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賤宗首席弟子 】三國之宅行天下 (全書完 )

宅男的抱負 第六十三章先發制人!

    正如曹操說的,他如今已是與天下為敵……

    建安二年九月中旬,南陽袁術果是起兵,攜四萬之眾,出壽春,攻光州,如此一來。曹操的形式更加危機。

    但是不管怎麼說,讓江哲在現在丟下曹操,獨自逃生,實在有違他的為人處事。

    那日,雖說江哲用言語激起了曹操的鬥志,然而他自己,心中亦有些惶惶,畢竟,五六路諸侯同時起兵討伐曹操,這可是歷史中所沒有的……

    是夜,曹操將麾下江哲、荀攸、郭嘉、程昱、李儒、滿寵召集一處,欲想出一個良策用以退敵。

    「如今天下諸侯怕是有六路欲起兵伐我,不知諸位心中有何良策?」

    輕笑一聲,郭嘉搖著手中的葫蘆,成竹在胸,一臉淡然說道,「觀主公「六路兵馬」之說,嘉卻另有思量,西涼馬壽成,就算此人能歸得涼州又如何?若是他欲起兵,必進長安,而長安如今卻是在白波黃巾張白騎手中,兩人素來有怨,如何能輕易讓馬壽成借道?

    如此一來,馬壽成唯有走北地,入河西,經弘農,從上黨借道,然而上黨且是袁本初屯兵之所,就算袁本初同意借道與他,馬壽成走此路亦要輾轉數月。是故此路不足慮!」

    「奉孝所言極是,」曹操點點頭附和道。

    與眾人對視一眼,郭嘉繼續說道,「如此一來,所率者乃是宛城張繡、荊州劉表、江東孫策、汝南袁術這四路兵馬,此四路諸侯中,唯有張繡實力最為薄弱。不若先發制人,以奇兵擊潰此路兵,以振聲勢!」

    「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主公,奉孝所言極是!」荀攸正色對曹操說道,他也認為。與其四處防守,不如先出兵擊潰一路!

    「好!」曹操朗笑一聲,望著眾人說道,「既然如此,操便日夜兼程,去破那張繡……」

    「不可!」忽然有人出言喝住,眾人定睛一看,卻正是江哲。

    「有何不可?」望著江哲,曹操愕然問道。

    「這……」江哲一時間有些愣神,雖說如今的形式早與歷史背道而馳,然而他還是很擔憂曹操會在宛城敗北,在這種情況下,一旦曹操敗北,後果何其嚴重?

    「唔,守義之憂,怕是嘉有些明白了,」正巧此刻郭嘉替江哲解了圍,遲疑說道。「主公,不管是馬騰也好,劉表也罷,主公是哪路都去不得,情況愈是危機,主公愈發不可輕離許都!」

    程昱微微笑著,用手撫著細鬚說道,「奉孝之意,屬下明白了,留主公在許都,乃是用於「鎮」也,主公不動,則兗州、豫州、徐州三郡皆安,倘若主公親征,此等必以為主公勢弱,心中乃思退路,若是如此,後果不堪設想!」

    「哦,原來如此,」曹操恍然大悟,望著江哲朗笑說道,「不想其中還有此等緣由,操受教!」

    「……」江哲翻翻眼。

    「不過,張繡不可不圖……」郭嘉笑嘻嘻得說了一句。

    荀攸與程昱意會,點頭撫掌附和道,「奉孝所言極是,張繡不可不圖!」

    望了眼郭嘉、又望望荀攸、程昱,滿寵順著他們的眼神一看,心中了然。

    「嗯,張繡實力最為薄弱,」江哲低頭想罷,待不經意得抬起頭,忽然望見屋內眾人皆用異樣的眼神望著自己,登時說道,「嘿,你們一個個都看什麼呢?孟德,你好意思再叫我帶兵出戰?」

    也是,除去早先的徐州之戰,還有後來的兗州之戰,江哲幾乎參與了曹操發起的所有征戰,是故有此一說。

    「咳,」曹操甚為尷尬地咳嗽一聲,搖頭說道,「操等人俱是認為,此事非守義不足以成事!」

    「「俱」是?」江哲露出一個其為古怪的表情。

    「主公所言大善!」郭嘉、程昱、荀攸撫掌笑道,「此事非守義莫屬!」

    「……」江哲啞口無言,翻翻眼皮白了此四人一眼。

    「哈哈,」曹操朗笑一聲,一拍作案說道,「便這般定了,張繡便交予守義處置!」

    啥?這就定了?江哲瞪大著眼睛,正要說話,卻見曹操急忙轉頭,對郭嘉說道,「張繡已有定論,還請奉孝繼續言之……」

    郭嘉偷偷望了一眼江哲的表情,心中暗笑,隨即正色說道,「江東孫策,不弱其父。不可不善處之,然而有守義學生、陳元龍在廣陵,我等卻是好少幾分擔憂,元龍之所慮,乃是手中無將,不足以抵禦孫策,主公只消遣數將至徐州,孫策亦是難進!」

    「奉孝可莫要小看孫策!」見郭嘉提及孫策,江哲好似忘卻了剛才想說的話,急色勸道,「孫伯符,乃有呂奉先之勇。江東皆稱之為「小霸王」,他身邊又有周瑜、周公謹為謀,周公謹此人,極善用兵,乃是統帥之才……」

    「守義何以知曉得如此清楚?」郭嘉有些愕然了,難道奇門遁甲真的這般神奇?

    「咳,」望著郭嘉怪異的眼神,江哲面上有些尷尬,訕訕說道,「道聽途說,道聽途說……」

    「他人之道聽途說,嘉自是不予理會,不過守義所說,嘉倒是不可不聽……」點頭說了一句,郭嘉對曹操一拱手,微笑說道,「主公,嘉願同去廣陵,一則抵禦孫策,二則遏制袁術,望主公允之!」

    「諸位俱是王佐之才,然而操卻叫你等失望了,」曹操輕歎一句,起身走向屋門,望著外面月色,嗟歎說道,「如今操失勢,猶有你等相助,操心中甚是感激……」說著,他轉身朝眾人一禮,還未拜下,卻被人扶起。

    「此刻的曹孟德,卻不復往日霸氣!」一手扶著曹操,江哲微笑著說道。

    曹操面上表情萬千,隨即深深吸了口氣,點頭說道,「又叫守義失望了……對,我乃曹孟德,豈能做此婦人之態?諸位之心意,操謝過!」說著,他朝屋內眾人重重一抱拳。

    「不敢不敢!」屋內謀士盡數還禮。

    望了一眼江哲,郭嘉輕笑著對曹操說道,「主公,張繡之事,唯有急圖,望主公予守義以精兵猛將,供他驅使……」

    「操心中亦是作此想!」曹操點點頭,轉身對江哲說道,「當日操見虎報營勇武,心中甚羨,守義乃將此軍予操,然而自始,操心中已是有愧,今日便將此軍還與守義麾下,你且用之討伐張繡!」

    江哲點點頭,隨即走到郭嘉面前,面色古怪的說道,「奉孝勿要以為我不知你心中所想……」

    「哦?」郭嘉訕訕一笑,隨即拱手說道,「如此,還望守義按嘉之所想行事!」

    「你乃軍師,我豈能不從?」江哲撇撇嘴。

    「別別別,」郭嘉討好地拉過江哲,小聲說道,「荀家私釀,嘉處還有十壇,分予守義一半,怎樣?不小氣吧?」

    江哲面色一滯,與同樣聽到為之愕然的荀攸對視一眼,心中自是好笑。

    攻張繡何以郭嘉如此凝重?實是郭嘉欲讓江哲攻張繡在前,襲劉表在後罷了……

    如此分撥以畢,眾人得以歸去,此刻江哲才猛得想起一事:如何向家中秀兒等人分說呢?

    但是,很出乎江哲的意料,當秀兒聽罷江哲所說,也不見她有絲毫怨容,卻是點頭說道,「夫君之所行,甚和妾身心意,大將軍對我江家不薄,如今大將軍勢弱,棄之不義……然而,」她猶豫一下,上前緊緊抱住江哲,細聲說道,「夫君,妾身當日日祈求上蒼,望夫君凱旋而歸……」

    說到後面,已是泣不成聲,她如何不知當今局勢的凶險?

    「傻瓜,」江哲甚感心痛得抱著秀兒,輕聲哄道,「你見為夫,可曾戰敗過?」

    秀兒聽聞,抬起頭望著江哲眼神,隨即嗤笑一聲,抹了抹眼角的淚珠,淡笑說道,「妾身失態了,望夫君莫要介意……」說著,她從榻上抱起晟兒,對他細語說道,「兒呀,你父親就要出陣了,你怎得還睡著呢……」

    「別吵醒他了,」江哲樂呵呵從秀兒懷中抱過兒子,沒想到晟兒此刻卻睜開了眼睛,大大的眼珠望著江哲,隨即喚道,「迭迭……」

    「唔?」江哲為之一愣,回望一眼秀兒,卻見她小手掩嘴,滿臉欣喜,隨即心中已是明了,一手抱著晟兒,一手摟著秀兒,輕聲說道,「為夫不在,家中便靠妳了……」

    「唔,」秀兒點點頭,隨即從江哲懷中抱過晟兒,輕聲說道,「夫君明日便要出陣,如何能不見昭姬妹妹與貞兒妹妹?快去吧……」

    望著秀兒真挚的眼神,江哲點點頭,轉身望蔡琰處走去。

    「兒呀,他便是你的父親,一位正直又愚笨的人,」望著江哲離去關上屋門,秀兒卻是在難掩飾,眼淚奪眶而出,泣聲說道,「他怎會知曉,為娘且不管天下人如何,只消他活生生、好端端地陪伴在為娘身邊……」

    然而秀兒真正的心裡話,江哲卻是聽不到的,他如今已在蔡琰屋內,望著她通紅的雙目,江哲猶豫說道,「昭姬,妳……」

    還沒等江哲說完,蔡琰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夫君心意妾身已是明白,夫君且安心出征,妾身自會助秀兒姐姐操持家務……」

        「如此,有勞妳了……」

        「夫君說得哪裡話,妾身乃是江家兒媳,理當如此……」

        「嗯。」

        與蔡琰坐著閒談幾句,江哲便離去了,對於這位知書達禮、通曉世故的愛妻,他自是放心。

        將自家夫君恭送到門口,望著他離去,蔡琰輕嘆著闔上房門,喃喃說道,「爹爹、王伯父,望您二位在天有靈,保佑夫君得以凱旋……」

        不說蔡琰在屋內祈禱,江哲且去了糜貞處……

    望著面色遲疑的江哲,糜貞好奇問道,「怎得,今日如此夜深,大壞蛋你怎麼有閒情過來看我?」

    「胡說八道,難道我平日不曾過來嘛……」

    聽江哲一說,糜貞頓覺面上灼熱,欲嗔怒之際卻忽然望見江哲眼中的憂意,登時疑惑問道,「你有心事?」

    江哲猶豫一下,隨即將事情對糜貞如數說出,只見糜貞滿臉驚色,隨即有些憤然得望了一眼江哲,恨恨說道,「我要睡了!」

    「啥?」江哲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我要睡了!」糜貞白了一眼江哲,恨恨說道,「快出去,快出去!」

    「嘿,」江哲莫名其妙得被糜貞推出了屋子,望著面前屋門砰一聲關上,他面色極為古怪。

    「蠢……唔,壞蛋!」背靠著房門,糜貞小聲嘟囔著,隨即,她側耳傾聽一番,見一陣腳步聲漸漸遠處,隨即咬著嘴唇忿忿說道,「明知我會生氣,你還說,為何不像當初一樣瞞我,笨蛋……好好照顧自己,早些回來,若是你……呸呸,唔,若是你凱旋歸來,我日後定會對你對你很好的,很好很好……」

    次日,舊日的大將軍,如今淪為「國賊」的曹操當即發出檄文,言出兵征討張繡之事。

    對於此刻的曹操來說,大義,已經不在他這邊了,此刻他有的,唯有名望!他自身之名望,以及麾下之名望!

    此路軍以江哲為帥。攜趙雲、徐晃、曹純、曹洪、張遼等將,起步兵兩萬、弓手一萬、騎兵三千。陣容不可謂不強。

    其中,還有虎豹營……

    次日清晨。獨自睡在書房中的江哲早早便被秀兒喚醒,任由秀兒與蔡琰操持著,穿上一身戎裝。

    重鎧,江哲自是穿不上的,為此,曹操將自己的甲胃予了江哲,看似輕便,然論堅固防護。實不在重甲之下。

    與甲胃一同送到江府的,還有曹操貼身佩劍「倚天」!

    不過江哲對此倒是蠻無語的,感受著「倚天劍」劍鋒上冷冽的寒意,他心中不禁為它感到可惜:跟了我,你怕是無出頭之日了……

    然而,曹操將此佩劍交予江哲,也沒指望江哲持劍殺敵,乃是欲讓江哲以此號令麾下將領,意義很明白:不從者,殺!

    可以說,曹操已是將西路完全交予江哲了……

    望著銅鏡中一身戎裝的自己,江哲搖搖頭,握了握拳頭,穿慣了金絲華服的他,如今一套上鎧甲,感覺很是不適,然而,他心中卻是有種別樣的感覺。

    「嘿,阿哲,我能讓王朗統一全國哦……」

    「這有什麼,我也能!」

    「啊?真的假的?你什麼時候有這水平了,你也玩王朗?」

    「……玩曹操。」

    「靠!」

    望著銅鏡中的自己。江哲深吸一口氣,喃喃說道,「哥們,真正的諸侯爭霸……」

    「咦?」正著手理著江哲的鎧甲。秀兒奇怪問道,「夫君方才說什麼呢?」

    「額,沒事,沒事。」江哲訕訕一笑。隨即在房中走了幾步,笑著說道,「怎樣?」

    秀兒自是微笑不語。蔡琰眼中有些驚奇,而糜貞……沒有出來……

    「報!」忽然,門外一聲重喝,一各曹兵入內叩地稟告,「啟稟大帥,主公已在城外等候。叫小的同報大帥,前去登台點將!」

    「嗯,我速去!」江哲點點頭,回身望了眼秀兒與蔡琰,輕聲說道,「為夫先去了!」

    「嗯!」秀兒與蔡琰點點頭。

    「走!」一聲低喝。江哲帶著那名傳令兵大步走出。

    然而,在江哲走出之後,糜貞卻是一臉戚然得從後屋轉出,正巧望見江哲離去的背影。

    「妹妹好不懂事,」很少有的,秀兒與蔡琰俱是責怪糜貞道,「夫君出征,妹妹為何不出來相送?」

    「我……」糜貞咬著嘴唇。喃喃說道,「我不將見他……離開……」

    穿過內院,江哲正要出後院內居時,卻忽然聽聞附近響起一陣琴聲,琴聲中隱隱有千軍萬馬奔騰,盡顯兵戈之聲。

    昭姬?不,不是!江哲跟著琴聲好奇得走了一段,卻忽然發現喬薇在竹園中撫琴,望見江哲,微微一笑。

    江哲會意,閉上雙目,靜靜聽著。

    伴著耳邊的琴聲,江哲腦海中不禁湧現出一幅征戰的畫面,觀其軍勢,何其雄壯,觀其爭鬥,何其慘烈?

    隨著最後一聲輕弦落畢,喬薇起身盈盈一禮,柔聲說道,「願小女子此曲,能助長司徒心中戰意!」

    江哲睜開雙目,待拱手時卻發覺被鎧甲限制,隨即抱拳說道,「多謝喬小姐。」說罷,他望了一眼喬薇,疑惑問道,「喬小姐,如今我等已為叛逆,為何喬小姐還留在此處?」

    「司徒莫不是又要趕小女子走?」喬薇微微一笑,搖頭歎道,「曹公何許人,司徒何許人。小女子自是心知肚明,豈會輕信流言?」

    點點頭,江哲深深望了喬薇一眼,微笑著轉身離去。心中暗暗說道,「此女氣質,確實與昭姬頗為相似……」

    「恭送司徒……」

    建安二年九月十七日午時,「國賊」曹操乃在許都之外制一點將台,為江哲送行,時許都百姓爭相往之。

    望著江哲一身戎裝走上點將台,台下遠處的百姓一陣驚歎,他們亦是看慣了江哲作書生、儒生打扮,此刻再一見甲胃俱身的江哲,顯然有些不習慣。

    曹操說了幾句之後便下了點將台,隨後江哲上前,大聲喝道,「趙雲、趙子龍何在?」

    台下趙雲一身白甲。手持銀槍豪龍膽頓於地面,上前一步,單膝叩地、抱拳喝道,「末將在!」

    「我乃將騎兵三千予你統領,作為羽翼護衛大軍,斷然不可懈怠!」

    「是,末將領命!」

    「徐晃、徐公明何在?」

    「末將在!」台下徐晃亦是上前……

    然而,在江哲點將之際,遠處卻是有兩個在那觀望……

    「司徒江守義,可為相。亦可為將,如此人物,確實令人敬佩……」

    「呵呵,兄長所言極是。若非情不得已……小弟亦不想如此……」

    「不過倒也奇怪,豈不聞兵貴神速?若是張繡得知此事,那該當如何?」

    「哈哈,此回乃是兄長不明也,你見台下眾軍,可有那一身黑甲的虎豹營在?台下眾將中,亦無其統領曹純曹子和,想來早早便去了……」

    「哦,還是仲達看的明白,不過,你當如何圖之?」

    「我觀此軍,一乃為擊張繡而破之,其二,便是後襲荊州此事小弟已安排妥當,兄長莫要擔憂……」

TOP

宅男的抱負 第六十四章 西進

    建安二年九月十七日。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已與天下對立的曹操先發制人,遵司徒江哲為帥,統領三萬五千,預備出征……

    而正如司馬懿所猜測,虎豹營統領曹純,早已領了那三千虎豹營將士,日夜兼程趕往宛城!

    如今的虎豹營。亦可稱之為虎豹騎,早先助袁紹攻伐幽州公孫瓚時,江哲「巧取豪奪」,從袁紹手中騙得良馬萬餘匹,隨後又在其中取最優者,充入虎豹營。哦。是虎豹騎中。

    虎豹騎,曹操麾下第一精銳,所得的軍餉是普通士卒的三、四倍,論待遇,當今天下諸侯無有一人能出得如此巨資。

    虎豹騎,乃是輕騎。然而,卻是一直用重金打造的騎兵。

    每名虎豹騎將士。配有戰槍、戰刀、戰弓、甲胃、馬鎧、以及最最重要的馬鐙、馬蹄鐵……

    所有材料,皆用精鐵反覆鑄打,取其精華所成,而其中皮革部分,則是取牛皮層層縫紉而就,尋常將軍若得一件,亦是大為欣喜,而在虎豹騎中,則僅僅是基本配置。

    如此,也不怪當初荀彧如此激動……

    虎豹騎的戰槍。比之尋常長槍,要長一臂之距離,為的,就是在敵方槍兵刺中自己之前,首先殺死對手!

    在此處,江哲借鑒了隋唐時期的馬矛,配合著虎豹騎精良的戰馬,這柄兵器的殺傷力可見一斑,不過說到底,這件兵器大多是為衝擊對方陣型所用。

    戰刀,虎豹騎的第二柄武器,除去為了防備戰槍不甚滑落之外,這柄武器才是真正做殺敵之用。

    配合著高速奔騰的戰馬,戰馬之上的虎豹騎將士只需握著戰刀斜垂身側,自有馬力帶起的衝力,將任何擋在面前的人或者物體斬斷!

    在這裡,江哲則借鑒了後世唐朝的唐刀、元朝的彎刀,整柄戰刀刀身略彎,刀刃吹毛可斷,論堅固,猶在戰槍之上。

    戰弓,是虎豹騎的第三件殺敵的戰具,然而也是其中最為廉價的,對於這件武器,江哲著實是沒有辦法改良了,唯有用最堅硬最有韌性的木材、以及最上等最有拉力的牛筋所造,不過,說其廉價,只是相對言之。兗州、豫州兩州一年上繳的牛筋,亦是不夠虎豹騎區區三千套戰弓,全賴商人為討好從四處運往獻出,方成。

    甲胃,亦可稱之為環鎖鎧,由精鐵所成之鐵絲或鐵環套扣綴合成衣狀,每環與另四個環相套扣,形如網鎖,再由幾千片精鐵所鑄鐵片密密麻麻縫上,內部再襯牛皮厚鎧,如此方成,整套鎧甲由銅盔、護項、護膊、戰袍、護胸、銅鏡、戰裙、戰靴八部分組成,是虎豹騎所有裝備中,最為昂貴的一件……

    若是說以上這些。是這個時代頂尖的產物,那麼下面的三件,顯然已是超越了這個時代!

    馬鎧,其實江哲真的很想弄一隻重騎兵出來,這可是是他在後世玩遊戲時最為鍾愛的一支兵種,然而他也明白,若是論實用,重騎兵著實不如輕騎兵,除去兩方交戰時作為衝陣之用外,其餘一無是處,不然也不會被輕騎兵所取代。

    是故,江哲僅僅是在馬匹的緊要部位設置馬甲,以反覆浸油暴曬的厚牛皮所製,

    雖說麻煩,實造價並不高。

    馬鐙,漢代的馬鐙。僅是單邊馬鐙,而江哲要造的,自然是雙邊馬鐙,對於這個,其實他很早便有改良的心思,然而當初曹操騎兵極少,江哲又怕這個騎兵最關鍵的部件被其他諸侯知曉,是故一直拖著,直到如今,才讓虎豹騎率先使用。

    馬蹄鐵,又稱之為馬掌,主要是為了延緩馬蹄的磨損。不僅保護了馬蹄,還使馬蹄更堅實的抓牢地面,對騎乘和駕車都極為有利。

    在這個配置之下。三千虎豹騎,又配有雙馬雙鞍,為的。就是在機動力不減的情況下。仍有強大的戰鬥力,為此,曹操不但將冀州所得所有馬中精銳充入其中,隨後又著馬商從北方、西涼、并州偷運無數戰馬,也便是如此。曹操實在沒有餘力再造就其他騎兵了,

    建安二年九月二十日,曹操麾下穎川郡守李通、李文達,乃引兵三千,出穎川,抵禦宛城張繡兩萬兵馬。

    時李通屯兵魯山。與張繡相拒於淯水,張繡數此欲渡河,皆被李通死命擊退,一日後,張繡遵其麾下軍師賈詡之策,假作渡河,引李通前來阻攔,隨後,張繡趨弓兵五千,造木筏半渡以擊李通。另外則暗遣兩千餘精兵,從他處渡過淯水,直襲魯山。

    此刻李通兵少。又盡數帶出抵禦張繡,魯山城中守備極為薄弱,被張繡麾下將領胡車兒一舉攻破。

    聽聞此報,李通心中大驚,恐被張繡斷了後路,慌亂撤兵,隨即張繡趁亂掩殺,將李通殺得大敗。

    魯山一失,淯水之險不復存在,李通無奈之下,唯有退守陽翟,依嵩山之地勢抵禦來敵。

    時張繡一路高歌。揮軍直驅至嵩山腳下,卻見李通佔據陽翟,顯然一副死守之局。

    張繡令胡車兒引兩千兵馬前去搦戰,但是無論胡車兒如何謾罵,李通就是不出。

    乃待胡車兒心神鬆懈之際,李通卻引三百精兵猛然從山上殺下,以三百破兩千。

    胡車兒本人,亦是被李通傷及一臂,倉皇而走。

    聽聞胡車兒戰敗。張繡大怒,待重責此人一番後,卻親自引大軍前去,見李通依山建營。易守難攻,乃問計於謀士賈詡。

    賈詡聽罷,淡淡說道。「此事易也,主公不妨假作棄陽翟而攻穎川,引李通前來追擊。暗伏一軍與半道,李通豈能不為主公所擒?」

    張繡大喜然之。隨即遵賈詡之計,乃領五千兵馬,不顧山上李通,大張旗鼓徐徐而穎川而去,時李通在山上看得分明,見張繡大軍向東,心中自是知曉張繡欲攻穎川,當即心中大急,召集麾下將士急追而去。

    然而,張繡卻是令一將扮作自己,領軍在前,自己則親自伏兵於半道,見李通揮軍趕來,猝然發難,隨後,賈詡亦是下令著前軍返回,將李通團團圍住。

    時李通兩千兵身陷重圍,被張繡五千兵馬死死纏住,脫身不得,數次死命突圍亦是被賈詡指揮麾下之軍攔截在內。

    區區一炷香之間,李通身邊僅存兩百餘曹兵,其餘盡數戰死,觀他此刻渾身浴血,卻亦是一面呼喝麾下將士抵禦,一面策馬在前,於張繡麾下軍中左突右衝,絲毫不見懼色。

    「曹孟德麾下兵將何其勇也!」張繡輕歎一聲,望著李通心中憐惜,乃對賈詡說道,「此人甚勇,我實不忍他戰死此地。文和可有妙計收之?」

    賈詡搖搖頭,輕聲說道,「我觀此人,臨危不亂,已欲突圍十餘次,若是要降,早早便降了,主公心意雖好,然此人即便是收監,亦難降服,不若此地殺之,以滅曹軍士氣!」

    「這……」張繡猶豫一下。皺皺眉點頭說道,「也罷!」當即下令麾下弓手舉弓射殺李通。

    不經意得瞟了一眼張繡本陣之中,見數百弓箭手舉箭對著自己,便是李通,心中也有些悚然,苦笑一聲,喃喃說道,「李文達,至於此……」

    說罷,他深深吸了一口。面色一沉,竟是單槍匹馬朝張繡本陣衝去,口中亦是大喝道,「我乃大將軍麾下穎川郡守李文達,我之頭顱,你等何人敢取之?」

    「好膽氣!」張繡由衷敬佩的點點頭,卻見其麾下一員驍將策馬而出,口中喝道,「你之頭顱,我來取之!」

    張繡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麾下偏將閻懋,當即舉手喝止那數百弓箭手射殺李通。

    「就憑你?」李通冷笑一聲,一夾馬腹疾奔而去,舉起手中長槍狠狠劈下,口中喝道,「我李文達。豈是你等無名之輩可殺?不自量力!」

    聽聞面前那槍帶起呼嘯著的破風之聲,閻懋眼中自是盡顯驚愕之態,急忙舉槍擋住。

    只聽卡嚓一聲,堅木所成的槍桿竟被李通一槍掃斷。

    「與我死來!」隨著李通一聲大喝,頓時將閻懋刺落下馬,再復一槍結果了此人性命。

    「兩招……」張繡面色微愣。望著李通帶著嘲意的眼神,轉身對身邊笑喝道,「取我槍來!」

    早有身邊貼身護衛將長槍交予張繡,賈詡皺皺眉,凝聲說道,「主公,此刻乃是戰場,瞬息之間局勢萬變,片刻亦容不得疏忽……此人,便叫弓弩手射殺便是,我等自是可圖穎川……」

    「非也,」張繡接過長槍。輕笑說道,「此人若是叫弓弩手草草射殺,甚是可惜……」

    「婦人之仁……」賈詡望了張繡一眼,嘲諷說道。

    「哈哈,文和說什麼都好!」張繡絲毫不以為意,策馬奔出,指著李通喝道,「李文達,可敢與我一戰?。

    見張繡親出,李通中有些愕然,隨即哂笑道。「我觀你甚是愚蠢,為何不下令麾下弓手將我射殺?」

    「唔……」張繡沉吟一下,抬頭正色說道,「舊日我叔父亦是死在弓箭之下,含怨而逝,身為武人。當是要死於他人兵刃之下,若是被暗箭殺之,豈不可惜?」

    「……」李通沉默良久,皺眉低聲說道,「我當擒你突圍!」

    「哈哈,」張繡仰天大笑。隨即正色說道,「數年不曾有人敢對我如此說……」望了一眼李通,冷笑說道,「更何況,你用的是槍!」

    「唔?」李通甚是疑惑得望了一眼手中長槍,顯然有些不解。

    「在我面前亦敢分神?看槍!」張繡大喝一聲,槍勢如漫天急雨,將李通團團籠罩在內。

    這個槍法……李通心中大驚。豈敢再小看張繡,頓時打起十二分注意,對戰張繡。

    「愚蠢的武夫……」賈詡搖搖頭歎了口氣,忽然,一陣細微的聲響引起了他的注意,「踏踏踏……」

    賈詡有些茫然地望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凝目而視,隨即面色漸變,口中失聲叫道,「這是……」

    「踏踏踏……」隨著這個動靜了越來越響,張繡兵馬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注意到了那一支急速接近的騎兵……

    「鏘!」又一次抵住李通擊來的長槍,張繡哂笑道,「如何?你非是我敵手,不若早降……」

    「荒謬!」李通勃然大怒。面色漲紅,使盡全身氣力舞動著手中之槍,但是卻絲毫傷不了張繡,反觀他自己,一身鎧甲早已破損不堪。

    只消望著鎧甲上的一個個小坑。便知是張繡手下留情所至,如此也難怪李通面色漲紅。

    「唉,」張繡輕歎一句。盪開李通手中長槍,誠心勸道「我實不欲殺你,為何不降?」

    「大丈夫死便死耳,豈容投敵苟且偷生?」李通大怒喝道。

    張繡為之動容,點點頭沉聲喝道,「好膽氣,如此,我便成全你!」說罷,他猛得舉槍便刺,待李通還不曾反應過來之際,槍尖已近他面門。

    然而……

    忽聞「叮」的一聲,也不知何處飛一支箭,震開張繡之長槍不說,餘勁未消,插入地面,箭尾猶顫抖不停。

    張繡猛得一驚,直至此刻。他才聽到賈詡的示警聲,「主公,小心,有敵軍至!」

    懵然轉頭,張繡愕然望見遠處一彪軍急速而至,儘是騎軍不說,更有甚者,此路騎軍,竟是一人雙馬……

    「虎豹營!」李通心中驚喜,頗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

    「虎豹營?」聽聞李通所說,張繡皺皺眉喃喃說了一句。隨即對身邊將士喝道,「結陣!」

    瞬息之間小張繡麾下步卒已是列陣完畢,實不可不說是精銳之兵,然而……

    在張繡愕然的眼神中。那全身上下一襲黑的古怪騎軍士卒竟是皆數起身躍到身邊另外一匹戰馬之上,隨即放開方纔那匹戰馬,舉起長槍朝前斜持,速度絲毫未減……

    「放箭!」見此路騎兵快至己方射程,賈詡當即下令道。

    僅是一聲令下。千餘隻箭支騰空而起,如暴雨一般朝著那路騎兵呼嘯而去。

    「喝!」隨著騎軍中一名將領的大喝,數千騎兵同一時間勒緊馬韁,伴隨著馬兒一陣嘶鳴。數千戰馬俱是前腿騰空,硬生生轉了一個方向,化作左右兩路。從側面迂迴而進。

    而賈詡下令放出的箭支,竟是一支也不曾射中他們,盡數插入地面,密密麻麻,令人心中發怵。

    「好騎術……」即便是賈詡,亦走出言讚了一句,隨即下令道,「換陣,刀盾手在前,槍手在後,從速!」

    對待騎兵的策略。賈詡與當日江哲同出一撤,然而,他們兩人對陣的騎兵,卻是不好同日而語,江哲面對的,僅僅是普通騎兵,而此刻賈詡面對的,卻是曹操麾下最為精銳的部隊,虎豹騎!

    「殺!」隨著衝在最前的曹純一聲大喝,隨後的諸位虎豹騎伯長們,雖說暗地裡撇撇嘴,但是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重歸江哲掌下的虎豹騎,自是期望建功立業、銘傳後世,再說了,曹純可是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將這支桀驁的軍隊折服了……哦,不,是打服了……

    百丈之遙,瞬息便至,但是很出乎賈詡的意料,他布下陣勢好似魯稿一般,被虎豹騎很是輕易地捅個對穿,敢阻擋在此路兵馬之前的張繡軍,盡數成了虎豹騎將士戰槍上的串葫蘆,而且數量猶在增多。

    有一名被串在長槍之上的張繡士卒使勁全力,一刀砍在面前這名虎豹騎士卒手臂上,只聽「叮」的一聲,那名虎豹騎士卒漆黑的臂甲上猶然印上一道斬痕……

    淡淡望了一眼那名為之愕然的張繡士卒,這名虎豹騎將右手的戰槍換到左手,隨即抽出戰刀,一刀將其頭顱砍下,自始自終,絲毫不顯驚慌。

    「叮叮叮……」伴隨著一陣類似打鐵的聲響,賈詡又一次下令射出的箭支亦是宣告無功。數千支箭支,盡數被那虎豹騎身上的鎧甲彈開,僅有幾十斜斜插入鎧甲,但是那些士卒不慌不忙,拔出箭支丟於一旁,繼續作戰。

    「怎麼可能?」便是賈詡此等多智之士,亦是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將手中已掛了近十人的戰槍丟下,曹純勒馬轉頭,復取戰刀,口中大喝道,「丟槍取刀。再復殺入!」

    隨後,三千虎豹騎轉過一個圈,復從張繡軍後方再復殺入陣中。

    這次更是輕鬆,他們只需將戰刀斜垂一旁,自有馬力助他們將阻擋在前的敵軍攔腰斬兩截。

    「曹孟德竟有如此軍隊?」見自己麾下精銳,如土雞瓦狗一般被殺得凌落,張繡為之震撼。欲要上前時,卻被策馬而來的賈詡喝住。

    「主公,時不在我等,當速退!」

    「唉,愧不聽文和之言」。望著自己麾下遭受殺戮,張繡心中亦是羞愧,當即呼喝將士,徐徐而退,他自己更是身先士卒,為麾下斷後。

    「鳴金!休要再追了!」望著張繡退去,虎豹騎統領曹純下令道。

    前後不到一刻,三千虎豹騎片刻乃破萬五千繡兵馬,足顯其勇武,足見其精銳!

    「子和,」待心神一鬆,李通面上有些疲憊,抱拳對曹純謝道,「方才想必是子和出手援我吧……」

    「是我……」說了一句,曹純面色一變,著急問道。「可曾傷著?」

    「傷我?」李通為之愕然,詫異問道,「子和箭術不凡,百丈之遠,亦可擊開張繡之槍,論箭術,主公麾下,唯有趙將軍能比之,何來傷我之說?」

    「沒傷著就好,沒傷著就好,」曹純好似鬆了口氣,隨即嘀咕道,「我射的明明是那將胯下之馬……」

    「廝……」李通沒來由得感覺背上一涼,隨即額頭便有冷汗淌下。

    時虎豹騎伯長孟旭策馬而來,望著曹純皺眉厲聲問道,「為何不追?」

    「你且看看你胯下之馬!」曹純淡淡說道。

    孟旭望了一眼胯下戰馬,見戰馬鼻息乃重,自是心知馬力已乏,冷哼一哼,不服氣得說道。「只需再一刻,我等便可盡誅敵軍,此馬豈是支撐不得?」

    「嘿,」曹純望了一眼孟旭,握了握拳冷然說道,「孟伯長皮又癢了?」

    「正是如此!」孟旭將手中戰刀回插入鞘,眼神帶著濃烈殺氣,嘿嘿笑道,「且勞煩統領為末將鬆鬆筋骨!」

    「別別,有話好好說……」李通見兩人氣氛不對,急忙上前勸道。

    豈料孟旭皺眉望了李通一眼,「你如今且不是虎豹騎中之人,休要管我軍中之事!」說罷,他對曹純一抱拳,重重說道,「今夜末將乃再向統領討教幾招!」說完,轉身策馬收拾殘局去了。

    「這……」李通顯然有些尷尬。

    「文達好意子和心領了,」拉過李通,曹純笑笑說道,「此刻之虎豹騎,軍中競爭比之舊日虎豹營更為激烈,軍中乃有規定,若是一人挑戰成功,則代戰敗之人職位,你且不見多少伯長盯著我、欲將我擊敗嘛?」

    「竟有此事?」李通為之愕幕,驚異說道,「主公與先生可知此事?」

    「主公乃是默許,然先生……啊,不,然大帥卻是不知其中事,此乃是我軍中秘密之事,若是有人言與大帥,當被他人所排擠……」

    「大帥?先生?」李通疑惑問道。

    「對!」曹純點點頭。輕聲說道,「主公已任命先生為帥,出兵西路征討張繡,我等乃是先鋒。大帥隨後便至!」

    「哦,原來如此,」李通點點頭,隨即猶豫說道,「聽子和方才所說,倘若子和當真敗了呢?」

    「敗了?」曹純嘿嘿一笑,指著不遠處一人說道,「若是我敗於他,大帥之前我自當是統領無疑。然在軍中,我卻是要對他行禮、聽命於他。其餘也是一樣……」

    「……」李通愕然望了一眼曹純所指,卻見那人回過頭來,朝自己二人淡淡一笑,正是虎豹騎副統領楊鼎。

    望著那些虎豹騎身上甲胃,手中的兵刃,李通心中自是有些後悔,若是自己當日不曾離開此軍,在內混個伯長當當還是可以的吧?

    而與此同時,敗退的張繡軍中,賈詡卻是一直對著張繡冷嘲熱諷。

    「主公,我方才如何說來著,戰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且容不得半分疏忽,若不是主公一時興起。欲與那將較量,我等豈會受如此重大傷亡?」

    「是是是,文和說的是……」張繡一臉訕笑,不停得點頭。

    賈詡搖搖頭,他想不通自己怎麼會輔佐怎麼一個主公?!

    「倘若下次遇到如此情形。主公當如何為止?」賈詡冷笑著問道。

    「下次?」張繡愣了愣,點頭沉聲說道,「若有下次,我當先遣一軍四處巡衛,然後再與那將較量!」

    「你!」賈詡為之氣結。

    「文和莫氣,我只是隨口說說……」望著賈詡,張繡訕訕說道,「如有下次,我定要遵文和之策……」

    輕歎一口氣,賈詡皺眉說道,「此事詡也有料錯之事,我雖早已猜到曹孟德必定是率先征伐主公,卻是想不到此軍來的如此之快……」

    「那是他們一騎雙馬所至!」張繡插嘴道。

    「……」白了一眼張繡。賈詡打定主意不在管他,繼續自言自語道,「若是我猜得不錯此路軍必定是曹操心腹愛將,然而……若是那軍當真是虎豹營的話,那麼前來的,必定是江哲、江守義!」

    「為何?」張繡疑惑問道。

    賈詡張張嘴,隨即洩氣歎道。「聽聞虎豹營甚是桀驁不馴,然而卻甚服江哲,甘心為他所驅使……」

    「為何不是曹孟德本人?」

    「……曹孟德且要坐鎮許都,以定民心、防備袁紹,如何能輕離?而他所遣之西路軍,關係甚大。乃是曹孟德敗地求勝之關鍵,自是要遣得力心腹,論曹孟德麾下,何人可比之江守義善謀?」

    「哦,原來如此……」張繡點點頭,隨即笑著說道,「文和不愧是文和,確實厲害!」

    甚感無語得望了張繡一眼,賈詡搖頭說道,「……若是主公再多兩萬兵,我等豈會如此躊躇?如今且要聽命於荊州劉表……」

    「唔?不是文和叫我結盟與劉荊州麼?我記得你說過這句……聯合荊州,以御曹操……」

    「此一時彼一時也!」賈詡瞪了瞪張繡,有些恨其不爭,低聲說道,「早先曹孟德二敗袁術、呂布,從二人手中奪取徐州,勢力如何巨大?為防止其西進,我乃請主公從荊州之邀,結盟以御曹孟德,而如今曹孟德失去天子不說,更與天下為敵,反觀皇室宗親的劉表。卻是聲勢大漲。我等若是不善圖之,恐怕主公日後無安寧之日!」

    「呵呵,文和也知,我的叔父舊部,亦非出於我本心,僅是不忍叔父基業被他人所奪罷了,繡身為一武夫,豈敢如文和所言,爭霸天下?我自是知我才能,為將自是不在話下,為帥,堪堪為之,至於爭霸天下,繡實無此心……」

    「你……」賈詡翻了翻白眼,嘲諷說道,「不若主公此刻投之曹孟德麾下,必當重用!」

    張繡一愣,隨即疑惑說道。「如今天下皆言曹孟德為國賊,若是我等投之,恐怕不妥吧……」

    「……主公你當真欲投曹孟德?」賈詡瞪大眼睛愕然地望著張繡,隨即面色一沉,低聲說道,「如此,詡留在主公處又有何用?」

    「戲言……戲言……」

    「……望主公莫要再戲弄在下了!」賈詡淡然說道。

    「是是,」見賈詡連「在下,這個稱呼都出來了,張繡自是知曉他心中乃怒,是故訕訕一笑,轉移話題,「早聽聞江守義之名傳遍各州,來日相敵,當是要好好看看此人。對了,文和可知此人來歷,聽聞此人來歷甚是蹊蹺……」

    「……詡不知!」

    「……哦,誒,此人如今居司徒位,世人皆傳言不遜其伯父,也不知是真是假……」

    「主公莫要再言其他……」賈詡搖搖頭,忽然感覺不對,驚聲問道,「等等,主公方才說……不遜其伯父?難道……」

    「文和不知?那江守義乃是舊日司徒王子師之侄……」

    「什麼?」賈詡面色微變。耳邊自是響起當日那老丈的一句話。

    「……你等殺盡此處司徒族人,亦有表少爺為我等報仇……」

    原來……是他……賈詡心中轉過萬千念頭。

    「如此,到是要細做思量了……」

TOP

宅男的抱負 第六十五章 西路軍之戰

    建安二年十月二十路軍統帥江哲領兵兩萬五千,在陽翟與李通、虎豹騎匯合,隨後西進魯山,與城中的張繡軍對峙。

    同日,曹操又召集一萬三千士卒,著征東將軍夏侯惇為主帥、祭酒郭嘉為軍師,許褚、樂進、李典、于禁為輔,前往徐州廣陵支援陳登。

    如此一來,有江哲、郭嘉分別統帥東西二路兵馬,曹操乃是放下心來,於次日,遣荀攸為使,出使袁術,而袁術,自是在汝南刺史府召見了荀攸。

    袁術素來與曹操不合,在他手中吃了數次大虧,若是換做往常,怕是見都不會荀攸一面,然而在如今曹操成為眾矢之的時刻,他卻是反常地召見了曹操所遣之使。欲向天下顯其大度之心,只不過此人生來小家子氣,既然召見荀攸,又何必在府中安置那麼多刀斧手?

    心中冷笑一聲,荀攸目不斜視,好似見不到兩邊虎視眈眈的袁術麾下士卒,大步走入廳堂。朝著面前高坐的袁術拱手一拜,口中喚道,「荀攸見過將軍,將軍安好!」

    「呵呵,」望著面色如常的荀攸,袁術心中倒是有些敬佩,抬手嘲諷說道,「曹孟德如今自身難保,亦有閒情遣你來此探視本將軍耶?」

    「將軍所言差矣,」荀攸搖搖頭,望著袁紹雙手一攤,故作疑惑說道,「我主與將軍乃是舊識,遣攸拜見將軍亦無不可呀……」

    「怕是沒有這般簡單吧?」袁術冷笑一聲,淡淡說道,「莫不是曹孟德聽聞本將軍出兵討伐於他,心中畏懼,乃遣你前來請和?哈哈哈!」說到後面,袁術一臉嘲諷之態。

    「將軍此刻如此歡慰,希望來日也是這般!」荀攸淡淡說道。

    「唔?」袁術皺皺眉。狐疑問道,「此言何意?」

    荀攸本就是要令袁術起疑發問,好用言語說之,如今見他果是問題,淡淡一笑,拱手說道,「且不知將軍手中,復有國器否?」

    國器,國之神器,換而言之,便是玉璽!

    「……」皺皺眉望了荀攸一眼,袁術自是心中驚疑:此人如何知曉我手中乃有神器?

    守義,不愧是守義……僅觀袁術面色,荀攸心中已是明白了幾分,搖頭笑道,「將軍又何必驚異,此事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哼!天下人皆知?荒謬!袁術自是明白荀攸怕自己為掩人耳目,殺人滅口,是故出言警告。

    「曹孟德遣你來此,所謂何事?」被荀攸一句話攪亂了心神,袁術自是沒有耐心再與荀攸閒扯。

    望著袁術面色,荀攸自是明白自己的話起了作用,面上微微一笑,再復收斂笑意,拱手正色說道,「攸此行……乃為將軍而來!」

    「可是前來說我退兵?」袁術哂笑道。

    望了一眼袁術,荀攸攤開雙手,淡笑說道,「試問將軍,此發起兵攻我主,對於將軍而言,可有稗益?」

    「征討國賊,豈可用利益言之?」袁術淡淡回道。

    「恐怕將軍心中卻不是做如此想吧?」荀攸面色掛起幾縷玩味笑意,拱手問道,「敢問將軍,事到如今,何人最為得勢?」

    淡淡望了荀攸一眼。袁術沉聲喝道,「你莫非是欲說我那庶出的兄長袁本初?荀公達,我敬你亦是天下名士,但倘若你不識好歹。不分輕重,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將軍何出此言?攸何時說過是袁冀州?」荀攸一臉詫異,古怪說道,「難道將軍不認為。如今最為得勢的,乃是荊州劉景升麼?」

    「……」袁術張張嘴。自是滿臉尷尬,咳嗽一聲問道是,「你可是想說,天子龍御歸天,如今一來,身為大漢宗親的劉表乃可續位正統?」

    「相比之下,如今唯有劉景升最有可能……」

    「哈哈,既然如此。要頭疼的乃是你主曹孟德。關我何事?」袁術大笑著說了一句,隨即忽然望見荀攸玩味的笑意,心中一動,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沒有傳國玉望,劉表如何續位?」荀攸哂笑道。

    「區區一玉璽罷了。予了劉表又何妨?」望著荀攸,袁術淡淡說道。

    「將軍當真捨得?」荀數玩味問道。

    「……」袁求皺皺眉。心中自是掙扎,隨即望了一眼荀攸,出言說道,「你莫非斷定我不會如此?」

    「不不不,」荀攸搖搖頭,拱手回覆道,「在下只是為將軍心感不值罷了,如今天下乃有六路兵馬欲圖我主,除去將軍之外,還有五路,就算我主兵敗,將軍又能從中得到多少好處?」

    「六路……呵呵,曹孟德可是將我那庶出的兄長也算了進去?哈哈,當日至交,如今且是欲起兵戈,當真好笑!你且繼續言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說我退兵!」

    「非是說將軍退兵,」荀攸搖搖頭,拱手輕聲說道,「我主兵敗,若是治地乃被袁冀州所取,將軍與袁冀州乃是一家,自是無大礙;然,倘若荊州劉表趁機取之。又當如何?此刻天下人之心皆向他,倘若日後他向將軍索要神器,將軍予是不予?」

    誰說我與那庶出的袁本初乃是一家?袁術皺皺眉。低聲喝道,「原來如此,你卻不是前來說我退兵,乃是欲讓我引兵襲劉表,這便是你說的「為我思謀?」嘿嘿,今日我攻劉表,明日我便與你主曹孟德一般,為天下敵也!」

    「將軍莫非心懼?」荀攸哂笑道,「我主卻是不懼……」但是他話還沒說完,卻被袁術以話語喝斷。

    「休要以言語激我!曹阿瞞素來膽大包天,我豈會不知?你等數次壞我大事,如今且有顏面再復說我?」

    荀攸淡淡一笑,拱手說道。「如此,攸告退,望將軍及早辦理後事,以待來日……」

    「放肆!」袁術面色漲紅,怒喝一句,然而荀攸卻是面色不改,猶是拱手說道,「難道不是麼?如今將軍東西乃受荊州劉景升、江東孫伯符壓制,此刻因有我主在,此二路諸侯乃不圖將軍。若是我主他日不在,將軍又欲何往?在下言到此處,告退!」

    「且慢!」見荀攸轉身欲走,袁術揮手喝止,狐疑問道,「曹阿瞞,乃有自信可敵六路諸侯?」

    「六路且不支,五路堪堪為之!」荀攸微笑回道,「將軍若是有閒情思我主之事。不如想想待他日劉表、孫策兵敗之後,將軍先圖何處!」

    深深望了荀攸幾眼,袁術歎息說道,「……君之說才,實不在江守義之下,你且歸去告訴曹阿瞞,若是他兵敗,我當直取許都;若是他對陣其餘五路,尚可不敗,我便趁機後襲荊州劉表、江東孫策,為他去那一路諸侯!」

    「將軍高義,攸代我主謝過!」荀攸拱手拜道。

    「哼!非是為爾等,乃為我自身!」袁術冷笑一句,起身喝道,「你且歸去對曹阿瞞言之,莫要以為與我那庶出的兄長乃是舊日至交,便放鬆戒備。那廝素來優柔寡斷,心中實是無謀,若是有人在旁諫言。他必然出兵!去吧!」

    「多謝將軍……」荀攸拱手一擺,轉身正欲離開,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袁術的問話。

    「……那江守義,出兵西路亦或是東路?」

    「將軍莫憂。」荀攸回身拱手一禮,微笑說道。「西路兵馬乃是守義獨斷,而東路兵馬卻是奉孝謀之,或東或西,將軍自可取一路圖之……」說罷,見袁術面色稍稍有些尷尬,隨見機拱手告退。

    一路?若是只圖一路,豈不是愧對我犯天下之大不韙?望著荀攸離去的背影,袁術冷笑一聲。

    此日之後,袁術果然屯兵頂城、蔡、葉三城,按兵不動,對此,穎陽城守夏侯淵、南頓城守戲志才頗為疑惑,及待曹操文書至時,方才一解心中疑惑。

    是故,袁術一路兵馬,乃平!

    而於此同時,江哲率西路兵馬。亦是直抵魯山城外!

    時天色漸晚。江哲乃令曹洪在魯山東南二十里處設下營寨,又遣曹純領三千虎豹騎四散巡衛附近地域,隨後乃領趙雲、李通、張遼、徐晃四將並千餘士卒前去魯山城外試探張繡虛實。

    有些穿不慣曹操所贈的那一身甲胃,江哲復換了一身儒衫出來,反正點將也過了,走場也過了,何必一天到晚穿著一身鎧甲走來走去?

