰面望天,半晌無言。


  小舟在那黑漆漆的隧道中急行了一頓飯時間,也不知道穿過了多少重空間禁制。前方突然一亮,小舟已經衝進了一片廣袤無邊的空間。這裡的天空高遠,青天白雲上掛著三顆太陽,艷麗的陽光輕輕鬆鬆地灑落,照得那綠色的無邊草原、藍色的廣闊湖泊、銀帶一般的河流色澤異常的鮮明。極遠處,隱約可見雪山藹藹,白色的雪山在陽光下散發出摧殘的銀光,有如一片白銀鑄造的山脈。


  而在近處,林逍有點目瞪口呆地看著近處的景象。


  無邊的草原上空漂浮著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小山峰,五顏六色的小山峰上寸草不生,有些山峰明顯曾經被火灼燒過或者被雷霆轟擊過,更有一些山頭上留下了巨大的掌印、爪印以及各種殘破的痕跡,似乎這裡曾經爆發過一場慘烈的戰鬥。更有一些山峰倒插在草原上,山體以極大的角度傾斜著,似乎隨時都能倒在地上。


  草原上,零散的分佈著一些高大得令人吃驚的巨木。近千丈高、粗有十丈許的古木通體碧綠。葉片極大,清風吹過。碧玉一般葉片輕輕碰撞,發出悅耳的叮叮聲響。高處的樹杈間,有極大的鳥巢,但是鳥中卻是一根鳥毛都沒有。方圓百多里內有這般巨木十數棵,其上鳥巢有三十多個,但是每一個鳥中都是空空蕩蕩。


  不僅這些鳥巢是空的,整個隕界中,除了這些花草植物,就再也沒有一點兒生靈。不見飛禽,不見走獸,更不見人影,除了呼嘯而來的風,除了那些在天空看似隨意飄行的山頭,除了這些花草巨木,這個隕界是死寂的,沒有半點兒生氣的死寂。


  就在小舟的下方,在一座高達千丈左右一頭倒栽在地的錐形山峰頂部,有一片小小的房屋樓舍,上面還移植了一些花草樹木,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池塘,裡面居然還有十幾尾金色的鯉魚在清閒的打著水花兒玩。尤其讓林逍覺得驚異的,是那池塘邊一株柳樹下,居然還有幾個不過尺許高顯然是草木精靈的童男童女在歡叫著追逐嬉戲。


  小舟帶起一道紫光直接落在了那山峰上,古翁收起了鎮神印,大聲笑道:「娃娃們,快快沏茶待客。唔,以後你們可有伴兒了。」


  正在追逐嘻笑的三名童男四名童女聞聲抬起頭來,一個個歡呼著鼓掌叫道:「古翁爺爺!金尊爺爺!花神奶∼姐姐!青一爺爺、青初爺爺!」他們飛跳著,輕若無物地踏著池塘上的浮萍跳了過來,紛紛撲向了古翁等人。古翁他們呵呵笑著,溺愛的將這幾個小精怪摟在了懷裡,忙不迭的親吻著他們的小臉蛋,就連一貫殺氣騰騰的金尊,也都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一個小童兒,笑吟吟地撫摸著他的腦袋。雖然金尊沒有說話,但是他行動舉止間的那一絲溺愛歡喜的溫情,卻是人人都能感受到。


  林逍望著那幾個孩童,輕聲說道:「兩株何首烏、兩株紫芝、三株人參。唔,都是好藥材啊!」


  『嘎吱』一聲脆響,瑤瓔殘存的小耳朵上幻化出一張小嘴,惡狠狠的在林逍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她低聲嘀咕道:「他們都是我的,不許你拿他們去煉藥!」瑤瓔嘴角滲出了一絲晶瑩的口水,貪婪地望著那幾個童男童女低聲嘀咕道:「一看就知道很好吃∼白白嫩嫩的。香噴噴的,好吃的!嗚,吃了他們,我這次就能很快的重新化形了!唔,還能增長許多功力!」


  林逍翻了個白眼,背起手沒吭聲。那幾個小精怪的感應非常靈敏,他們清楚的感知到了瑤瓔對他們的不良用意,一個個嚇得蜷縮在了古翁他們的身後,偷偷地探出小腦袋望著瑤瓔和林逍。林逍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在古翁他們的凝視下,一把將瑤瓔揉成了一團,隨手揣進了袖子裡。恢復成了一團青苔原形的瑤瓔瘋狂的掙扎著,嘴裡吱吱唔唔地抗議著林逍對她的暴行。


  花神隨手朝池塘邊一棟精巧的碧綠色遊廊小築一指,微笑道:「這『碧雲軒』是空著的,林逍小友就住裡面吧。三百年前,那裡居住的是散修『丹癡真人』。其中煉丹的器具都是齊全的,林逍小友正好隨意取用。」


  林逍輕輕地點了點頭,青鋤卻是好奇地問道:「那丹癡前輩,如今怎麼不住在裡面了?」


  古翁、金尊、花神的面色一黯,古翁淡淡地說道:「他被捲入『涸風禁制』,吹得魂飛魄散了。」


  青鋤嚇得身體一抖,急忙貼近了林逍。敖雪冷哼一聲,一把抓住了青鋤的肩膀將她拎起來放在了數尺外,自己則是滿臉是笑地站在了林逍身邊。哪知道林逍看了看她,看似隨意地往前邁了兩步,卻是距離敖雪遠了數尺,離青鋤近了許多。


  敖雪氣得面色發青,她雙目圓睜,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氣極敗壞地盯著林逍,眉梢眼角儘是殺氣。花神咳嗽了一聲。又指了指碧雲軒隔壁的一棟白色小樓,輕聲道:「這是『靈雪居』,玄垣、玄桁、玄羅三位,就住這裡吧。」


  玄垣、玄桁、玄羅急忙稽首稱是,敖雪卻是不依不饒地,又貼上了林逍。


  古翁有點煩惱地看著林逍和敖雪在那裡繞著池塘『緩步』行走,伸手抓了抓腦門,苦笑道:「罷了,就這麼先湊合著住下吧。這隕界玄虛極多,每日裡都有一些天地異相爆發,你們新來的,哪怕是有著仙人實力的,也得小心一二。」


  敖雪聽到了古翁的警告,不由得有點憤憤地轉過頭來冷哼了一聲。她才不信有什麼危險能夠傷到她!既然古翁他們都能在隕界倖存下來,何況是她敖雪呢?


