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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宗首席弟子 】三國之宅行天下 (全書完 )

宅男的抱負 第八十三章 愈加混亂的局勢(一)

    莫非這人是……

    江哲眼中聚齊濃濃的凝重,若真的是他,那就不好辦了……

    「司徒?」賈詡好似望見了江哲面上的神色。疑惑問道,「那將有何不同尋常之處,叫司徒如此凝重?」

    「文和且看著。此人……絕世猛將……」江哲皺眉說道。

    「啊?」賈詡有些驚訝,轉身望向場中,這一望,頓時叫他雙目瞪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他看到了什麼?

    場中,趙雲單手手持銀槍豪龍膽,死死向下壓,眼神望著面前之將,沉聲問道。「我觀你武藝,與你身上服飾極為不符,敢問閣下大名?」

    同樣單手持刀,來將好似輕輕鬆鬆便擋住了趙雲的銀槍。口中低聲喝道,「南陽黃忠、黃漢升!」

    黃忠,黃漢升。歷史中西蜀五虎上將之一,以老齡之軀尚可斬卻夏侯淵的絕世猛將!

    後世乃有傳言。幾近七旬的黃忠尚能折夏侯淵於定軍山,那麼他年輕之後呢?他壯年時候呢?

    然而此刻在趙雲面前的黃忠,觀其面色,不過四十上下,正是實力最為巔峰的時段……

    「果然是他!」江哲聽聞黃忠自述,喃喃說道。

    黃忠?黃漢升?賈詡感覺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此人很有名麼?為何司徒知曉然而自己卻不知曉?怪哉……

    望了眼手中銀槍,感受著槍身上傳來的強大反震之力,再加上面前這人隱隱傳來的壓迫力,趙雲有種面對呂布呂奉先的感覺。

    此人……絕不在呂布之下!

    收斂心神。趙雲緩緩抽回長槍,抱拳說道,「在下常山趙子龍!」

    「哦?」黃忠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他方才還在想。這面前一槍就叫自己差點把持不住的傢伙是誰,沒想到是當初力敵飛將呂布的趙雲趙子龍,怪不得有如此實力……

    出戰之前倒是沒想過會遇到此人……

    想著想著,身為武人的黃忠身上戰意瞬息間暴漲,能與如此猛將交鋒,實乃平生快事!

    「哼,」趙雲自然也感受到了黃忠暴漲的戰意。輕哼一聲,隨即眼神一凜,雙手持槍,身上氣勢一時間便暴漲到了頂峰。

    真乃幸事!

    兩將心中閃過一道心念,隨即同時出招……

    「轟!」隨著一陣巨響,戰場之上,沙塵漫天飛舞,令人望不清場中局勢,只聽的那一陣陣極為急促的兵戈交擊聲,與那模模糊糊的身影。

    「汰!」

    「哼!」隨著黃忠一聲暴喝、趙雲一聲輕斥。周圍的沙塵呈環狀,頓時向四處迸散。

    江哲身旁曹純皺皺眉,策馬上前到江哲與賈詡之前,擋住吹來的漫天沙塵。

    同樣的。對面劉表帳下那幾員大將亦走出身擋在其主面前。

    「此人……」瞇著眼睛,劉表詫異地望著場中與趙雲打得不分上下的黃忠,轉身問眾位將軍道,「此人乃何人帳下之將?」

    聽聞劉表此問,眾將之中大將龐季、張虎、陳生、韓嵩、呂介對視一眼,面有難色:觀此人服飾,不過稗將罷了,襄陽稗將乃有幾何?這叫我等如何說?

    「為何不說話?」劉表心中有點氣,低聲喝道,「那趙子龍何許人物?你等帳下既有如此猛將,為何不推薦於我?你等乃有私心耶?」

    「豈敢!」龐季、張虎、陳生、韓嵩、呂介五將急忙抱拳說道,「實是我等當真不識此人……」

    「你等……」劉表氣結,隨即搖頭歎息道,「如此猛將,卻身著牙將服飾,若是被他人知曉,還道是我劉景升目濁難識人才……」

    「咳咳,」劉表話還沒說完,蔡瑁一陣咳嗽聲將他打斷。

    「德珪?」劉表狐疑地望向蔡瑁。

    只見蔡瑁上前湊近劉表,低聲說道,「此人亦非牙將……莫非主公忘卻了?此人乃主公親自提拔的稗將……」

    「……」劉表張張嘴,皺眉狐疑問道,「當真如你所說?」

    蔡瑁望了一眼劉表,低頭暗思片刻,復抬頭細聲說道,「主公,此人有一子,得了一種怪病,日夜咳嗽不止……」

    「是他!」劉表為之愕然,臉上頓時起了幾許尷尬之色。

    原來,黃忠之子黃敘素有怪疾,日夜咳嗽,是故黃忠變賣家中產業,舉家來到襄陽為兒子看病,不曾想兒子的病還沒治好,身上的盤纏卻已用得差不多了,為此黃忠有些犯愁。

    有一日。黃忠上街給兒子買藥,中途卻碰到幾個地痞。將他身上的錢財偷了去。

    待黃忠來到藥店,一摸懷中,竟是一個銅錢也無,頓時面色大變,想起方才死纏著他的那幾個地痞,他心中勃然大怒。

    這可是敘兒的性命錢啊!

    那一日。襄陽治安大惡,究其緣由,乃是一人當街「行兇」,力敵百餘地痞,將對方打得連連討饒……

    而當初差人將黃忠拿住的,便是掌管襄陽治安的蔡瑁。

    聽聞黃忠道出實情,蔡瑁平日就深恨那些地痞屢次給他找麻煩,見黃忠如此勇武。乃將他推薦給劉表,不過卻將黃忠力敵百餘地痞之事去了……

    也是,若是被劉表知曉城中治安敗壞如斯,蔡瑁豈不是自找麻煩?

    而後,聽聞黃忠之事,劉表果然不予怪罪,更助了黃忠兩千錢。

    兩千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然而對於黃忠來說,是絕對不夠用的。

    為此,劉表心中也是知曉,見黃忠面上愁容未去。乃笑著問他,是否願意在自己帳下出任。

    黃忠此時正為日後發愁,聞言當下拜謝應允。

    從白身提拔。自不好提拔太快,是故劉表乃欲先用黃忠為城門令,掌觀一處城門。隨後再用為將領,誰知後來諸事太多,又有曹孟德「害」天子一事,劉表便將此事給忘了……

    於是乎。黃忠便在襄陽東門,做了將近一年的城門守備……

    不過對此,黃忠卻不是很在意。

    劉表治下荊州。確實可稱是天下少有的幾處富饒之地,理所當然,黃忠的軍餉也不會太低,自是足夠為兒子買藥之餘,彌補家用。

    對此,黃忠心中自是對劉表心存感激,是故當劉表頒布將令欲起兵討伐曹操麾下江哲,從襄陽守備軍籌集人手時,黃忠第一個報了名……

    「咳咳……」想起了來龍去脈,劉表面上自是有幾分尷尬,若是說到底,那黃忠可是算他帳下人物的,點點頭,他面色自若地說道,「此人與趙子龍不分上下,甚為驍勇……」

    蔡瑁何等人物,當即便明白了劉表的意思,插嘴說道,「主公,如此猛將,不可不重用啊!」

    面對著如此識趣的小舅子,劉表心中大暢,點頭說道,「是極!此人當受大用,德珪,此事你來安排!」

    「是!末將記下了!」蔡瑁一臉平靜,恭敬說道。

    「唔……」劉表轉頭望了一眼場中,見黃忠與趙雲打得不相上下、難捨難分,乃皺眉說道,「趙子龍,非一人可敵。此人能將他逼迫如斯。實屬不易。德珪,鳴金叫他回來!」

    「是!不過……此刻勝敗未分,這……」

    「唔?」劉表滿臉古怪之色,轉身對蔡瑁說道,「趙子龍乃天下聞名之將,你以為他如此無用耶?」

    「額,是!末將當即令人鳴金……」

    趙雲自是天下聞名不假,然而黃忠除卻名望之外,本身武藝卻不在趙雲之下,劉表自詡識人乃明,卻亦是低估了黃忠……

    而同時的。賈詡亦是在向江哲詢問這個問題。他想來想去,卻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司徒何以如此高看那黃忠?」

    五虎上將啊……

    江哲苦笑一聲。他自是想不到此行會遇到這位壯年、堪比呂布的猛將,黃忠、黃漢升!

    「此人武藝精湛不說,其箭術……百步穿楊,不在話下……」

    「箭術?」賈詡聞言朝場中黃忠看去,自是望見他背後那巨若一人的戰弓,面色大愕:若要開啟此弓,需耗費多少氣力?

    賈詡低頭望了望自己瘦弱的手臂,面色大皺。隨即望了一眼身邊江哲,頓時得到了安慰……

    「文和?」江哲對賈詡面色古怪地望著自己胳膊,狐疑問道。

    「唔?」賈詡猛地回過神來,暗暗埋汰自己幾句。隨即凝聲說道,「若是此將當真有如司徒口中那般實力,恐怕趙將軍難以功成,如此一來,我等便要早做準備……」

    「唔!」江哲點點頭,對站在面前的曹純說道,「子和,此次便要看你虎豹騎了!」

    「是!末將謹記!」曹純低喝一句,隨即心中暗暗罵道,這該死的楊鼎,關鍵時刻。死哪去了!還有那孟旭……這兩混賬東西!

    曹純自不會為這兩人擔憂,只要是能進虎豹騎的,自是能以一擋十之輩,更別說伯長級的將領,若是換做別的軍隊,就算為副將,亦可勝任。

    別看楊鼎那區區兩百虎豹騎,卻是能當兩千騎兵之用,若是有人欲剿滅此軍,必動用大量軍隊乃可功成……

    正如如今代理襄陽事物的蒯越那般做法,動用整整八千兵甲,四處圍捕在荊州腹地搗亂的虎豹騎……

    話說短短十餘日,荊州已有兩、三處縣城不備之間,被這兩百虎豹騎衝入城內。殺卻守官,燒卻存糧,隨即消逝遠遁。

    為此,蒯越深感頭疼。

    說遠了,且再回到趙雲與黃忠的交鋒之中……

    兩將相鬥足足百餘合,然而卻亦是勝負難分。而觀兩人神情,黃忠面色漲紅,氣喘不已,然而目中神色卻是一如既往的堅毅,而向來氣息悠長的趙雲,如今卻是胸口起伏不定。

    此人……確實不在那呂奉先之下……趙雲皺眉想道。

    而他卻想不到,此刻黃忠心中更為驚愕,他出陣本是欲斬卻幾員曹將,以報劉表往日恩情,沒想到卻遇上了趙雲,更沒想到的是,任憑自己如何發力。那趙雲好似磐石,絲毫不動。

    趙雲的槍法,本就是講究「先立於不敗之地,後乃求可勝之機」,當初對陣呂布如此。如今對陣黃忠亦是如此。

    皺眉想了想。黃忠策馬退後幾步,收起手中大刀,隨即從背後取過那柄巨弓來,望了一眼趙雲,他從戰馬一旁的箭囊中取出一支箭支,然而令人無比驚愕的是,那玩意與其說是箭支,不如說是短槍,除去背後的翎羽,與短槍又相差幾何?

    「什麼?」望著對面黃忠舉弓搭箭,趙雲眼神驚疑不定,這……這也算是箭?

    就在趙雲疑惑的同時,黃忠猛地拉弓,偌大一巨弓,竟被他拉至如滿月一般,僅觀弓弦粗偌小指,便知此人實是天生神力……

    「鏘鏘鏘……」然而此刻,劉表陣中卻響起一陣鳴金之聲。

    「唔?」黃忠皺皺眉,疑惑地望了一眼身後,隨即心中猶豫一下,猛地一箭射向趙雲面前一丈外的地面……

    但聽一聲霹靂之響,趙雲只見一道寒光逼近自己,正要舉槍抵擋之時。卻聽「轟」的一聲,面前丈餘地面塵土飛揚……

    「……」待得面前塵土緩緩散開,趙雲驚見丈外那處插著一柄「箭支」,大小如短槍一般,大半截深深埋入地面,只餘下尾部翎羽顫抖不停,通體由鐵打造的箭支,此刻猶是發出一陣「溫溫」之響。

    而觀此箭支周圍地面,竟是如妹網一般裂開數丈……

    「嘶……」兩軍中皆倒抽一口冷氣,實是想不到黃忠竟有如此絕技。

    江哲雖說早已知道黃忠本事,然而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趙雲心中震驚。暗暗想道,若是此箭方才射向自己,自己可否擋下?想來想去,他還是沒有萬全把握。

    「下次見面,當用此箭敗你!」用手遙遙指著趙雲,黃忠鏗鏘說道。

    此刻,就算是他穿著一身低級將領的鎧甲,兩軍之中亦無一人敢出言笑話,因為黃忠已用自己的絕技,震懾住了他們!

    「呼……」重重吐了口氣,趙雲冷笑一聲,淡淡說道。「下次見面,莫要做了我槍下之魂!」

    「……」黃忠面色一愣,絲毫無動怒之色,搖頭微微一笑,一抱拳,撥馬便走。

    此人……乃勁敵!

    趙雲如是對自己說道。

    「嗚嗚……」既然兩將交戰不果,那麼唯有短兵相接了,同一時間,兩軍中陣響起一陣戰號,隨即便是震天的擂鼓之聲。

    「虎豹騎!」曹純大喝一聲,手指劉表軍喝道,「有敵無我,殺」

    「喝!」兩千餘虎豹騎同時帶上頭盔,翻身躍上馬背,持槍便朝劉表軍衝殺過去。

    「此地對騎兵不利。爾等莫要心俱!」握著一口寶劍,劉表遙遙指著江哲方喝道,「殺!殺一人,賞百錢!殺十人,賞千錢!殺一員虎豹騎,賜黃金十兩!殺……擒江哲者,官升三級,列侯,賞黃金萬兩……」

    「嘿,」江哲搖搖頭。轉身對賈詡笑說道,「文和,看來我是越來越值錢了,改天若是缺錢了,倒是可以將自己賣了……」

    「不不不,門下倒是認為劉景升小氣了,」知道江哲是在說笑,賈詡少有地揶揄道。「司徒莫要忘了,有人可是用洛陽等數城來換司徒呢……」

    「呵呵,」江哲搖頭一笑,隨即正色說道,「好了,不說笑了,擊退劉景升之後,便將他交予袁術吧,我等卻是不淌此混水了?」

    「司徒不怕袁公路盡得荊州之地?」賈詡哂笑道。

    「如此……」仰頭望著天,江哲長長歎道。「如此我倒反而安心!」

    「咦?」賈詡面色發愣,顯然不解江哲話中含義。

    太小看我虎豹騎了!衝在最前,望著面前密密麻麻的槍陣,曹純心中冷笑一聲,隨即大喝道,「投槍!」

    「喝!」隨著兩千虎豹騎一聲大喝應和,兩千桿精鐵打造的戰槍被他們用力丟出。

    這可比兩千支箭支要令人震撼地多,僅觀劉表軍面色就可以明白。

    「啊!」望著天下黑壓壓的一片,衝在最前的劉表軍驚呼一聲,氣勢頓時為之一扼,更有甚者,有的士卒竟楞神望著越來越近的戰槍,呆若木雞。

    「轟,轟!」隨著一陣巨響,劉表軍中大亂,無數慘叫聲此起彼伏,久久不絕。

    「豈有此理!」劉表喃喃念叨一句,愕然望著自己麾下士卒被虎豹騎精鐵打造的戰槍死死釘在地上,慘叫著求助。

    然而戰場之上。何人有餘力可救他們?

    他們有的連人帶馬被釘在地上,有的卻是三、兩人被釘在地上,有的被長槍穿過頭顱、心口等緊要部位、當即氣絕,有的。卻是被刺穿在腹、腿等部位,存下半口氣,哭號著求助。

    他們卻是哭號。劉表軍士氣便更為低落。

    不少劉表麾下將士望著直衝過來的虎豹騎面露驚懼之色,雙手雙腳好似是不聽使喚,顫抖不停。

    「取刀!」望著敵軍眼中的驚懼之色,曹純心中冷笑,又是一聲大喝,「殺!」

    兩千虎豹騎取刀在手。借助馬力,恍如鬼神一般收割著劉表軍士卒的性命。

    但見戰場之中頭顱、斷臂、鮮血四下飛舞,虎豹騎猶如的獄中歸來的惡鬼一般,叫劉表軍將士不敢對付。

    「虎豹騎名不虛傳……」劉表暗暗一歎,隨即對身邊護衛喝道,「傳令下去,叫龐季、張虎、陳生等人將虎豹騎給我截住!不惜一切代價,遏制其馬力!」

    「諾!」數員護衛當即應命,撥馬分別朝幾員將領處而去。

    短短片刻的功夫,曹純便有心覺,似乎面前的劉表軍越來越密集了?

    抬頭望了眼遠處。曹純乃望見劉表帳下數員將領死命驅使麾下士卒前來。而同時的,虎豹騎的衝力亦被漸漸遏制。

    騎兵若是沒有了衝力。就會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麼?

    或許別的軍隊是這樣,然而卻絕對不會是虎豹騎!

    劉景升,你太小看我虎豹騎了!曹純暗暗又重複了一遍……

    而與此同時,袁術望著面前的襄江,隨即又轉身望了眼身後接天連地的軍隊,臉上露出幾許笑意。

    「出發!目標……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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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八十四章 愈加混亂的局勢(二)

    騎兵,向來便是步兵的剋星。

    而步兵,自然也有對付騎兵的妙法,那就是槍陣!

    槍陣,長槍兵緊密排列的方陣,亦或者說是盾牆……以人的軀體構成的盾牆,目的便是遏制騎兵的衝擊。

    眾所周知,騎兵一旦沒有了機動性,便只能稱之為胯在馬上的步兵,下馬之後,或許還不如一般士卒來得強。

    對面槍陣,騎兵唯一的選擇便是退卻,而後趁機偷襲……

    當然了,這是一般的騎兵,決然不是虎豹騎。

    當初在許都練兵之際,江哲便對帳下虎豹騎如是說,嗯。也可以認為是要求、是準則。

    吃最好的食物。拿最多的軍餉,做最苦的訓練,去最惡劣的戰場。

    這便是虎豹騎!

    事而如今,虎豹騎初具成型已有年逾,期間不曾遇到真正的惡戰,就算半月之前被賈詡設計埋伏。被淯水直衝下游,雖說損了不少戰馬,然而虎豹騎將士卻是未曾折損一人。

    而此刻,他們卻迎來了自己第一場惡戰!

    以兩千之數衝擊三萬人的劉表軍隊,冷眼望著面前如盾牆一般的槍陣,虎豹騎乃欲叫人重新定義騎兵的含義……

    除此之外。他們更欲人明白一事,就是……

    虎豹騎,不管馬上馬下,皆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擋住了,擋住虎豹騎了!」在整整五千餘劉表軍的通力合作之下,虎豹騎的衝勢被遏制住了。

    「做得好!」劉表帳下大將龐季大手一揮,朝兩邊喊道,「張將軍、陳將軍,休要遲疑,左右夾擊!」

    「唔!」張虎遙遙與陳生對視一眼,率領各自帳下士卒從兩翼迂迴包抄虎豹騎,意欲夾擊。

    以整整五千人為誘餌,為的僅僅是欲圍住虎豹騎,這個餌下得不可謂之不大……

    眼看著虎豹騎便要被劉表軍攔截包圍,而後面的曹兵卻是還未趕到,賈詡面上自是掛起幾絲擔憂。轉身對江哲猶豫說道,「司徒,虎豹騎孤軍入內。怕是不妥啊,」

    「唔……」只見江哲皺眉望著場中局勢,然而神色卻無半點異樣。

    唔?這算何等答覆?賈詡面色古怪,正欲再行問話之際,卻聽江哲淡淡說道,「三千虎豹騎的花費,支撐三萬尋常騎兵亦有餘,倘若奈何不了如今這般局勢,那這虎豹騎……」

    要來何用?賈詡自是在心中為江哲補上了後半句,隨即心中暗暗想道,三千虎豹騎的花費竟可支撐三萬騎兵……看來司徒怕是將此次當做練兵了……

    兵不貴多而貴在精,司徒深得其中奧妙……賈詡暗暗點頭。

    「你方才說什麼?」望著面前呆若木雞的劉表士卒,虎豹騎伯長陳開冷笑說道,「遏制住了我虎豹騎?笑話!」說著,他緩緩抽回手中戰刀,從那士卒腹內。

    「唔?這……」凝神注視著虎豹騎動向的劉表心下大為愕然,失聲說道,「竟有此事?」

    在劉表身後,蔡瑁皺眉遙遙一望,見那兩千虎豹騎被己方士卒圍地結結實實,其中有不少更是被斬殺了胯下之馬,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虎豹騎直到如今,卻亦是未折一人!

    太小看我虎豹騎了!曹純在心中極為自傲地說道。

    記得當初,江哲攜三十萬青州黃巾並其家眷至許都,曹操乃令於禁取其精銳衝入各軍,而作為曹操的心腹族兄弟。曹氏與夏侯氏自有資格先選精銳,然而在那時。曹操卻是將曹純平調到了虎豹騎。

    虎豹騎統領,多少曹操麾下將領死死盯著這個位置?

    就連夏侯惇那個沒心沒肺的傢伙,亦是眼讒,更別說夏侯淵、曹仁、曹洪等人,其餘外姓將領雖說明知此軍輪不到自己,不過看看總可以吧……

    於是乎,曹純頂著不少族中兄弟眼紅的目光,硬著頭皮坐上了這個位置。

    虎豹騎確實沒有叫他失望,不對,應當說是遠遠超乎了曹純的想像。

    換而言之。虎豹騎除卻對上級極其不敬、打架鬥毆屢禁不絕之外,曹純對自己所掌的這支軍隊還是極為滿意的。

    為了樹立自己的威望,曹純平常板著一張臉,可誰知道他心中乃在暗暗偷笑呢。

    虎豹騎,震懾天下乃在今日!

    曹純心中湧出強烈渴望。渾身戰意愈幕愈強,單手持著戰刀,重重喝道,「虎豹騎……」

    「喝!」僅僅一聲重喝。不曾有任何口號,但即便如此,虎豹騎全軍的氣勢一時間亦是漲了幾分。

    「嘿嘿,」在曹純身旁不遠處,虎豹騎伯長陳開淡然望著自家統領統領衝殺在最前,心中暗暗點頭。

    虎豹騎,象徵著一往無前、無所畏懼,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亦是如此;就算面前時劉表軍的槍陣,亦是如此!

    就在劉表等人驚愕的眼神中。虎豹騎兩千騎重重撞擊在劉表軍的槍陣上……

    「嘶嘶……」隨著一陣戰馬的慘嚎,數百匹戰馬癱倒在地,揚起一片塵土。

    僅僅只是一波衝擊,虎豹騎便折損了戰馬三百餘匹,將士……唔……不曾折損?!

    「怎麼可能?」對此。劉表驚呼一聲。

    「呼……」重重吐了口氣。曹純緩緩從地上站起,手中死死抓著眼前敵兵砍來的長刀的刀刃。冷笑說道,「你欲何為?」

    那劉表士卒目瞪口呆地望著曹純左手血流不止,隨即又望望曹純面色,一時間有些發愣。

    在我面前走神,找死?曹純冷笑一聲,起身一刀將面前的劉表軍砍成兩半,隨即環視四周。見此人似乎被劉表軍團團圍住,乃對他們勾勾手,冷然說道,「來,過來殺我!」

    見曹純如此篤定,附近的劉表軍卻是有些遲疑,面面相覷不敢上前。

    「烏合之眾!」曹純冷哼一聲。

    「你說什麼!」附近乃有一員劉表麾下偏將見曹純出言不遜,勃然大怒,揮舞著手中長矛策馬衝將過來,然而還未靠近曹純,卻被呼嘯而來的一騎誅殺。

    「統領大人似乎有些狼狽啊?」來將似笑非笑地對曹純說道。

    曹純瞥了那人一眼。見是自己麾下伯長陳開,當即笑罵道。「奪我功勳在前,辱我在後,陳開,幾日不教訓教訓你,你倒是又有些皮癢啊!」

    「嘿!」陳開嘿嘿一笑,指著方才那員偏將的戰馬笑道。「豈敢豈敢,統領大人且上馬……」

    「算你識相!」在附近眾多劉表士卒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曹純翻身上馬,隨即笑哼說道,「可敢隨我衝殺一陣?」

    「有何不敢?」陳開扛著戰刀大咧咧說道,「統領身後半丈之內,末將自當緊隨!」

    「好大的口氣,那你便緊跟試試!」說著,曹純面色一凜,直直朝著劉表軍士卒最為密集之處衝殺而去。

    「好傢伙!」陳開苦笑一聲,搖搖頭緊跟在後。

    而觀此刻戰場局勢。兩千虎豹騎,在為數眾多的劉表軍衝擊之下,漸漸被分割包圍。

    對此,江哲眉頭大皺。聚則存、分則損,這個兵家道理他豈能不知?然而就算他知曉,帳下虎豹騎卻不知曉。

    這下麻煩了……賈詡偷偷望了一眼江哲,見他面色不渝,當即選擇閉口不言。

    「哼!」江哲冷哼一聲。打定主意日後要給那幫嗜殺的傢伙好好上一課,想罷轉身對心腹護衛喝道,「擂起戰鼓,全軍壓上!」

    若是虎豹騎盡數折在此地,那江哲還不心疼死?哦,還有荀彧與曹操……

    「咚咚咚……」

    聽聞江哲中軍響起一陣戰鼓聲,隨即其中軍衝殺過來。僅留下數百士卒護衛,劉表心中一愕。詫異說道,「這般便動用全軍了?」說罷,他亦對身邊稗將喝道,「擂鼓,我等自是不可示弱!」

    「諾!」

    於是乎,雙方乃用前軍試探變為真正的全軍鏖戰,其罪魁禍首,便是戰場之中最為耀眼的虎豹騎!

    馬上乃是虎,下馬便成了羔羊?

    若是你這般認為,那麼虎豹騎會用他們手中的戰刀告訴你,這個想法極為錯誤!

    面對數倍於自己的劉表軍,就算虎豹騎有馬鎧,亦是損及了不少戰馬,那麼這些失去了戰馬的虎豹騎當如何抵禦為數眾多的劉表軍呢?

    虎豹騎會告訴你的!