    魯山,僅僅是一小城,城中不過三、兩百戶罷了,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四千百姓,那道城牆,就算比之江哲那府邸,亦是高不了多少。

    左手駕馭著胯下之馬,右手虛按腰間「倚天劍」,江哲轉頭望向四將,微笑問道。「諸位,依你等之見,此城,當如何圖之?」

    在說出自己計策前,江哲向來是要先詢問其他人的建議,免得自己考慮不周,這事曹操麾下將領大多知曉,更是對江哲心中起敬。

    「不若圍三厥一?」徐晃猶豫說道。

    「計是好計。不過……」李通笑嘻嘻得說了一句,指著那低矮的城牆哂笑道,「如此防備,我等各領一軍強攻,瞬息便克!」

    「強攻?」江哲表情古怪得望著李通,李通這才想起就是因為自己硬碰張繡,已是折了幾陣,如今可是待罪之身呢,隨即訕訕一笑,頗為尷尬得擾擾頭。

    其餘三將心中一笑,趙雲抱拳說道,「先生,趁營寨還未立下,不若我等前去搦戰。以試探張繡軍中虛實,可好?」

    「善!」雖說如今江哲身邊只有千餘之眾,然而卻是四位猛將在此,不遠處又有三千虎豹騎巡衛,如何會懼?當即下令道,「公明、文遠、文達,你三人引五百軍前去試探一番!」

    「是!末將領命!」徐晃、張遼、李通三人應命,隨即引此間半數兵朝魯山而去,行了一段,李通這才發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事,隨即撥轉馬頭,逕直來到趙雲身邊說道,「子龍,我與那張繡戰過一場,觀他槍法,好似與你極為相似……」

    「唔?」趙雲有些動容,略皺雙眉暗暗說道:師尊曾說過,我有兩位師兄,莫非……

    而就在江哲等人窺視魯山虛實時,魯山城中,張繡與賈詡亦登高望著江哲等人。

    「那人便是江哲、江守義吧?」張繡笑著問道。

    賈詡翻翻白眼,搖頭說道,「主公與詡皆不曾見過此人,此刻主公問起,詡又如何作答?」

    「唔?呵呵。也是,」張繡訕訕一笑,隨即凝神說道。「不過此人軍中那支虎豹騎著實可怖,我麾下五千將士,竟是傷不得此軍一人……」

    「主公言錯了,實情非是如此,」賈詡搖搖頭,為張繡解疑道,「虎豹騎雖是驍勇,然。亦非不可敵之,那日乃是我等不備,被其近身,是故此軍才得此全功,倘若我等早知此軍至,暗暗設計在前,一人不傷?天下豈能有如此奇軍?」

    「原來如此。」張繡點點頭,隨即問計道,「文和心中有個妙策以敗此軍?」

    只見賈詡皺眉望了一眼遠處,自是見到高坡之上那位身著青色儒衫的人,口中猶豫說道。「若是尋常將領,詡自是片刻可道出良策,然此人亦是多智之輩。我又不知其脾性,如何定計?」

    正說著,城門之處乃是士卒匆匆跑至,抱拳稟告道,「主公,城外有曹軍兵馬前來搦戰!」

    「唔?」張繡定睛一看,若是望見三將引著數百士卒前來搦戰戰,心中大愕,口中說道。「這江守義就不懼我此刻出兵,將他生擒?」

    賈詡聞言淡淡說道,「想來那三千虎豹騎便在此處不遠,是故此人如此托大……主公不妨出城試探試探曹將實力……」

    「當真?」張繡瞪大眼睛問道。

    「而我,則在此處再細細打量那江哲一番……」賈詡白了一眼張繡,繃著臉一字一頓將剩下的話說完。

    見賈詡面上有些怒氣,張繡訕笑一下,急忙持了長槍。下樓出城去了。

    「主公……」望著底下張繡離去的身影,賈詡望了望天色,黯然一歎,搖頭喃喃說道。「……仁義、實誠、厚善,此人不可謂非是明主,然而卻無絲毫進取之心,如之奈何?」

    話說徐晃、張遼、李通三將得江哲將令,引兵至魯山城下搦戰,不及片刻,便見到城門大開,張繡亦引數將並千餘士卒出城而來。

    望見張繡,李通低聲對徐晃、張遼說道,「此人,便是宛城張繡!」

    「唔!」徐晃點點頭,策馬上前,重重喝道,「來人可是張繡?無辜犯我邊境,殺我將士,論惡當誅!然,倘若你此時歸順。我亦可善言與主公,為你開罪!」

    「放肆!」張繡麾下胡車兒怒罵道,「你主曹孟德。害死當今天子,乃是首惡,如此竊國之賊,我主起兵伐你主,又有何不可?」

    「大膽!」徐晃、張遼、李通三人怒喝道。

    揮揮手止住了胡車兒,張繡持槍甩了一個槍花,樂呵呵問道,「你等乃是何人?可否報上名來叫我知曉?」

    「河東楊縣徐晃、徐公明!」

    「雁門張遼、張文遠!」

    「南陽李通、李文達!」

    「原來如此。」張繡點點頭,隨即抱拳道,「在下張繡,今日我等不言其他,純粹切磋一下武藝,可好?」

    「唔?」徐晃、張遼、李通三人面面相覷,有些捉摸不透,猶豫一下,張遼策馬上前。雙持鉤鐮刀,望著張繡低聲喝道,「請賜教!」

    「豈敢,」張繡朗朗一笑,亦是趨馬上前,待細細打量張遼一番後,心中卻是暗暗點頭:此人雙目有神,氣勢不凡,怕是曹孟德麾下大將!

    不過話雖是如此說,張繡心中卻是愈發興奮,蓋因此人自小武藝,甚喜此道,然而能與他對敵的,卻是太少太少,就連稱之為驍勇之將的胡車兒,也不是張繡認真時的十招之敵。

    當下將手中長槍橫擋在胸前,張繡低聲喝道,「如此。小心了!」說罷,他猛地一夾馬腹,馬兒頓時吃痛上前,憑借馬力,張繡一槍掃出……

    「來得好!」張遼大喝一聲,雙持鉤鐮刀,一邊擋住張繡襲來之槍,一邊卻是身子一轉,趨另外一刀狠狠劈向張繡,勢如雷霆,激起一陣疾風。

    「好傢伙!」張繡見此,心中戰意更甚,大笑一聲,槍勢展開,頓時激起漫天槍影。

    「鏘!」

    「鏘!」

    「砰!」

    瞬息之間,兩將已是策馬來回鬥了數合,兩人兵器撞擊產生的氣浪,卻是一波強過一波。

    「這張繡竟強悍如斯?」徐晃驚愕說道,他顯然也是知曉張遼的實力的。

    「我與他對戰過。」李通皺皺眉,頗為尷尬得說道,「此人槍法甚快,我非是他敵手……」

    正說著,場中張繡大吼一句,「張文遠小心了!」說罷,只聽一陣嘈雜之聲響起。好似萬千飛鳥鳴叫一般,張繡手中長槍的前半段好似忽然消失了一般,只見槍影憧憧。卻不見槍身所在。

    張遼自是大驚。雙持鉤鐮刀橫護胸口,一咬牙朝著那些槍影一陣劈砍,而與此同時,在江哲身邊的趙雲亦是大驚,口中驚呼道,「百鳥朝凰槍!」

    「什……什麼槍?」江哲被趙雲驚了一下,結巴問道。

    見自己失態,趙雲急忙告罪,隨即猶豫說道,「先生,那將好似與雲有些淵源,且容末將過去試探一番……」

    趙雲認識張繡?江哲心中有些好奇,點頭說道,「如此,你且去……」

    對江哲一抱拳,趙雲匹馬趕入陣中。

    而此刻陣中。張繡與張遼卻是愈戰愈猛,儼然是有些收不住力道,待到後面,亦與死鬥無異,兵刃盡朝著對對方要害擊去。

    「糟了!」及待自己的長槍朝著對方面門而去時,張繡才猛然驚醒,而同時,正揮刀砍向張繡腰間的張遼說亦是心中一驚,然而兩人的力道卻是再難收回……

    就在此刻,忽然一陣馬鈴之響,隨即便有一柄銀槍直直插入張繡、張遼之間,一挑一撥,竟將兩人悉數彈開。

    張繡心中大驚。抬眼一望來人,見那人一襲白鎧,手握一桿白銀色的長槍,神情複雜的望著自己,急忙問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深深望著張繡,趙雲抱拳回道,「常山趙子龍!」

    而另外一邊。賈詡卻是一直望著江哲動靜,見他策馬來回、窺視著魯山城中虛實,心下冷笑道,怎得?想襲此城?呵呵,若是你如此為之,我當是要你有來無回!

    而與此同時,江哲卻是望著魯山喃喃說道,「這魯山,也好歹是一守衛重地,竟然破舊?嗯,等文若康復之後,定要他撥下點錢財修修……」

TOP

宅男的抱負 第六十六章 江哲VS賈詡(一)

    我叫張繡,無表字,武威祖厲人。

    嗯,世人都有志向,我自然也不例外。會盡天下英雄,便是我的志向……

    我生來便頗有武力,在我十二歲的時候,附近數條村落中,已無一人是我對手,但正當我興致勃勃,欲出去挑戰天下英雄時,卻被一個老頭,啊不,卻被一位老丈用木拐擊敗了……

    精鐵打造的大刀,對上老丈的木拐,竟是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地?!

    然而,就在我沮喪萬分的時候,老丈卻說我不應當使用大刀,應當用槍,隨後,我迷迷糊糊得跟著老丈學了四年槍法,百鳥朝凰槍!

    百鳥朝凰槍。別看這名字古怪,其實槍法……更古怪,咳咳,其實確實是及其精妙的槍法,除了用過之後讓我的雙臂酸痛這件事……

    隨後,老丈便離開了,好似去了益州,亦或者漢中?

    我當時便纏著老丈,問他為什麼要離開。

    記得老丈望著我神色複雜地說了一句,「老夫來晚了……」

    我當時並不是很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但是隨著我年紀的增大,我才漸漸明白老丈的這句話。

    老丈收我為徒的時候,我已是十二歲了,錯過了習武的年齡不說,我最初用的還是刀,試問我如何能達到老丈那般的境界?

    對於此事,我時常惋惜,然而我也明白,正所謂可遇而不可求,若是我沒有遇到老丈,也許我只能在附近的數條村落中稱雄,豈能像現在這樣,被稱為「北地槍王」?

    雖說有些小小的遺憾,然而我已經很滿足了……

    哦,忘記提及了,我師姓童名諱淵……

    除去自小疼愛我的叔父之件,師父是最關心我的人。可惜我資質太差,才叫師傅如此失望,期望師傅他老人家,能碰到一位資質極好的師弟傳承其武學吧……

    靠著師傅傳下的槍法,我在關西闖下了偌大的名號,就在此時,我卻忽然聽聞一事,叔父死了……

    乃是死於攻荊州時、劉表軍的流矢……

    叔父的左右心腹將我尋到,按著叔父的遺願,遵我為主,然而,這卻不是我想要的。

    叔父,你曾說過,我等存活於世間,當要有番作為,為世人所敬重,此話侄兒萬萬不敢忘卻。

    叔父之治地宛城。侄兒有幸得文和相助,雖然侄兒不甚讀書,亦是知其大才,偌大一城池,在此人眼中,竟好似處理家務一般,覆手之間,已是叫宛城上下盡數折服。

    宛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文和的勵精圖……咳,在侄兒的勵精圖治下,如今乃有兵甲三萬,糧草亦是足備,為此,文和數次諫我出兵關西。取張魯之關中為己用。

    然而我與張魯無冤無仇,怎可無故出兵?再者,僅憑我中人之資,管理宛城亦是堪堪為之,豈能貪心不足,去禍害他方百姓?

    正巧此刻乃發生一事,雄霸兗、豫、徐三州之地的曹孟德,好似被他人所算計,竟是讓當今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為他人所殺……

    而此後,荊州劉景升乃令侄兒與他一道出兵,討伐曹操,劉景升早先久據荊襄,麾下兵甲二十餘萬,又有眾多世家相助,侄兒自是不敢怠慢,恐惹惱了他出兵相攻,失了叔父交付的宛城,是故虛與委蛇。

    但是侄兒沒有想到,腹背受敵的曹孟德竟是當機立斷,如文和所說,率先出兵圖我;侄兒亦沒想到,在此刻竟會遇到一位同門……

    「百……百鳥朝凰槍……」見自己引以為傲的師門絕學從趙雲手中使出,張繡被驚的目瞪口呆,出神得打量著趙雲。

    師傅,您當真尋到了足以傳承衣缽的良才麼?

    不知怎麼,早先以為自己對於此事絲毫不記掛心中的張繡,如今一見趙雲,心中自是發苦。

    「你……幾時乃開始習槍?」張繡猶豫問道。

    對張繡一抱拳。趙雲謙遜回道,「雲自四歲起,便隨雲之父親習槍,而後有幸得師尊看重,收為弟子,如此,乃近二十載了……」

    「四……四歲?二……二十載……」張繡臉上一抽,有些羨慕得打量著趙雲,隨即微微一歎,輕聲說道,「皆是命數,不可強求……」

    「子龍,你……你乃識張繡?」李通疑惑問道,就連旁邊的張遼、徐晃亦有些好奇。

    「非是識他。」趙雲搖搖頭。微笑說道,「乃是識他使出的槍法,百鳥朝凰槍!」說罷,他抱拳對張繡一禮,恭敬喚道,「雲,見過師兄!」

    「呵,」張繡搖頭輕笑一聲,復抬頭對趙雲說道,「當初我亦跟隨師尊習槍,然那時師尊言我年歲乃大,已是錯過習武之最佳年歲,而如今我觀師弟,及冠未久,又言習槍近二十載,為兄斗膽,乃向師弟討教一二!」

    趙雲皺皺眉,待望見張繡眼中的不甘與失落時,心中自是明悟,抱拳恭敬道,「不敢不敢,乃是師兄不吝賜教,雲謝過!」

    「……」張繡自嘲一聲,手持虎頭金槍,重聲喝道。「如此,師弟小心了!」說罷,一槍直刺,以為試探。

    趙雲面色一凜。雙手持豪龍膽甩了一個槍花,隨後竟是在彈開張繡長槍的同時,槍尖直取其面門。

    何其純熟也!張繡心中暗讚一句,自是側身躲開,隨後反手擊之。

    「砰」。

    「砰」。

    「鏘」。

    隨著張繡、趙雲槍法的越來越快,兩方之眾人到最後僅僅只能看到無數槍影,與那無孔不入的兵刃交擊聲……

    「師弟小心了!」越戰越烈的張繡面色漲紅,槍速一時間增快,只聽一陣鳥鳴之聲,他的長槍卻是已消失在趙雲面前。

    唔?!趙雲面色微變。手中之槍亦是如張繡一般,猝然消失。

    「鏘鏘……」隨著一陣急促的槍尖交擊之聲,兩人當中崩開無數道氣浪,而且隨著時間的增久,那嘈雜的鳥鳴之聲伴隨著兵戈相擊之聲,已是傳遍此處,甚為刺耳……

    「廝……」李通倒吸一口冷氣,他分明望見張繡胸前的掛甲竟是漸漸被剝落在下,然而兩人中間,卻是始終見不到他們手中長槍的前端……

    「鏘!」伴隨著一聲巨響,一柄長槍被直直擊飛十餘丈,斜斜插入地面,而此玄場中的嘈雜鳥鳴之聲亦猝然消逝無影,而同時,首當其衝的李通、張遼、徐晃三人。亦感到面前一股熱浪襲來。

    凝神望著從自己手中被擊飛的長槍,又望了望胸口破損不堪的掛甲,張繡黯然一歎,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搖頭自嘲說道,「愚兄自不量力,叫師弟笑話了……」

    「豈敢,」趙雲收槍。抱拳說道,「師傅所傳之槍法,師兄卻是使得爐火純青,若是此刻師傅看到,必定心中大暢……」說著,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甲胃,只見甲胃上亦是槍痕點點,但是比起張繡來,自是要好得多。

    「……」張繡搖搖頭哂笑一聲,隨即想起一事,遲疑問道,「師弟方才最後挑去愚兄手中長槍的那招,可是師尊所傳授?」

    「咦?師兄看出來了?」趙雲有些愕然,隨即抱拳微笑道,「此乃雲自創之槍法,七探蛇盤槍……」

    張繡為之動容。凝神望了趙雲半響,方才服氣說道,「僅觀師弟,愚兄便知當初師尊何以對我失望了……」說罷,他雙手一攤,嘿笑說道,「嘿,既然愚兄已敗,師弟為何不將愚兄拿下領功?」

    趙雲聞言皺皺眉,一時間有些躊躇,正在此刻,忽然城內湧出數千兵馬,直直朝著趙雲等人衝去,為首一將更是大聲喊道,「主公,速退!」

    原來,城中高處的賈詡見張繡敗局乃現,是故急令胡車兒前來救援。

    而另外一邊,望見趙雲面上猶豫不決,張遼、徐晃、李通三將對視一眼,大呼道,「子龍,大帥乃還在高處探視城池,我等速速歸去護衛!」說罷,就在趙雲一愣神之際,三將早已引著那五百士卒跑遠了。

    趙雲心中有些感動,回身望了眼張繡,遲疑說道,「……此次乃是先生令我等前來試探,不曾說過擒拿,若是下次……若是下次再逢於陣前,雲自當……唉!」

    不曾說完,他卻是撥馬而去。

    「賊將休走!」張繡麾下胡車兒趕至其主身邊,朝著離去的趙雲喝道。

    「且住」。一把拉住胡車兒胯下戰馬,張繡搖頭歎道,「此人便是我也非他對手,你上去又有何用?」說罷,策馬前行,彎腰取過斜插在地上的隨身戰槍,獨自一人朝城中行去。

    師尊,趙子龍之槍法。已近師尊境界,當無後顧之憂……

    「主公……」望著張繡蕭索的背影,胡車兒喃喃喚了一句。

    而與此同時,趙雲卻是單膝叩地,抱拳在江哲面前請罪。

    「先生,雲放走敵將,自是大罪,還望先生重責!」

    「非是如此,先生,」佩服趙雲為人的徐晃等人急忙為趙雲辯解道,「乃是城中有兵馬出,數量不少,我等恐不敵,是故乃退……」

    「諸位好意雲心領了。」望了徐晃等人一眼,趙雲再復低頭說道,「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乃是治軍之首要,且觀如今,雲卻是放過敵軍之主,如今重罪,豈能不罰?」

    一百軍棍啊……李通與徐晃對視一眼,面上有些不忍,張遼自是也聽說江哲治軍乃嚴,此刻見趙雲絲毫不為自己開脫,心中自是敬佩,猶豫著上前說道,「啟稟大帥。臨陣罰將,於軍不利,未免將士士氣下跌,不若且將趙將軍此過記上,讓他待罪立功,可好?」

    徐晃與李通亦是點頭附和說道,「張將軍此言大善,望大帥法外開恩!」

    輕笑著望了一眼眾人。江哲點頭說道,「那便如此吧,子龍。今日你放過了那張繡,來日就由你親自將他擒拿」。

    「……」趙雲皺皺眉,低頭領命道,「是!末將遵命,謝先生!」

    好似明白了趙雲心中的擔憂。江哲俯身將其扶起,輕聲說道,「擒拿即可……」

    趙雲聽罷,心中一動登時明悟,抱拳欣喜道,「多謝先生!」。三將對視一笑。

    「好了,我等且歸營,」拍了拍趙雲肩膀,江哲凝聲道,「諸位,今夜好生歇息,明日攻城皆看你等!」

    「是!」四將頜首應道。

    是夜,魯山城中,賈詡暗伏一軍於內,欲待江哲引軍前來偷襲。

    但是等了足足一宿,卻是不見江哲兵馬到來,賈詡皺皺眉,心中暗暗說道,「莫非那江哲看穿我會在城中佈防?」

    想來想去得不出結論。賈詡暗遣胡車兒領三百騎,前棄曹營探查究竟。

    遵賈詡之令,胡車兒率三百騎兵來至江哲麾下曹軍大營,還未接近,卻是差點被曹軍斥候探到,是故他乃將麾下騎兵暗伏於一處,自己則偷偷登高一處高坡,遙望曹軍營中動靜。

    而此刻曹營之中卻是一片寂靜,除去來來往往的守夜士卒外,營中確無其他防備。然而胡車兒卻是絲毫不敢近前,你道為何?

    就算是在如此深夜,曹營之中守衛的將士亦無一人懈怠,自是兢兢業業守備營寨。

    見絲毫沒有機會。胡車兒領軍而返,將自己之親眼所見盡數稟告賈詡。

    賈詡皺皺眉。低聲說道,「想來那江守義欲明日攻城,是故今夜乃令將士飽睡休養,嗯……你且再去!」

    「再去?」胡車兒一臉的詫異,疑惑說道,「末將乃是觀曹營防備森嚴。無可趁之機方才歸來向軍師稟告……即便再去,末將亦是徒勞而返,莫非軍師乃令我引麾下三百騎兵前去夜襲曹軍營寨?」說著,他面色很是古怪。

    「我豈會叫你前去送死?」望了眼胡車兒,賈詡冷笑一聲,淡淡說道,「如今曹孟德為天下敵,且有數路諸侯攻伐於他……我本以為江守義得知了魯山虛實。會前來夜襲,然而卻恰恰出乎我的意料,此人乃是以正御兵,想來此人必是想今夜令其麾下將士飽睡,養足力氣,明日一舉將我等攻下。哼哼,如此,我豈能叫他睡得安穩?」

    「軍師莫非心中已有良策退敵?」胡車兒欣喜問道。

    「非是退敵良策。乃是拖延之策!」賈詡搖搖頭歎了口氣,隨即對胡車兒招招手,口中說道,「切記,你此去乃是擾亂,讓其睡不安穩,明日無力復戰,是故切不可與其交鋒,若是營中兵馬乃出,你便退走,待過些時辰,再復前去擾亂……」

    胡車兒微微一想。隨即咧嘴笑道,「軍師之計,真乃妙計!」說罷,對賈詡一抱拳。當即領著麾下三百軍前去曹營。

    「江守義,竊不知你是否有良策可破我計……便用此計,一測你胸中謀略!」

    而此刻另外一邊,江哲麾下曹軍大營!

    蓋因接連三、兩天急急趕路,想來身子骨弱的江哲早已是疲憊不堪,將緊要之事對麾下將領吩咐了一邊,他回到帥帳,到頭便睡。

    而此刻護衛在江哲帳外的正是他最先的「近衛」虎豹騎……

    當即夜深,眾人早早睡下,輪到守夜的徐晃乃在附近巡衛一圈,見營寨內外無事,隨即便尋了一地,就著篝火坐下了。

    雖說如今是夏秋交際之時,然而夜間卻也是有些涼意。

    忽然心中一動,徐晃回頭看了一眼,見趙雲、張遼兩人從遠處走來,輕聲笑道,「兩位莫非是對明日之戰心中不安?」

    「嘿,」張遼嘿嘿一笑,上前在徐晃身邊坐下,口中笑道,「當日在徐州,遼心中亦是不懼,更及今日?」說罷,他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乃是方才想起了些許往事,是故不曾入眠……」

    「……原來如此。」徐晃自是明白張遼話中所指,點點頭隨即轉頭對趙雲說道,「莫非子龍亦無睡意?」

    趙雲自嘲一聲。低下身子朝篝火中丟了幾根樹枝。隨即嗟歎說道,「從不曾想到張繡卻是我之師兄……」

    與徐晃對視一眼。張遼輕笑著勸道,「子龍切莫擔憂,大帥之意便是我等亦是明白。反倒子龍卻是不明?」

    「先生厚恩,雲豈會不知?」趙雲搖搖頭,嗟歎說道,「若是師兄能降,如此便了卻諸多……」

    他話沒說完,忽然營外三兩里處響起一陣激鼓聲。隨即殺聲震天。

    「唔?」趙雲、張遼、徐晃三將面色猛變,對視一眼心中狐疑思道,「莫非是張繡引兵前來襲營?」

    「我去!」徐晃當即取過隨身大斧,急忙奔向有殺聲傳來的營門。

    然而。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徐晃卻是又回來了,皺著眉,面色很是古怪。

    「營外發生何事?可是張繡引兵來攻?」張遼急忙問道。

    徐晃放下大斧。攤攤手哂笑說道,「我亦是不知也,我方至營外,那處早已沒了動靜,四周漆黑一片,鬼影也無一個!」

    「唔?」張遼與趙雲對視一眼,正要說話之際,忽然見到曹洪、曹純引著數十護衛匆匆而來,觀二人衣甲不全,想來是起得甚是匆忙。

    「發生了何事?」曹洪性子最烈,當即喝道。

    正說著,營中亦是從帳中走出無數曹兵,茫然不解地望望左右,見此,張遼心中一動。乃對眾將說道,「莫非,此乃張繡疲兵之計?」

    此處的眾位將軍皆具大將之資,聞言點頭附和道,「怕是如此……」

    正說著,有一些茫然不解緣由的曹兵上前抱拳說道,「眾位將軍,方才我等聽到一陣喊殺之聲,竊不知發生了何事?」

    「無事無事。」曹純擺擺手,大喝說道,「此乃敵軍所行之計,眾弟兄且回去歇息,明日還有大戰!」

    「諾……」附近的曹兵低頭應了一聲,復歸各自帳中。

    「哼!可惡!」曹洪冷笑一聲,轉身對曹純說道,「子和,你麾下虎豹騎可曾解甲安歇?」

    「虎豹騎向來便是合甲而眠!」曹純頗為自豪地說了一句,隨即詫異說道。「子廉莫不是欲叫我引虎豹騎前去營外?」

    「是極!」曹洪點點頭,冷笑著說道,「如此,我看他們如何再行此計!」

    「咳。」張遼咳嗽一聲。小心說道,「曹將軍,既已知敵方乃是欲用疲兵之計,我等不去理會不就好了麼?虎豹騎這幾日亦是十分勞累,如此喚醒將士,恐怕……」

    「文遠喚我子廉即可!」既然是自己人,曹洪自是給了張遼足夠的重視,點頭說道,「話雖如此,然而有此軍擾亂在外。營中將士豈能睡得安穩?」說著,他指了指陸續而出,隨即又復歸帳內的曹兵。

    「如此倒也是……」張遼點點頭,一時間亦是想不出既可叫麾下將士好生安歇,又可退卻外面擾亂之兵的良策。

    「不若我去吧,我麾下亦有三千騎兵護衛中軍,此乃是分內之事,」望著眾將,趙雲出言說道,「依我之見,營外兵馬卻不是很多,我且引三五百騎兵出營,足矣!」

    也是,當日江哲任命趙雲執掌三千騎兵,亦護衛大軍周全,此事確實是他分內之事。

    僅僅過了一刻,營外激鼓、喊殺之聲確實是再復響起,正如眾將心中所認為的,疲兵之計!

    早早做好準備的趙雲當即便引了三百餘騎兵,朝著發聲之地急趕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就在眾將認為此事乃平的時候,趙雲卻是一臉古怪得回來了……

    「如何?」眾將急忙問道。

    只見趙雲臉上少許有些尷尬。遲疑說道,「那軍……唉,雲還未接近那隊人馬,他們便遠遁了。大約三四百,俱是騎兵……」

    「子龍出馬,他們不逃便是怪事了!」眾將嬉笑著一句,然而下一刻,他們卻是笑不出來。

    營外激鼓、喊殺之聲再復響起……

    明知對方乃是疲兵之計,但是此處眾將卻是束手無策:他們知曉,不代表他們麾下兩萬餘將士知曉啊;如此夜深之際,可視不過數丈。區區三百騎自是極易躲藏,

    難道當真為了敵方三四百兵。己方出動大量將士前去圍剿?

    「不若告之大帥,讓大帥定奪?」張遼猶豫著問道。

    「這……」只見此處眾將臉上很是難堪,最後就連說出此句的張遼亦是心中有些羞愧。

    於是,眾將乃令心腹挨個是各個兵帳中通知:「好生安歇,休要管營外之聲……」

    然而不管眾將如何說,營外激鼓、喊殺聲一起,瞬息之間營內便有無數曹兵竄出,待環視一眼四周,見無事發生,方才想起眾位將軍的通告,隨即罵罵咧咧得歸去復睡。如此倒也可以看出此處的曹兵確實卻是精銳之師……

    最後,實在是被那區區三百兵騷擾得沒辦法了,眾將才猶豫著來到江哲帥帳。

    守衛在門口的虎豹騎對自家統領曹純抱拳一禮,其他將領自是沒有這份殊榮,為此,曹純心中暗暗竊喜。

    瞪了一眼曹純,曹洪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帳內,見裡面已無光亮,隨即回頭對眾將苦笑一聲,輕步走入,其餘將領自是緊跟其後……

    「先生?」

    「大帥?」

    「唔?」沉睡中的江哲好似趕蟲子一樣揮揮手,隨即再復露出一臉的笑意。

    曹洪尷尬得望了一眼眾將。隨即又小聲喚道,「先生?大帥?」

    然而不管曹洪怎麼小聲喚他。江哲就是不醒,正在此刻,營外又響起一陣擊鼓,只見江哲面色猛得一變,睜開雙目怒聲喝道,「敲!敲!敲!敲個沒完了?隔壁的注意點!知不知道凌晨了?!」

    「唔?」眾將為之愕然,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而正對著江哲的曹洪更是尷尬。

    「咦?」睡得迷迷糊糊的江哲望了望曹洪。又望了望眾將,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當即咳嗽一聲,淡淡說道,「你等不好生歇著,來此何為?」

    「深夜叨擾大帥,還請大帥贖罪……」望了眼江哲面色,曹洪與眾將一樣,自是不想提及剛才之事,小心翼翼將營外有兵馬前來騷擾一事告知江哲。

    好啊,感情是這樣啊!江哲恨得牙癢癢,其實他早就聽到了敲鼓喊殺之聲,只是身子太過疲憊,有些迷糊,數次徘徊在迷糊與迷迷糊糊之間,就是不能安穩入睡……

    「子和!」

    「末將在!」曹純面色一凜,上前抱拳應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且引麾下虎豹騎將士前去魯山,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啊?」曹純為之一愣,但是望著江哲的面色,他還是點了點頭,點頭應命道,「是,末將遵命!」說罷,轉身急促而走。

    望著一眼疲憊卻不能入睡的江哲,眾將顯然十分識趣,趕緊告退。

    既然是江哲之令,虎豹騎自是不敢不從,三千虎豹騎傾巢而出,前去魯山,片刻便至。

    而張繡一方,聽聞城外有黑甲騎兵至,已是睡下安歇的賈詡亦是不顧自身疲憊,急忙起身趕到城牆之上,卻見城外昏暗處果是隱約有數千人馬佇立在外,當下心中哭笑不得。

    「江守義?我僅僅派遣三百騎。你卻還我三千騎?」

    雖說賈詡亦知城外的虎豹騎且是為「報仇」而來,然而魯山城內的張繡軍卻是不知,如果方才曹營一般,無數將士奔出住地,迷茫地望著四周……

    次日,也就是建安二年九月二十四日,江哲軍與張繡軍休戰一日……

    建安二年九月二十五日,江哲乃留下五千曹兵把守營寨,引一萬五步兵、五千弓兵、三千騎兵並三千虎豹騎,並去魯山,欲一股作氣,將此城拿下。

    而另外一邊,賈詡見魯山城小牆損,亦是心思一策,欲在江哲眼皮底下安然退兵……

TOP

宅男的抱負 第六十七章 江哲vs賈詡(二)

    君子,可欺之以方……

    就當江哲率領兩萬餘曹兵,浩浩蕩蕩欲進攻魯山時,前面所見到那一幕卻叫江哲為之皺眉。

    只見魯山城牆。無數穿著粗布素衣的百姓竟是被驅趕著登上城牆,戰戰兢兢地端著手中破損不堪的長槍,一臉畏懼望著城外聲勢浩大的曹兵。

    「該死的!」望見這一幕,曹洪一臉怒容,偷偷望了一眼江哲的表情,卻見江哲早已雙眉緊皺,眼中神色寒凜不已。

    張遼、徐晃、曹純對視一眼,皆默默著望著自己的戰馬,偶爾伸出手撥弄幾下馬鬃。

    「先生……」只見趙雲臉上很是尷尬,作為他的師兄,張繡如此行徑實在叫趙雲很是難堪。

    「……」江哲伸手止住了趙雲的話,深深望了一眼魯山城牆,輕聲歎道,「不曾想張繡竟做如此……」說罷,搖搖頭,隨即低聲喝道,「子和,前去喝張繡出來回話!」

    「是,末將遵令!」曹純一抱拳,駕馭著胯下黑馬,徐徐跺前,口中大喝道,「天兵至矣,張繡,與我出來!」

    而與此同時。張繡亦是一臉猶豫地望著賈詡,臉上自是有幾分擔憂,口中遲疑說道,「常言道,君子不可欺之以方,觀文和如此之策,雖說可解一時之圍。然恐損及名望……若是那江守義當真心中不忿,舉兵攻城,那又該當如何?」

    「呵呵,」賈詡搖搖頭淡淡一笑,自信說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江哲此人。我雖不知詳細,然而亦聽聞其善名。在百姓之中素有名望,我觀此人,非是心狠貪利之人……」

    「……」張繡面上露出幾許古怪之色,猶豫說道,「然而,趨當地百姓守城,實是不妥……」

    「主公且放心!」賈詡玩味一笑,頗為自信地說道,「江守義見我如此佈局,必定先引麾下之將前來喚主公回話,主公不妨邀他「明日城外乃戰」,江守義今日必退!」

    「啊?」張繡滿臉疑惑,遲疑問道,「文和昨日不是說江守義此人深通用兵道,我等兵力不支,不可與他硬拼麼?」

    「……確實如此。」賈詡張張嘴,有些無奈地說道,「然而就算我等欲退,主公,江守義可會坐看我等退兵?不需他遣其餘軍隊,只需遣那三千虎豹騎一路追殺,我等萬餘兵皆坐等死也!」

    「哦,原來文和心中已有良策……」張繡恍然大悟,正巧在此刻,城外傳來曹純的喊聲。

    正欲出聲回話。張繡心中卻是忽然有了一個疑問。轉頭對賈詡問道,「既然文和打定主意要撤兵,為何又要對江守義言「明日城外復戰」?」

    「兵者,詭道也!我叫主公如此說,一來是叫江守義退兵,君子可欺也,然不可罔也,再者,聽聞當日呂奉先攻許都時,此人掘穎水而破敵,便知他非是迂腐之人,若是主公當真拒此城不出,江哲必定當即下令攻城;其二,我亦是有心試試此人胸中韜略……」

    對於賈詡說的前半段話,張繡還是聽地連連點頭,但是最後一句,卻是叫他有些疑惑,一看賈詡老神在在,笑而不語的模樣,張繡心知自己就算此刻問了,他也是不會說的……

    上前幾步扶著城牆,張繡朝著城外朗笑道,「張繡在此,何人喚我回話?」

    「汰!」見張繡露面,曹純大喝一聲,槍尖遙遙指著張繡,怒聲說道,「往日還道你是個人物,今日一見,不免叫人大失所望,驅百姓守城,此等事你且是做得出來?」

    回頭望了一眼賈詡,張繡苦笑一聲,隨即轉頭對曹純遙遙一拖拳,朗聲說道,「情非的已,實是今日我軍尚未准備周全。無奈之下唯有行此計,乃請江司徒寬限一日,我等明日再戰!」

    「唔?」江哲皺皺眉,臉上有些迷惑,而曹純卻是冷笑一聲,指著張繡厲聲喝道,「明日復戰?我卻是不信也!張繡,識相的便早早投降,免得日後被我軍所破之時,悔之晚矣!」

    「如此,這位將軍便引軍攻城吧!」張繡輕哼一聲,淡淡說道。

    「你!」曹純雙目一瞪,心中火氣乃起,江哲身邊的趙雲猶豫一下,策馬至曹純身邊,對魯山城牆之上的張繡抱拳說道,「張將軍,且不知你所說,是否可信?」

    見趙雲過來。張繡自是一愣,隨即面上浮現幾分愧疚、一閃而逝,抱拳厲聲說道,「大丈夫立於天地,當言而有信!你等今日且退兵,我自會好生安置城中百姓,讓其不受兵禍牽連,趙將軍且安心,明日午時之後,此地南面五里處,張繡恭候爾等大駕!」

    起雲面上閃過幾分猶豫,回頭望了一眼江哲,卻見江哲一揮手,淡淡說道,「撤兵!」

    萬萬不曾想到今日張繡如此行事,趙雲心中自是有幾分愧疚,與曹純一道回到江哲身邊。沉默不語。

    「子龍,子和,」江哲回頭深深望了一眼魯山,低聲說道,「回營之後,且叫將士們做好準備,今夜且要用到你們!」

    「啊?」曹純疑惑地望著江哲,趙雲亦是詫異得抬頭。

    「驅百姓守城,此策正中我軟肋,我方才細細打量張繡此人,甚是豪爽,豈能如此行事?其麾下必有高人對我知曉甚詳,是故乃叫張繡如此行事,迫我退兵……」

    「可是……先生。」曹純還是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問道,「張繡乃言,明日再戰,先生卻說今夜……」

    「呵呵,」江哲微微一笑,凝聲說道,「魯山之中。張繡僅有萬餘人,且大多是步卒,而我軍乃有近三萬人,其中更是有六千騎兵,然而張繡卻邀我等明日在城外相鬥,如此豈不可笑?」

    附近眾將聽聞,心中亦是暗暗點頭。

    「原來如此……」張遼撫掌笑道,「相必是張繡心懼我等,是故出言以惑我等,趁機遠遁,如此說來,此事必在今夜……」

    曹純、曹洪、徐晃皆點頭附和,趙雲策馬上前,抱拳沉聲說道,「如此,雲當遵承諾,擒張……張繡獻之!」

    而另外一面,望著江哲大軍緩緩退去,張繡面色大喜,轉身對賈詡笑道,「果然被文和言中,那江守義且是退兵而去,待得他明日來,我等卻是早已退入宛城,不復此刻窘迫也!」

    然而相比於張繡的喜色,賈詡卻是皺著眉,面上自是有些擔憂,搖搖頭歎息說道,「主公方才卻是說錯話了……」

    「啊?」張繡面色一愣,顯然有些不解,詫異說道,「且不是文和叫我如此說的麼?叫江哲來日再戰?」

    「主公,」搖搖頭歎了口氣,賈詡輕聲解惑道,「的確是詡讓主公對江守義言『明日再戰』,然而主公卻是畫蛇添足,言『明目城南五里處戰』……」

    「我這不是叫他們安心退去嘛!想來他們也擔憂我等明日再復如此行事,是故我只好如此說了……」訕訕說了一句,張繡疑惑問道,「莫非我這樣說反而壞事?」

    「的確!」賈詡頓首予以肯定,指了指城內戒備著的將士,淡淡說道,「主公,我等如今雖說有萬餘兵,然而大多卻是步卒,騎兵僅千餘罷了,而那江守義麾下騎兵,數倍於我等,其中更是兇猛如惡獸一般的虎豹騎,難道主公當真敢與他野戰?別說我等不敢,就算江守義亦是不信!如此一來,以他之智,必定算到我等今夜欲遠遁而去……」

    「啊!」聽聞賈詡的解釋,張繡恍然大悟,大驚說道,「方才只欲讓其速速退兵,不甚細細思量。竟不知我言語之中竟有如此疏漏!如之奈何?」

    「主公,莫急,容我思量一番。」賈詡輕聲說了一句,低頭皺眉略思片刻,隨即再復抬頭,淡笑說道,「唯有如此了……」

    「哦?計乃安出?」張繡一臉驚喜,連聲追問,然而賈詡卻是輕笑不答。

    君子……可欺之以方……

    是日入夜,江哲估摸著時辰且差不多了,隨派遣五百虎豹騎充當斥候,五人為一隊,分作百隊監視著魯山一舉一動。

    虎豹騎自是應命而去,待兩個時辰過後,回來向江哲稟告:魯山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撥軍悄然進入此城,人數估摸著卻是不少……

    對此,眾將之中徐晃懷疑說道,「先生,莫非是張繡援兵已至,是故邀我等明日復戰?」

    「嘿!」江哲淡淡一笑,心中更是肯定:張繡乃欲退兵!

    為此故弄玄虛罷了……

    時乃至當夜子時,月色朦朧、繁星點點,然而視野之可見,卻是不遠,僅僅十餘丈罷了。

    得了江哲將令,曹純與趙雲暗暗點盡麾下騎兵,人禁聲、馬銜枚,從大營東門悄然而出,從南北兩面迂迴、往魯山而去。

    張遼、曹洪二將,自是點起五千精兵,抹黑從西門而出,自是准備去『接手』被賈詡『棄下』的魯山。

    只留下徐晃與那兩萬步兵.,把守營寨……哦,還有江哲。

    為了謹慎起見,見夜色昏暗。曹洪乃與張遼商量:曹洪引兩千兵先去,張遼率領其餘士卒落後一程,如此一來,就算是前軍的曹洪中了埋伏,張遼亦可相救。

    當然了,其中自是有曹洪欲爭功的私心在,然而張遼對此倒不是很在意,身為初降不久的敗將,能有如此待遇,已是叫張遼心中暗暗慶幸,又豈會自找麻煩,與主公曹操的族弟曹洪爭執?

    如此,曹洪且率領著兩千士卒偷偷摸摸來至魯山城外,從隱蔽處窺視城外防備,然而一望之下,卻是叫他有些愕然。

    只見魯山城門大開,朦朧之中竟是不曾見到一名守衛的士卒,而城中亦甚是昏暗,且無一絲燈火,整個城池好似一頭猛獸潛伏在暗處,張著獠牙大口欲擇人而噬,如此倒是叫曹洪心中不免有躊躇……

    進?還是不進?這是一個問題!

    猶豫著望了魯山良久,曹洪還是稍稍退了一程,與張遼商議一番,而張遼亦是大為驚訝,待親眼見到城中光景,心下猶豫不決,深恐因自己算錯而折了麾下將士。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兩人還是遲疑不下,唯有令兵馬於隱蔽處原地待命,隨即遣傳令兵急速將此事告知營中的江哲。

    聽聞此報,又想及張繡軍中的那名『高人』,江哲心中隱隱感覺有些不安,而這種感覺,當初錯過諸葛亮時也曾經出現過……

    皺皺眉,江哲吩咐副將王裕好生把守營寨,隨即著令傳令兵在前帶路,帶著徐晃並五百士卒作為護衛。急行往曹洪、張遼之所在而去。

    估摸子時剛過,江哲且趕至兩將藏身之處,著二人帶著前去魯山一探究竟。

    而此刻魯山,亦是跟二將方才所見一般模樣,見此,江哲低頭略微一思,狐疑得望著那大開的城門,本是肯定張繡退兵的他,如今卻是有些懷疑了,口中喃喃說道,「空城計?」

    「唔?先生,何為空城計?」曹洪詫異問道。

    不顧曹洪的問話,江哲面色一正,深深望著魯山,低聲說道,「子廉,文遠,你等且引三千兵,入內探一探城內究竟,若是當真埋伏在內,我自會相救……速去!」

    「是!」二將應命而去,引三千兵馬緩緩接近魯山,而魯山,卻是不曾有半點異樣。

    在江哲略微有些緊張的心緒中,遠處曹洪與張遼已是佔據了城門處,而且是不費吹灰之力……

    「入城!」見一處城門已在自己掌握之中,江哲又有何懼?當即便與徐晃引其餘兵馬入城。

    而此刻魯山之中。卻是極為詭異,城中一片寂靜……

    心中不安,江哲翻身下馬,一面著令曹洪、張遼率兵巡視城中,一面尋了一處民宅,推門而去,只見屋內空無一人……哦,不是,牆角處卻是蜷縮著數人,數雙驚恐的眼睛在昏暗的燭火下甚是顯眼。

    「抱歉了,我想問你點事……」江哲微笑著說道。

    只見牆角處有一名男子遲疑著起身,望著江哲一個勁地說道,「你們想做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唉……江哲歎了口氣,好言勸道,「那好,沒事了……」說罷,江哲轉身而出,徐晃與數名護衛亦是跟隨其後。

    待聽到身後一聲急促的關門聲,江哲啞然失笑,然而笑過之後,他腳下的步伐、卻是一停,回頭猛得望向那處,心中感覺好像哪裡有些不對……

    「先生?」見江哲愣神得站在那處,徐晃上前,頗為擔憂地問道,「怎麼了大帥,莫非哪裡不對?」

    「不對……確實不對……」江哲喃喃說了一句,隨即不經意得望見徐晃擔憂的眼神,心中猛然一驚。

    眼神!對,眼神!

    方才那人雖是一幅驚慌的模樣,但是眼神卻不見有幾分慌亂……

    對徐晃使了一個眼色。江哲再復上前,輕聲叩門,而徐晃自是心領神會,緊緊跟在江哲身邊。

    「吱」一聲,門打開了,還是方才那名男子,待望見江哲,面色不免有些異樣。

    「對了,方才忘記對你說了,」江哲深深望著那人眼神,笑著說道,「今夜城中恐怕有變。無事休要出門……」

    「是!額……是的,是的……」那名男子點點頭回道。

    「呵呵,」微微一笑,江哲轉身便走,呼喝附近的曹兵向城中央而去。

    「先生,」徐晃環視一眼四周,低聲說道,「想來先生已是看出那人不妥之處……若非先生以目示意,末將怕是察覺不了……」

    「呵呵,」江哲淡淡一笑,正色說道,「公明,遣人傳話於子廉、文遠,叫他們提防些!」

    「是!」徐晃應命,當即召過幾名傳令兵,吩咐下去。

    尋了一偏僻處,江哲望見角落中堆積著不少柴火,是故上前翻了翻,果然見其中內藏硫黃焰硝等引火之物,當下心中冷笑不已。

    想來個火燒新野不成?可惜此處且不是歷史中的新野,而我,亦不是歷史中的曹仁!

    而另外一面,得了徐晃遣人示警,曹洪與張遼心中一凜,當即便將南北西三處城門佔據。與東門一樣,沒有一人防守此處。而後,二將便開始挨家挨戶找尋暗伏在城中的張繡士卒。

    而這些張繡士卒。或是暗伏在人家屋上,或是隱藏於百姓之中,數量卻是不多,然而卻是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們隨身都帶著引火之物……

    隨著一聲慘叫響起,曹洪一臉猙獰地從屋內走出,口中冷笑道,「還想反抗,找死!」

    張遼搖搖頭,瞥了一眼屋內,但見屋內乃有二名女子,雖說眼中還有幾分畏懼,不過這次卻是對曹洪,而不是挾持著他們的張繡士卒,而地上,卻是已經躺下了三五名男子……

    「再搜!」曹洪冷然喝道。

    只見附近的曹兵一窩蜂湧入百姓居處,隨即便有慘叫聲傳出。

    隨著城內慘叫聲的愈來愈多,暗伏在城中的眾張繡士卒卻是耐不住被曹兵一一搜到,急忙用引火之物就近放火,如此一來,城中瞬息之間乃火起百餘處……

    而此刻江哲卻是也瞧見了城中百餘處燃起,當即吩咐身邊護衛也一同前去救火,僅留徐晃並十餘名護衛在身旁。

    望著那些火起之處。江哲也不知為何,重重歎了口氣。

    「呵呵……」但是隨即,附近小道轉角處卻是傳出一聲輕笑。

    「唔?」江哲聞聲一愣,隨即皺眉喝道,「何人在那,速速出來。」

    只見昏暗之中,轉角處頓時有十餘人湧出,其中一人更是望著江哲淡淡說道,「城中事變,司徒且還在此處賞景耶?如此氣度,確是叫詡心中欽佩……」

    「哼!」徐晃定眼一望,見對面那些人雖是身著百姓服飾。然而卻不像是尋常百姓,心中頓時已知詳細,當即冷笑道,「還不是你等叛逆鬧出的事?!」

    「叛逆?」只見那人搖搖頭,輕聲說道,「大將軍曹孟德失陷天子,天下共伐之,如此。我等豈是叛逆?若要說叛逆,你等之主且算不算叛逆?」

    「放肆!」徐晃怒喝一聲,正欲上前,卻被江哲一把拉住。「公明!」

    然而方才徐晃那一聲怒喝已是引來了不少身在附近的曹兵,對此,那人對其身邊之人使了個眼色。

    在江哲淡然的眼神中。那十餘人從轉角處取來十餘個瓦壇,一一砸碎在附近,隨即從懷中取出火折子一點,頓時火焰竄起。

    那些瓦壇之內裝的竟然是火油?!

    「司徒對此好似並不驚訝?」隔著一道火焰,為首那人輕笑著望望江哲,口中說道,「雖說算到司徒恐怕會看穿此計,不過卻是想不到,司徒這般早看穿。叫詡甚是來不及放響箭喝令將士發難……」

    「……」皺眉望了一眼那人,江哲淡淡說道,「我觀你談吐,決非尋常之人•••••」

    「哦,此乃是在下僥倖,讀過幾本先賢之書……」

    「哼,」面色一正。江哲冷然喝道,「既然如此,你且不知兵戈之事切不可禍及百姓之理?你在城中點燃大火,燒卻此百姓存生之根本,你叫他們如何生存?」

    「司徒……司徒果是宅心仁厚,在下甚是佩服,司徒且安心,此城百姓大多皆在城南的屋內,在下只是未免司徒起疑,徵調了些許其家眷罷了。可惜就算如此,亦叫司徒看破。實是可惜……」

    「哦?城南?竟有此事?」望著那人,江哲稍稍有些動容,隨即好似想起一事,出言問道,「可是你獻策於張繡,叫他趨百姓守城?」

    「正是,」那人拱手一禮,微笑著回道,「依司徒秉性,自不會坐視百姓遭難,再者,在下亦叫我主以言語迷惑你等,行拖延之計,可惜我主多說一句,畫蛇添足,欲蓋彌彰,反而壞事!」

    「……」江哲暗暗皺眉,心想若是張繡不曾說過那句『城外復戰』。自己是否亦可算得對方要跑?

    嗯。或許、應該、大概算得到吧……

    「你乃何人?」無視兩人中間越燒越旺的火勢,江哲問道。

    「在下?」只見對面那人面上很是猶豫,待又望了一眼江哲,方才一咬牙。拱手說道,「在下姑臧賈詡、賈文和……」

    「什麼?」這個名字好似晴天霹靂一般,頓時擾亂了江哲的心神,賈詡?被後世人冠名以三國第一謀士的毒士賈詡?