  天空突然響起了沉悶的雷霆聲,極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數千個直徑在百里左右的巨大雲旋,雲旋緩緩地轉動,一絲絲近乎實質的靈氣自雲旋中噴出,湧入了隕界,很快就化為游離的靈氣消散。隨著靈氣的不斷湧入,隕界中的靈氣濃度直線上升,很快就達到了一個令人目瞪口呆的可怕程度,凝聚成白色霧氣的靈氣在天地間飄蕩,天地間一片的白霧茫茫。


  但是很快的,那數千個雲旋就似乎後力不續地停下了運轉,然後緩緩的消散化為普通的雲彩。隕界中濃烈得令人窒息的靈氣也就慢慢的消散,慢慢的變淡,很快就恢復到了原本的稀薄程度。


  「又是這樣!」古翁低聲歎了一聲。


  「又是這樣!自修道界抽入巨量的靈氣,然後在極短時間內消散不見!」金尊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還是這樣!那般巨量的靈氣,卻是被什麼消耗了?」花神的眉頭緊蹙,雙目瞇成了一條極細的縫隙。


  林逍等人望著極遠處雲旋消散的天空,一陣的心神搖動難以自持。


  隕界用它特有的方式迎接林逍等人的到來。林逍突然發現,這裡的神秘已經深深的吸引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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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大威天龍

  


  修道界,潛靈星,伽稜島,摩神崖。


  摩神崖高有萬丈,通體漆黑寸草不生,光潔如鏡的高崖被一輪黑色佛光籠罩,梵唱聲聲直衝天空,虛空中隱約可見一輪輪模糊的蓮花虛影托著一個個盤膝而坐的光頭人影,每一輪蓮花間有一道道由無數黑色咒文組成的光帶相連。黑色佛光彌天極地,覆蓋了摩神崖方圓千里的海面,偌大的海面上清風不起、水波不興,就連海中的魚兒、海獸進了這一片海域,都變得清心凝神,一個個將頭顱探出海面靜靜地聆聽那梵唱聲,失去了廝殺捕食的興致。


  突兀的,一道黑色精光沖天而起,黑光中裹著一朵大有米斗的黑蓮花,蓮花上有十八粒拇指大小黑色舍利載波載浮。蓮花、舍利放出萬丈精光,虛空中梵唱聲大盛,一股股強韌柔和的佛力波動席捲海面,一聲聲鐘鳴響過,海水中數十頭年月深久將要化為人形的兇猛海獸突然大唱一聲佛號,身上光芒閃爍,脫去了獸體化為人形。他們頭上的毛髮紛紛脫落,一個個身上憑空出現了一身僧袍,他們紛紛走上伽稜島的沙灘,朝著摩神崖的方向頂禮膜拜,嘴裡虔誠地念誦著經文。


  摩神崖下一間簡陋的茅廬內,面色發白的滅情師太正盤膝而坐,手持一卷佛經,大聲地念誦著經文。


  滅情師太的面前,已經出落成一名嬌俏少女的沈小白正跪在她面前,擔憂地看著面色平靜的滅情師太。


  「小白,你跟了為師,也有數年。這一卷《普渡真經》和《金剛降魔佛法》,你已經是熟記在心,你所欠缺的,無非是修為和經驗罷了。」滅情師太突然停止了念誦經文,微微睜開雙眸望著沈小白,和聲說道:「經驗,你日後可以慢慢歷練,但是修為麼,為師可以給你!」


  沈小白詫異地望著滅情師太,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這個一年四季都是冷冰著一張臉,有時候一個月都不會說一句話的師尊,今日的口氣居然變得如此的慈祥和藹,一種隱隱的擔憂,讓沈小白的小臉耷拉了下來,苦兮兮地望著滅情師太,半晌沒吭聲。


  滅情師太是何等人物,她一眼看透了沈小白的心思,不由得欣慰地點了點頭,大聲笑道:「你也聰明,猜出了為師的意思。為師當年,修煉的是旁門佛法《滅絕心經》,卻是失了佛道普渡之意,走入了歧途,雖然有一身強橫的修為,卻始終落了下層,不得正果。百年前,為師在一座禪院遺跡中,幸運得到了《普渡真經》和《金剛降魔佛法》,從中悟出了佛法精義,百年來功力大進。」


  長吸了一口氣,滅情師太閉上了眼睛,緩緩說道:「六個月前,為師突破到了虛境,卻發現∼為師的根底畢竟是來自《滅絕心經》,這根基已經打定了,雖然得了《普渡真經》,但是若要得到大乘成就,卻還要耗費不知道多少年苦功。但是,若是為師捨棄了這一身修為,從頭開始,以為師今生對佛法的理解,恢復如今的修為,只要短短三十年,再次重修《普渡真經》,卻是容易得多。」


  「師∼師父,您是要∼」沈小白聽出了滅情師太言語中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大驚。她一骨碌地撲到了滅情師太的身上,雙手緊緊地摟住了滅情師太身子,用力地搖動著滅情師太大聲叫嚷道:「您,您不要丟下小白∼嗚,小白的家人都死了,小白只有您一個人了∼」