    「砍馬!砍馬!」劉表軍大將龐季見虎豹騎如此驍勇。嘶聲裂肺地吼道。

    當即便有不少劉表士卒聞言砍向一名虎的騎的馬腿……

    與其餘虎豹騎一般。面對著十餘柄逕直朝自己胯下戰馬砍來的長刀,這名喚作梁宜的虎豹騎士卒心下發狠,一咬牙從馬上躍下,手起一刀將自己面前的一員劉表軍砍倒在地。

    但聽一聲馬兒的嘶叫,此剪再觀身後,見與自己相處年逾的戰馬被敵軍砍成肉泥,梁宜心中大怒。

    「殺!」騎兵無有戰馬。又有何可懼之處?如此想著。離梁宜最近的十餘名劉表軍怪叫著衝了上來。

    「找死!」梁宜從牙齒中崩出兩個字,舉起左臂擋住劈來的長刀,隨即猛地向前一頂,在復一刀,便結果了一名敵軍的性命。

    然而這還不算完,雙手手持長刀,梁宜左劈右砍,竟是硬生生被他砍倒三人,而反觀劉表軍。一刀砍在梁宜身著的鎧甲上,卻只能爆起一線火花。

    「唔?」龐季面露奇色,趁梁宜不備,暗取弩箭在手,一箭射出。

    聽聞背後有惡風襲來。梁宜心中一驚,當即欲避,忽然面前閃出一將,收起刀落,直直朝自己面門襲來……

    皺眉望著眼前這名栽到在地的虎豹騎,劉表帳下大將呂介皺皺眉,彎腰欲將其身上鎧甲摘下,忽然,他感覺一隻手死死扯住了自己的衣甲。

    呂介心中大驚,頓感不對,急欲後退,卻被那虎豹騎死死拉住,呂介心中大急,當即抽刀朝前一揮舞,頓時一隻手臂飛起半丈。

    而同時得,呂介卻是猛感面前一道寒風閃過,隨即抬起頭,驚愕望見那虎豹騎士卒用右手手半支撐身子,左手手臂亦是不翼而飛,脖子處的血肉模糊,流血不止。就算如此,那人亦是斜拉著腦袋望著呂介,眼神中的凶狠之色,叫呂介毛骨悚然。

    虎豹騎,實乃兇惡之獸!

    「砰!」隨著一聲輕響。那名虎豹騎士卒終於一頭栽到在地,觀其半閉的雙目,暗淡無光。這回卻是真的斃命了……

    猶豫著上前,呂介一面極為謹慎得關注著這名虎豹騎的動靜,一面從他身上剝下那件鎧甲。在手上掂了掂,隨即仔細地反覆打量,眼中的凝重越來越重……

    「曹賊下了好大的本錢!」接過呂介遞過來的鎧甲細細一看,龐季冷笑一句,然而心中卻是極為凝重。

    若是這些虎豹騎盡數是有如此鎧甲武器……當真難辦!

    是的,劉表軍勝在兵多,曹軍勝在兵精,再加上武器、鎧甲的差異,就算劉表麾下之軍比曹軍多了數倍,亦難取勝。

    為此,劉表帳下數位將領面色大愁,親自上前欲斬殺幾名虎豹騎助漲士氣。然而還未曾等他們有何做為,虎豹騎的伯長們卻已是找上了他們……

    「此軍當真驍勇……」望著眼前的趙雲,黃忠緩緩說道,「不知謂之何名?」

    「虎豹騎!」趙雲淡淡說道。

    「哦,」黃忠點點頭。隨即望著趙雲凝聲說道,「為何前來擋我去路?」

    瞥了一眼手中銀槍,趙雲展開架勢,乃將此槍平舉在前,淡然說道,「此處唯有你。乃是勁敵!我試問不可放你過去禍害我軍將士!」

    「……」黃忠皺皺眉,凝神望著趙雲冷冷說道。「方才我說過,下次再見當用弓箭取你性命……」

    「哼,」趙雲冷笑一聲,低聲喝道,「你可以試試,究竟是你弓箭取我性命,還是我以手中之槍取你頭顱……」

    黃忠一愣,因為他感覺眼前趙雲一時間的氣勢竟是死死壓制了自己。

    趙雲……認真了!

    而如今場中局勢,曹軍以虎豹騎為先衝擊、槍兵在後掩殺,再者,更有弓弩手為輔助,對此,劉表軍空有人數,卻是節節敗退,敗局已定,難有反敗為勝之機。

    「主公。」偷偷望著劉表面上神色,蔡瑁見機說道,「曹軍驍勇,鏖戰絕非良策。不若暫且退兵,再做他計……」

    「退?」劉表面上掛起幾許古怪之色,心中暗暗說道,我自是想退,然而江哲會叫我如此輕易退卻麼?

    這回劉表卻是又想錯了,江哲會放他退卻,他自是恨不得劉表回去與袁術拚個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再者,以三萬兵馬對陣江哲一萬餘兵,乃敗。試問劉表又有何等面目退兵?

    蔡瑁顯然也明白劉表心中的遲疑,低頭暗思對策。

    就在此時。西邊忽然出現一支兵馬,為首兩面大旗,黑底白字,一面上書一個「江」字,一面上書一個「曹」字,旗下有一面旗,上書一個「徐」字……

    竟是徐晃麾下之軍!

    原來當張遼與徐晃來至安樂,聽聞江哲引軍出戰劉表,心中大急,因張遼傷重難以復戰,於是乎徐晃唯有孤身引萬餘兵馬前來助陣。

    遙遙望見那軍,劉表面色微驚,當即心怒喝道,「我對其心存善心,那江守義乃欲賺我在此耶?」

    蔡瑁見劉表乃有退兵之意,當即抱拳說道,「主公,不可戀戰,當速退!末將願為主公斷後!」

    「……」劉表皺眉沉思片刻,隨即對身邊護衛喝道,「鳴金,收兵!」

    「諾!」

    而與此同時。江哲與賈詡正在劉表遲遲不退兵犯愁。

    難道那劉表欲在此地與自己等人來個魚死網破?對此江哲有些擔憂。

    忽然,賈詡面上笑容一展,手指一處說道,「司徒且來,我等援兵至!」

    「劉景升敗局已定,然而我等卻是不能在此地殺他,如此一來,我等來不來援兵又有何……援兵?」說了半截,江哲才反應過來,轉身望了一眼遠處。果然見到一「徐」字旗幟。

    「公明?」江哲皺皺眉,口中喃喃說道,「且不知安眾局勢如何……」

    「司徒。」賈詡輕呼一聲,指著前方劉表中軍說道,「劉景升欲撤兵了!」

    「好!」聽聞賈詡之言,江哲面色大振,搖頭苦笑說道,「我等在此與劉景升多僵持一息,便叫那袁公路占一分便宜,唉!」

    「呵呵。我觀袁術怕是難圖……」賈詡哂笑道。

    「鏘鏘鏘……」果然,不到片刻之際,劉表中軍便響起一陣鳴金之聲。

    「司徒。我等亦下令收兵吧……」賈詡如是說道。

    「唔……」江哲輕吟著點點頭,忽然低聲說道,「叫徐公明尾隨掩殺,卻是不能叫劉表如此輕易便遁走!」

    「司徒?」賈詡面上一愣,遲疑說道,「且叫劉景升留著此些兵馬以應付袁公路。我等坐觀其二人相鬥,豈不是更好?兩相平衡之下,司徒也可安心處理北面事物……」

    「呵,」江哲輕笑一聲,隨即長長歎道,「若是袁術得了荊州,我恐怕會更安心……」

    「咦?」賈詡面色大為疑惑,他已是不止一次聽江哲如此說了。

    而與此同時,武關之外五里外!

    望著遠處偌大的武關,西涼刺史馬騰身居一處高地,瞇著眼睛眺望著武關動靜。口中喃喃說道,「防備如此森嚴,要破此關,何其難矣!」

    馬騰身邊。大將馬玩見其主公面帶憂愁之色,遲疑說道,「主公,若是兵襲江守義之後,這武關,不可不圖啊……」

    「唉……對了。可有那兩個混小子的消息?」馬騰皺眉問道。

    「這……」馬玩遲疑一下,訕訕說道,「暫時還無少將軍與龐小將軍消息,主公莫要動怒,怕是兩位小將軍有事耽擱了……」

    「哼!」馬騰重重一哼,轉身便走,口中丟下一句話來,「著全軍備戰,一個時辰之後攻關,不惜一切代價,與我拿下武關!」

    「是!末將遵命!」馬玩當即應道。

    然而就在此刻。馬騰口中的兩個混賬小子,卻是穿著一身曹軍服飾,躺在武關庫藏中的糧草之上悠閒地睡著大覺……

    而武關的守將潘央,卻是手捧一份文書細細看著。

    「三日棄關回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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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八十五章 一石二鳥!

    建安二年十一月初。荊州刺史劉表與江哲戰於安樂之南,不敵江哲帳下虎豹騎,大敗而遁。

    曹軍趁機掩殺十餘里,致使屍骸遍野、血流成河,哀嚎之聲,比比皆是……

    其中,虎豹騎更是一路追殺劉表至其大營所在,屢次將劉表逼入「絕境」……

    「啪!」瓷器被砸碎在地的聲響。

    「廢物、混賬!」一聲怒喝。

    半躺在主位之上,劉表一面讓心腹護衛包紮著右臂上的創口,一面左手指著帳內眾將,怒聲喝道,「你等倒是說啊!莫非是被那虎豹騎打怕了?我荊州花卻無數錢糧,竟是養著一群酒囊飯袋?」

    說著,劉表重重一拍位置上的扶手,只聽卡嚓一聲,扶手折了……

    帳內低著頭、默然不語的眾將聞聲不禁心神一顫,偷偷抬眼望了眼劉表,再復低頭。

    平日自詡麾下將士之勇武天下難擋。然而如今以三萬兵馬敵江哲一萬兵,卻遭慘敗,對此,他們實在是想不出用何等理由來辯解。

    難道要對劉表解釋:我等本來是與曹軍打得勢均力敵,壞就壞在敵方乃有援兵,我等卻是無?

    要是這樣說,恐怕劉表會愈加憤怒,當即下令將此人斬了祭旗也說不定。

    別說徐晃還未曾至的時候劉表軍已面臨崩潰局勢,就單單說以三萬人馬不敵江哲一萬,就足夠劉表為之震怒了。

    「主公,」身為劉表的心腹。這個時候也只有蔡瑁敢出言勸說了,只見他微微一抱拳,對劉表凝聲說道。「此戰……非眾將之過,主公明鑒。我等荊州將士實是不弱,然而曹賊麾下兵馬,大多出自北地,北地民風彪悍,多有亡命之徒,恐怕主公也是見到了那虎豹騎,嘖嘖,身受重創猶思再殺一人,絲毫不顧自身,天下竟有如此軍隊……」

    揮揮手叫身旁護衛退下,劉表撫了撫右臂的創口,點點頭心有餘悸說道,「虎豹騎,窮凶極惡,實難對付!如是曹賊有一萬諸如此類的虎狼之師,恐怕集齊天下各路諸侯,亦難敗他!」

    「此時主公倒是可以安心……」大將龐季小心地望了一眼劉表眼色。

    「哦?」劉表輕吟一聲,皺眉說道。「這是為何?你且細細說來!」

    「是,」龐季抱拳應命,隨即拍了兩下手,頓時從帳外走入一名士卒。手上捧著一件鎧甲。

    「這是……」望著那極為熟悉的黑色甲胃,劉表為之動容,下意識地起身遙遙指著那件鎧甲,口中急急說道,「可是那虎豹騎身上的鎧甲?快與我看看!」

    「是!」龐季當即恭敬呈上。

    「嘶……」望著那鎧甲做工精良。用料講究,外層鐵鎧之內竟還有一層厚牛皮鑲嵌的內甲,劉表倒抽一口冷氣。就算自己麾下將領,亦不曾用得如此精良的鎧甲,而虎豹騎卻……

    「從何處得之?唔……此件甲胃是從虎豹騎中何等人物手中奪之?」劉表驚異不定地問道。

    龐季聞言。舔舔嘴唇猶豫說道,「士卒……」

    「虎豹騎士卒?」劉表失聲說道。「僅僅是士卒?士卒?」

    龐季遲疑地一抱拳,點頭說道。「末將自不敢有半點隱瞞……」

    「……」劉表張張嘴,驚疑不定望著手中鎧甲細細打量,口中乃歎道,「看來曹賊對此軍乃有重望……難怪區區兩千虎豹騎,陷我三萬兵馬陣中亦能不潰……曹賊倒是捨得!」

    見劉表眼中有幾許落賓,蔡瑁見機說道,「主公治下之地,亦是不弱於曹賊袞、豫、徐三州,曹賊能聚如此軍隊,主公自然也可以……」

    「哼!」劉表笑哼一聲,將手中鎧甲丟給蔡瑁,轉身復坐於主位,搖頭說道,「雖說有如此戰甲相助,虎豹騎乃有如此聲威,然而此軍自身實力亦是不弱,得了此甲胃。乃是如虎添翼,而我荊州將士……哼!」說起自己帳下的將士。劉表沒得有地心中湧出一團怒火。

    他怒的非是其他……

    就算虎豹騎猶如兇猛惡獸,然而憑借區區兩千之數,便將自己麾下三萬人馬打得鬥志且無,如此且不可笑?

    方才在「撤退」之時,劉表瞧得分明:自己麾下的荊州軍當真可說是一敗塗地,但聽一聲鳴金之響,便好似一幫烏合之眾一般,不顧身後砍來的戰刀,爭先恐後四散逃竄……

    愚不可及!人力豈能比之馬力?

    是故,劉表兩萬餘大軍被千餘仍有戰馬可乘坐的虎豹騎一連追殺了整整十餘里,受了如此窩囊之氣。不怪劉表如此動怒。

    「罷了罷了,」劉表也不想與麾下將領鬧得太僵,只需給他們一個警告就好,望了蔡瑁一眼,劉表低聲歎道,「德珪,傳令下去,大軍休整三日,一切待子柔歸來再說!」

    「蒯子……蒯軍師?」蔡瑁有些愕然,疑惑問道,「不知主公何時發了命令?」

    「命令?」劉表苦笑一聲,搖頭歎道,「我心中乃有預感,劉先一行恐怕是徒勞無功,安眾……也罷,無用之地,丟便丟了……」

    見劉表如此說,帳內眾將面面相覷,均是有些愕然。

    就在這時,帳外乃有一名士卒入內稟報,叩地抱拳口中說道,「啟稟主公,蒯軍師乃在帳外求見……」

    只見帳內中將一片嘩然,對視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安眾,真的丟了?那可是抵達宛城的必經之路啊!

    劉表的苦笑僵在臉上。他也自是想不到,自己剛剛說了一句,那時就有惡報,揮揮手。劉表歎息說道,「且去請軍師入內……」

    「諾!」那荊州兵應聲而退,估摸不到半許,蒯良便一臉風塵,徐徐而入。好似不曾望見帳內眾人,朝身坐主位的劉表拱手深深一禮,淒泣說道,「主公,良有負主公所托……」

    「嘿!」望著面色慘敗的蒯良,蔡瑁冷笑一聲。心中極為爽快。

    仗著有些本事,屢次與我為難,如今……哼哼!

    「罷了,起來吧!」如今的劉表,卻是有些心灰意冷,本想著舉起十萬大軍,一鼓作氣擊敗江哲,直抵許都,用那曹孟德頭顱祭天,以全自己……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空有十萬大軍,方才與江哲對陣,便接二連三地失利,這種打擊,叫劉表有些難以承受。

    蒯良自是也望見了蔡瑁眼中的嘲諷,然而此次卻是沒有半點可以辯解的,說到底。還是自己小看了江哲,反被他所算計,將安眾被那張繡奪去不說,還損了不少將士,原本的萬餘兵馬,如今卻僅僅只有六千餘人,其餘皆死於道上……

    是夜,文聘與魏延亦至劉表大營,路上,二人乃聚集敗兵,得兩千之眾,是故才敢回劉表處,否則,若僅僅是二人孤身一人回去,還不知劉表要如何罰卻二人呢。

    不過此次卻是他們想錯了,如今的劉表,頗為心灰意冷,豈有閒工夫來懲治二人。見魏延傷勢乃重,劉表當即便揮手叫二人退下歇息去了。

    如此一來,文聘與魏延到是白白擔憂了一程。

    夜乃深,寒風有些冷冽,然而劉表卻絲毫不覺,站在帳外仰頭望著滿天繁星,口中喃喃說著,「戰耶,退耶?」

    「主公當退!」身後卻是有人接口道。

    「唔?」劉表下意識轉身,見是蔡瑁,隨復望星空,淡淡說道,「德珪不知道我心意,是故如此說。退……此次起兵十萬伐曹。然而還未曾近曹賊治地。便敗兵而歸,試問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劉景升?」

    「不不不。主公如此想便錯了……」只見蔡瑁上前,對劉表稍稍一禮,恭敬說道。「敢問主公,主公此次出兵乃是為何?」

    轉身古怪地望著蔡瑁,劉表狐疑說道,「德珪為何有此一問,此次出兵,自是因曹賊派那江守義伐宛城……」說了半句,他卻猛然醒悟。

    「呵呵,」蔡瑁微笑說道,「看來主公相通了,此次主公出兵乃是為那宛城張繡。當初張濟兵犯荊州,身中流矢而死,隨後乃由其侄張繡統領其眾,而那時。主公念在往日與張濟同為朝官,又見其橫死,是故任憑張繡把持宛城。此乃主公仁義所在!

    此次亦是這般。曹軍伐宛城,主公念在於張繡有盟,出兵相援,卻不想張繡此人不念恩情,竟投身曹賊麾下,今日之後,我敢斷言,天下人皆是言張繡的不是,卻是不對主公名望有任何影響,試問,如此情形。主公亦不退兵耶?」

    聽聞蔡瑁之言。劉表心中豁然開朗,然而隨即。他又狐疑地打量了蔡瑁半響,疑惑說道,「平日裡倒是看不出來,德珪乃有一顆玲瓏心啊,妙極!不過就算退兵,我亦要敗那江守義一次,否則我傾荊州之兵伐曹。豈不是成了笑話……」

    「如此倒是深合軍師心意啊……」蔡瑁喃喃說道。

    「唔?」劉表面上一愣,狐疑問道,「此話怎講?」

    偷偷望了一眼劉表面色,蔡瑁抱拳輕聲說道。「主公且看著,那蒯子柔自是會力請主公出兵,實乃為彌補自己過失……若是主公勝了,他有餘榮且不說。主公心喜之下,必忘卻前事;若是主公敗……若是主公受挫。他亦可如此說,「主公況且受挫,何況在下」……」

    劉表聽罷,皺皺眉默然望了蔡瑁良久,隨即抬頭望著星空,輕聲說道。「德珪,你乃我妻弟,亦同我弟,你與子柔皆是荊州世家豪門出身,我卻不管你等私下裡有何恩怨,不過卻是要奉勸你等一句,公歸公。私歸私,切莫混為一談……方才的話我且當不曾聽到,日後休要再如此。言誅同僚,乃是大忌!」

    「是……」蔡瑁直聽得心中一凜,額頭冷汗直冒,他本就是想借此事降低蒯良在劉表心中的地位,沒想到卻被劉表一眼看穿。

    也是,如此粗劣的伎倆也只有蔡瑁才會用……

    不過即便是如此,蔡瑁的話倒是叫劉表去除了心中的憂鬱,橫豎都是張繡忘恩負義,與自己何干?就算此刻退兵,天下人也只有說張繡的不是,對自己名望何損?

    然而話雖如此,劉表心中實是欲敗江哲一陣,一陣便可……

    建安二年十一月五日至十月八日,劉表高掛免戰牌,休整大軍三日,雙方無戰事。

    其實這免戰牌掛不掛一樣,因為江哲早已趁著劉表休整的那三日,在夜間悄然將麾下士卒一一調出,只留下一座無人把守的安樂留在劉表面前……

    江哲想去做什麼?

    自然是去算計另一路諸侯咯!

    可憐劉表每日面色凝重地望著安樂,與蒯良、蔡瑁商議兵破江哲的良策,安樂之中。雖說亦是如同劉表那般高掛免戰牌,然而城內,卻是空無一軍!

    而與此同時。西涼刺史馬騰已是猛攻了武關三日!

    騎兵攻城,本屬不易,然而武關守將潘央卻差點兩日便失了關隘。

    潘央,乃是洛陽太守鍾繇的部下。

    鍾繇本就是曹操舊日至交好友,當初率軍投效,曹操乃任命鍾繇為洛陽太守,雖說僅僅是太守職位,然而曹操卻是將洛陽周邊大小城池關隘,盡數交與此人,實是將他視為西面屏障。

    而潘央,便是鍾繇派去武關把守的將領,為的就是防備長安白波黃巾走此路後襲洛陽。

    然而建安十一月初,武關守將潘央卻是接到了一道極其怪異的命令。

    死守武關三日,而後棄關!

    若是要死守。何必棄關?若是要棄關,又何必死守?

    對此,潘央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文書上的署名卻叫他絲毫不敢怠慢。

    漢司徒、豫州刺史、京兆尹許都令,江!

    而書信之上。那偌大的「江」字印章亦可證明,這道命令有真無假。

    於是乎。潘央雖說心中不解,亦是聚起關隘內的兩千餘曹兵,防備著將要來到的。不知名的敵軍……

    話說,他一直都以為是長安白波黃巾引兵進犯……

    直到十一月四日傍晚,潘央才愕然望見自己所要面對的敵軍……

    西涼刺史馬騰麾下,整整三萬餘西涼鐵騎!

    望著關下黑壓壓的一片,潘央嘴裡有些發苦。武關僅僅兩千士卒,如何擋得住三萬鐵騎?

    只消關門一破。自己等人怕是要盡數死於此地!

    是故,潘央心中發狠,當即下令拆了關中所有木石構造的房屋,用於加固防禦。

    「反正司徒有言,死守三日便可!」潘央如是對自己說道,早在一日之前,他心中還有抱怨,抱怨武關好不容易碰到一場戰事,司徒卻叫他「三日乃退」,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是連想都不敢再想。

    武關,與函谷關,蕭關(非徐州那個),大散關三關合稱為「秦之四塞」,歷史悠久。遠在春秋時即以建置。

    初時稱之為「少習關」,戰國時德為「武關」

    關城北依高峻的少習山,南瀕險要,關西地勢較為平坦,唯出關東行,延山腰盤曲而過,崖高谷深,狹窄難行,是故馬騰若是不取此關,就算給他天大的膽子,亦不敢向東行。

    總的一句話。武關易守難攻!

    於是,領著身後三萬西涼鐵騎,馬騰乃去武關搦戰……

    冷眼望著面前高高聳立的武關,馬騰策馬上前,好聲好氣喊道,「關上守將乃是何人,出來見我!」

    武關之上,潘央探出腦袋瞅了一眼,待見到馬騰身後的三萬西涼鐵騎,心中暗暗叫苦。大聲喝道,「你乃何人,為何引兵犯我境地,若是你早早歸去還到罷了,如若不然……」

    「如果不然怎得?」馬騰眉梢一挑,嘲諷說道,「馬某今日來此,識相的,便早早將此關獻出,我非但恕你從賊之罪,更加以重用,若是你冥頑不靈。待得破關之時,哼!」相對於潘央,馬騰的威脅更是令人心中遲疑,尤其是那最後一哼,氣勢攝人。

    「這該死的莽夫!」潘央低罵一句,回頭一望,見附近麾下士卒面有懼色。急忙大聲說道,「爾等莫要驚慌,關下俱是騎兵,如何攻關,莫要被其氣勢所攝,好生把守此關,不日便有援兵至!」

    聽聞潘央如此說關下俱是騎兵,武關之上的曹兵細細一看,見果真如此。士氣稍稍回轉,又聽聞不日乃有援兵至。士氣更是大振。

    「該死!」潘央說的,正中馬騰軟肋,馬騰麾下實盡數是騎兵無疑,平地衝殺還好說,攻城略池,實非他們所長,為此,馬騰有些鬱悶,只想著騎兵日程快,卻是忘卻了攻城之事。

    不過,也是馬騰掌握著這三萬騎兵,若是江哲。他自然會說句,「騎兵,就不能攻城麼?」

    是的,騎兵也可攻城,而且若是得當,不損一騎,只是馬騰不知這等用兵之法罷了。

    當日,馬騰在武關之下良久,最後無奈而歸。

    第二日,心中發狠的馬騰竟是連夜造出井闌三十餘架,欲叫麾下騎兵下馬登上井闌。充當弓手攻關。

    這下子潘央的樂子就大了,以兩千曹兵抵禦馬騰五六千「弓手」,這一戰當真極為艱難。

    最後,潘央一方戰死曹兵多達八百餘人,其餘重輕傷無數,馬騰一方,更是傷亡慘重,折損西涼兵乃有兩千餘人,傷者不計其數。

    然而,就當潘央認為擊退了馬騰,可以安心的時候,那一夜,關中庫倉走水,存糧皆被燒燬……

    這一下,雙方局勢頓變……

    而關下馬騰亦是望見了關上的大火,來不及查問緣由,率軍又攻了一回,卻被潘央死命抵住。

    然而此時此刻,關上曹兵,僅存百餘人……

    破關在即!

    與此同時。潘央口中的司徒大人卻已是抵達武關東面的廬氏。不過他卻非是前來援助武關的,而是欲將西至廬氏、東至宜陽的所有百姓有償遷往魯山、襄城二地,隨即將原有村落、縣城燒燬。將原有水源、湖泊盡數用污穢之物染便……

    可以說,廬氏與宜陽之間,已無一處可居之地,已無一處可用之水,已一粒可食之糧

    同為毒士。賈詡的作風與李儒頗為相似,不過他後面的計謀,卻是要比李儒來得高明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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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八十六章 二顧茅廬……

    我,乃劉備,字玄德。涿郡涿縣人。

    家祖乃大漢中山靖王劉勝之後,然而家道中落,以織席販履為生。

    家父早卒,家母含辛茹苦,操持家業,是故,我自小便有一心願:光耀門楣,復家祖之興旺,莫要使母親再如此操勞。

    隨後,初平年間。大漢天災連年,百姓流離失所,各處賊寇蠢蠢欲動,致使大漢百姓雪上加霜,苦不言堪。

    身為皇室之後,我當報效國家、安定黎民,傳我名於世,如此才是大丈夫所為!