    「……」見江哲如此,對面的賈詡亦是面上一驚,還道是江哲已是知曉是自己害死了他的伯父,恐江哲不顧一切前來拿來,心中卻是著急。拱手笑道,「今日一見司徒尊容,詡幸甚,告辭!」

    「告辭?」江哲聽'聞,自是來不及在想對方生平之事,出言說道,「你如此出得了此城?」

    賈詡淡淡一笑,頗為自信地說道。「在下行事,想來必有退路在後,司徒且好生處理此處殘局,在下去矣!」

    「嘿,」冷笑一聲,江哲指著城外方向喝道,「且明白告訴你,魯山之外且有我軍六千騎兵,你當真能保的張繡安然無恙,退至宛城?不若早早投降,依你之智,在我主麾下,亦受重用!」

    「咦?」賈詡詫異得望了一眼江哲。見他眼神真摯,說的顯然是真心話。是故他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想來江哲必是還不知是自己害死了他伯父……

    「多謝司徒好意,那麼在下亦有一事告知司徒……」

    「你且說!」

    「司徒有六千騎兵在外,然而詡亦是遣了百餘人暗伏於外……」

    「嘿,莫非你以為那百佘人便可擊潰我六千精銳之騎?」聽聞此事。江哲心中大為好笑,不禁出言嘲諷。

    「非是如此……如今夏秋交替,城外田中,且是作物成熟之期,詡心思,若是附近田地皆遭火害,且不知曉此城百姓如何過活?」

    「你!」江哲面色猛變。

    「司徒且安心,詡乃命在外的麾下將士於丑時一刻發難,司徒此刻去。還是來得及的,不過……倘若司徒定要引軍捉拿在下,呵呵……觀司徒之仁義,恐怕不會坐視此地百姓無糧度過今年吧?告辭!」說著。他朝著江哲拱手一禮。

    「哼!」就算是三國第一謀士賈詡,聽著此人頗有挑釁意蘊的話語。江哲心中亦是有些不舒服,望著對方淡淡說道,「多謝好意,既然如此。閣下且去,在下便不親送了,不過城外且有六千人代我相送,如此也算是禮至了!」

    賈詡聞言,搖頭苦笑一聲,隨卻剞人轉身朝小道而去。

    「大帥,」徐晃一抱拳,上前猶豫說道,「就這般眼睜睜放此人走?」

    三國第一謀士啊,我何嘗不想將他擒獲?!江哲搖搖頭,指著面前的熊熊大火說道,「如此,我等如何追?」

    徐晃沉吟一番,抱拳喝道,「不若通知四門守兵,叫他們好生防備。末將再引將士於城內挨家挨戶查詢,如此必擒此人!」

    「他也說了,他行事想來會留後路。竟然他如此自信將四門交予你等。自是有法出城,再搜尋亦是無益……速速派遣半數將士出城護衛此城百姓之田地,不可叫他得逞!」

    「是!」徐晃拖拳擊命,隨即猶豫說道,「那……就這般放此人走?」

    江哲搖搖頭,望著遠處淡淡說道。「城外且有子和、子龍六千騎兵在。我且不信,這賈文和,當真能躲過騎軍追捕……就算他躲過,我等亦可在宛城相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徐晃喃喃念叨著。

    「還不速去!」江哲沒好氣地喝道。

    「是!」徐晃訕訕一笑,趕緊召集將士出城。

    而另外一邊,趁人不備,穿過城牆下早先便挖好的地道出了城,賈詡回頭望了一眼猶有火光的魯山,喃喃說道,「……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軍師,」身邊或有一人小心問道。「軍師當真派遣了一軍前去城外燒田?」

    「呵,」賈詡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在江守義此人眼下,用增增減減之法將主公兵馬盡數調出城去,我等乃是斷後之軍,區區百餘人罷了。你何時見我分兵於外?」

    身邊將士為之愕然,「啊?那……」

    「唉,此計也唯有對江守等仁善之士,方可成事,計雖成,然此人亦是不容他人小覷!走吧,我等且與主公匯合去……」

    「軍師,那江守義說附近乃有六千騎兵在外,主公麾下儘是步卒,就算我等一路疾奔,恐怕也……」

    「休要擔憂,此事我自是定奪!」

TOP

宅男的抱負 第六十八章 江哲vs賈詡(三)

  青山中的大火終於撲滅了,看似情形危急,然而損失卻不是那麼大……

  有曹洪遣人匯報說。在城南民房大宅中,果然發現那些被驅趕至此的魯山百姓,而另外一面。張遼卻亦在城內庫倉中發現了不少糧草。

  難道算無遺策的賈詡會忘記燒卻此處的糧草?對於此事,江哲儼然是不信的。

  待他親自到了庫倉一看。見庫倉空一半、實一半,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這顯然是賈詡故意留下的補償之物……

  而正在此刻,徐晃亦是遣人回報江哲,說他在城外四處巡查,卻是不曾發現一名張繡兵馬,更別說燒田一事。

  「被他騙了……」搖搖頭,江哲苦笑一聲,然而在苦笑之下,他卻是有些慶幸。

  今時不同往日,自曹操為天下敵後,許都的商人頓時消逝了大半,留下的那些亦是在觀望著。

  不管他們往日多麼想要巴結曹操、江哲,然而在此時此刻,他們卻沒有那麼膽量,不惜犯天下大不韙繼續資助,位於他們來說,資助曹操不過是想要在許都得到更大的利益罷了,然而目前的情況,卻叫他們有些躊躇。

  如今的許都,就相當於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而一旦商人們開始觀望。許都的市場登時有些紛亂了,往日隨處可見的糧草、礦石等物,如今卻是再難看到,更別說從北方偷運的戰馬了,為此,滿寵本想請江哲將那些商人邀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然而江哲卻不那麼認為,目前的首重,仍是如何退卻那六路諸侯之兵,至於那些商人,自古以來便是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只需擊潰了周邊六路兵馬,那些商人自會再復如初……

  對此,滿寵細細一想,大為拜服,隨即也不再管許都商人如何如何,安心處理因荀彧重兵而積下政務。

  是故,曹操治理的可流通資源短時緊張起來,雖說自江哲等人屯田之後,糧草自是不復往日窘迫,許都周邊糧倉之內,糧草堆積如山,就算魯山糧田被毀,江哲亦是下令從許都運糧而來,斷然不會叫此處百姓餓死,可是,戰爭是數日就可以解決的麼?

  江哲出兵西路,郭嘉出兵東路,光是這兩路,消耗的糧草又如何算?對此,程昱、李儒忙得不可開交……

  來日方長,能省則省啊……

  賈詡,媲美諸葛孔明的謀士麼?

  江哲微微一笑,暗暗說道,「這毒士,所行之策,卻也不是那般毒辣嘛……」然而他卻是不知。若是換做別人,賈詡又豈會如此?就如他自己說的,萬事留條退路……

  有此可見,賈詡心中亦隱隱有些忌憚江哲,生怕日後落到江哲手裡……

  跑了諸葛妖人,豈能再跑了這位『毒士』?

  江哲當即下令留下兩千士卒留守魯山,引曹洪、徐晃、張遼並其餘兩萬多將士,急出魯山。朝賈詡所退方向追趕而去,也就是宛城所在方向……

  當然了,若是中途就截獲賈詡、張繡等人,那就更好,只消擒這兩人,宛城再無抵擋之力。

想到這裡,江哲唯有令麾下將士急行再急行,不說麾下將士勞苦不堪,就算是馬背上的江哲。亦是被顛簸地渾身酸痛。

  不過就算江哲如何渾身酸痛,總要好過此時的賈詡……

  出城之後,賈詡按約定前去與其主公張繡匯合,途中卻是碰到了前來接應的胡車兒,並他麾下兩千兵。

  如此自然是好事不假。但是沒行多遠,他們卻是一頭撞上一支騎兵,正是虎豹騎曹純麾下伯長孟旭,還有他身邊五百虎豹騎……

  賈詡甚至來不及叫苦,就眼睜睜看著那區區五百虎豹騎,將自己身邊兩千餘兵馬打得落花流水……

  護衛在身邊"的胡車兒。自是大怒著上前與孟旭相鬥,然而叫他吃驚的是,虎豹騎中區區一伯長,竟是可以與他打得不分上下,尤其是對方幾次劈砍,勁道之大。叫胡車兒險些跌落馬下……

  一個馬鐙,所帶來的效用卻是無比的巨大,可以說,只有出現了雙邊馬鐙,騎兵才可被稱之為野戰之王。

  尤其是瞧著數名虎豹騎右手戰槍、左手戰刀,在馬背上挑、劈、刺、砍,再看看他們面色。一如往常,絲毫沒有吃力之色。

  如此力度……難道他們就不怕掉下馬來麼?瞪大著眼睛。胡車兒竟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

  胡車兒出身西涼,自小便習武乘馬,向來對自己馬術頗為自信,然而在此刻,望著那些虎豹騎。胡車兒儼然有些震驚了,熟習馬術十餘年,竟也只能比之此軍區區一士卒?

  「將軍還不下令將士結陣?!如此皆被此軍所誅矣!」賈詡見勢不妙,恐自身受損,當即喝醒胡車兒。

  「……是!」被賈詡喝醒,胡車兒猛然醒悟,大喝道,「結陣!結陣拒敵!」一邊喊著,他一邊還拔刀砍了幾名欲逃的麾下士卒,總算止住了潰敗之局。

  殘存的千餘張繡軍,在胡車兒的喝令下集結一處,但是他們眼中的驚恐之色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胡車兒麾下將士一結陣,虎豹騎自是沒有方才那般輕鬆,為免麾下將士受損。孟旭當即喝令退出戰圈,在後遙遙跟隨,欲待敵軍力氣不支時上前掩殺。

  虎豹騎雖說偏向重騎,然而江哲卻是將他們當游騎用,是故將後世『敵退我進、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這十六字諍言令虎豹騎將官牢記,集合兗州、豫州兩州三十萬曹兵之中的佼佼者,就算是折了一名,恐怕江哲亦是心中痛惜。

  唉!此將分明是要將我等盡數誅殺在此!虎豹騎的動向賈詡自是暗暗看在眼裡,搖頭歎了口氣。抬頭左右一望,忽然遙指一處密林對胡車兒低聲喝道,「將軍,進此林!」

  對於軍師賈詡的命令,胡車兒不敢不從,當即喝令麾下將士緩緩往密林而去,守備之上,亦是絲毫未曾放鬆。

「伯長,敵軍進林了。此時不追更待何時?!」孟旭身邊什長陳梁喝道。

  「哼!老子掌軍,抑或你掌軍?」孟旭眼睛一瞪,當即罵道,「追追追,怎麼追?棄馬追入林中?」

  「這個……」陳梁訕訕一笑,隨即心中一動,低聲說道,「伯長,觀此軍動向,想必是欲穿林而過,不若我等先去密林盡頭埋伏……」

  「誒?」孟旭一聽,轉轉眼珠緩緩點了點頭,隨即笑罵道,「看不出,你小子還懂些謀略嘛!」

  陳梁嘿嘿一笑,正欲說話,卻見孟旭策馬上前,取弓搭上一支引燃的火箭,展臂一拉,待弦如滿月之後方才鬆手。

  只聽『嗖』的一聲,火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飛入林中,釘在內部一棵樹的樹幹上,藉著如此火光,孟旭分明見到林中深處,隱隱有一隊人馬越走越遠……

  足足等了一刻鐘,孟旭猶豫地望著昏暗的密林,心中一動,當即大聲喝道:「眾軍聽令,隨我去前面攔戩!」

  「是!」麾下虎豹騎一聲應喝。

  隨著一陣馬蹄聲的越來越遠,昏暗的月色之下,只有些許飛禽小獸,發出些些微的聲響,除去此外。寂靜一片。

  然而,估摸過了一刻鐘,原本早已離開的虎豹騎,卻是十分詭異地又出現在密林之外……

  「將軍,看樣子敵軍當真是穿林而去了……」什長陳梁聳聳肩說道。

  「該死的!」孟旭皺眉低罵一句,隨即望了一眼陳梁,一巴掌打在他後腦勺,口中罵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速速隨我前去攔戩?」

  「伯長未動,屬下豈敢先動?」陳梁好似有些委屈地說道。

  「哼!」孟旭冷哼一聲,當即策馬前行,然而口中卻嘀咕道,「叫你看老子笑話……」

  「咳,」其餘什長有些幸災樂禍地望了陳梁,然而陳梁卻聳聳肩,作為孟旭的心腹屬下,他自是極其瞭解孟旭的性格。

  然而,就在孟旭引軍真正離開不久,林中卻是徐徐走出一隊軍,就著月色,儼然賈詡與胡車兒……

  甚是欽佩望著賈詡,胡車兒低聲抱拳說道,「軍師當真是神機妙算,算到那將會回來……」

  「唉,那虎豹騎區區伯長之人。便已懂虛虛實實之道,這虎豹騎……當真令人心懼……」搖搖頭,賈詡面上一片愁容,轉身對胡車兒說道,「速退,若是被其餘兵馬撞到,我等且是無這般僥倖!」

  「是!」胡車兒心中一凜。當即喝令麾下士卒轉了一個方向行去。

  於是,一行事隱秘而行,不敢發出絲毫響動,以免引來不知在何處的江哲麾下精騎,尤其是那令人為之恐懼的虎豹騎……

  所幸,天見可憐,估摸過了整整一個多時辰,賈詡一行人終於來到了與張繡約好的山坳,途中倒是不曾碰到其餘前來攔截的騎兵……

  「主公,」望見山腳下前來接應的張繡本人,賈詡心中已然鬆了口氣,微笑著上前拱手說道,「主公可是安好?」

  「文和,」張繡急忙上前。仔仔細細打量了賈詡半響,見他雖是面色疲憊,然而身上卻不曾受得點傷。隨即心中暗暗放下心來,握著賈詡的手說道,「見到文和無恙。我方才安心……途中可曾遇到曹兵?」

  賈詡微微一笑,還不待他說話。身邊的胡車兒卻是出言說道,「主公不知,軍師此行兇險異常。差點被曹兵……」

  「胡將軍?」賈詡淡淡望了一眼胡車兒,眼神之凜冽頓時駭得胡車兒低下頭來,不敢再復開口。

  「到底發生了何事?」張繡見賈詡如此,皺眉問道。

  「主公休要再問了,」賈詡淡淡一笑,回身望著遠處的漆黑之地,歎息說道,「此次僥倖能從江哲手中逃脫,全賴此人心善,我方才有機可乘,然而下次,卻無有這般幸運了……罷了,主公,我等速速歸宛城而去,依宛城之堅固,以抵禦江哲之強盛!」

  「咦?」揮揮手叫麾下將士準備開拔,張繡望了眼賈詡疑惑問道,「我記得文和說過,當是先敗江哲一陣……」

  「此一時彼一時也,」仰頭望了眼星空,賈詡黯然歎道,「若是率軍前來的,僅是曹孟德麾下尋常人物,詡自是有退敵之法,然而來的卻是名傳天下的江哲……我數次設計試探於他,卻絲毫掌握不到此人用兵之法,亦非出奇、亦非用正,此人用兵用計,天馬行空、羚羊掛角,叫人難以捉摸……」

  「竟能叫文和如此讚許此人,此人之盛名確非名不副實……」張繡點點頭,忽然皺眉問道,「此人既如此難纏,我等如何敗他?」

  「如何敗他?」賈詡啞然失笑。搖頭說道,「能保不敗已是萬幸,更何及擊敗此人……」望了一眼張繡愕然的眼種,他再復說道,「主公且安心,如今我等不敗,便是大勝!」

  「唔?」張繡聞言,一臉不解,遲疑問道,「不敗便是平局,如何言勝?」

  賈詡神秘一笑,淡淡說道。「主公且不知?江哲此路兵馬為何如此雄壯?說句不好聽的,殺雞焉用牛刀?就單單三千虎豹騎,就足以對付我等,如此為何?蓋因江哲真正的目的非是我等,而是擊潰我等、取道襲荊州劉表之後!

  然而,兵貴神速,若是被劉景升知曉此事,江哲此行前功盡棄,如此一來,我等拖得起,他,拖不起!」

  「原來如此!」張繡不禁為賈詡的一番評論為之動容,撫掌芙道,「文和果然不凡,如此說來。我等只要固守宛城不出,那江哲且不是此行無功?」

  「正是!」賈詡點點頭,正要說話,忽然聽到身後遠處猛然傳來一陣沉聲的馬蹄聲,聽其馬蹄之響、乃辨知此軍數量極多……

  「主公,看來江哲可不想如此輕易放我等歸宛城啊……」望著同樣色變的張繡,賈詡苦笑一聲。

  皺皺眉,張繡眼中閃過一絲堅韌,隨即從身邊護衛手中取過自己隨身長槍,望著騎軍所來方向不發一言。

  「主公,你欲如何?」賈詡驚聲問道,與張繡相處年餘,他如何不瞭解此人性格?

  只見張繡站在高處,也不回頭,望著遠處的漆黑之地,沉聲說道,「方才,是文和設下計謀、騙過江哲,令我等皆數逃離魯山,然而此刻,文和的妙計卻是派不上用場了……」說著,他緩緩轉過頭,望著賈詡笑道,「文和,你且先退,我隨後便來!」

  「……」賈詡張張嘴,望著張繡真摯的眼神一時間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胡車兒!」張繡朝著身邊的胡車兒喝道,「你且護衛著軍師先去宛城,若有差池,我饒不了你!」

  「是!末將領命!」見張繡露出少有的凝重,臉上更是帶著些許殺氣,胡車兒心中一凜,當即一抬手對賈詡說道,「軍師,請!」

  「主……主公?」向來見慣了張繡的優柔寡斷,如今見他一反常犯,行事雷厲風行,不給人半點反駁的機會,賈詡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

  搖搖頭淡淡一笑,張繡走到賈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往日多虧文和相助,如此繡乃可憑中人之資治理宛城,在繡眼中,文和之才華可比肩當今任何一人,就算是比之那江哲、江守義,亦是不饒多讓,只是曹孟德有精兵良將可予江哲,而我……文和,你且前去,休要讓我分心!」

  「主公莫非要迎戰來軍?」賈詡動動嘴,一臉的愕然。

  「非我所欲……」張繡搖搖頭。歎息說道,「我等儘是步卒,如何逃得過騎兵的追擊?迎戰或許仍有勝機,逃逸,恐怕要盡數死在此地……」

  「主公!」時兩人身邊胡車兒抱拳沉聲說道,「主公且與軍師一道歸城,末將願在此斷後!」

  「你……」張繡愕然,急切說道,「你可知留在此地,九死一生?!」

  「如此,末將更不能讓主公單獨留下!」胡車兒抱拳喝道,觀他眼神,極其堅毅。

  走?還是不是?賈詡面上閃過幾絲猶豫,然而當他望見了張繡時,心中卻是暗暗一歎:「此人有勇無謀,若是無我謀劃,必死於此地,如此……甚為可惜……」

  「在下亦如此,」賈詡淡淡說了一句,伸手止住欲要開口的張繡,凝聲冷然說道,「若是主公欲要打暈在下送走,那麼日後……哼哼!」

  只見張繡面上有些尷尬,眼神閃爍不已,咳嗽一聲猶豫說道,「文和身為一文人,留在此處又有何用?」

  「是麼?」賈詡瞥了一眼張繡,淡淡說道,「然而詡卻是認為,我心中之計,比之主公手中兵刃。更是容易存身……」

  「唔?」張繡稍稍一愣,隨即大喜說道,「莫非文和心中已有良策?」

  笑而不語,賈詡走前一步,對著張繡、胡車兒細細分說,直聽得兩人面色漸喜……

  而在他們不遠處,正是江哲麾下最為精銳的虎豹騎……

  被賈詡看破計謀,是故孟旭不曾追到賈詡一行人,然而卻是撞上了虎豹騎的副統領楊鼎,並他麾下千餘虎豹騎。

  於是孟旭便將事情經過告之楊鼎,楊鼎皺皺眉,當即與孟旭合兵一處,朝著宛城方向一路追趕……

  「報!」隨著一聲輕喝。派處巡衛四周的虎豹騎斥候中有數人策馬匆匆而至,其中一人在馬上對楊鼎等人抱拳說道,「啟稟副統領,前方有異動!」

  「唔?」楊鼎微微一愣,當即下令全軍勒馬,隨即轉頭喝問那斥候道,「可是張繡兵馬?你且細細說來!」

  「是!」那虎豹騎抱拳應了一聲,指著遠方一處說道,「方才我聽聞那處傳來些響動,是故暗暗過去查探一番,只見那處人影幢動,未免打草驚蛇,我不曾近前,然而卻是肯定,那處必有張繡軍兵馬,數量且不少!」

  「哦?」楊鼎皺皺眉,當即下令眾軍禁言,悄然而行。

  然而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一條山間小道,兩邊山勢且高,山上草木融融,確實是一個極好的伏兵之處。

  「恐有埋伏!」伯長孟旭雖是一名粗面大漢,然而心中卻甚是謹慎,當即便對楊鼎如是說道。

  「唔……」楊鼎附和得點點頭,望著兩旁山勢,猶豫說道,「不如我等前去試探一番?」

  孟旭方纔已是追丟了賈詡。當下便出聲附和,在他心中,虎豹騎半數已全然在此,如此又有何懼?

  當下兩人商議好,孟旭引三百虎豹騎先行一步,而楊鼎,則在外邊接應。

  且說孟旭引著那三百虎豹騎。策馬徐徐望山道而行,眼神自是不停得掃視著兩邊,然而,就當他引兵到了山道中央之時,忽然兩邊山上響起一通戰鼓,隨即火光大亮。

  就著火光,孟旭分明見到兩邊山上有數千張繡軍埋伏在此。

  「哈哈,你中我家軍師之計也!」山上為首一將大笑一聲,隨即朝身邊喊道,「放滾石!」此將儼然是胡車兒無疑。

  「唔?」孟旭皺皺眉,然而待他望見一些巨大的滾石用兩邊山上滾下,心中頓時一凜,當即喝道,「眾弟兄當心!」

  話語剛落,忽然聽到一聲大喝,孟旭抬眼一望,驚見一塊巨如磨盤的石頭朝著自己而來,瞬息便至,頓時心中大駭。

  「汰!」情急之下,孟旭竟是硬生生右手將那磨盤大的巨石砸往一旁,但聽一聲轟響,巨石被擊到兩邊山壁,滾落在地。

  感受著右臂的無力,孟旭心知是損及了筋骨,心中自是大恨,憤怒地望了一眼上方。

  只見胡車兒愣愣得望著孟旭。隨即再望望其餘虎豹騎,卻是驚見在如此逆境之下,那三百虎豹騎亦是不曾損及一人……

  「虎豹騎竟有如斯凶悍?」胡車兒震驚了,當下喝道,「放箭!放箭!」

  隨著他的喝聲,兩邊山上射下無數箭支,直直朝著那三百虎豹騎射去。

  然而在如此光景之下,孟旭與那三百虎豹騎亦是無半點懼色,一面用長槍撥去射向自己的箭支,一面緩緩朝來路退去。

  而在外面的楊鼎亦知不妙。當即引軍前來支援,一同齊射便壓得山上的張繡軍不敢露頭。

  暗暗前去探視一番,孟旭分明見到兩邊山上,人影幢幢,顯然是張繡兵馬還未曾退去,是故他回身對楊鼎說道,「此路恐怕難行,不若我等從他處上山,後襲此軍!」

  楊鼎細細一想,當即應允。

  當即兩人便退回原地,由楊鼎率軍前往他處,而孟旭,則留在此處,以免此地的張繡兵馬趁機逃竄。

  於是,每隔一炷香,孟旭便上前探視一番,見兩邊山上隱隱有些人影,遂放心地回赴原地。

  他哪知道,就在迫退了孟旭等人後,胡車兒便悄然離開了,留下的,僅僅是套著士卒鎧甲的草人罷了……

  而另外一面,楊鼎尋路上山,然而就當他們到達半山腰時,山上卻是燃起大火數處,就著夜風,火勢一時間變得難以控制。

  楊鼎無奈,唯有退卻,回至孟旭身邊。

  「如何?」見楊鼎回來,孟旭急切問道。搖搖頭,楊鼎望了一眼山道兩邊山上,出言問道,「你這處如何?」

  「他們還把守著此處,想來是斷後之兵!」

  山上火起,這些士卒竟在留在此處?楊鼎心中起疑,當下前去探觀究竟,然而此刻就著熊熊大火的光亮,『把守』此處的『士卒』頓時露出了真面目……

  「好膽!」孟旭面色漲紅、勃然大怒,當即驅麾下虎豹騎穿過山道,直追而去……

  與此同時,早已逃之夭夭的張繡卻是哈哈大笑,轉頭對賈詡說道,「……文和,如你說來,此軍定是怒火中燒,一路追趕而來?」

  「是極,」賈詡淡淡一笑,自信說道,「先以此計迷惑虎豹騎,令他們以為我等急欲速退,故而設下那些小把戲拖延他們,故而心中防備自會消去,如此一來,詡便可施計了……」

  「原來如此……」張繡亦大笑。

  然而,就連賈詡也算不到。當初見他遁走,江哲當即遣人尋到了趙雲,而如今,趙雲已在淯水等候多時了……

  追擊、圍堵,雙管齊下!

  不過,江哲亦算漏了一點,淯水附近,可並非只有張繡兵馬會經過……

TOP

宅男的抱負 第六十九章 變故

  俗話說步步緊逼。說的就是如今的賈詡……

  當然了,是賈詡被虎豹騎步步緊逼……

  話說精兵強將。賈詡自也是見過不少,比如說當日董卓麾下的西涼鐵騎,然而像如今虎豹騎這般凶悍的,賈詡實是不曾見到過。

  萬餘軍隊被一千五百虎豹騎逼到窮途末路,這實是賈詡在魯山不曾想到的,尤其是虎豹騎身上昂貴的裝備……

  賈詡親眼所見。一通極為激烈的箭支撞上了虎豹騎身上的甲胃,能產生的效果僅僅是在他們鎧甲之上留下幾道劃痕,若是當真要給虎豹騎帶來巨創,那麼唯有在近距離之下動用重弩、床弩。

  除此之外,唯有用謀!

  一路之上,張繡、賈詡大軍一面急速退卻,一面卻沿途設下重重障礙,一來延緩虎豹騎追趕的速度,二來便是再一次激怒他們。

  賈詡的猜測很準。虎豹騎中為何那般凶悍,皆因其中的那些人盡數是吃不得虧的人物。血性陽剛,在營內向來是以拳頭處理問題。

  喜歡直來直去的他們,豈能受得了賈詡這般撩撥?

  雖說沿途遭遇了賈詡設下的數十個陷阱,然而這一千五百名虎豹騎卻是不損一人一騎。這也正是賈詡心中感慨歎息的原因。

  「敗此軍,當在淯水!」賈詡如是對張繡說道。

  暗暗吩咐胡車兒將軍中少有的數百騎兵一併帶去,先去淯水準備事宜,賈詡與張繡,便開始了今生第一次逃亡生涯。

  期間更有幾次險些被虎豹騎追上,全賴張繡麾下將領引兵以死拒敵,如此一來張繡與賈詡方才走脫,然而,那些斷後的將軍能做到的,也僅僅是在虎豹騎鎧甲之上再添幾道創痕罷了……

  出魯山時,張繡麾下乃有萬餘。然而如今,卻是僅有六千餘,其餘人馬,盡數被虎豹騎誅殺。如此不得不說,虎豹騎之武力,天下屈指可數。

  不過就是因為有了那五千人馬的犧牲,張繡與賈詡才得以逃到淯水。

  淯水便在眼前。然而淯水之上的橋樑卻不知被誰破壞了。對此,賈詡面上露出一絲難以感覺的笑意,而就此刻身後馬蹄之聲卻是越來越近,隱約之間,身子可以看到遠處那一隊全身黑甲的騎兵……

  「虎豹騎追來了。虎豹騎追來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張繡麾下士卒心中大駭,一路之上,他們已是受夠了虎豹騎的驚嚇,終於在此刻爆發了……

  賈詡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逝,裝作驚慌得喊道,「渡河!渡河!」

  驚慌失措的張繡士卒此刻正是六神無主,懵然聽到賈詡的呼喝,也不待細細思量,頓時撲撲躍入河中,朝對岸游去。

  所幸天見可憐。淯水此處也不知為何,水位卻是且低,僅僅淹及胸口罷了,張繡麾下士卒見求生有望,頓時哀而復喜。

  然而,上天可憐。亦不代表著他們能活下去……

  「想走?」虎豹騎副統領楊鼎引軍追到河邊,望著河中倉皇逃走的張繡軍冷笑一聲,大喝道。「取弓、射箭!」

  「喝!」隨著一聲應喝,一千五百虎豹騎列隊上前,在河岸處一字排開,從身後取過戰弓。搭箭欲射。

  河中的賈詡見此。當即以目示意身邊護衛,那些護衛心中意會,紛紛大喊道,「虎豹騎要射箭了,虎豹騎要射箭了!」

  隨著此些人的大聲呼喝,那數千張繡麾下之軍惶恐得望了一眼身後,果然見岸邊虎豹騎搭弓引箭,心中感覺自是又從喜復哀……

  「射!」隨著楊鼎的一聲喝令,千餘箭支當即射出,頓時河中慘叫連連,河水,已呈赤色……

  不過幸好,虎豹騎並非是真正可稱之為「弓馬嫻熟」,他們的射,也僅僅是一同亂射罷了。用江哲的話來說,就是覆蓋型打擊,然而其中真正懂箭術的,卻是少之又少,大多人,僅僅只能說是將箭支射出去罷了……

  比如……孟旭……

  「該死的!」在旁人暗笑的眼神中,孟旭皺皺眉,有些懊惱地將手中的戰弓懸掛身後。策馬上前,俯身用手中長槍查探了一下水勢,隨即回頭望了一眼楊鼎。口中問道,「水深尚可,追且不追?」

  楊鼎一夾馬腹。上前幾步,遙遙觀望著河中的張繡軍,見他們士氣大跌,倉皇望岸上逃去,當即下令道,「入河,追!」說罷,他率先馭胯下之馬追入河中。

  而此刻,那些一臉驚慌的張繡軍,早已爬上了對岸,不顧全身濕透,四處張望,顯然是欲逃逸,若是此刻沒有人出來喝止,那麼待虎豹騎登岸之後,此些人,只有死路一條!

  賈詡當即以目示意張繡,張繡微微一愣,忽然想起途中賈詡的暗囑,當即明白過來。皺皺眉猶豫一下,隨即歎了口氣,望著周邊心腹護衛。

  其護衛嚴漾,是第一個明白張繡心思的,也是,被張繡重信的他,賈詡囑咐之際卻是沒有瞞他的理由……

  「虎豹騎追來了……」張繡軍中響起一陣哀嚎,其聲之慘烈,不禁叫四周的同澤心中亦是淒涼。

  然而,還不待他們有所表示。場中卻是傳來一聲大喝,將他們的注意力引了過去。

  「主公,虎豹騎已至,當速退啊!」

  「退?」張繡雖說是按著賈詡的吩咐行事,然而此刻他說出的話,卻正巧符合他的想法。

  「我等萬餘人。虎豹騎區區千餘,然而我等卻是一退在退,如今且欲退到何處?難道諸位不知,此河名為淯水,淯水之後便是宛城!是我等妻兒老小所居之地,退?!」

  張繡此言一出。四周寂靜一片,發出聲響的唯有河中馭馬踏水而來的虎豹騎。

  「主公……」

  「爾等且退,張某卻是不能坐視此軍進入宛城所屬!此處自有我對爾等斷後,去吧!」

  主公……聽著張繡斬釘截鐵的話語,賈詡心中有些詫異:自己這「有勇無謀」主公竟然也說得出如此蠱惑人心的話語?

  不過望著張繡的眼神。賈詡卻是明白,此……想必是他的心聲……

  抱歉了,主公,詡在半途中僅僅只對你說了前半條計謀……

  「主公不退……我等豈能退?」嚴漾望了一眼四周。猛然拔出腰間之劍,怒吼說道,「眾弟兄,若是叫虎豹騎上得岸來,我等皆死矣,既然要死,我等豈能不拉他一個墊背?一路之上的窩囊氣。難道我等要帶入黃泉麼?」

  「與他們拼了!」另外一名護衛怒聲喝道。

  只見岸上的張繡軍左右對視一眼,一路上從喜到哀,從哀到喜,再復到哀的心情轉變,此刻終於爆發出來,臉上露出幾絲猙獰,他們舉起長槍大喝附和道,「與他們拼了!與他們拼了!」

  「唔?」河中的楊鼎面上露出驚愕,他萬萬想不到,方才士氣低迷的張繡軍,僅僅在片刻之際,氣勢卻猛然回漲。

  「置之死地而後生……」望著河中的虎豹騎,賈詡冷冷一笑,淡淡說道。「不知是哀兵強盛,還是爾等強盛……」

  「殺!」張繡大喝一句,身旁的麾下士卒紛紛再復躍入水中,帶著滿是仇恨的眼神,朝著虎豹騎殺去。

  雖說此軍士氣大漲,然而虎豹騎又如何會懼?楊鼎當即下令眾人四散殺敵。

  兩軍一交鋒,頓時已是漫天血色,不管張繡麾下士卒士氣大漲也好,置之死地而後生也好,兩軍之間,確是相差得太遠了……

虎豹騎,集結三十萬曹兵之精銳,取眾軍之中伯長、什長等人物充為尋常士卒,取最優者提拔為將,這是何等的精銳?而且其裝備之精緻貴重,亦是世間罕見。

  然而張繡兵馬如何?僅僅是宛城彈丸之地的守兵罷了,鎧甲武器亦是尋常之物,如何能與虎豹騎相鬥?

  論氣勢、論血性,誰人敢與虎豹騎較一高下?

  果然,事實證明。就算張繡軍士氣再漲,亦是難當虎豹騎鋒芒,見此,張繡自是大急。然而正欲上前相助之際,卻被賈詡一把拉住。

  「文和?」望著欲言又止的賈詡,張繡心中很是詫異,疑惑問道,「文和為何攔我?」

  「……」賈詡張張嘴,啞口無言,竟是有些不敢直視張繡的眼神。

  「唔?」張繡當即心中起疑,狐疑得望著賈詡說道,「文和可是有事瞞著我?」話音剛落,他卻是隱隱聽到一陣異動。

  「轟轟……」

  「唔?」張繡微微一愣,順著發出響動的方向一望,臉色頓時慘白,驚聲低喝道「文和,你這是陷我於不義也!」

  雖是心中已知將要發生何事,然而賈詡亦是抬頭望了一眼那處,心中暗暗說道,「主公。僅憑我等麾下之軍,是敗不了虎豹騎的,唯有如此……」

  隨著異響的越來越大聲,河中廝殺著的兩軍亦有所發覺,撇頭望了一眼那處,然而這一望,卻是叫他們心中震驚,頭皮發炸。

  只見上游河道。伴隨著「轟轟」的水聲,那白蒼蒼的大水席捲而來,瞬息之間便將它面前的一切吞噬。

  「哦,該死……」楊鼎只來得及說出半句,就被大水連人帶馬、衝往下游去了,再觀河中其餘人,皆是如此……

  「文和……」失神得望著河中洶湧的河水,張繡徐徐轉頭,凝神望著賈詡,沉聲喝道,「這便是文和口中的敗敵之策?」

  「……正是!」直視著張繡眼神,賈詡面色絲毫不改。

  「何以至此!」張繡怒喝一聲。頓時露出滿臉憤怒之色,雙手緊緊地握著拳,然而待他望了賈詡半響,卻是黯然一歎,盤坐在地。

  「主公,」賈詡輕歎一聲,在張繡身邊蹲下,細細說道,「自古以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此還是尋常軍隊的對決,那麼比之虎豹騎呢?主公又打算以多少將士的性命來換?」

  「……」張繡深深吸了口氣,冷然說道,「如你所言。文和你便不是用將士的性命來換得虎豹騎的傷亡?」

  「主公說的是。」賈詡微微一頜首,隨即轉身望著張繡凝聲說道,「主公莫非忘了在下性格?在下只圖結局……欲達目的不擇手段,失小、而損敵之巨!此乃詡心中謀士之學!」

  「你……」張繡聽聞,有些氣結,怒聲喝道,「欲達目的不擇手段?文和豈不想想。此些將士亦是妻兒老小,若是他們知其家中頂梁乃亡。又會如何?文和捨棄的,可不單單是眼前……唉!」搖搖頭,張繡猛得站起,向下遊走去。

  「主公欲往何處?」賈詡起身,驚聲問道。

  只見張繡停住腳步,也不回頭,吭聲說道,「我要去找回我麾下之心!」

  「……」張張嘴,賈詡為之動容。

  失小而損敵之巨。我錯了麼?

  正在賈詡心中循循詢問自己時,負責掘水的胡車兒卻走到了,只見他四處一望,驚奇說道,「軍師,主公且在何處?」

  「主公?」賈詡聞言,微微一笑,指著一處淡然說道,「順著此路去。將軍自會見到主公……」

  「主公為何要去那處?」胡車兒下意識問道。

  「蓋因他……要去找回他的仁義!」歎了口氣。賈詡低聲說道。

  胡車兒皺皺眉,凝神望了一眼賈詡所指的方向,見竟是淯水下游,頓時心中隱隱明白了幾分,抱拳猶豫說道,「此地甚是危險,不若軍師與我等一路前去。與主公匯合,如何?」

  「不必了!」賈詡搖搖頭,一甩衣袖,轉身獨自往宛城而去,口中更是自嘲道,「在下心中仁義,早已不知丟到何處,如何去尋回?哼!非是我之過失,乃天下之過失!」

  「軍師……」愕然地望著賈詡的身影漸漸消逝在夜色之中,胡車兒顯然不能理解賈詡口中所說的話。

  主公,我等實力,相差那江哲甚遠啊……你這般卻是叫我如何放手施為。與江哲較量?

  與此同時,距離此地十里遠的淯水東南面,且有兩支兵馬在那處對峙著……

  「為何你會在此處?」神色複雜得望著眼前之人。趙雲斜持銀槍遙遙指著對方,口中徐徐說道,「……劉將軍,哦,不,是劉玄德……劉皇叔!」

  「子龍將軍。別來無恙啊……」只見趙雲對面那人緩緩抬起頭來,面帶微笑得望著趙雲。他之左右兩邊,自是他結義兄弟。關羽、關雲長,張飛、張翼德。而他身後,卻是一支為數不少的精兵。

  「我等,乃是奉劉荊州之命,前來援助張繡、張將軍。若是備不曾料錯的話,子龍將軍守在此處,想必也是為了張將軍吧?」

  趙雲搖搖頭淡笑一聲,再復抬頭之際。眼中已是一片凜然,口中喝道。「……皇叔當真要與先生為敵?」

  只見劉備面色一滯,搖頭歎息說道,「……此非我所願,然而……曹賊陷天子,天下共誅之!」

  「雲且明白了……」在劉備凝重的眼神中,趙雲緩緩舉起手中長槍,淡淡說道,「如此,望皇叔解我心中最後一個疑問:先生出兵不過五日,爾等且如何知曉?」

  劉備皺皺眉。面上閃過一道掙扎之色,隨即抱拳遲疑說道,「詳細且不能告之,乃是有人早在十餘日前,便遣人通報了劉荊州……」

  「十餘日……,先生出兵之前?」趙雲一臉震驚。

TOP

宅男的抱負   第七十章 算得到的與算不到的

    寅時,幾近黎明……

    猶掛半空的弦月撒下一抹銀白,而淯水河道中咆哮的河水正緩緩退去,露出一切七零八落的東西……

    哦,不是……

    「該死的!」隨著一聲低罵,一隻手忽然出現在岸邊,隨即好似黑影從河中摸了上來,口中罵罵咧咧道,「老子就說要退,你們一個個的往前衝……」

    「嘿,」又有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傢伙從水中爬了起來,將身上的鎧甲一脫,望了面前那人冷笑說道,「你說要退?那衝在最前面的混賬是誰?」

    就著月色小這兩人分明是虎豹騎伯長孟旭與虎豹騎副統領楊鼎……

    「行了行了,這到這份上了,再說有什麼用?」摘下頭盔,清理了一下裡面的雜物,孟旭左右望了望,嘿聲笑道,「怎得?就我們兩個?」

    楊鼎頗為無奈得搖搖頭,正要說話,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

    「統領,伯長……」

    孟旭定睛一望。依稀看到河對岸傳來一聲素素窸窸窣窣的響動,隨即便有幾個人露了面,正是他麾下的虎豹騎成員。

    「嘿,」楊鼎望了一眼孟旭,嘲諷說道,「看,追追,叫你再追。」

    孟旭不以為意。用力將頭盔甩乾,復戴頭上,嘴裡嘿聲笑道,「我就不信,憑這點水就能將我們虎豹騎打垮了!」

    「話雖如此說。不過一百軍棍你也跑不了,走吧,去把弟兄們找回來……」說了一句。楊鼎沿著河岸向前走了兩步,隨即腳步猛得一停,面色猝變。

    「怎麼?」孟旭當即抽出戰刀,機警地望了望左右,低聲說道,「你可是聽到什麼動靜?」

    「非是如此……」搖搖頭,楊鼎一臉呆滯,喃喃說道,「只是我在想……我等的戰馬呢……」

    「當啷」,只見孟旭猛得瞪大眼睛,手中的戰刀不慎滑落在地。

    「糟了……」

    「還不去找?!」

    與此同時,江哲所率領的大軍,剛剛趕到淯水河畔,望著河邊的狼籍一片,江哲皺皺了眉。

    「報!」隨著一聲低喝,十餘名斥候匆匆從前面策馬而來,其中一名來至江哲面前翻身下馬,叩地稟道,「啟稟大帥,前邊無有異常!」

    「唔?嗯……」江哲點點頭,環視一眼四周,皺眉問道,「可曾發現趙將軍兵馬?」

    「啟稟大帥,不曾探到!」

    「嘿,這就奇怪了……」望著周圍的夜色,江哲心中暗暗嘀咕,不是叫子龍引兵在前面阻攔麼?人呢?想了想,他又問道,「那可有張繡兵馬蹤跡?」

    「啟稟大帥,前方五里內,皆無張繡兵馬蹤跡!」

    唔?這什麼情況?江哲納悶了,皺皺眉忽然想起了虎豹騎,急忙問道,「那可有虎豹騎行蹤?」

    「……不曾探到!」

    「這……」

    「先生,」江哲身邊的徐晃抱拳說道,「虎豹騎之驍勇天下難擋,區區張繡兵馬如何是他等對手?先生莫要擔憂,至於子龍將軍,依末將之見,子龍將軍之武藝,直追呂奉先,先生大可不必掛念,恐怕子龍將軍想必是遇到了什麼事耽擱了……」

    「唔,」說起趙雲的武藝,曹洪也是心中欽佩至極,聞言抱拳說道,「公明所言極是。如今宛城便在眼前,我等不如先去宛城,再做別處。」

    想了想,江哲當即同意,於是大軍乃緩緩朝宛城而去。

    時至破曉時分。江哲與他麾下兩萬餘軍隊終於至宛城。在城東十五里處設下營寨。

    一面派遣徐晃帶軍去附近巡視張繡軍動靜,江哲一面使曹洪去找尋趙雲、曹純等人。

    連夜兼程急趕。江哲自是覺得有些乏,在營中帥帳內休息,順便翻翻學而不精的《奇門遁甲》。然而,就在他正昏昏沉沉、欲睡之際,曹洪卻是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嗯,是綁了一個人回來。

    「唔?」望著帳內那人被綁得嚴嚴實實,江哲合上手中天書,面露古怪說道,「子廉,他是……」

    「先生不曾忘卻吧。此人便是張繡!」

    「唔?」江哲面色微變,起身細細打量著面前的男子,只見他雖是滿身泥水污漬,卻難掩其一身正氣。

    只見張繡面上無絲毫惶恐之色,望著江哲淡淡一笑,恭敬說道,「見過江司徒,恕張繡「甲冑」在身,不能施以全禮……」

    「呵呵,好一個甲胃在身!」望著張繡身上的繩索,江哲揮揮手,笑著說道,「子廉。替張將軍鬆綁!」

    「是!」曹洪抱拳應命,揮劍朝張繡背上一劃,繩索應聲而斷。

    「將軍好本事!」鬆鬆筋骨,張繡樂呵呵得說道。

    復劍入鞘小曹洪望了眼張繡,抱劍淡淡說道,「過講了,彫蟲小技而已。」

    見張繡面色訕訕。江哲上前一步,望著張繡全身上下,古怪問道,「將軍莫非是埋伏於外?」

    「埋伏?」張繡聞言。搖搖頭,嗟歎一聲說道,「非是如此……」

    「先生不知,」提及這事,曹洪還覺得有些好笑,抱劍笑道,「末將引人去時,此人正與百餘人不知在淯水河邊做什麼,末將遙遙望見此人,乃暗令麾下將士悄然而前,是故將其一舉擒拿,回來向先生請功!」

    「竟是如此?」江哲一臉詫異,望著張繡古怪得問道,「且不知張將軍在河邊做什麼?」

    「張繡……乃在找尋陷於淯水之中的將士……」張繡歎了一口氣,乃將事情前因後果一一告知江哲。

    事到如今,他還能做什麼?難道猝然發難,挾持江哲逃離曹營不成?

    且不說面前那令世人傳名的江司徒,就單單為此刻陷落於曹營的百餘麾下將士,張繡便不能那麼做,再說了,別看到曹洪雖說抱著劍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但是他豈能感受不到此人正緊緊盯著自己一舉一動!

    恐怕自己稍有舉措。曹洪便會拔利將自己砍了……張繡一聲苦笑。

    「原來如此……」江哲喃喃說了一句,望向張繡的眼神充滿了讚許與敬佩。

    「將軍且坐!」

    「唔?」思緒中的張繡聞言有些錯愕,待抬起頭時卻望見一臉善意的江哲,心中頓時一暖。暗暗說道,聽聞司徒江哲溫文儒雅,雖是年紀輕輕卻是一副大家氣度,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如此,多謝司徒!」也不做作,張繡抱拳謝了一句,乃入座與帳內桌案兩旁的末位,如此曹洪倒是稍稍放鬆了對他的警惕。

    「這樣吧,我等先以公事為先」微笑著說了一句,江哲乃上前在張繡對面桌案後坐下,拱手說道,「今日得以一見張將軍。在下亦是甚感榮幸,然而,在下卻是要問一句,我主與將軍無冤無仇,何以數次犯我邊境?」

    若是換做別人,張繡還真不願意回答,然而面對著江哲。他卻是有些猶豫了,遲疑一下,張繡苦笑著說道,「司徒明鑒,張繡承叔父是遺業,坐守宛城,東、北兩面乃是曹公,南、西兩面乃是荊州劉景升,居於此地,張繡乃日夜擔憂。唯恐叔父所托之遺業不保,然而……

    司徒且憑心而論,曹公早前坐擁徐、兗、豫三州,北面乃曹公至交,軍力雄厚的袁本初。西南乃是雖數敗於曹公之手,然猶有實力的袁公路,正南便是荊州劉景升。坐擁荊州富饒之地,麾下兵甲二十萬,試問,曹公倘若欲再取軍功。除去在下宛城之外,可還有其他途徑?」

    「……將軍想左了」望了一眼神情有些激昂的張繡,江哲哂笑說道,「我且不說什麼虛偽之言,在下乃實話說之,依將軍之見,如今各路諸侯爭相割據,比之天下一統,哪個更好?」

    「唔?」張繡聞言一愣,詫異問道,「天下一統?」說罷搖搖頭,哂笑道,「一統 ……此事何其難也……莫非曹公日後要與袁本初開戰不成?」他偷眼望著江哲。

    「大勢所趨!」江哲面色一正,正色說道,「此亦是在下與我主平生志向!想來袁本初亦是心知肚明,我等與他之間,這是遲早的事!」

    「就為司徒與曹公兩人志向,天下人不知要多死幾何……」張繡略有嘲諷地說道。

    「哼!」江哲冷哼一聲。沉聲說道,「然而將軍不知的是,若是天下早日一統,又能救回天下人幾何?!」

    「……」張繡聞言皺眉。用複雜的眼神深深望著江哲,江哲絲毫不弱氣勢。

    「昔日春秋戰國之際,各國交鋒,無數人馬革裹屍,戰死沙場,無數人埋骨黃土,無人問津……」

    「那麼秦統六國之後呢?」江哲冷笑著反問道。

    「司徒言錯矣,」張繡聞言大笑道,「戰國乃是各國之間爭鬥,然而如今呢?大漢內爭?如此兩者豈能比之?」

    「大漢?」江哲微微一笑,望著張繡淡淡說道,「若是各位心中乃有大漢,乃有天子,當初天子下詔,你等可有理會?」

    「此乃我等知是曹公挾持天子,權傾朝野……」

    「大膽!」張繡還沒說完,就被曹洪一聲大喝,怒目視之。

    揮揮手止住了曹洪,江哲取過案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望了一眼張繡,輕聲說道,「曹公對天子如何,將軍可曾親眼見到?道聽途說之事,向來不准,如今天下乃傳言是曹公害死陛下,欲圖謀不軌,將軍且信是不信?」

    張繡訕訕一笑,心中暗暗說道,若是曹孟德當真如此行事,恐怕諸如江哲、荀彧等王佐之才。豈會再輔佐於旁?呵呵,道聽途說啊……

    「事到如今,且不知張將軍願降否?」

    「唔?」正想著其他事的張繡聞言一愣,錯愕地抬頭望著面前的江哲。

    「在下乃問,將軍願降否?」舉著一隻茶盞,江哲平靜得說道,「若是將軍不願降,宛城恐怕還有一場兵戈之禍;倘若將軍願降,宛城之百姓當是可免一禍……在下乃觀將軍本領,在我主麾下當受重用!」

    「嘿,」張繡搖頭一笑,古怪說道,「司徒莫非是在說張繡?」隨即,他一面偷偷觀察著江哲面色,一面徐徐說道,「倘若張繡不願降於曹公呢?」

    「事到如今,閣下又有何持仗不降?欲死乎?」曹洪冷笑嘲諷道,「我若是你,早早便降,也省得大好性命不保!」

    「哼!」張繡面色一變。低聲喝道,「世人皆有一死,我張繡又豈會懼之?張某有頭顱一刻。司徒但取了去,張某若是皺皺眉頭,便不叫張繡!」

    「主公說得好!」忽然。帳外傳來一聲輕笑,隨即便是徐晃的一句重喝,「放肆,軍營之內,豈能容你喧嘩?」

    「唔?」江哲一愣,皺眉喚道,「公明,何人在外說話,將他帶進來。」

    「是!」帳外傳來徐晃的應喝。

    「不必,在下既然來了。不達目的之前豈會回去?」隨著一聲輕笑,一人徐徐步入帳內。望了一眼江哲,微笑著拱手喚道,「詡見過司徒,司徒別來無恙啊……」

    「賈文和?」三國第一謀士賈文和?江哲猛得起身,眼神掃視著帳門處那個面色絲毫不變的男子,口中冷笑道 ,「好一個別來無恙,自魯山一別,怕是有數個時辰了吧?在下甚是想念,不若文和且陪在下一段日子,聊表心中掛念,如何?」

    賈詡雙手背負,笑吟吟的望著江哲。「文和?」張繡面色頓變,驚聲說道,「你如何會在此處?」

    「主公乃陷落在此,詡何以能置之不理?」賈詡微笑道,觀他神情自若,好似他不在曹營,卻在自家宅院一般。

    原來賈詡當時回到宛城,待「處理」了一些事後。忽然見其主麾下將領胡車兒匹馬來報,說是張繡乃至下游找尋其軍將士。卻正巧被曹洪撞個正著。寡不敵眾,被他所擒,胡車兒投鼠忌器,只得獨自殺出重圍,前去宛城向賈詡稟告此事。

    賈詡細想一刻之後。又回想起方才處理的事,是故便有了此刻的曹營一行。

    「糊塗!糊塗!」望著賈詡,張繡當真有些痛心疾首:自己被擒也就算了,有文和在宛城。自己也少去一絲擔憂,然而萬萬想不到此人竟然自投羅網,如此倒好。留著胡車兒一人在宛城便可擋江哲三萬大軍?