  滅情師太睜開眼,用力的一巴掌拍在了沈小白的頭上,她怪聲道:「沒有了為師,你還有一個林大哥!你莫非忘了他?我佛門心法,最重修性,對於天機運數的把握,修道界無出其右者。為師算得你的造化、你的機遇都在那林逍小子身上,為師捨棄了這一身臭皮囊轉世輪迴,你就去找那林逍小子。三十年後,為師自然會去找你,你卻哭個什麼?」


  一聽到林逍的名字,沈小白頓時有點癡了,一縷紅暈在她白淨的臉上冒了出來,沈小白低聲嘀咕道:「林大哥?也不知道他現在∼」


  用力地拎住了沈小白的耳朵拉了拉,滅情師太有點吃味地冷哼道:「聽到你林大哥,你就不要師父了,哼哼!」


  沈小白俏臉紅得有如火燒一般,她深深地低著頭,沒有應滅情師太的話。她的確覺得林逍在她心中的地位超過了滅情師太,哪怕滅情師太這幾年來對她是細心照顧、傾力的培養,她依然覺得滅情師太比不上林逍重要。出家人不打誑語,沈小白雖然還沒有出家,但是她也不願意說謊話,故而滅情師太如此說,她就如此默認了。


  搖了搖頭,滅情師太有點無奈地苦笑道:「你倒是個實在的小丫頭,說句乖巧話哄師父高興都不會。不過,這樣也好,唯有真性情,才得大圓滿。好,好,好!」輕輕地拍了拍沈小白的腦袋,滅情師太望著茅廬前一望無際的大海,沉聲道:「為師的這一具肉身,說起來秉賦實在太差,能夠突破到虛境的修為,也是邀天之倖。為師捨去這肉身,帶著今生的記憶重修佛法,卻是大造化,你也不用傷心什麼。三十年後,為師自然來尋你,到時候,我們卻還有一份機緣∼嗯,不許傷心了!」


  沈小白跟隨了滅情師太幾年,早就知道了她的脾氣,她說不許傷心了,那就是不許傷心了,否則她的屁股又要被藤條狠狠地抽打幾下。於是她乖乖地擦乾了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淚花兒,乖巧地跪在了滅情師太的面前,呆呆地看著滅情師太那張冰冷的面孔。


  滅情師太有如萬年冰山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她望著沈小白,輕聲笑道:「今日,為師將數百年苦修的一身佛力盡數以『醍醐灌頂』秘法傳送於你,短短數日內,你就能達到虛境的修為。加上為師這些年來搜集的一些佛門異寶,你在如今的修道界,卻是不用害怕誰了。只是,碰到真正的虛境高手,你且避開就是。畢竟你的修為來自為師,不是你真正苦修得來的,你的心境修為卻也不足以完美地運用虛境的佛力,你且好自為之就是。」


  不等沈小白開口問話,滅情師太就一把抓過了她,將她按在了自己身前,雙手按住了沈小白的頭頂,一股浩蕩精純的佛力翻滾著衝進了沈小白的身體。替她易筋洗髓、脫胎換骨。沈小白發出一聲舒適的呻吟,居然緩緩地沉睡了過去。


  佛門醍醐灌頂之法神妙無比,是修道界唯一一種可以將自身全部修為灌注給他人,卻不會對接受修為的人造成任何傷害的無上秘法。若是換了修道者,一名虛境的高手將全部修為灌入一名凝氣期的修者,唯一的下場就是那修者當場爆成粉碎,魂魄都得炸得四分五裂。只有醍醐灌頂之法,才能完美的將一名修者的所有修為輸給另外一人,不留任何的後患。


  只是,自修道界存在以來,修道界施展過醍醐灌頂之法的人,加起來也不過三五人。辛辛苦苦修煉得來的佛力,誰願意就這麼白白地給了他人。滅情師太如此乾脆的將一身修為傳給沈小白,自己卻帶著今生的神智去轉世重修,如此的捨得,她的心境修為,卻是已經到了幾乎圓滿的境界。只要投胎一具好肉身,加上她今生參悟的《普渡真經》和《金剛降魔佛法》兩本秘笈,她下一世的成就,自然無可估量。


  摩神崖上滿天黑色佛光突然一斂,所有佛光都收入了那朵在空中載波載浮的黑色蓮花中。十八顆黑色的舍利一陣急轉,滅情師太突然抬起頭來,朝那十八顆舍利大喝了一聲:「斬了今世,咄!」一聲大喝,十八顆黑色舍利上突然放出萬丈毫光,黑色的舍利上一陣陣光波流轉、黑氣蒸騰,舍利子瞬息間變得瑩白可愛。一顆顆靈動的在那蓮花上飄蕩,比方才的黑色舍利少了幾分殺氣、卻多了幾分生機。


  滅情師太噴出一口鮮血,空中那黑色蓮花一陣翻飛。她噴出的精血被那蓮花一股腦地吸了過去,黑色蓮花同樣放出了道道強光,蓮花上的黑氣消散,一朵潔白近乎透明的蓮花出現在空中。蓮花的花蕊上射出一絲絲瑩白光芒,指住了那十八顆舍利,空中有一道白虹貫空而過,隱隱的梵唱聲迴響在天地間,那些海灘上剛剛脫去獸體化為人形的海獸五體投地的跪伏在地,沒有一個敢抬起頭來。


  「小白,來世再見!」輕輕地拍了一把沈小白的腦袋,滅情師太微微一笑,沒有絲毫留戀地震碎了自己天靈,一團高有三尺的黑光擁著一條和滅情師太生得一模一樣的虛影自天靈內急速衝起,化為一道靈光徑直沒入了茫茫虛空。