    中平元年。賊首張角舉眾數十萬叛於鉅鹿,賊子頭裹黃巾,自稱太平道,賊勢滔天。戰禍波及豫、袞、翼、青、揚、荊等州,聲勢極大。

    大丈夫自當傳名四海、流芳百世,豈能碌碌無為,空活一世?

    是故,我欲與村中豪傑一同前去抗擊黃巾,不想卻是碰到兩位豪傑,唔,也就是如今的二弟、三弟……

    二弟關羽。字雲長。并州河東解人,一身武藝平生罕見,實乃絕世猛將!

    而三弟張飛張翼德更是了不得,雖出身屠戶,然而一身氣力,猶在雲長之上,常言「在百萬軍中取上將人頭,如探囊取物」,他人或許不信。但是我信……若是翼德能戒酒戒躁,成就不在雲長之下。

    我等三人於桃園中燃香結拜之後,當即是相助郡守,那一戰,二弟三弟瞬息之間便斬卻賊子軍中大將,致使黃巾賊群寇無首,為我軍所大敗!

    本想著借此求一官位,然而萬萬不曾想到,傳承四百餘年的大漢,如今卻已是那般模樣……

    宦官當道、外戚橫行,每日為一己之利勾心鬥角,卻是將天下百姓視若無物……

    身為皇室宗親。自當清君側,然而……唉!

    短短兩三年,期間諸多事,最為令人痛心的便是親眼見著皇權日漸旁落,威儀盡喪,而後,天下乃有了那幾路諸侯。

    豫州曹孟德,袞州呂奉先,翼州袁本初,揚州袁公路。江東孫伯符……

    我兄幽州刺史公孫伯圭,亦被曹孟德與袁本初合兵破於易京,自刎而死。

    而我卻幫不上他任何忙,不但如此,還將陶公所托付的徐州被那呂布所奪,從那時開始。我便有些疑惑,猛將之中諸如二弟三弟者,天下可有出其右者。然而為何我還是屢戰屢敗?竟連被曹孟德逐出袞州的呂奉先也對付不了,這究竟為何?

    就在這時。我遇到了一人,不不不,是見到了一位名士,就是因為他,我才明白過來。我為何屢次戰敗。

    乃是欠缺了出謀劃策的謀士!

    而那人,便是極受曹孟德器重、大漢司徒,江哲、江守義!

    聽聞二弟、三弟所述。當日伐徐州之時,司徒僅憑三寸不爛之舌,便說得呂布麾下大將臧霸與其麾下整整四萬餘泰山寇反戈……

    謀士,都是這般善於攻心麼?司徒就如此料定那臧霸會降?

    期間的緣由,僅憑我中人之資自是想不通的,然而就算如此,我卻亦是明白了一件事:謀士,決然不可或缺!

    若是我早早便有諸如司徒這般的謀士相助,豈會失了徐州?豈會坐視曹孟德脅迫天子而力不從心?

    曹孟德乃有司徒等賢士相助,那麼我的謀士,又在何處?

    「咦,你這人好生奇怪,前來叩門卻是顧自走神,我且問你,你欲尋何人耶?」

    「唔?」劉備茫然回過神來。見面前那童子用怪異的眼神打量著自己,急忙抱拳說道。「劉某一時失神,贖罪贖罪,敢問諸葛孔明可是居住在此?」

    只見那童子歪著腦袋打量了幾眼劉備,見劉備目光清澈,面容之上自有幾分浩然之氣。遂偷笑說道,「你卻是來得不巧,我家公子去了襄陽,還未曾回來……」

    「啊……」劉備臉上掛起幾許失落,猶豫一下皺眉問道,「敢問,不知你家公子何時回來?」

    「這卻是說不好。」那童子撇撇嘴,歪著腦袋遲疑說道,「或許三兩日,亦或許三兩月,公子行事,向來叫人難以琢磨!」

    「這……」劉備面色愁容更甚,低頭一思拱手說道,「如此,劉某暫且回去,三日後此時且再來拜訪,若是期間你家公子歸來。可否與我知會一聲,便說我來過!」

    「可是我卻不是你知你乃何人,如何代為知會?」童子歪著腦袋疑惑說道。

    「哦,劉某失禮了。」劉備訕訕一下,隨即一拱手,徐徐說道,「漢左將軍宜城亭侯皇叔劉備、劉玄德……」

    童子眨眨眼睛。歪著腦袋回復道,「我卻是記不得如此多名字……」

    「額……」劉備啞然,隨即搖頭笑道,「只需說劉玄德前來造訪便是,唔……便是當日在許都與你家公子有一面之緣的劉玄德!」

    「嗯,我記住了!」童子點點頭。

    「如此,劉某告辭了……」深深歎了口氣,劉備大袖一揮。逕直歸去,走了數步。回首望了一眼此間茅屋,凝神靜望良久。方才離去。

    而就在劉備離去之後,茅廬之內便是走出一聲,望著劉備離去的方向笑著說道,「素聞這位皇叔之名,卻是無緣一見,今日總算了卻平生夙願……嘿嘿!」笑了幾聲,他臉上笑意一收,點點頭正色說道,「此人有聖賢遺風。雖貴為皇叔卻無絲毫架子,平易近人,實屬難得!」

    就近一觀此人面色。正是徐庶、徐元直!

    「嘿,」輕笑一聲,徐庶圍著那童子轉了一圈。口中嘖嘖說道,「當真是惟妙惟肖。六丁六甲之術,確實不一般!」

    「哼!」只見那童子輕哼一聲,卻是無了方才的幼稚模樣,負背雙手正色說道,「此乃障眼法,小伎也,豈能比得六丁六甲驅使天地之力?」

    「當真?」徐庶好似有些不信,疑惑說道,「聽聞士元述說,六丁六甲中乃有一術可行雲布雨,如今荊州缺雨,不若叫我見識見識?」

    「你!」那童子沒好氣得瞪了徐庶一眼,搖頭無奈說道,「荊州雨水未至,乃是氣數,天意如此,若是逆天而為,就算我手掌天書,亦要折損數年壽命,你乃欲我早死耶?」

    「啊?」徐庶聞言一驚,急忙說道,「如此要命。還是別試了……」說著,他好似想起一事,甚為古怪地著那童子,尷尬說道,「額,孔明,你可否……可否變回來?我好生不習慣……」

    「……」只見那童子抬頭白了徐庶一眼,隨即口中默念一訣,在徐庶一如既往的驚愕眼神中變回尋常模樣。

    面如冠玉,目似星辰,頭頂髮冠,束髮垂腰,身著一襲素白粗布之袍,不是當日劉備在許都見過的諸葛亮又是誰?

    天卷上策,竟記載著如此精妙道法?

    「呼,」重重吐了口氣,徐庶抬腳走到院中石凳上坐下,轉身望著諸葛亮說道,「如何?你這位大賢出是不出此山?」

    只見諸葛亮徐步走向徐庶,面上乃有幾分思索之色。待得瞬息之後,他抬眼搖頭說道。「管中窺豹,時見一斑……雖說我在許都見過此人,然而卻不曾細處。如此無法斷定其為人,如是此人亦諸如袁本初一般,乃沽名釣譽之徒,我當不予理會!」

    「嘿!」徐庶感覺有些好笑,哂笑問道,「你欲如何?」

    「唔……」諸葛亮細細一想,皺眉說道,「此人乃言,三日後再來拜訪,如此……這般這般!」

    「啊?」徐庶聽罷,有些愕然,遲疑說道,「如此豈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瞥了一眼徐庶。諸葛亮淡淡說道,「此人倘若能過我心中考驗,我自當終我一生,助他成就大事!」

    徐庶皺眉一想。搖頭歎道,「我觀此人乃心實之人。孔明莫要折辱太甚,欺君子,我等乃心中有愧!」

    「元直且安心,亮自有分寸!」

    於是乎,在諸葛亮的「避而不見」下,劉備黯然而歸。

    越三日,劉備應諾再訪諸葛亮之住所。

    然而這次他卻有些麻煩了……

    剛剛來至山腳了。劉備就愕然發現頭頂的天色大變,片刻之際便下起傾盆大雨。

    左右一望,劉備乃在路邊尋了一處躲雨之所,欲等大雨過後,再行上山拜會諸葛亮。

    然而極為蹊蹺的是,大雨一連下了一個時辰有餘,亦不見它稍有停歇。

    眼看著約定的時辰越來越近,劉備一咬牙,竟冒著此傾盆大雨上山。

    三日前感覺甚寬的山道如今在劉備眼中,卻是極為狹窄,又兼暴雨,山道泥濘不堪。極為難行,稍有不甚便有失足滑落之險。

    不過劉備還是硬生生登上半山腰,來到了諸葛亮的住所,只是觀其如今儀態,卻是有些可笑了。

    渾身濕漉、沾染污泥、污穢不堪,頭上的髮束亦被暴雨打散,披散著頭髮一幅落魄之相。然而就算如此,劉備眼中的神色亦是未變絲毫。

    說來也蹊蹺。就當劉備望見那處草廬的一刻,大雨卻是停了,驕陽復出,最為詭異的是。此刻轉身望向身後,那山道還是如同三日前那般寬闊。而山道之上,亦無半點被雨水打濕的痕跡……

    好似根本就不曾有過方才的暴雨一般……

    劉備一臉愕然。摸了摸身上的衣衫,隨即暗暗鬆了口氣。

    若不是他全身還濕著,劉備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白日見鬼了……

    而此刻,正是劉備與那「童子」相約的時辰!

    及至草廬之前。劉備深深吸了口氣,整理了一下全身裝束,隨即上前叩門,然而叫他無比愕然的是,此次來開門的,還是三日前的那位童子。

    「……」極為錯愕地張張嘴,劉備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硬著頭皮問道,「敢問小兄弟。你家公子可曾回來?」

    「嗯!」那童子點點頭。

    回來了?!劉備心中大喜,急忙抱拳說道,「如此。且還勞煩小兄弟代我引薦一番……」

    「可是又出去了……」然而還沒等劉備說完,那童子甚為無辜地說了一句。

    「這……」劉備的笑意頓時僵在臉上,愣了半响期期問道,「小兄弟可有替我代為知會你家公子?」

    「嗯,我說了。」那童子死命地點頭,隨即皺著小臉說道,「公子本是欲留下等你前來,不想公子至交好友前來,硬是拉著公子前去喝酒,公子抵擋不住。就被拉走了……」

    「……原來如此。」劉備點點頭喃喃說了一句,卻是看不清他如今面色如何,片刻之後,他抬起頭來,面色如初,抱拳說道,「不想今日如此湊巧,也罷,既然如此,我且先回去,卻不知你家公子何日歸……」

    只見那童子面上有幾許差異,稍稍一愣神,急忙低頭說道,「想來……想來不會太久,一兩日便可歸來……亦或許數月,難以定奪……」

    「這般……如此也罷!」劉備搖搖頭歎了口氣,抱拳說道。「既然如此,劉某暫且歸去。日後再來拜會!」說著。他對那童子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連續兩次不果,劉備頗有些心灰意冷。

    「……」望著劉備離去的背影乃遠,那童子身形一變,恢復其本來面目,然而還未曾說話,卻聽屋內有一人歎息道。

    「孔明。此舉實是不妥!」說著,徐庶緩緩從屋內步出,望著諸葛亮皺眉說道。「如此,可算過了你的考驗?」

    「應期而至,謂之守時,乃信也;冒雨上山,謂之心誠,乃摯也;得聞此行亦是空,卻是不怒,乃厚也;可惜……」

    「可惜什麼?」徐庶哂笑道,「可惜他此刻不曾說「三日後再來」?」

    諸葛亮聞言一笑,隨即點頭說道,「臨門一步。何以難矣!若是此人再約三日後。那麼三日之後,亮自當煮茶相候,可惜……可惜!」

    「嘿!」徐庶搖頭一笑,略帶嘲諷說道,「如你這般對待,天下乃有幾人會不厭其煩,三番兩次過來尋你?」

    「也是。」諸葛亮自嘲一笑,搖頭歎道,「或許是不得時機所致吧……」

    「嘿。嘿」徐庶揮揮手,哂笑說道,「你莫要說什麼「天機、時機」的來糊弄我,此次乃是你無禮在先,豈能怪劉玄德望步退卻?這下好,你口中的明主知難而退了,這該如何是好?」

    面對著好友的調笑,諸葛亮絲毫不以為杵,點點頭凝聲說道,「他會來的!」

    「又是天象所顯?」徐庶古怪一笑,搖搖頭指著諸葛亮說道,「我若是你呀。待得三五日過後,便去一趟劉玄德處,以表歉意,一來可消除他心中不滿,二來嘛……」

    「這倒不必!」還沒等徐庶說完,諸葛亮便一口打斷了他的話,口中淡淡說道。「若是如此容人之量也無。絕非我心中明主!」

    「你……」徐庶偷偷望了一眼諸葛亮的神色,見他表情不似作偽,遂面色遲疑說道,「孔明,憑心而論,若是此人三日後復來,你當如何?」

    望著徐庶,諸葛亮玩味一笑,搖頭哂笑道,「元直可莫要多事,此乃我欲考驗於他,今日是今日,三日後是三日後,豈能同日而語。」

    「你還欲做什麼?」徐庶眉頭微皺。猶豫說道,「孔明,欺君子,實乃不義之舉,既然此人誠心前來相請,為何你屢屢為難?此事可一不可再。莫要太過了!」

    「就是因為此人誠心來請,我方才如此……」得聞徐庶之言,諸葛亮搖搖頭。輕聲歎道,「損他一時,助他一世,我諸葛孔明自思心中無虧。」

    「你還欲考驗他一次?」徐庶狐疑問道。

    聞言。諸葛亮似笑非笑地望著徐庶。哂笑說道,「怎得?莫非元直已被此人打動?」

    「自是如此!」徐庶嘿嘿一笑,面色古怪說道,「我觀此人,便是孔明你口中之明主,若是孔明不去,庶可就捷足先登、先行一步了!」

    「既然如此,元直且去助他吧……」諸葛亮笑笑,絲毫不以為杵,轉身走向草廬之內。口中淡淡說道,「待得元直當真認為此人乃是明主,亮再行輔之亦是不遲!」

    「嘿!」徐庶有些愕然,望著諸葛亮背影古怪喊道,「若是日後孔明乃在我帳下聽用,可不要後悔今日,為時晚矣!我……我可真去了……」

    「呵呵。」諸葛亮聞言,轉首望了一眼徐庶。搖頭說道,「實話言於元直,非是亮欲為難他,此乃亮性子所使,無法叫心服之人,我豈會助之……」

    「你呀你!」徐庶為之愕然,望了眼前的好友一眼,他且笑說道,「如此,你且守著你那份性子,繼續考驗此人,我卻是不奉陪了,此人仁義,我當助之!」說罷,他轉身就走。

    「呵呵。」微微一笑,諸葛亮淡然望著好友離去的背影,搖頭一笑,轉身走如草廬內去了。

    「定數。就是因為不可改變,如此才稱之為定數!若是你再言一句「三日復來」。我自當……唉,此刻說這些卻是無用……」

    世間的事。有時便是這般的蹊蹺,僅僅是因為一時的猶豫,天大的好事便與你交臂而過,若是劉備得知此事,還不知心中如何懊悔呢!

    不過還好。他這兩次拜訪倒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已有一人被他誠心打動……

    與此同時,曹操邊境關隘,武關!

    與馬騰麾下西涼戰了兩場,武關損失慘重,又兼糧草被毀,因此此間殘存的曹兵實絲毫已無戰心。

    而後。武關守將潘央夜半不知為何人所殺。棄屍於關樓之上,如此一來,武關的曹兵見大勢已去,紛紛四散逃逸。

    待得馬騰第二日引軍前來,欲攻關之際,卻見關門緩緩打開,裡面走出兩人。正是馬超與龐德,只見二人遙遙抱拳對馬騰說道,「啟稟大帥,我等已將功贖罪,把武關拿下!」

    「好小子!」馬騰哭笑不得,凝神望了偌大的武關一眼,心中暗暗說道,「先破江哲,再誅曹賊!曹孟德,我馬壽成來了!」

    於此同時。許都西城門!

    司馬懿冷眼望著一輛輛裝滿貨物的馬車急急忙忙出了城朝西而去,眼中驚疑不定。

    前線缺糧?

    恐怕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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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八十七章 溫水煮青蛙

    「這不對……」

    「這明顯不合常理……」

    不對……不對……

    口中直直念叨著「不對」兩字,作為導致這一系列事件發生的罪魁禍首,司馬懿眉頭深皺,在房中踱來踱去。

    「……」正坐在書桌之後看書的兄長司馬朗抬頭望了自己二弟一眼,隨即搖搖頭,放下手中書本,又是疑惑,又是歎息地說道,「仲達,你這般來來回回,為兄豈能安下心來苦讀先賢卷章?唔……從方才一直就見神不守舍的,莫非出了什麼大事?」

    司馬懿聞言,知道自己失態了。走到屋中的桌案旁,俯身給自己到了一杯茶,然而望著杯中的茶水。他卻再一次走神了。

    搖搖頭,司馬朗起身,走至其弟司馬懿身邊,古怪問道,「仲達,究竟發生了何事,以至於叫你如此失態?」

    聞言,司馬懿猶豫一下,將手上杯中的茶水喝盡,隨即沉沉吐了口氣,低聲說道,「兄長,你可知近日乃有大批糧草運往西面?」

    「就為此事?」司馬朗為之啞然,拍拍其弟司馬懿的肩膀,俯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一口笑著說道,「此事為兄知曉些許,或許是前線缺糧吧,呵呵,那江守義此路關係重大,豈可有半點閃失?」

    「不不不,我卻是認為此事極為不合常理!」司馬懿皺皺眉沉聲說道。

    「怎得?」顯然,司馬朗有些不明白其弟的話。

    「兄長不是不知,如今曹孟德為天下諸侯所攻,屢遭兵禍,若是我,當雷厲風行,擊潰一路諸侯以叫其餘諸侯心懼,然而那江哲如今卻止步安樂,消極待戰,如此豈不蹊蹺?」

    「又何蹊蹺?」司馬朗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昨日我前去大將軍府,見主公望著一份文書仰天大笑。便知西路乃有捷報至,果不其然,那江哲的確不凡啊……至於你說的如今他為何止步安樂,這個……依為兄之見,江守義就算智謀過人,然而其下僅兩萬餘兵馬,而荊州劉景升,此行卻足足有十萬兵,兵力相差如此懸殊,恐怕就連江守義,也要為之頭疼吧……」

    司馬懿聽聞,搖頭哂笑道。「兄長此言甚為不妥,不曾聞思得一妙計,足抵十萬兵,依小弟看來。此事恐怕不是這般簡單!」

    「咦?」司馬朗為之愕然。疑惑問道,「莫非此事當真乃有蹊蹺之處?」想了想,他又哂笑道,「區區押運糧食之事,仲達何必耿耿於懷,或許是那江哲見劉表軍勢浩大,不欲硬拚,退而固守呢?」

    「固守?」司馬懿啞然失笑,搖頭說道,「若是說江哲首戰失利,心懼劉表軍力,故而退守,如此倒是合乎情理,然而如今,卻是江哲首戰大敗劉表,不在此刻趁劉表麾下士卒士氣大喪時進兵,反而退卻,哼!其中若非是別有所圖,豈不是辜負其善謀之名?」

    「經仲達這麼一說,此事還當真有些古怪……」緩緩坐在桌案盤的凳上,司馬朗皺皺眉,遲疑說道。「那江守義精通兵家之事,斷然不會錯失時機……如此說來,想必是有什麼更為重要的事……嘖,仲達,你如何看待此事?」

    「糧榖!我還是有些想不明白,江守義為何需要如此巨量的糧榖……等等,莫非……」

    「莫非什麼?」司馬朗抬頭疑惑問道。

    「莫非那江哲看破我心中謀劃!」司馬懿眼神一變,冷然低喝道。

    「什……什麼?」

    「只有如此可以解釋!」司馬懿頗為懊惱地一對拳掌,轉首在屋內踱了幾圈,口中冷冷說道,「或許……那江哲止兵不前,並非是心懼劉表軍力浩大,恐怕為了避免後路被他人所斷……哼!」

    「仲達的意思是……」司馬朗遲疑了足足半响,方才猶豫著說道,「江守義已知馬壽成兵出西涼?」

    「恐怕是了……」司馬懿也不知道如今要說什麼好,歎了口氣坐在其兄對面。

    「嘶……」司馬朗深深吸了口氣,低頭細細想了片刻,隨即抬頭問道,「仲達,你如何斷定那江哲已知此事詳細?」

    「糧榖!」司馬懿用手敲擊著桌面,沉聲說道,「此前江哲出兵西路,那郭奉孝出兵東路,兩支軍隊六七萬人馬,所消耗的糧榖皆是從許都撥出,而後,曹孟德見許都空虛,生怕北地袁本初來襲,是故從袞、豫兩州,甚至是洛陽,調集數萬精兵屯於延津、白馬、東郡三地,而所需之糧草,同樣是從許都調出,如此一來,許都之存糧,實不多了!

    如此情形之下,荀文若、荀公達當即從為數不多的存糧中,調出大半運往北地,就此便可證明,此二人同那江哲乃一般心思……」

    「這麼說……」

    「堅壁清野,看來江守義要用此計對付馬騰的西涼兵了……該死!怎麼可能會被他看穿呢?這不可能啊!」

    「堅壁清野……是極,」好似不曾看到二弟司馬懿臉上的鬱悶,司馬朗點頭說道,「從西涼至司州。路途遙遠,唯有動用騎兵方可叫人不備,而若是要長途遠襲,呵呵,恐怕馬壽成麾下的西涼騎兵隨身所帶的乾糧必然不多,若是在司州得不到補給,嘖嘖,那便有大麻煩咯……」

    司馬懿聽罷,面上更是不渝。而且隱隱地,他心中湧起一種強烈的感覺:好似一切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

    首次,司馬懿心中湧起幾許淡淡的恐慌……

    那江哲……乃鬼神耶?

    「仲達?仲達?」見司馬懿面上一陣青白交加,司馬朗乃出言勸道,「仲達莫要想太多,或許你我都猜錯了,那江哲根本就不曾發覺此事,或許……或許是因為其他事呢?」

    「若是如此,倒是好……」重重歎了口氣,司馬懿眼神一陣閃爍。

    建安二年十一月九日,江東孫策以四萬大軍兵寇廣陵。

    時徐州太守陳登固守城池,軍師郭嘉屯兵設營於外,兩者互為犄角,數次擊退孫策兵馬。

    孫策空有猛將十餘,奈何曹軍固守不出,不管周瑜如何設計誘敵,陳登與郭嘉就是不中計。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一日,孫策心中焦怒之下,不顧周瑜阻攔,強相攻城,期間不慎卻為一流矢所傷,生死未卜,曹軍士氣大振。周瑜心急之下,唯有退兵。

    是夜,陳登遙見江東軍軍營燈火透明,然而營中喧鬧不堪,由此他心中斷定孫策乃亡,是故急忙召集城中軍隊,欲一戰功成!

    然而當他與陶應等人殺入江東軍營內中軍之處時,卻見裡面只有寥寥數百人把守,當即陳登便大叫一聲不好,急忙撤兵。

    途中遍野伏兵無數,然而在陳登看來。此些兵馬僅僅可算做疑兵罷了!

    果然,待得他引軍回到廣陵時,果見江東兵馬正與廣陵守備鏖戰,為首一將陳登看得分明,不是孫策又是何人?

    面上燥熱一片。陳登急忙引軍上前相助。

    而此刻孫策正率領江東兵馬強攻廣陵,見陳登趕來。未免腹背受敵。唯有丟下近千具將士之屍首,黯然退去。

    不過即便是孫策退走,陳登心中的疑問還是不曾消除:廣陵城內僅僅兩三千兵馬,其餘皆被自己帶出,然而孫策卻是攻不下這兩三千人馬把守的廣陵?

    正疑惑間,陳登猛然望見城牆之上乃有一人呼自己之名,抬頭一望,卻見郭嘉俯在城牆上,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當即,陳登面色漲紅一片。

    原來,郭嘉亦聽說孫策不慎為流矢所傷、死生不明之事,然而他對此事,卻是另一種看法:孫策何許人也?江東軍之首!豈會如此不知輕重?就算孫策是攜怒攻城,身邊亦有心腹護衛、良將守衛。豈會「不慎為流矢所傷,死生不知」?

    隨後,郭嘉便的聞下面軍士來報,報廣陵有兵馬出城,往南而行。

    郭嘉當即斷定是陳登欲趁江東軍群龍無首之際趁機進兵。是故立馬召集營中兵馬,若是廣陵乃有半點風吹草動,當即出兵援助。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廣陵方向便有廝殺之聲傳來。郭嘉當即率領兵馬出營相助,如此才解了廣陵之圍。

    隨後,正當郭嘉欲笑話陳登中周瑜之計時,卻忽聞厄報。

    孫策帳下大將太史慈,率領八百精騎,夜襲郭嘉城外大營,三進三出,曹軍損失慘重,糧草盡損。

    蓋因城外大營守將李典見軍師郭嘉率軍援助廣陵,便下意識認為江東兵馬必然是攻廣陵,從而疏忽了防備,以至於被太史慈有機可趁,而李典本人,亦是在對敵太史慈時身受重傷。

    原來此乃是周瑜雙管齊下之計,他自思沒有把握用此計同時瞞過陳登、郭嘉二人,是故叫孫策大軍襲廣陵,遣太史慈率八百精騎落後半個時辰,襲城外曹軍大營。

    若是得廣陵,周瑜自然是萬分慶幸;倘若夜襲廣陵不成,然而卻燒卻了城外曹營中的糧草。周瑜自也是極為樂意看到此事;不過若是兩處皆不成嘛……

    那周瑜便唯有諫言孫策退兵了……

    在廣陵與曹軍相持兩月餘,直到如今卻是絲毫唯有進展,周瑜自是不想叫兄長將部下精銳盡數折了此地。

    見不到任何勝算的仗,周瑜向來不打!

    於是,徐州的戰事一時間陷入了僵持局面。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五日,袁術起五萬大軍走水路,直趨荊州江夏。

    江夏太守黃祖得聞袁術起兵來犯,自詡勇武的他當即點起城中三萬兵馬,與袁術兵馬戰於夏口。

    兩軍交戰足足兩個時辰有餘,袁術敗退。

    為此,黃祖極為得意,然而正當他仰言欲一路殺到袁術治地壽春時,卻驚聞厄報。

    袁術麾下大將李豐、梁剛等人,出三江口、走陸路襲武昌,待攻下武昌之後,急行往江夏而去。

    黃祖得聞此事。心下大驚,慌忙撤兵急急回江夏而去。

    如此,袁術不費吹灰之力便奪下夏口,兵指江夏!