    「主公且安心,在下既然來了,自是有本事回去……帶主公一道回去!」望著張繡,賈詡輕聲說道。

    「哦?」把玩著手中的茶壺茶盞,江哲淡淡說道,「我卻是不知,此刻你二人深陷我營中,又有何本事回去?」

    「呵呵,」轉身望著江哲,賈詡輕笑著說道,「司徒在上,詡曾說過,天下間最懼死者。無出詡之右者,司徒軍營何等凶險?在下既然來了,當有萬全把握!」

    玩味地望著賈詡一笑,江哲放下手中茶壺茶盞,轉身對徐晃與曹洪說道,「記得,晚上騰出一間帳篷叫他單獨使用!」

    「噗……」曹洪與徐晃死死憋著心中笑意,抱拳說道。「啟稟大帥,營內尚有空閒的帳篷。且不用再行騰出……」

    「如此便好,」點點頭,江哲轉頭復對賈詡說道,「文和,你且接著說!」

    「……」賈詡面色一滯,他越來越感覺江哲這人太過難纏,行事太不按常理,叫人無法把握。

    「若不是文和遠來我營,疲憊不堪?不若到帳下歇息幾日如何?」望著賈詡,江哲哂笑道。

    深深吸了口氣,將心中不安壓下。賈詡凝神望著江哲,淡淡說道,「強敵近矣,司徒仍是如此安閒,真叫在下心中感慨不已……」

    強敵?江哲心中轉過幾個念頭,皺皺眉疑惑問道,「你說的強敵是…… 」

    「原來司徒還不知曉此事呀!」賈詡一副很驚訝的表情,瞥了一眼曹洪、徐晃,復望江哲哂笑道,「方才詡回了一趟宛城,卻不想收到一封書信……」

    「喂!」曹洪聞言喝道,「先生乃問你話,為何避而不言?」

    「子廉休要無禮!」輕叱一聲,江哲望著賈詡淡然的表情,遲疑說道,「看你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又說是強敵至,想來唯有荊州劉表遣兵而來……」

    「司徒端得心思縝密!」賈詡輕笑一聲,乃在張繡左手邊的桌案後坐下,望著江哲徐徐說道。「如此,依司徒之見,在下回得去且回不去?」

    「笑話!」冷笑一聲。江哲凝神望著賈詡,平靜說道,「雖不知是何人走漏消息,然而我卻是沒有放走你二人的打算!就算荊州劉表知道此事又如何?在下不過多費些氣力罷了!」

    若是平常人說此話。賈詡肯定是嗤之以鼻,然而江哲說出此話,他卻是不敢不信:自跟隨曹孟德起來,此人歷經十餘場戰事,卻是罕見其敗退。被世人稱之為「復有留侯之智、淮陰侯之謀」,如此之士賈詡又豈敢小覷?

    「話雖如此說,然而有件事,詡認為當是要叫司徒知曉……」

    「唔?說來聽聽!」

    「在下方才回了趟宛城,正巧收到荊州劉景升帳下謀士荊子柔書信,言他主公出兵樊城、新野兩路。此刻一路已至安眾,一路已至安樂,邀我主同擋司徒鋒芒!」

    將茶盞拿來手中把玩著,江哲一臉平靜,瞥了一眼賈詡淡淡說道,「雖不知是真是假……不過就算如此,此事還不足以令我放過你等,繼續!」

    「……」賈詡心中首次湧出一股感覺名為無力,張張嘴猶豫一下,皺眉說道,「得此信後,在下乃巧做了一些準備,若是在下此行司徒之營,只見進,不見出。那麼自有我主公麾下大將,將蒯良引入宛城,以宛城之堅、荊州兵士之勇,司徒怕是一時半刻,難以攻下吧。如此一來,曹公麾下重謀與精銳之師皆深陷此處,倘若天下其餘諸侯再有一路出兵。也不知曹公以何抵擋,司徒可教在下否?」

    事有湊巧,正在賈詡說完這句之後,忽然帳外傳來一聲通報。

    「先生,末將有要事稟告!」說罷便有一人匆匆而入,待見到帳內景象時卻是一愣。

    「唔,子龍?」江哲有些詫異,疑惑問道,「子龍且去了何處,我不叫你在淯水之畔攔截麼?」

    只見趙雲尷尬地望了一眼張繡,隨即低頭抱拳稟告道,「末將正是為此事而來,啟稟先生。末將乃在淯水之東南側,現一路兵馬,不敢輕舉妄動,是故回來向先生稟告此事!」

    「唔?」江哲面上露出幾分詫異,口中喃喃說道,「淯水東南……」

    「嘿,想來是劉景升兵出新野的那路兵馬吧……」賈詡哂笑道。

    淡淡望了一眼賈詡,江哲對趙雲輕笑說道,「子龍,叫你不敢輕舉妄動的,天下間可不多啊,此路軍乃何人領兵?」

    只見趙雲皺眉遲疑的望了眼江哲,低聲說道,「劉備、劉玄德……」

    「什麼?」江哲為之動容,驚聲說道,「當真是此人?」

    咦?與張繡對視一眼。賈詡心中有幾分詫異,這劉備不只是一個徒有虛名的皇叔麼?為何叫江守義如此震驚?

    「確實是他!」趙雲點點頭,自嘲說道,「對陣他兩位義弟關雲長、張翼德,便是末將亦無十全把握,是故休戰領兵前來找尋先生……」

    「……」歷史中好似是袁術稱帝,劉備乃去征討,回程之際騙過孟德麾下兩個叫……叫誰誰誰的將軍,然後趁機遁走,不想如今卻是這般……他還是去了新野麼?而新野……有諸葛亮,得,麻煩大了……

    「司徒還在猶豫什麼?」見江哲好似有些忌憚那位有名無實的皇叔,賈詡急欲趁熱打鐵,出言說道,「若是宛城也被荊州劉表取了去,司徒此行無功、徒耗米糧不說,自此西面不得安生矣……」

    「往日也不見得有多安生!」江哲冷笑著翻翻白眼。

    「哦?」賈詡微微一笑。拱手說道,「既然司徒不懼,那便是了,莫要待到日後事急之時,悔之晚矣!」

    「子廉!」江哲轉頭喚了一聲,賈詡面色一滯。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只見江哲凝神望著賈詡,口中一字一頓說道,「將此二位帶下去休息,明日你遣人專程送往許都!」

    「是!」曹洪抱拳應命。隨即大步走到張繡、賈詡面前,欠手冷冷說道,「兩位還等什麼?請!」

    「司徒!」賈詡猛的起身,眼神驚疑不定得望著江哲,急聲說道,「司徒可莫要意氣用事。在下是當真囑咐了宛城守將如此行事的,司徒豈是要坐視劉表取宛城?令曹公腹背受敵?倘若司徒放過我等。宛城自此之後聽從曹公調遣,如何?」

    「賈文和,我說過。你能進來。不見得你能出去,更別說帶你主公一道出去!」只見江哲緩緩起身,望著賈詡沉聲說道,「我犯下的錯誤,自有我親自去彌補。豈能受你威脅?」說罷,他轉身朝曹洪等將問道,「且有多少虎豹騎回得營中?」

    「這……」徐晃猶豫一下。皺眉說道,「先有曹純將軍領一千五百虎豹騎歸到營中,聽說楊副統領等人下落不明,曹將軍又帶了三百騎出去找尋,加上隨後陸陸續續歸來的虎豹騎將軍,如今營內估摸有一千七八百……」

    「好!」江哲點點頭。隨即轉身對趙雲說道,「子龍,且由你暫時統領此軍,你等當即便去襲劉備軍營,若遇此人,不必多問,就地格殺!」

    「是!」與徐晃一道應命,曹洪恨恨說道,「此人背主,大逆不道,我誓殺之!」

    趙雲猶豫一下,一望江哲面色,亦是點頭應命,然而心中卻是在暗暗詫異:先生向來仁厚,從不輕易取人性命,然而今日卻一反常態,莫非……莫非那劉玄德。日後乃是勁敵不成?

    如此,為天下百姓早日結束這亂世,劉玄德,恕雲冒犯了,就如我說的。今時今日,我等是敵非友……

    「司徒!」見江哲今已下,賈詡面上已是有些急色。驚聲說道,「司徒一路遠來,兵馬乃乏。如此又去襲劉備之營,實乃兵家大忌啊。望司徒三思!」

    「文和且不必多說了,」江哲轉身望向賈詡,口中淡淡說道,「我之此行,宛城要取、荊州要襲,不管面前是何等的凶險。我卻是不能打道回府,此乃是唯一的契機!」

    「契機?」賈詡聞言一愣。心中微微一思,忽然面色大變,驚色說道,「莫非司徒暗暗聯絡了揚州袁公路?」

    此人確實不可放走!江哲凝神望了賈詡半响,方才歎息說道,「文和,如此我便更不能放你走了……」

    只見賈詡張張嘴。望著江哲眼中的警惕啞口無言,心中暗惱自己一時口快,說出了江哲等人的預謀。

    袁公路貪利輕義不假。然而如何會被說服,冒天下之大不韙,乃於此刻後襲皇室宗親劉表?賈詡雖說猜到,然而卻是有些想不明白。

    「子廉!」江哲輕喝一聲。

    「末將明白!」曹洪上前一步,復欠手對張繡、賈詡說道,「兩位請,營中乃有足夠的空閒帳篷,叫二位一人一處!」

    苦笑一聲,賈詡望著江哲搖了搖頭,心中暗暗說道,「此人心思,當真叫人捉摸不透,想我賈文和自詡才智過人,這回卻是……唉!不行,如此被解押許都,若是曹孟德不予待見,我怕是有性命之險……」

    正在賈詡猶豫的時候。他身邊張繡卻是站了起身,就不說話的他深深望著江哲,隨即重歎一聲說道,「司徒,張繡願降!」

    而與此同時,許都內司馬朗之府邸!

    「仲達,近日你且小心處之,程仲德與李顯彰乃在追查當日許都田獵一事,你莫要露出馬腳!」

    「嘿,」見兄長如此凝重,司馬懿雖說心中不以為意,然而面上卻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點頭說道,「兄長所言極是,然而,就叫他兩人追查吧,小弟過些日子,便要出許都而去……」

    「你……你又要出去?」司馬朗一臉驚色,隨即皺眉歎息說道,「也罷,也罷,為兄且不過問,大小事你且獨自思量……不過,為兄有一事不明……」

    「兄長且問,小弟無話不可對兄長說!」

    「仲達,你將江守義出兵宛城的消息走露給劉表……雖說壞了江守義奇兵之策,然而觀他行軍。正奇結合,又有三千虎狼之師。劉表麾下,恐怕難當啊……」

    「劉表?小弟何時說過,要靠此人成事?」司馬懿哂笑道。

    「那……」

    「小弟明、後日,乃要去一趟長安,兄長可明白了?」

    「……長安?」

    長安,不是被白波黃巾佔據麼?莫非仲達有本事說服黃巾賊借道,叫西涼馬騰出兵,走藍田、武關,趁江哲被劉表拖住之際後襲?

    怪哉……怪哉……

TOP

宅男的抱負 第七十一章 算得到的與算不到的(二)

    謀士,也是人,是人,就難免會有失誤……

    正如江哲根本不知道遠在許都的司馬懿正處心積慮得想置他於死地;而司馬懿也不想到,江哲等人已經暗暗聯絡了揚州袁術,更想不到,宛城,有一名足以對抗他的謀士……

    與張繡站在江哲軍營之中。望著那陸陸續續回來的虎豹騎神色不善得望著自己二人,賈詡搖搖頭,苦笑說道,「虎豹騎當真是不愧是精銳之騎……」

    「呵呵,」張繡淡淡一笑,望著天邊的絲絲亮光,嗟歎說道,「自從叔父將宛城托付給我,我沒有一刻像如今這般心閒……」

    「哦?」賈詡轉頭望了一眼自家主公,望著他眼中的失落,哂笑問道,「主公,當真如此麼?」

    「……」張繡自嘲一笑,深深歎了口氣,隨即復看賈詡,口中樂呵呵說道,「我觀江司徒,仁義之人。斷然不會誆騙我等……對了,文和,日後,休要再叫我主公了……」

    「呵呵,詡一直錯認為主公有勇無謀,萬萬不曾想到……呵呵,叫了年餘,一時改口,還當真有些不習慣,張……張將軍?」

    「哈哈哈,」望著賈詡猶豫的模樣,張繡哈哈一笑,笑聲中除了蕭索之外,還有些許的如釋重擔……

    「那麼,敢問張將軍為何要投曹公麾下?」賈詡微笑著望著張繡。

    「依文和之見呢?」張繡的笑容中滿是玩味。

    賈詡皺皺眉,低頭思索片刻,隨即抬頭狐疑說道,「若是依在下之見,如今曹公已是失勢,再不復往日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強盛,而荊州劉表。本是皇室宗親,天子龍馭升天,此人聲勢更是如日中天,就算此刻我等投身劉景升,亦不見得會受重用,荊州世家門閥林立,主公……哦,張將軍怕是無有出頭之日;若是我等投曹公,必有重用,曹公向來重用寒門子弟,無有世家門閥之累,他帳下重謀,大多亦是寒門子弟,尤其是司徒,不管司徒妻家如何,司徒乃是出身寒門……不過依詡之見,主……將軍且不會想這些……」

    「哦?」望著賈詡自信滿滿的眼神,張繡面上有些訕訕。

    「將軍想的,無非是想借司徒麾下之兵,報將軍叔父之仇吧?」賈詡微笑說道。

    「……咳!要瞞過文和,何其如此不易也,」張繡搖搖頭,當即面色一正,眼中露出幾分厲色,恨恨說道,「當日叔父之仇,繡萬萬不敢忘卻,無奈劉表勢大,繡力有不迭,如今……哼!」說著,他好似想起了什麼,仰天自嘲道,「枉我張繡自詡仁義,如今卻也以宛城百姓為挾,報我個人之私仇……唉!」

    「呵呵,此乃是各取所需,將軍能降,司徒怕是心中亦是欣然無疑……」賈詡整了整身上衣衫,因為他已經望見曹純從遠處徐徐走來。

    「二位。我家大帥有請!」

    「走吧,」對賈詡輕聲說了一句,張繡對曹純抱拳說道,「有勞將軍!」

    「不敢,」曹純微笑還禮。隨即上下打量了一下賈詡,笑著說道,「這位恐怕便是算計我麾下虎豹騎的賈詡、賈文和先生吧?」

    「不敢不敢,正是區區,」賈詡躬身一禮,謙遜說道,「將軍帳下虎豹騎之驍勇。實乃詡平生不曾見過,任憑在下用盡心計,實難傷卻張軍虎賁一人一騎,將軍勿怪,詡當時也是別無他法……」

    說得好聽,到如今還少三百餘人不曾回來呢,更別說戰馬了小至少丟了六、七百騎……曹純暗暗腹議一番,望了眼賈詡如此謙遜,他自是也不好多說什麼,一抬手,口中說道,「兩位請!」

    跟著曹純來到帥帳之內,只見江哲站在帳中,笑吟吟得望著張繡、賈詡二人,張繡與賈詡急忙上前行禮。

    「呵呵,兩位不必如此拘束。」江哲上前請二人在位上坐下,隨即吩咐帳下護衛送上茶水。

    「軍營之內,我等且以茶代酒,如何?」

    「營中自是如此!」張繡抱拳一禮,隨即猶豫問道,「且不知那幾位將軍,是否已出營而去?」

    「……」望了一眼張繡,江哲淡笑著說道,「不知張將軍此意是……」

    賈詡微微一笑,出言說道。「張將軍的意思是,若是那眾位將軍還未曾出營,張將軍自是想一同前往……」

    「張將軍……」有些詫異地望著賈詡、隨即又望望張繡,面上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兩位當真欲歸曹公麾下?」

    「自是如此!」張繡沉聲說道,「只消司徒應允張繡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江哲狐疑問道。

    「荊州劉表,早前設計害死張繡之叔父,往日無力圖之,無奈虛與委蛇。在劉表與曹公夾縫之中存生,今日司徒只消給張繡一個承諾,日後叫張繡手誅劉表,為我叔父報仇,張繡乃降,若有異心,天理不容!」

    「……」凝神望了張繡良久。江哲卻是看不出一絲的異樣,當即淡淡說道,「哲平生之志,便是讓天下少那幾路諸侯,其中自是包括荊州劉景升……」

    「如此,」張繡猛得站起。至江哲面前單膝叩地,抱拳沉聲說道,「繡不才,願為先鋒!點盡宛城之兵,隨司徒一道征討劉表!」

    「這……將軍先起來……」江哲有些猶豫了。

    也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也不怪江哲猶豫,如今他可是身為一軍統帥,自是要對全軍負責,在不知道張繡所說是真是假之前,江哲如何敢輕易放此人歸宛城?萬一此人歸了宛城,聯合安眾、安樂的劉表兵馬,如此江哲豈不是三面受敵?

    帳內的氣氛登時凝重起來……

    「呵呵。」隨著一聲輕笑之聲,賈詡望了一眼江哲,輕笑說道,「司徒,今時今日。那劉表已是有了防備,就算司徒麾下兵強馬壯,要敗劉表亦不是那般容易吧……」

    「哦?」江哲眉梢一挑,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口中徐徐說道,「聽文和所說,莫非是要獻計於我?」

    「正是!」賈詡點點頭,隨即正色說道,「司徒且莫忘卻,此刻劉表還認為我等與司徒為敵呢,如此一來,豈會再做防範?司徒若是不敢輕信我等新降之人,詡願意留在營中充當人質,如何?」

    「本來我就沒想著放你走!」江哲淡淡說道。

    「額?」賈詡一愣,心中頓時閃過幾個念頭。自是暗暗思索江哲這句話是何意,他自是想不到,當初洛陽王允府上那老管家口中的「表少爺」,就是如今名傳天下的江哲、江守義!

    若是被此人知曉了此事,恐怕自己會有性命之憂吧?如此,不行……

    明知你是可以與諸葛亮對敵的謀士,我能如此輕易將你放走?江哲自是不知賈詡心中所想,暗暗一笑復對張繡說道,「既然如此,張將軍且去宛城也無妨。不過,切不可失信……」

    「司徒所言,張繡無有不從!」。張繡心中大暢。望了一眼賈詡,見他亦是點頭。當即詢問道,「那麼張繡此刻便去?」

    「唔……」江哲點頭,轉身朝護衛在帳內的曹純說道,「子和,你且帶張將軍出營!」

    曹純望了一眼帳內賈詡,見他一副文人相,自是不懼此人發難,帳外可是有無數護衛呢。

    「是,末將這就去!」曹純當即對張繡一抬手,低聲說道,「張將軍請!」

    「勞煩將軍了,」張繡抱拳回禮,隨即望了一眼賈詡,大步走出帳外。

    望著二人走出,江哲望著眼前的茶盞,皺眉歎息道,「出兵之前,萬萬不曾料到劉表竟會得知訊息,如此到是難辦了……」說著,他聽聞一聲響動,抬眼望見賈詡,面上卻是一愣。

    只見賈詡起身走至江哲面前跪下,低頭說道,「詡有罪,望司徒饒恕……」

    「文和這是為何?」江哲急忙起身,欲伸手去扶賈詡,他還以為賈詡指的事設計虎豹騎的事呢。

    然而賈詡卻硬是不起身,江哲無奈,只好說道,「文和莫要如此,不管何事。哲一併寬恕了文和如何?」

    「不!」只見賈詡徐徐抬頭,凝神望著江哲說道。「司徒且聽了在下所言之後,再行處置!」

    「唔?」見賈詡如此,江哲頓時醒悟過來:賈詡欲說的事,恐怕關係甚大……

    果然……

    賈詡跪在地上。朝江哲深深一禮,口中一字一頓說道,「司徒之伯父,司徒公王子師,乃是被詡害死……」

    「什……什麼?」只見江哲滿臉震驚,失神的望著地上的賈詡,欲去扶他雙手僵在半空。

    低著頭。就算賈詡智計過人,此刻額頭也是冷汗淋漓,他卻是不敢抬首看江哲的眼神,生怕看到自己不想見到的……

    他在賭!

    賭江哲不殺他!

    然而……

    只聽「鏘」的一聲,寒凜的「倚天劍」已是架在賈詡脖頸處,隨後便傳來江哲的冷笑,「原來是你?!」聲音冷然無比。

    心中咯噔一下,賈詡急忙抬頭,望著江哲寒銳的眼神,急急說道,「司徒明鑒,當日賈詡亦是情非得已……」

    「何來情非得已之說!」江哲猛得一聲大喝。

    王允、王子師,那個時常被江哲「罵」做呆板、頑固、封建的老頭,實是江哲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對他最好的長輩……

    一個已過知天命年歲的老丈,為了讓自己看重的晚輩多學一些自己知道的東西。每日熬夜到凌晨準備文獻、資料,而次日早晨,又是這位老丈敲開晚輩的房門,硬生生將他拉到書房……

    不管那晚輩心中是如何的不願意,就算當面叫他頑固的老頭,這位老丈始終無怨無悔……

    「大……大帥?」聽聞江哲怒喝而進來的眾曹兵。愣神得望著帳內的情形,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司徒。」感受著脖子旁的冷意,賈詡不動也不敢動,正容說道,「敢問司徒,當日我等亦上表洛陽,然而尊伯父赦免天下,卻獨獨不赦免我等,試問如此情形之下,若是司徒,司徒當如何?」

    「哼!」江哲冷笑一聲,嘲諷說道,「照你這麼說,你卻是無錯?錯乃在我伯父?」

    「非是如此。」賈詡當即被江哲的話語嚇出一聲冷汗,因為他明顯能感覺脖頸旁的寶劍離自己又近了幾分……

    「當日在洛陽,蔡公千金出閣之際,司徒曾說過一句,「天下百姓之所求得,存也!」,那麼如今在下亦說一句,在下之所得著,存也!就算是苟且偷生,在下亦不希望就此失去,望司徒明鑒。饒我一條性命!」當著江哲與數個曹兵的面,賈詡求生之時面上卻是無絲毫羞愧之色。

    「大帥?」帳門口眾曹兵見此,當即走了進來,望著賈詡對江哲凝聲說道,「大帥可是欲殺此人,小的願為代勞!」

    「司徒!」見江哲眼神閃爍不已,賈詡心中大急,口中說道,「我觀司徒如今局勢。甚險,若是能留詡一條性命在。日後賈詡必為司徒馬首是瞻!司徒,賈詡之所求,僅乃存也!」

    「沒你們的事,下去吧!」江哲輕聲說了一句,不過是對那數名曹兵說的。

    「諾!」數名曹兵顯然有些不明所以,見自家大帥如此吩咐,當即恭身退走。

    「你……如此怕死?」望著眼前的賈詡,江哲嘲諷道。

    「是人,皆怕死,」見江哲喝退了那數名曹兵,賈詡心中激起一絲希望,又聞江哲之言,輕聲說道,「賈詡此生,不求富貴、不求名望,只求安安穩穩度罷餘年,莫要被他事牽連,如此便好,敢問司徒,當日董叔穎為禍洛陽之際。在下可曾參與?為何要無端受此牽連?」

    唉,都怪自己當初太年輕,僅僅是因為伯父的一個巴掌,便氣沖沖地出了洛陽,當日蔡伯父說的大仁小仁,自己也是直到如今才明白……

    若是自己當初留下一封書信留給伯父,恐怕伯父也不會被賈……被李催、郭汜等人逼迫至死……

    都怪自己當初年輕氣盛……

    搖搖頭,凝神望了賈詡良久,江哲緩緩收回倚天劍,見賈詡還戰戰兢兢得伏在地上,歎息說道,「起來吧!」

    賈詡聞言,偷偷望了一眼江哲眼神,心中大定,起身拱手說道,「賈詡,謝過司徒不殺之恩!」

    「你料定我不會殺你?」見賈詡此刻面色如常,江哲眼中又起了一絲殺意:然而,就算伯父行事有差,若是無有此人為那二賊出謀,伯父又豈會死於非命?

    「不不不,」賈詡見此,心中又是一驚,隨即明白江哲還在殺與不殺中猶豫不決,當即拱手一禮,小心翼翼地說道,「敢問司徒,就算取詡之頭顱,尊伯父便能起死回生不曾?」

    「嘿,你要說我?」冷笑一聲,江哲將倚天劍插入劍鞘,復坐於位上,口中淡淡說道。「雖不能叫我伯父起死回生,但也可一了我心中夙願……」

    「非也非也,」賈詡上前,在江哲面前席地而坐,彎腰替他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說道,「司徒若是殺我,僅得我一頭顱,於事無補,倘若司徒留賈詡性命。賈詡自當感激涕零,日後為司徒所用……司徒難道不懷疑麼?為何司徒這邊剛剛出兵,那邊荊州劉表已是得到了消息,派兵前來?」

    不懷疑?不懷疑才有鬼!江哲皺皺眉,接過賈詡遞來的茶盞,淡淡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對於行軍打仗。其實非詡之長處,然而對於一些暗中宵小,賈詡自是有幾分自信,只消司徒留詡之性命,詡當為司徒揪出那人!司徒莫要掉以輕心,依詡之見。恐怕那人欲對司徒不利!」

    「……文和,」望著這位被稱為三國第一謀士的賈詡。江哲心中湧出強烈的好奇,詫異問道,「我觀你,好似十分懼死,為何?可是為家中妻小?」

    「非也,詡如今了然一身,又豈有家室之累?」見江哲如此平和地發問,賈詡自是知自己是僥倖賭對了,恭敬說道,「不如,由詡為司徒講一個故事吧……」

    「故事?」端著一隻茶盞,江哲點點頭淡然說道,「好吧,且聽欲說些什麼……你說吧!」

    「是!大概在十餘年之前吧,西涼有戶人家,有些田地,總算是可以不為生活所迫……

    當時的陛下,也就是如今的靈帝,寵幸宦官外戚,至使天下民不聊生,只為一己之私慾。巧立名目,抽取重稅,他年也就罷了,然而那一年,天下大旱!

    不過他處,涼州群寇四起,聚眾為禍,有一日,一群僅數千的賊寇進犯武威郡……

    平日耀武揚威的官府中人,此刻卻是一個個成了縮頭烏龜,坐觀武威郡遭受大禍,而我口中所說的那戶人家,卻是正巧在武威城之外……

    一百三十六口人。那戶人家中有一幼童,眼前看著那一位位至親死在眼前,而那幼童的母親。卻是至死都在保護自己的兒子,而那幼童的父親,早已與其他成年男子一般,死於賊寇之手……」

    張張嘴,江哲啞口無言,他自是想不出,用什麼樣的話來安慰,猶豫半響,舉起茶壺為賈詡倒了一杯。

    給了江哲一個感激的眼神。賈詡雙手接過,捧著茶盞茫然地望著其中的茶水,歎息說道。「賊寇留了那幼童一命,不,應當說是留了與他同樣年紀的所有孩童一命。不是因為那些賊寇良心發現,而是他們需要留些口糧……司徒。明白何為口糧麼?」

    「……嗯,聽過易子相食的典故……」

    「原來如此,那麼想來司徒也該明白詡口中的口糧,是何等的含義,是的,口糧!」說著。賈詡的眼神中爆發出強烈的憎惡,咬牙切齒說道,「就算是大旱之際,豈能如此?端得不為人子,不為人子!」

    望著賈詡手中的茶盞吱嘎吱嘎作響,又望著他額頭的青筋,江哲舔舔嘴唇,低頭抿了一口茶水,猶豫問道,「那……那隨後呢?」

    「隨後?那幼童眼睜睜看著一個個至親成為了賊寇口中的乾糧,對著一塊賊寇們發下的肉乾。幼童自是不同那些懵然不懂、同樣被作為口糧關在營中的同齡孩童,默默將那份肉乾找了一處埋了……

    過了數日,那幼童見營中賊寇又出外而去,營內守衛極少,隨即便蠱惑那些同樣被賊寇關在營中的孩童,告訴他們實情,叫他們出逃,然後趁著營內大亂的時候。方才悄悄遁走……」

    不愧是毒士……江哲淡淡望了賈詡一眼,但是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那幼童他想活下去,他要活下去,就為他母親臨死前的一句,「我兒,好好活著。」就為了那一個個倒在眼前的至親。他說什麼也要活下去,他不希望死了之後,成為他人口中的乾糧!

    區區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司徒可知他如何在貧瘠之地生存?投身流民之中,唯有如此!

    嫩葉、樹根,幾乎能果腹的他都吃過,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流民,流民之中有些人的私心越來越重,世人便是如此,除非至親,否則又有何人肯為你犧牲……不,他亦是見過不少諸如司徒口中所說的人,易子相食……

    在被他人殺掉食肉之前,那幼童便故意墜水逃逸了,然而此後,他的生存更為艱難,幾乎到了耍吃土充飢的地步……」

    「……咳,那會死人的……」江哲小聲插上一句。

    「呵呵,」賈詡慘然一笑,點頭說道,「司徒之見識,果非常人能比,確實如此……飲鴆止渴,確非良策,然而不如此為之,又能如何?

    連續三年的大旱,天下顆粒無收,路邊骸骨處處,實是慘不忍睹,然而那幼童卻是僥倖存活下來,他要活著,因為他是那戶人家百餘口人唯一剩下的一個,因為他要親眼看看,這天下會亂到何等地步!

    若是這天下當真亂到一發不可收拾,那麼……再添幾把火,又能如何?」

    「你……」江哲聞言一愣,隨即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反駁他的話。

    「可惜的是,天下好似又恢復了正常,好似不曾有過那不堪回首的三年一般,然而那孩童卻是得了一種怪病,每日夜深人靜之時,耳邊就會傳來至親死前的慘叫,以及母親臨終前的那句,「我兒,好好活著」;若是閉上眼,那麼那血淋淋的一幕,不時會在他眼前反覆……」

    近二十年的流亡生涯,叫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什麼樣的人才能在這個亂世保全性命,是故,他從來不在他人面前展示才華,唯恐被他人所忌;亦不爭相攀附,唯恐被同僚所忌;每日兢兢業業,守著自己那份職責,只圖一個安生,只圖那區區半飽之錢糧,如此,已是足矣!

    僥倖做了一個刀筆吏的他。足足在這個位置做了十年,從年近弱冠到如今,絲毫未見變動!若是無有董叔穎為禍洛陽,無有司徒公逼迫,那名幼童決然不會如此,他心中所圖,唯有存生!

    ……此人,名為賈詡,字文和!」

    搖搖頭,江哲深深歎了口氣,望著賈詡歎息說道,「你可知,就為你那復攻洛陽之計,天下乃至於此!」

    「司徒明鑒,如此亦非賈詡所願,實乃當初司徒公一令下,我等無存活之地也,天下百姓……呵呵,詡自是無有司徒那般抱負,平日所求,僅一字,存也!」

    「哼!」江哲冷哼一聲,瞥了眼賈詡,哂笑說道,「既然你如此懼死,為何要對我言明實情,你就不怕我一劍殺了你,為我伯父報仇?」

    「賈詡自是無比心懼,然而此刻說出,或許司徒會念及仁義,如此詡便有存活之機;然而倘若日後司徒從他處知曉此事,詡怕是一點生機也無……詡也不知司徒從何處知曉我名,說句冒犯的話,司徒好似有些忌憚賈詡,然而詡自思不曾見過司徒,更別說為司徒所忌……」

    還不是你名氣太大,就為你那計謀,天下才到如此境地!江哲撇撇嘴,隨即望了一眼賈詡,淡笑說道,「倘若我方才當真一劍砍下,你當如何?」

    只見賈詡聞言猶豫良久,方才從袖子中取出一柄短刃,告罪說道,「若是司徒當真欲殺詡,詡自也非是坐以待斃之人……請司徒告罪!」

    神色一凜,望了眼寒光閃爍的短刃,江哲哂笑道,「你倒是實誠的很!如此便不怕我此刻喚來護衛。將你誅殺?」

    「敢問司徒,」面對著江哲的冷嘲熱諷,賈詡絲毫不以為意,輕笑說道。「司徒此刻可還有殺我之心?詡自思,司徒留著賈詡性命在,當是大益司徒行事,許田陛下之事。洩密軍情之事,詡認為當是有人暗中謀事。司徒乃高雅之士,自是為此事一無知曉,若是留著賈詡性命,日後賈詡自然以司徒馬首是瞻,而那暗中的小人,亦是陷害不了司徒!」

    「哦?」江哲微微一愣,詫異問道,「你說陷害我?有人耍陷害我!」

    「正是!」見江哲如此發問,賈詡點點頭,正色說道,「我觀此人行事,心思縝密,先誅天子且叫曹公為世人所敵,而曹公若是要轉危為安,唯有先發制人,先破一路軍。令其他幾路心有顧忌,然而曹公且不能輕離許都,如此一來,曹公帳下。唯有司徒堪當此重任,然而那人便洩露軍情於劉表,叫司徒奇襲不成,被劉表拖在此處……依賈詡之間,此人必有後招,欲誅司徒!」

    「為何要誅我?」江哲被賈詡一通話,說得有些膽戰心驚,急忙說道,「哲平日素來不與人結怨,亦非虧待過他人,為何如此?」

    「司徒乃是仁義之士,豈會知曉此間齷齪?為何要誅司徒,依在下之間,當是有人欲上位!」

    「上位?」

    「正是!」賈詡點點頭,用手指輕輕敲著桌案,正色說道,「司徒且想。如今曹公麾下,最重視的,正是司徒,恐怕那人不滿於居司徒之下,於是便設計,欲將司徒除去。說句冒犯的話,司徒一死,曹公形勢更加危急,此刻那人便出來獻策。如此一來,此人豈非受曹公重用?如此,他便就此上位……此刻司徒,雖與那人無冤無仇,然而卻是他上位之絆腳石!」

    「原來如此!」江哲氣急反笑。眼中的冷冽叫賈詡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呼,總算保全一條性命……賈詡暗暗鬆了口氣。

TOP

宅男的抱負 第七十二章 江劉之戰

    司徒與我。一類人啊……

    望著面前的江哲,賈詡心中已是大定……

    「喂,輪到你了,想什麼呢?」皺皺眉,江哲古怪說道。

    「啊?哦,是是!」賈詡如夢初醒,隨便瞄了一眼棋局便落了子,口中說道,「補缺!」

    「暈!」江哲啼笑皆非,白了賈詡一眼,搖搖頭舉一子落下,淡淡說道,「五子了!」

    「……」只見賈詡一臉尷尬,指著棋盤欲言又止。

    「文和。我不是說了,這是五子棋麼?依你的才智,不應當連番失誤吧?」

    「司徒所言極是,」賈詡點點頭,訕笑著將棋盤上的棋子收拾乾淨,輕聲說道。「既然司徒已是饒卻了詡之性命。詡自是要信守承諾,為司徒所用。是故。詡此刻在想,如何兵破劉表,好叫揚州袁術有可趁之機,如此一來,劉表此路兵,便不足為懼了!」

    「呵呵。」江哲淡淡一笑,取過案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漫不經心問道,「如此文和心中可有良策?」

    「賈詡不才,心中已經對應之策!」

    「唔?」望了一眼賈詡,江哲稍稍有些動容,方才賈詡走神,他豈能看不出?想計謀?騙鬼啊!不過就是因為如此,江哲才更加看重此人,瞬息之間。已有對策,此等人,如何不叫人心中忌憚?

    「說來聽聽!」

    「是,」賈詡拱手一禮,舉著一枚棋子在手中把玩著,口中冷笑說道,「司徒恐怕也知曉,當初劉景升乃是孤身一人入荊州,無有他助……」

    「唔,對於此人,我略有耳聞,能憑一己之力收服荊州世家門閥,確實不凡!」

    「司徒所言極是,然而卻也是所有世家皆服劉景升,」只見賈詡一臉淡然,玩味說道,「就說荊州蔡家、蒯家,此兩大世家卻不是真心被劉表收服……哦。對了,門下聽說,荊州蔡家與蔡公好似有些淵源……」

    「嘿,文和是否想說,荊州蔡家與在下之岳丈乃是同出一支?天下姓蔡的何其多也。莫非個個都有淵源?呵呵,你且來說說,這兩大世家,為何不是當真被劉表收服?」

    「呵呵。」賈詡訕訕一笑,隨即正色說道,「劉表確實有些本事,當初先以一鴻門宴將眾多中等世家家主誅殺……」

    「他怎麼不將所有的世家家主都殺了?」江哲哂笑道。

    「司徒說笑了,如此一來,荊州又有何人敢投身他之麾下?」自是心知江哲在開玩笑,賈詡心中亦是微微一笑,司徒,果然如傳聞一般,極好相處。

    「隨後劉表所行的策略便是分化,荊州襄陽,以蔡家、蒯家最為顯赫,而這兩家。向來不和。如此便給了劉表可趁之際,他先是行聯姻之策,娶了蔡家之女為妻,如此一來,蔡家在荊州的聲勢大漲,呵呵,劉表不管怎麼說。也是皇室宗親,而蔡家、蒯家,比之皇室,僅僅一地豪門罷了……

    而劉表選中蔡家,自也是有理由的,蓋因當時蔡家門風不正,多有其家中紈絝在外惹是生非,如此正好合劉表心意:有了皇室宗親的劉表作為蔡家女婿。蔡家那些紈絝更是肆無忌憚,時而對蒯家發難……

    而面對著蔡家的逼迫,蒯家便有些著急了,是故急忙從家族之中選了兩位多智之士。舉薦於劉表,此二人,便是蒯良、蒯子柔,蒯越、蒯異度……」

    不得不說。劉表此人,深曉帝王平衡之道,將手中權力不偏不倚,分予蔡、蒯兩個世家,令二者暗中相鬥,他自是好坐收漁翁之利!」

    「這麼說來。這劉表倒是還真不簡單!」江哲聽得有些好奇了,雖說他從書上知曉劉表乃是荊州刺史,然而對於他如何坐實這個位置,卻是絲毫不知詳細。

    「呵呵。司徒不必擔憂,若是司徒欲圖劉表,實也簡單,如今出兵安眾的乃是蒯良。試問蔡家如何會坐視蒯家得此功勞,當是欲在後方惹事,不如司徒且書信一封,交與蔡家,暗說利害之處,蔡家自當應司徒所圖……」

    「這……竟有此事?」江哲一臉詫異,驚聲問道。「我乃欲圖他主公劉表,蔡家豈會助我?」

    「呵呵。司徒只消如此說,只圖蒯越,不圖荊州,蔡家自會應允!若是叫蒯家做大。他們又如此自處?司徒,這便是世家!以公益而謀利,只圖家族利益。對於此事,詡早已聞之不鮮!」

    「唔,此事雖說荒誕,不過倒可一試……」江哲點點頭,隨即上下打量了一下賈詡。讚許道,「文和當真不簡單啊!」

    「額……司徒錯愛,錯愛,」要詡謙遜道,「區區劣計,實不上司徒慧眼……」

    「黑貓白貓。能捉老鼠的,就是好貓!只要能成事,豈有劣計之說?皆是良策!」

    「黑……黑貓?」賈詡臉上掛起幾許迷惑。

    「呵呵。哲信口胡說,文和不必在意,不過,在圖劉表之前,我當要先誅一人。文和可否幫我策劃一二?」

    「咦?」只見賈詡眼中閃過幾絲詫異,點頭說道,「司徒但凡言之,詡既投身司徒門下,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司徒且說,此人乃是何人?」

    微微一笑,江哲冷然說道,「劉備、劉玄德,就算誅不了此人,亦不可叫他再逗留荊州!」

    「劉玄德?皇叔劉玄德?」賈詡面上有些古怪之色,隨即望見江哲眼中的冷意。當即不敢多問,低頭細細一思,片刻之後抬頭說道,「司徒,依詡之見。此人如今貴為皇叔,若是誅殺此人,恐怕有損司徒名望,不如借他人之手除去!」

    「唔?」江哲微微一愣。猶豫說道,「借刀殺人之計?」

    賈詡眼前一亮,當下笑道,「原來司徒亦是知曉此計,如此更妙!司徒,門下實不知區區一劉備,何以叫司徒如此忌憚,不過既然司徒欲誅此人,門下便獻如此之策:那劉玄德當日不是投身曹公麾下麼?我等便在荊州散佈謠言,言劉備此人,心懷不軌,當初投身曹公乃有暗圖,幸乃被曹公看破,是故倉皇出逃,如今卻走到了荊州……」

    「嘿,」江哲樂了,搖搖頭,指著賈詡啼笑皆非說道,「這般淺陋之策?文和。你覺得劉景升會中計?」

    「正如司徒方才所說,計策,只有管用與不管用,且無淺陋之說,」只見賈詡輕頜其首,取了一枚棋子在棋盤中劃來劃去。口中冷笑著說道,「司徒怕是也聽聞眾口鑠金、三人成虎之說吧,對於離間之策而言,實非多少巧妙,乃是重在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算至交或許也會成為陌路,甚至死敵!再者,司徒且想,如今天子已隕,荊州劉表呼聲最高,然而劉玄德名望亦是不弱,試問,劉表心中當真是絲毫不見此事?嘿嘿,恐怕不盡然吧?若是此刻,有旁人進讒幾句,那劉備又如何能在荊州立足?若是他走還好,若是不走,劉表怕是更為起疑……」

    「……」三國第一謀士。真不是吹的……江哲啞口無言。

    見江哲一臉驚訝,賈詡自是心中暗喜,雖說如今曹操勢弱,然而在賈詡眼中,曹操卻是不弱,只走到達了一個頸口罷了,只消過了此關,天下又有何人能與曹操為敵?又有何人敢與曹操為敵?

    然而若是要親自自薦於曹操,鋒芒畢露,實非賈詡行事之準,他自是想暗伏一處。替他人出出謀,得以保全性命、求一世之安,如此一來,眼前的江哲恰恰附和賈詡的擇人標準。

    首先,此人要受曹操重用,而且要聽得進忠言,若是自個本身便有智謀,那便更好……而江哲,確實是曹操麾下第一謀士,行軍內政無一不通。所欠缺的。唯獨是不善政治、不曉權謀,而這兩樣,恰恰是賈詡最為擅長的……

    其次,此人非是心狠手辣、過河拆橋之輩,賈詡自是也怕日後被誅……然而江哲。天下皆傳其善名,似乎世人皆是道他好,如此,又符合了賈詡的準則。

    至於在後。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事了,就是譬如性格、自由之類……

    賈詡暗暗觀察了江哲良久,方才得出一個結論:恐怕世上沒有比此人更加符合自己性格了……

    不拘小節,平易近人,仁厚、信任麾下……

    只需在此人帳內聽用、獻謀,此生再無性命之憂,存活之慮……

    「文和,你又想什麼呢……」

    「啊?」要詡猛得驚醒過來,急忙說道,「是是,額……門下的意思是,司徒所言極是!」

    「……」張張嘴,江哲滿臉古怪,望著賈詡失笑說道,「我方才是說,時辰不早了。文和不如與哲一道去營中就食,當然了,若是文和不餓的話,可以留在此地……」

    「額?」只見賈詡滿臉尷尬,這才發覺腹內早已空空如也,訕訕說道,「門下自是以司徒馬首是瞻……」話剛說完,腹內便傳來一聲打鼓聲。

    「呵呵。」望著賈詡那滿是尷尬的神情,江哲微微一笑,起身說道,「走吧!」

    「是!」賈詡起身回禮。

    此人有才而不張揚,謙遜異常,正如他自己說的,留他在身旁,利大於弊……江哲如此想道。

    天見可憐。叫賈詡碰到司徒這位大度之士,若是要此生無憂,唯有要讓司徒更加器重。嗯……正巧眼前有兩大功勞,我當取之……哼哼!

    兩人出去的時候,江哲又將營內的張繡麾下將士也盡數釋放了。

    反正在江哲看來,自己連張繡也放了,留著他麾下這數百士卒又有何用?

    不說那些張繡士卒感恩戴德,就連賈詡的眼神中帶著笑意:司徒,果非常人!

    而另外一邊。張繡回到宛城,當即令胡車兒點起五千兵馬,欲與曹洪、張遼、徐晃等人攻安眾蒯良,然而兵馬還未發出。張繡卻有些愕然地望見自己麾下那數百士卒盡數歸來。

    「司徒之信任。繡無亦為報……」張繡長歎一聲,當即點盡宛城兵馬,整整一萬人,其中三千乃是弓手,不得不說,他已經將麾下最精銳了軍隊盡數帶出來了。

    面遣人飛速稟告江哲,張繡一面率軍向南行。去與曹洪、徐晃、張遼三人的一萬精銳曹兵匯合,按賈詡所獻之計攻安眾。

    而另外一面,安樂,趙雲率領兩千虎豹騎、三千精騎暗暗埋伏在安樂之外,欲待劉備中計之時,前後掩殺。

    而對於趙雲的驍勇,虎豹騎自是耳濡目染,再者,在眾人眼中,趙雲儼然是江哲帳下親近大將,是故虎豹騎自然樂得聽從趙雲將令,而趙雲,自然也免去了一番波折。

    午時乃過。讓營內火頭兵「熱了熱」菜,江哲與賈詡如今且在飯局之中……

    望著桌案上那簡簡單單的菜餚,賈詡儼然有些詫異:照常理來說,只要是人,自然有所重之物,司徒不重錢財、不重名望,如今看似又不重口舌之欲,那麼司徒到底著重什麼呢?

    怪哉怪哉……

    見賈詡愣神得望著桌案上的賈詡,江哲笑笑說道,「軍營之中,簡單處之,日後歸到許都,我再為文和設宴接風!」

    「豈敢豈敢,」賈詡回過神來,望了眼桌案上的菜,對江哲拱手說道,「司徒莫要誤會,門下非是嫌棄……呵呵,豈敢嫌棄?」說著,他用筷子夾起一片蔬菜,神色迷離歎息說道,「當初為了存活,門下什麼都吃過……餓的全身浮腫,整整找尋一日,卻找不到一種果腹之物,那種徘徊在生死之間的感覺……試問賈詡又豈敢嫌棄?」

    「往日的事。就別再提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是麼?」江哲笑吟吟地遞過來一隻茶盞。

    「有勞司徒!」賈詡恭敬地接過,輕飲一口,面色卻有些古怪,詫異得指著茶盞說道,「這……這……」

    「噓,低聲!」江哲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望了望左右,隨即從腳邊取出一隻葫蘆。在賈詡古怪的眼神中拍了拍。

    兩人心照不宣,哈哈一笑。

    司徒真乃妙人……仰頭將杯中之物飲盡,賈詡覺得這酒甚是甘醇!對,比自己任何時候喝的都要甘醇的多。

    司徒已將我視作心腹之人麼?賈詡心中大暢,在欣慰的同時,亦有些激動:被人看重。自然是一件叫人高興的事,更別說看重自己的那人,名傳天下!

    「報!」帳外傳來一聲通報,隨即便有一曹兵疾步而入,正要說話之際卻好似感覺到了什麼,詫異得抽抽鼻子。

    「咳,」在賈詡錯愕的眼神中,江哲面色絲毫不變,淡淡說道,「有何事?」

    「哦,」傳令兵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叩地抱拳稟道,「啟稟大帥,張將軍遣人前來稟告,言他已點盡宛城之兵,前去與曹、徐、張三位將軍匯合!」

    「張將軍真乃仁義實誠之士!」江哲讚歎一句,心中大定,笑呵呵揮手說道,「此事我知曉了,你且下去吧!」

    「諾!」傳令兵當即應命,正要躬身而退,卻忽然聽聲一聲低喝,「且慢!」

    「唔?」有些錯愕地望了眼賈詡,見他滿臉凝重。江哲奇怪問道,「文和為何如此?」

    只見賈詡搖搖頭,凝聲對傳令兵發問道,「你說張將軍點盡宛城兵馬?」

    「是……是啊……」只那曹兵見賈詡與江哲對坐,自是不敢怠慢,抱拳回道,「張將軍派來之人是這般說的,小的不敢有絲毫隱瞞。」

    「文和,究竟何事?」江哲詫異問道。

    「我失計較矣!」賈詡苦笑一聲,對江哲說道,「賈詡原主張繡,雖說有勇無謀,然而待人卻極為熱誠,恐怕是他見司徒如此高義,重信於他,心中自思難以報答,是故欲點盡兵馬奪下安眾,以謝司徒恩情,然而如此一來,反而壞事!」

    「啊?為何會如此?」江哲有些不明白了。

    「司徒且想。賈詡之計,乃是叫張將軍詐做敗兵。混入安眾,隨即待曹、張、徐三位將至時,裡應外合,如此一來,安眾豈能不破?然而行此計,僅區區三、兩千士卒便足以應付,多了反而不妙:安眾守備乃是劉表帳下重謀蒯良、蒯子柔,此人通曉兵陣、明白世故,實乃是多智之人!

    而張將軍卻是將宛城兵馬盡數帶出,司徒可知,宛城仍有一萬精兵,其中弓手足足有三千之眾,復有此些兵,不去奪回宛城、抑或在外設營徐徐圖之,卻投安眾而去,試問蒯良如何會不起疑心?如此一來,此人便明曉我等已投司徒,而後之事,恐怕難辦!」

    得,看樣子是張繡好心辦壞事了……

    江哲啞然,當即起身對著那名曹兵喝道,「張將軍出兵至今乃有多少時辰?可否令快騎追回?」

    只見那傳令兵猶豫一下,遲疑說道,「好似有些時辰了吧,聽聞張將軍是在出兵的那刻派人前來通報的……」

    「……」江哲為止啞然,揮揮手說道,「算了,你且下去吧!」

    「諾!」那曹兵抱拳一禮,躬身而退。

    「世間之事。當真令人難以捉摸!」江哲有些無語了。本來還以為有了張繡、賈詡相助。事情會變得簡單許多呢。

    望了眼歎息中的江哲,賈詡拱拱手,輕聲說道,「司徒,賈詡不才,已有一策作為應對!」

    「唔?」江哲為之動容。異常驚愕地望著賈詡,心中暗暗咋舌,這便是三國第一謀士麼?瞬息之間,心中已有對策?

    「你……你且說來!」

    「是,」賈詡頜首,起身對江哲說道,「其實,叫安眾蒯良知曉此事也無大礙,依門下之見,若是側良看破此事,當向後求援……」

    「為何不是向安樂求援?」江哲詫異問道。

    「呵呵,」賈詡微微一笑,恭敬說道,「依門下之下,蒯良必定懷疑我等圖他的同時。亦出兵安樂,試問如此之下,他又豈會白費功夫去安樂求援?此乃其一;其二,劉備初至荊州,門下自是肯定,劉表必然不會叫他與荊州世家門閥多有接觸,否則也不會將劉備安置在新野這彈丸之地,如此一來。蒯良與劉備不曾多有接觸,豈會拉下面子向他求援?其三,門下自是肯定劉表不會給同為漢室宗親的劉玄德多少兵馬,蒯良就是去了,亦是杯水車薪,難解燃眉之急!」

    ……這賈詡……厲害!江哲自思已是看高了此人幾分,然而漸漸地,他卻是感覺自己反而是小看了此人,三國第一謀士,確實不是浪得虛名……

    但是,如此一來,江哲心中的擔憂卻是愈發加重……別誤會,這不是說賈詡,而是說另外一名謀士……

    諸葛亮、諸葛孔明!