  沈小白頭頂捲起了一道白虹,那虛空中正在飄蕩的白蓮花和十八顆舍利子被那白虹一吸,滴溜溜地匯入了白虹,鑽進了沈小白的身體。沈小白咂吧了一下嘴巴,很舒服地蜷縮在了滅情師太剛才所坐的蒲團上,輕輕的打著鼾,沉沉地睡了過去。滅情師太一身驚天動地的佛門修為,正在緩緩的和沈小白融合,漸漸的,沈小白的皮膚下都有一道瑩潤的白光隱隱透了出來,她渾身八萬四千個毛孔內同時透出細細的白光,睡夢中的沈小白,不自覺地擺出了一副睡佛的姿勢。


  茅廬中數十件光芒閃爍的佛門法器突然飄起,一道道符咒在這些法器上隱隱閃爍了一陣,一件件法器有如飛鳥投林,紛紛融入了沈小白的身體。沈小白打了個呵欠,身體不受她控制地漂浮而起,在離地三尺的空中擺出了一尊怒目金剛的法相。她左手伸開,一柄金剛杵出現在她掌心,她右手攤開,右掌上赫然冒出了一柄火焰熊熊的斬妖劍。她腳踏一尊金色的蓮台,身周有十八樣佛門降魔法器飄蕩,頭頂更漂浮著一具十八層琉璃舍利幢,那舍利幢的頂部一顆拳頭大小的金色舍利放出了萬丈金光,金光所到之處,天地間一切邪魅被打得支離破碎,金光更是透進了地底,將伽稜島的地下照得透明一片。


  ……


  七日之後,展示出了無數神通法相的沈小白靜靜的自沉睡中甦醒。她呆呆地望著那已經萎縮成尺許高下的滅情師太的遺蛻,俏臉上滴滴答答地流下了淚水。也許,人只有在失去後才會懂得那失去的東西的好。沈小白漸漸地回憶起了這數年來和滅情師太相處的點點滴滴,雖然滅情師太極其嚴苛,雖然她常年沒有一絲表情,雖然她訓斥沈小白的時候言語中沒有絲毫的溫度,但是不可否認的,她對沈小白真的很好。


  「除了林大哥,師父您對小白最好!」沈小白跪倒在滅情師太的遺蛻前,用力地磕了幾個頭。她小嘴一張,一團七彩佛焰噴出,將那遺蛻燒得乾乾淨淨,化為一縷乾乾淨淨的青煙,飄散於天地之間。「此生不戀,來生再見。師父,小白會去找你的!不用三十年,小白就能找到你!」


  沈小白用力地咬了咬嘴唇,站起身來,望了望這簡陋的四處透風的茅廬,這個她居住了好幾年的居所。隨手一拍,一道佛焰捲出,將那茅廬燒成了灰燼,自身帶起一道白光沖天而起,朝潛靈星的星際挪移陣飛了過去。


  「昨天師父給我說,林大哥在一處叫做『隕界』的地方,還給了我過去那邊的星圖∼」沈小白一邊急飛,一邊暗自思忖道:「師父進了虛境,這演算推算的本事卻是越來越大了,林大哥在這麼遠的地方,距離潛靈星都要通過星際挪移陣傳送百多次才能到,師父居然能知道他在哪裡,實在是厲害。唔,隕界?這地方聽起來好有趣!」


  沈小白架著白光遠去,而那些因為滅情師太而化形的海獸,則是來到了被沈小白燒燬的茅廬前。他們操著晦澀難懂的獸語嘀咕了幾句,紛紛趕向了伽稜島草木豐美之所砍伐木植,開始在那茅廬的遺跡處搭建房屋。滅情師太沒有想到,沈小白更是做夢都想不到這一點,就在伽稜島的摩神崖上,這些因為滅情師太而化形,對滅情師太和沈小白感激甚深的海獸,居然在伽稜島演化出了『滅情佛門』。


  ……


  初出茅廬的沈小白在一座座星際挪移陣中不斷前進,漸漸的,她從修道界最為荒蕪的潛靈星星域,來到了修道界人煙繁茂的所在。漸漸的,這些挪移陣附近,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修道者,甚至有些挪移陣已經被一些修道門派所控制,每一個使用挪移陣的修道者,只要你的修為還在元嬰期下,除了開啟挪移陣所需的靈石外,還要額外給這些修道門派三枚下品靈石作為過路費。


  個子比之尋常少女矮了一拳,身形嬌小玲瓏,又長了一張粉嘟嘟的娃娃臉,看起來就覺得可愛讓人想要擰一把的沈小白在距離啟元星還有三處星域的傑淵星,就被人攔下了。很自然地走向挪移陣準備啟動挪移陣繼續趕路的沈小白,被兩名身長玉立容貌俊朗的青年男子攔住。其中一名白衣男子昂著頭用眼角餘光打量了沈小白幾眼,很矜持的對沈小白道:「這位道友,還請繳納三枚下品靈石。」


  「我為什麼要給你們靈石?」沈小白睜大了眼睛,不解地望著這兩個青年男子。她的個子實在不高,而這兩個男子卻是傑淵星本地的『凌霄劍垣』精挑細選出來的,在這處挪移陣收費的門面貨,容貌俊朗不提,身材也比常人更高了一個頭。沈小白皺著眉頭,沒奈何地退後了好幾步,才能看清這兩個人的面孔。


  另外一名青衣男子似笑非笑地望著沈小白。沈小白只是穿了一件粗布衣裳,腰間紮了一根細細的山藤,山藤上掛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看起來就不起眼的的百寶囊,除此之外,沈小白身上別無長物。在這兩人看來,沈小白的百寶囊怕是容量也不大,也裝不下什麼法寶,這是一個剛剛出道,而且估計是來自散修家族的,沒有什麼後台,身家也不怎麼豐厚的小菜鳥。


  這處挪移陣是通向啟元星的,兩名年輕人就本能地認為,沈小白是想要去元宗的市集碰碰運氣。這種想要去啟元星碰運氣的小菜鳥,他們每年也能碰上二三十個,這,並不稀奇。這些出身散修家族的小菜鳥,又怎麼敢和他們凌霄劍垣的弟子起衝突呢?正好藉著這收取過路費的機會,好好的調戲一把這個看起來嫩得能夠掐出水的小丫頭,不也是賞心悅目的快事麼?