    原來,袁術帳下楊宏對其主諫言:黃祖雖有勇無謀,然而江夏作為劉景升治下重地,兵甲頗多,再者,夏口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若是黃祖分兵夏口死守,即便再多一倍人馬,一時之間卻也難以攻下,不若分兵走三江口、後襲武昌,兩面夾擊,夏口必破!而夏口一破,江夏必難保全!

    袁術當即允了謀士楊宏計謀,奪下夏口,與李豐、梁剛在江夏之外匯合。

    而江夏之內黃祖。見自己丟了夏口,心中慌亂,不顧麾下仍有數萬兵馬,乃派人望襄陽求援。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七日,正與楊鼎等兩百虎豹騎做著捉迷藏遊戲的蒯越驚聞揚州袁術率軍兵犯江夏,心中自是大驚,一面飛馬報於身在司州的劉表,一面令霍峻為將,叫其星夜趕往江陵,從江陵調兵走華容、沔陽、漢陽,兵援黃祖。

    與此同時,黃祖雖說剛愎自用,卻也不是極為愚笨之人。

    知道孤城難守,他當即令帳下蘇飛、陳就、鄧龍三將各領五千兵馬,於江夏城外十餘里處分別設立三營,以成犄角之勢。

    對此,袁術亦派遣帳下李豐、梁剛、陳紀領軍分別兵擊三營,短短兩日之間,李豐、梁剛乃有捷報至,然而陳紀那一路,卻是被黃祖帳下大將蘇飛擊潰,陳紀本人,亦是身負重傷,僥倖逃回……

    同日,刺史劉表終於得知江哲棄安樂而走,心中狐疑之際,當即召集帳下文臣武將商議。

    「這江守義退得有些蹊蹺……」劉表麾下軍師蒯良猶豫說道。

    「唔!」坐在主位之上的劉表面色凝重,緩緩地點點頭,口中猶豫說道,「這江哲卻是叫人有些捉摸不透,雖說他麾下僅兩、三萬兵馬,而我等仍有九萬餘。若是說他心懼故而退卻,如此極為不合常理,初才得勝,便已兵退,天下豈有如此可笑之事?」

    帳內眾人一聽。紛紛頷首,其中文聘猶豫一下,遲疑說道,「莫非許都有變,曹賊急令召回此人?」

    「咦?」劉表眼睛一亮,點頭欣然說道,「卻是有此可能!」

    「許都有變?」蔡瑁低頭深思半响,隨即展顏轉身對劉表道,「主公,若是非是說許都有變。而是徐州有變:傳聞孫堅之子孫策糾集大軍,兵寇徐州,曹賊乃使其麾下謀士郭嘉引兵阻擋,或許是徐州告急,故再曹賊連夜召回江……江哲,曹賊麾下精銳,大半乃在此人手中……」

    「倘若當真如此。甚好!甚好」。劉表咬牙切齒得吐出「甚好」二字,隨即冷笑說道。「我倒是甚為期望曹賊顧此失彼,以便我殺入許都,取此賊頭顱以敬我列代先皇!」

    輕笑一聲,蒯良搖搖頭,淡淡說道,「主公還是莫要這般早便下結論,我觀江哲退兵。疑點重重,至於什麼徐州之事,呵呵,郭嘉、郭奉孝乃曹賊麾下重謀。豈會當真如他人口中說的那般不中用……」說著,他還瞥了一眼蔡瑁。很明顯口中他人指的便是蔡瑁。

    「哼!」蔡瑁亦不是愚笨之人,儼然聽出了蒯良話中的諷刺之意,當即冷笑道,「道聽途說之事,豈能當真?被圍困在安眾的蒯良蒯子柔,不也是被稱為荊州善謀之士麼?」

    「你!」蒯良面色漲紅為之氣結,身為謀士,卻被曹軍圍困在安眾不得脫身,實是他這世最感羞辱的事。

    「好了!」見手底下最為倚重的兩人相互口舌征伐,若在平時,劉表自絲毫心安得多,然而在此時。他卻感覺分外刺耳,瞪了二人一眼。劉表微怒喝道,「大敵當前,你等非但不同心協力,思得妙計破敵,竟還欲行口舌之爭耶?」

    蒯良與蔡瑁對視一眼,當即躬身對劉表告罪道。「主公所言極是,還請主公贖罪……」

    「行了行了,」劉表頗為不耐煩地揮揮手,隨即皺眉說道,「子柔,依你之見,江哲退兵之事。其中有幾分是真?」

    「這……」這叫我如何說?涮良顯然有些猶豫,遲疑了半響低聲說道,「此事關係重大,良自是不好信口開河,不過主公只需派遣一支兵馬,追上江哲大軍探得虛實告知屬下,屬下便可明白其中緣由!」

    「說得輕巧,」蔡瑁冷笑一聲,撇嘴說道,「驅步兵追擊,軍師當真是說得輕巧,此路曹軍怕是走了三五日有餘,你到是給我追追看!」

    「……」蒯良面色一滯。他倒是忘了,劉表麾下的精騎幾乎已損在安眾附近……

    「行了,德珪少說幾句」劉表輕斥蔡瑁一句,隨即起身皺眉說道,「江哲此人,行事每每叫人匪夷所思,難以捉摸,他要退,便叫他退!我等徐徐進兵,只需我等謹慎處置,諒他也要不出什麼花樣來!」

    「主公所言極是!」帳內眾將皆抱拳附和道。

    而與此同時,西涼刺史馬騰揮軍出武關,過棧道,至司州廬氏。

    然而此次的景象,卻是叫馬騰有些傻眼……

    當真可謂是百里而無人煙……

    正如司馬朗預料的,馬騰為出其不意、後襲江哲,如此一來,為了行軍速度,出武關之時,麾下將士隨身僅有攜帶三日口糧,乃欲至廬氏之後,再行補給。

    然而到了此處,眼看著隨軍乾糧早已不多,眼前卻是這般一副景象,馬騰心中自是驚愕。

    廬氏偌大一郡縣,豈會空無一人?

    馬騰當即派遣麾下騎兵四處找尋村落,欲尋一處補給之地,然而麾下將士回來之後的稟告。卻叫馬騰心中涼了半截。

    方圓十餘里之內,無可補給之處!

    「怎麼可能?」只見馬騰面上儘是狐疑之色,環視著四周喃喃說道,「莫非江哲知我要來?是故行清野之策,欲叫我無功而返?這……這不可能,就算武關守將那日派人報信,江哲亦沒有充足的時間遣散此處百姓……」

    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馬鞭一指前方,重喝說道,「全軍上馬,我卻是不信,偌大之地。我等卻是尋不到一處補給之所!」

    「是!」馬騰麾下候選、馬玩等大將當即應命,招呼麾下將士上馬前行。

    不過話雖如此說,馬騰心中卻是有些發怵,萬一……萬一那江哲當真做得那般絕呢?那豈不是……

    「全軍止步!」僅僅行了不到兩里,馬騰便喝止全軍,轉首對候選、馬玩等將說道,「我大軍緩緩而行,你等領麾下本部兵馬再去四處巡視,當是要尋到米糧供將士食用!」

    「……」別人尋不到。我等便能尋到了?候選、馬玩等數員大將面上自是有些難色,猶豫一下抱拳應命道,「末將等自當竭力為之!」

    雖說有些不滿部下的回答,但是馬騰也知道他們說的是實話,總不可能憑空就變出糧食來吧?

    張張嘴,他搖搖頭歎了口氣說道,「竭力便好,竭力就好……去吧。」

    「是!」眾將一抱拳。當即領麾下本部精騎,分別向四周而去。

    估摸過了兩個時辰,眼看著天邊西日漸漸落下。而麾下大將卻是一個也未曾回來,馬騰心中愈加急躁。

    忽然,他聽聞一陣馬蹄聲。急忙轉首一望,見是馬玩歸來,當即大喊道,「馬玩,如何?」

    馬玩聞言也不說話,勒住戰馬,對馬騰搖了搖頭。

    咯登一下,馬騰滿腔的期望頓時變成了失望,恨恨地捏著手中馬鞭,面色鐵青。

    隨後,程銀、李堪、張橫、梁興、楊秋等遣出的大將大多歸來了,然而馬騰每問一次,所得到的答覆卻叫他心情更為低落幾分。

    此刻唯獨候選遲遲未歸,可是馬騰卻已不對他抱有幾分期望了。

    不過世事大多出人意料。候選回來了,而且是帶著七八輛馬車的糧食回來了……

    「做得好!」馬騰喜的滿臉漲紅,大力地拍著候選的肩膀,望著那顆粒飽滿的米糧,大笑說道。「我就知道,那江哲必定遣散不了此處盡數的百姓……」

    「主公言錯了……」只見候選搖搖頭,抱拳說道,「此些米糧非是末將從百姓村落中索取之物。末將足足尋了一、二十里地,期間遇見百姓村落不下十處,然而內中景象,卻是與此地大同小異……」

    「唔?竟有此事?」馬騰滿臉震驚,驚異不定指著那十餘車穀物說道,「若非從百姓手中取得。你乃從何處取之?」

    提起此事,侯選面上就出現幾許古怪的笑意,指著一處說道,「當時末將尋糧不果,心中煩躁之際,忽然望見不遠處乃有一支曹軍。押運著數十車糧草緩緩朝東而行。末將當即殺將過去,那些曹兵甚為無用,不敢與我交鋒,只是將糧車澆油點燃之後便四散逃逸了,末將當即下令救火,卻也只能取回此些糧草,其餘盡數被焚燒殆盡了……」

    「當真可惜了……」馬騰喃喃說了一句,隨即往了一眼東面,瞇眼緩緩說道,「此軍,恐怕是便是江哲用來遣散此處百姓的軍隊……」話剛說完,他猛然醒悟,當即朝候選說道,「快,我們將此些糧榖分了,我等兼程趕往前方,找尋一地補給!」

    「是!」候選當即應命。

    數萬精騎,分七八輛馬車的米糧,這如何夠?

    粗粗算來,僅僅是每人一把罷了,然而即便如此,不管是馬騰還是他麾下將士,心中自是不再向方才一般急躁。

    然而他們卻是不知,遠在魯山的賈詡凝神望著天色,口中且笑說道,「若想魚兒上鉤,怎可沒有魚餌?呵呵……嘖嘖,司徒所言的「溫水煮蛙」之計,雖說名號有些粗鄙不堪,然而內涵實為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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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八十八章 僥倖?

    溫水煮青蛙之計,在這個時代能道出此計的恐怕辦只有江哲了……

    時間回至十日之前。那一日,江哲與賈詡算出西涼馬騰會出兵武關,而賈詡,便以此道出了對策。

    早先是胸內空空如也。實是沒有什麼可以說的計謀,是故江哲才閉口不言,叫他人先道出計謀。而後他再用超越這個時代的眼光加以改善,但是叫人好笑的是。他的這般做法卻是被荀彧、荀攸、郭嘉等熟悉人士視作謙遜之舉,心中更是大為讚賞;而對於其餘人等,亦對於江哲如此平易近人心存好感……

    而如今的江哲早已不是當初到這個時代,靠賣弄兩千年之後學識與一些小聰明叫他人不敢小覷。雖說還是有些不符他大儒的名號,但是……呵呵,誰會知道呢?

    善謀如郭嘉、荀彧、荀攸等人,善斷如戲志才、李儒、賈詡等人,如此多的英才,俱是心中肯定一事:此子,世間奇才也!

    世界,總是那麼得奇妙。叫人難以捉摸……

    然而時隔三年,如今的江哲自是可算是「胸有點墨」,不過當初的「良好習慣」卻保留了下來。積思廣益……

    言歸正傳,話說當日江哲依著奇門遁甲所顯示的卦象。結合賈詡的推斷,得出了涼州刺史馬騰起兵的結論。

    為了證實此事可信與否。江哲當即差賈詡派人前往武關,若是西涼馬騰當真起兵來犯,便將江哲的親筆所書交與武關守將潘央。

    除此之外,江哲又暗暗派遣趙雲、張遼、徐晃、與從安眾返軍的曹洪四將,逐步將廬氏附近的散居百姓遷往魯山。

    得知洛陽太守鍾繇被長安白波黃巾所攻,失卻城池,退守虎牢關,江哲倒是極其想將司州南境的百姓盡數遷往袞、豫兩州:洛陽一失,事關重大,若是說虎牢關尚還有險要可守,然而初得的宛城卻是無有絲毫屏障,若是白波黃巾揮軍南下,恐怕數日之間便可奪取宛城,許都如何趕得及救援?

    戰爭,打的就是後勤。打的就是後備!

    恐怕沒有人會比江哲更為清楚其中之事,後勤之事通俗易懂,暫且不論。那什麼是後備呢?

    礦產、馬匹、米糧等戰略資源自是可算後備,但是比起這些更為關鍵的,便是人力!

    在這個冷兵器的時代。什麼消耗得最快?

    對此,江哲倒是看過一篇報道。說是東漢末年全國總人口乃有五千多萬人,然而到了三國末期。魏蜀吳三個國家總人口卻只有寥寥數百萬,試想而知,這長達一百多年的戰亂中,究竟折損了多少條活生生的性命?

    人,才是一切的根本!

    話說當天,賈詡提出清野堅壁、遷走此地百姓之良策後,江哲當即便欣然應允,不過想了想,他還是問出了心中的一個疑問……

    「文和,你說我等遷走此地百姓,那馬騰麾下兵馬在此處得不到補給……如此一來,他……他還會一路追來麼?若是他率軍返回,文和設下的計謀豈不是成了水中月、鏡中花,白白忙卻一陣?」

    「這……」賈詡聞言一愣,隨即額頭有些冒汗,虧自己想了那麼多,竟是不曾想到有此疏忽,若是他馬騰見到司州如此情景,止兵不前,如此自己豈不是徒勞無功?這如何使得?

    「馬壽成……」好似不曾看到賈詡臉上的憂鬱之色,江哲起身走向帥門處,望著外面營內的景象,口中喃喃念叨一句,他心中自是依稀記得一事:後世傳聞,那馬騰是漢伏波將軍之後,極為忠心漢室,皺皺眉。他轉身問道,「文和。你可知馬壽成為人?」

    「為人?」賈詡聞言一愣,詫異問道,「恕門下不解司徒話中含義……」

    「我是想問那馬騰是當真忠心漢室,亦或是別有所圖……」

    「這個,」賈詡低頭一思,緩緩搖著頭,口中猶豫說道,「門下亦是道聽途說:傳聞馬壽成為人豪爽,胸無城府,尊漢室正統,想來不會有差……僅觀他此行便可得知,驅兵跨州以擊曹公,莫非他想著佔據許都不成?依門下之見,他應當是欲起兵誅伐曹公,恐怕別無所圖吧……」

    「如此……」江哲點點頭,細思片刻之後,舔舔嘴唇,徐徐步回帳內,對賈詡遲疑說道,「那……倘若是給那馬騰留下些許米糧,他是否會引兵向前……」

    「唔?」賈詡聞言面色大愕,拱拱手急切說道,「如此豈不成了資敵之舉?司徒怕是不知。門下出身西涼,自是極為瞭解西涼概況:西涼土地多貧癮、少肥沃,又兼地處邊境,時而得外族肆擾,是故西涼民風極為彪悍,司徒恐怕難以想像,當初天下大早,彼處百姓之中青壯乃為了一口米糧,大打出手,其中不乏因此斃命者,此事乃門下幼年時親眼所言,斷然不敢糊弄司徒……

    而馬壽成麾下西涼軍。大多乃是當初前涼州刺史董卓麾下軍隊,自董卓斃命之後,其麾下將士多有逃竄西涼者,而此刻,馬騰趁勢而起,收復董卓舊部,故而為一方諸侯……

    司徒豈是不知,當初西涼軍被董叔穎誘之以重利,一路殺向長安之時何其凶悍?其中最為精銳者,董卓乃另設一營,號為飛熊軍,實乃近衛也。此軍與原并州刺史丁建陽麾下并州鐵騎,合稱為西北兩大精騎!

    當初董卓為人所謀,身遭不測,隨後那李儒一面下令焚燒洛陽,一面遣此軍誅殺叛逆……咳,誅殺義士……

    再後,董卓之婿李儒李章憲下落不明……唔,或許是死在洛陽之中了,因此,郭、李二……二賊方才……方才……」說道此處,賈詡卻是有些遲疑。

    「呵,」見賈詡吞吞吐吐,江哲如何能不明白其中之事,微笑說道,「此事天下皆知,便跳過這段吧,你是否是想說,當初董卓帳下飛熊軍,如今卻在馬騰麾下?」

    「正是!」賈詡點點頭。沉聲說道,「當初門下乃在二賊帳下聽用,是故乃知此事之詳細。飛熊軍不服郭、李二人統帥,大半散歸西涼,當初五千飛熊軍,若是馬騰得到半數,司徒便要當心了,此軍之中,俱是亡命之徒,雖遠不如虎豹騎驍勇,然而卻也不可小覷,門下便是如此,方才力請司徒行清野之計!與之硬拚,傷亡乃重,不如用計!」

    「唯恐馬騰止步不前啊……呵,如此驍勇之軍,若是降服,恐怕即便是馬壽成。亦難駕馭吧……」淡笑一聲,江哲正色說道,「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如今劉表未退,若是馬騰止步武關不前,反而不妙:若是叫他與劉表聯合,我等便有大麻煩了!依我之見,當用糧榖誘敵,盡誅馬騰兵馬,隨即轉首率得勝之軍,復擊劉表,大功乃成!」

    「這……」只見賈詡一臉為難之色,拱手由衷說道,「司徒明鑒,若是叫西涼軍飽食、力氣恢復,實乃勁敵!望司徒三思……」

    「誰說我要讓他們飽食?」江哲淡笑著說道。

    「唔?」賈詡儼然心中不解。

    望了一眼眼神猶豫的賈詡。江哲輕笑道,「文和可曾聽說過溫水煮蛙?」

    「溫水煮蛙?」賈詡聞言皺皺眉,低頭詫異說道,「此典故出自何處?為何門下不曾有半點印象?」

    我隨口一問,你還真想?你要是知道,那就有鬼了……

    面上露出幾許古怪之色。江哲搖搖頭,輕聲說道,「古時。乃有人將青蛙投入已經煮沸的開水之中。然而青蛙卻因受不了突而其來的的高溫刺激,立即奮力從開水中跳將出來,得以成功逃生;於是乎,當安人把青蛙先放入裝著冷水的釜中,遂後再加熱,這結果卻不一般了:青蛙反到因為初始時水溫的舒適而在水中悠然自得,直至發現無法忍高溫時,卻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唯有活生生被在熱水中燙死……

    而如今對付馬騰也一樣。此人亦是行伍出身,若是我等以清野之策對付此人,他必定心中遲疑,然而若是等他瞭解了此間局勢,與劉表聯合擊我,那卻極為不妙,當是要刻日拿下!」

    「……」賈詡張張嘴。一臉愕然地望著江哲,卻是不曾有任何反應。

    「文和?」江哲詫異喚道。

    「司徒,」只見賈詡眼神一亮,面上有些許喜色,急切說道,「敢問司徒,此計出自何處?真乃妙策!妙策啊!」

    「妙策?哦……」望著賈詡欣喜若狂的模樣,江哲有些傻眼了。

    「不行,如此妙策若是忘卻豈不可惜?」喃喃說了一句,賈詡左右一望,當即走到江哲桌案盤。提起筆就著紙張將江哲方才所說的一五一日盡數記下,江哲面色尷尬幾次欲喚住賈詡,然而看著他興致勃勃的模樣,江哲卻是說不出口。

    「呼,」極為謹慎地著墨跡。直到墨跡乃豐,賈詡方才小心收起,一回頭卻見江哲面色古怪地看著他,當即訕訕一笑,拱手說道,「此典故極其經典,門下見獵心喜,還望司徒莫要見怪……」

    江哲啞然失笑,搖頭說道。「好了,至於此計行事……」

    還未等江哲說完,賈詡便拱手說道,「司徒且安心,門下心中已知詳細。此事便交與門下處置……」

    賈詡何許人也?

    有了江哲小小點撥,明白此計之奧妙,自然不在話下。

    然而如此一來,馬騰便有麻煩了……

    七八車糧榖多麼?不管別人怎麼看,然而在馬騰那三萬騎軍眼中,卻是連哂牙縫都不夠!

    為此,馬騰心中亦有些憂慮。麾下士卒驍勇自是不假,然而驍勇的同時,又有些桀驁不馴。

    馬騰不是沒想過以嚴令酷刑震懾,但是一來,這些士卒與他一樣,都是出身西涼,若是做得太過。自是大損名望;再者,這三萬精騎中,足足有兩千餘可稱是虎狼之師。作戰凶狠,深得馬騰所喜,是故如何會因為些許小事,壞將士心中忠心?

    「短短十餘日,就算那江哲自武關守將報信,急做準備。亦無這般快,便可將此地百姓盡數遷走,對!決然不可能!」

    一手駕馭著胯下之馬,馬騰望著遠處喃喃自語著。

    但是隨著路過的村落愈來愈多,而村落之內卻是不曾有半點可取之物時,馬騰的心頓時低落了幾分。

    若無糧草,豈能擊潰江哲帳下三萬兵馬?

    越想越感煩躁,忽然。馬騰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不若退卻……

    「不!」當即馬騰便以一聲低喝警示自己。

    曹賊欺凌幼主,有悖朝綱!竊據廟堂,日月蒙塵,皇威淪喪,實乃大惡不赦之徒!我身為大漢伏波將軍後裔,我豈能坐視不理、冷眼望著大漢朝日漸衰敗?當是要先誅首惡,再安朝廷……

    不可退兵!

    面上露出幾分決然,馬騰一揚馬鞭,指著前方喝道,「眾軍急行,當是要在曹軍遣散此地百姓前趕至!快,快!」

    然而對於馬騰的命令;身後的三萬精騎卻是無精打采地應喝一聲。

    也是,已足足有六七個時辰不曾有半點米糧入腹,麾下的將士豈還有力氣再回復馬騰的話?

    「父親又欲急行?」馬騰身旁,其子馬超猶豫說道,「自出武關一來,父親每日一急行,若似乎長此以往,待得我等與那江哲照面,恐怕麾下將士卻無有力氣廝殺……」

    點點頭附和一聲,馬騰身旁大將候選對其主公一抱拳,遲疑說道,「主公,我等日夜兼程已有三日,就算將士尚可堅持,胯下戰馬亦難以回力,再者……將士們已有六個時辰有餘不曾就食,不過在此尋找一地,叫將士們在此處好好歇息一番。」

    「唔?」馬騰聞言一愣。心中乃有心事的他一路上卻是不曾注意麾下將士,如今得候選所言。遂轉首朝後一望,果見麾下三萬精騎一個個無精打采地半伏在馬背之上。而胯下之馬,鼻中亦是大股大股的噴著白氣:馬力已乏!

    皺皺眉,馬騰遙望一眼遠處。指著遠處一地說道,「眾軍聽令,乃至彼處歇息!」

    「喝!」見主公終於下令歇息,這些將士們這一聲應喝極為有力,與方才那此,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幸好此時正值深秋季。路邊野草已迸有草籽,正好叫戰馬食草果腹,不過這樣的地方卻是不多。反正馬騰一路前來,不曾見到幾處,其餘大多是被焚燒殆盡。

    尋了一地,一面讓麾下騎兵在此歇息,放任戰馬就食野草,一面馬騰向前派出數波探馬,就連長子馬超,亦是被他派出。

    蓋因馬騰心中極為不確定,他不確定前方是否還有百姓村落存在……

    上蒼保佑那江哲來不及盡數遣散此地百姓,望著天,馬騰暗暗對上天祈禱道。

    不過隨著愈來愈多無功而返地將領回來稟告,馬騰心中又起了幾許憂愁,不過這一次,憂愁之下卻仍有一絲期望,或許……或許還能探得一支押運糧草的曹軍呢……

    「主公!主公!」忽然。一陣嘶喊引起了馬騰的注意,他疑惑地回身一望,見麾下大將馬玩馭馬興沖沖而來,面上儘是喜色。

    「怎得?」馬騰不敢確定地問道,「莫非是前方巡到百姓村落?」

    「非是如此!」馬玩策馬直至馬騰面前,一抱拳面帶喜色沉聲說道,「百姓所居村落倒是不曾尋到,然而我等卻是探得前方有一支曹軍,押運著整整幾十車糧草。在官道兩邊歇息,末將極為小心,不曾叫他們發覺,是故急忙來回報主公……」

    「又……又遇到一支曹軍押運糧草?」馬騰瞪著眼睛,儼然有些不敢相信,「當真?」

    莫非是上蒼見我等真心討賊。故而鼎力相助?亦或是列代先皇在天有靈?