    既然賈詡已是這般厲害,那麼這位被後世傳為「多智近妖」的諸葛孔明,又是如何的難以對付?

    「唉,我欲取魚,亦欲取熊掌啊……」江哲為之歎息。

    「這且不難!」沒想到賈詡卻是會錯了意,當即輕笑說道,「司徒只消叫趙子龍將軍率軍越過安樂,乃在鵲尾坡暗伏,劉表若是派兵援助,必走此路,而聽安樂、安眾未曾失陷,所遣的大將自是不會提防鵲尾坡乃有我等伏兵。先誅此路兵以斷二城後路,如此一來。城中軍心蕩漾,豈有不敗之理?」

    「妙計!」江哲點點頭,面上笑意連連,他卻是沒有注意到,賈詡一面說著計謀,一面直直注意著江哲神色。

    見江哲的神色始終絲毫未變,賈詡心中最後一絲擔憂亦是隨風而逝,然而卻是起了幾絲愧疚之心:司徒高義之人,豈會嫉賢,詡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矣……

    不過話雖如此說。賈詡自此才安心為江哲所用!

    而與此同時。就和賈詡說的絲毫不差,安眾守備、劉表麾下謀士蒯良面色古怪地望著城外張繡的大軍,口中冷笑說道,「主公派我等千里迢迢前來,乃是為不叫宛城落入曹孟德之手,不想這張繡卻是如此……嘿!投了那江哲,復來詐城?哼!且看我如何破你!」

    「宛城張繡降了?」身旁副將陳霍驚聲說道,「那單憑我等區區一萬二千將士,如何當得了江哲與張繡大軍?安眾離安樂且近,不如且去劉玄德那處求援?」

    「哼!」蒯良冷笑一聲,望了一眼陳霍,淡淡說道,「我等乃有萬餘兵馬,未曾一戰,你便已然心懼,欲向那劉備求援?你可知劉備麾下乃有士卒幾何?區區四五千人罷了,若是如此,我顏面何在?」

    「額,末將知罪!」陳霍低頭抱拳告罪,隨即遲疑說道,「然而傳聞那江哲極善用兵,甚難對付,當日以五萬破青州黃巾四十萬,震驚天下……如此人物。軍師且莫要掉以輕心才好,不如向主公求援?」

    「以五萬破四十萬,你當那江哲是神人耶?青州黃巾雖號稱四十萬,然而其中大多是老弱婦孺,可堪一戰者,怕是不過十萬……」說到這裡,蒯良皺皺眉。轉身對陳霍說道,「這樣吧,依我之見,若是江哲要攻此地,必同時攻安樂,我且不懼,然而卻甚是不信那劉玄德可擋江哲大軍,你且回報主公,叫他派軍增援!」

    「是!末將領命!」陳霍當即應命而去。

    「張繡啊張繡……既然你自尋死路,我便殺你一陣,以滅江哲氣燄!」冷笑一聲,蒯良招過一名偏將,暗暗吩咐幾句,而那偏將自是連連點頭,隨即跑下城牆而去。

    「哼!」輕聲一聲,望著城下越走越近的張繡,蒯良故作驚訝道,「咦,張將軍不在宛城,竟來此處,莫非宛城有變?」

TOP

宅男的抱負 第七十三章 江劉之戰(二)

    蒯良、蒯子柔,蒯越之兄,擅長驅兵佈陣,明白世故,通曉兵法,實是劉表麾下第一謀士。

    然而此人為何一眼便看穿張繡投了江哲?

    原來在蒯良初到安眾之時,擔憂宛城被江哲所取,是故一面遣人書信於宛城,一面派遣將士乃在淯水旁查探。

    然而細作回來之後,卻報之蒯良,淯水決堤!

    蒯良當即心中便閃過一個念頭:張繡麾下有人設計,乃掘水欲破江哲大軍!

    然而叫他很是差異的是,從淯水中撈上來的僅僅只有張繡麾下士卒,卻不見曹兵一人。

    如此蒯良便明白了一事。恐怕張繡麾下那人,欲誅的不是江哲大軍,而是他麾下精銳!只不過這結局嘛……

    為此,蒯良卻並非很看好張繡,蓋因江哲之威名,他亦是有所耳聞,不過至於說那江哲用兵如神的,蒯良顯然是嗤之以鼻。

    不過就算他如何得「看輕」江哲,他卻是很肯定地認為:張繡非江哲敵手!損兵折將不說。恐怕自身亦是難保!

    然而此刻,這位自己口中的「將死之人」,卻率領著大軍來到安眾,足足一萬兵啊……

    昨天入夜,蒯良還送信至宛城,好似張繡麾下那個叫賈詡的回覆的,然而今日,這張繡便率領大軍前往自己城下?莫要說僅僅一夜,他便失了宛城,然而就算如此,他麾下將士又豈會像現在這般神采奕奕,哼!絲毫不像是敗退之軍……

    諸多破綻啊……

    「張將軍,」在城牆之上,蒯良笑呵呵地對張繡拱拱手,故作詫異問道,「我家主公生怕將軍為那江哲所害,是故令在下引兵前來救援,如今得見將軍安然無恙,實是心中欣慰,且不知將軍為何來得此。」

    「哼!休要再提了,」張繡裝模作樣地搖搖頭,怒聲說道,「張繡一時不察,中了那江哲詭計,就連宛城也被他奪了去,聽聞先生到了安眾,是故前來,欲與蒯軍師合兵一處,共同擊退那江哲,奪回宛城。」

    「哦……」蒯良笑吟吟地點點頭,隨即好似想起一事,輕笑著說道,「這樣吧,將軍遠來恐怕亦是勞累至極,不若到城內歇息一番,我等商討一下破敵之策!」說著,他暗暗給了身邊心腹護衛一個眼神。

    只見那名護衛不動神色地點點頭,悄然望城牆之下去了。

    「蒯軍師之言甚合張某之意啊!」張繡卻是不曾望見蒯良的眼神,見城門緩緩打開,心中亦是大呼:此功成也!

    然而,一路尾隨張繡,藏身在林中的張遼卻是感覺有些不對……

    「公明,」望著身邊的徐晃,張遼面色古怪得說道,「我始終感覺張將軍如此去,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徐晃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詫異問道,「我倒是感覺那賈文和的計策不錯。裡應外合,一舉拿下安眾……」

    「非是計策不妥,」張遼搖搖頭,猶豫得望著遠處的張繡麾下兵馬,遲疑說道,「嗯,好似是哪裡有些破綻……」

    「唔?」徐晃聞言一愣。狐疑地望向遠處的張繡士卒,口中詫異說道,「這不是好好的麼,哪裡來的破……」話還未曾說完,他的面色卻是猛得一變,而同時的,張遼亦是想到了,兩人驚聲說道,「將士過多!」

    「唔?什麼過多?」兩人身邊的曹洪愣神問道。

    「太多了!」望了曹洪一眼,張遼凝聲說道,「將軍且想,倘若張將軍當真是從司徒兵馬圍困中突圍出來,豈能會殘存如此多的將士?而將士亦不可能精神奕奕。城中那人,乃是劉表信任之謀士、智者,恐怕要被他看穿……唉!都怪我等只顧著商談如何裡應外合,卻是不曾望見此項破綻!」

    「……竟有此事?」曹洪猛得起身,驚疑不定地望著遠處的安眾城門,只見安眾城門緩緩打開,是故古怪說道,「文遠,好似那蒯良不曾發覺啊........」

    「……不,他發覺了!」望著遠處,張遼沉聲說道。

    「唔?」曹洪雖說勇武過人,然而對於對事物的覺察,便不及張遼、徐晃了。

    在他發問之前,徐晃指著城牆之上,低聲說道,「將軍且看,城牆之上劉表軍,箭不離弓。引而待發,若是蒯良當真不曾發覺。豈會叫麾下將士如此?」

    「……果真,」回望一眼,見果然如此,曹洪喃喃說了一句,隨即好似想起一事,驚聲說道,「糟糕,張繡不可有失,否則便斷了天下人投主公之心!」

    「……」張遼皺皺眉。與徐晃對視一眼,均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事到如今,詐城之策既然已被看破,那麼便只有強攻了!

    而與此同時,張繡自是徐徐走向安眾城門……

    若是說謀士、智者可用自己學到的一個個兵事典故,看破他人計謀,那麼武人是否也可以呢?

    可以!

    那就是直覺!

    靠著直覺,武人一次一次在戰場之上發覺危機,得以保全性命。

    而張繡,亦是如此!

    當張繡正走近城門的時候,他心中沒來由得湧起一股強烈的預警感,彷彿面前是龍潭虎穴一般,這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每當他踏前一步。心中的預警感便更為強烈,到了最後,不禁叫他有些寒毛直立。

    這是為何?張繡心中極為詫異,憋了一眼城門之下,心中忽然想起一事,自己亦是見過那蒯子柔幾次,感覺此人乃是守禮之人,可是如今……按理說,蒯子柔當是要下城牆迎接才是呀,如此怠慢非他性格,莫非……

    想著,張繡下意識的抬頭望了一眼城牆上的蒯良,然而這一望卻是叫他險些被嚇出一身冷汗。

    只見蒯良一臉的寒意。雙眼冷峻地死死盯著自己,那種冷寒的眼神,直叫張繡脊椎發凍。

    張繡雖然無謀,亦不是愚笨之人,如此情形之下,他豈會不明白?恐怕是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叫此人看穿了!

    於是張繡急忙轉身,而與此同時,蒯艮亦是喝令城上弓箭手放箭。

    本還想活捉此人沒想到竟是被他發覺了,究竟此人從何發現破綻?望著被箭支射地惶惶逃竄的張繡,蒯良心中很是差異。

    直覺,對於謀士來說。他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從可靠的資料情報中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結論,而非是像武人一般,單憑直覺行事。

    是故,蒯良想了好久亦不曾想出有何破綻……

    「張繡休走!」安樂城門內傳來一聲大喊,隨即便有數千劉表軍一同殺出,而這些軍隊,原本是蒯良為了在活捉張繡之後、迫降其麾下軍隊用的........

    「殺!」有個安眾城牆之上的弓箭手掩護,劉表軍自是勇悍無比,而反觀張繡兵馬,卻是要一面躲避城牆上的箭支,一面對付面前的敵軍,如此一來,一心兩用,豈能不敗?

    「張將軍速退!」隨著一聲大喝。張遼與徐晃引兵到了,隨即便護住張繡麾下士卒,不叫其再受劉表軍殺戮。

    「張繡,」安眾城牆之上傳來蒯良的沉喝,「我主好心派軍前來相助,不曾想你竟然投身國賊,你叔父一世英名,皆喪在你手!」

    「住口!」張繡亦是勃然大怒,回身指著城牆喝道,「叔父之仇,我張繡一日也不曾忘卻,你等說得好聽,派軍前來援我,我張繡卻是不信。你等擊退曹公之後,會將宛城復留於我,劉景升害死張某之叔父,不管是何人取了宛城張某皆無怨言,只消善待治下百姓,然而此人,絕非是荊州劉景升!」

    「哈哈哈!」城牆之上,蒯良仰天大笑,嘲諷說道,「可笑張濟一生自詡漢室忠臣,不曾想到在他死後,他最為看重的侄子卻是棲身投賊。助紂為虐,與皇室正統為敵,嘖嘖。可笑啊,可笑!」

    「蒯子柔,你休要血口噴人,張某叔父是張某叔父,張某是張某,豈能同日而語?」

    「哼!」望著張繡氣得面色漲紅,蒯良冷冷一笑,敲著城牆上冰涼的石牆淡淡說道,「張繡,你可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此刻反戈,倒是為時不晚.....」

    蒯良一言說出,張遼與徐晃不禁下意識地望了張繡一眼,而張繡好似是絲毫不覺,沉聲喝道,「張某行事。且還輪不到你蒯子柔指手畫腳。若是識相的,便早早交出安眾……」

    「哈!」還未曾張繡說完,城牆上的蒯良卻是冷冷一笑,沉聲說道。「你等莫要高興的太早了!有我蒯子柔在此,便叫你等難越雷池一步!」

    「好大的口氣!」齜牙露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曹洪冷笑說道,「如此。我曹子廉倒是想要領教領教!」

    「如此你便來攻!」望著曹洪,蒯良手一攤,淡淡說道,「在下自是有手段對付你!」

    「好膽!」曹洪面色一沉,正要喝令眾軍準備攻城,卻被身旁張遼拉住。輕聲附耳說道,「將軍,雖說安眾非是易守難攻之地,然而此刻城中敵軍士氣乃高,若是強攻,恐傷亡甚大,不若暫且退卻,圍他個三五天。斷他糧道,如此一來,城內劉表軍士氣必然大為下跌……」

    「文遠言之有理!」徐晃點頭附和,隨梆小聲對曹洪說道,「將軍。大帥用兵,向來乃用計取勝,情非得已之下,決然不會強攻,若是我等此次傷亡太大,回去不好向大帥交代……」

    這倒是……先生若是當真欲要怪罪,恐怕就連孟德也攔不住……

    曹洪抓抓腦袋,望著安眾城池恨恨說道,「難道便如此退去?」話音剛落,身旁張繡沉聲說道,「若是將軍欲攻,張某願為先鋒!」

    「……」若是折了你,就不單單是先生怪罪了,恐怕就連孟德亦要罰我……只見曹洪面上勉強露出幾分淡然。徐徐說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圍而不攻,圍他三日再說!」

    於是,兩方收斂了戰死的將士屍首,各自罷兵。

    曹洪一方乃在安眾東南十里處設營,而蒯良,自是連連派人向襄陽求援。

    次日清晨,曹洪等人便收到了江哲派人遲至的書信,叫眾將按賈詡所獻之策行事,如此一來,曹洪便是想強攻也無法,無奈之下唯有四將各領軍分撥於安眾四個城門之外。

    如此一連圍了三日,期間蒯良自有試探性的突圍,然而卻次次叫四將擊退復入城中。

    曹兵的精銳,蒯良自是暗暗將其於荊州兵兩相比較,只不過觀他神色。顯然結論不是那麼樂觀罷了。

    而對於四將的圍城,蒯良卻不是很在意,他自是有自信依靠著安眾的城牆,將前來進犯的曹軍一一擊退。他唯獨擔憂一事,那就是江哲率領大軍親自前來……

    在軍力遠遜於江哲的情況,蒯良心中確實是一點信心也無。

    建安二年十月初,荊州襄陽,劉表忽然接到一份戰報,便是蒯良遣人緊急送至襄陽的那份。

    其中國乃言:張繡已投身江哲,而宛城如今亦已屬曹,更為糟糕的是。蒯良恐怕是被困在安眾了……

    建安二年十月五日,劉表遣麾下大將王威、副將文聘,率兵五萬,急急忙忙趕往安眾,走的路線果然同賈詡說的一般,從襄陽直趨新野,隨後經鵲尾坡……

    五萬軍隊浩浩蕩蕩難望首尾,而其中,更是有劉表四千餘騎軍在此。不得不說,劉表亦是重視江哲這路軍,竟將麾下大半的騎兵盡數派出。

    「王將軍,」猶豫著望了眼身後的將士,文聘策馬趕至王威身邊,抱拳說道,「將軍,我等已是急行了半日,不如稍作歇息,再行趕路,如何?」

    王威一揮馬粳,瞪了一眼文聘,皺眉喝道,「軍師且在安眾生死不知。你還有心思逗留在此?」

    文聘面色一滯,抱拳猶豫說道,「非是末將不義,不顧軍師生死,實是將士們有些支撐不住了……」

    王威皺皺眉,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士卒,低聲喝道,「眾將聽令,我等再行半個時辰,便就地歇息!」

    一聽到還要再趕半個時辰,身後的劉表士卒自是心中暗恨,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將軍!」文聘一臉急色。

    深深望了一眼文聘,王威沉聲喝道,「文將軍,可是對本將所下之令不滿?」

    「……」文騁張張嘴,隨即歎了口氣,抱拳對王威說道,「末將不敢!」

    「哼!」冷笑一聲,王威率先策馬而行,心中更是冷哼道,且不管你如何受主公看重,然而在我軍中,你當是要以我將令行事!

    見王威好似對自己頗有敵意,文聘自然不敢再行出言,不管怎麼說。他才是此路軍主帥,而不是自己……

    大軍急急行至鵲尾坡,文聘見此處多有密林,猶豫著上前稟道,「王將軍,此處地勢險惡,我等不如在此停留一刻,派遣斥候往四處探查一番。然後再行趕路,可否?」

    而走到此地,別說一路步行而來的尋常士卒,就連身在馬上的各個偏將、裨將,亦是出聲附和文聘之言。

    然而如此。卻是更著了王威忌諱,只見他冷冷的盯著文聘,沉聲喝道,「文仲業!主公派遣我等出來,乃是為救軍師與水火,聽聞那江守義用兵如有神助。而軍師身邊,唯有萬餘兵,如何擋得那人五萬精銳?若是軍師有個差池。你可擔當得起?」

    「將軍,」文聘深深吸了口氣,抱拳亦沉聲回覆道,「我等一路趕來,將士疲憊。馬力也乏,就算能到得安眾,又有何作為?依末將之見,不如在此歇息片刻,再從此地直驅安眾!」

    「……」似乎是想不到文聘竟然敢與自己頂嘴。王威一時之間有些發愣,待他回過神來之際,已是滿臉怒容,朝著身後將士怒聲喝道,「你等若是要在此歇息,那麼便從此人一道去吧……

    王威正說著,身後大軍中已有不少人力盡,聽聞可以歇息,頓時不顧其他,癱坐在地上。

    見此,王威臉上怒色更甚,冷笑著繼續說道,「你等大可在此歇息,本將自不會怪罪爾等,然而若是主公怪罪,就莫要怪本將不念情面了!

    王威話音剛落。只見身後大軍中傳來一陣喧嘩,隨即已是無人敢再在地上歇息。「哦,」王威面上乃有得色,轉身對文聘揶揄說道,「文將軍倒是可在此地歇息,日後主公問起,本將自當為文將軍隱瞞……」

    「……多謝將軍美意,末將……末將還支撐得住……」望著王威眼中的冷意,文聘自是知曉已遭此人忌諱,心中自是大苦。

    見文聘唯唯諾諾,王威心中大暢,朝身後喝道,「眾軍開拔!」

    文聘自是一臉失落,正搖頭之際,忽然望見身邊不遠處的數員偏將的眼神,敬重、充滿善意的眼神。

    其中更有姓魏的偏將湊近文聘,低聲說道,「那老匹夫自持功高,你且莫要與他起爭執,此路軍主帥乃是在他,勝則功勞在他,敗則獲罪的亦是他,與我等又有何干係?你且隨他去吧!」

    「這……」聽聞那魏姓偏將之言,更聽聞他口中的老匹夫稱呼,文聘不禁心中暗暗發笑,隨即咳嗽一聲,低聲正色說道,「雖說此路軍主帥乃是在他,功勞罪責亦在他,然而倘若他當真敗北,卻是大損主公兵力,如此,我等豈能袖手旁觀?此非為將之道……」

    「咦?」只見那魏姓偏將聞言有些動容,目露欽佩之色,點頭說道,「受教,將軍不愧是仁義之士!」

    「豈敢豈敢。」文聘抱抱拳,見左右無事,低聲問道,「將軍何方人士?」

    「將軍?」那魏姓偏將自嘲得敲了敲身上鎧甲,哂笑說道,「末將豈敢亦稱之為將軍。唉!哦,抱歉抱歉,末將義陽人,姓魏,名……」然而,他話還未說完,兩邊密林之後忽然傳出一聲炮響,隨即戰鼓擂起,喊殺之聲震天。

    「何人在此?」王威面色大驚,轉首此處大喝道。

    只見密林之後緩緩轉出一軍,為首一將白馬白甲,手持銀槍,目視王威等人淡淡說道,「常山趙子龍,在此恭候多時了!」

    常山趙子龍?力敵呂奉先而不敗的傢伙?王威心中閃過幾絲驚懼,急忙向麾下將士喊道,「眾軍戒備!」

    「殺!」只見趙雲一聲令下,他身後虎豹騎一聲大喝,如狼似虎般紛紛策馬朝劉表軍直殺過去。

    羸弱的劉表軍,如何擋得住虎豹騎之勇武?

    僅僅一個照面。五萬大軍面對區區兩千虎豹騎,竟是潰不成軍,但觀虎豹騎中將士,個個以一擋十,唬得人數眾多的劉表軍紛紛四散。

    一個照面被一名虎豹騎士卒砍斷而來佩刀,王威驚慌失措,倉皇而退,口中大吼道。「退!退!」

    「不可退!」然而就在此刻,文聘一聲大吼喝住眾軍,拔劍大聲說道,「眾軍死戰!不可退卻!戰,乃有生計,退,則必死!」

    「文仲業!」王威怒喝一聲,策馬直到文聘面前,指著他大吼說道,「你乃有私心耶?」

    文聘來不及說話,他身邊那魏姓武將冷笑道,「還不是你這老匹夫不聽規勸,乃至此境地?」

    「你,你!」見區區一名裨將明目張膽叫自己老匹夫,王威怒不可遏,頓時一馬鞭抽了過去。

    「好膽!」沒想到那魏姓武將一手抓住馬鞭,用力一扯,便將王威扯下馬去。

    王威一時不察。一頭栽倒在地,滿身塵土。

    「哈哈哈!」魏姓武將哈哈大笑。

    「呸呸,」吐出嘴裡的塵土,王威怒氣難填,指著那魏姓武將震怒喝道,「你乃何人。豈敢如此對我?」

    只見那魏姓武將冷眼望著王威,口中淡淡說道。「老匹夫,記清楚了,老子義陽魏延、魏文長!若是惹怒了我,當是要你好看!」說著,他揮了揮手中長刀。一幅威脅之色。

    「魏將軍。」身邊的文聘望了眼雙鬢花白,滿身塵土的王威,心中不忍,低聲勸道。「事有輕重,如今首重乃是退敵……」

    見文聘說話。魏延方才住手,點頭說道,「末將願從文將軍將令。」

    「如此甚好!」文聘點點頭,隨即心中猶豫一下,朝王威說道,「王將軍,非是末將不從將軍之令,此乃情非得已,我觀此地,雖是極善埋伏,然而對於騎兵,卻是施展不開,若是將軍下令退至平地之處,如此豈非助長了敵軍?望王將軍海涵!」

    說完,文聘一夾馬腹,與魏延對視一眼,口中大呼道,「可有勇士願與我等為伍。抵禦敵軍?」

    「我等願往!」不少偏將、裨將均大聲喊道,實是方才文聘給了他們極好的印象。

    瞬息之間。聚起數千敗軍,文聘朝著面前的虎豹騎大聲吼道,「眾軍,隨我殺!」

    「喝!」身後將士大喝應道。

    望著文聘等人不懼生死,逕直朝那黑甲騎兵殺去,王威站在原地,一臉失神地望著他們。

    廉頗老矣。不復往日之勇……

    王威自嘲道。

TOP

宅男的抱負 第七十四章 荊州蔡家!

    五萬大軍,對陣兩千虎豹騎,眾軍力是何等的懸殊,然卻是那區區兩千虎豹騎。將王威麾下五萬疲憊之軍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不管文聘、魏延如何補救,然而場中的局勢早已成了定局:劉表軍實無取勝之機!

    「該死的,這是何等軍隊?」與一名虎豹騎士卒力拼一招,望著那人在馬背上晃了幾下。一夾馬腹,竟是安坐如初,對此,魏延心中愕然:依自己的武藝,竟是連一名尋常士卒也對付不了?

    「給老子下去!」大吼一聲,魏延長刀一轉,重重劈出。

    雖說虎豹騎是集兖、豫兩州三十萬中的精銳所成,然而面對著魏延這類絕世猛將,卻是還沒那個實力。

    只聽一聲悶聲。那名虎豹騎士卒就算是舉戰槍抵擋,亦是被硬生生劈落下馬,口中猛吐鮮血。

    「死來!」魏延馭馬上前,一刀劈向對方頭頸,然而就在此刻,一柄通體銀白的長槍卻是擋在了前面……

    「鏘!」

    魏延身子一震。直覺虎口有些發麻,然而他反觀面前的白馬將軍,卻見他身軀絲毫不動……

    「此人由我來對付,你且去吧!」對著那名虎豹騎,趙雲如是說道。

    「諾!」那名虎豹騎從地上起身,對趙雲一抱拳。隨即翻身上馬,復而殺向別處,觀他眼神,竟是一如既往的冷冽,絲毫不曾被魏延嚇倒。

    這支軍隊……魏延心中無比的驚愕,區區一名士卒卻有如此膽識、如此心智,兼之武藝亦是遠超尋常士卒之上,莫非這就是傳聞中的曹孟德麾下第一精銳、虎豹騎的實力?!

    「閣下武藝不凡啊!」面對著魏延,趙雲微微一笑,提槍說道,「呵時,來將可願通名?」

    「……」從趙雲身上,魏延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猶豫半響,方才抬手抱拳回道。「義陽魏延、魏文長!」

    「哦,原來如此……」。趙雲點點頭,面上含笑,提槍說道,「常山趙子龍,請賜教!」

    「不敢不敢。」說著,魏延眼神一凜,他分明已經感受到,趙雲身上那撲面而來的戰意……

    額頭漸漸滲出幾許汗水,面對著趙雲的氣勢,魏延感覺自己有些氣息不順,知道再這樣下去,恐怕自己要不戰而敗,是故當即發難,率先搶攻。

    「汰!」隨著一聲大吼,大招如雷霆一般,直直朝趙雲面門而去。

    此人刀勢,堪比關雲長……趙雲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注意,舉槍一擋,只聽一聲悶哼,反而是搶攻的魏延面露驚色。

    借住馬鐙之力。趙雲一下將魏延長刀彈開,隨即槍勢一變,槍尖如暴雨一般,逕直將魏延全身籠罩。

    好快……魏延心中大驚,連忙抵擋不敢怠慢。

    「叮……」只聽一陣急促的打鐵聲,趙雲的槍法越來越來,而反觀魏延面色,卻是越來越吃力。

    「啊汰!」一聲怒吼,兩人之中暴起一道氣浪,向四周散開,原來是魏延心知如此下去必敗,使盡全力將趙雲逼開。

    「轟!」漫天沙塵濺起,將數丈內的劉表軍吹得人仰馬翻。

    「吁……」策馬躍後一步,趙雲拍了拍胯下之馬的脖子。好叫他安靜下來,隨即望了眼魏延,神色玩味說道,「將軍怎可出手傷我愛馬,如此恐非為將之德啊……」

    原來為了逼退趙雲,魏延最後一招,對準的非是趙雲,而是他胯下之馬……

    「哼!戰陣之中。生死存亡之時,豈能有那般顧慮,若非如此,我方纔已是死於你手!」就算面對著趙雲的暗諷,魏延之面色亦是絲毫不變,在他心中,只要達到目的便可,至於如此達到。那只是極小的問題,不是麼?

    「……如此倒是叫我受教了,」聽聞魏延話語,趙雲的臉上露出幾許冷然,在他心中。兩將相鬥,自是拼盡全力、顯盡武藝,然而卻關坐下之馬何事?

    想起當初與呂布一戰,兩人均是力盡,未免損及戰馬,兩人下馬步戰,這才是武將所為!

    僅憑一語,魏延在趙雲心中,評價早已低了幾個檔次。

    深深吸了口氣,趙雲眼神一冷,淡淡說道,「如此,魏將軍且注意了……」

    百鳥朝凰槍!

    「什麼?」望著眼前一時間竟全是趙雲的槍尖,魏延心下大驚,下意識得舉刀相擋。

    「噗噗噗!」

    魏延悶哼一聲。他分別感受到,對方的槍尖刺穿自己鎧甲,戳入自己身軀時帶來的涼意……

    「趙子龍,看槍!」隨著一聲大喝,一支長槍斜斜從旁邊擊來,直直朝著趙雲腰間戳去哼!趙雲輕哼一聲,絲毫不驚,不慌不忙地從腰間拔出青釭劍。一招削飛那槍槍頭,口中淡淡問道,「你乃何人?」

    愕然地望著自己手中長槍的槍頭,文聘下意識地望向趙雲手中青釭劍,見其寒氣凜冽。著是一柄寶劍,點點頭,隨即抱拳回道,「在下文聘文仲業,見過趙將軍!」

    對於文聘,趙雲對他倒是有些好感,原因便是方才文聘見魏延有難,前來相助偷襲之際,亦不忘高聲警示趙雲,不得不說,這是光明正大的偷襲,與射箭前大叫「某某某,看箭」的明箭一樣。只有光明磊落之人,才會如此為之,決然不會暗箭傷人。

    「文長,如何?」文聘頗為擔憂地望著魏延胸前,只見那處鎧甲破損不堪,內甲濕紅一片,時而乃有幾許鮮血,順著掛甲滴落。

    低頭望了一眼。魏延伸手探了探胸前傷勢小隨即搖頭說道,「不礙事,皮外之傷罷了!」說完,望著趙雲,如臨大敵。

    此人不愧是與傳聞中的飛將呂布戰平之人,著實厲害,尤其是他方纔那槍招,迅如豪雷。叫人難以抵擋……唉,唯有用命死戰,方可走脫!

    思畢,魏延以目示意文聘,文聘當即意會,丟槍取劍,兩人合戰趙雲。

    「趙將軍,得罪了!」

    「無妨,無妨!」趙雲微微一笑,手中青釭劍,右手豪龍膽,一劍一槍,對戰文聘、魏延,竟是絲毫不弱於下風。

    該死的,這人單手持槍,勁道竟還是這般的大!感受著手中大刀傳來的反震之力,魏延心下焦慮。

    小小一個馬鐙。用在虎豹騎身上,便可擋卻諸如魏延等猛將一招,那麼用在趙雲身上呢?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砰!砰!」趙雲踩實馬鐙,猛得發力,一槍擋開魏延,急追一招,另一面,左手的青釭劍亦是一刻不停,持仗寶劍之銳利,將文騁打得節節敗退。

    以一敵二,趙子龍之勇,直追呂布!

    三將三騎,實實鬥了數十回合,方才退開。

    「呼呼……」魏延與文騁二人氣喘吁吁、對視一眼,心中大為震驚:傳聞趙子龍勇武過人,實不想竟是這般難纏……

    反觀趙雲,卻僅僅是稍稍有些喘息,待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早已恢復如初,槍尖遙遙指著文聘、魏延,低聲說道,「我見兩位武藝著實不弱,實不忍兩位死於此地,不如且降,趙雲當為你二人向我家先生引薦。」

    先生?那江守義麼?魏延冷笑一聲,指著趙雲喝道,「為將者,豈有懼死投敵之理?趙子龍。你且莫要張狂,我等此地有五萬大軍,待我等將士集結列陣,就算你另有埋伏之軍,亦動不得我等,唯有倉皇而退!」

    「哦?」趙雲古怪一笑,哂笑說道,「原來兩位早已看破了趙雲算計,我說你二人為何要前來斷後,原來是欲拖延時間,呵呵,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魏延皺眉問道。

    趙雲卻是笑而不語,文聘當即心下起疑,猶豫地回頭望了一眼,然而這一望,竟是叫他急得面色大變。

    只見麾下五萬大軍,雖說疲憊不堪,然而為區區兩千騎軍擊得倉皇而遁,這豈不可笑?

    蠢貨!不在狹隘之處抵禦,乃欲至平曠之處,被埋伏之騎一一誅殺不成?魏延心下冷笑。

    「趙雲之算計雖說被兩位看破,不過萬幸……」趙雲微微一笑,隨即見兩人欲撥馬而走,當即喝道,「兩位莫要小覷了趙某。若是此刻心有旁鶩,死在此地也莫要怪趙某……」

    「……」文聘、魏延面色大難,自是心中猶豫不決。

    是繼續留下斷後、抵禦這趙子龍,還是退後喝止大軍、抵禦趙雲伏兵?

    就在兩人遲疑不決的時候,身邊閃過一騎,直朝趙雲而去,口中大喝道,「爾等還不速退?欲坐觀大軍崩潰不成?」

    「王……王將軍?」文聘一臉呆滯,就連魏延,亦是有幾分驚愕。

    「唔?」舉槍擋住王威長槍,趙雲皺皺眉,沉聲說道。「老將軍,趙某不欲與你為戰,速退!」

    「哼!」王威冷哼一聲,怒聲說道,「你乃小覷本將年老不成?當初本將馳騁荊州之時。你還不知身在何處!」說著,連接出了幾槍,可惜全然被趙雲擋下。

    唉,老矣……心歎一聲,王威瞥眼望著文騁、魏延,怒聲喝道,「豎子,還不速退?!」

    文聘這才回過神來。驚聲說道,「王將軍,你乃此路軍統帥。當是你前去,我等願意留在此地斷後!」

    魏延亦是點點頭,神色玩味得說道,「老匹夫,還是我等在此斷後吧,這把年紀,若是不得善終,魏延日後恐怕難以釋懷啊……」雖然口中還是直呼老匹夫,然而此次卻不曾攜帶著任何侮辱之意。

    「豎子!」王威笑罵一聲,隨即面色一沉,當即喝道,「文聘、魏延聽令!」

     「……末將在!」文聘、魏延當即抱拳應道。

    死死盯著趙雲一舉一動,王威對二人下令道,「本將軍乃命你二人後撤止住大軍潰敗之局,速去!違令者,斬!」

    「王將軍……」文聘有些失神。

    「文仲業,你欲違抗將令?欲死耶?!」王威怒聲喝道。

    被魏延一扯,文聘遲疑得一抱拳,艱難應道,「末將……遵命!」

    冷眼望著二將飛馬而去。又望了望眼神死死糾纏著自己的王威,趙雲雙眉更是皺緊,沉聲喝道,「老將軍若是再如此冥頑不靈,莫要怪趙雲槍下不留情面了!」

    「本將豈是欲你留手乎?」王威嘿嘿一笑,低聲說道。「不管如何,你休想進前一步!」

    「好大的口氣!」隨著一聲冷笑,不遠處有一人策馬而來,正是虎豹騎伯長陳開,只見他望著王威,對趙雲沉聲說道,「將軍,這老匹夫既然欲找死,哼!末將願意代勞!」

    趙雲自是不想與王威一戰,勝之不武不說,還耽誤了自己前去指揮埋伏在前的三千麾下騎兵,可是一觸及王威眼神,趙雲卻是改變了主意。

    望了眼王威,趙雲轉身對陳開說道,「他便留給我吧。你等速速前去,與埋伏之軍匯合,兩面夾擊敵軍!」

    「是!末將遵命!」陳開抱拳應了一聲,向四周揮揮手,當即引著百餘虎豹騎一路殺了過去,此地,僅剩下趙雲與王威二人。

    「老將軍,可是思戰死在此否?」趙雲輕聲問道。

    「敗軍之將,不死何為?」揮了揮手中長槍,王威低聲喝道,「今日之禍,皆是由我引起。就算日後主公不欲見怪,我亦是難以釋懷,不若趁著還有些許氣力,最後一戰,來吧小輩,老夫自思非是你敵手,然而自是要阻你片刻!沒有你在前發號施令,我軍當是可轉危為安。」

    「……」望著王威眼神中的決然,趙雲心中著實欽佩。深吸一口氣,舉槍在胸前,沉聲喝道,「如此,老將軍且接招了!」

    「喝!」王威大喝一聲。花白的鬍子一顫,舉槍相擋……

    另外一面,正如文聘、魏延所料,當麾下五萬大軍從狹隘之處逃至平曠之地時,大軍之前遠處,隱隱響起隆隆馬蹄之聲,隨即一支騎兵便印入眾人眼簾,為數,恐怕有三兩千至多。

    「敵襲!敵襲!」那五萬大軍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嚎。

    也是,後有那些恐怖的黑甲虎豹騎,前面又有攔截的騎兵,五萬劉表軍可說是欲苦無淚。

    「結陣!眾軍結陣禦敵!」幸好就在此刻,文聘與魏延拍馬趕到,當即招呼那五萬將士列隊結陣,以抵禦曹軍騎兵。

    五萬大軍啊,結起陣來,遠遠望去,當真是接天連地,一望無際。

    而面對著如此陣勢,兩千虎豹騎與趙雲麾下三千騎兵竟是一時之間,難以下口。

    圓陣,本是在被包圍之後抵禦強敵用的,但是此時用在這裡。卻沒有一個人敢笑話文聘。

    無他,實是虎豹騎太過恐怖,你可知,當以十名步兵的性命,卻換不來一名虎豹騎性命的時候。殘存的同澤會如何?

    對,跑!他們能做的。唯有逃跑,也不管從後趕上的虎豹騎一刀將他的頭顱砍了去……

    「這倒是麻煩了!」望著雖說驚懼異常,然而卻不見陣勢有絲毫破綻,陳開有些頭疼了,環視一眼四周,疑惑問道,「趙將軍呢?」

    「趙將軍好似被一員老將拖住了……」或有見到詳情的虎豹騎士卒回答道。

    「老將?」陳開臉上露出一個十分古怪的表情,隨即凝神望著文聘、魏延的兵陣,低聲朝身邊的周戍說道,「走,去試探一下!」

    「哦!」周戍憨憨的點點頭。

    然而整整五萬士兵組成的兵陣,卻不是那般容易擊潰的。

    陳開轉來轉去,卻是找不到可趁之機,這不是代表他懼戰,他正是不想做無謂的損兵罷了。

    「該死的,也不知楊老大與孟旭身在何處,要是在這裡便好了……」陳開望著嚴實的敵軍陣勢,搖頭歎道。

    而與此同時,身在某處樹林之中的楊鼎與孟旭,卻是同時打了一個噴嚏。

    「這該死的天氣!」孟旭罵罵咧咧望著半空,隨即轉身朝楊鼎說道,「楊老大,你可知道我等如今身在何處啊?是楊副統領!」楊鼎瞪了一眼孟旭,隨即冷笑著說道,「我說孟伯長,當初是何人信誓旦旦,說他知道來路的?」

    「額?」孟旭顯然有些尷尬。抓抓腦袋反駁說道,「此豈能全然怪我?我敢打賭。就算沒有我帶錯路,我等也找不到方向!」

    「好傢伙!」楊鼎氣結,指著孟旭冷笑道,「丟了半數戰馬不說,如今竟連身在何處也不知曉,好好,若是日後先生怪罪,楊某第一個將你供出去!」

    「別別,」孟旭討好得湊上來,舉著一個皮囊說道,「楊老大,歇歇火……」

    「唔……」楊鼎瞥了一眼孟旭手中的皮囊,見是江哲發給他們裝酒驅寒的那隻,不動聲色接過,淡淡說道,「這還差不多……」

    說著,擰開塞子飲了一口。忽然動作一僵,放下皮囊手緩緩摸向戰刀……

    「小子敢耍我?」手提戰刀,楊鼎追著孟旭猛砍,周圍的近兩百虎豹騎士卒皆笑。

    忽然。追趕中的楊鼎猛得望見有數人策馬望此地而來,凝聲一望,正是帳下虎豹騎士卒。

    「好了,別鬧了!」望了一眼提槍衝來的孟旭,楊鼎淡淡說了一句,還將手中戰刀亦丟了過去,轉身對派出探查數名虎豹騎問道,「如何,此地乃是何處?」

    「啟稟副統領,此地乃是樊城!」其中一名虎豹騎說道。

    老子讓你追著砍了半天,一句別鬧了就完事了?孟旭心中好不鬱悶,隨手將手中兵器丟給身旁之人,嘿聲笑道,「樊城?嘿!這下好,來到劉表荊州腹地了……」

    「樊城?」楊鼎喃喃念叨一句,隨即皺眉說道,「也就是說,離劉表駐地襄陽卻是不遠咯?」

    「嗯,過了襄江便是……」孟旭點點頭接了一句,隨即話語戛然而止,驚聲說道。「楊老大,你不會是想偷襲襄陽吧?」

    「楊副統領!」瞪著孟旭。楊鼎一字一頓吐出四個字,隨即翻翻白眼說道,「偷襲襄陽?去找死?」

    「那……那你提襄陽做什麼?」孟旭顯然有些不理解。

    「我隨便說說不行啊!」楊鼎一臉的大驚小怪。

    「……」孟旭抽抽嘴。隨即指著腹部說道,「有這閒工夫,還不如想想,我們等下吃什麼,昨天那些山雞分明就不熟,讓我噁心了大半夜!」

    「不熟?就你吃得最多!」楊鼎翻翻白眼。

    「報!」忽然,遠處又來一騎,至楊鼎與孟旭面前翻身下馬,抱拳稟告道,「啟稟副統領,不遠處有支軍隊運糧而來,朝西北而去!」

    「西北?」楊鼎起身望向西北方向。

    「副統領,西北便是樊城方向!」方才出外探查的虎豹騎斥候抱拳說道。

    「原來如此,」楊鼎神色玩味地望著孟旭說道,「要不今晚食米糧?」

    「嘿嘿,」孟旭舔舔嘴唇。嘿嘿一笑說道,「斷然沒有放過的道理……」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便著手埋伏之事。

    運糧的軍隊,少說也有數千。然而楊鼎與孟旭,卻有膽量以區區一、兩百騎,欲從中取糧。不的不說,虎豹騎除了驍勇之外,實有些膽大妄為!

    而兩人謀劃的運糧兵。卻正是劉表麾下蔡瑁、蔡和、蔡中兄弟所督,為出行的王威、與身為安眾的蒯良運糧而去。

    用蒯家子弟蒯良掌兵,用蔡家子弟蔡瑁等人督糧,劉表這手雖說做得極為平衡,然而卻不是極妙之策……

    聽聞蒯良在安眾受難,此間蔡瑁兄弟卻是心中大暢……內猶不合,如何攘外?!

    此事亦叫賈詡說中!

    「兄長,」馬車之中,蔡和哈哈大笑,望著其兄蔡瑁說道,「那蒯子柔。自詡智謀過人,此次卻身陷安眾,還叫主公發兵救援,哈哈哈!我看他回來之時,用何等面目以見我等!」

    「哼哼!」蔡瑁冷笑一聲。摸著下巴淡淡說道,「二弟所言甚是,不過……雖說蒯良此次顏面俱損,然而卻不失主公信任,你不見主公前些日子,還重賞了其弟蒯越?」

    「兄長所言極是,」蔡中點點頭,凝聲對兩位兄長說道,「此乃主公所行平衡之道,頓然不會叫我蔡家、抑或蒯家一家獨大,保持平衡,主公方可駕馭,對了兄長,大姐處,可有消息?」

    「大姐?」蔡瑁聞言一愣。皺眉說道,「主公說的最多的。還是那江哲……嗯,江守義,看來主公對江守義頗為忌憚!」

    「呵呵,」蔡中微微一笑,探頭望馬車之外望了一眼,再復嬉笑說道,「素聞江哲用兵如神。就連當初力拒十八路諸侯的飛將呂布,亦隕於其手,更別說公孫瓚那老鬼……江哲,確實不凡!」

    「不得無禮!」蔡瑁低聲喝道。

    「嘿。」蔡中聞言自嘲一笑。隨即神色玩味地望著其兄,哂笑道,「兄長,雖說那江守義有些本事,卻也不至於叫兄長如此吧?」

    「非是如此,」只見蔡瑁眉頭深皺,低聲說道,「若是可以,為兄自是不願與此……與他為敵!」

    「為何?」不說蔡中驚異,就連蔡和亦是心中驚訝。

    「蓋因此人……與我等頗有淵源!」

    「……」蔡和、蔡中對視一眼,忽然想起一事,異口同聲、驚聲說道,「兄長之意,莫非……」

    「噓!」蔡瑁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低聲喝道,「為兄也是偶然之間翻閱族譜之際發覺此事……然而此事關係重大,切記不可走漏半點風聲,否則我等必遭蒯家發難!」

    「兄長之言,小弟斷然不敢忘卻……」蔡和、蔡中對視一眼,心中均是一驚,若是當真如此。此事關係確實重大,一旦被蒯家知曉,我等皆有難!

    蔡瑁點點頭,正要說話。忽然聽聞外面傳來一聲驚喊。

    「敵襲!敵襲!」

    「什麼?」蔡瑁當即心中大驚,急忙探出車窗一看,遙見數百黑甲騎軍。直衝自己軍隊而來。

    一時間,蔡瑁的面色變的極為古怪。

TOP

宅男的抱負 第七十五章 渾水下的魚兒

    建安二年十月十日,天氣晴,無風,氣溫有些回暖,實在是郊遊散心的好時機啊……

    於是,我們的西路軍統帥帶著心腹護衛,找了一處寂靜之所,釣魚……

    帶領著百餘虎豹騎在四周巡衛了一番,不曾發現任何異常,於是乎虎豹騎統領曹純便回來了,遠遠望著淯水邊的那兩位,搖搖頭,面上一陣苦笑。

    安眾、安樂,兩城就在劉表手中,怎麼先生還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當是要驅兵以進才是呀!

    為此曹純很是納悶!

    「文和,」望著平靜的河面,江哲手持魚竿,笑著說道「為何叫我前來此處?莫非文和也喜歡釣魚?」

    「不不不,門下對於釣魚一事實在不甚精通,」與江哲一樣,賈詡雙手持著釣竿,望著河面笑笑說道,「不過倒是喜歡魚兒的美味……」

    「哈哈,」朗朗一笑,江哲望著河面,忽然心中一動,開口問道,「文和,你說怎得才能叫魚兒上鉤呢?」

    只見賈詡臉上露出幾許古怪的笑意,提了提釣竿淡然說道,「若要魚兒上鉤,當是要先下誘餌,方可成事!」

    「可是……誘餌已經下了呀……」

    「呵呵,如此司徒就莫要擔憂了,既然誘餌下了,魚兒當是會上鉤,司徒只需拉緊魚竿,待他露面之際……一拉!」

    「那若是魚兒不咬鉤呢?」

    「既然是魚,如何會有不咬鉤的道理?就算此時不咬鉤,總有他咬鉤的時候!」

    「文和言之有理!」

    「司徒過獎了……」

    「哈?」在一旁聽著兩人言語,曹純直聽得滿頭霧水,起身望了一眼清澈的河面,嬉笑說道,「先生,這淯水清澈見底,末將卻是瞧得清楚,河中沒有魚!」

    「不不不,」江哲搖搖頭,玩味說道,「魚,是有的!」

    曹純臉上表情極為古怪,嘀咕說道,「河中分明沒有魚……如此清澈,我豈會看錯?」

    「將軍所言極是!」賈詡聞言一笑,低聲說道,「此刻河中確實沒有魚,呵呵,有些魚兒甚是狡猾,非要等到河水混渾濁之時,方才出來,如此,將軍豈能看得到?」說罷,他起身用魚竿攪了攪河水,隨即指著那有些渾濁的河面說道,「如此那魚兒便出來了……而我們,要做的僅僅是待他露面之際,輕輕一拉竿……!」

    「原來如此……」江哲面上笑容更甚,點點頭說道,「我卻是明白文和心思了……」說罷,深吸一口氣,一臉淡然地坐在河邊,望也不望河面。

    賈詡微微一笑,復身坐於江哲身邊,輕聲問道,「若是魚兒咬鉤,司徒當如何處之?」

    「我既不是很喜歡釣魚,也不是很喜歡釣魚,閒來無事,解解悶罷了,不過此時此刻,我倒是很想將他那魚兒殺而烹之!」

    「司徒起殺意了……」

    「……是麼?」

    「不是麼?」

    古怪地望了一眼二人,曹純起身,抓抓頭朝著身在不遠處的虎豹騎士將士走去,心中暗暗嘀咕一句,「什麼亂七八糟的!」

    而與此同時,江哲與賈詡口中的魚兒,卻是到了長安……

    長安,這座數經戰火的古城,卻亦非是一副破落之相,雖說不可與當初的長安、洛陽相提並論,倒是也勝卻一般城池。

    只見偌大的城門之下,那些頭盤黃巾的壯漢守衛兩旁,神色冷冽地望著來來往往的人流,倒是也頗有幾分威嚴。

    而城中,雖說仍然有些戰火的痕跡,然而此處百姓的臉上,卻是無幾分憂慮之色,各顧各地勞作。

    除了有些衰敗之外,長安好似與往日一樣,只是望著那街道中來來往往的黃巾力士,才證明一點,長安,仍是在白波黃巾統治之下!

    「嘿!」長安城門之下,一個身穿墨色儒衫的青年發出一聲輕笑,「如此,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此人正是早早說過要來長安的司馬懿!

    「唔?」守衛在城門之下的黃巾力士古怪地望了眼那司馬懿,心中自是起疑,上前喝到,「鬼鬼祟祟地,在此處做什麼?」

    「嘿!」只見那司馬懿淡笑一聲,攤開雙手玩味說道,「閣下說得好沒道理,在下光明正大站在此處,又何來鬼鬼祟祟之說?」

    那黃巾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對方,忽然疾聲質問道,「我觀你非是此地人士,定是他方細作,來人,將他拿下!」

    語音剛落,不遠處便走來數名黃巾力士,將那司馬懿團團圍住,用不善的眼神望著他。

    「呦,」豈料那司馬懿絲毫不懼,神色玩味得望了一眼四周,淡淡說道,「在下原來還以為長安白波黃巾不同於其他,沒想到也是這般的不曉世故,此番倒是長見識了……」

    「好膽!」那黃巾力士怒喝一聲,鏗一聲抽出腰間戰刀,低聲喝道,「既然你想見識,我先叫你見識見識我手中之刀利與不利!」

    「住手!」正在此刻,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隨即便有一人大步走來,望了眼那司馬懿,對那黃巾喝道,「大庭廣眾之下,你欲何為?!」此人,竟是與江哲有過一面之緣的廖化!

    「額……」只見那黃巾力士猶豫一下,指著那司馬懿對廖化說道,「此人在此窺視城中良久,末將認為此人乃是細作,是故……」

    「天下間有如此愚不可及的細作否?」那司馬懿嬉笑說道。

    「你!」那黃巾力士大怒,卻被廖化厲聲喝止。

    將麾下黃巾力士手中的戰刀奪過,廖化回頭打量了一番在旁冷笑的司馬懿,淡聲問道,「雖說是我麾下之人無禮,然而先生在此,恐怕亦是別有用心吧?敢問先生,為何而來?」

    「呵呵,這位將軍誤會了,」那司馬懿淡然一笑,拱手說道,「在下只是聽聞長安久遭戰火,然而此刻見到這般景象,心中著實有些驚訝,是故望得已有些走神……僅此而已……哦,在下來長安,乃是尋訪故友!」

    尋訪故友?深深地望了幾眼司馬懿,廖化疑心問道,「敢問先生如何稱呼?先生故友,又如何稱呼?」

    「在下司馬伯達!」司馬懿微微一笑,拱手說道,「至於在下故友嘛,他姓張,名白騎……」

    「唔?」廖化面色頓時一變,驚疑得不定望著司馬懿,心中暗暗說道,此人乃是張帥故人?竟有此事?