  兩名品性實在是不怎麼地的年輕人相互看了看,臉上同時露出了一絲邪笑。欺軟怕硬,碰到來頭大的比如說滅情師太這樣的人物就裝孫子,碰到來頭小的比如說沈小白這樣的小菜鳥就充大爺,這就是他們這種人的生存哲學啊!


  青衣男子朝沈小白逼近了兩步,得意地笑道:「小姑娘,這可不是我們定下的規矩,這是我們凌霄劍垣定下的規矩!要麼你交出三塊靈石,我們讓你繼續趕路。要麼∼嗯,如果你捨不得那三塊靈石呢,還有一個法子!」這男子朝那白衣青年一指,怪聲笑道:「我師兄正好缺了一個雙修的道友,我看小姑娘的根基不錯,若是和我師兄雙修個三五日的,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豈不是也能過去了?」


  沈小白張大了嘴,驚愕地望著這兩個近乎不知道羞恥的年輕人。


  路過的那些修道者一個個面無表情地走進了挪移陣,紛紛啟動挪移陣離開,沒有一個人幫沈小白說一句公道話。


  沈小白心中的火氣騰騰的冒了起來,她雙手緊緊握拳,大聲叫道:「你們師門長輩,就是這樣教導你們的麼?」雖然年輕,雖然沒有什麼經驗,但是沈小白也知道,這兩個年輕人所說的事情,實在是齷齪下流到了極點!這樣的人,也能在修道界立足?這樣的人,也會有修道門派結納收容他們?沈小白生平第一次清楚的直面了,修道界的黑暗一面。


  白衣青年倨傲地冷笑了一聲,他雙手背在身後,看都不看沈小白一眼。「要麼三塊靈石,要麼,你和我雙修三日,自然就能頂了那費用。」白衣青年本來只是想要調戲沈小白做一樂子,但是等他湊近了,看到沈小白那經過佛力洗煉,變得羊脂玉一樣白皙細嫩的皮膚,以及那張怎麼看怎麼讓人心動的可愛面龐後,本來遊戲的心思,就真的轉成了一腔子慾火,想要藉著凌霄劍垣的勢力,做點搶男霸女的勾當。


  青衣青年嗤嗤一笑,他指了指挪移陣旁邊站著的數十名凌霄劍垣的弟子,得意地笑道:「我家師兄是∼」


  沈小白的雙眸中透出了兩道逼人的白光,她怒聲吼道:「不管你們師兄是誰,都沒用了!你們這些人,就不該出現在修道界!」


  兩名青年的行徑,讓沈小白回憶起了當年在荒山中,她摟著重傷的林逍時,那些黑刀匪所說過的無恥言語。這兩名青年觸動了沈小白心中的傷疤,讓她回想起了她生命中最為不堪的一小段時間。怒火騰騰地升起,沈小白也顧不得什麼好壞,脫手飛出了十三柄金光燦爛的飛劍,大聲吼道:「大威天龍,降魔,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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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女人啊!

  


  十三柄造型奇古,通體密佈著龍鱗花紋的飛劍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長吟,金光閃爍,飛劍幻化為十三條丈許長的金龍,帶著逼人的殺氣撲向了那些凌霄劍垣的弟子。沈小白以虛境的修為催動這十三柄滅情師太自遺跡中發掘出的上古寶劍,威力宏大至極。


  凌霄劍垣的弟子反應不可謂不快,他們紛紛抬起頭,射出了一道道劍光迎向了那十三條金龍,但是他們的劍光只是和那金龍微微一碰,立刻就有如碰到了惡婆婆的童養媳一般變得面無人色、光芒黯淡,緊跟著就是叮噹一聲脆響,數十柄飛劍同時化為滿天光雨炸成了粉碎。


  十三條金龍帶起宏大的光潮在虛空中一陣扭轉,凌霄劍垣在場的數十名弟子同時慘呼一聲,雙腳被齊膝斬斷。那兩名調戲沈小白的青年,更是連雙臂都斬了下來。這十三柄飛劍上自帶有佛門的清靜佛焰,乃是佛門威力極大的煉魔寶焰,那清靜佛焰附著在傷口上一陣灼燒,痛得這些凌霄劍垣的弟子一個個在地上拚命地慘叫掙扎,傷口處卻一點血都沒有留下來,只有七彩琉璃色的火焰在不斷的燃燒,這場景實在是詭異到了極處,就連出劍造成這一切的沈小白,都不由得愣了一愣,沒有繼續操縱飛劍攻擊。


  這些凌霄劍垣弟子的慘叫聲嚇壞了沈小白,讓她再也沒有膽氣出劍。她招回了十三柄上古飛劍,惡狠狠地瞪大眼睛瞪了那些嚇得面無人色的凌霄劍垣弟子一眼,心中的火氣卻還是有點放不下,沈小白乾脆飛身而起,懸浮在離地數百丈的高空,拈動印訣,將佛門『一氣降魔真雷』朝四面八方亂打。圍繞著挪移陣,凌霄劍垣修建了數座院落頓時在一道道金光中炸成粉碎。