    馬騰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若是說連接兩次都是巧合,這他卻是不信。

    冥冥中自有天意,馬騰極為信奉此言。

    「末將斷然不敢欺瞞主公!」馬玩一抱拳,隨即轉身指向一處,沉聲說道,「此外十餘里便是那曹軍歇息之所,為數不多,僅千餘罷了。我等只需率眾而至,其軍必然心懼而潰散!」

    「唔!」馬騰點點頭。低聲笑喝道,「我等自是缺糧,那曹軍便有糧草送至,哈哈,眾將聽令。擊潰此軍,奪其糧草!」

    「喝!」聽聞有前方有米糧。附近的西涼軍早已是豎著耳朵聽著,如今見馬騰將令一下,當即出言應喝。

    然而面對著區區千餘押運糧草地曹軍,根本不需馬騰動用多少兵馬,他僅僅派遣其子馬超。領小將龐德並三千兵馬前去,一個時辰之後便有回音。

    果然,一個時辰之後。馬超便率軍押運著奪回地糧草徐徐而來,而在此地歇息地西涼軍,俱是眺首以待。

    策馬至生父面前下馬。馬超單膝叩地,抱拳低喝道,「父帥,孩兒前來覆命!」

    「我兒做的好!」馬騰滿面喜色,大讚一句,隨即轉首一望馬超軍中的糧車,卻是有些傻眼。

    「這……」不是說那支曹軍押運著數十輛車馬的糧草麼?」馬騰疑惑地望向馬玩。

    還不待馬玩出言解釋。只見馬超訕訕說道,「父帥,此事不管馬將軍之事,孩兒率軍前去之時瞧的清楚,那曹軍之中確實押運著數十乃至近百車馬的糧草……」

    「那為何你只帶回區區十餘輛?」馬騰歉意地望了眼馬玩,問其子道。

    「這個……」得父親出言詢問,馬超面上一片尷尬。

    附近眾將對視一眼,心中當即明白了過來,其中候選出言說道,「主公,清野之策想必是那江哲親自下令,如此這支曹軍豈能坐視我等奪去糧草,無外乎燒糧四遁罷了。即便少將軍勇武過人,卻也攔不住敵軍執意如此啊!」

    「正是如此,」馬超對出言相助地候選善意一笑,抱拳解釋道,「這路兵馬見孩兒有三千精騎。心中畏懼,當即點燃車上糧榖,四散遁走,孩兒念及糧草,不便追擊。只是就算孩兒救火及時,亦只能搶回此些糧榖,其餘的,皆被大火所焚……」

    「可惜了……」馬騰深深歎了口氣,隨即薄怒喝道,「天下各處缺糧,然而曹兵卻如此暴斂天物,可恨、可惡至極!」

    換做是我我也燒,難道留著資敵?馬超撇撇嘴,儼然有些不以為然。

    見此地氣氛凝重,馬騰帳下大將梁秋出言緩和說道,「主公,想那江哲機關算盡,欲叫我等糧盡而退,然而那萬萬想不到,他麾下押運糧草地軍隊卻是為我等送來了糧榖……」

    「哈哈,」馬玩亦笑著抱拳道,「主公,若是每日能遇到一支運糧地曹兵,我等自是不必為糧榖煩憂了……」

    「呵,」馬騰被逗樂了,揮揮手喚馬超起身,朗笑著說道,「倘若當真如此,乃是上蒼欲借我等之力誅殺曹賊!十餘車糧榖……唉,叫將士分食了吧……希望明日。仍有這般運氣……」

    「此事恐怕不妥,」眾將的玩笑之語,小龐德卻是有些認真,皺皺眉疑惑說道,「可是若是這些曹兵回去將此事稟告江哲,江哲心有防備,叫我日後奪不到糧榖。那該當如何?」

    「額?」眾將對視一眼,皆笑。

    其中梁秋更是一臉嬉笑的說道,「倘若如此,我等便在那江哲防備之前趕至彼處,嘿嘿,小令明,你覺得如何?」

    「唔,如此倒是可行……」龐德極為認真地點頭說了一句,引得眾將大笑不已。

    天見可憐,那江哲尚未將清野之策落實完畢,故而仍有一線生機……

    不顧麾下將士就地埋鍋造飯。馬騰走至一處高坡,凝神望著遠處。心中暗暗說道,「雖說此事乃僥倖之舉,不過若是江哲不察,此事到是可行……」

    於是,未免夜長夢多,江哲乃有防範,馬騰急欲進兵。

    待得帳下將士造飯完畢。馬騰當即下令行軍,至於飯食麼,坐在馬背上就食便是,作為西涼精騎。此事自然難不到這些西涼騎兵。

    果然,一次、兩次、三次。接連五六日,馬騰軍竟當真一兩日便遇到一支曹兵,不過叫他有些鬱悶地是,那些曹兵雖說不敢與自己交戰,然而臨走之前卻是不忘燒糧。幸好,距離江哲大軍越近,曹軍押運糧草的軍隊人數也就越多、而押運的糧草亦是如此,而馬騰,亦是越來越擔憂江哲得卻消息,故而一次又一次強自急行……

    而與此同時,劉表懷疑江哲乃是被曹操所召,是故當日率軍復得安樂,坐觀江哲動向,若是江哲退,他便進兵,若是江哲不退,那麼劉表便只好再與之交鋒一次。他當是要求一勝解前次兵敗之辱……

    他自然想不到,治下荊州江夏,戰況已是一片糜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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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八十九章 賈詡設謀

    僥倖,這種心理要不得。尤其是在於地對戰點時……

    就當你僥倖認為上天助你之時,卻萬萬不曾想到,這僅僅是敵方故意留下的破綻罷了……

    就如如今的馬騰一般……

    軍隊缺糧,本不該再引軍深入,然而就因遇到了幾次曹軍「押運」糧草的軍隊,就以為是上天助他,隨後更是習以為常,每每在一地稍作停歇之後,便四處派出軍隊尋找押運糧草的曹兵,難道他就不曾想過,若是一旦江哲「知曉」此事,他們又當如何處之?

    不不不,其實馬騰想過。他明明白白確確實實想過此事。隨後才作出決定:在江哲發覺自己大軍之前趕往其處,將其擊破!

    兩軍交戰,先機至關重要!

    何為先機,天時地利人和等皆可算為先機,除此之外,江哲如今的做法也是!

    你道那幾支曹軍當真是前往運糧的麼?

    不!那是江哲特意派出。特意在馬騰的行軍路線之上歇息,特意叫馬騰派遣將糧榖劫走,為的,就是一步一步,悄然無聲地,將馬騰大軍引到他的陷阱之中……

    換句通俗易懂的話。就是要牽著敵軍的鼻子走……

    若是將戰事比喻成弈棋,那麼算出對方下一步棋子,便稱之為佔得先機,先機一得,你當可見招拆招、見計出計,若是無天意攪局,實無不勝之理。

    天下計謀,乃分陰陽!

    所謂陰謀,便是設陷阱。便是無中生有,雖說設下的陷阱有高明不高明之分,然而就算再高明的陷阱,亦是有跡可循。

    有跡可循,便是陰謀的致命傷,若是叫人看穿,這個計謀便是一文不值。

    而所謂陽謀,便是隨勢而動,便是將計謀的一切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都擺在你面前,不會有絲毫隱瞞,然而對方唯一的出路,便正走出謀之人所欲見到的,是故它沒有破綻可言。

    而江哲此計,便是介於陰謀與陽謀之間。

    前半部分為誘敵之計。屬陰謀,以糧榖誘惑馬騰進兵;然而後半部分,便屬陽謀了,蓋因馬騰大軍的命脈已被江哲掌握,那就是糧草!

    雖說此計當中,洞悉馬騰大軍動向的乃是賈詡,深思謀劃的亦是賈詡,然而道出此計的卻是江哲!

    而此可見,當初初至徐州,乃為如何存活困擾的江哲,如今已漸漸具有了作為頂級謀士的雛形……

    當然了,他自己卻是不知,正悠然自得與賈詡弈棋……

    「司徒,」頗為恭敬的望了一眼江哲,賈詡持起一枚棋子下落到棋盤之上,隨即復抬頭說道。「已派出五支兵馬了,算算時日。馬騰離此地應當不遠了,這個……」

    「你是想說若是再送糧草於他,便屬資敵了吧?」江哲手中持著一枚棋子皺眉望著棋盤,頭也不抬地說道。

    「呵呵,豈敢豈敢,司徒胸中韜晦,門下自思難望項背……」賈詡微微一笑,望見江哲眼觀棋盤舉子不定,臉上笑意更甚,這也是他明白江哲性子,若是換對別人,素來已謀已為首重的賈詡,自然不會如此。

    「嘿,好了,」江哲搖頭一笑,忽然望見一破綻之處,眼睛一亮,舉子下落,隨即笑著說道。「馬壽成,已劫了我軍四五次糧草了吧?」

    「咦?」江哲棋子一落。賈詡臉上笑意更為濃烈,一面迫不及待得舉棋落於棋盤,將江哲一條大龍斷了生機,一面笑著說道。「唔,怕是不下四次了,呵呵,應當是司徒將此些糧草贈於馬騰才是,嘿嘿,冒犯了,司徒……」

    「額?」靠!也不讓讓我,江哲有些傻眼,心中直犯嘀咕,撇撇嘴輕輕一堆棋盤。端起身邊一茶盞輕抿一口,皺眉問道,「馬壽成如今怕是離魯山不遠了吧?」

    「依門下之見,他今日夜深,便可抵達淯水,若是要到魯山附近,恐怕就要明後日了。」一面緩緩地地收拾著棋局,賈詡一面冷笑說道,「若是三日前司徒便斷他糧榖,那就有好戲瞧咯……」

    搖搖頭輕笑一聲,江哲淡淡說道,「若是如此,或許馬騰軍當即崩潰,然而我等亦是不得全功,留著這些西涼散軍為禍日後,不如今日一網打盡!」

    賈詡聞言心中自是暗暗點頭,當即輕聲說道,「司徒且放心,門下已有定計,先誅馬壽成,再破劉景升!」

    「哦?文和如此篤定?」江哲有些詫異。

    微微一笑,賈詡頜首笑道,「門下不才,雖遠不及司徒胸中韜略,然而對付馬騰等粗鄙之人,足矣!」

    「文和自謙了……」

    與此同時,正如賈詡所料,馬騰此軍距離淯水源頭僅有半日之途……

    一面御馬疾馳,馬騰一面眺望遠處,距離江哲大軍越近,他心中便愈發焦急,蓋因早在三日之前,他軍中已是斷糧,若非是又僥倖遇到一支曹軍、奪得全軍半日之糧,恐怕當真是要進退兩難了……

    他如今所期望的,便是早日抵達江哲之所在,盡早擊破此軍,取江哲軍中糧榖為己用!

    然而若是如此,攻堅肯定不成,若是那江哲固守個三五日。對其自然是毫無影響,那麼對於自己麾下西涼軍呢?

    西涼勇士就算驍勇異常,卻也沒有喝幾口西北風就能飽的本事。

    襲!唯有暗襲!

    「全軍勒馬、歇息!」

    三萬西涼精騎瞬息之間便止住戰馬。陣型絲毫不亂。由此可見,確實乃精銳無疑!

    淡淡望了一眼身後下馬就地歇息的將士,馬騰轉首對身旁部將說道,「候選、馬玩,我命你二人各領百餘精騎,先行一步,探明江哲動靜,回來報我!」

    「是!末將遵命」。候選與馬玩二人抱拳應命,隨即各自招呼麾下百餘騎兵,呼嘯而去。

    「梁興、程銀、楊秋,你三人引軍前去四處巡查一番,看看附近是否有曹軍運糧之兵!」

    「是!」粱興、程銀、楊秋三人亦抱拳應命。

    取過兩個戰馬上掛著的水囊,馬騰與其子馬超、以及那收養膝下的龐德選了一地坐下,丟了一個給龐德,馬騰擰開手中水囊的塞子,猛灌了幾口水以解腹中飢餓之感,而觀附近西涼將士,大多如此。

    軍中將士不是留有半日口糧麼?的何還要如此?

    那半日可不能輕用,那是馬騰留著對付江哲時用的:戎馬一生,他豈會狂妄地以為率領著飢餓之軍便可擊敗敵軍?更別說是傳聞甚為凶悍的曹軍,曹軍之凶悍,馬騰早在許田之時便見識了……

    歇息了足足有一個時辰,馬騰起身鬆了鬆筋骨,忽然望見龐德愁眉不展,好似有些心事,隨即笑著問道,「令明,乃為何事煩憂?」

    其子馬超瞥了一眼龐德,哂笑道,「令明,莫非是當初在許都瞧上哪家女兒了?」

    「哈哈!」馬騰哈哈一笑,隨即望著馬超、龐德輕歎說道,「一眨眼的功夫,你等便這般大了,也是時候成家立業了……」

    「叔父,」龐德聞言當即面色漲紅,恨恨瞪了馬超一眼,急切解釋道,「小侄非是心中掛念著哪家千金,而是心憂一事……」

    「何事?」馬超嘿嘿一笑,搭上龐德肩膀攪局說道,「莫非是擔憂那家長輩不予待見?莫怕,若是真當如此,你我乃兄弟,為兄自是幫你將你心中掛念之人搶來!」

    「去去去。」龐德黝黑的面上更顯赤色,一把拍開馬超的手,引得馬騰大笑不已。

    然而龐德卻是無絲毫笑意,起身對馬騰抱拳說道。「叔父,小侄心思,我軍連日撞上江哲帳下曹兵押運糧草,其中乃有蹊蹺!」

    「蹊蹺?」馬騰聞言一愣,面露疑惑之色問道。「有何蹊蹺?」

    「叔父莫非不曾想過,廬氏以西,地域何其寬廣,如此我等亦能接二連三撞見曹軍押運糧草,而且每次,我等皆只奪得些許糧食,其餘皆曹兵逃散前焚燬,叔父就不覺得當中有詐?」

    「唔?」馬騰面上泛起一絲凝重,撫著下巴點頭說道,「經你這麼一說,此事倒還真有些怪異……」

    「叔父。小侄乃心中猜測,那江守義或許已知曉我軍奪他糧草……」

    「這怎麼可能?」馬騰皺眉說道,「若是那江哲知曉此事,想必會有所防備。如此一來,我等後幾日理當得不到顆粒糧榖才是,江哲身為曹操麾下重謀,豈會做出資敵之事,依我之見吶,那江哲必然不知道我軍動向!」

    「父親。」輕喚一聲,馬超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凝聲說道,「孩兒覺得。令明此言在理,我軍襲曹軍運糧兵四次,其中卻無一人回報江哲?」

    「何其愚也!」馬騰搖搖頭,輕笑說道,「你二人也不想想,為防江哲得知此事。我等一路急之又急,日夜兼程而來。而江哲派出押運糧草的皆是步卒,如何比得過我等?」

    「這……」馬騰一說,龐德倒是又有些猶豫了。

    「好了。莫要再想其他,好好歇息一下,待梁、程、楊三位將軍回來,我等便啟程!」

    「是,」龐德緩緩地點點頭,隨即又有些不甘心得說道,「叔父當真半點都不覺的此事蹊蹺麼?連續遇到數次曹軍、奪得糧草,實無道理啊……」

    「呵呵。」馬騰聞言一愣,見龐德眼中堅毅。心中暗暗讚許,朗笑一聲說道,「依我看吶,那此乃上天助我等剿賊,國賊當滅,漢室當興。」

    「……」龐德為之愕然。

    唉,望了一眼龐德與自己長子馬超,馬騰轉身走向軍中將士處,心中暗暗一歎。

    蹊蹺,如何會不蹊蹺?

    就算上天助我等剿賊,天下乃有這般好事,若是當真心想事成,漢室豈能至如斯境地?

    然而,不管此事是否是江哲之計,我等唯有向前進兵:進兵仍有一線生機,反之。恐怕未曾到達武關,我等便要餓斃在途中……

    是夜,馬騰大軍抵達淯水源頭,而馬玩、候選兩將早已在此處等候。

    令麾下將士就地歇息,馬騰下馬大步走向馬、候二將,沉聲問道,「如何,可探得江哲動向?」

    馬玩、候選對視一眼,抱拳點頭說道,「末將不辱使命,探得江哲大軍所在!魯山。襄城,司州南境十餘萬百姓。江哲盡數將其安置在此,而其帳下軍隊,乃有大半在魯山。只餘一小部,守卻襄城!」。

    「唔!」馬騰點點頭,招呼眾將向偏僻之處走去,途中低聲對馬玩、候選說道,「恐怕江哲已知曉我軍逼近……」

    馬玩與候選對視一眼,俱是望見對方眼中詫異,異口同聲說道,「主公如何知曉?」

    二人話音網落。馬騰帳下大將梁興插嘴說道。「你二人不知,日間主公遣你飛馬探查江哲之動向,隨後乃派我與程銀、楊秋前去附近找尋曹軍運糧兵蹤跡,然而且至日落,整整一日,我等卻是一無所獲……」

    「這便是我最擔憂的!」馬騰接口說了一句,隨即長長歎了口氣,望著淯水中翻滾的河水,歎息說道,「三日前從曹軍處奪得的糧榖,仍存有半日之需。而這半日口糧,便是我等最後的軍糧了……若是一戰不成,我等……我等空有三萬大軍,卻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馬玩與候選聽罷馬騰之言,面上卻是露出些許古怪神色。

    「主公,」舔舔嘴唇,馬玩抱拳遲疑說道,「末將此行,捕獲一曹軍斥候,此人口風極嚴,末將用便酷刑,方可叫他鬆口,是故,末將乃得知一事,卻是不知該不該說……」

    「說!」馬騰皺皺眉低聲喝道,「都到了如此境地,你還在猶豫什麼?!捷報厄報。皆與我道來!」

    「是!」馬玩抱拳一聲應喝,當即低聲說道,「主公,末將從那斥候口中得知消息。江哲為防備我等,幾乎將司州南境所有百姓盡數遷往魯山、襄城兩郡,隨後又從許都調來大批糧草……」

    「那又如何?」馬騰搖頭一聲重歎,「若是有此人把守魯山,我等一時半刻怕是難圖。就算得知消息又有何用?」

    「不,主公言錯了,」馬玩搖搖頭,凝聲說道,「魯山、襄城兩郡,收容司州十餘萬百姓已是極限,豈有餘地在堆放糧草?再者,江哲明知我等要攻魯山,就不怕萬一禍及糧草,乃斷了此地數十萬百姓生計?」

    馬騰面上露出幾分喜色,喃喃說道,「你的意思是……」

    話音未落。就在身邊的馬超嬉笑著直言說道。「馬將軍為何不直接將江哲囤積糧草之地道出?」

    眾將一聽。皆大為驚喜地望向馬玩。

    「啊?額。」馬玩一愣,望著馬超訕訕說道,「少將軍真乃聰慧之人,呵呵……」

    「你倒是說啊!」梁興等將領本是心中極為焦急糧草之事,如今見馬玩仍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當即故作兇惡之態,眼神極為不善地望著馬玩。

    原本還想賣賣關子,如今一見好似犯了眾怒。馬玩自好心中暗道一聲可惜。頗為不甘得說道,「江哲從許都調來糧榖六千石,大半囤積於魯山、襄城之北、軒轅山與嵩山之間的陽翟,至於守備如何,那斥候只道不知……」

    其餘眾將聞言面色狂喜,其中楊秋狐疑道,「此事……當真?」

    「我親自拷問,豈能有假?」馬玩撇嘴說道。

    「主公。」梁興對馬騰一抱拳,低聲說道,「此地距魯山,一日路程;此地距陽翟,亦是一日路程,不如先取陽翟,解我軍燃眉之急,隨後再復攻魯山!」

    「唔……」只見馬騰面上神色驚異不定,口中輕應一聲卻是不置可否,深吸一口氣。望著馬玩凝聲說道,「那曹軍斥候何在,將他帶過來,我親自問話。此事關係我三萬將士性命,事關重大,卻是不容我不謹慎處之!」

    「這……」馬騰如此說,馬玩面上卻是露出幾分難色,猶豫一下,低聲訕訕說道。「那人吃不出拷打,道出實情之後便流血過多,生死不明。末將見帶著此人亦是個累贅,於是就一刀……」

    「……」馬騰張張嘴,為之錯愕。

    「主公,」見馬騰如此,馬玩急忙說道,「此事末將敢以項上人頭擔保!」

    「馬將軍不必如此,」候選插嘴勸說一句,隨即對馬騰抱拳說道,「主公。末將領麾下將士去的乃是襄城方向,途中遠遠望見一支曹軍押運大隊車馬自南向北,前往襄城,想必是江哲從許都調來的糧草無疑,正如馬將軍說的,魯山、襄城乃待戰之地,江哲自是不會將關係此地百姓性命的糧草盡數押運至二城之中,當是要選一地作為囤積糧草之所,而陽翟,距離襄城僅一日,距離魯山亦只有兩日。再者,此城又在曹境腹地,我觀江哲,當是選此城作為糧倉無疑!」

    「唔,言之有理!」馬騰點點頭,用手指敲擊著額頭,猶豫問道,「然而,若是我等前往陽翟,途中怕是要撞見江哲留守襄城的兵馬,一但撞見,智謀於江哲,當是會看破我等圖謀,乃加倍陽翟防備,若是如此。我等該如何是好?」

    「這……」眾將亦有些犯難,雖說他們自是不懼曹軍,然而此刻軍中缺糧,取陽翟解軍中燃眉之急才是首重之重,豈有空閒與曹軍廝殺?

    環視一眼眾將,程銀眼珠一轉,欣喜說道,「主公,末將乃思一計,不如我等轉道向宜陽方向,走軒轅山、嵩山谷道,只需多費時半日,我等便可直達陽翟!」

    「走谷道?」馬騰聞言眼睛一亮,低頭細細一想,點頭說道,「妙!妙!那江哲在魯山、襄城布下重防,卻萬萬不會想到,我等越山兵襲其後!」

    「好好,此計大妙!」眾將紛紛出言相贊。

    「事不宜遲!」馬騰一揮手,重喝說道,「當即召集全軍將士,我等轉道軒轅山!」

    「是!」眾將一聲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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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九十章 賈詡設謀(二)

    建安二年十月十五日,西涼刺吏馬騰軍中缺糧,得聞江哲將陽翟作為囤糧之所。欲先克此城,取其糧以為已用。

    然而江哲卻在魯山、襄城一帶布下重防,不得已之下,馬騰聽取帳下大將程銀之建議。轉道軒轅山,走山谷險道,徐徐潛伏曹境腹地,欲出其不意將陽翟攻下!

    然而他卻是不知。這亦是在賈詡算計之中……

    兵法云:善用兵者,以虛為實;善破敵者。以實為虛;利而誘之,亂而取之,方是上謀!

    賈詡便是依此算計馬騰,他料定馬騰軍中缺糧,必然不敢與曹軍交鋒,更有甚者,或許連露面亦是不敢。

    然而要誅馬騰三萬大軍,自然是要先將其引出,既然如此,用何物作為誘餌呢?

    那便是陽翟!

    足足可叫此地十餘萬軍民支撐兩月有餘的糧草。豈能不叫馬騰心動?

    別說馬騰不曾看破賈詡計謀,就算看破又如何?

    全軍缺糧的情況之下,在魯山、襄城與曹軍交戰。勝算幾何?實乃九死一生!

    而若是全軍糧草乃足,馬騰自是不懼曹軍,如此一來,無論他看破不看破,當會先取陽翟,求那一線生機。

    此乃確確實實的陽謀!

    而作為出的如此計謀的賈詡,如今卻承受著江哲滿腔的怒火……

    「賈文和,這便是你說的妙計?」魯山城中,主帥所居之處,猛然傳來一聲大喝,守在門外院中的數十名虎豹騎將士對視一眼,皆是滿臉疑惑,不解其意。

    「好生守備。休要多事!」虎豹騎伯長陳開輕喝一句,可是觀他神色,卻好似是極為注意得傾聽著裡面動靜……

    「司徒莫要動怒。莫要動怒,」面對著江哲的眼中的怒火,賈詡卻是不慌不忙起身為江哲滿上茶盞,口中輕笑道,「敢問司徒,以利誘之,繼而設計,門下此計不妙乎?」

    「妙是妙……」江哲下意識地點點頭,隨即忽然醒悟。一拍桌案沉聲說道,「此刻我與你說的,便不關此謀妙是不妙,而是……」

    「司徒息怒息怒……」賈詡心中暗笑一聲,端起茶盞親自奉上,口中緩緩說道,「司徒之意,門下明白,敢問司徒,棄區區數十人、與破敵軍數萬人,孰輕孰重司徒乃深謀遠慮之士,理當體恤門下心意……」說道這裡,他卻是不敢再說了,因為江哲的臉色越來越差。

    「體恤?好好。我體恤你,那麼又有何人會去體恤那些被你出賣的將士!」猛地一拍桌案,江哲面色極差。

    下意識地,賈詡全身打了一個冷顫,他萬萬沒有想到,素來和善可親的江哲,一旦發怒,卻是如此的令人畏懼。

    聰慧如賈詡。自然不會在再做辯解,以免江哲怒上加怒,危及自己性命,是故當即跪下拱手說道,「司徒明鑒,門下自投身司徒以來,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怠慢,至於那事,實是門下欲助司徒誅卻馬騰大軍,別無所圖,若是司徒還欲怪罪,那便……那便……」

    說道這裡,賈詡背上漸漸冒出冷汗,口中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後面那句話……

    屋內一時間氣氛極為深沉……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之多,賈詡越來越感雙膝酸麻不堪,然而就在此時,他卻忽然聽的江哲一聲長歎。

    我無憂矣!賈詡心中暗道一句。

    果然,江哲搖搖頭,起身扶起賈詡,略帶嘲諷地說道,「方才你說「那便如何」來著?」

    賈詡訕訕一笑。告罪說道,「門下乃是言,一切皆聽從司徒降罪……」

    「得了吧你!」俯身拍了拍賈詡雙膝間的塵土,江哲哂笑說道,「若是逼急了你。你來個玉石俱焚,我找誰哭去?」

    賈詡面上當即掛上幾許尷尬之色,偷眼望著江哲訕訕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司徒乃首位叫門下心中敬服之賢士,即便司徒……那般那般,門下亦不敢造次……」

    「哼!」輕哼一聲,望了眼賈詡面色,江哲搖搖頭,復身坐下,長歎說道,「文和此事。實在是有欠考慮,我江守義非是迂腐之人,自然知曉數十人與數萬人之間孰輕孰重,然而你如此做法實乃令人寒心,恕我不敢芶同!」

    「……失微細。趨重利,此乃聖人之言,這……」

    正端著茶盞的江哲聞言又將茶盞重重按於桌案,皺眉說道,「那我便不敢苟同聖人之言!如何?」

    賈詡張張嘴,顯然無言以對。

    「……將麾下將士視為棄子,為求目的不擇手段,此事我能理解,然而如此做法,必定會叫人寒心,我等麾下將士尤甚,試問日後,他們何以會再為你竭盡全力?軍心乃失,後果不堪設想……」

    「設此謀的乃是門下,無損司徒名望……」賈詡尷尬得插嘴道。

    「你!」轉身望著賈詡,江哲皺眉說道,「你道我貪戀名望不曾?你為何不想想,這數十員將士,本可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就因你將其作為棄子拋棄,一身性命乃休,作為士卒,若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我亦只會道聲可敬可歎,然而此刻他等死於自己人算計之下,如此豈能不可惜?