    「將軍莫非懷疑在下信口開河不成?」司馬懿好似是看清楚廖化的疑惑,出言笑道,「若是將軍不信,逕直將在下帶去與張帥一見,自然真相大白!」

    見司馬懿如此篤定,廖化不敢怠慢,抱拳說道,「如此先生且隨我來!」

    「有勞!」

    「不敢……請!」

    跟著廖化,司馬懿徐徐穿過街頭的人流,抬眼望著兩邊的建築,相比於許都的繁華,這座舊日與洛陽並為兩大京師的城池,亦是黯然失色。

    那江哲,對於內政營生之道,實是天下少有人才……在心中暗暗將長安與許都相對比,司馬懿不得不對江哲說聲佩服。

    然而廖化卻是會錯了意,還道是司馬懿被長安的繁華「驚住」,是故頗為自豪地說道,「原本這長安非是如此面貌,當初我等接手之際,長安實是慘不忍睹,然而在張帥勵精圖治之下,乃有如今景觀。」

    「嘿!」司馬懿淡淡一笑,玩味說道,「將軍去過許都否?」

    「許都?」廖化為之一愣,搖頭說道,「只聞其名,未曾親身前去……」

    「哦,」司馬懿點點頭,淡然說道,「如今吶,就算十個長安,也沒有許都繁華!」

    「額……」廖化為之震驚,失神地望望四周建築,顯然有些不敢相信。

    「將軍?」司馬懿好笑地望了一眼廖化,故作詫異道,「將軍不是要引在下去張帥處麼?」

    「額……失禮,失禮!」廖化面有訕訕之色,指著城中一幢建築說,「那便是張帥所居,先生請!」

    「請!」

    江哲確實乃奇才,可惜時日無多矣……

    張白騎,當日大賢良師張角的入室弟子,深得張角真傳,於道法頗為精通,數次以少勝多,叫涼州刺史馬騰不得寸步難前。

    然而如此人物,對於內政確實絲毫不通,而在他麾下,亦是能征善戰的猛將居多,卻是幫不上他任何忙。

    也是,天下間不管寒門子弟也好,世家子弟也好,大多是潔身自好,斷然不會投身黃巾,與賊為伍。

    如此看來,張白騎能將長安治理成如此景象,實屬難得。

    望著桌案上堆積如山的政務文書,張白騎長長嘆了口氣,揉揉有些疲倦的雙眼,喃喃嘆息道,「恩師,攻佔城池容易,治理難吶……」話音剛落,他的眼神猛得瞥向大門方向。

    「篤篤篤……」門外一陣叩門聲過後,隨即便有廖化的言語聲傳來,「大帥,廖化求見!」

    「嗯?」張白騎江手中之筆放下,微笑說道,「進來吧……」

    「吱!」隨著門戶開啟之聲,廖化大步而去,抱拳喚道,「廖化見過大帥!」

    「元儉不必多……」說了半截,張白騎的話語戛然而止,錯愕地望著廖化身邊之人,疑惑說道,「竟然是你……仲達?」

    「呵呵,」司馬懿拱拱手,微笑說道,「不想張帥如今威風八面,猶是記得當初故友……」

    故友?張白騎心下驚奇,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廖化,卻正巧此刻廖化抬頭,朗笑說道,「原來大帥當真認識此人,末將還怕叨擾了大帥……」

    「嗯,我確實認識此人……」張白騎點點頭,當即微笑著說道,「元儉,左右無事,你且先下去吧,對了,此地留守的將士們,也盡數撤了吧!」

    「……是!」廖化自不是愚笨之人,見張白騎如此說,自是心中了然:恐怕大帥與那人有要事商談吧。

    抱拳一禮,廖化躬身而退。

    望著廖化退出屋子,張白騎閉目感知了一番,見屋外留守的黃巾力士,果真一個個撤走,隨即復睜雙目,起身走向司馬懿,淡淡說道,「仲達,你不是四處遊學去了麼?怎麼會來到我治下長安?莫要說是前來探訪,我卻是不信!」

    「師兄此言,甚傷小弟之心啊!」司馬懿攤開雙手,哂笑說道,「小弟得聞師兄攻下了長安,早早便欲來為師兄慶賀,只不過是不得時機,脫不開身罷了!」

    「哼!」冷笑一聲,凝神望著司馬懿,張白騎冷然說道,「休要說得如此好聽,你瞞得過別人,卻是瞞不過我!若是你還不速速道出實情,為兄可沒有如此耐心,在此聽你胡言亂語!」

    「不想師兄卻是如此薄情……」

    「來人!送客!」聞言,司馬懿哈哈一笑,指著張白騎哂笑說道,「方才師兄已是喝退了屋外守衛,此番……此番……」說了半截,他卻是說不下去了。

    只見張白騎身邊,緩緩出現一抹淡黃之氣,隨即漸漸凝聚成人形……

    竟是道法中極為精妙上乘的符人之術……

    「仲達,你方才說什麼來著?為兄好似有些聽不完全……」望著一臉驚色的司馬懿,張白騎嘲諷道。

    此人果真是得了張角真傳……該死!司馬懿心中頗為震怒,然而面上卻不顯露半分,訕訕說道,「師兄莫急,小弟只是與師兄開個玩笑罷了,今日小弟乃是為兩件事而來!」

    「說!」低喝一聲,張白騎凝神望看自己用符紙召喚出的黃巾力士,見其身軀上時有無形的波紋震盪著,身子時實時虛,為此,他很不滿意。

    舔舔嘴唇,司馬懿有些心慕地望著那縹緲的黃巾力士,低聲說道,「其一,小弟乃是欲送師兄一座城池!」

    「唔?」張白騎心中愕然,猛得轉身,驚疑不定地望著司馬懿,徐徐說道,「城池?哪處城池?」

    「洛陽!」司馬懿朗聲喝道,「以及洛陽周邊曹陽、永寧、弘農、瀛池……」

    「……」隨著司馬懿的述說,張白騎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實是清楚,那是一塊多麼大地盤。

    「將你主公曹孟德治下之物,如此慷慨贈送於我……」深深吸了口氣,張白騎望著司馬懿冷笑說道,「仲達,你還是復如往日一般吶,不怪恩師不將生平所學傳授與你,乃是你實在功利之心太重,若是傳你道法,你必是為禍世間!」

    「哼!師兄說得好沒道理!」面對張白騎的冷嘲熱諷,司馬懿面上神色亦是再難平靜,哂笑說道,「世人皆有功利之心,聖人亦不例外!若是一人別無他求,苟且偷生,就算虛活百歲亦是枉然,小弟既然生於世上,當是要有番作為,否則豈不是白白來世上一趟?」

    「說得輕巧!」張白騎冷笑一聲,打了個響指召回黃巾力士,隨即望著司馬懿哂笑說道,「許都那位之禍,可是你所為?拜你所賜,如今那曹孟德,可是與天下為敵啊!」

    「哦?」司馬懿一臉玩味之色,「師兄亦知此事?」

    「笑話,為兄夜觀天象,天下間有何事瞞得過我?」

    「也是,天下間的事,自是瞞不過師兄法眼……」訕訕一笑,司馬懿偷眼望著張白騎,徐徐說道,「如此本事,實叫小弟心中羨慕,且不知師兄能否將兩本天書借於小第一觀?」

    「……」淡淡望了一眼司馬懿,張白騎哂笑道,「你說的,可是天書上下冊,『六丁六甲』與『奇門遁甲』這兩本天書?」

    「正是!」

    「呵呵,哈哈哈!」張白騎朗聲大笑,笑得叫司馬懿有些不知所措,狐疑問道,「師兄為何發笑?」

    止住笑,張白騎神情玩味得望了眼司馬懿,玩味說道,「且明明白白告訴你,這兩本天書,一本也不曾在為兄手中!」

    「……如此倒是遺憾至極,」心中冷笑一聲,司馬懿復堆笑容,拱手說道,「也罷!且不知師兄對方才小弟所言,心動否?」

    「嘿!」張白騎冷然一笑,平淡說道,「你所謀之事,我不知曉,也不想知曉,你且明明白白說來,為何無緣無故,要將洛陽贈我?」

    「小弟乃求師兄一事!」

    「說!」

    「小弟只求師兄取了洛陽之後,允了那馬騰借道之事……」

    「西涼馬騰、馬壽成?」張白騎此番卻是有些吃驚了,驚愕得望了眼司馬懿,愕然問道,「你想誅那曹孟德?」

    「師兄誤會了……」見深得張角真傳的張白騎亦是算不出自己所謀劃事,司馬懿隱隱有些得意,拱手回道,「曹孟德此人,乃是小弟心中主公人選,豈可相害?」

    「主公人選?嘿……如若不是曹孟德,那便是……」細細一想,張白騎的面色頓時變得十分古怪,有些愕然地問道,「江守義?你欲誅江哲江守義?」

    「呵呵!」司馬懿笑而不語。

    愚不可及!那江哲,可是得到了最令人忌憚的天書啊,就連我也不敢造次,你竟然敢去找他的麻煩,呵呵,且看你如何收場!

    玩味一笑,張白騎點點頭,對司馬懿說道,「此事我知曉了,不過仲達,為兄有言在前,就算你將洛陽一地便宜與我,為兄亦不會助你半分,不過為兄還是要奉勸你一句,那江守義,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唔?」司馬懿露出幾分疑惑之色,詫異問道,「師兄,為何如此言之?」

    「哼!」淡然一笑,張白騎打了一個響指,只見一絲黃氣冉冉升起,化作一名黃巾力士,此次倒是通體嚴實,不似方才縹緲。

    「送客!」

    愚子,那江哲手握『奇門遁甲』,豈是那般好對付的?雖說此書乃是天卷下策,然而在六書之中,此書卻最是難防啊……

    不過說來也奇怪,當初那江守義確實是改了董卓氣運,卻不見他有任何異常……怪哉,怪哉!

    不過估計連張白騎野不會算到,就如諸葛亮得了『六丁六甲』之後徹夜苦讀研習,江哲卻多數只是無聊時翻閱翻閱解解悶罷了,那本天書,更多的時候,卻是被江哲用來搧風……

TOP

宅男的抱負 第七十六章 劉表親征

    氣運,非是指運氣。兩者之間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相比於運氣,氣運之說更是縹緲,甚至有些荒誕無稽,然而它卻是存在的……

    就好比江哲,自從來到這個亂世之後,從區區一名陳家賬房,一步一步成為如今為萬人矚目的大漢司徒,然而若是細想,就會發現一件極其奇妙的事情……

    從徐州結識方悅、陶應、陳登,到洛陽與當時落魄的曹孟德把酒言歡,繼而又結識荀攸、戲志才、郭嘉、荀彧、程昱等人,隨即又被崛起的曹操視作心腹,躋身於大漢上流王公,好似這天下間所有的好事,都被江哲撞到了一般,然而,卻也不見江哲出門會拾到錢袋呀……

    個人的氣運,關乎著他日後的前程,以及他所遇到的人,而江哲僅僅憑著一介書生,胸中半吊子的知識,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就算統領大軍的將軍,就算是朝中老臣,就算是曹孟德族中兄弟,如今見到江哲,自也要行一禮,恭恭敬敬喚一聲「先生」……

    然而細細想來,其中卻有諸多不可思議之處……

    若不是才到這個亂世之時遇到了身在徐州的秀兒,恐怕江哲就算能活下去,亦是見得能走出那個村子……

    然而不走出那個村子。江哲便無法被陳登看重……

    同樣,若是沒有秀兒,江哲也不會前去洛陽,更不會遇到司徒王允……

    若不是憑藉著秀兒的關係,王允如此固執的一個老頭,又如何會細看江哲,繼而又如何會自己的學識傳授於江哲?

    同樣,若是沒有到洛陽,江哲自是遇見不了那位落魄的未來霸主,曹孟德!

    一切皆是江哲強運所至!

    個人氣運的強弱已是如此,那麼再說大點呢?

    比如說,大漢的氣運!

    當初張角臨死前以屍骨不存、為天地不容的代價,減了大漢二十年氣運,而後才有了天下連年的災禍,以至於各路諸侯蠢蠢欲動……

    而張角逆天改命,斷絕大漢氣運,靠的就是《太平夭書》天字卷下冊。《奇門遁甲》!

    若是精習此書,占陰卜陽,顛倒乾坤,逆天改命自是不在話下……額,前提是要精習……

    而這本書,正是司馬懿最想得到的天書……之一!

    另外一本自是不必多說,乃是如今在諸葛亮手中,能引星宿之力為己用的《六丁六甲》奇書……

    再加上郭嘉手中的地捲下策《百戰奇略》,記載兵陣、軍械打造之秘,如今天數已是出世半數了……

    帶著些許遺憾。司馬懿離開了長安。歸許都而去……

    雖說無法從「師兄」張白騎口中得知那兩本天卷奇書的下落,不過司馬懿倒也不是很在意,其實他也清楚,這位師兄可不好糊弄,一個不好被他所惡,那就麻煩了……

    反正此行目的已經達到、張白騎已應允為馬騰借道,至於他出兵洛陽與否,司馬懿自是可斷定:白波黃巾雖說有十餘萬精銳,然而家眷累贅更多,區區一長安,豈能安保那些黃巾家眷?

    此後,只要坐等馬騰出兵襲那江哲之後,大事成矣!

    然而,就當司馬懿帶著一身極好的心情回到許都之際,聽聞一件事,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宛城張繡降了……

    在猶有餘力的情況下降了……

    而劉表派出的救援之軍,竟是被江哲死死壓制在安眾、安樂兩城,隨後以圍城打援的方式,以五千騎兵,在鵲尾坡將劉表五萬精兵打得潰不成軍,狼狽而退。

    「怎麼可能?」在自家宅院之中,望著其兄司馬朗,司馬懿震驚喝道,「那張繡就不怕讓出宛城之後被那江哲誅殺麼?」

    司馬朗面色複雜得望了一眼司馬懿,歎息說道,「然而事實證明。那張繡如今在江哲麾下將將,甚受重用!」

    「那……那江哲就不怕張繡只是詐降麼?」見自己天衣無縫的圖謀露出了一絲破綻,司馬懿顯然有些動怒。

    「仲達……」司馬朗輕聲一嘆,低聲說道,「江守義此人,不是那般容易對付的……對了,前些日子程仲德與李顯彰先後來找過為兄,詢問當具許田之時事宜,卻叫為兄巧言推了,也不知他們是否起疑,仲達,近日你也要注意一些,莫要再起事端!」

    「他們……莫非發覺了什麼?」司馬懿疑心問道。

    「那倒不是,」只見司馬朗在屋內踱了幾步,細細回想著當日情景。點頭說道,「為兄可以斷定,他們如今還無有頭緒,不過仲達且不可掉以輕心,程仲德與李顯彰,此二人乃厲害角色,唉……近日你便留在府中,好生研習一番先賢之學,莫要再起波折了,其實依為兄之見,仲達此策,已是極為周全,只是不曾料到張繡會降、劉表會敗罷了……」

    「不不不……」司馬懿輕歎著搖搖頭,淡淡說道,「張繡會降,劉表會敗,小弟自是算到,只不過萬萬不曾想到,來得如此之快……唉,若是沒有劉表軍拖住江哲。小弟亦是不敢保證,西涼馬壽成的軍隊,是否能奇襲成功……」

    「那……」司馬朗滿臉驚色,急切說道,「既然如此,仲達為何不收手?」

    「收手?」哂笑一聲,司馬懿冷然說道,「兄長莫急,我觀荊州劉表。斷然不會就此罷手,若是他此時關鍵時候有半分退讓,嘿嘿…身為皇室宗親,我便不信他心中無有半分非分之想!」

    「仲達的意思是……」

    「只需擊敗江哲,劉表自是可揮軍之上,曹公恐怕再無任何抵擋之力,如此一來,劉表自是威望大增,就算是……」說著,司馬懿用手指指指天,一臉玩味笑意。

    「原來如此……如此說來,他倒是不能輕易敗過……」

    「呵呵,兄長所言極是……」

    時間回至半月之前,西路軍江哲大營之中!

    因將身邊的將領皆數派了出去,就連曹純亦是引兵在安樂附近巡視,以免叫劉備有機可乘。

    「文和,」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江哲望著棋盤輕聲說道,「我等在此,怕是有半月了吧?」

    「司徒說的是,」望著江哲一子落下,賈詡面上露出幾分笑意,點頭說道,「門下亦是有些意外,半月不見動靜,這魚兒倒是耐心的很啊……」說罷,他拈起一子落於棋盤,似笑非笑說道,「然而依門下之見,若是那魚兒當真欲對司徒不利,那麼如今且便是最後的時機了……」

    「哦?」江哲聞言有些詫異,抬頭疑惑問道,「文和此言我倒是不甚明瞭,為何如此?」

    賈詡微微一笑,正欲說話之際,忽然帳外傳來一聲大喝。

    「大帥,趙將軍有捷報至!」

    「哦?」江哲望了眼賈詡,面上自是有幾分驚訝,竟真的被他算中了?

    只見賈詡一臉微笑,偷偷望見江哲面上的驚訝之色,舉著茶盞不動聲色。

    今時不同往日了,在司徒麾下,就算展示全部才華,亦無大礙,反之若是碌碌無為,乃有大禍……

    將那名曹兵手中的戰報接過,江哲粗粗瞅了幾眼,臉上笑容一展,回身對賈詡說道,「文和,果然不出你意料,那劉景升果真派遣了五萬大軍前來救援,被子龍一通伏兵擊退……」

    「呵呵。」賈詡聞言,笑著起身,拱手謙遜說道,「此非門下之功,乃是趙將軍勇武所至,司徒當是要好好褒獎一番,不過司徒且莫大意,蒯家乃劉景升之所重,是故他自是不會坐觀蒯良被我等圍困在安眾,必來相救!」

    「那不如再伏他一陣?可好?」江哲凝聲問道。

    「不不,司徒之策雖好,然而卻非兩全其美之策,司徒且是忘卻了那條魚兒麼?」賈詡嘿嘿一笑,拱手低聲說道,「若是司徒還欲將那魚兒引出,便不可放過如此天賜良機……依門下所思,司徒不如假作與劉表鏖戰,靜觀其變,只要此人敢稍稍露面,門下自是有把握將此人揪出來!」

    「這樣……」江哲舔舔嘴唇,心中暗暗思量一番,點頭說道,「嗯。便按你說的行事!」

    建安二年十月中旬,江哲麾下張遼、徐晃、曹洪三將得江哲秘令,對安眾圍而不攻,僅是斷其糧道、絕其飲水,欲圍困蒯良以引劉表前來援救。

    得聞自己派遣救援的整整五萬大軍在鵲尾坡被曹軍數千騎兵擊破,退至新野附近安扎,劉表心下大怒,竟是不顧蒯越的阻攔,親自前往新野。

    急急趕了一天兩夜,劉表與他心腹護衛終於趕到了新野城外軍營。

    面色冷峻,劉表疾步走入軍營,文騁與魏延見是主公親自前來,心中大驚,急忙上來見禮。

    「末將文騁(魏延),拜見主公!」

    「行了!」劉表此刻心中大燥,揮揮手沉聲喝道,「王威身在何處,叫他出來見我!」

    「這……」與魏延對視一眼,文聘面上露出幾許難色,遲疑說道,「主公,此番卻不能全然怪於王……」

    「不怪他難道怪你?」文聘還未曾說完,卻遭劉表喝斷,凝視一眼文聘、魏延,劉表喝道,「我說的難道你們不曾聽到?王威呢?莫非是戰敗無顏見我?」

    猶豫一下,文聘沖劉表一抱拳,低聲說道。「主公,王將軍恐怕不能前來拜見主公了……」

    「難道叫我前去見他不…」說了半句,劉表猛然醒悟,愣神得望望四周,見營內四處掛著白布,心下頓時一沉,驚聲說道,「他……這……他……」一時之間,劉表竟是被驚得說不出來。

    也不怪劉表如此,王威為將二十餘年,經歷大小戰陣數百場,是通曉戰陣的老將,雖說歲數大了氣力不支,但是領軍。卻不是單憑匹夫之勇的,是不?

    深深吸了口氣。劉表面色平靜地問道「他……為何人所害?」

    魏延上前一步,抱拳沉聲說道。「啟稟主公。乃是江守義帳下大將,趙雲趙子龍!」

    「是他?」劉表面色有些驚訝,隨即苦笑說道,「這老傢伙竟是不想想自己歲數,唉……」歎了口氣,他忽然想起一事。狐疑地望了望魏延、文聘,淡淡說道,「主帥陣亡,你們便這般逃回來了?」

    相比於文聘的滿臉羞愧,魏延面上卻是起了幾許慍色,只是低著頭。不曾叫劉表發覺罷了。

    「咳,」劉表似乎也發覺到了自己身為主公。自是不該如此說,咳嗽一聲淡淡問道,「王將軍遺體安在?」

    「正在營內!」文聘低頭說道。

    「營內?」劉表顯然有些愕然。

    「正是,乃是那趙子龍派人送來!」

    「領我前去看看!」劉表皺眉說道。

    「是!」

    如此,一行人且往營地而走,遠遠地,劉表就望見了一口棺木直挺挺得擺在大營正中。面上露出幾分黯然,疾走上前,望著棺木的陳色,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詫異問道,「這是爾等準備的?」

    「那倒不是,」文聘搖搖頭,抱拳回道,「趙子龍是將王將軍並這口棺木一道送來的……」

    「趙子龍……常山趙子龍……」望著棺木內的王威時候,劉表點頭說道,「素聞趙子龍之名,勇武過人,仁義復加,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也罷,你等便就著這口棺木將王將軍安葬了吧,算是承了趙子龍心意!」

    「是!末將遵命!」文聘、魏延抱拳應道。

    「將此事交予他人做吧,仲業,你且隨我來!」說著,劉表逕直向帥帳走去,然而路過魏延時,他卻是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了魏延一番,點頭說道,「你也一道來!」

    「是!」

    將營地殘存的偏將盡數叫到帳中,估摸有十餘將,環視一眼眾將,劉表猛得一砸桌面,怒聲喝道。「五萬軍隊,整整五萬軍隊,卻被區區五千曹兵擊潰……」

    「主公,那可不是尋常的曹軍啊!」其中有一將出言辯道。

    「唔?非是尋常曹軍?」劉表面上一愣,指著那將說道,「你且就實說來!」

    「是,主公!伏擊我等的五千曹軍中,有半數乃是江哲麾下精銳虎豹騎啊!」

    「虎豹騎?」劉表面生露出幾分凝重,蓋因他也曾聽過虎豹騎的傳聞:此軍乃是曹孟德集結袞、豫兩州的虎賁之士,又以重利誘之、嚴加訓練方成,名副其實是精銳中的精銳!

    然而就算如此。劉表心中亦是有些餘怒,整整五萬人啊,就算面對著曹孟德麾下第一強軍又如何?五萬對陣五千,豈是潰敗!可笑,可笑!

    就在劉表正要出言呵斥之際,偏將之中又有一人嘀咕道,「若不是王將軍執意急行軍,斷然不會遭此敗局!」

    「收聲!」文聘皺眉低聲喝道。

    「急行軍?」劉表面上一愣,忽然想起當日王威出發之前,自己對他說的話:蒯良,不可失……

    猛得轉身望向帳外,劉表正巧望見十餘名士卒抬著王威棺木緩緩而去。一時間,劉表內心變得極為沉重。

    「主公?」見劉表神色有些不對,文聘頗為擔憂地說道,「主公一路趕來,莫非是有些疲倦了?不如先在營中歇息一番……」

    「罷了!」劉表搖搖頭歎了口氣,隨即轉身走向主位坐下,望著面前眾將,凝聲說道,「敗於區區五千騎兵之手,爾等心中可有不甘?」

    帳中眾將對視一眼,自是明白劉表此言的含義,抱拳沉聲喝道,「我等心中自是不甘,還請主公叫我等復戰!」

    文聘與魏延亦抱拳喝道,「還請主公下令」。

    「好!這才是我荊州男兒!」劉表面色冷峻,猛得起身,重聲喝道,「傳令下去。叫將士好生準備,以待來日與曹軍一戰!我倒是要看看,那虎豹騎究竟是何等模樣!」

    建安二年十月中旬、下旬,劉表陸陸續續從治下各郡調集軍隊、盡數調往新野、樊城二城,短短半月之間,竟是聚起十萬兵甲之多!

    建安二年十月末。劉表叫蒯越代掌荊州大小事務,叫蔡瑁總督糧草。自己則親自領十萬兵甲,過鵲尾坡,往安樂、安眾而去。

    而與此同時,在魯山西南側設營按扎的江哲聽聞劉表親自帶兵前來,自是不敢怠慢,當即率大軍直逼安樂。

    而同時的,趙雲麾下五千餘騎兵,亦從鵲尾坡撤退,與江哲前後夾擊安樂。

    劉備危矣!

    「唉!」站在屋門望著天邊,劉備長長歎了口氣。

    「大軍至矣,主公豈還有心思在此長吁短歎?」隨著一聲輕笑,簡雍面帶微笑,從屋內走出。

    「原來是憲和……唉,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歎息啊!」

    「呵呵,」簡雍搖頭一笑,走至劉備身邊,一同望著那天邊的景色,淡淡說道,「主公是不想與江司徒為敵吧?」

    「是啊……」提及江哲,劉備眼中自是帶著些許欽佩之色,點點頭說道。「諸如司徒人物,天下少有……」說著,他卻忽然想起當初見過的一人,那位與江哲氣質頗為相似的先生……

    「大哥!」隨著一聲雷鳴般的轟響,張飛大步走來,急色說道,「曹軍已至城外了!」

    在張飛身後,關羽望了一眼兄長劉備,猶豫說道,「司徒親自來了!」

    「啊?」劉備面色一愣,環視一眼眾人,猛吸一口氣,低聲說道,「走吧,就算今日我等與司徒為敵,然禮卻是不能廢!」

    「大哥所言極是!」關羽與張飛點點頭,跟隨在劉備之後,然而劉備心中卻是想著另外一件事。

    諸葛孔明……此人氣質與司徒極為相似,或許……

TOP

宅男的抱負 第七十七章 劉備敗退

    建安二年十一月初,曹孟德麾下東路軍。以夏侯惇為帥,郭嘉為軍師,終於趕到廣陵郡江都。

    而此刻江都已是岌岌可危,在孫策、周瑜雷霆般的攻勢下,就算是陳登也守得很是艱難。

    然而對於周瑜來說,如今身在廣陵江都的陳登也算是一個可惡至極的人物了,不管周瑜如何引誘,如何強攻,那陳登就是不中計,那江都就是不陷落。

    心中火起,孫策遵軍師周瑜之策,自引大軍圍困廣陵,另派太史慈、凌操、周泰、蔣欽四將兵分兩路。攻佔廣陵郡其餘城池,而對此,兵力薄弱又無多少善戰將領的陳登毫無辦法。

    時至十月末,除卻江都還在陳登手中之外,其餘城池,皆落於孫策之手,而就在此刻,曹孟德救援大軍趕到。

    而且,比周瑜預期的。要早許多……

    原來周瑜自是算到曹操會派援兵至,當即遣一軍在途中設下無數路障、陷阱,目的便是要延緩大軍來到的時間;然而另外一面。郭嘉自也不弱,自領五千大軍詐稱三萬人,從官道上徐徐向進,而同時,夏侯惇、樂進、李典等一系列能征善戰之將,則暗帶精銳從小道急行軍,往江都而去。

    而江都一旦有了夏侯惇、樂進、李典等將的支援。陳登頓時鬆心了許多,而城下的孫策,卻是拔營退十餘里再復安營紮寨,另外,急招太史慈等四員大將回來。

    建安二年十一月五日,孫策親自上陣,佯攻江都以探曹孟德援兵虛實,他麾下大將太史慈在江都城下搦戰,樂進、李典一一敗北,無奈之下,身為將帥的夏侯惇親自上陣,與太史慈相鬥百餘合,兩人俱是力竭而退。

    不說孫策在意江都。他那結義兄弟周瑜在意的卻是一個人,東路軍軍師郭嘉、郭奉孝!

    就算此人一路被自己派人設下的陷阱拖延了,算算時日如今也可到了,為何久久不見?

    心下起疑,周瑜當即派人至曲阿、丹徒、毗陵三郡詢問動靜,未想到果然得到消息,郭嘉挾五千精兵渡江擊曲阿。

    郭嘉此舉,正中孫策軟肋,那曲阿,可是孫氏一家的棲生之所啊!

    得問此事,孫策心中大驚,當即通書於黃蓋、韓當等老將,讓其守曲阿以拒郭嘉引兵進犯。然而十餘日之後,他卻是接到了黃蓋的書信,說那郭嘉只是在城下露了露面就不知動向了……

    周瑜微微一笑,當即算到了郭嘉計謀,諫言孫策棄下攻佔的所有城池,假做撤兵回援,隨後又令太史慈與凌操兩位將軍引軍暗暗埋伏在江都之外。

    但是出乎周瑜的意料。江都城中的曹軍卻是不曾出來追擊,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書信,來自於曹軍軍師郭嘉……

    「多謝!」望著書信中僅有兩個大字,周瑜雙眉凝起,隨即冷笑著取過一張紙,亦是寫了兩個字還贈與郭嘉。

    「不謝!」

    看到周瑜的這兩字。郭嘉微微一愣,顯然有些不解,心中一動,當即派人去附近郡縣詢問詳細。待明白緣由之後頓時苦笑不得。

    郭嘉設計叫周瑜主動「歸還」廣陵附近所佔領的城池,佔了先手,然而周瑜退卻之前,卻是令人將那些城池中的糧草盡數燒了,還給曹軍的不單單是城池,更是包袱……

    於是郭嘉很無奈得在向四周郡縣分派守衛士卒的同時,還得運送糧草米糧……

    而周瑜,見郭嘉的真正目的不是進攻曲阿,遂復與孫策返兵而回。

    兩軍頓時陷入了僵持……

    而此時此刻,幾乎率領著曹操帳下大半精銳的江哲卻是不同於郭嘉、陳登的被動……

    「司徒,別來無恙……」望著城外大軍中的江哲,劉備站在城牆之上,抱拳笑吟吟地問候道。

    「劉玄德……」江哲用複雜的眼神望著遠處的那人,心下暗暗歎了口氣。

    而在江哲身邊,賈詡有些詫異地望著遠處城牆上的劉備,目露疑惑、悄然問道,「司徒好似有些忌憚此人?」

    江哲心中一驚,面上難免露出些驚訝之色,隨即望著賈詡眼中的善意,搖頭歎息說道,「此人……怕是勁敵!」

    「唔?」賈詡亦是一驚,猛得轉頭凝神注視著劉備,雙眉稍稍皺起。

    「劉玄德!」對著安樂城牆,江哲大聲喝道,「當初你為呂奉先所迫,乃是何人救你?」如今。就在眾人都呼劉皇叔的時候,江哲卻直呼劉備表字,然而眾人卻不覺的有任何不對,就連劉備自己,也是如此。

    只見城牆之上劉備面色一滯,正欲回話,忽然他身邊簡雍搶先拱手說道,「當日之事,我等自是不敢忘卻司徒大恩,然而如今各自為戰,司徒若是挾恩求報。怕是不妥吧?」

    「唔?」劉備當即心中大呼僥倖:若是自己說,恐怕是要說不忘「曹公」之恩,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之輩?

    「嘿,此人有急智!」江哲身邊,賈詡嘿聲笑道。

    「哼!」冷哼一聲。皺眉望了眼簡雍,復語對劉備說道,「劉玄德,我且來問你,當初在徐州之時,你是如何與我說的?」

    「……」劉備聽聞,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當日江哲說他投身曹操的那一幕,心中暗叫不妙。

    「司徒此言大謬,」區別於劉備的啞口無言,他身邊簡雍笑著回道,「司徒豈不聞,此一時彼一時也,當初我等自是稱那位為公,然而今時今日,呵呵……在下倒是想不通,為何司徒如此人物,猶不顧大義,起不義之兵,欲助紂為虐耶?」

    「哈哈哈!」面對著簡雍的發難,江哲還不及答話,賈詡卻是接下了,如今他已投身江哲為門客,若是江哲受辱,賈詡自是逃不了。

    「閣下竟將曹公比之紂王,那爾等又是什麼?莫要告訴我,你等自詡周文王!」

    簡雍面色一變,當初紂王麾下四大諸侯,其餘三路自是無所謂,就單單西歧有些問題,那西歧,可是反商立周的……

    「豈敢豈敢,」簡雍朗朗一笑,拱手說道,「天下眾人,以義而來,以義而去,如今曹孟德深失我等之心,是故我主離去。敢問司徒,可有不妥之處?」

    「哼!」江哲冷冷一笑,淡淡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仁義二字,向來是存於心中。若是如此輕易般掛在嘴邊,憲和,不怕這仁義二字變了味麼?!」

    司徒當真是身具真學識之士……賈詡聞之動容,望著城牆上的劉備、簡雍,心中暗暗發笑。

    只見簡雍臉上一滯,訕訕的強辯說道。「司徒此言,怕是有此不妥,如今天下人都是說曹孟德的不是,僅司徒一人,可比天下人乎?」

    賈詡聞言,偷眼望著江哲,自然很想聽聽他究竟會說出什麼來。

    「你說的天下人。不包括我江哲!」江哲冷言回了一句,隨即又指著身後大軍,徐徐說道,「怕是亦不包括我帳下將士、不包括許都百姓、不包括袞州、徐州、豫州三州百姓,如此,何來天下人之說?劉玄德!你可當得天下人之稱否?」

    「……」劉備猶豫半響,遲疑抱拳說道,「備區區一人,安敢比之天下人!」

    「那麼荊州劉景升可當天下人之稱否?江東孫伯符可當天下人之稱否?還有其餘各路諸侯,可當天下人之稱否?!」

    面對著江哲的冷喝,就連簡雍也是不好做答,萬一一個不好,日後被其他諸侯嫉恨。那當如何?

    「既然你等俱是當不得天下人之稱,就休要將天下人掛在口上,假借大義,圖謀不軌。如此著實引我發笑!」凝神望著城牆之上眾人,江哲沉聲喝道,「劉玄德,我再問你一遍,你當真欲與我主為敵否?」

    劉備望了一眼江哲,遲疑著抱拳說道,「曹公之所作所為。劉備不敢芶同,還請司徒恕罪……」

    「……」只見江哲眼角一抽,眉頭深皺,似乎對劉備的回答很是不滿。

    「司徒,」他身邊賈詡拱手勸道,「詡自是也覺得此人若是不殺,日後必成大患,司徒,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聞言深深吸了口氣,江哲一揮衣袖,指著安樂城池喝道,「攻城!」

    賈詡面上微微一笑,朝身後揮了揮手,隨著一聲鼓響,遠處漸漸有十餘架井闌緩緩而前。而井闌之上,無數弓手早已火箭搭弓,引而待射。

    「唉,」城牆之上,劉備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司徒……還是下令攻城了!」

    「莫非主公還以為單憑片言細語,就可說司徒收兵而回?」簡雍面無懼色,笑嘻嘻說道,「司徒乃心堅之士,豈會被我等三言兩語說動?就好比當日大商太師聞仲……」

    「憲和此言不妥。」劉備搖搖頭,皺眉說道,「就算如今司徒與我等為敵,亦不可如此言之,大商太師,可是屍骨無存的,司徒仁義之士,當得善終!」

    「嘿,」簡雍哂笑道,「沒有姜子牙,何來敗聞太師之說?」

    「姜子牙……」劉備聞言,若有所思。

    「大哥,」隨著一聲大喝,張飛匆匆奔上城牆,急色說道,「大哥,若是被司徒井闌靠近。我等俱死矣,不若叫二哥與小弟衝他一回,毀了那些井闌,迫使司徒罷兵!」說著,他身後轉出關羽來,撫著長鬚望著城外情況默然無語。

    「何其難矣……」劉備自嘲一句,指著遠方一處說道,「翼德,你且看!」

    「這是……」順著兄長劉備的指示一看,張飛面上自是露出幾分凝重,「虎豹騎……趙子龍……」

    「恐怕司徒巴不得我們出去吧……」簡雍微笑說道,「不過安樂彈丸之地,怕是難守。唯有突圍!」

    「是啊,若是不出去……」說著,劉備拄著城牆望著城下愈來愈近的大軍,一字一頓說道,「便是坐以待斃,非是我劉備性格!」

    「大哥」張飛手握修復的丈八蛇矛,朗笑說道。「如此,我等便從司徒心意……」

    關羽瞇著的雙目亦緩緩睜開,深深吸了口氣說道,「素聞虎豹騎之驍勇,二弟我亦是有些心癢!」

    「呵呵,」劉備望了一眼二人,一揮手朗聲說道,「如此,我們等便衝出去!」

    而城下,曹兵已是頂著劉備軍的弓箭靠近了安樂,無數的雲梯已是架上了安樂城牆,莫非是劉備麾下士卒太過無能,以致叫曹兵靠近?

    不不不,並非是劉備麾下士卒無能,實是他們數量極少,觀那處城牆,僅僅數百人罷了。如何擋得住江哲第一波攻勢、整整三千兵力?

    精銳的曹兵第一時間便躍上城牆,與那處的劉軍殺成一片,然而令人詫異的是,卻是不見劉備等人身影。

    凝神望著安樂城牆,賈詡面帶冷笑,轉身朝江哲恭敬說道,「司徒。劉玄德欲突圍了……」

    「那不是正合文和心意麼?」江哲似笑非笑說道,然而在他心中,卻是複雜至極。

    說起來,劉備從始至終對他都十分尊敬,關羽、張飛亦是江哲平生敬重,兩方無冤無仇。然而此時此刻,江哲卻是不得不殺了他們……尤其是劉備……

    「我當問心無愧……」江哲面色複雜、喃喃說道。

    「唔?」賈詡有些詫異,似乎沒有聽清,「司徒方才說得什麼?」

    「……沒事。」搖搖頭,江哲吸了口氣,凝聲喝道,「傳令虎豹騎出擊!」

    「諾!」身邊當即有一名護衛出前應命,朝著虎豹騎所在方向射了一支響箭……

    「嘿!」望了一眼天空之上炸裂的箭支,曹純嘿嘿一笑,隨意將頭盔扣在腦袋上,隨即望著身後虎豹騎沉聲喝道,「虎豹騎……出發!」

    「喝!」隨著一聲齊喝,此間兩千虎豹騎的氣勢瞬息之間漲到頂點,一個個如狼似虎的衝了出去。

    「趙將軍?」古怪地望著身邊發愣的趙雲,曹純詫異喚道。

    「啊?哦」趙雲如夢初醒,低頭望了一眼手中銀槍,隨即一抖馬韁,衝將出去。

    「……」曹純聳聳肩,緊跟其後。

    「吱嘎……」隨著一聲相對細微的響動,安樂城門緩緩打開,一身戎裝的劉備徐徐策馬而出,望了一眼江哲方向,隨即一指南面,大聲喝道,「諸君,隨我來!」言罷,他一抖馬韁,率先衝出。

    而在他身後。自是保護著簡雍的張飛、關羽二人,三員大將呈品字形殺出,附近的曹兵焉能抵擋?

    「放箭!」江哲大聲下令道。

    隨著他一聲令下。身後剩下的兩千弓箭手同時舉弓搭箭,只聽得「嗖嗖」一陣巨響,兩千多支箭支如暴雨一般,隱隱罩住劉備等一行人。

    「啊汰!」張飛一聲大吼,蛇矛飛舞,不單將四周曹兵盡數避開,更是擋住了射向他箭雨。

    忽然,只見他眼神一變,猛得一側頭,再轉回來之際,口中牙齒之間已是多了一支箭支……

    而望著那些在面前阻攔的曹兵,關羽面色絲毫不變,右手單持青龍偃月刀左劈右砍。似乎毫不費力一般,然而對面的曹兵,俱是哀叫著倒地,被人流踏成肉泥。

    手持雙股劍。劉備雖不如他兩位結義兄弟,卻也不是尋常曹兵可擋。二人護著簡雍,殺出一條血路。

    「主公,」在如此危機之中,簡雍面色亦是絲毫不改,望著一處對劉備苦笑說道,「看樣子司徒似乎想將我等盡數誅滅在此了……」

    砍翻一員曹將,劉備撇頭望了一眼,亦是苦笑說道,「各為其主,我等亦是怪不得司徒……休要說了,為今之計,唯有死命殺出,若是被虎豹騎纏上,我等怕是命喪於此……」

    「屬下倒是有一計。」望著劉備,簡雍低聲說道,「只是不知主公……」

    劉備全部心神都在殺敵上,聞言沉聲喝道,「憲和快快說來!」

    「主公不妨叫二將軍亦或是三將軍引軍直衝司徒中軍,不為殺敵,只為製造混亂,倘若司徒中軍混亂,曹兵頓時崩潰,我等亦可趁機而遁!」

    「這……」用劍磕飛一支弩箭,劉備望著簡雍,心下遲疑說道,「往日司徒不曾虧待我等,就算今日為敵,我……」

    「主公!」簡雍滿臉急色喝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就算司徒對我等乃厚,然而如今乃是司徒引兵攻我等,我等只求脫身,又有何妨?難道主公要坐視此間五千性命,皆數葬在此處麼?」

    「大哥,我去……」張飛當即喝道,然而他還不曾調轉馬頭,身邊關羽卻搶先躍馬而出,口中丟下一句話。

    「翼德你出手不知輕重,還是留下好生保護大哥與軍師吧,愚兄去去就來!」

    「二弟,」劉備見此急忙喊道,「切不可傷卻司徒性命!」

    在虎豹騎之中傷卻司徒性命麼?關羽苦笑一聲。

    「嘿,」江哲身旁,賈詡冷笑說道,「那劉玄德身旁,倒是有兩員猛將啊……」

    「關雲長、張翼德……」江哲抬眼望著天,長長歎了口氣,心中暗叫可惜。

    可惜什麼?自然是可惜如此驍勇的猛將死在此地罷了。

    然而,江哲卻是小看了猛將的含義……

    「爾等安敢攔我?」隨著一聲重喝,關羽僅僅帶著數百精騎殺入曹軍陣中,一時間竟如虎如羊群,無人可與之抗衡。

    抬頭望了眼曹軍中陣,關羽頓時便找到了此行的目的所在,只見中軍之中,一桿大旗迎風招展,黑底白字,上書一個「江」……

    「司徒!」賈詡自是也望見對面那員猛將直殺過來,己方將士竟無一人是他對手,頓時面色大變,環視四周,曹軍大將又不在身旁,當即急急喝道,「弓箭手何在?射殺此人!」

    「諾!」身後兩千弓手所組成的中軍,自是已知曉賈詡如今在江哲帳下聽用,當即應命,再者,若是被那員猛將引軍殺入,他們又焉能倖存?

    舉弓平射,千餘支箭支猶如閃電一般,瞬息之間已至關羽面前,關羽掄起青龍刀急舞。只聽一陣叮叮之聲,無數箭支好似碰到了一堵無形的牆、紛紛被彈開。

    然而關羽身後的劉備軍,自然沒有他那般武藝,俱是身中人馬皆中十餘箭,一聲慘叫。連人帶馬在地上滾了兩滾,隨即便被身後的騎兵踐踏而死。

    「關羽、關雲長。果然不凡!」江哲點點頭,喃喃讚許道。

    「司徒,」賈詡一指兩人身邊的帥旗,急色說道,「門下觀此人目的,必是此旗無疑。不如將它移望別處?」

    「移往何處?莫非是要叫我後撤?」望著賈詡,江哲淡淡說道。

    「……」只見賈詡語氣一滯,一時間無言以對。

    「此乃帥旗,安可輕動?」江哲皺眉說了一句,隨即一揮衣袖,當即喝道,「中軍聽令,兩段射!」

    「兩段射?」賈詡聞言一愣,狐疑地見兩前中軍排好陣勢。

    「射!」江哲一聲重喝。

    第一排近千曹軍弓手頓時將手中的弓箭射出,朝著關羽與他麾下殘存的幾十餘人呼嘯而去。

    「再射!」江哲再次喝道。

    在賈詡動容的眼神中。中軍前排曹兵下蹲從箭囊中取箭,如此一來後排的弓箭手自是有了視野,又是一波激射……

    「妙!妙!」賈詡嘖嘖稱奇,心下頓時鬆了口氣,倘若那員劉將可在如此激烈的箭雨中取了帥旗去,呵呵……就算是霸王在世,呂布復生,亦是辦不到吧?

    果然,就算是關羽。面對著如此形勢,亦是心下大驚,舞動著青龍刀的雙手只感酸麻不已。

    久守必失……說的便是關羽……

    「嗯哼!」只聽一聲悶聲,關羽左臂之上已是中了一箭,而隨即地,身上亦是中了兩箭。然而就算如此,他亦是策馬不停。

    近了……近了……

    關羽的眼中。唯有那帥旗上偌大的「江」字……

    「啊……」在中軍曹軍震驚之聲中,關羽策馬高高躍起,不顧自身安危,朝他江字帥旗一刀劈下……

    轟……

    底下的護旗官自是膛目結舌,驚愕地望著那江字旗幟在地上翻滾幾下,隨即額頭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帥旗有失,這可是死罪啊……

    不同於這護旗官的膽戰心驚,關羽臉上卻是露出一抹淡笑,捂著左肩對江哲彎了彎腰。輕聲喚道,「關羽見過司徒……」

    賈詡一揮手,兩千中軍頓時將關羽團團圍住,弓箭相向。引而不發。

    望著地上那被塵土染污的帥旗,江哲瞧了一眼關羽。搖搖頭淡笑著說道,「我甚是欽佩雲長一往無前的氣概,然而……雲長,你不覺得此計有些過時了麼?」

    「過時?」關羽聞言有些不解,隨即忽然想起一事,轉身一望身後,淡淡的笑意頓時僵在臉上。

    只見場中的萬餘曹兵攻勢竟是絲毫未減……

    「雖說是擺設。」上前緩緩拾起地上的江字旗幟。江哲望著關羽似笑非笑說道,「可也是我為帥之後的首面帥旗啊,嘖嘖,弄髒了豈不可惜?」

    雖說此行之前,我便將生死置之度外,然而如此……望著江哲用手拍著旗幟上的塵土。關羽心中大歎,兄長,二弟我怕是命止於此了……唉!

    而與此同時,曹純與趙雲俱是引虎豹騎趕到,將關羽團團為止,只待江哲一聲令下,圍而殺之……

TOP

宅男的抱負 第七十八章 劉備敗退(二)

    帥旗,三軍之士氣所在。

    兩軍交鋒,就算一方節節敗退,然而若是將要勝利的一方帥旗乃倒,局勢登時反向而變。

    僅僅從這一點看,帥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簡雍的這個「敗中求存」之計雖說俗不可耐,然而卻是極為實用的,在他想來,只要帥旗一到。曹軍必然大亂,而劉備,自是可以趁此機會遁走。

    可惜的是。簡雍高估了劉備麾下的軍隊,又低估了江哲帳下的士兵……

    近兩百騎卒,俱是劉表撥給劉備的精兵,然而在素質過人,戰鬥力極強的曹兵面前,這些軍隊不說人數遠遠不足,就算在相等的數量下,豈能獲勝?

    僅僅一輪激射,關羽所率領的百餘騎卒便折損了大半,待第二輪齊射過後,他身後已無一騎……

    江哲,自投曹操之後,一直掌管著民生、治理、財物之事,其中自是不乏運用一些超越這個時代的治理辦法。

    雖然袞、豫兩州的百姓當初寧可多費一些氣力,用人力耕地,也不租用江哲「低價租借」的耕牛。然而隨著新闢良田的越來越多,百姓的日漸富裕,用人力耕地,已漸漸被淘汰。

    更不用說曹孟德麾平士卒的家眷。更是可以免費租用一頭耕牛……嗯,當然了,是四五戶人家合用一頭,而且,若是耕牛力竭而死,那可是要賠的……

    然而許都如今卻是有數萬戶人家,江哲當初的五百頭耕牛早已不夠用,為此,當日荀彧咬咬牙,撥出一筆錢財從商賈處夠得耕牛兩千頭,如此巨大的支出不禁叫他心中痛之又痛。

    不過此事的好處,荀彧自是也看得到,就說隨著「民屯田」與耕牛之類的出現,許都如此巨大的人口密度,竟是可以在自給自足的同時,剩下一小部分糧食被官府收購,充當軍糧。

    若是說當初春秋戰國時期,齊國的國策為「國富民強」首重於國家,那麼江哲的做法便是「民富國強」首重於百姓。無小家,何來大家?

    對此,郭嘉、戲志才、李儒等寒門子弟自是大力推崇,荀彧、程昱等人雖說感覺江哲如此做,有些削弱世家勢力,卻也不是很在意。

    為何不在意?

    因為自江哲掌政許都以來,光是許都的稅收就足以支撐曹操帳下所有大軍……小半的軍餉……

    但是也別小看了這「區區小半」,曹操如今可是有十餘萬、近二十萬兵甲之士,而且在江哲的主持下,曹兵的待遇明顯提高的幾個檔次,更別說那拿三四倍軍餉的虎豹騎。

    不過也因為如此,曹操與荀彧實在是有些受不了江哲的花錢如流水,在江哲掌管許都的一年多來。二人雖說明顯可以見到許都的巨大變化,然而許都庫藏之中,卻是不曾多那一枚銅錢,偶爾的赤字更是叫二人膽戰心驚。

    於是,江哲手中財物那塊就劃給了荀彧,安心治理民生,不過他提出的軍隊階制確實叫曹操大為叫好!

    自古以來,若是國力強盛,那麼士卒自是不必參與勞作!且叫他們安心訓練,以待戰事;然而倘若國力弱的,那士卒做的事可就多了,閒時士卒充當民夫,參與耕作。戰事則轉為士兵,上赴前線,可惜如此一來。雖說省錢省糧,但是士卒的作戰能力就大幅度降低了。

    為此,江哲力主將曹操治下軍隊分成三撥:常備軍、預備軍、邊防軍。

    常備軍,顧名思義,就是絲毫不參與耕作,取二十到四十的精壯男子所成,每日做的僅有一件事。那就是訓練!他們不必為軍餉煩惱,亦不必為家中擔憂,因為他們是精銳!

    而預備軍,就相當於春秋戰國時間的軍隊,大多是些流亡到此,無法獨自存活的的百姓,閒時耕作。事急時聚合成軍,上赴戰事,不過可別指望他們的戰鬥力,充其量也僅僅是二流、三流罷了。

    再者,邊防軍,包括各地的守衛軍隊,此軍有些特殊,介於常備軍與預備軍之間,由退役下來的常備軍所成,在固守地盤的同時,以屯田自給自足,其中的區別就是,他們只需要守城,而不必出征,只要能保住守衛的城池,便是大功!

    而此三軍之中,更是有些明細條款,其中一條便是:家中獨子不收、父在軍中其子不收、兄在軍中其弟不收!