  極遠處衝來了十幾道長有數十丈的劍光,一個威嚴的男子聲音響徹長空:「何方妖魔,敢來我凌霄劍垣搗亂?」


  「子不教,父之過。徒弟不學好,是你們這些師長的錯!徒弟該罰,你們也該罰!」沈小白氣鼓鼓地叫嚷了一聲,手一揮,十三條金龍再次飛出,朝那十幾道劍光迎了上去。


  「天哪,是滅情前輩的大威天龍劍!住手,都住手∼誤會∼這是誤會∼哇呀∼∼∼」那男子以及另外幾個人同時驚呼了起來。


  換了任何一個在修道界廝混了多年的老手,聽得這男子的話,自然就會住手。這男子認識大威天龍劍,知道這大威天龍劍是滅情師太所有,這就證明他是滅情師太的熟人。熟人見面了,這架自然也就打不起來了。拉一份交情,賣一份情面,日後大家也好相見!所謂人情,無非就是這樣了!凌霄劍垣被打傷的數十名弟子和滅情師太的名頭比起來,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但是,沈小白剛剛出道,她心中只有最基本的善惡感觀,哪裡知道什麼人情世故?大威天龍劍不僅沒有停下,反而去勢更快了數倍。


  『鏗鏘』一聲巨響,御劍衝來的十幾名凌霄劍垣的高手前輩劍光齊齊斷折,慘叫連連的自高空中墜下,摔了個半死。


  更多的劍光從四面八方沖天而起,同時朝這邊湧了過來。


  沈小白看到凌霄劍垣的人越來越多,不由得心中一陣害怕。她也搞不清虛境高手在如今的修道界意味著什麼,她看到敵人越來越多了,本能的就衝進了挪移陣,丟出靈石發動了挪移陣,一陣彩光中逃得無影無蹤。她卻不知道,就她一個人,就能將僅有一名元神初期高手坐鎮的凌霄劍垣整個給覆滅呢!


  ……


  數十名白髮白鬚的凌霄劍垣長老飛身到了挪移陣外的廣場上,他們草草的檢查了一下那些凌霄劍垣弟子的傷口,急得大聲尖叫起來:「你們怎麼觸怒了滅情前輩?滅情前輩百年前就已經是了不起的大高手!你們,你們怎麼能觸怒了她?快快去追滅情前輩,我們要向滅情前輩請罪,請罪!快,快!」


  凌霄劍垣忙碌得雞飛狗跳,沈小白卻早就跑得不見了影子。她經過啟元星的一個極少有人使用的挪移陣,來到了一片荒蕪的星空中,然後以滅情師太留下的『八寶法輪』護體,帶起一道彩光飛入了茫茫星空,按照滅情師太的指點,去尋找隕界的入口。


  「林大哥∼小白來找你了!」


  虛空中,迴盪著沈小白欣喜無比的笑聲。


  ……


  隕界,碧雲軒外。


  林逍手捧一大把他剛剛煉成的『金黍丹』,滿臉是笑地看著丈許外謹慎地望著他的七個孩童。


  「你們過來啊!不要害怕!嘿嘿,這是我特意給你們煉製的『金黍丹』,對你們草木化形的精怪最是有好處。它能洗伐你們體內的混濁木氣,讓你們的精氣變得精純凝練,對你們的修為有大好處啊!」林逍瞇著眼睛笑著,笑得好像給母雞拜年的黃鼠狼一樣奸詐。他不斷地把玩著手上一粒粒綠豆大小黃澄澄的金黍丹,不斷的從喉嚨裡發出『嘿嘿』的笑聲。


  七個靈藥化形的孩童有點饞涎欲滴地望著林逍手上的金黍丹,但是,他們謹慎的本性讓他們遲遲不肯接近林逍。雖然林逍是古翁帶來的客人,雖然金尊、花神他們似乎和林逍也很是友好,但是這七個孩童深知自己對於修道人意味著什麼。能夠化形的藥材,都是有著萬年以上的氣候,更是得到了天地靈脈的滋養才能幸運的化形而出。吃他們一口精血,就能頂上修道人百年的苦修,若是將他們完整地吃下去一支,就能讓一個修道人安安穩穩的、迅速的從凝氣期直達元嬰的修為。更是能滋養根源,令得修道人的根基穩固,走火入魔的風險都少了許多。所以,他們是修道者心目中的無上至寶。


  試問,這七個小精怪又怎麼敢冒冒失失地接近林逍?


  但是,林逍手上的金黍丹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這些草木精怪的本能就是不斷的修煉,以求有一日能夠超脫精怪之軀,修成地仙之體麼?任何能夠增長功力、輔助修為的東西,對他們的誘惑力都大到了極點!


  可是這些可愛的、引人流口水的金黍丹,卻是在林逍的手上!


  林逍笑得更加和藹可親了,他伸手進了袖子裡,又慢慢地掏出了一把黃豆粒大小的青色靈丹,微笑道:「看看,除了金黍丹,我還給你們煉製了『乙木升靈丹』,這可是純木屬性的靈丹,能夠幫你們增長功力的!更能收斂你們身上散發出的靈藥氣息,讓你們不受各種凶獸猛禽的侵害。這乙木升靈丹啊,對於你們靈藥化形的精怪,可是有大用的。」


  七個小妖怪同時翻了翻白眼,這座小峰上,被數千年來無數的修道之人施加了無數的禁制,什麼凶獸猛禽能夠侵入這裡?那收斂他們身上靈藥氣息的功用,對他們而言實在是雞肋。但是,能夠增長他們的功力!能夠直接的增長他們的功力呀!