    所謂強軍,當是要臨戰不懼,兵敗不潰,九死之境而猶往,沉穩有度,堅毅不拔。而要做到這些,軍魂必不可少!」

    「何為軍魂?」賈詡當即問道。

    「不離不棄:不捨棄、不拋棄、不放棄,能做到這三項,此軍要想不強也難!」

    賈詡為之動容。口中喃喃念叨著江哲所說的話,隨即苦笑一聲說道,「司徒所言的不拋棄,想來說得便是門下吧……」

    「哼,你知道就好!」冷笑一聲,江哲凝神望了一眼賈詡,見他偷偷抬頭望著自己。搖頭歎道,「你所做之事,實在欠缺考慮,若是……」

    江哲還未說完。賈詡急忙接口說道,「司徒且放心,絕對沒有日後!若是日後門下再如此為之,司徒一併處之,如何?」

    「啊?」江哲聞言一愣。

    「司徒且想。如今外有馬騰、劉表為禍,若是司徒一人對付,恐有損心神。不如叫門下在旁策應,唔……至於方才司徒之言,門下自當心中恪守,絕無下次。若是司徒還欲見怪,不如待破了馬騰、劉表,司徒再行賞罰……」

    賈詡說得很明白,再行賞罰,意思就是說等破了劉表、馬騰之後,若是功勳不抵罪責,那麼自然要罰,倘若反之,則是要嘉賞了……

    而出得如此良策的賈詡,自戰當得首功,豈有獲罪之理?

    而這,也是賈詡看出江哲難處所說的話罷了……

    如此叫人心寒之事,不罰,則無以服眾,但若是罰呢?呵呵,對虎豹騎而言猶如瘙癢般的軍棍若是落在賈詡身上,恐怕要不了幾棍就一命嗚呼了……

    而江哲自然也瞧出了內中門道,頗為無語地白了一眼賈詡,見他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心中一軟,搖頭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我且不管你其餘事。但決然不可將麾下將士視為棄子!」

    「是是是!」賈詡唯唯諾諾一口應下,雖說方才為江哲驚出一身冷汗,不過他自是肯定,極重情義的江哲不會輕易殺他……

    而他的目的。僅僅是為逃過江哲的責罰罷了。若是江哲來個一百軍棍,那與死又有什麼區別?

    「多謝司徒。門下自然恪守司徒教誨……」

    「你別高興的太早,」望著賈詡,江哲哂笑說道。「先記你一百軍棍,若是破得馬騰、劉表,免你九十九記,至於餘下那一記,卻是不能捨……」

    回想你軍中那粗如人臂軍棍,賈詡沒來由地感覺背上火辣辣地一下,可他也知道,江哲如此已是極為寬恕了,若是全免,如何服眾?

    是故他拱拱手訕訕說道,「司徒且放心,門下已有全盤對策在胸,保那馬騰與劉表……嘿嘿!不過依門下之見,劉表此刻還是留下的好,若是司徒欲取荊州。不如且叫他與袁術拚個兩敗俱傷……」

    「……文和不知,袁公路空有勃勃野心,然而所作所為,卻是大失仁義,凡志向天下者,當取民心為先,哼!袁術不足為懼,我所憂之人,乃在荊州之中!」

    「何人?」

    「諸葛孔明!」

    兩日之後。馬騰三萬大軍轉道至軒轅山腳下……

    一揮手止住身後大軍,馬騰勒住胯下坐騎,皺眉望著兩邊陡峭山壁揚鞭問道,「此乃何處?」

    眾將對視一眼,其中乃有大將程銀策馬而出,抱拳說道,「啟稟主公,此乃陷馬谷!」

    「陷馬谷?」馬騰聞言,背後沒來由地一涼,竟是出了一身冷汗,隨即望著程銀驚聲問道,「何以呼之此名?」

    程銀滿臉疑惑。似乎有些不解馬騰之意,抱拳猶豫說道,「末將往年漂泊之際。曾來得此地,聽聞此處一個典故……」

    「哦?」馬騰深深吸了口氣,撫著下巴饒有興致說道,「你且說來!」

    「是!」程銀抱拳應命,指著大軍身後說道,「主公且看,此處地勢平坦。可否是一極好的牧馬之所?」

    馬騰聞言轉頭。細細一看,點頭說道,「唔,確實如此,那又如何?」

    「主公不知。此地乃在古時,便是放養戰馬之所,」程銀頗為得意地望了一眼眾將。凝聲說道,「秦滅六國之後,天下乃平,當時秦國有百餘萬大軍卸甲歸田,十餘萬戰馬放養各處,隨後,秦朝日漸昏敗,高祖與那霸王項羽,起兵反秦。

    當時項羽麾下騎兵少之又少,是故四處獵捕野馬充軍,而此地由秦國放養的戰馬。唔。應當是野馬,當即被其看重!

    然而這群野馬之中卻是有一匹馬王,非但極為神駿,而且此處數萬馬匹皆從其號令,項羽心慕,引萬餘兵馬獵捕。

    為期三月。其中獵捕之事不下十餘次,然而即便如此,卻亦是捕獲不到那匹神駿。隨後,項羽亞父范增獻謀,放火將此地四周野草穀物盡數點燃。唯獨留下通往山谷那一處,馬群一見火光。自是心慌一頭竄入山谷。而范增隨後將山谷兩頭堵住,於是乎,此處數萬戰馬,皆為項羽所用,而那匹神駿,便是烏雕!

    由此,此山谷便為世人稱之為陷馬谷!」

    「呼……」重重吐了口氣,馬騰心中釋然,朗笑說道,「原來如此,項羽那匹神馬原來乃是出自此地,呵呵,然而我卻是見不到,實乃可惜!」

    「嘿,」梁興聞言。哂笑一聲淡淡說道,「荊州不產馬,程將軍所言的馬匹乃是秦王放養之馬,如今歷時四百載,豈能有良馬復存?主公若是欲見,當是要等我大漢平息戰亂之後,效仿前秦,方可見到,只不過這時日嘛……」

    「住嘴!」馬騰低斥一聲,狠狠瞪了梁興一眼,沉聲說道,「便是因為如今天下大亂。我等才要愈加自勉,誅卻國賊。還我大漢一清平盛世!走,前往陽翟!」

    眾將對視一眼。對於馬騰說的俱是有些不以為意:大漢朝?天子都被那曹阿瞞害了。何來大漢?群雄割據,各拼本事。天下間又有幾路諸侯是真心為大漢……額,眼前就有那麼一位……

    望著馬騰面色低沉獨自前行,候選對眾將搖搖頭,隨即大喝道,「全軍啟程!」

    「喝!」

    唉,說得不錯。天下諸路諸侯中,又有幾人真心為大漢呢?

    任憑馬兒向前馳騁,馬背之上,馬騰心中一歎……

    冀州袁本初,當日聽聞此人於朝堂之上,持劍以對董賊,自己還道此人赤膽忠心……十八路諸侯會盟,哼!如今看來,只是不欲董賊獨自一人把持天子罷了!賊子!賊子!先奪冀州刺史作為屬地,隨後與又奪公孫瓚幽州,狼子野心!

    揚州袁公路。與其兄為一丘之貉,不!昭昭野心比其兄更烈!

    益州劉季玉。唉,此子雖有賢明。然差其父甚遠。固守有餘,進……

    荊州劉景升……哼!社稷重耶?皇位重耶?亦不是真心興漢之人。

    至於那國賊曹孟德……

    當初見他孤軍深入、征討董賊,還道此人乃仁義之輩,沒想到亦是董賊之流,挾持天子為之號令……

    可歎我大漢四百載,如今卻是這般景象,實是叫人……唉!

    唔……先取豫州、袞州、隨後再去請……唔?

    正想著,馬騰心中沒來由地一顫,目露驚疑之色環視四周。

    「主公?」帳下大將馬玩見馬騰神色稍有驚慌,詫異問道,「主公怎麼?」

    「……」只見馬騰雙目不停地掃視著兩邊陡峭山壁,低聲急切說道,「也不知怎麼,我心中跳得厲害……」

    「啊?」馬玩為之愕然,望了一眼四周笑著說道,「主公莫不是因連日趕路,心神疲憊所致?」

    「不不不。」馬騰搖搖頭,驚疑不定說道,「非是疲憊、非是疲憊,我方才回想起來,此谷名為陷馬谷,實於我不利,或許是上天示警於我……」

    「嘿嘿,」馬玩失笑一聲,搖頭說道,「末將亦與主公同姓,為何心中卻無異常?依末將猜測,主公或許是太勞累了,待我等取了陽翟,主公好生歇息一番。至於那江哲……嘿,我西涼鐵騎若是糧草充足,破此人,頃刻之間罷了!」

    「不,江哲此人絕非等閒之輩,曹賊帳下人才濟濟,為何唯獨此人脫穎而出,雖為一文弱書生,卻掌得三軍,為一方統帥?嗯?」

    「主公太高估那江哲了,」馬玩冷笑一句,將腰間寶劍抽出半截,冷冷說道。「主公且放心,末將當取此人首級回報主公!」

    「不妥,江守義乃天下名士,殺之……也罷,既然他甘心為賊所用,此乃其咎由自取,可惜了他一身才華……」

    「呵呵,」馬玩嘿嘿一笑,將腰間寶劍再復插入劍鞘,抱拳笑道,「既然主公有憐才之意,末將便不殺此人,將其擒獲獻於主公又有何難?」

    馬騰低頭一想。點點頭正欲說話,忽然兩邊陡壁之上傳來一聲冷哼。

    「聽聞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為何你等臨死之前,猶大言不慚耶?」

    「誰?」馬騰心中狂跳不止,勒住戰馬眼神急忙望向出聲之處。

    「在下賈詡;賈文和,奉司徒之命,主持此處大事……哦,還不曾拜見西涼刺史。贖罪贖罪,敢問刺史大人,如此急著行軍,可是欲至陰曹與閻王見禮耶?」隨著一聲恢諧的冷笑,山壁之上。賈詡的身影緩緩出現,冰冷的目光望著底下的西涼兵馬。

    而隨著他的出現,山壁之上猛然現身無數曹兵。密密麻麻,屈指難數。

    就算西涼軍驍勇,遇到這般境況亦是面露驚慌之色,惶惶不知行止。

    「你……」指著賈詡,馬騰一時間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嘖嘖嘖,刺史大人難道不知此處名為陷馬谷麼?嘿嘿,當初霸王在此擒得一神駿,如今賈詡卻是要擒得將軍這匹絕世好馬了……」

    「好膽!」見賈詡出言不遜。馬超心中大怒。當即舉弓搖指賈詡,射出一箭。口中怒聲喝道,「賊子,看箭!」

    「叮!」隨著一聲金戈之響,賈詡身邊一將把劍將那箭支劈兩半,而賈詡,好似是算到會有此事一般,未見他有半分心懼。

    「多謝曹將軍出手解賈詡之危……」賈詡微笑著拱手說道。

    「不敢!」曹純收劍回鞘,淡淡說道,「司徒有言,叫我護得先生周全。末將自是不敢怠慢。」曹純向來不喜賈詡,兩日前更是從護衛在江哲屋外的陳開口中,得知了賈詡行事,心中更是不屑。

    賈詡微微一笑。絲毫不以為意,轉首望著馬騰說道,「刺史大人,在下好心好意與你打招呼,你卻是縱容部下欲圖害我,嘖嘖……」

    叫龐德拉住憤憤不平的馬超,馬騰暗暗對眾將使了個眼色,隨即抬頭對賈詡正色說道。「那江哲算得我等會走此路?」

    「呵呵,算的?」賈詡搖搖頭,面帶嘲諷之色說道。「早在你等叩兵武關之前,司徒便已算出你等行徑!」

    「什麼?」馬騰心中大驚,神色大變失聲說道,「竟有此事?不可能。不可能……」

    而其麾下將士,亦是一片嘩然。

    「不可能?」用憐憫的眼色望了一眼面色大變的馬騰,賈詡冷笑說道,「你卻是不想想,為何此地百姓盡數被遷往他處,然而仍有數支兵馬押運糧草留下叫你等掠奪?」

    「此話怎講?」

    「若是不予你些糧榖,你豈有如此膽量進兵?」

    「……」馬騰聽罷,面上之色青白交加,原來不是上天助我……乃是上天欲棄我……

    拽緊馬韁。馬騰與眾將對視一眼,隨即抬頭對賈詡說道,「那麼陽翟之事。亦是你等欲誆我至此,故意透露給我等?」

    想起此事,賈詡就感覺背上火辣辣的,對那還沒落在背上的軍棍有些畏懼,聞言淡淡說道,「陽翟確實囤有大批糧草,此事有真無假,然而你等嘛,恐怕到不了彼處了……陰曹之門已開。各位當是該時候上路了……」

    「且慢!」馬騰大喝一聲。

    「唔?」已舉手準備下令的賈詡聞言一愣,疑惑問道,「將軍還有何事?」

    「且容我再問一事……」說著,馬騰深深吸了口氣,忽然眼神一變,急速從身後取出戰弓,搭箭猛得射出。

    隨著馬騰此舉,其餘眾將與其麾下將士亦是如此為之,一時間,此地千餘兵馬盡數射出一箭。朝兩面山壁之上曹兵呼嘯而去。

    「叮叮叮……」一陣急促的金戈之響,望著山壁之上,馬騰心中咯登一下。

    「將軍行如此詐計。實不符將軍為人……」山壁之上,傳來一聲嘲諷。

    「走,撤軍!撤軍!」馬騰竭力大吼道。

    輕輕一推擋在身前手持盾牌的曹兵,賈詡冷笑著望著馬騰,淡淡說道,「馬壽成啊馬壽成,我賈文和豈能看不出你假借與我攀談,暗中傳下命令?只不過見你此舉深合我意,不欲道破罷了,你誆我的同時,我卻是在等……」

    「轟!」就在此刻。山谷一端傳來一陣巨響。

    「等到了……」賈詡微微一笑,隨即重喝道,「將油罐丟下去!」

    「是!」曹軍一聲應喝,紛紛舉起身邊裝著火油的瓦罐,朝著底下西涼軍丟去。

    「退!退!」馬騰嘶喊得連喉嚨有些沙啞,忽然瞥見一物朝自己飛來,不及細想,當即舉起右臂,一拳將其擊碎。

    「砰!」隨著一聲輕響,馬騰被瓦罐之內的火油淋個正著,待其凝神一看,面色大變。轉首咬牙切齒怒聲喝道,「賈文和,你好狠的心吶!」

    「哼!」而山壁之上的賈詡聞言卻是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放火箭!」

    「……」曹純張張嘴。神色有些遲疑地望著底下騷亂不已的西涼軍,一時間有些失神。

    「曹將軍?」賈詡皺眉提醒道。

    「啊?」曹純如夢初醒,當即大喝下令道,「是,放火箭,放火箭!」

    隨著曹純一聲令下,此處曹兵俱是搭上火箭,朝谷底的西涼軍一通亂射。

    油,遇火則燃。此事就算三歲小兒亦知。

    曹軍一通火箭。谷底頓時爆出一陣慘叫,不計其數的西涼軍身上沾染了火焰,嚎叫著在地上翻滾著,而後便被亂流踐踏而死。

    望著谷底的慘狀,曹純面上有些不忍,忽然,他聞到一絲肉香,待其細細一想!腹內頓時翻滾一通,面色慘白的他遲疑的望了一眼身邊的賈詡。

    而賈詡面色卻是絲毫不變,用極為冷寒的眼神淡淡望著谷底慘劇,隨後,好似發現了曹純的目光,賈詡轉首望了一眼他,輕笑說道,「將軍,請繼續!」

    「哦……哦……」曹純機械般地點點頭,皺眉望著谷底。舉起的手遲遲未曾落下。

    「司徒有言,此處諸多事,皆由在下定奪……」見曹純遲疑,賈詡淡淡說道。

    曹純一咬牙,面上露出幾分猙獰之色,狠狠說道,「射!繼續射!」說著,他還奪過身邊一名曹兵手中弓箭,射出一支火箭。

    賈詡心中失笑。口中卻讚許說道,「將軍真不愧是司徒帳下得力大將……」

    曹純望了一眼賈詡。眼中稍稍有些畏懼:三萬條性命啊,這賈文和竟是如此心狠,將其盡數焚殺於此處……

    而賈詡雖說智謀超群,亦難猜出曹純心中所想,冷眼望著馬騰等人從原路逃竄。口中冷笑道,「馬壽成啊馬壽成,若是你強行突破,怕是會有一線生機,然而你卻選擇了退卻,嘖嘖,看來,乃是天欲喪你,與在下無關……」

    好一個與你無關……聽罷賈詡之言,曹純額頭冒出一層薄汗,抱拳低聲說道,「莫非先生算得馬騰會選擇退兵,是故僅叫公明取巨石斷谷中歸路,而另一端。卻是不顧……」

    好似聽出了曹純口中的先生兩字與方才不同,賈詡微微一愣,隨即不動聲色頷首說道。「若是兩頭皆封住,日後清理此谷豈不費時?」

    「……」聽著賈詡輕描淡寫的話語,曹純眼中凝起深深戒備,此人心狠,天下莫出其右……」

    而相比賈詡的淡然自若,谷中的馬騰卻是心中驚怒至極。

    「不不!」望著麾下三萬大軍在如此狹窄的谷道之中被敵軍所焚,馬騰雙目血紅。仰天大吼。

    「主公小心!」其下大將梁興一聲示警。

    馬騰心中一驚。一轉身望見一支火箭直直朝自己而來,急忙側身閃過,然而就當他鬆氣之餘,右臂忽然迸開一團火焰,原來那火箭已是擦到了馬騰沾滿火油的右臂……

    馬騰身旁。大將馬玩當即一把扯下馬騰右臂掛甲丟到一旁,隨即又幫他滅火。

    「該死,該死!」望著那塊臂甲熊熊燃燒著,馬騰怒聲大罵幾句,隨即朝馬玩說道,「多謝……」

    馬玩慘慘一笑。搖頭說道,「此乃末將本分,豈有叫主公……」忽然,他身子一顫,卻是沒了下文。

    「……」馬騰抬頭一望,卻是驚見馬玩頭顱之上橫插著一支弩箭……

    「砰!」隨著一聲悶響,馬玩屍首重重砸在地上。

    「馬玩!」馬騰大喊一聲,上前一探,然而馬玩早已沒了氣息……

    「江守義!賈文和!我與你等勢不兩立!」馬騰心中痛極。

    「主公,」就在附近不遠的程銀、梁興、楊秋三人望了一眼馬玩屍首,當即拖住馬騰。悲聲說道,「主公,是不可為,暫且退兵,日後再為馬玩報仇雪恨啊!」

    「呼呼……」只見馬騰氣息粗重,大吼一聲將一柄長劍甩出,正中山壁之上一名曹兵腹部。如此稍稍解恨,咬牙切齒說道,「走!今日之事,我日後慢慢再與那江哲理會!」

    然而此時谷道之中卻已是紛亂不堪,為求活命,這些素來勇武的西涼軍如今卻成了一支烏合之眾,爭先恐後朝著陷馬谷入口逃竄。

    不但如此,危境之中。亦是有不少西涼軍為求早早逃出此谷,竟拔刀將面前的同澤砍到在地。隨即踏著同澤的屍體逃命……

    西涼軍勇則勇矣,然而卻是不得教化,而將此事盡數收於眼底的馬騰,心中更是又怒、又悲。

    然而就當馬騰等人隨著亂流趕到陷馬谷入口時,卻個個都傻了眼。

    只見谷道入口已被無數巨石封住,難以翻越。

    死死地拽著拳頭,指甲已是深深陷入肉掌之中,馬騰面色鐵青,一字一頓罵道,「賈詡你這狗娘養的,你好狠的心吶!」

    而與此同時。此處山壁兩端亦是出現無數曹兵,為首一將,正是徐晃徐公明。

    只見徐晃有些不忍地望了谷內早已崩潰的西涼軍,搖搖頭轉身低聲喝道,「放火箭!」

    此處徐晃本已按賈詡囑咐,以火油澆地,如今火箭一至,登時竄起滔天大火,將馬騰等人盡數籠罩其中。

    「哼哼,哈哈哈哈哈!」對面這如此局勢,馬騰仰天大笑,然而其笑聲之慘烈,就算是崖壁之上曹兵,亦是心中有些不忍,下意識緩了緩射箭的速度。

    「主公?」

    「想我馬壽成戎馬一生,卻是萬萬不曾想到,會落得死無全屍之下場……哈哈,曹阿瞞。做的好!江哲,做得好!賈詡狗賊,做的好!」

    「主公,」梁興抹了一把面上血跡,急切說道,「事不宜遲,待我等為主公擋箭,主公速速翻越此屏障!」

    「呵呵,哈哈。」馬騰聞言,慘叫一聲,轉首說道,「我兒何在?令明何在?」

    聞得馬騰呼喚。馬超與龐德猶豫著從眾將之後走出。

    深深吸了口氣,馬騰雙手搭上馬超與龐德肩膀,凝聲說道,「超兒,你乃我兒,令明。我亦將你視作我兒……」

    馬超見父親如此,心中自是有些明瞭,望了一眼龐德,見一臉慘敗之色,雙目微紅梗咽說道,「叔……義父,龐德心中早已將義父視若生父……」

    「好,真乃大快人心!既然如此,為父有兩條路叫你等走,一條,便是留在此地。極為無謂地與我等一道死去;另外一條……」說著,馬騰回身一指被亂石擋住的來路,厲聲說道,「……你等便越過此屏障,他日與我等報仇!」

    「這……」馬超與龐德對視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豎子,當真欲與我等死於此地耶?」見如此境地,二子猶是遲疑,馬騰心中大怒。轉首對梁興、楊秋喝道,「梁興!楊秋!」

    「是!」二將當即應會,一人一個將馬超與龐德抓住,口中說道,「得罪了!」隨即兩人發力一喝,竟將二人直直丟上屏障。

    而山壁之上徐晃自是也得到麾下士卒警示,當即喝道。「除惡務盡,殺!」

    隨著徐晃一聲令下,兩邊曹兵一通亂射,頓時,馬超與龐德二人情況極為危及。

    見此,馬騰厲聲大吼道,「曹兵聽著,我乃西涼刺史馬壽成,為何不來殺我?」

    徐晃一聽,當即捨了馬超,令下麾下曹兵朝著馬騰舉起弓箭。

    「主公?」梁興、程銀、楊秋重喝道。

    「你等也走吧……」輕歎一聲,馬騰搖頭說道,「江哲此次乃是為誅我麾下三萬兵馬。只需我一死,依江哲平日為人,理當不會趕盡殺絕,與其留在此地陪我等死,不如出去,梁興,我記得你家中仍由老夫,程銀,我記的你剛娶了一個婆娘,楊秋……」

    「末將無情無掛。了然一身!」楊秋搶先說道。

    粱興、程銀與其餘將領亦抱拳說道,「為人屬下,豈有主公敗亡,大將偷生之事?願與主公同往!」

    「你們……」馬騰微微一愣,隨即搖頭苦笑道,「往日你等爭功,今日你等爭著送死耶?若是你等還尊我一聲主公,便速去!」

    「主公……」

    「速去!」馬騰怒聲喝道。

    對視一眼,眾將死死地咬著牙齒,其中梁興嘿嘿笑道,「主公莫要小覷我等,區區一死而已,我等亦會心懼?至於我家中老小,自有我弟在,我等追隨主公乃有數載,主公一向厚待我等,如今禍臨,我等豈能獨自偷生?」

    「說得好!」眾將出言相贊。

    「你們……你們……」馬騰有些錯愕,待望見眾人眼中堅毅的神色,心中大歎,點點頭望著徐晃方向厲聲說道,「如此,我等便叫曹軍見識見識,何為西涼之虎賁!」

    「喝!」

    望著谷內馬騰等人舉起弓箭,徐晃搖頭一歎,右手重重落下,口中喝道,「殺!」

    「父親(義父)!」馬超與龐德二人見馬騰與眾將在谷道之內苦苦支持,口中悲呼一聲。

    「豎子,走!」馬騰轉首大喝一聲,然而就在此刻,忽聽一陣風嘯之聲,一支箭支急速射來。

    馬騰下意識舉手抵擋,然而等了片刻,卻是不曾有利箭透體,疑惑間抬頭一望,卻見面前程銀滿口鮮血,艱難對自己說道,「主公,此乃末將探查不明,當是要……當是要予以重責,末將心懼軍中……責罰,故而先行一步……告罪……告……」

    「砰!」

    馬騰雙目濕潤,悲嗆說道,「兄弟且等為兄一等,我等亦望矣……」

    巨石屏障之上。馬超一把拉起龐德,面色冷峻說道,「走!」

    龐德一抹眼中濕潤,恨恨望了一眼曹軍,隨著馬超躍下屏障,逃生去了。

    「將軍?」或有曹兵見到此時,對徐晃說道,「那兩個小子跑了。」

    只見徐晃凝神望著谷內強自支撐的馬騰,淡淡說道,「哦?是麼?我怎麼不曾見到?」

    那曹兵偷偷望了眼徐晃神色,當即退下不言。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八日,西涼刺史馬騰引三萬鐵騎,誤中賈詡計謀,兵敗陷馬谷。全軍上下三萬餘人,除去兩人下落不明之外……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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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九十一章 破敵之契機

    嘖嘖。三萬條性命……

    哼!並非是我錯,而是這天下之錯!就算死後會被打入地獄,我亦要活著!

    窮則謀已獨善其身,達則謀主共圖天下……萬萬不曾想到,我賈文和也能有如此得他人信任……

    這種感覺……很好!

    「賈先生?」

    「唔?」賈詡回過神來,轉身瞥了一眼谷道,對身後的曹純淡淡說道「都清點完了?」

    「是的」,曹純微微一抱拳,點點頭猶豫說道「共計三萬餘人,無一存活,盡數死於此谷……」

    「哦。」賈詡面如止水,波瀾不驚,望著谷道平淡問道「那馬騰死了麼?」觀其說話的語氣,好似死的並不是西涼刺史與他麾下足足三萬兵馬一般,絲毫不覺得他有些異樣。

    曹純聞言,舔舔嘴唇說道「馬騰與其部下將領亦是如此……」

    「好!」賈詡應了一聲,轉身說道「將此些屍體就地掩埋,我等還是要事!」

    對於賈詡口中的要事,曹純自然是清楚,當即抱拳說道「是,末將這便去下!」說罷轉身欲走,然而走了一步,他好似想起了什麼,轉身猶豫問道,「賈先生,至於那馬騰首級……」

    「也一道埋了吧!」賈詡皺眉說道。

    「唔?」曹純有些愕然,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難道這傢伙突然間善心大發?

    他卻是萬萬想不到,賈詡對於這種功勞之類的,根本就不在乎,再說了,被火燒得漆黑的頭顱賈詡好意思呈給江哲麼?