    雖說古代有句俗話,叫「上陣父子兵」,然而從另外一面來看,這其實是一件極其可悲的事,倘若那對父子皆死於戰事,那麼那戶人家的家眷當如何過活?就算撫恤極為豐厚,難道能叫她們安穩地度過餘生麼?

    這才是江哲所行的仁政!

    不過貌似李儒則是認為,如此一來,在某一方面來說更有利於長久之計……

    而如今,江哲所統領的大軍。則正是曹操麾下的常備軍,乃是精銳之師,堪比舊日秦軍,僅僅一個照面,劉備的軍已是節節敗退,就算關羽處心積慮砍倒江哲帥旗求存,亦絲毫無損曹軍氣勢如虹。

    如今掌令的小方旗在賈詡手中,江哲的帥旗僅僅是用來張揚名號罷了,卻是不曾有半點效用……

    用手輕輕拍著帥旗上的塵土。江哲轉身望向關羽,口中微微一歎說道,「雲長,是留下斷後麼?」

    關羽望了眼已圍在左右的虎豹騎,見這些凶神惡煞的黑甲騎卒已將自己團團圍住,心中暗暗一歎。抬頭對江哲說道,「各為其主,關羽也不敢言司徒的不是。正如司徒說的。關羽此行目的,便是拖延,叫我兄長可趁機離去……可惜功敗垂成……」說罷,他轉頭望了一眼遠去的劉備一行,對江哲抱拳說道,「願司徒垂憐,放過關羽之兄長一命,關羽願一命償一命!」

    「唔?」望著關羽面色,江哲卻是不曾發現有絲毫的玩笑,面色為之動容,心中更是掙扎,半響之後。他才眼神飄忽地望了關羽,轉身望著劉備遠去的方向輕歎說道,「雲長不愧是義薄雲天之士……然而此事我卻不能應允!」

    說罷他轉身對身在附近的趙雲喝道,「子龍。子和,帶虎豹騎全員……」說了一半句,他抬手一指劉備遠去的方向,沉聲說道,「殺!」

    「司徒?!」關羽一臉震驚。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欲上前與江哲分說之際,卻被身旁無數弓箭手逼退。

    「司徒為何定要致關羽兄長與死地?」關羽如今的面色當真是痛心疾首,然而面對著自己敬重的名士,雖說不敢有半分不敬,然而心中複雜、失望卻是不言而喻。

    「鏘」一聲,將青龍偃月刀頓入地面,關羽重重一抱拳,沉聲說道,「司徒,關羽平生不曾求人,今日乃求司徒,手下留情,關羽願以命抵命!」

    「唉,」明顯能看到關羽眼中的少許不滿之色江哲搖搖頭歎了口氣,望著關羽輕聲歎道,「玄德……嗯,非常人,若是縱容,日後必成大患,為長久考慮。我不得不下此令……若是玄德安安分分呆在許都,我又豈會如此?我等又豈能如此?」說罷,他轉身望向趙雲、曹純,皺眉喝道。「還不速去?欲縱敵否?」

    「豈敢,末將當遵此令!」曹純當即應命,隨即一轉頭望見愣神的趙雲。急忙暗暗一推他的身子。

    「……唔?是。末將遵命!」趙雲如夢初醒,應命之後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關羽,與曹純一同帶著那兩千虎豹騎與三千騎兵一路趕去。

    「唉……」望著如此數量的曹軍騎卒朝自家兄長追去,關羽眼中閃過濃濃的痛惜,回首望著江哲黯然說道,「司徒何以逼迫如斯,我家兄長從始至終,均對司徒極為尊敬,不敢有辦法借越,就算是關羽……關羽亦是……唉,萬萬不曾想到,如今司徒卻不念半分情面……」

    「非是不欲,實不能也!」江哲搖搖頭,隨即指著遠處說道,「劉玄德,人傑也,既然我在大將軍曹麾下為用,我自是不能放卻此人,禍害日後,如來一來。天下更添紛爭……雲長,恕江哲不能應允此事!」

    「……」只見關羽面上雖說有幾分失望,然而眼中的嵌喜倒也略微可見。

    可惜兄長不曾聽到……可惜二弟我日後不能見到……

    既然江哲無法留下情面,關羽自是也有傲氣,不再出言求情,深深吸了口氣,眼神一凜望向江哲,隨即復取青龍偃月刀在手,環顧四周傲然說道,「關雲長。當死於此地!何人來取我頭顱?」

    見關羽被千軍萬馬包圍猶是如此傲氣,江哲、賈詡為之動容,二人周圍的曹兵更是面面相覷,一時之間被關羽的氣勢震懾,不敢上前一步。

    而另外一面,觀安樂戰局,如今早已落下帷幕,劉備既然遁走,留下的些許士卒自是再無心抵擋,丟下兵器草草投降了,而氣勢如虹的曹軍,自是一舉拿下城池。插上曹字旗號。

    安樂,已是曹軍囊中之物!

    而與此同時,策馬疾奔的劉備見殺出重圍,心中自是一鬆,這一鬆便是叫他渾身酸乏無力。

    「司徒麾下曹兵,當真是精銳之師……」望著自己一身污血,劉備由衷歎道:也不知何日我帳下亦有如此精兵……」

    凝神望了眼身後。張飛臉上少有得有幾分憂慮,遲疑說道,「兄長,二哥為何還不回來?」

    「唔?」方才因為危機重重。劉備無心細想,如今細細一思量,卻是發現有些不妥之處。尤其是關羽離開時那個蕭索的背影更是叫他心中膽顫。

    雲長,該不會……

    「踏踏踏……」就在這時,遠處漸漸傳來一陣馬蹄聲。

    「那是……」望著遠方那處,簡雍皺皺眉,待看仔細之後,面色卻是大變,急色說道。「主公,虎豹騎!」

    「什麼?」劉備面色猛得一變,隨即苦笑說道,「看來司徒卻是不想如此輕易放卻我等啊……」

    「公為公,私為私。司徒向來公私分明,莫非主公還奢求司徒放過我等?呵呵!」簡雍笑著說道,「走吧,如今主公唯有再去劉景升處了,聽聞他已是出兵……」

    「若是可以,備自是不願前去……也罷,」深深呼了口氣,劉備眼神一凜,沉聲喝道,「走!」

    身邊張飛望著遠處虎豹騎,猶豫著又望了一眼自家兄長。心中若有所思。

    而遠處劉備看到的,正是趙雲、曹純等兩千虎豹騎……

    「劉玄德……」馬背之上的趙雲喃喃說了一句,而身邊曹純。聞言則瞥了趙雲一眼。

    實乃是兩軍戰馬相差太多,但見片刻之際,兩人之間的距離便漸漸縮短,若是再有數十息的時間,恐怕虎豹騎就要將劉備等人追上……

    劉備形勢大惡!

    路過一處河道。張飛見橋口很是狹窄,心中打定主意,猛得勒馬。

    「唔?吁!」同一時間。劉備亦是勒馬停住,望著張飛驚疑不定喝道,「翼德?為何勒馬?」

    「大哥……」張飛望著越來越近的虎豹騎舔舔嘴唇,平靜說道,「你與簡軍師先走吧,小弟留下斷後……」

    「什……什麼?」劉備望著逼近的虎豹騎,大喝說道。「要走一道走,我等三人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先是二弟,再是你……為兄豈能棄你等於不顧?獨自逃生?如此,非是劉備,乃是一忘恩負義之賊爾!」

    望著神情激動的劉備,張飛微微一笑,策馬至劉備身邊,朗笑說道,「兄長請放心。小弟武藝自思天下鮮有能及者,豈會有恙?不若大哥與簡軍師先走,小弟隨後便趕……」說了半截,他卻是朝著劉備身後怒聲喝道,「你欲何為?」

    劉備下意識轉頭。然而就在此刻,張飛卻一記手刀砍在劉備脖頸旁……

    望著劉備昏迷前詫異的眼神,張飛低笑說道,「大哥,你的武藝比之小弟實在差的太遠,小弟可不想對戰虎豹騎的時候,還要顧慮大哥安危啊……」

    「呵呵,素聞三將軍有急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簡雍輕笑說道。

    「哈哈,那是大哥與二哥向來小覷老張我,」大笑一聲,張飛收起面上笑意,對簡雍一抱拳。沉聲說道,「如此,大哥便交予軍師了!」

    「……玄德非但是簡雍鄉中故交,更是我之主公,簡雍豈敢怠慢?必以身家性命護之!」說著,簡雍將劉備胯下的戰馬馬韁握在手中,朝張飛拱手說道,「三將軍,保重!」說罷,兩馬同時起步,朝遠處而去。

    大哥,若是今生無緣,我等來世在做兄弟!

    凝神望了一眼遠處的劉備與簡雍,張飛深深吸了口氣。手握丈八蛇矛對附近數百騎兵喝道。「爾等,懼戰否?」

    周圍劉軍面面相覷。然而其中卻有一人高聲喝道,「我等,自是與三將軍同在,當是不懼!」

    「不懼!」其餘劉軍騎卒聞聲附和道。

    「如此,爾等便與我一道……迎戰虎豹騎!」張飛一拍戰馬頭顱,只見那黑馬重重一踏地面,鼻子中噴出一股白氣。

    「咦?」與此同時。望著遠處停步的那路兵馬,曹純面色一愣,當即舉手喝道,「眾軍止步!」

    兩千虎豹騎當即同時勒馬,前後不過數息,著實是令行禁止。

    「張翼德將軍,久違了!」望著張飛,曹純抱拳低聲喝道。

    「曹將軍豈如此多禮!」張飛朗朗一笑。

    細細見張飛軍中,曹純卻是不曾亞到劉備等人,再看眺望遠處離去的渺小身影,他自是已心中明瞭。淡笑著說道,「張將軍亦不愧是仁義之士,然而此時此刻,曹某卻是不得不與將軍為敵了……依我之見,將軍自也不會讓開道路的,是麼?」

    「那是自然!」張飛聞言一笑,將丈八蛇矛舉在身前,沉聲喝道,「要追我兄長,只有一條路。那便是踏著老張的屍首而前!」說著,他望了一眼曹純身邊的趙雲。遲疑喝道,「來吧,你二人一道上來,我自是不會有半點心懼!」

    不過話雖如此說,張飛心中實是十分忌憚趙雲,單他一人,張飛便無十足把握,更別說再加上素來勇武的曹純……

    「嘿嘿,」好似明白了張飛心中所想,曹純轉身朝趙雲笑道,「子龍,你如何看待?」

    「這……一切皆由子和定奪!」趙雲抱拳回道。

    「呵呵,」曹純微微一笑,指著張飛說道,「我方纔所見,離去的僅僅一二人罷了,恐怕是劉玄德與他身邊謀士,既然如此,我等自是不必著急,待解決了此些兵馬,再追亦是不遲!」

    「子和所言極是……」

    「虎豹騎聽令……」曹純大喝一聲,一指張飛喝道,「殺!」

    「喝!」

    而同時,張飛亦是高聲喝道。「諸君,我與你等一同進退!殺!」

    「喝!」

    兩千虎豹騎對陣數百劉備騎卒……

    在實力明顯相差過大的情況下。勝敗早已成了定局……

    僅僅一個照面,劉備麾下數百騎卒已是折損大半,而張飛,卻是被曹純拖住,絲毫幫不上麾下將士任何忙。

    神色複雜得望著張飛與曹純,趙雲握了握手中銀槍,猛得一夾馬腹,從張飛身邊穿過,朝劉備二人所行的方向追去。

    「糟了!」張飛自方才就一直分心注意著趙雲,生怕他突然發難,如今見他不顧自己,朝自己大哥追去,心中更是大急,一時不察手臂上頓時掛綵。

    曹純一愣,望了一眼趙雲隨即便明白了張飛為何如此,第一時間策馬擋在張飛之前。

    「曹子和,你敢攔我?」心中顧慮兄長安危,見曹純攔著自己,張飛勃然大怒,面上一片猙獰之色。

    「安心吧……」曹純淡淡一笑說道,「依子龍性格,自是不會對你兄長怎樣,若是去的是曹某。那劉玄德可就沒命了……」

    「……」張飛聞言氣勢一洩,張張嘴回頭望了一眼趙雲,想起他的為人,心中鬆了口氣,回頭對曹純哂笑說道,「若是你去,當真要殺我兄長?」

    「大帥有令!劉玄德,殺無赦……」說了一句,曹純嘿嘿一笑,玩味說道,「不過此事……誰知道呢,翼德,若是在心緒不定,曹某可就拿了你的頭顱回去邀功了!」

    「司徒向來喜我,若是你取我頭顱去,司徒必定不渝,乃將重重責罰於你!」張飛嘿嘿一笑。舉蛇矛說道,「為免你受罰,老張卻是不能將我頭顱交付於你!」

    「你還真敢說……」曹純哂笑一聲,面色一沉喝道,「如此,張將軍且小心了!」

    張飛心中一凜,低聲喝道,「曹將軍,出招吧!」

    「喝!」隨著一聲大喝,曹純舉槍一記直抽,但聽一陣風聲,槍身竟是呈現極為明顯的彎曲。

    張飛當即以矛擋住,只聽「鏘」的一聲,兩人均是連人帶馬,被反震之力震退一步。

    曹子和,此人竟能與自己不相上下,當真是深藏不露啊……

    張飛心中一驚,他始終以為。曹操兩個家族之中,若論勇武,夏侯家當推夏侯惇,曹家,自是那曹洪,萬萬沒有想到,素來無名的曹純,武藝竟是遠在曹洪之上!

    難怪曹孟德會用此人作為驍軍虎豹騎的統帥……

    不過,張飛顯然是有些高估了曹純……

    曹純勇武不假,強於曹洪也不假,然而若是說與張飛不相上下,這便有些過了,莫要忘了,曹純身為虎豹騎統領,自是也有那雙邊馬鐙,而張飛卻是沒有……

    依靠著馬鐙之力,曹純乃能與張飛不相上下,而張飛,單憑臂力,就可與抵擋曹純全身氣力,實在是天賦異稟,世上少有能及者。

    而此刻,與張飛一同留下的騎兵,已是在虎豹騎強盛的攻勢之下所剩無幾,張飛,形勢危急!

    而不說兩人,我等且來說劉備……

    劉備雖說比之關羽、張飛遠遠不及,但也是行伍出身,就算被張飛「偷襲」以手刀砍昏,亦只是昏迷片刻罷了。

    漸漸醒來,趴在馬背之上的劉備只覺脖頸處很是酸痛,待他抬起頭左右一望,慢慢想起方才之事、猛得抬起頭左右一望,心中卻是大驚,急聲喊說,「翼德?翼德?」

    「主公醒了?」拽著劉備胯下之馬的馬韁,簡雍有些錯愕,心中暗暗叫苦,三將軍,你好歹出手稍稍重些呀,如今我等還未跑遠,主公卻已醒來,如此我要如何說服主公?

    「憲和,停下!停下!」顯然已經明白了事情緣由,劉備朝著簡雍大喝道。

    「主公說的什麼?」簡雍唯有裝傻,顧自喃喃說道,「這裡風好大,卻是聽不清主公說的什麼,怪哉怪哉……」

    「你!」劉備為之氣結,知道簡雍不會停馬,一咬牙翻身躍下馬背,在地上滾了幾滾之後站起。

    「主公?吁!」簡雍萬萬想不到劉備竟會如此做,心中一驚,當即勒馬。

    然而劉備起身之後卻是沒有絲毫行動,只是凝神望著遠處,簡雍自是有些疑惑,待他抬眼一望遠處。面色大變。

    趙雲、趙子龍?簡雍連連叫苦。

    「子龍……別來無恙啊!」劉備微微一笑,抱拳說道。

    「吁!」在幾乎要撞上劉備的時候,趙雲才一拉馬韁,馬兒騰空虛踏幾下,隨即重重踏在地面,揚起一片塵土。

    銀槍豪龍膽,已是架在劉備脖頸處,趙雲面上冷峻異常,望著劉備冷然喝道,「劉玄德,趙雲奉先生之命,前來取你性命!」

TOP

宅男的抱負 第七十九章 大戰之前三兩事

    先生有言。欲平天下戰事,必步誅各路諸侯。我深以為然:

    冀州袁紹、揚州袁術、西涼馬騰、益州劉璋,荊州劉……額……劉表。可是不管怎麼說。那劉備、劉玄德卻是不在各路諸侯之內啊……

    為何先生要殺他?

    為私心?不!僅觀先生為人,絕對不會如此!

    那麼為何?

    莫非先生看出此人日後?莫非此人日後亦是一路諸侯?這……

    雖不敢對先生有半分不敬,可是這實在是太過荒誕……

    我槍下只殺亂臣逆子、助紂為虐之徒,可是那劉玄德素有名譽,

    殺,亦或是不殺?!

    「趙將軍為何猶豫不決?」望著眼神閃爍的趙雲,劉備無視脖頸處的槍尖,朗笑著說道,「將軍只需輕輕使些力氣,大功便成矣!」

    「哼!」趙雲輕哼一聲。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劉備,一字一頓說道,「隨我回去見先生。你當有先生親自處置!」

    「……」劉備有些愕然地張張嘴,隨即搖搖頭輕歎說道,「若是趙將軍要取劉備頭顱去,取了便是,只是回去見司徒……備恕難從命!」

    「咦?」聽聞劉備之言。趙雲反而有些詫異,疑惑問道,「便是死,也不願隨我一道回去見先生?」

    「……死亦不去!」劉備沉聲說道。

    趙雲皺皺眉,深然望了劉備半响,淡淡問道,「你對先生心有怨言?怨先生叫虎豹騎追殺於你?」

    「豈敢!」劉備輕笑一聲,訕訕說道,「既然劉備已與司徒為敵。司徒如此為之,劉備豈會心有怨言?」

    「那是為何?」趙雲顯然不解。

    只見劉備深深歎了口氣。望著許都方向歎息說道,「曹孟德之為人處事。與備心中準則相差甚遠,此次陛下之禍,雖不是曹孟德所為,然而他平日對天子如何,將軍豈是不知?備在許都僅半年,卻時常聽到許都百姓議論此事,言曹孟德對天子不敬、帶劍入朝、參而不拜,身為臣子,豈能如此?」

    望了劉備一眼,趙雲稍稍將擱在他脖頸處的槍尖挪開幾分,淡淡說道,「道聽途說之事。我向來不信……」

    「無風不起浪,若是曹孟德對陛下恭恭敬敬,又何以會有如此傳聞?此絕非空穴來風!」

    「雲乃將。乃帶兵之將,朝中之事,自有先生主持,對于先生為人,雲自是萬分信服……我只問你一事!」

    「趙將軍且明說,劉備自是無不可說之事!」

    望了一眼劉備,趙雲凝聲喝道,「為何要助那劉景升再起事端,阻先生安定百姓之大志?!」

    「將軍所言差矣,」方才一直找不到插話時機,如今見趙雲眼中殺意稍稍退去,簡雍拱手笑道。「如今之事乃是司徒起兵伐宛城。而宛城張繡乃劉景升劉刺史盟友。而我主又暫居在劉景升治下新野,如此一來,劉景升所托,我主又豈能推卻?再者,將軍言司徒之志乃是平定天下,那麼將軍可知,我主平生志向亦是平定天下?」說到最後,已是隱隱有嘲諷之意。

    「憲和!」劉備低喝一句,隨即對趙雲抱拳說道,「司徒有司徒的志向,劉備有劉備的志向;司徒有司徒的思量,劉備有劉備的思量,將軍豈不聞,道不同不相為謀,如今劉備自思無法認同曹孟德之為人處事,自當離開,敢問趙將軍,此事有何不妥?」

    「……」趙雲皺皺眉。不發一語,因為他知道劉備還有話說。

    「至於天下百姓,此事劉備心中早有疑惑,敢問將軍,若是只為天下百姓,司徒為何定耍助那曹孟德平定天下?要知當初徐州刺史陶公,亦是天下名士,待民甚好;如今天下諸侯中,西涼馬壽成乃忠義之士,益州劉季玉、荊州劉景升,皆是皇室宗親,莫非司徒欲伐此二人以助曹孟德成就大事?

    若是司徒單單只為百姓。為何要助曹孟德數起兵戈,連年戰事,死卻多少英勇戰士,死卻多少無辜百姓,望將軍教我!」

    「……」只見趙雲雙眉緊皺,卻是無言反駁。

    也是,偌大一個天下。不光只有曹孟德心存平定天下的大志,別人或許也有,那麼為何一定要曹孟德就成不世之功、平定這個亂世呢?

    為了平定天下,而去殺戮,去殺死別的、同樣抱有這個志向的人,這樣做又是對是錯?

    一時間,趙雲有些迷茫了,他明顯能感受到劉備話中的真摯。

    「將軍欲如何?」簡雍顯然看出了趙雲的遲疑,插口說道。「同樣是為平定天下戰事,為何將軍苦苦相逼?」

    「我……」趙雲眼中閃過繼續猶豫,手中銀槍緩緩收回,長長歎了口氣說道。「為你平日之仁義,今日……唉,你走吧!」

    「唔?」劉備一愣,錯愕問道,「趙將軍為何不遵司徒之命,將劉備誅殺在此?」

    深深望了一眼劉備。趙雲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隨即低聲喝道,「劉玄德,趁我還未曾改變主意之前,速走!」

    「我不能走!」沒想到劉備卻沉聲說道,「雲長、翼德皆身陷於曹軍之中,試問劉備如何能獨自偷生?如此且不違背了當初結義之情?」

    「主公!」見劉備如此說,簡雍在一旁焦急喚道。

    「那你當如何?」趙雲揮了幾下銀槍,淡淡說道,「隨我回去見先生?」

    「這……」劉備面色一滯,隨即低頭沉思片刻,凝聲說道,「劉備當在此,等候我兩位義弟!當初結義之時,我等三人就言同生同死,如今,劉備豈可不遵誓言?獨自偷生?」

    望著劉備眼中的堅毅。趙雲為之動容,心中暗暗讚許。

    「若是不走,待虎豹騎追上之後,雲也不能置身事外了,劉玄德,你可要想清楚!」

    劉備自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簡雍死死拉住,低聲說道,「主公,若是你留在此地,被虎豹騎追上,日後如何對前去斷後的二將軍、三將軍分說?主公莫要辜負了他們的厚意啊!」

    「日後?恐怕日後再難相見……」劉備搖搖頭歎了口氣,低聲喝道,「三人結義,若是只存劉備一人……憲和。你且獨自去吧。我隨趙將軍一同回去見司徒!」

    「主公!」簡雍面色大驚。

    「唔?」趙雲為之一愣。錯愕說道,「你若是去了,唯有死路一條……」

    「憲和不必說了!」劉備面色一正,望著趙雲正色說道,「走吧,趙將軍,雖說劉備不知司徒為何定要殺我,然而劉備不怨、亦不恨,只求司徒放過雲長、翼德便是!」

    「主公不能去!」簡雍一把拉住劉備,正色喝道,「昔日在涿縣,你如何對雍說的?你可還記得?劉玄德!」就連「劉玄德」三字也喝了出來。簡雍實是焦急異常。

    劉備一愣,耳邊好似響起了當日的那句話。

    「如今天下大亂,備欲憑自身微薄之力,換天下以太平,望憲和不念備粗鄙,垂青相教,助我成就大事!」

    「……」望著面色漲紅。氣憤不已的簡雍,劉備無言以對。

    「走吧……」趙雲望了一眼身後,微微歎了口氣,自顧自說道,「雲長、翼德,向來為先生所喜,就算擒獲亦無性命之憂,先生之將令乃是「劉玄德,殺無赦」!」

    「唔?」劉備有些發愣。隨即仰天大笑三聲,隨即搖頭苦聲說道,「如此備倒是安心了許多,然而心中卻有些苦澀,莫非劉備何處惡了司徒?」

    「言盡於此,若是你還不走,被虎豹騎追上,便是你自尋死路!」趙雲冷冷說了一句,撥轉馬頭正欲離開,好似想起一事,轉頭對劉備說道,「劉玄德非常人,如今更與我等為敵,若是放過,必禍患日後……這是先生說的!」

    「什麼?」劉備聞言動容,心中已是明白為何江哲要殺他,然而就算如此,他心中亦是有些苦澀,望著趙雲,他哂笑說道,「既然司徒視劉備為大敵,為何趙將軍不按令殺我?再者,將軍放過了劉備。回去如何向司徒分說?」

    只見趙雲聞言,回頭瞥了劉備一眼,舉了舉手中銀槍淡淡說道,「趙某此槍名為豪龍膽,槍下只誅不臣罔逆之人,不殺仁義心善之士。你劉玄德算一個……至於趙某如何向先生分說,自不必你來擔憂,若是你當真心憂天下百姓。當說服劉景升退兵罷戰!」說罷。趙雲一夾馬腹,疾馳而去。

    望著趙雲遠去,簡雍點點頭讚許道,「素聞常山趙子龍仁義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真乃義士!」

    「可惜如此義士,卻是身在曹孟德麾下……曹孟德目無天子、目無大漢,如此行事,實難叫劉備心中難以苟同!」劉備搖頭歎道。

    「呵呵,」簡雍輕笑一聲,揶揄問道,「主公意欲如何。還欲留在此地尋死否,倘若如此,雍捨去這條性命,陪主公一道便是!」

    「呵呵,」劉備搖搖頭一聲苦笑,隨即凝神說道,「既然司徒言明,只誅劉玄德,司徒言出必行,如此雲長、翼德必然無事,嘿,「劉玄德殺無赦」,備卻是不知竟得司徒如此「看重」……」

    「哈哈!」簡雍撫掌大笑,哂笑說道,「如此,主公可莫要辜負司徒「眾望」啊!」

    「當是如此!」劉備淡淡一笑,低聲說道,「走,憲和。我等去襄陽!」

    「唔?」簡雍聞言微微有些愣神,詫異問道,「主公同族劉景升領兵已近,主公為何要去襄陽?」

    「如今我麾下無將無兵。若是回去見劉表,反被他帳下那些將領看輕……至於襄陽,只因那裡有位名士!」

    「名士?」簡雍皺皺眉,疑惑問道,「襄陽名士頗多,多數在劉表帳下為用,且不知主公說的何人?」

    劉備微微一笑,沉聲說道,「諸葛孔明!」說罷,他走到戰馬之旁,翻身上馬,心中暗暗說道,司徒,非是唯有曹孟德才心存夫下,我劉備雖說出身低下,然而生平志向卻一刻也不曾忘卻……

    不說劉備與簡雍二人不去那劉表處,卻逕直回了襄陽,且來說趙雲……

    見關羽、張飛這兩位自己亦是心中敬佩的猛將死保其兄劉備。趙雲心中已有了幾分猶豫,隨後再聽聞劉備所言,趙雲自是不忍殺他,是故放過,不過就因此事,他心中亦有些憂慮:當如何對司徒分說呢?

    想著想著。趙雲猛然發現自己已是回到那條河道旁,便是張飛率軍阻攔的那條,而此刻,河道兩邊唯有坐地歇息的虎豹騎,而地上,亦無劉備麾下騎軍屍首,想來是被虎豹騎收斂了……

    趙雲細細一望,卻發現那兩千虎豹騎唯有少數手臂等處受了些傷,但是卻是一人未損,實在是驍勇至極……

    「子龍?」忽然遠處傳來一聲輕笑。

    趙雲聞言抬頭,見曹純倚在一棵樹下,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打鼓,翻身下馬,緩緩朝他走去。

    起身走向趙雲,曹純笑笑問道,「子龍可曾殺了那劉備?」

    「這……」趙雲猶豫一下,遲疑說道,「好似走錯了路,不曾發現劉備蹤跡……」

    「哦,這樣啊,那倒是有些可惜了……」望了一眼趙雲閃爍的眼神,曹純心中大笑。

    「咳,」有些受不住曹純古怪的眼神,趙雲咳嗽一聲。望了望左右問道,「張…張翼德呢?」

    「死了!」曹純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什麼?」趙雲心中大驚,望著曹純滿臉震驚。

    「怎麼?哪裡不妥麼?」曹純強壓著心中的笑意,古怪說道,「就算我等往日與張翼德交好,然而今時今日,他已為我等敵,豈可顧念舊情。」

    「……子和說的是,」趙雲面上閃過一絲哀傷,環視四周猶豫說道,「且不知他屍身何在,雲想見他最後一面……」

    「哦,丟河裡了……」曹純聳聳肩,說道,「那廝實在是太重了,沒有辦法,我只好將他丟河裡去了……」

    趙雲聞言,下意識望向河面,只看河水洶湧澎湃,渾不見底,心中大感哀傷,輕聲說道,「翼德如此勇武之人,卻身遭此……」說了半截,他感覺有些不對。

    哪裡不對?自然是曹純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叫趙雲心中起疑。

    「你……當真殺了他?」望著曹純,趙雲古怪說道,「可有割下他頭顱?」

    「割下頭顱?」曹純一副怪異的表情,低聲說道,「子龍,你也知曉,翼德性格豪爽粗鄙,深得大帥所喜,我將他頭顱割了回去邀功,萬一大帥見了,心中哀傷。責罰與我,那該如何是好,於是我便將他丟下河去……」

    「這可是一件大功啊……」見曹純如此做作,趙雲越來越肯定心中所想,微笑說道,「我卻是不信子和肯放卻此功……」

    「好好。我說實話,是這樣的,」曹純抓抓腦袋,一副氣憤的模樣,恨恨說道,「你不知。那廝甚為可惡……」說著,他指指自己腰間,只見腰處鎧甲崩碎、血肉模糊,顯然是巨力所至。

    望著那道創口,又望了望曹純全身傷痕,趙雲又有些遲疑了。難道他真的殺了張飛?可是……

    就在此時,曹純嘿嘿一笑,低聲古怪說道,「不過我也沒叫那廝好過,一槍在他肩窩刺了個對穿,隨即一腳將他踹下河……想來那廝受了如此重傷,命亦是不長……」

    「……」趙雲張張嘴,無言以對。

    「嘿嘿,」曹純嘿嘿一笑,隨即收起笑義,四周喝倒。「虎豹騎集合!收兵!」

    「喝!」就在附近不遠的眾虎豹騎士卒聞言起身,飛速躍上馬背集結。

    「走吧。子龍,我等回去覆命!」曹純又換上了那張死板的臉,翻身上馬。

    趙雲微微一愣,錯愕地望著曹純。

    見趙雲如此。曹純俯下身,低聲說道,「我等……下不為例!」說罷,策馬行在前面。

    只見趙雲眼中閃過一絲驚奇,隨即搖搖頭一聲苦笑,眼前不禁浮現出往日在許都。曹純、張飛與自己三人把酒言歡的情景……

    望了一眼翻滾的河水,趙雲心中暗暗說道,翼德,保重了,若是日後有緣相見……還是莫要再相見了……

    輕輕一躍躍上馬背,趙雲一抖韁繩,胯下馬兒自是知曉主人心意,撒蹄飛奔。

    「如今之憂,唯有如何向先生交代了……順便,乃叫先生解我心中疑惑……」

    而與此同時,河道下游!

    一個渾身濕透的大漢低頭望了一眼自己左肩肩窩,出言罵道,「那個混賬出手竟然這麼重,害老張我差點沒力氣爬上岸來,哼哼,回去趟個把月吧……曹子和,此恩我張翼德記下了!」

    說罷,那大漢抬頭望望四周,喃喃說道。「這……新野在哪啊?這裡又是哪啊?」

    張張嘴望著四周,大漢抓抓腦袋,怒聲罵道。「這該死的曹子和……」

    而此刻。劉表以領大軍逼近淯水,欲於淯水分兵。然而帳下別架劉先卻諫言道。「安眾之事,乃小疾也,如今首重乃是那江哲,主公不若大軍引大軍直趨江哲軍營所在,安眾之圍當解!」

    劉表聽罷。心中遲疑,詫異問道,「如此,我等且不顧身在安眾的子柔?」

    「非也。」劉先搖頭說道,「古七國之時,魏國龐涓攻趙,齊王乃派孫臏揮軍救援,然而孫臏卻不引軍至趙國,而攻魏國至都城,龐涓聽聞,急忙回軍,卻被孫臏中途設下伏兵……」

    「圍魏救趙,此我豈能不知?」劉表皺皺眉說道,「依你之見,我只需將大軍逼近那江哲,安眾之禍乃解?」

    「自是如此!」劉先點頭笑道,「聽聞那江哲不過是一文人,不會半點武藝,的聞主公大軍逼近,就算他不下令撤回圍困安眾的曹洪、張遼等人,此二人也必定心中大急,回軍救援,如此一來,安眾之圍自解!」

    劉表細細一想。緩緩點頭說道,「好計!」

    「不單如此,」劉先面上笑意更甚,繼續說道,「主公不妨派遣一將前去設伏。待曹洪軍兵馬勞頓之際殺出,再者,書信一封派人混入安眾,叫蒯軍師尾隨掩殺,曹洪必然大敗!」

    「好!」劉表點頭說道,「便按你之計行事……」

    話未說完。忽然帳外響起一陣喧鬧,隨即有數名士卒渾身浴血,入內叩見,口中呼道,「主公,安樂失守了!」

    「什麼?」劉表心中大驚,猛得站起,隨即好似有些發愣,猶豫問道,「你說是安樂?」

    「是的主公。安樂失守!」

    「呼,」劉表鬆了口氣,復坐於位上,淡淡問道,「劉玄德呢?」

    「這小的不知。」那士卒搖搖頭,抱拳說道。「或許劉皇叔是身陷曹軍之中了……」

    劉皇叔……劉表面上有些不渝,轉頭問左右道,「可有玄德消息?」

    「嘿!」蔡瑁冷笑一聲,嘲諷說道,「折了主公諸多兵馬,我想劉皇叔乃是無顏面對主公,獨自回新野了吧!」

    在蔡瑁之旁,蔡仲、蔡和俱是冷笑。

    「德珪不可胡說!」劉表輕斥一聲,不過在他心中,卻亦是有些看不起劉備。

    雖說傳言此人是皇室宗親,不過誰知道是真是假啊……

    「此事我知曉了,你等且下去吧!」揮揮手喝退了前來稟告的士卒,劉表轉身對蔡瑁說道,「德珪,速速傳令下去。前往安樂,我當是見識見識,那江哲到底有何本事!」

    「……是!」蔡瑁低頭領命,然而心中卻是有些猶豫。

    而旁邊蔡仲、蔡和,亦是對視一眼,眼中有些憂慮。

    在他們心中。江哲可是他們「自己人」啊……

    是夜夜深。安樂城中,江哲正獨自一個站在所居的宅院中,望著漫天星斗。

    「圖謀西兵……圖謀西兵……西兵……」

    「司徒?」隨著一聲輕喚,賈詡也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手中拽著兩壺酒水,微笑說道,「司徒亦懂天象?」

    「瞎懂瞎懂……」江哲訕訕一笑,搖搖頭接過賈詡手中的酒壺,笑著說道。「如此夜深,文和還未曾睡下?」

    「司徒不曾睡下,門下又豈敢?」面時著平易近人的江哲,賈詡自是少了幾分平日的小心,笑著說道,「不知司徒夜觀天象,可看出什麼來?」

    「文和莫要笑我了,」在院中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江哲自斟一杯,望著杯中酒水平淡說道,「人定勝天,過分相信天象,哲卻是覺得不妥……」

    「咦?」賈詡稍稍有些動容,點頭說道,「司徒之言大善!且不知司徒……可信鬼神之說?」

    「我自是……」江哲本想說不信,但是一轉念又不對,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後,雖說不曾見到半個鬼怪仙神,可是又不能說不信,不然手中的《奇門遁甲》又要如何解釋?

    「瞎信瞎信……對了,雲長傷勢如何?」

    「關將軍傷勢乃重,生死不知……關將軍實在叫詡有些意外,司徒能做的。都已做了,是生是死,便看天了……」

    「是啊……」江哲輕歎一口氣,望著天象緩緩說道。「聽說世人都有一顆對應的星辰。我找了半天卻是找不到我的……」

    「啊?」賈詡詫異得抬頭望了一眼星空。啞然失笑道,「如此荒誕之事司徒聽何人說的?」

    三國演義……諸葛亮……江哲訕訕一笑。

    搖搖頭。望著江哲面色,賈詡點頭輕聲說道,「劉表大軍乃近,門下心中亦是有些驚慌,然而司徒卻是自若如常,猶有如此雅興,視那劉表大軍於無物,門下不及……」

    你會驚慌?騙鬼呢?白了賈詡一眼,江哲一口將杯中酒水飲盡,淡淡說道,「文和此來,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賈詡有些錯愕。隨即苦笑道,「實難瞞司徒慧眼。門下正是為劉表大軍逼近之事而來……」

    「你且說來!」江哲放下酒杯,饒有興致地問道。

    只見賈詡起身將江哲的酒杯倒滿,隨即又給自己到了一杯,緩緩說道,「安樂。可破矣!」

TOP

宅男的抱負 第八十章 先機

    「你言安眾可破?」

    望著自信滿滿的賈詡,江哲有些詫異。

    安眾的情況他也並非不知道,曹洪、張遼、徐晃三將圍此城已有十餘日。然而那蒯良的確不凡,見三位曹將不予攻城,星夜將城中的屋子拆了大半,取木石用以鞏固防事,而待曹洪等人得知此事時,安眾卻已是固若金湯,急不可下。

    無奈之下,曹洪等人乃派人將此事飛信稟告江哲,而江哲當初還詢問了賈詡的建議,沒想到賈詡卻說了句,「古有言,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司徒莫急,靜觀其變即可……」

    當初還以為是他不曾想到對策的敷衍之語呢……江哲稍稍有些驚異。

    被江哲上上下下巡視的目標看得心中有些發毛,賈詡縮縮頭頸,小心打量一下自己衣著,訕訕說道,「司徒,門下可有不妥不處?」

    「呵呵,」望著賈詡這幅模樣,江哲啞然失笑,搖頭說道。「如何破安眾,你且細細說來!」

    「是!」賈詡拱手一禮,凝聲說道,「司徒,安眾之中的蒯良乃是劉表心腹謀士,不說蒯家在荊州的勢力,就單單只說蒯良此人,兵政皆精。與其弟蒯異度一樣,實乃是百里無一的大才之選,試問劉表豈會輕易棄之?

    然而前方斥候來報,如今劉表卻是一反常態,不顧身在安眾的蒯子柔安危,引兵直趨我等所處的安樂,尋徒莫是不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唔……」江哲聞言,緩緩地點點頭,皺眉說道,「倘若那蒯良確實是劉景升所重謀士,此事卻是有些蹊蹺……」

    「此乃計也!」還未等江哲說完,賈詡插嘴說道。

    「此話怎將?」江哲詫異問道。

    只見賈詡舉著酒杯,淡笑說道,「此乃圍魏救趙之計,劉表大軍壓境,乃是欲叫司徒派兵召回身在安眾城外的三位將軍以自保,如此一來,安眾之圍自解!」

    「原來如此……」江哲細想片刻,隨即輕笑說道,「嘿,那倘若我不下令呢?如今我等麾下亦有兩萬兵馬,當是不懼劉景升!」

    「司徒氣度實是叫詡心中仰慕,」賈詡微微一笑,揶揄說道,「然而,就算司徒不下令,那劉表若是將此消息洩露給身在安眾的三位將軍……」

    「你的意思是……」只見江哲面上漸漸起了幾分凝重,沉聲說道,「劉景升的目的非但是欲解安眾之圍,莫非更有心欲中途伏擊子廉、文遠、公明麾下兵馬?」

    不愧是司徒……就算一時未曾想到,稍稍加以點撥,便知一切……稍稍一愣之後,賈詡心中大讚。

    不過即便是如此,賈詡卻是有些不習慣了,為何?

    蓋因當初在張繡帳下為謀,賈詡每每出得一計,皆要反覆、詳細解釋好幾遍。張繡方才明白,然而如今在江哲帳下聽用,只需說出前端,江哲自會舉一反三。知曉後邊之事……

    「……文和的意思我大致知曉了,」望著賈詡,江哲微笑說道,「前些日子,你說過,「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嗯,文和的意思想必是那劉表定必會知會安眾蒯良,叫其趁子廉、文遠回兵之際尾隨掩殺……然而若是子廉大軍當即反撲,自可殺蒯良一個措手不及!」

    「司徒大才!」賈詡由衷說著,心底暗暗說道,「素聞司徒深通兵法,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我僅說得片言,司徒已知全貌……」

    然而賈詡卻是不知,那正是江哲的強項:有了賈詡前面的話作為依據,若是江哲還推斷不出後面的計謀,那不是白白辜負那比他人領先了兩千年的知識?

    「好計,好計!」江哲細想片刻,連聲叫好。

    「司徒過獎……」

    「可是,劉表麾下乃有數萬兵馬,非是一戰可成,文和可有後續之良策?」

    「良策?」賈詡望了江哲,微笑說道,「司徒的目的,不正是拖住劉表麼?」

    一言驚醒,江哲稍稍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對啊,只要將劉表拖住,那袁術自會起兵攻伐荊州,如此一來,劉表必定心中大急,回軍救援,哪還要什麼良策?

    妙!妙!那劉表還想用圍魏救趙之計,在解安眾之圍的同時,折我一支兵馬,然而他卻是想不到……計中有計!只需將他拖延在此,隨後便看袁公路的了……唔?等等……

    想著想著,江哲卻是忽然想起一事,轉頭死死盯著賈詡。

    「司……司徒?」賈詡顯然有些受不住江哲直視的眼神。

    「實話言與我,」江哲輕笑一聲,低聲說道,「你從何時起,就在謀劃此事了?亦或是說,是文和故意對安眾圍而不攻,就為首敗劉表一陣,滅其麾下軍隊士氣,如此一來,劉表自是要休整數日,自不會想到有人會引兵襲他之後,而我等,自是不損多少將士便可達成此功……」

    「……」只見賈詡面色稍變,他自是想不到江哲竟連此事知曉了……

    低頭晃了晃手中酒杯,賈詡瞥了一眼江哲,隨即舔舔嘴唇訕訕說道,「司徒實是高估門下了,試問在十餘日之前,門下又如何知曉那劉表會親率大軍前來?門下方才只是靈機一動,思得此計,故而來向司徒求功罷了……」

    「哦?當真?」望著眼前眼神閃爍的賈詡,江哲玩味說道,「可是我為何覺得此事似乎是文和早有預謀……」

    「司徒說得哪裡話……」賈詡起身討好似的給江哲將酒杯倒滿,訕笑說道,「雖說賈詡有些謀略,然而卻也不能算到十餘日之後的事,司徒高估門下了……」

    「文和可是心中仍有顧慮?」撥弄著石桌上的酒杯,淡淡望著杯中的酒水來回盪著,江哲抬頭望著賈詡,低聲說道,「對於你在當初在洛陽的所作所為,我卻是明白,乃是無奈從賊,與你相處也有半月,姑且說知你為人……我知曉你行事謹慎,呵呵,你可是怕說的太多,遭我忌諱?」說著,他白了賈詡一眼,自嘲說道,「我江哲,豈是如此心胸狹隘之人?見不得有才之士?」

    「不不不,」賈詡連連搖頭,拱手說道,「門下絕非是這個意思,司徒為人如何,不單賈詡知曉甚深,天下亦是,又豈會如司徒所說?」

    「那你為何還不從實說來?」江哲微笑說道。

    「……」只見賈詡猶豫半响,隨即遲疑說道,「如此,詡便實言說之……正、正如司徒所言,此事詡已謀劃十餘日……」

    原來,當初賈詡自從得知身在安眾的乃是劉表帳下重謀蒯良之後,便已是在算計劉表了,蓋因蒯家乃荊州世家豪門,劉表自不會捨棄此人而引得蒯家的不滿,更別說,蒯良此人甚有謀略,實是百里無一的人才……

    只需圍住安眾,劉表便不得不派軍援救,此刻再趨一路軍將劉表援兵打退,劉表必然震怒,在擔憂蒯良的同時,率軍親征,隨後,只需將劉表拖住,那揚州袁術自是有機可趁,如此一來,劉表再無力兵伐許都……

    這一連串的計謀,就是賈詡為江哲精心準備的,也算是自己的近身之功,卻不想在此刻竟被江哲看穿了……

    而聽完賈詡敘述,江哲亦是心中大為驚訝,這賈文和,竟是如何足智多謀,他竟將劉表一舉一動算得清清楚楚,可憐那劉景升,早在十餘日之前便遭此人算計、如今猶不自知……

    「待此戰結束我等回許都之時,文和,我當親自為你舉薦!」江哲點頭沉聲說道。

    「司徒?」雖然明白江哲不是妒才之人,然而賈詡自是想不到江哲竟會如此說,親自為自己舉薦?舉薦給誰?自然是舊日的大將軍曹孟德了!

    詡自思見過世人不少,然而卻不曾見過如司徒一般氣量之人……

    遲疑片刻,賈詡抬眼望著江哲,猶豫問道,「斗膽問司徒一事,洛陽司徒公之事,司徒當真……當真不再怪我?」

    江哲眉梢一挑,凝神望了賈詡良久,淡淡說道,「此事……唔,關於我伯父之事,首惡乃是李催、郭汜二人,好似還有一個刀筆吏,也不知喚作何名……」說著,他瞥了一眼賈詡,哂笑說道,「某人不是說,要用胸中才學彌補此惡麼,我……姑且信之,以待日後!所以此人當不必心有顧慮,若有良策便言之,若是計謀妙極,我當為他表功!」

    「司徒不罪已是大恩,詡自無別求!」只見賈詡搖搖頭,望著江哲說道,「望司徒莫要將門下舉薦給曹公……」

    「這是為何?」江哲有些驚訝了,這個時代的人不是都求名揚四海麼?

    「其一,就如門下所說,門下不求名望,只求在這個亂世存生;其二,曹公麾下名士智者頗多,若是諸事不懂,若是惡了他人反倒不好;其三,司徒對門下乃有大恩,門下自是不能坐視司徒身臨危境……詡當了十年的刀筆吏,對於此間事物爛熟於心,若是司徒門下乃有空缺,詡願處此位!」

    嘿,當初顯彰也是這樣,現在你也是這樣?感情我門下的刀筆吏就比朝官還吃香?江哲啞然失笑。

    不過想起那個身在暗處的傢伙,江哲心情便有些不渝了。

    賈詡自是善於察言觀色,見江哲面色如此,乃小心問道,「司徒可是為那罔逆之人煩憂?」

    「我說過,文和不必如此拘束,往日的事,就讓他去了吧……」

    「是是,」見江哲如此說,賈詡心中自是暗喜,面帶輕笑拱手說道,「其實司徒本不必如此擔憂,那罔逆之人如何圖謀,雖說門下不甚明瞭,然而亦可道出個大概……」

    「知道不早說?」江哲瞪著眼睛說道。

    江哲越是如此,賈訊心中越是放心,且笑說道,「如今司徒手握大軍,那賊子若是要陷害司徒,必然要動用軍力,而觀如今局勢,卻是最好的時機,我等欲將劉表拖在此地,反而言之,我等亦是被劉表拖在此地,倘若另有一支兵馬前來襲我軍之後,恐怕我等卻是要像那劉表一樣,腹背受敵……」

    隨著賈詡的訴說,只見江哲面色越來越凝重,緩緩抬起頭,望著賈詡凝聲說道,「文和,我明白了……」

    「明白就……唔?司徒明白何事?」下意識答了半句,賈詡才感覺不妥,詫異問道。

    「……」雙眉緊緊皺起,江哲起身在院中踱了幾圈,忽然發問道,「文和,西涼之軍,可否稱之為西軍?」

    「如此稱呼甚是怪異……」賈詡搖頭一笑,隨即猛然醒悟。抬頭說道:「司徒的意思是,西涼會有兵馬至?」

    「此事乃是我在許都之時,用《奇門遁甲》推算所得……」

    「奇門遁甲?」賈詡面上掛起幾許古怪,詫異問道,「這奇門遁甲乃是何物?」

    「此事說來話長了,當初張角贈我的書……」隨意回覆了賈詡一句,江哲喃喃說道,「西涼,西涼便只有馬騰與韓遂了……可是中間隔著長安白波黃巾啊……」

    張角?大賢良師張角?賈詡為之愕然,深深對江哲「交友」的廣泛心感「佩服」。

    「文和,你說長安白波黃巾會借道給西涼馬壽成麼?」

    「嘿,司徒,門下雖說有幾分才智,然而如此遠的事,門下如何知曉?唔……此次絕無虛言,門下的確不知。」

    「哦……」其實江哲只是隨口問一句罷了,他也不信賈詡隔著數萬里遠,能推算出涼州的事況。

    就在此時,院外走入一名曹兵,待望見江哲、賈詡二人時一愣,隨即叩地稟告道,「大帥,趙將軍求見!」

    「唔?子龍?」江哲微微一愣,隨即微笑說道,「請他進來!」

    「諾!」那曹兵應命告退。

    賈詡轉頭望了一眼門口處,臉上掛起一絲淡笑,拱手說道,「如此,詡便先告退了,司徒且放心,門下回去當即擬書一封,派人星夜前去交與曹、張、徐三位將軍……」

    「嗯,去吧!」

    賈詡聞言,拱手一禮,隨即緩緩告退,然而出門時卻是正巧撞見趙雲,望了一眼趙雲低沉的面色,賈詡微微一愣,隨即露出幾分古怪的笑意。

    「先生……」逕直走到江哲面前,趙雲抱拳喚道。

    「子龍何時回來的?」江哲抬手請趙雲入坐,從石桌上取過一個小空杯,持酒壺斟滿,淡笑說道,「子龍半夜可有要事?」

    只見趙雲猶豫半響,低聲說道,「末將教劉玄德跑了……」

    「哦……」江哲應了一聲,淡淡說道,「此事我已聽子和說了……」

    「非是如此,」趙雲搖搖頭,隨即叩地告罪道,「末將有違先生之令,將那劉玄德……放了……」

    「……」江哲給自己斟酒的手一抖,不慎將些許酒水淋在手上。

    望了趙雲一眼,江哲歎息說道,「起來吧,我等坐下說話!」

    「……是!」趙雲遲疑起身,坐在江哲對面。

    足足有一炷香之際,兩人相繼無言……

    「先生……」似乎有些受不了如此壓抑的氣氛,趙雲低聲說道,「此次雲不遵將令,將那劉玄德放過,望先生重重責罰,雲自不會有半句怨言!」

    「算了,跑了便跑了吧,如今再多說也是無益……」江哲長長歎了口氣,仰頭將杯中酒水飲盡。

    其實說到底,江哲也不怪趙雲,就算他,心中亦對殺不殺劉備抱有遲疑態度。

    一個對自己異常尊敬,無半分僭越的人,又與自己無冤無仇,就算是頂著為天下蒼生的名號,江哲亦是有些下不去手。

    其實江哲心底也明白,與其說是忌憚劉備,不如說是忌憚那諸葛孔明……

    江哲自是很想拜訪一下此人,順便推薦給曹孟德為用,然而可惜諸葛亮身居荊州,而荊州刺史劉表恰恰與曹孟德互為死敵。

    江哲也不是沒有想過派遣送封書信給諸葛亮,然而細細一想,此事卻是沒有必要……

    諸葛家在荊州勢力也是頗大,更與荊州刺史劉表有些淵源,單憑自己一份書信就能叫他萬里迢迢過來許都?