  一株靈芝化形的男童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搖搖擺擺地走到了林逍面前,謹慎地打量了一陣林逍,搶了一大把金黍丹和乙木升靈丹揣進了小肚兜前面的小口袋裡。他望著林逍,『吱吱呀呀』地哼了幾句,用力地對著林逍抽了抽鼻子。男童驚訝地看了林逍一眼,飛快地繞著林逍走了幾圈,像一條小狗一樣在林逍的身上嗅了好一陣子,這才突然『嘎嘎』笑了起來,親熱地依偎在了林逍的胳膊上。


  林逍身上的氣味很好聞,很清淡,很自然,有著一股淡淡的生氣。更加重要的,是這對人的心念感應極其敏銳的男童,在林逍的身上沒有聞到任何的惡念。林逍是本能地喜歡他們,只是想要親近他們,所以巴巴地給他們煉製了這些靈丹,並沒有其他額外的用意。當然,林逍剛才的笑容實在是難看了一些,笑得很像是他心有惡意一樣!實際上,這是因為林逍很久沒有笑過了,他的笑容自然很難看。


  所以這男童依偎在了林逍身邊,還朝自己的幾個同伴招了招手,興奮地叫嚷了幾聲。


  那六個孩童飛撲向了林逍,歡呼著將林逍手上的靈丹搶奪一空,隨後紛紛在林逍的身上蹦跳起來。他們的個子不大,身體也是極輕,身法更是輕盈無比。七個小孩兒在林逍的身上扭打玩鬧,林逍只覺得渾身癢酥酥的,終於控制不住的,真正歡欣歡喜地笑了起來。


  這一笑,就將他心中這幾年的陰霾似乎盡數洗了出去;這一笑,讓林逍的心境又透亮了許多。


  碧雲軒外的池塘裡,剛剛長出了一個腦袋的瑤瓔有如水鬼一樣慢慢地浮了出來。她口水吧嗒地望著那七個繞著林逍蹦跳的小孩兒,嘀嘀咕咕地說道:「只要一個,一個就可以讓我恢復人形,還能讓我的修為大進!如果吃了七個,嗚嗚,我就能結成妖核!就再也不容易被人砍成碎片了!嗚嗚,七個,七個!他們都圍著林大哥!嗚嗚!這池子裡的靈氣,也不怎麼濃厚嘛!」


  小小的腦袋無聊的在池塘中飄來飄去,瑤瓔自得其樂的和那幾條錦鯉遊戲起來。她淡青色的長髮不斷地捲出去,捲起一條條錦鯉高高地丟上天空,瑤瓔『咯咯』地笑著,笑得很是開心。


  林逍歡喜的和七個小精怪玩鬧,每個小精怪身上都是香噴噴的,有著一股子清幽的藥香。看著這些在大羅丹經中都極少有記載的小精怪,林逍真的是喜歡死了他們。作為一個丹師,能夠看到這些傳說中的存在就很高興了,用他們來煉藥?林逍也只是剛見他們的時候有過這個念頭,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林逍拋去了九霄雲外。他們是如此的可愛,如此的類似生人,用他們來煉藥,林逍作不出這麼殘忍的事情。在大羅丹經的記載中,大羅丹道的祖師們發現了這樣的精怪後,也只是向他們求取一兩滴精血合藥,事後還給了他們極大的補償,幫助他們一一修成了地仙。


  想到大羅丹經中的這些記載,林逍的心氣益發的平和,他對於這些精怪更是喜歡了幾分,興致勃勃地陪著他們遊戲起來。


  碧雲軒的門口,臉上沾了一片黑灰的青鋤拿著一個鍋鏟悄步走了出來,脆生生地叫道:「林大哥,吃飯了!」


  天空中傳來一聲大喝:「慢點!快救人再說!這老道真麻煩,上次被五毒蜂叮了也就罷了,這次居然被三頭郫蛇給咬了!」


  隨著大喝聲,敖雪拎著滿臉黑氣的玄羅老道自空中急飛了下來,後面遠遠的,古翁等人正架著遁光疾飛過來,只是他們遁光的速度比起敖雪,卻是慢了太多太多。他們距離小峰還有百多里地,敖雪就已經拎著玄羅跑到了林逍面前,重重的將玄羅丟在了地上。


  林逍眉頭一皺,長歎道:「三天前玄羅前輩被五毒蜂叮傷,怎麼今日又是他?玄羅前輩也太不小心了。」


  搖搖頭,林逍長歎道:「隕界,就真這麼危險麼?五毒蜂、三頭郫蛇這些上古凶物都有留存?」自言自語地歎息了一陣,林逍大聲說道:「三頭郫蛇的毒性也好解。青鋤,弄三錢砒霜混合二十年的陳年老酒,給玄羅前輩餵下就成。」


  「什麼?」急匆匆飛回來的古翁大叫了一聲:「三頭郫蛇這種凶物的毒,這麼簡單就能化解?」


  林逍翻了個白眼,朝古翁歎息道:「三日前的五毒蜂的毒,不也就是一兩大黃就解了麼?古翁前輩,說到修為,我不如你;說到丹藥之道,你們∼不如我!」林逍的表情很古怪,有點自豪、有點驕傲、更有一點點的傷心。他的這些知識都來自於大羅丹經,而大羅丹經,卻是大羅丹道的諸多前輩一代代的增益而來。大羅丹道,一想到這個名字,林逍的心頭就一陣陣的抽搐。


  幾個小精怪感受到了林逍心中的悲痛,他們急忙跳上了林逍的肩頭,輕輕地用手掌摩擦林逍的臉蛋。


  敖雪鐵青著臉蛋,氣極敗壞地看著那幾個靈藥化形的女童摩擦林逍的臉,心中一股子醋勁,幾乎要衝得她發瘋了。


  只要是女性,她就不能容忍她們靠近林逍!這是母血龍的本性,是她們對配偶強烈的獨佔慾望所引發的本性!