    「既然如此,那末將便去將馬騰與其部下屍埋了……」曹純應聲說道,對於賈詡設計活活燒死在此處的馬騰等人,他卻是感到有些可惜。

    身為武將,當是要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才是,然而此些人卻是誤中陷阱,黯然身隕,惜哉,惜哉!

    如此一來,當賈詡回到江哲所在時,已經次日晌午之後了。

    那時江哲正在自己屋內研究《奇門遁甲》,他還是試圖想用後世學到的知識理智地解釋這件事,然而直到現在,他還是難以將此事弄明白。

    說起來,《奇門遁甲》這玩意,實是完全顛覆了江哲的認識,使他一直徘徊在有神論跟無神論之間。

    苦笑一聲,久坐甚感困乏的江哲起身鬆了鬆筋骨,忽然心中一跳,好似有什麼事情要生一樣。

    心神使然,江哲不禁移步至屋外,然而就當他抬眼望向天空之際,卻驚見天下隕落一顆巨星,自東向西,在半空劃過一道痕跡,稍縱即逝。」

    「馬騰……」

    對於馬騰,江哲心中說不上厭惡,反而有幾許敬重。

    縱觀歷史中天下各路諸侯,有幾路是真心為大漢的?陳留太守曹孟德、長沙太守孫堅、以及武威太守馬騰……僅此三路罷了。

    然而在歷史中,曹孟德因勢力愈漸壯大,心中自然漸漸起了不臣之心;而孫堅亦是,得了傳國玉璽之後竟然秘而不報,急切歸江東而去,結果落得個慘死地下場;唯獨這馬騰,坐擁董卓舊部十餘萬兵馬,心之所向,依然是當今天子,實不可不謂之忠義之士,然而如此忠義之時,卻是為自己所謀……

    可惜。可惜……

    這不僅僅是可惜如此義士死於此地,江哲更可惜的是其子馬超,未來的蜀國五虎將之一!

    「話說,這馬超理當出生了吧……若是還沒出生,那……」對於被世人稱之為復有呂布之勇地馬馬孟起,江哲還是有些好奇的。

    「蜀國的五虎將就剩下一個馬不曾見過了……」

    「……司徒?」

    就在這時,身邊忽然傳來一聲呼喚。

    「唔?」江哲下意識地轉頭,卻見賈詡一臉古怪地望著,愕然問道「司徒方才說的什麼五虎將?」

    「哦……呵呵,」江哲訕訕一笑,搖頭說道,「胡言亂語而已,文和莫要在意……」說著,他望了一眼賈詡,臉上笑意緩緩收斂,遲疑著問道「馬騰……其大軍如何?」

    賈詡聽罷,望著江哲拱手微笑說道,「門下不辱使命,盡誅敵軍!」

    「什麼?」江哲聽罷心中愕然,當即驚聲問道,「馬騰全軍覆沒?!三萬鐵騎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不曾走得一人!」賈詡低頭拱手恭敬說了一句,隨即將事情經過一一說於江哲。

    「……」不愧是毒士賈文和!江哲張張嘴,心中倒抽一口冷氣,面上亦是佈滿驚奇之色,對於賈詡擊破西涼軍之事他自是不會驚訝,他所驚訝的,只是賈詡對待那三萬西涼鐵騎的態度而已……

    若是換做自己,面對著這三萬條性命也要好生思考一下,再怎麼不濟留著充當苦力也好啊,如此一來可免其殺生之禍,二來又可壯大孟德勢力,此乃兩全其美之策啊,還有那三萬匹戰馬……

    「那可是三萬條姓名、三萬匹戰馬啊……」只見江哲一臉地可惜之色,口中喃喃說道「可惜,可惜,若是能收復此軍,那……那……」

    「呵呵」,望著江哲滿臉地歎惜之色,賈詡微微一笑,拱手一記大禮,正色說道「啟稟司徒,

    那西涼軍久居邊境,不堪教化,若是在平日還倒罷了,然而此時此刻,曹公面臨內憂外患,實不能再出岔子;我觀此軍,除卻那些往日地飛熊軍之外,其餘皆乃烏合之眾,面臨絕境,不思如何脫身,卻拔刀以刃斬殺同澤得以求生,如此軍隊,與司徒所述地強兵背道而馳!

    若是將其收監,空耗糧榖!若是將其貶為苦力,他等必然心中不忿,為禍日後,難道說司徒還欲重用此軍不成?是故,門下心中思畢,為求一勞永逸,便將此軍……」說著,他做了一個下劈的手勢。

    我還道他殺心重,沒想到卻是這般……江哲細細一想,感覺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其實說白了,這支軍隊也就擺著看看罷了,用?敢用麼?

    還不如就像賈詡說的,一勞永逸,以絕後患地的好!

    「也罷也罷,」江哲微微歎了口氣,隨口說道,「那就可惜了那三萬匹戰馬了……」

    「咦?」賈詡詼諧一笑望著江哲故作驚訝說道,「司徒……只是可惜那三萬匹戰馬?」

    望著面帶暗笑地賈詡,江哲自然明白他想說什麼,搖頭淡淡說道,「身為將士,遲早有臨死的那一日,不管是戰死沙場也好,被計謀算計也好,皆是一個死字,至於如何死,事後再說又有什麼意義?」

    原本只是想與江哲開個小小的玩笑,然而江哲如此對答,賈詡稍稍有些動容,收斂笑意,點頭正色說道「司徒之言,雖大違常人,然細思之下,卻是極為有理……不過門下還是希望我能長生……呵呵!」

    「嘿!」江哲笑哼一聲,隨即歎息說道「罷了罷了,此事就此作罷,對了,至於劉表之事,你如何處理?」

    「此事門下已有對策!」

    「那你回來做什麼?」江哲有些詫異了。

    「呵呵,」賈詡淡淡一笑,自信說道,「司徒且放心,此事門下早已有了安排,已將如何行計告知了諸位將軍……司徒不是不欲劉表此刻便死麼?若是門下親自去,那劉表豈能有活命的機會?」

    「你倒是自信地很,」江哲哂笑一聲,隨即復坐說道,「如此,既然你有空閒,不如我等再弈一局,如何?」

    「豈敢敗司徒雅興,門下自然從命,司徒請!」

    「請!」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六日,劉表將麾下八萬荊州軍兵分兩路,一路以大將蔡瑁為首,率領三萬士卒先取安眾,復取南陽宛城,另外一路則是他自己,引五萬荊州大軍,逼近魯山郡。

    而此刻,正是賈詡率領曹純、徐晃二將前去陷馬谷設謀之後。

    因要同時把守魯山、襄城二郡,江哲乃將餘下的萬餘兵馬分作兩批:遣八千曹兵以張遼為將,把守襄城,自己則領兩千曹兵並近三千虎豹騎守衛魯山。

    也就是說,偌大一魯山郡,江哲只有五千人馬。

    次日,劉表率領大軍趕至魯山,然而極為怪異地是,他僅僅是率軍在魯山城外露了個面,便又後撤了足足有三十餘里,就地紮營。

    期間也不曾喊話,好似就只為來探探魯山動靜一般,這。讓暫為魯山守備將領的趙雲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動用了麾下半數荊州兵,劉表大軍地營寨一日便成,對陣他心中極為忌憚地江哲,劉表已經自然不敢大意,欲先設下營寨,再徐徐進圖魯山。

    對於江哲無故兵退魯山,劉表帳下眾說云云,然而不管是許都有禍也好,徐州有禍也好,劉表總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

    就連劉表帳下謀士蒯良亦有些懷疑這是否是江哲地誘敵之計,故而對其主劉表獻得一計。

    不管江哲是真退兵也好,假退兵也罷,只需在魯山城外靜觀幾日,自然真相大白。劉表聽罷,當即應允,蓋因他自己也是那般想的。

    然而他們卻不知曉,就在他們遲疑不前之時,西涼刺史馬騰與其麾下三萬西涼鐵騎中計陷馬谷,全軍覆沒。

    而如此大事,劉表卻也未得一絲音信,他仍是在為江哲退兵是否有詐而煩憂。

    本來,若是劉表早出兵三日,或許能在宛城向北遇見馬騰那三萬鐵騎,若是兩者趁勢聯合,那江哲就有大麻煩了:馬騰缺糧、劉表缺騎,兩者聯合,豈是一加一等於二的概念?就算是江哲如今手握大軍,亦是擋不住這兩家地合兵。

    然而世事就是這般巧妙,僅僅是因為劉表心中對江哲極為忌憚,故而心下遲疑,遲遲不敢進兵,而西涼馬騰卻是因軍中斷糧,不得以之下唯有孤注一擲,深入險境,最終落得慘死地下場。

    戰事局勢瞬息萬變,破敵之機稍縱即逝,豈能遲疑不決、延誤戰機?

    由此看來,荊州劉表自是難比曹操,身為梟雄地他,豈會懼敵?

    面對著舊日好友,如今地北方霸主袁紹將二十萬大軍屯於河內,曹操當即從各處徵集六萬軍,防備邊境,絲毫不弱氣勢。

    雖說若是袁紹毀盟起兵來犯,曹操剛剛把持住的局勢想必會再復失去控制,然而就算如此,在氣勢方面,曹操卻是絲毫不弱……

    而這些,就是劉表所做不到的,如今他正望著望著右臂上的創口發呆。

    「江哲、江守義……」對於江哲,劉表是又愛又恨,愛惜其才華,恨其不為己用,然而不管怎麼說,對於如何擊潰此人之事,劉表卻是沒有絲毫頭緒。

    「主公!主公!」

    忽然帳外響起一陣喧嘩,隨即便有一人急促闖入屋內,觀其面色,好似有些欣喜。

    劉表定睛一眼,見是自己帳下護衛王漾,當即皺皺眉重喝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額」,邴鞅面上一驚,急忙抱拳說道,「屬下孟浪,還請主公贖罪……」

    「哼!」劉表輕聲一聲,左手取過身邊茶盞,淡淡問道,「說吧,何事且叫你如此驚慌失措!」

    被劉表一喝,王漾一拖拳,當即恭恭敬敬「啟稟主公,非是屬下驚慌,而是屬下得知了那江哲為何退兵的緣由,是故前來向主公匯報!」

    「什麼?」正在飲茶的劉表面色一驚,隨即將手中茶盞望身邊桌案隨便一放,急切喝道。「快快說來,休要有半點隱瞞!」

    「不敢不敢,」王漾偷偷望了一眼劉表表情,抱拳遲疑說道,「此乃末將個人猜測,若是猜錯,還請主公莫要見怪……」

    「……休要多話,說!」劉表皺眉喝道。

    「是!」王漾神色一凜,畢恭畢敬說道,「主公,屬下今日乃在營中時,遠遠望見一些百姓成群結隊、從旁走過,心下疑惑之際,屬下便出營喝住他們詢問,然而這一問卻是不得了,屬下便明白了那江哲為何退兵……」

    「速速說來!」劉表心中急切,頗為不耐煩得說道。

    「是是,」見劉表面上有些薄怒之色,王漾當即收起臉上笑意,急忙說道,「那些百姓乃是遠道遷移至魯山地司州百姓……」

    「唔?」劉表聽罷,心中自是起疑,詫異問道,「那江哲為何要將廬氏等地百姓遷往魯山?」

    「因為……」王漾舔舔嘴唇,輕聲說道,「因為西涼刺史馬騰借道黃巾、起兵伐曹,此刻想必已破武關!」

    「什麼?馬騰?」劉表面色為之動容,當即起身驚疑不定在帳內走了幾圉,口中喃喃說道。「怪不得……怪不得……」忽然,他轉身沉聲問道「那馬未成起兵幾何?」

    「聽說不下兩三萬人,俱是騎兵……」

    「俱是騎兵?兩三萬人?」劉表有些愕然,愣了良久,隨即臉上露出幾許微笑,輕聲說道,「我總算是明白那江守義為何會從安樂退兵至魯山了,哈哈,看來江守義對於素有勇武之名地西涼鐵騎也是心中忌憚啊,可惜,可惜……」

    「哦?主公可惜什麼?」隨著一聲輕笑,蒯良徐徐從帳外走入,望了一眼劉表,疑惑問道,「放下良好似聽到主公說什麼……可惜?」

    「子柔來了?」劉表招呼一聲,面帶笑意說道,「那江守義退兵,乃是因為西涼馬騰起兵了……」

    「此話當真?」蒯良驚聲問道。

    劉表望了一眼王漾,王漾當即會意,恭敬說道,「啟稟軍師,此乃屬下從百姓口中詢問,至於此訊息準確與否,這個……屬下不敢保證……」

    「哼!」沒用地東西!劉表輕哼一聲,淡淡說道,「你先出去吧,我還有要事與軍師商議!」

    「是,屬下告退!」王漾對二人抱拳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見自己帳下護衛迫下,劉表當即轉身對蒯良問道,「子柔,你如何看待此事?」

    「唔……」只見蒯良皺著眉,搖著頭走向桌案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沉聲說道,「依良之見,此事怕是十有八九了……否則無法解釋那江哲為何無故退兵,其原因便是他得知涼州刺史馬騰出兵,恐腹背受敵,是故退兵……」

    「對!我也是如此想的!」劉表點點頭,隨即遲疑問道,「子柔,你說那馬騰如今身在何處?」

    「唔?」蒯艮一愣,當即領悟過來,輕笑說道,「主公是想與馬騰合兵?助長聲勢,共討曹賊?」

    「呵呵,」劉表自嘲一笑,訕訕說道,「我乃對子柔實言述之,那江哲確實不同凡響,聽聞那些如狼似虎地虎豹騎,便是此人親自訓練而成,嘖嘖,我實在不敢想像,此人身為一文弱書生,對於兵家之事,竟如此精通……」

    「……」望了劉表一眼,見他如此推崇江哲,蒯良面上有些不渝,淡淡說道,「尺有所長、寸有所短,聽聞那江哲,不過二十餘,豈會俱事精通,其中自然有主公不曉之事……」

    「呵呵,」好似也明白到了自己失言,劉表尷尬一笑,隨即正色說道,「好了,閒話便到此處,子柔且來想想,如何擊破江守義大軍,只需破得此人,我等便可直搗許都!」

    「是,」蒯良聽罷,拱手一禮,隨即猶豫著在帳內踱了幾步,遲疑說道,「既然馬騰引大軍而來,我等不妨借助西涼軍之勢,馬騰此人,雖為一西涼武夫,然而聽聞其自詡我大漢伏波將軍馬援之後,甚重忠義二字,當初在徐田,便是此人見曹賊逼迫天子,是故引隨行三千兵馬襲了曹賊,可惜功虧一簣,不但自己落敗,遁走西涼,就連天……」

    「好了!」劉表咳嗽一聲,皺皺眉淡淡說道,「過去的事,就休要再提了……你的意思是,我等與馬騰結盟?」

    「不不不,非是結盟,而是借助其力罷了!」知道劉表不想再提那事,蒯良當即對那事緘口不言。

    「怎麼個借法?」劉表詫異問道。

    蒯良輕笑一聲,端著茶盞輕笑說道,「馬騰一武夫,不通曉謀略,心中深恨曹賊禍及陛下,是故急欲進兵,而我等,不如坐等馬騰發難、江哲疲於應付之際,再行出兵!兩面夾擊之下,便是江哲麾下有那些如狼似虎的虎豹騎,亦擋不住我等兩家聯合……」

    「此計甚妙,深合我意!」劉表暢然笑道。

    然而他們卻是不知,就在他們準備借馬騰之力對付江哲地時候,馬騰卻早已步入黃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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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九十二章 算計

    對於陷馬谷的事。劉表並不知曉,自然。他也就不知曉馬騰已經步入死地。他還一廂情願地認為,與馬騰那三萬鐵騎聯合,便可將江哲大軍擊潰。

    不過這樣一來,他卻又為另外一件事煩憂了……

    如今馬騰麾下那些西涼鐵騎身在何處呢?

    為了聯絡到那「來去無影」的西涼兵馬騰,劉表乃向四周方圓數十里派出無數斥候,足足有三四千之多,然而卻還是未曾探查到馬騰的大軍所在。

    建安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那是一個無比漆黑的夜晚,烏雲蔽月,視線難及十丈之遠,卻是夜襲的大好時光……

    身為劉表麾下謀士,蒯良自是會提醒其主公嚴加防範。

    在蒯良眼中,江哲雖說是以王道之兵禦敵,然而對於偷襲,他好似有些情有獨鍾。平時還道罷了,若是你一旦放鬆了戒備,那麼當夜,那麼此人便會很熱情地用行動告訴你:此地不適合設營!

    而且。蒯良同時也認為,對付江哲,只需嚴加防備,莫要被其趁機相攻便是。如此一來,江哲自然也就玩不出花樣來……

    時過子時。劉表的荊州軍大營之內一片寂靜。除去一些來來往往巡邏的荊州兵之外,卻是無有其餘響動。

    有些好笑的是,為了防止江哲夜襲,劇良早早便在營外設置了大量的拒馬、鹿角。雖說自思不懼江哲,不過對於此人麾下的虎豹騎,蒯良亦是心中極為畏懼。

    虎豹騎中。區區一士卒便有尋常軍隊伯長、什長的實力,如此軍隊。若是夜間被其襲入大營,一通廝殺,那還了得?

    保不定自己什麼時候睡著就被砍掉了腦袋。作為軍功領賞取了,蒯良想想此事就感覺一陣沒來由的心悸。

    向來講究先制人的蒯良,如今卻選擇了先不敗、再求勝,實也是極為無奈。

    在營中轉了一圈,蒯良自是瞧不出有任何破綻,如此他心中才暗暗鬆了口氣。

    途中路過劉表帥帳之外,蒯良見裡面仍有火燭之光,是故上前輕聲喚道,「主公,可曾歇下?」

    「哦。子柔啊,進來吧!」帳內當即便響起了劉表的聲音,觀其說話的語氣。顯然是未曾入睡。

    守衛帥帳的護衛見劉表發話,自是上前替蒯良撩起帳幕,讓他入內。

    徐徐走入帳內,荊良見望見劉表手捧一卷,側臥在榻上、就著燭火看書,「主公好雅興啊,呵呵。良深夜前來叨擾,還望主公贖罪……」

    「哪裡話,」劉表合上書卷隨手放至一旁,坐在榻上招呼說道,「子柔想必是去營中巡視了一番吧?如何?」

    見劉表發問,荊良恭敬說道,「主公且放心,營內諸事良已悉數佈置妥當,那江哲不來倒還罷了,若是他圖謀不軌、前來夜襲,哼哼,良自是要叫他有來無回!」

    「子柔辛苦了……」劉表點點頭說了一句,隨即疑惑問道,「子柔深夜前來。可是有其餘重要之事要與我商議?」

    「哦,那倒不是,」蒯良搖搖頭,指著帳外對劉表說道,「方才臣下理畢營中事物,見主公帥帳猶有燭火。是故前來一探,卻不曾想到主公乃有如此雅興,欲效仿古人深夜苦讀耶?」

    「原來如此,」劉表聞言一愣,隨即望了一眼身邊的書卷苦笑說道,「豈是雅興使然,乃是苦中作樂,聊以解悶罷了,子柔且坐…… 」說著,他招呼蒯良在自己榻邊坐下。

    「如此。良失禮了,」拱手一謝,蒯良輕移一步,在劉表榻邊坐下,疑惑問道。「主公莫非是為如何擊破江哲而煩憂?」

    「江守義奇謀百出,確實難以對付。不過此刻我擔憂的卻並非是他,而是馬騰!」

    「哦?」蒯良面上有些詫異,隨即眼中閃過一道笑意,故作不解問道,「馬壽成三萬西涼鐵騎,莫說江哲區區兩萬餘人,即便是再與他一倍兵馬,碰到這三萬鐵騎,亦唯有敗退一途……且不知道主公為何要擔憂他?」

    「你且想呀,」見蒯良如此智士亦是不解,劉表稍稍有些自得,手指帳外低聲說道,「馬騰身為涼州刺史,聽聞他收攏了舊日董賊之西涼敗軍為已用,聲勢浩大,足可為一路諸侯。

    往日他征討長安黃巾之時,動則便是近十萬大軍,然而此行討伐國賊,此人為何單單只出兩三兵馬?」

    「這個……」蒯良心中暗笑,面上故作猶豫說道,「西涼軍素來勇武,不比關東諸侯之軍,再者,三萬鐵騎,若是運用妥當,足以叫十餘萬敵軍來回奔波,疲於應對……」

    劉表微微一笑,自信說道。「依我之見,他想必是日夜兼程。為偷襲江守義大軍之後!」

    「哦。」蒯良低頭一思,隨即「恍然大悟」、拱手笑道,「主公明鑒,臣下細細一想,恐怕便是那麼一回事。」

    「哈哈。」劉表低笑一聲,隨即收斂笑意,皺眉說道,「欲偷襲江守義大軍之後。自然是善舉,他若是能在此刻抵達,對我等亦是極為有利,不過若是要行偷襲之事,向來便要驅軍急行,既然如此,其將士隨身攜帶之物必然不會多,乾糧亦是如此……」

    自武關。到魯山,其中路途遙遠且不說,武關之外那山道,亦是極為難行,再者。途中所消耗的時日必定不少,而他們隨身攜帶的口糧,恐怕亦是到了盡時,如此一來,若是他們得不到補給,豈不是……」

    「唔……」蒯良點點頭,順著劉表的話平淡說道,「我觀江哲定策,四平八穩。既然此人打定主意遷走司州百姓。由此可見,必然是打著清野的算盤,欲絕馬騰麾下大軍糧榖,好不戰而勝……」

    「子柔之言,甚合我意,」劉表點點頭,隨即頗為擔憂地說道,「如今諸多日不得馬騰兵至的消息,莫非……莫非他已率軍返回?亦或是已被江守義擊敗?」

    「擊敗?呵呵,主公真當那江哲乃神人耶?」蒯良眼中自是閃過一絲不服,哂笑說道,「主公且莫要擔憂,依臣下看來,馬壽成亦是久經戰事之人。想必不會如此輕易便被江哲擊敗,再者。我等豈是見到過西涼潰軍?那江哲還能有本事將三萬西涼鐵騎盡數殺盡不成?」

    「呵呵。」劉表輕笑一聲,搖頭說道,「那江哲就算計謀百出,然而馬壽成亦非等閒之輩,三萬鐵騎,就算是砍亦要……」說了半截,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主公。怎麼?」蒯良詫異問道。

    只見劉表瞇著雙目,好似在傾聽什麼,足足過了半響,他方才出言問道,「子柔。你……可曾聽到什麼動靜?」

    「動靜?」蒯良下意識轉了轉身,搖頭說道。「良卻是不曾覺有何異樣啊……」

    「不!你再聽!」劉表皺眉低聲說道,觀其面色,決然不像是在開玩笑。

    蒯良心中一凜,閉上雙目靜心傾聽,然而這心一靜,方才不曾注意到的聲響立馬便被蒯良雙耳捕捉到了……

    「咚咚咚!」這好似是敲擊戰鼓的聲響……

    「殺。殺啊!」似乎是兩軍正在交鋒……

    「踏踏踏……」這個……恐怕是戰馬踏地的響動吧……

    「唔?」蒯良頓時面色微變,急忙起身走向帳外。

    大營之內。自是未曾有半點異樣,不過蒯良要注意的,卻也不是營內!

    忽然望見守衛在帳外的劉表護衛面露愕然之色望著遠方一處,蒯良猛地一轉頭。順著那護衛的直線望向遠處,然而一看到遠方之景,他的眼神頓時一縮,口中喃喃嘀咕著,「這……這是……」

    「子柔。發生了何事?」帳內的劉表也走了出來。

    回頭望了劉表一眼,蒯良指著一處凝神說道,「主公且看!」

    劉表轉身一望,然而這一望,卻是叫他有些驚愕,只見遠處火光沖天,在這漆黑的夜色中,格外顯眼,而伴隨著一陣陣寒風而來的,便是那微弱的廝殺之聲。

    張了張嘴。劉表眼中驚疑不定,遲疑說道,「莫非這是……」

    「怕是錯不了了,」雙眼凝重地望著遠處。蒯良點點頭說道,「算算日子,若是馬騰輕裝急行而來,那麼此刻他軍中怕是已經斷糧,若是不速戰速決。那麼那麾下三萬大軍,恐怕有全軍覆沒之險……」

    「若是馬騰敗亡,我等獨戰江守義麾下大軍,就算勝了亦是慘勝,倘若以五萬大軍敵對方兩萬,猶是慘勝。那麼我等又有何等面目再行進兵?又以何來兵馬進圖許都?」

    「主公的意思是……」蒯良聽聞劉表之言。猶豫著轉過頭,皺眉說道,「主公要發兵援助?」

    「正是如此!」劉表點頭說道。

    「不妥!」蒯良低喝一聲,皺眉正色說道,「我等且不知道遠處局勢,豈能斷定是馬騰大軍正與江哲交鋒?倘若是江哲之計,那又該當如何?」

    「此話怎講?」劉表疑惑問道。

    「江哲用兵,向來虛虛實實,真假難辨,極難防範,依我之見,這極有可能是江哲誘敵之計!主公且莫要聲張,靜觀其變便是,待得日出天明,我等再行出兵,倘若真乃馬騰大軍與江哲交鋒,其麾下三萬鐵騎,就算無糧。豈會一夜之間便被江哲所擊潰?」

    眼神閃過幾許猶豫,劉表搖搖頭,凝神說道,「子柔所說之對策雖說極為穩當。然而卻亦是有些不妥之處,兵家之事。勝負之機自古以來便是稍縱即逝。倘若今夜當真是馬騰大軍與江哲交鋒,而我等卻是坐觀其敗,待日後江哲擊潰西涼軍,專心來對付我等,到了那時,悔之晚矣。」

    「主公此言倒是也在理……」蒯良皺皺眉,點頭細思片刻,忽而抬頭說道,「不若這般,主公且遣一心腹之將,引百騎前去查探虛實,我等自然是在此召集大軍,倘若真是西涼軍正與江哲交鋒,我等亦不會延誤戰機,主公意下如何?」

    「唔……便依子柔之策行事!」劉表如是說道。

    而他派出的將領,自是他原本就頗為信任的荊州將領,文聘!