    笑話!

    江哲從來不高估自己!

    這個時代但凡是有才之士,自是有自己思量,有他人難以明白的執意,此次出兵,能收卻賈詡為自己出謀劃策已是不虛此行,又豈可貪心不足?

    江哲想的不錯,別說用書信,就算他親自前去,諸葛亮亦不會投身曹操,除去諸葛亮本人與江哲兩人之間的私事,諸葛亮身為世家子弟,當是要為家族考慮,而如今,江哲在許都卻是大力遏制世家勢力,為此曹操卻不聞不問,試問諸葛家如何會投身曹操?

    這個時代的亂世,說到底,也不過是世家與寒門的較量罷了……

    「先生?」

    「唔?」隨著趙雲一聲輕喚,江哲回過神來,腦海中那個搖著羽扇的儒生形象緩緩消退,輕歎問道,「何事?」

    「……」趙雲張張嘴,苦笑一聲,抱拳重複說道,「請先生重重責罰末將!」

    「算了吧……」江哲搖頭說道,人都跑了,再罰又有何用?況且是責罰自己後世最為喜愛的武將……

    「豈能如此?」趙雲皺皺眉,叩地復說道,「有功則賞,有過則罰,乃是先生治軍之法,豈能因雲一人破之?望先生重罰!就算……就算是……」

    「好了!」似乎知曉趙雲要說什麼,江哲低聲喝斷,沉聲說道,「既然如此,趙子龍且聽著,輕易放過敵酋,此罪本當誅,然念你當日功勞,且削去你將軍職位,唔……白身暫代將軍之職,以待日後!」

    「啊?」趙雲為之愕然。

    「趙子龍欲抗命否?」江哲唬喝道。

    「……趙雲不敢!」應了一聲,趙雲猶豫得望著江哲,遲疑說道,「司徒為何如此厚待趙雲?」

    輕笑一聲,起身將趙雲扶起,江哲玩味笑道,「因為你是常山趙子龍呀!」

    「唔?」趙雲面上疑色更濃,顯然是不解江哲此話的含義。

    「好了,此事便就此了結,劉玄德跑了就跑了吧,如今首重乃是如何將劉表拖在此地,子龍,其中可少不得你出力……」

    「只需先生下令,雖千軍萬馬,末將亦萬死不辭!」趙雲鏗鏘應道。

    「呵呵。夜深了,子龍且回去歇息吧……」

    「是!」下意識應了一句,趙雲忽然想起一事。抱拳猶豫說道,「末將乃有一事求教先生,望先生與末將解惑……」

    「但說無妨!」

    「先生,」只見趙雲望了一眼江哲,低聲說道,「日間末將思及一事,試問天下間,有大志平定天下的非主公一人,先生乃助主公平定天下戰亂,兵下所誅者,其中不乏同樣有如此志向之人,如此……如此可稱仁義否?」

    「……」凝神望了趙雲良久,見他眼中神色迷惑,江哲皺皺眉,隨即望著天上明月問道,「子龍,今日之月圓否?」

    「唔?」趙雲有些錯愕,抬頭望了一眼天際,見月色雖說不是滾圓,卻也只是差之毫釐,遂點頭說道,「今日之月,乃圓!」

    「我卻是說不圓!」江哲沉聲說道。

    「這……」

    望著趙雲迷茫的模樣,江哲追問道,「同樣是一輪明月,為何你說圓、我說不圓?」

    「末將不知……」

    「呵呵,仁義,就和這天上的明月一般,一百人或許有一百種對仁義的準則,一千人或許有一千種,這便是所謂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這天下也是如此,我自是不敢說,除了孟德之外,不會再有人心存天下百姓,偌大一天下,豈能沒有此人?

    平定天下道路漫漫,我亦是不知其中有何坎坷,或許我等亦錯殺不少賢良,然而,我卻是要說,若是顧及眼前數十、數百、乃至於數千人性命,此乃小仁義,微不足道;平定戰亂,安頓天下,這才是大仁義……天下百姓千千萬,又豈是數十、數百、數千可比?!」

    「末將……明白了……」

    「子龍,當你被無數種仁義迷惑了的時候,你便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換而言之,如今天下人都言孟德乃是禍國逆賊……呵呵,你卻是說說,孟德治下許都情況如何?治下袞、豫、徐三州情況如何?百姓又如何?」

    「呼……末將明白了!」趙雲抱拳一禮,沉聲說道,「多謝先生解惑!」

    望了趙雲一眼,江哲搖搖頭,自嘲說道,「非但是說給你聽,更是說給我自己聽!夜深了,子龍且回去歇息吧!」

    「是,末將告退,先生乃三軍統帥,也請早些歇息……」

    「嗯!」

    抱拳一禮,趙雲躬身而退。

    望著趙雲離去的背影,江哲喃喃說道,「劉玄德……唉,事到如今,我可不能坐視你三顧茅廬去請那諸葛亮,荊州……哼,袁公路,抱歉了!」

    唔,不過那西涼之軍亦不可不妨……

    西涼馬騰、長安白波、江東孫策、冀州袁紹、揚州袁術、荊州劉表……

    「難辦啊……」江哲一聲長歎。

    「司徒乃有煩心之事,可否說與門下?」也不知何時,賈詡站在院中笑吟吟地望著江哲。

    望了一眼賈詡,江哲徐徐說道,「見招拆招甚為被動,我欲破此困局,文和可有良策?」

    賈詡微微一笑,拱手說道,「若是如此,司徒不妨將荊州讓與那袁公路,攘外必先安內……方才許都快馬來報,長安白波黃巾兵襲洛陽,洛陽太守鍾繇連發十二道文書告急!」

    「你的意思是……」

    「長安白波黃巾與西涼馬騰交戰數次,雙方乃有怨仇,如今馬騰屯兵陳倉,然而白波黃巾卻起兵襲洛陽,難道張白騎便不怕馬壽成將長安奪了去麼?」

    「此話怎講?」

    「如此只有一個解釋……便是白波黃巾張白騎與西涼馬騰暗中立下協定,試問向來忠心漢室的馬壽成如何會置往日京師陷落賊寇之手而無動於衷呢?更為蹊蹺的是,洛陽太守鍾繇遵曹公之令,方才將兩萬兵馬派遣至官渡以防袁紹,那張白騎便出兵了……」

    「呵呵,沒想到我江哲竟能值一個洛陽……」

    「此賊越是張狂,就越離身首異處之時不遠!門下自是敢斷定,此賊必是曹公麾下心腹近臣,就算不是,亦有其親友在,否則無法如此清楚我軍走向!曹公麾下近臣除去司徒等幾位大賢外,餘下不多,司徒可巧言詢問,先驚那賊子一驚,他匆忙之中必然露出破綻,如此,司徒當可收而殺之!」

    「不急,先敗荊州劉表……待袁術出兵我等便揮軍返回許都,到那時再來理會此人!」

    「呵呵,荊州……司徒乃欲坐收漁翁之利?妙極!」

TOP

宅男的抱負 第八十一章 先機(二)

    一切都朝著賈詡的算計而發展著……

    建安二年十月末,劉表率領十萬兵甲逼近江哲所在的安樂,而圍困安眾的曹洪、張遼、徐晃三將「得知」此事,心下大驚,當即率領麾下將士,回軍安樂「救援」……

    與此同時,劉表秘令文聘、魏延二將率五千精兵、千餘精騎,前去途中設伏。

    十月末的某天傍晚,不說天陰沉沉下著小雨,就連入夜,也比尋常早了幾分,一片黃昏景色。

    泥濘的道路之上,一軍大軍緩緩朝前行進著,軍中乃有兩面大旗,俱是黑底白字,一面上書「曹」一面則上書「江」,在兩旗旁邊,亦有三面較小的旗幟。卻是不如那兩面大旗般考究,上書「曹」、「張」、「徐」,如此看來,此軍必定是江哲派出圍困安眾的曹洪等將兵馬。

    踏著濕滑泥濘的路面。其中更有不少將士因此滑到在路上,然而觀此等將士面色,卻好似絲毫不曾被這惡劣的天象所影響,依舊士氣高昂。

    不為件界因素影響心神的軍隊,自可稱之為精兵!

    「吁!」此軍前端,為首一將勒住馬頭,瞇著眼凝神望著面前遠處,似乎是在探查前方的動向。

    三將之中,會有如此謹慎的,也唯有徐晃、徐公明了!

    「公明,」在徐晃身旁,曹洪瞥了他一眼,輕笑揶揄道,「若是嚇跑了前來伏擊我等的劉表軍隊,公明如何向大帥交代?」

    聽聞曹洪此話,張遼啞然失笑,低聲說道,「曹將軍,雖說我等乃是誘敵,不過將軍也莫要大意才好……」

    「此事我自是知曉,」曹洪點點頭,在他身邊,徐晃皺眉轉身望了一眼身後,低聲說道,「我等都離去乃有半日之多,想來那身在安眾的蒯子柔已是知曉此事才對,為何久久不見他前來,莫非是看破司徒之計?」

    張遼微微一笑,自信滿滿地說道,「那蒯良就算是足智多謀,豈能比之司徒?再者,戰場廝殺,豈容這廝耍陰謀詭計?蒯良麾下無大將,當是要與劉表派來之軍前後夾擊我等……」

    「文和言之有理!」曹洪點頭附和道,「況且安眾城外,仍有張(繡)將軍率領三千精兵潛伏在外,那蒯良若是當真尾隨而來,呵呵,我等只需擊潰了劉表伏兵,復殺回去助張將軍一臂之力即可!」

    「此事倒是頗為易也……」徐晃微微一笑,揚頭望了眼灰濛濛的天,輕笑說道,「就連上天亦是心向我等,此戰豈容不勝?」

    張遼、曹洪對視一眼。眼中俱是有些笑意。

    如此惡劣的天氣,徐晃竟說上天心向他們?

    不過細細一想,倒是有幾分道理,蓋因賈詡此計勝在出其不意,誰能料到表面上急急行軍回去救援江哲的三位曹將,竟是想著要反戈一擊、意在攻下安眾呢?

    只是可惜曹洪等三將麾下俱是步兵,如此若是要攻下安眾,就不能離此城太遠,否則如何趕得及助張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安眾?

    可是若是著令大軍緩行,又恐被蒯良看破……

    就在曹洪等人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場小雨卻是替他們解了圍:如此濕滑的地面,就算著令麾下將士稍稍緩行些,亦不會教蒯良心中起疑。

    「唔?」策馬走著走著,徐晃望向遠處的眼神為之一凜,當即低聲喝道,「文遠,子和!」

    「唔?」曹洪與張遼聞言抬頭望向遠處,但見遠處有一密林,密林之上乃有不少飛鳥盤旋於上空。

    一處密林自然沒有什麼不妥,然而那密林之上盤旋不下的飛鳥,卻是極為可疑。

    世人皆知,禽類畜生想來最為愛惜自己的羽毛,決然不會冒雨飛於半空,當是會尋找一避雨之所。

    此處乃有密林,正好可與這些飛鳥躲雨,然而為何它們卻久久不曾下落呢?

    如此唯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林中有人!而且數量為之不少!

    「嘿!」冷笑一聲,曹洪對張遼、徐晃使了個眼色,二將自是意會,裝作漫不經心地朝左右兩邊靠去。

    側身望了一眼身邊的護衛,曹洪低聲說道,「暗暗傳令下去,叫將士們好生戒備,以待廝殺!」

    「諾!」那護衛微微一抱拳,撥馬傳令去了。

    而與此同時,密林之中卻是響起了些許響動。

    細細一望,正如曹洪等人所想,此林中確實乃有附近埋伏,而且,正是文聘與魏延所率領的軍隊。

    「似乎有些不對……」凝神望著遠處曹軍,文聘猶豫說道。

    「有何不妥?」文聘身邊魏延詫異問道,「仲業可是想起了什麼?」

    「非是如此,」只見文聘滿臉遲疑之色,望著曹軍喃喃說道,「曹軍似乎有了防備……」

    「怎麼可能?!」魏延一臉驚訝,錯愕說道,「我自思我等不曾露出破綻,曹軍如何會知曉?」

    「我也不知,」文聘搖搖頭,望著由遠而近的曹軍遲疑說道,「只是我心中有些擔憂罷了……」

    「呵呵,」魏延哂笑一聲,低聲說道,「仲業且放心,我等只需待曹兵路過半數之際,從中殺出,配合軍師前後夾擊,曹軍必定大敗,如此我等也可不負主公眾望!」

    「唔……」文聘緩緩點點頭,猶豫說道,「擔憂是我想多了……文長且下去安排,這裡便交給我吧!」

    「嗯!」魏延點頭應了一聲,瞥了一眼遠處的曹軍,徐徐朝後退去。

    當真是我想多了麼?文聘眼中還是有些懷疑。

    忽然,一聲鳥鳴傳入他的耳畔,叫文聘為之一驚。

    順著鳥叫聲猛得抬頭。文聘面色大變,口中驚呼道,「糟了!」說罷,他轉身望向魏延退卻的方向,卻愕然望見數十支火箭猝然被射向空中,隨後於半空炸裂,火星四射……

    於此同時,距離那地估摸有四五里的路程,蒯良率領著帳下僅有的一千八百騎兵,正在等著文聘、魏延二人的信號。

    「軍師,」忽然,麾下一員偏將指著某處說道,「軍師且看,信號!」

    「唔?」蒯良定睛一看,見確實是早先與劉表約好的信號,當即喝令道,「全軍……殺!」

    「喝!」隨著一聲大喝,一千八百騎兵一甩馬韁,駕馭著胯下戰馬殺向面前遠處的曹軍。

    然而,蒯良心中亦是有幾分詫異:一路為隨而來,竟是不曾碰到半個曹軍斥候,是曹軍心急回軍救援,還是另有目的?

    「該死!」望著半空中的火星,文聘恨恨地低罵一句,隨即取過兵刃,朝著曹軍所在方向喝道。「諸君,殺!」喝罷,身先士卒、率先衝出。

    他心中自是還存有幾分僥倖……

    就算曹軍如今有了防備,然而他們一路踏著泥濘而來,力氣必然不支,豈能久戰?當是可勝!

    「喝!」附近的劉表軍大呼應喝,將軍如此驍勇,他們又豈能落後?都紛紛隨著文聘從林中殺出。

    而林後的魏延,亦同時率領著千餘騎兵,從側面迂迴擊向曹軍右側。

    「來了麼?」望見林中殺出無數敵軍,曹洪自無半點懼色,冷笑一聲舉槍喝道,「將士們,隨我殺敵!」

    兩支軍隊如潮洪一般撞擊在一處,然而迸開的卻是那赤紅的鮮血……

    戰爭,就如一架永遠填不滿的絞肉機,僅僅是一個照面,戰場之上景象已是叫人難以相信。

    「殺!」隨著一聲大吼,一名曹兵狠狠一刀將擋在面前的敵軍殺死,隨即便感覺腹部一涼。愕然一望,卻見一柄長槍已是深深刺入了自己的小腹。

    「該死的……」忍著喉嚨處不停上湧的血水,那名曹兵眼中盡顯瘋狂之色,竟是一把抓過眼前的長槍,右手舉起長刀,朝前狠狠劈去……

    然而,還未等他劈出,他卻是感覺自己脖頸處一涼,隨即便失去了知覺……

    望著眼前緩緩倒地的曹兵,魏延一甩佩劍上的幕漬,皺眉望了一眼半空,伸出左手攤開,只覺落在手掌之中的雨水漸漸變得密集起來……

    雨,漸漸變大……

    或許正如徐晃所言,上天此刻是站在曹軍一方的……

    對於騎兵來說,雨水……不,是吸收了雨水之後的地面,對於騎兵實在是毀滅性的打擊。

    伴隨著一陣馬兒嘶叫之聲,魏延麾下騎軍竟然大半因地面泥濘,滑倒於地,隨即便被附近的曹兵一擁而上,砍成肉泥。

    「混賬!」眼睜睜看著麾下將士被殺,魏延為之震怒,一夾馬腹衝向曹軍最為密集之處。

    然而,事實證明,他也絕非特殊,只聽一聲胯下戰馬一聲悲鳴,魏延頓感胯下一空,隨即便有一股巨力將自己向前拋出。

    「砰!」重重砸在地上,魏延用手一摸額頭,隨即攤開手掌,入眼一片血紅,待他轉身再看自己戰馬之時,卻發現那馬兒折了前腿,癱到在地上不住地哀鳴。

    「殺,殺!」周圍的曹兵自是發現了魏延,見他裝束與他人大為不同,頓時心知是將領級人物,面露喜色朝魏延撲去。

    「哼!」望著四周無數曹兵向自己殺來,魏延冷笑一聲,從地上拾起一柄戰刀迎戰。

    率先將衝殺在最前的一名曹兵砍成兩截,隨即揮舞戰刀,片刻之際他腳下地面,已走到下了十餘人。

    「我魏文長豈能容你們所欺?」冷冷哼了一句,魏延充滿殺氣的眼神環視四周,沉聲喝道,「下一個,何人前來送死?」

    「……」望著如殺神一般魏延,就算是戰意極強的曹兵,亦是不免有些心懼。

    「哈哈哈,」望著四周無數曹兵被自己一人所震懾,魏延心中很是得意,仰天大笑。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冷喝,「閣下如此張狂。我張文遠倒是要試試閣下武藝!」伴隨著此聲冷語的,還有一道極為冷冽的寒風。

    「唔?」心中湧起強烈的危機感,魏延面色猛變,當即將戰刀橫檔在胸前。

    只聽「鐺」的一聲,魏延竟是被硬生生擊退三步。

    望著地面那兩道被自己雙腳劃出的痕跡,魏延抬眼望看來人,驚疑不定喝道,「來將通名!」

    只見張遼一拉馬韁,教胯下之馬連跺幾下化解了魏延的反震之力,隨即舉著戰刀凝神喝道,「雁門張遼、張文遠!」

    幾乎從小就在馬背上廝混的張遼,一身騎術何其精湛,豈能與他人一般?雖說如此惡劣的環境對張遼也有一定的影響,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卻是不會像魏延一般。

    「當日溫侯帳下大將張遼、張文遠?」魏延驚異問道。

    「正是!」張遼冷然喝道。

    環視一眼四周的曹兵,魏延仰天大笑,隨即指著張遼不齒說道,「素聞張文遠勇武之名,今日一見,卻是大失所望……」

    「哼,休要用言語擠兌我,我豈能不明白你心思?」冷笑一聲,張遼翻身下馬,戰刀前舉,指著魏延低喝道,「如此可是滿意?哼!就算不借馬力。我要殺你,亦在覆手之間!」

    原本見張遼識破自己的小把戲,魏延面上自是露出幾許羞愧之色,然而聽罷張遼所說,他臉上的羞愧之色早已被慍怒所代替。

    「殺我?乃在覆手之間?」魏延面上掛起幾絲猙獰,惡狠狠說道,「如此,我魏延自是要見識見識閣下絕學!」

    說罷,踏前幾步,手中戰刀狠狠劈出,而同時的,張遼亦是出刀。

    「鐺!」一聲巨響,兩人附近的雨水盡數被彈開,而圍在四周的曹兵,卻是頓感臉上一陣巨痛,然而待他們用手一摸。卻愕然發現並無任何異樣。

    「鐺鐺鐺!」一連竄的兵戈交擊之聲連續響起,此二人的氣勢就連雨水亦不能滲透,一旦接觸,紛紛被彈開。

    好傢伙!竟是這般難纏……魏延咬咬牙,用盡劈出最後一刀。

    「鏘!」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響,兩人手中的戰刀俱是不堪重負,應聲而斷。

    這傢伙非是尋常將領……望了眼手中的半截斷刀,張遼復望魏延,面露驚異之色。

    「殺我,乃在覆手之間?」魏延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覆手殺我?」

    「我等且助將軍一臂之力!」附近的曹兵見魏延如此張狂,心中大怒,紛紛舉著兵刃欲衝來。

    「你等且退!」張遼喝退欲來相幫的麾下士卒,望著魏延不怒反笑,將手中半截斷刀丟棄,握了握拳頭低聲喝道,「你乃何人,報上名來!」

    張遼的心思魏延亦是知曉,聞言亦是丟棄手中斷刃,握拳冷喝道,「張文遠且記好了,老子義陽魏延、魏文長!」

    「好膽!」張遼沉喝一聲,大步上前,趨右臂狠狠砸向魏延,而魏延,自是同樣用右臂抵擋。

    「砰!」伴隨著一聲悶響,一道肉眼可見的波動向四周迸散,而二人,卻是絲毫不動。

    嘶……暗暗抽了一口冷氣,魏延頓感右手手臂一陣巨痛,怕是亦傷到了筋骨。

    同樣的,張遼的面色亦是十分不好看,順著他的眼神望去,只見他半拳虛握,然而虛握的手指卻在不住地顫抖。

    「殺!」

    不知是何外又傳來一陣廝殺之聲,只見魏延、張遼二人眼神一凝,同時出手,辟辟啪啪,打成一團。

    莫要以為沒有了武器,便無性命之憂,只聽他們身上不時傳來的骨裂之聲,便知此戰極為險惡。

    拳拳到肉,險之又險……

    「砰!」最後一次交鋒更為激烈,兩人俱是被反震之力彈開數丈,在泥水中翻滾了一圈。

    「呼呼……」掙扎起身,張遼吐出一口血水,眉頭深皺用手擦拭一下嘴角,隨即再吐一口血水,用手一觸胸肋,竟是疼得倒抽一口冷氣,久久說不出話來。

    而魏延,則是不顧泥水,半坐在地上,咬著牙死死握著握著顫抖不停的右手,臉上一片痛苦之色,竟是連起身的氣力也無。

    兩敗俱傷之局……

    見方才那般張狂的魏延如今卻是這般模樣,四周的曹兵紛紛上前,欲將他擒獲,然而就在此時,忽然有一騎逕直躍入曹兵之中,連連揮舞手中長槍將四周曹兵逼退,隨即一把抓起地上的魏延放置身後,掉轉馬頭,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莫、莫要追了……」張遼強忍著痛低聲說了一句,隨即喃喃說道,「魏文長,劉表麾下竟也有如此猛將,著實不可小覷……嘶……」

    「將軍?」一名曹兵小心問道,「將軍傷勢可有大礙?」

    「皮外之傷……皮外之傷……」其實張遼已是疼得冷汗直冒,幸好此刻的大雨,掩蓋了他的心虛。

    回頭望了一眼戰場之上,張遼卻發現此處的戰事已近尾聲,些許殘存的劉表軍俱是紛紛投降,任由曹軍處置。

    再看此刻地面,就連泥水,亦是呈現紅色……

    「文遠,」遠處傳來一聲呼喚,原來是徐晃。

    走近張遼,徐晃上下打量一眼他,驚愕問道,「何人將你傷至如此?」

    「一個叫魏延的混賬!」張遼低聲罵道,隨即望了一眼自己傷勢,皺眉歎道,如此傷勢。恐怕要在床上躺個把月了……

    「魏延?」徐晃皺皺眉,隨即搖頭說道,「看來劉表帳下猛將亦是不少啊,方才與我交手的那將,喚作文聘文仲業,槍法精湛,實乃勁敵……」

    「勁敵?」張遼面色古怪得打量著徐晃,見他渾身上下小傷不斷,大傷無有,哂笑道,「好一個勁敵……」

    「文遠誤會了,」沒想到徐晃搖搖頭歎息說道,「此人知進退,不戀戰,當是勁敵!」

    「原來如此……」張遼點點頭,算是明白徐晃的意思,隨即心中忽然想起一事,出言問道,「我自方才始,就不曾見到蒯子柔兵馬,莫非……」

    「來是來了……」提起此事,徐晃便心中大笑,拍著張遼肩膀說道,「可惜今日上天心向我等,那蒯良所率的盡數是騎兵,此地如此泥濘,他豈敢陷身?在外圍繞了一圈便退卻了……」

    「嘶,」徐晃一拍,正中張遼傷口,只見他渾身一顫,低聲罵道,「該死的,我如今可渾身是傷……」

    「抱歉抱歉,」徐晃訕訕一笑,隨即正色說道,「子和率軍追擊蒯良去了,如此大雨,蒯良兵馬跑不遠 ,子和留下話,叫我等前行與司徒大軍匯合,他待助張將軍攻下安眾之後,自會率軍歸去。」

    「什麼都好,什麼都好,」張遼小幅度得揮揮手,抽氣說道,「此間事便由公民一人處之,我卻是要去包紮一下傷口,若是就這樣,怕回不回得了司徒大軍都成問題……」

    「額……」徐晃一愣,見張遼表情不似作假,急忙說道,「如此,文遠且去。」

    點點頭,張遼忍著痛將胸肋的一根斷骨板正,隨即又怒罵一聲,「魏文長……甚是該死!」

    而與此同時,張遼口中的魏延卻是猛得噴出一口鮮血。

    「文長?」駕馭著戰馬的文聘回身驚聲喚道。

    「不……不礙事……咳咳,」身受重傷,卻又要受顛簸之苦,魏延自是苦不堪言。

    「我等,如今向何處而去?」

    只見文聘面上閃過一陣愧疚,歎息說道,「我等深負主公重望,唉……也不知主公要如何責罰我等……」

    「大不了一死,」魏延滿口鮮血,哂笑說道,「如今對於我而言,生於死,不過在那半口氣罷了……唔,仲業,若是你不想叫我死於你馬背之上,可否緩行?」

    「哦……我倒是忘了我等已逃出曹陣了……」

    於此同時,江哲所在安樂!

    望著屋外的傾盆大雨,江哲站在門邊,重重歎了口氣。

    「司徒有心事?」屋內桌案旁,賈詡一手手持黑子,一手手持白子,下的不亦說乎。

    「非是有心事,只是有些想念身在許都的妻室……」

    「快了……」賈詡下了一枚白子,將黑子一條大龍破去,隨即拍了拍手起身說道,「如今,只待揚州袁術出兵,劉表自是無力再起事端,我等所重,乃是西涼馬壽成兵馬,只要司徒按詡計謀行事,當可誅馬騰於此地!」

    「唔……」緩緩點了點頭,江哲皺眉問道,「文和,洛陽……當真不保麼?」

    「非是不保,此事利大於弊,如今曹公之窘迫,乃是地廣而兵稀,就算司徒今日能打下荊州又如何?沒有足夠的兵力把守,僅僅是為他人做嫁罷了?如今,既然我等唯一的「盟友」袁公路欲取荊州,不如且叫他與劉表兩相爭鬥,至於荊州,日後再取亦是不遲,當務之急,乃在北面。

    如今曹公之危機,在於四面環敵,別的不說,就說那袁紹,為何曹公要如此匆忙從洛陽調兵至官渡?門下雖是不知詳細,亦可推算出:怕是那袁本初亦坐不住了……

    「煩!煩!」江哲懊惱地搖搖頭。

    賈詡微微一笑,正欲說話,忽然外面走入一曹兵,抱拳稟告道,「啟稟大帥,荊州劉表乃派人送書信至!」

    「唔?」江哲有些愕然,皺眉說道,「拿來我看!」

    「諾!」曹兵恭敬地將手中書信遞過。

    撕開封皮,抽出裡面的書件一看,江哲的面色頓時變得十分古怪。

    賈詡好奇地湊過身一看,只見上面只寫了一個大字。

    戰!

    「哼!」冷笑一聲,江哲走到案邊,提筆加上數個字,對那曹兵說道,「再將此信還送與劉表!」

    身旁賈詡搖頭一笑,他自是看得清楚。

    你要戰,我便戰!

TOP

宅男的抱負 第八十二章 猛將

    江哲江守義。四海知名的謀士,傳聞他用兵如神,善謀善斷,若是能擊敗此人,必傳名於天下!

    雖說如今的劉表不需要踏著江哲這塊「玉石」來傳名天下,但是能看到如此賢士在自己面前露出畏懼的表情,自也是叫人極其愉快的事情,更別說,他當初自己就對那傢伙極為忌憚……

    安樂城外二十里。劉表大營之中。

    「哈哈哈……」帥帳之內,劉表手舉酒杯,望著帳內的數位將軍謀士哈哈大笑,隨即揶揄說道,「此次,我倒要看看那江哲,能出得何等對策!哈哈,德珪,你說那江哲能如何?」

    「這……」蔡瑁猶豫一下皺皺眉,偷偷望了一眼劉表。見他凝神望著自己,急忙說道。「主公所言極是,曹洪之軍一破,那江……那江哲就算有通天本事,亦止不住麾下將士士氣大跌,我等便趁機相攻……」

    蔡瑁之後,其弟蔡和、蔡仲對視一眼,眼中自是有些複雜,也是,自己人打自己人。這可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

    「不不不,」沒想到劉表聽了之後卻大大搖頭。取笑說道,「我並非欲誅那江守義。哼。聽聞此人乃曹孟德麾下首席謀士,若是圍住他,曹孟德必然來救。我正要借此一報他折辱皇室之仇!」說到最後,自是一臉冷意。

    「主公,」劉表麾下隨軍司馬賴恭聞言皺眉,抱拳諫言道,「主公莫要小覷那江哲,此人年歲不過三十,然而卻能在曹孟德帳下脫穎而出,自是有些真才實學,此人當初攻伐徐州之時,四十餘日破三城、名震天下,主公可莫要掉以輕心啊……」

    「……」聽聞賴恭之言,劉表臉上掛起幾絲不渝,冷冷喝道,「大戰之期,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擾我軍心,你該當何罪?」

    「這……」賴恭面色一滯,望著劉表冷冽的目光竟是驚出一身冷汗,急忙抱拳說道,「末將僅是望主公慎重,別無他意,望主公明鑒……」

    「哼!」劉表極為掃興地將手中酒杯重重砸在桌案上,隨即坐在主位上淡淡掃視著帳內眾人,低聲說道,「你等且來說說,那江哲可會應約而戰?子初,你來說說!」

    「是……」只聽一聲輕應,帳內某位緩緩走出一名青年,對劉表一拱手,平淡說道。「依屬下之見,那江守義必定會應戰!」

    此人正是劉巴,劉子初!

    在歷史中被劉備稱之為「才智絕人」的一流謀士……

    「哦?」見劉巴如此篤定,劉表卻是有些詫異,疑惑問道,「子初,為何你如此肯定?」

    觀劉巴的神色。似乎對劉表的問話不是很上心。聞言拱拱手說道,「我觀江守義此人,雖說智計連連,然而卻並非是很沉得住氣,換而言之,便是此人吃不得半點虧,就算一時中計,也要千方百計討回來;再者,此人最喜搶攻,「四十餘日破三城」,此事最是叫人津津樂道,除去趕路的時日。幾乎是一日一城……雖說是戰績輝煌,卻也是他破綻所在……」

    「此話怎講?」劉表為之動容,起身問道。

    抬頭望了眼劉表。劉巴臉上似乎有些不耐,遲疑說道,「當初與江哲對陣的乃是袁公路麾下那些將軍,俱是些匹夫罷了。能有幾許謀略?若是換做袁公路帳下楊宏、荀正等善謀之士守城,那江守義又豈能如此輕易便將城池奪了去?」

    「哈哈,說的好!」劉表欣然而笑,點點頭說道,「如你說來,那江哲僅是運氣使然,實無多少真才實學?」

    「那也不盡然。」劉巴搖搖頭,低頭顧自說道,「此人內政之才,確實是世間少有。至於用兵……用奇,向來非是王道之兵!」

    「唔,」望著族中侄兒侃侃而言,劉表心中欣然,可是想起自己膝下長子,他卻又有些不渝了。

    每每與那些狐朋狗友胡聚一處,每日飲酒作對、尋歡作樂……唉,琦兒,你實在是太令為父失望了!

    若是琦兒能如子初一般,那自己便放心地多了……

    似乎有些抵不住劉表熾熱的眼神,劉巴縮縮腦袋,訕訕說道,「比起江守義,屬下更為擔憂那袁公路……」

    「袁術?」劉表聞言一愣,隨即冷笑道,「此人志大才疏,率麾下五萬餘人討伐曹賊,竟被曹賊麾下戲志才以區區一萬兵嚇得不敢越雷池一步,哼!還不是打定主意想藉機消耗我荊州實力。他以為我不曉得他的心思?」

    「恐怕不僅如此啊……」劉巴皺皺眉,喃喃說道。

    「袁公路之賊心。昭然若揭!」

    距離劉表不知距離幾何,荊州襄陽刺史府邸之中。他口中不成器的兒子劉琦對面那儒生淡淡說道。

    「此話怎將?」劉琦聞言詫異問道。

    「哼!」那儒生輕哼一聲,徐徐說道,「如今尊父刺史大人伐豫州,江東孫伯符伐徐州,如此天賜良機,若是袁公路當真有討賊之心,豈會被那戲志才區區一萬人馬嚇住?公子莫要忘了,當初此人五千精兵襲許都,以至於險些身陷,何等膽大?如今卻這般膽小。豈不是不合常理?」

    「可是……」望著對面那人侃侃而談,劉琦疑惑問道,「莫非是那袁術在徐州被那江哲敗了幾陣,起了畏懼之心?」

    「江哲……」那儒生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隨即輕笑說道,「亮觀袁公路,當是欲圖我荊州,方才如此作為!」

    「什麼?」劉琦面上大驚,驚聲說道,「孔明。此話當真?」

    孔明?諸葛孔明?

    只見劉琦對面那儒生緩緩抬起頭,借著燭火一探,正是當初叫江哲心中懊悔不曾將他留下的諸葛亮……

    「袁公路此行騙得過別人。卻是騙不過我!」

    「……」劉琦滿臉驚色。瞪著眼睛愣神望著諸葛亮,隨即忽而出言問道,「我當如何?」

    「呵呵,」諸葛亮聞言一笑,望著劉琦揶揄說道,「公子欲如何?」

    「我自是不能叫袁術奸計得逞!」劉琦鏗鏘低喝道,眼中充滿著堅毅。

    「如此……公子不妨先遣人守住江夏,依亮之見,若是袁術果真有圖我荊州之心,當先取此城!」

    「派……派人?」聞言劉鏑滿臉尷尬,訕訕說道,「實話言與孔明,父親向來不喜我,荊州人人皆知,再者,江夏乃有黃(祖)太守在,袁術怕是不易得逞吧……」

    諸葛亮聞言一笑,正要說話,忽然門外走入一人,口中笑諷道,「黃祖匹夫也,粗鄙不通謀略。公子豈能期望於他?」

    「元直?」劉琦一見來人,面上大喜,起身招呼說道,「早些時候我邀孔明之際元直且不在……」

    原來來的。竟是徐庶徐元直!

    「呵呵,」望著徐庶。諸葛亮微微一拱手算是見禮,見他面色頗有喜色。疑惑問道,「元直莫非遇到了何等好事?」

    「好事?」徐庶一愣。隨即搖頭說道,「非是如此……」說著,他在桌案邊坐下,望著諸葛亮神秘說道,「孔明,你猜我今日在路上見到了何人?」

    諸葛亮為之愕然,失笑說道。「元直一日所遇之人,不下數百,這叫我如何猜得出?」

    「唔……」徐庶皺眉思索一下,隨即展顏說道,「此人孔明亦曾見過,嗯……若非是你,我自是記不住此人……」

    「這……」聽著這不算提示的提示,諸葛亮眉頭深皺,心下苦思,忽然,心中猛地躍出一個人的名字。

    「劉玄德?」

    「……」只見徐庶張張嘴,滿臉詫異,顯然是被諸葛亮猜中了。

    「劉玄德?那不是我叔父麼?」與劉備有過數面之緣的劉琦詫異問道,「我叔父屯兵新野,見到我叔父有何可稱奇之處?」

    那劉玄德可是有真龍之相啊,再說……暗暗想著,與面色不變的諸葛亮對視一眼,徐庶訕訕一笑,搖頭說道,「公子也知,庶出身寒門,自是不曾見過劉皇叔,再者,劉皇叔不是領兵在安樂抵禦曹軍,如今卻在襄陽見到,豈不蹊蹺……」

    「元直欺我……」指著徐庶,劉琦嘿嘿一笑,隨即起身說道,「也罷,既然元直不願意說,琦也就不多問了,二位稍後,我去取壇家父珍藏的美酒來,我等邊飲邊商談……」說著,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商談?商談何事?」徐庶詫異地抬頭問道。

    「袁公路之事!」諸葛亮淡淡說道。

    「原來如此,」聞言徐庶嘿嘿一笑,扣著桌案嘲諷道,「我道你等為何要提起那黃祖,卻是如此。我還以為孔明對此人另眼相看……」

    甚為無奈地望了眼徐庶,諸葛亮朝門口處撇瞥了瞥,隨即問聲說道,「為何無緣無故,提及那人?」

    「那人?黃祖?」徐庶故作驚訝。

    「你!」諸葛亮為之氣結,雙眉緊緊皺起。

    「玩笑玩笑,」見諸葛亮神色凝重,徐庶自是不在與他開玩笑,訕訕說道,「乃是因為在路上遇到了此人……」

    「廢話!」諸葛亮低聲喝斷道。

    「嘿,孔明莫要心急。我可還未曾說完啊,」誰知徐庶擠擠眼,對諸葛亮狡黠說道,「我會留心此事,乃是因為他向襄陽百姓詢問一人……」

    「何人?」諸葛亮下意識問道。

    「你說何人?」徐庶聳聳肩。一臉哂笑說道,「此人便是在天下眾謀臣中位居十五的琅琊諸葛孔明咯……」

    「休要再提此事!」只見素來淡然儒雅的諸葛亮額頭迸起一根青筋,面色也有些漲紅,他也著實沒有想到,許劭「僅僅」將他排在第十五位……

    雖說在偌大天下中排位十五卻是可令人為之雀躍,但是那人決然不是諸葛亮、龐統、徐庶等大才之士……

    更別提,謀臣榜只排十五人。掛在最末,實叫諸葛亮心中難堪,這還不如不上榜呢!

    而比諸葛亮更慘的是。龐統與徐庶,如此多智之人,竟然都不曾上榜……

    皆因三人名望太淺,許劭 實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違叫三人居於高位,那可是許幼日後要散遍天下、意欲流芳的傳世之作。

    話說,日後江哲得知此事時,亦是哭笑不得,他萬萬不想到,有「多智近妖」之稱的諸葛承相。竟只能排在末尾……

    狠狠飲盡一盞茶將心中不滿壓下,諸葛亮轉首歎道,「前幾日還在安樂,如今卻在此襄陽,看來劉玄德遭遇慘敗啊……」

    「嗯,」徐庶點點頭。一面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水,一面附和說道,「只觀他不去劉刺史處匯合,卻返回此地,便知此人遭遇大敗,無顏見劉刺史……不過,孔明,此人當真有真龍之相?」

    「我卻是不會看走眼……」

    「孔明意欲如何?那劉玄德如今麾下可無賢士相助哦……」徐庶端著酒杯哂笑道。

    「……再看看吧!」諸葛亮淡淡說道,然而徐庶卻看得出。他眼中有幾許凝重,無疑是在認真思考此事。

    「哦,對了,」忽然想起一事,諸葛亮面色古怪地對徐庶說道,「日間我收到了士元托人送來的書信,言他在袁本初麾下為用……」

    「哦?」徐庶稱奇道。「士元如此放浪之人,那袁本初竟然容得下他?怪哉怪哉……」說著。他將舉杯而飲。

    「咳咳,」只見諸葛亮強忍著笑,繼續說道,「嗯,他如今是大受重用,作了一名縣令……」

    「噗……」

    「咳咳,」猛地噴出一口茶水。徐庶被水嗆得連連咳嗽,險些連眼淚也咳了出來。

    「縣令?哈哈哈……我當真想是極為想知道士元如今心中滋味……」

    「我早先便對他說起,袁本初折節下士是假,沽名釣譽是真,無奈士元不從……」搖搖頭歎了口氣,諸葛亮臉上掛起幾許猶豫,望著徐庶遲疑問道,「許世叔當真已敲定那江守義為天下第一謀臣?」

    「……唔。」徐庶頗為鬱悶地點點頭,低聲說道。「只消那江守義幫曹孟德退去此六路兵馬,他便是……唉!我等所學自思不遜於他,奈何毫無名望,此事怪不得世叔……」

    「如此當真可惜了,那江守義已是退卻了近半兵馬。破曹時機已逝……」

    「這倒未必,」只見徐庶微微一笑,指指北面哂笑說道,「若是那一路兵馬亦出。局勢頓變!」

    「如此……當是要在那江守義不得抽身之際出兵,若是待袁公路發難……南面三路皆平,恐怕就算是坐擁四郡的袁本初……亦是奈何不了曹孟德……」

    「如此說來。如今天下局勢,曹孟德之勝敗,其關鍵皆在於江守義……嗯,劉刺史身邊乃有劉子初在,應當無事吧……」

    「劉子初確實有驚天之才,可惜為人傲氣不說,行事太過謹慎,每每要等證據確鑿之際,方才信罷自己心中所思……而江守義用兵,卻從來不按常理行事。我觀此事……難!」

    建安二年十一月,也就是劉表向江哲送出戰書的第三日,兩方約好在安樂城東南二十里處相戰。

    此地名為馬尾坡,周邊地勢複雜,對騎兵極為不利。劉表選擇此地,正是為了克制江哲麾下的虎豹騎。

    早先從文聘、魏延口中得知了虎豹騎的存在,劉表雖說有些不信天下乃有如此勇猛之軍,但是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他還是選擇了此地作為戰場。

    清晨,劉表早早麾下欲帶出出戰的三萬人叫醒,令其飽食,養足氣力,好與曹軍抗衡。

    待得辰時一至。劉表點起大軍,率領麾下大將蔡瑁、龐季、張虎、陳生、韓嵩、呂介等人直奔馬尾坡,大營,且叫麾下治中那羲、從事傅巽、行軍司馬王粲、蔡仲、蔡和、劉巴、張允守卻大營。

    生怕江哲出爾反爾,引軍相襲,是故劉表一路上行軍極為謹慎,光是斥候便派出了足足三千餘人。

    來到馬尾坡。見此處半個曹兵也無,劉表急忙領軍搶佔了有利地勢,由此便可以看出,劉表雖口上對江哲絲毫不在意,然而心中卻是極為忌憚。

    可是叫劉表無比惱火的是,時至午時,卻還不見江哲領軍前來。

    雖說十一月的太陽不是那般熱炙熱,可是對於早早便到了此地的劉表將士而言,臨戰前心中那份畏懼卻是掩抹不掉的,時間越長,將士們心中便更為焦躁。

    而此刻江哲。卻在其大營中悠閒吃著午食,期間還與麾下曹兵談笑幾句,也是,唯有在自家營中,那份臨戰的畏懼之心才可稍稍消去。

    為此,賈詡是苦笑不得,一面抬眼看著天色,一面悄促江哲趕緊動身,要是叫人以為曹軍懼戰,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急什麼。天色早著呢!」叫人無比鬱悶的,江哲輕描淡寫地說完這句話。極為悠閒地將手中的大餅吃完,隨即起身白白手,在賈詡以為他要下令出兵的時候對火頭兵喊了句,「那個……誰,來碗湯潤潤腸胃……」

    於是乎,待著未時過半,等得極為焦躁的劉表才望見了姍姍來遲的江哲大軍。

    望著對面曹兵俱是精神飽滿,再看看自己麾下將士,大多萎靡不振,劉表心中大怒。撥馬上前喝道,「江哲,你何以如此無禮,姍姍來遲!乃將戰事當兒戲耶?端地不為人子!」

    聞言搖頭一笑。江哲坐在馬背之上,極為有禮地一拱手,淡淡說道,「將戰事當兒戲的並非在下,乃是使君也,使君數次引兵犯我兵境,徒生兵戈之禍,殃及無辜百姓,使君心中乃有愧疚之心否?」

    劉表的焦躁無禮,比之江哲溫文儒雅,兩者孰高孰低,高下立判。

    身旁賈詡見劉表出言不遜,本想替江哲出言嘲諷劉表幾句,此刻見江哲說得頭頭是到,心中暗暗點頭說道:司徒每每叫人驚歎不已……

    「好好!」劉表自是被氣得面色漲紅,馬鞭遙遙指著江哲,怒聲喝道,「我且問你。大戰之期,為何姍姍來遲?你在營中做得什麼?」

    「哦,問我做的事啊,那就多了……」只見江哲一本正經地細細數道。「清晨起來。我先在營中小跑一圈,聽說這樣有利身心,隨後喝了一碗小米粥填填肚子,人啊,腸胃好,什麼都好,再隨後嘛,就在營內散散步,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嘛,再再隨後我又在帳中看了會書,古人說,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我雖不為師,不過複習複習功課總沒有壞事吧……」

    「……」劉表直聽地額頭青筋直冒,他豈能聽不出江哲話語中的調侃之意?別說他,就連他身後的大將們亦是聽得滿臉憤憤之色,不過其中唯獨蔡瑁是面帶怒色為假,饒有興致望著江哲才是真……

    「江守義。」劉表深深吸了口氣,望著江哲沉聲說道,「需曉得你亦是天下聞名之士,為何行事竟如此無禮,叫我等在此足足等了三個時辰,我實是知曉你欲耗我軍將士氣力,然而如此狡詐之計,非大丈夫所為!」

    「使君誤會了……」江哲滿臉詫異,攤攤手納悶說道,「使君僅僅邀我等今日相戰,又不曾說得什麼時辰,如此在下何以知曉?在下還怕來早了呢!」

    「來早了?」劉表聞言氣急反笑,指著斜掛半空的秋冷笑道,「江守義,你為何來得不再晚一此?如此我等借星舉燈而戰,倒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真不知使君欲如此……」江哲喃喃說了一句,只不過這聲音有些大了……

    隨即,他轉身頗為懊惱地對賈詡說道,「你看看你,我就說使君非常人,不會心急,我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你非得把我拉起來……」

    「……額,這個……」繞是賈詡,當著這數萬人面,亦是有些尷尬,只不過他心中卻是哭笑不得。

    「哦,對了,」好似忽然想起一事,江哲對劉表詫異問道,「使君說相戰乃在午時,為何是午時?不是巳時、未時?我見麾下將士們網吃午飯,神情疏懶,是故叫他們歇息了會,使君不會介意吧?」

    「……」我介意地很!狠狠瞪了江哲一眼,劉表咬牙切齒,恨恨說道,「自古以來,便是午時相戰,司徒豈是不知?」連司徒這個稱呼都出來了,看來劉表著實被江哲氣得不輕。

    「哦,是麼?」江哲很詫異地轉首問身邊的賈詡道,「文和,有這回事?」

    ……我對你說了不下十遍,你還來問我?賈詡面上掛起一抹古怪之色,咳嗽說道,「咳咳……確有此事……」

    「哼!」劉表自是聽到了賈詡的話語,冷笑一聲且看江哲如何作答。

    沒想到江哲張張嘴,對劉表訕訕一笑,頗為輕描淡寫地說道,「那真是太抱歉了。我實在不知曉。要不,我等明日再戰?」

    「你!」劉表面上冷笑頓時僵在臉上。

    明日再戰?開什麼玩笑?我白白在此等了三個時辰,就等來你這句話?止住身後憤憤難耐的將領,劉表氣得雙眉直顫,沉聲喝道,「曹賊,我恨不得深啖其肉,豈能再苦等一日?待我今日破你,明日復取曹賊首級!」

    「好!」沒想到江哲面色一變。正色喝道,「既然你要戰,我當迎合你意!眾軍聽令,列陣!」

    「喝!」幾乎同一時間,江哲身後一萬餘士卒收起面上笑意,列陣而出。

    「……」劉表頓時就楞了。顯然有些轉不過彎來。

    望著劉表呆若木雞的模樣。再回頭望望江哲,見他一臉平常,賈詡是心中極其想笑,然而又很匪夷所思地笑不出來……

    「呼……」深深吐了口氣。劉表凝視江哲眼神,乃過良久,方才指著他說道,「早先便聞你詭計多端,今日一見,果是如此……我自是不曾想到,兩軍邀戰,竟也能被你弄出這般多花樣來……曹孟德能得你相助,實乃三生有幸!」

    「使君過獎了,小小伎倆,不足掛齒……」如今的江哲,自是又一副名士模樣,不過在他心中,卻對劉表能如此快靜下心來頗感意外。

    凝神打量著江哲,劉表心中實是越看越喜此人,搖搖頭,指著他沉聲說道,「守義,我乃問你一事。望你從實作答!」

    江哲聞言一愣,搖頭笑道。「我且不知使君要問何事……只要是在下知曉的、能說的,當實言!」

    「我劉景升向來不行詐計……我且問你,你為何要死助曹賊?」

    「曹賊?」江哲搖頭一笑。淡淡說道,「何謂曹賊,我只知我主乃是當朝大將軍,曹孟德!」

    「哼!」劉表聞言冷笑一聲,嘲諷說道,「曹孟德,雖舊為大將軍,實乃竊國之賊,人人得而誅之!」

    「如此冠冕堂皇的話使君且不必說了……」江哲平淡反駁道,「其實使君與在下,以及天下明眼之士,豈會不知其中乃有蹊蹺?只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何足道哉……」

    被江哲一語道明,劉表啞口無言,確實,他確是知曉曹孟德沒有那般膽量,冒著與天下為敵、隻身橫死的下場陷害天子,不管是他,還是天下各路諸侯,都是為各取所需罷了,正如江哲說的,何足道哉?

    「主公!」劉表麾下龐季上前一步,冷眼望著江哲對其說道,「主公休要再與這廝廢話。待末將擒獲這廝之後,交予主公發落便是。」

    「不可無禮!」劉表低聲喝道。

    「主公」帳下大將張虎亦出言說道,「若是今日我等無功而返,日後怕是要為天下人恥笑……」

    「唔?」劉表面色微變,如今的他,要成事獨獨差兩件東西,一件,便是名望,另外一件,則是袁術手中的神器、傳國玉璽!

    見主公劉表聞言猶豫,龐季與張虎對視一眼,隨即指著江哲方喝道,「何人敢去挑將?」

    龐季話音網落,軍中便走出一人,口中呼道,「末將願往!」

    「你?」見來人一幅低級將領裝束,龐季自是有些看不起。

    「若不勝,當斬我頭!」那將鏗鏘喝道,隨著他的話音,他身上散發出一陣極為強大的氣勢。

    「……如此,你且去……」

    「末將遵命!」那將重重一抱拳,隨即從軍中牽出一匹全身上下好幾處脫了毛的戰馬,翻身而上。直驅曹軍中軍。

    「唔?」望著前來挑戰的劉將。趙雲眼神一凜,當即取過豪龍膽,口中丟下一句話策馬而出。

    「此人交予我!」

    「子龍?」江哲有些詫異,疑惑地凝神望向那劉將,然而這一望,卻是再也移不開視線。

    其實那將也無其他出奇之處。只是他背上那張一人多長的巨弓叫江哲有些愕然。

    莫非此人是……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