  「一個小妖精、一個青鋤也就罷了!不能再多了!」敖雪死死地咬著牙齒,正準備走過去將那幾個女童丟出去。虛空中突然響起了一道雷聲,一團七彩寶光裹著一條小巧的人影自虛空中衝了出來。


  那人影飛出的方位正好在碧雲軒的上空,林逍等人抬起頭看著那人影徑直落下,堪堪在小峰的禁制外圍停下。


  沈小白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低聲嘀咕道:「師父說的這空間禁制真厲害!幸好有『辟空鑒』能穿梭虛空,否則,小白還沒辦法進來∼這裡是∼這裡是∼呀∼∼∼林大哥!」


  沈小白一眼就看到了被幾個孩童簇擁著的林逍,她發出了一聲欣喜若狂的尖叫,週身七彩毫光一閃,就這麼突兀地避開了小峰外圍的無數禁制,逕直來到了林逍身邊。古翁、金尊、花神等人眼珠子都差點蹦了出來,這是什麼神通?無數前輩修者設置的無數禁制,就被這個小姑娘如此輕鬆地溜了進來?


  沈小白一頭扎進了目瞪口呆的林逍懷中,用力地摟住了林逍的腰肢,臉蛋狠狠地在林逍的胸口摩擦起來。


  「林大哥∼林大哥∼嗚嗚,小白總算是找到你了!」沈小白哭哭啼啼的,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個可怕的夜晚。林逍熟悉的體溫和氣味,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似乎林逍的懷中就是她的全部世界,能夠留在林逍懷裡,她就擁有了一切!


  敖雪氣得額頭上青筋都爆了出來,她渾身哆嗦著指著小巧玲瓏、面容秀麗的沈小白,失聲尖叫道:「林逍∼∼∼這個女人是誰?你,你,你,你又背著我勾搭女人!你,你,你太放肆了!」


  「呃?」林逍愕然望著敖雪,半晌沒回過神來。他也一眼就認出了沈小白,正為兩人的重逢高興呢,怎麼敖雪就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沈小白自敖雪的尖叫聲中感應到了極大的怒氣和可怕的殺氣,她愕然回過頭來,呆呆地望著敖雪,皺眉道:「你是誰?為什麼要罵林大哥!」


  敖雪得意的一挺胸膛,大笑道:「我是林逍的原配夫人!」


  林逍急得大叫道:「不是!」


  沈小白正為敖雪的話而面容一黯,猛不丁地聽到林逍的話,她的小腦袋立刻急速地翻滾起來,她猛地跳了起來,指著敖雪大叫道:「林大哥說你不是他的妻子,你就一定不是林大哥的妻子!看你這麼凶巴巴的模樣!你一定是強逼林大哥娶你!你這個不知道羞恥的惡女人!」


  沈小白一句話狠狠地捅在了敖雪的傷疤上,敖雪氣得『嗷嗷』怪叫,她仰天發出一聲龍吟,通體閃出一片刺目的血光,就待撲上去狠狠地教訓沈小白一番。沈小白也不甘示弱的自頭頂放出一朵白蓮,白蓮上有十八顆白色舍利放出萬丈精光,一道白虹橫貫長空,數十柄上古佛門法器一一浮現,虛空中出現了一座寶輪,寶輪上有數十佛陀在念誦經文,滿天裡梵唱聲大作,聲勢一點都不比敖雪差!


  敖雪和沈小白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著,突然同時猶豫了起來,到底要不要動手呢?


  敖雪呆呆地看著沈小白手持的一柄奇形長劍,長劍造型就有如一條神龍,鱗、爪、鬚、牙無不栩栩如生。敖雪清晰地感知到那柄長劍上有著數十條龍族留下了真靈烙印,這是一柄斬殺過數十條真龍的凶器,對於敖雪有著極大的克制作用。敖雪不敢肯定,她是否能扛住這柄長劍的斬擊。而沈小白則是被敖雪不斷飆漲的氣勢所震駭,她清楚地感應到,敖雪是超越了虛境的高手,如果僅僅比修為,沈小白完全不是敖雪的對手。沈小白唯一的依仗,就是滅情師太這數百年來辛辛苦苦收集的上古法器!


  兩人心中都有忌憚,都不敢出手。她們也都看出了對方同樣在猶豫,所以她們都在等對方主動地提出罷手。


  但是林逍打破了這一微妙的平衡,心急如焚的林逍衝到了兩人中間,大聲吼道:「不要動手,你們聽我說!」


  一看到林逍,敖雪就想起了林逍居然敢背著他和女人勾勾搭搭的事情!這個小巧可愛的小女人,不是他偷偷摸摸勾搭回來的又是怎樣?


  一看到林逍,沈小白就想起了敖雪居然敢威逼林逍娶敖雪的事情!這個凶悍的女人居然敢欺辱林大哥,這口氣卻又怎麼嚥得下?


  兩個女人同時一揮手,林逍就被一股他完全無法抗拒的柔韌巨力捲飛了老遠,沈小白和敖雪同時大叫一聲,同時揮出了一擊。


  敖雪簡簡單單地轟出了一拳,沈小白則是將週身法器同時釋放了出去。


  一道血光和一道七彩長虹對撞在一起,一聲巨響,小峰都顫抖了幾下,強光令得所有人都暫時失去了視力。


  林逍有氣無力地站在遠處一棟屋頂上,呆呆地叫嚷道:「不要動手!大家,坐下來慢慢談!」


  沒人理會林逍,沒人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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