    話說文聘得了劉表之命,當即恭敬應下,率領百餘精騎當即動身前往。

    而此刻,那廝殺之響卻是已漸漸平息,四周再復夜間之寧靜,為此。文聘唯恐辜負主公劉表所托,倍道而去。

    行了一程。生怕被逗留在此地的曹兵覺,文騁那百餘人馬方才緩了下來。

    然而。文聘身邊一員副將微微一皺眉,指著遠處低聲說道,「將軍,末將好似聽到前方有些動靜!」

    「唔?」文聘心中一凜,舉手低聲喝道,「諸君緩行!」

    放慢馬速。文聘等人慢慢摸了過去,此刻他已不需副將提醒,他分明已是聽到不遠處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響。

    「上天保佑,不曾為他們發覺……」文騁暗暗嘀咕一聲,翻身下馬,牽著馬韁悄悄走了過去。

    忽然。他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話語。

    「眾軍稍做歇息,我等再行追擊!」

    「唔?追擊?」文聘心中驚疑,叫麾下百餘精騎原地待命,獨自一人摸了過去。

    走不了多遠,他便望見面前乃有火光,而就著這微弱火光,文聘卻是將遠處情景看得分明。

    曹兵!

    為數眾多。怕是不下兩三千,似乎是網剛經歷了一場惡鬥,地上分明躺著無數具屍,躲藏了一顆大樹身後,文騁偷眼望著不遠處,遠的他看不清,但是稍近的,他卻是看得明明白白,尤其是那胡亂丟棄在地的「馬」字旗號,更是叫他心中澄明。

    看來方才應當是此軍與馬壽成麾下西涼軍交鋒……唔,應當是偷襲!否則留在此地的恐怕是那三萬西涼軍!

    難道他不懷疑三件事麼?區區兩三千曹兵。竟然偷襲馬騰三萬西涼軍?

    不不不。文聘不會懷疑,因為留下的,正是曹軍精銳中的精銳,虎豹騎!

    早在鵲尾坡,文聘就與魏延見識了虎豹騎的威力,以區區兩千之眾,竟將自己五萬大軍衝擊得潰不成軍,實是可怕!

    偷偷瞄了一眼站立了遠處的曹將,文聘自是記得此人,不是曹純,曹子和還有何人?虎豹騎統領,方才便是他說的話。

    聽此人所說,莫非他們還欲進兵追擊那三萬西涼軍?這……文聘有些詫異,心中暗暗說道,「雖說虎豹騎勇武不得擋,然而要對付十倍於己的兵馬,恐怕也是有些不支吧……」

    就在文聘心中驚疑不下時,遠處曹純身邊,卻是有一人出言發話了,「嘿。我說統領,你說那馬騰是否已是餓的不行了?為何方才與他交手,卻是那般的不堪一擊,要不是他身邊護衛以死相擋,末將早就將他頭顱砍下。也免了我等追擊之苦!」

    糧草!文聘心中咯登一下,他早就聽聞馬騰為輕騎後襲江哲大軍,隨身所攜帶的乾糧不過三日,極為可惜的是,他此行卻被江哲看破、當即遷走司州南境百姓,行清野之策,叫馬騰得不到補給。

    「唉。」搖搖頭,文聘暗暗歎息道,「看來正如軍師說的,馬騰軍中早已斷糧。如此一來,虎豹騎敢直對十倍於己的西涼軍,也就合情合理了……」

    「嘿。你此刻這般說又有何用?」遠處曹純望著那將淡淡說道,「若我是你,便直接取了馬騰頭顱再來說這話!」

    「統領莫非不信?」在文聘眼中。虎豹騎那員將領卻是有些急了,起身大喝說道,「方才那傢伙已中了我一刀,如今我等再行趕上,我再與他一刀!」

    「呵呵,」然而旁邊另外一員虎豹騎將領卻是笑了,只見他拄著一桿長槍,嘿聲笑道,「區區馬騰一人,何足掛齒,要不我等來比比,以天明為期限,比我等誰殺人敵軍將士多,意下如何?」

    「有何不敢?」方才說話的那虎豹騎將領出言喝道,「就賭半年軍餉!」

    「三月軍餉……」周圍眾虎豹騎一陣嘩然,半年軍餉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就這這麼辦!」附近有不少虎豹騎中大小將領,紛紛出言起哄道。

    「胡鬧!」曹純見此,低聲呵斥說道,「叫你等稍做歇息,且不是叫你等在此胡言亂語,你等卻是不知,軍中禁賭耶?」

    「嘿,閒來無事,聊以解悶嘛。統領大人不會這般不近人情吧……」只其中一虎豹騎將領如是說著。隨即便有人插嘴道。

    「且不知統領是否有這閒心與我等賭一賭?」

    「要賭便賭一年!」曹純極為豪氣的一句話,頓時叫附近的虎豹騎無言以對。

    「哼!我見你等也不需再行歇息了,陳開,命你領五百弟兄留在此地,等司徒大軍來至,我等先行一步,探得馬騰逃竄方位,以響箭告知你等!」

    「是!」陳開抱拳應命。

    「眾軍准裝,我等出發!」

    「是!」眾虎豹騎應喝一聲,俱是翻身上馬。

    糟糕。馬騰軍中早已斷糧。人饑馬乏,又敗了一陣,士氣大喪,若是被這支虎狼之師纏上,馬騰恐怕無法脫身啊……必須要立刻回報主公!

    想罷,文聘悄悄向後退去,然再不慎之下,卻是一腳踩在一段枯枝上,發出一聲細微之響。

    「誰!」曹純猛地轉頭,沉聲喝道。

    「咕……」文聘下意識嚥了一口唾沫,死死地貼著樹幹,一動也不敢動。

    「怎麼?」曹純身邊一員虎豹騎將領疑惑問道,「那處有何動靜?」

    只見曹純用森然的眼神在文聘藏身之處來回掃視一番,隨即搖頭說道,「或許是我聽錯了吧,全軍出發,定要誅殺首惡馬騰!」

    「諾!」眾虎豹騎一聲應喝。

    「踏踏踏……」隨即便是一陣馬蹄之聲越行越遠。

    「呼……」藏身在一顆大樹背後的文聘如釋垂負,沉沉吐了口氣,用手一抹額頭,竟是被驚出一頭冷汗。

    「這該死的曹子和!」搖搖頭低罵一句,文聘似乎回想起了方才聽到的話,當即暗暗說道,「不好,虎豹騎此去,恐怕馬騰性命堪憂,當是要立即回報主公!」

    想罷,他急忙遠路返回,尋到那百餘精騎,回去報之劉表去了,他自是想不到,此刻曹純臉上卻是掛著濃濃的笑意。

    「……那人怕是被統領大人你嚇得不輕啊……」虎豹騎伯長陳開嬉笑說道。

    「哼!」曹純冷笑一聲,淡淡說道,「若非如此,他豈會當即翻身回報其主?倘若叫他再行逗留在此。萬一被其看出破綻來,那我等豈不是白白忙碌了一夜?再者,壞了司徒大事,別說你等擔當不起,我亦是如此!好了,派個人回去,叫那些裝死的兄弟可以起身了……」

    「哈哈……末、末將遵命!」陳開笑嘻嘻地一抱拳,隨即轉身對麾下虎豹騎士卒喝道,「統領有令。還不去?」

    「諾!」那員虎豹騎恭敬應命,調轉馬頭向著方才那處而去。

    「我是叫你去!」曹純沒好氣地說道。

    陳開訕訕一笑,舔舔嘴唇說道,「那……統領方才說,賭一年?」

    「唔?」曹純微微一愣,隨即失笑說道,「若是你能再殺馬騰麾下西涼鐵騎一人,我曹子和便是將我軍餉盡數與你又何妨?」

    「統領如此不以誠信待人。難道末將能追入黃泉、殺馬騰麾下一人不成?西涼軍不在了……不是還有荊州兵麼?」

    曹純聽罷,撇頭望了陳開一眼,微笑說道,「就這麼辦!」

    此刻再說文聘飛馬返回大營。將自己所見所聞稟告其主劉表,言辭之切,叫劉表極為驚愕。

    「馬騰敗了?整整三萬西涼鐵騎竟是不敵虎豹騎?倉皇而走?」

    「這也在常理之中……」劉表身旁,蒯良微微一嘆,淡淡說道,「要怪就怪那江哲不知如何算到了馬騰進兵,清野叫馬騰得不到補給……軍中斷糧,莫說三萬西涼軍。就算三十萬,又能如何?可惜……可惜……」

    「子柔,是否要前去助那馬壽成一臂之力?若是此人兵敗身隕,我等孤軍怕是難以攻克魯山……」

    「救援……」蒯良喃喃嘀咕一句。隨即轉望著文騁問道,「文將軍,那路曹軍有多少人馬?」

    「唔,怕是有兩三千之多。嗯。俱是騎兵!」

    「騎兵……」蒯良皺皺眉。點點頭說道,「恐怕是江哲派出攔截馬壽成的軍隊:若是得全功,三千騎兵怕是不夠……」

    「哦,對了,」見蒯良這麼一說。文聘忽然想起那曹純也說過,當即抱拳說道,「啟稟軍師,那曹子和好似說過一句「等司徒大軍至」……」

    「司徒……說的是那江哲吧!」蒯良淡淡丟了一句話。

    「子柔,」見蒯良不緊不慢。劉表卻是有些著急了,皺眉急聲說道,「如今營內眾軍已集,若要援助馬騰,當速行啊!若是子柔沒有其他計謀,那我便召集將領,分撥此事了……」說著,劉表便要遣隨身護衛去喚來營中諸將。

    「主公且慢!」蒯良右手一揮。打斷了劉表的傳令,口中哂笑道,「援助馬騰?不不不……虎豹騎之威。主公自也知曉,西涼軍斷糧榖數日,又新得一敗,豈能久存?被虎豹騎一衝,怕是當即崩潰,若是如此,主公就算救回馬騰,又有何用?」

    「難道我等便坐視江守義先對付馬騰,再來對付我等麼?」劉表微怒喝道。

    「那到不是……馬騰已給了我等極大的助力……」蒯良冷冷一笑,淡淡說道,「此刻救馬騰,不如引軍襲魯山!」

    劉表微微一愣,隨即面上露出喜色,口中喃喃說道,「子柔的意思是……」

    「對,正是如此!」蒯良拱手正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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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九十三章 暫時的和平

    蒯良的計謀,若是換在平時,不得不說好計。然而用在此時,卻是有一處致命傷。

    文聘所說的,都是他親眼所見,而削良的設謀,卻是建立在文聘的眼見之上,文聘雖說行事也算謹慎,但是萬萬達不到蒯良地程度。

    如果說這是一處失誤的話,那麼蒯良為了求得一勝以雪自己當日安眾被江哲連連設計之辱,有些心急焦躁,這便是他最大的破綻之處。

    當然了,他自是不會想到,這一切都是賈詡地計策。而是下意識地認為是江哲叫他如此丟臉,誰叫江哲如今風頭太旺呢?

    是夜寅時時分。劉表點起五萬大軍,攜文聘、黃忠等數員虎將並軍師蒯良,前去夜襲魯山。只留重傷的魏延等寥寥數將守營地。

    夜色仍是方才那般,眼見不過數丈,不過如今對於劉表此行,倒是極為有利。

    劉表早就下令人馬禁聲,悄悄向魯山而進。

    劉表的荊州軍大營,距離魯山不過三十里,若是腳程緊些,本也就一兩個時辰的事,只不過為了在天明之前趕到魯山,趁曹軍不備時襲擊,劉表唯有下令急行。

    夜色,深沉……

    當劉表大軍趕到魯山城外之際,此城一片安寂……

    自以為得計,劉表當即令數百精兵作為前部,悄悄潛近魯山……

    魯山,本就是一郡縣,又久經戰火,那城牆本就低矮,又多有破損,是故劉表心中更是得意。

    「鏘鏘鏘……」一陣細微地響動,那數百荊州精兵便用鐵鉤繩索等物,悄悄潛進了魯山,這叫在遠處凝視這這邊動靜的劉表喜得心頭一陣狂跳。

    隨即,城牆之上便傳來一陣慘叫……

    「小聲啊!」劉表面色一變,焦急低喝道,「蠢貨,打開城門啊!」

    好似正應了劉表的言語,就在此刻,魯山城門緩緩打開……

    「做得好!」劉表面色大喜,正欲下令攻城。

    「唔?」然而隨軍而去的涮良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慮。心中暗暗說道,「不對……不應當如此輕易……」想罷,他轉身止住劉表動作,凝神說道,「主公,怕是有些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劉表望著大開的魯山城門,莫名其妙問道。

    「主公也說過。江哲非比尋常,其人有大才,就算他率軍出城,必留下心腹重將把守魯山。豈會如此輕易……」

    劉表也不是愚笨之人,蒯良一說,他當即醒悟,望著魯山大開的城門眼中驚疑不定,遲疑說道,「莫非此乃江哲之計?」

    「這……」蒯良也不敢斷定是否是計,反正他感覺不會如此輕鬆罷了,只見他當即喚來文聘。低聲問道,「文將軍,你當真確定江哲離開了魯山?」

    「這末將不知……」文聘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只是說聽那曹將說江哲會率領大軍前往呀。只見他一抱拳,搖頭說道,「此乃那員曹將口中所說,末將不知虛實……」

    蒯良聽罷,與其主劉表對視一眼,心中更是懷疑。

    就在此刻,魯山城牆之上燈火大亮,更有一人微笑著說道,「劉使君好有雅興啊,不知你深更半夜來此有何要事呢?」觀其一身華服,笑意連連,不是江哲還是何人?

    「江哲?!」蒯良驚呼一聲,隨即對劉表說道,「主公。此乃江哲之計!」

    廢話!此刻不用你說我也知曉!白了蒯良一眼,劉表望著城上江哲,朗笑說道,「我只是聽說守義率軍前去追擊馬壽成,恐魯山有失,故而帶軍前來相助。如今既然守義仍在魯山,想必是不懼馬騰,我等自等領軍而返……」

    「呵呵,」這劉表說得還真有趣,江哲失笑,俯身在城牆之上,淡淡說道,「劉使君說的是那西涼馬騰吧,呵呵,如今我身在此處,使君莫非還不明白其中緣由?」

    「馬騰怕是敗了……」蒯良輕歎一聲。

    瞥了一眼蒯良。劉表望著江哲說道,「西涼軍素有勇名,不想亦是不敵守義,守義真乃大才之事,屈身事賊著實可惜……」

    「可惜與不可惜。皆是在下說了算,使君又何必為在下心憂?」江哲淡淡說道。

    劉表正欲說話。魯山城門之下傳來一聲冷喝,「劉景升你好不識趣,臨死猶不自知,還欲說我家先生耶?」

    劉表凝神一望。見一支兵馬徐徐從魯山之內而出,頓時驚呼一聲,「虎豹騎?!」

    就在此刻,城牆之上江哲淡淡說道,「曹公在許都素敬使君,曾數次言可惜不得一見,如今使君便隨在下一同前往,如何?」

    劉表面色一滯,也不與江哲答話,當即喝道,「退!速退!」

    「哪裡走!」曹純大喝一聲,近三千虎豹騎一同殺出。

    望著這些如狼似虎的軍隊,早已有了陰影的荊州兵心中大驚,陣型一時間為之一亂。

    見此情景,蒯良當即大喝道,「文聘、黃忠,留下斷後,其餘人等撤退再做商議!」

    「是!」文騁與黃忠一抱拳,各率本部兵抵住虎豹騎 ,而劉表等人,趁機撤退,早就在虎豹騎手中吃了大虧的他們,如今再一見到此軍,心中自是畏懼。

    望著城外荊州軍混亂欲退,江哲面上陰晴不定。

    「司徒最終還是選擇不殺……」賈詡緩緩上前說道。

    「嗯,你說得對。為了一個不知虛實的人,再背一個殘害皇室宗親的罪名,實是不智。且留著此人,叫袁公路頭疼去!」江哲淡淡說道。

    那諸葛孔明究竟有何本事,叫司徒如此看重?叫司徒早先決定不惜背上殘害皇室宗親的罪名也要將劉表誅殺在此,為的,就是叫有名無實的袁術得到荊州。賈詡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司徒不必多慮。要誅劉景升,簡單至極,然而此刻誅殺此人又有何稗益於曹公呢?僅是叫袁術得了便宜罷了,袁公路此人雖說不足為慮。然而袁家四門三公的名號卻是不容小覷,我觀袁術帳下,豈會無一二賢士?依我之見,曹公若是欲圖荊州,怕是要在明後年,若是此刻叫袁術得了荊州,不利於日後,不如且叫劉表、袁術兩相征伐不下如此最好!」

    「唔,」江哲點點頭,輕聲說道,「文和,一切都安置好了?」

    「司徒且放心,門下已是吩咐了曹、趙、徐等數位將軍……」說了半句,賈詡望了一眼城外緩緩退去得荊州軍,冷笑說道。「劉表此人,徒有虛名,他豈會知曉。魯山城內,僅有三千虎豹騎並兩千士卒罷了……」

    「呵呵,文和如此行事,實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怪劉表以為中計……」

    「不不不,此計可成。司徒實佔大功,在劉表心中,僅司徒便可當的十萬兵馬……」

    「呵呵,你我就莫要再說這些客套話了,吩咐下去,準備行裝,待得大軍回來,我等便回軍許都!」

    「是!賈詡遵命!」

    就在江哲與賈詡兩人說話的時檔,魯山之外劉表大軍已是緩緩退去。僅僅留下文聘、黃忠領本部兵馬斷後。

    雖說不懼,然而黃忠卻也見識到了虎豹騎地威力,待斬殺了一、二員虎豹騎士卒之後,黃忠便被數員虎豹騎伯長纏上了,心中有些愕然此軍的實力,黃忠一時間。以一敵眾,有些不支。

    而文聘,卻是又對上了曹純……

    「方才在那的,是你吧……」望著曹純,文聘凝神說道。

    「哦?」曹純有些詫異,一挑眉梢冷笑說道,「藏身在暗處竊聽的,便是你麼?」

    文聘面色一滯,沉聲說道,「你早知我在那處?」

    「嘿,」曹純嘿嘿一笑,聳聳肩說道,「誰知道呢?」

    文聘眼神中閃過一絲怒色,當即舉槍一記直刺。

    曹純心中一凜,收斂笑意提槍擋住。

    一時間,二人二馬戰成一團,相鬥幾十餘合。

    曹純武藝本就在文聘之上,幾十回合之後,文聘頓時有些不支,但是為拖住曹純,文聘唯有竭盡全力。

    「你對那劉表倒是忠心得很!」抵住文聘的全力施為,曹純嘿嘿笑道。

    「為人臣子,此乃本份。只要我主平安無事,就算惜我性命,又有何妨?!」文聘鏗鏘說道。

    「哦?」見文聘眼神堅毅,曹純心中自是有些敬佩,搖搖頭淡然說道,「你道擋住我等,便可保全你主公性命?」

    「唔?」見曹純說這話不似作偽,文聘心中一驚,驚疑不定說道,「莫非……」

    「哼!」曹純笑哼一聲,一把將文聘長槍彈開,低聲喝道,「莫要多想了,我卻是不會輕易放你等離去,看槍!」

    見曹純渾身氣勢一漲,文聘心中一凜,急忙朝黃忠喊道,「黃將軍,主公有難,此處且交予我,你並去救援!」

    而此刻,黃忠正大展雄威,以一敵眾將那數員虎豹騎伯長逼退,聞言更是一驚。

    「速去!」文聘在曹純的槍下苦苦支撐,口中急切喊道。

    黃忠心中一遲疑,取過背後大弓在手,瞄準曹純便是一箭。

    聲如疾雷,箭如驚鴻,曹純眼角瞥見黃忠舉弓,當即一拉馬韁,夾緊馬腹躍後數步,只覺眼前白光一閃,馬前一丈之地,竟有一支粗如短槍地箭支插在地上發出一陣嗚嗚之響,而地面之上,一片龜裂。

    策馬急急馳騁於文聘面前,黃忠低聲喝道,「文將軍,退!」

    文聘環視一眼四周。面色為之震驚:自己與黃將軍,本有三、四千兵馬,然而短短一刻之間。此地竟只剩下數十之眾?

    「走!」見文聘面色驚疑,黃忠用刀面一拍其胯下戰馬,對於虎豹騎的實力,黃忠總算也見識了。

    「好傢伙……」低頭望著插在地面上地箭支,曹純舔舔嘴唇,抬頭望著黃忠與文聘策馬逃遠,舉槍低聲喝道,「追!」

    「喝!」眾虎豹騎三下兩下便將剩下的數十荊州兵解決,大喝一聲策馬追出。

    而與此同時,劉表卻以率軍至一處山坳……

    「不想馬壽成整整三萬鐵騎,竟是……竟是短短數日便被江守義擊潰,曹賊得此人,勝過十萬兵……唉。如今江守義後慮已消,我等欲再進兵,怕是難如登天……」

    見劉表如此說,蒯良心中閃過一絲不以為意,就算馬騰兵敗又如何?曹賊如今四面環敵。江哲必然不想在此地再行拖延,欲從解決這邊之事,如此一來,只需固守不出,叫曹賊兩頭難以顧及便可。又何必定要直驅許都?

    想罷,蒯良正要說話。忽然心中想起一事,皺眉說道,「主公,今夜之事既然是江哲之計,我思必不會如此簡單,他必有後招,主公還是退入大營,再行觀望!」

    劉表點點頭,正欲說話之際,山前兩聲炮響,隨即鼓聲震天,一支人馬竄出,為首一將手持兩面大斧,望著劉表大軍冷冷說道,「徐公明奉司徒之命,在此恭候多時了!」說罷,一聲令下,漫天火箭射向荊州兵。

    荊州軍自從虎豹騎口中逃生,又入徐晃伏擊,陣型頓時大亂,而後,不知又是誰喊了句「虎豹騎追上來了」,荊州軍更為驚亂。

    劉表心中大驚,側耳一聽,果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急忙大聲喊道,「走,走!」

    遠遠地,曹純望見劉表麾下荊州兵大亂,頓時心喜,叫全軍隨後掩殺,而此刻,徐晃亦是從旁殺出,兩相夾擊之下,劉表大敗。

    追了足足有近十里。徐晃與曹純方才收兵回去,他們得到地命令僅是追殺荊州軍一陣罷了。卻不是要取劉表性命,再者,文騁與黃忠早已至劉表身邊了,尤其是那黃忠,卻是已經壞了十餘名虎豹騎性命了。

    黃忠的箭別說碰到,就算擦到亦是重傷,曹純可不想將麾下精銳再所有損失。

    然而,徐、曹二將退卻並非等於此事就這樣罷了,心神不定的劉表趕了一程,忽然望見面前行來一支兵馬,心下驚慌正欲文聘、黃忠前來對付之際,卻聽身旁蒯良疑惑說道,「主公勿驚,此乃我等兵馬,只不過且不知他等為何在此處?」

    劉表聞言,細細一看。果然是自己麾下兵馬,於是策馬上前喝道,「你等由何人率領,為何不在營地守衛,出營何為?」

    只見此軍中有一將策馬而出,望著劉表愕然說道,「主……主公不是遣人回報說誤中江哲伏兵,叫我等前來支援麼?」

    劉表定睛一看,見正是傷勢尚未痊癒的魏延,本是心中大怒,大聲喝道,「我何時遣人叫你等來援?!」

    「唉,」蒯良搖搖頭歎了口氣,黯然說道,「我卻是明白了,那江哲的目的,並非是我等,而是我等營中糧草……」

    魏延面色一滯,頓時明白緣由,額頭驚出一層冷汗,翻身下馬抱拳說道,「末將……末將一時不察,還請主公贖罪!」

    「好一個一時不察。我且問你,若是我派人前去,當有文書調令,你可曾見到?」

    魏延額頭冷汗透出。低頭沉聲說道,「來人渾身浴血,言辭極為迫切,說主公誤中伏兵。危在旦夕,末將心急之下,當即便點了兩萬軍,這便……這便……」

    「糊塗!」劉表大聲呵斥一句,忽見魏延渾身纏滿白布,這才想起他重傷未癒,乃是在營中修養,不管怎樣,只是看他一聞自己處於危境,不顧自身傷勢前來救援。便知此人忠心可嘉。

    「起來吧……」劉表一時間感覺自己極為疲憊,就連說句話,好似也要消耗全部心神。

    他麾下大將文聘望了一眼主公,上前將叩地不起的魏延扶起。

    就在此刻,劉表頓覺遠處一陣火起,定睛一看,見是自己大營方向。心中自是又驚又怒,冷然喝道,「走!」

    就當劉表回得大營之時,大營早已處處火起,已是不能救了,而營內的糧草輜重,也顯然俱已焚燬於火中。

    忽然,黃忠眼神一凜,手指一處對劉表說道。「主公且看!」

    劉表心中一疑,轉首一望,就著火光。驚見大營北面不遠處屯著一路兵馬,當即心中更為驚怒,大喝一聲道,「眾軍戒備!」

    沒想到這支兵馬卻不是來與劉表交戰的。只見那為將領馭馬上前一步。抱拳說道,「劉使君安好,趙雲奉司徒之命,在此恭候使君大駕!」

    「你!」劉表心中氣怒交加,指著火起的大營怒聲質問道,「此事可是你所為?」

    趙雲淡淡一笑。頜首抱拳道,「司徒欲叫使君退兵,勿再起兵戈,又怕使君不從,故而派趙雲前來燒卻使君糧草,好叫使君退兵……」

    「好一個退兵,好一個江哲!」劉表推開擋開面前的文聘、黃忠、魏延三將,面帶怒容說道,「你回去對那江哲說,我劉表自思不曾有害他之心,便是在沙場擒獲,我也自當奉為上賓,不欲為難,沒想到他不思回報,還……還……江守義自詡仁義,然而所做作為,卻不免叫人寒心,一面燒我軍糧草,一面叫我等退軍?沒有糧草,你叫我等五萬大軍如何存活?!你倒是叫江哲說說!

    退兵?好好,我劉表雖是不才,卻也不能坐視曹賊再為禍我大漢,你且回去告訴江哲,他燒我糧草,我便再從荊州調糧草前來!我倒是要看看。我劉景升不欲退兵,誰也不能逼我退兵,他江哲、江守義同樣不能!」

    「……」面對著劉表的怒喝,趙雲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物,淡淡說道。「使君欲如何處之,且看了司徒留與使君的書信再說不遲……」說罷。策馬上前幾步,將書信遞出。

    黃忠望了一眼劉表,當即策馬而出,至趙雲身前將書信一手抓過。

    「下一次……」凝神望著黃忠,趙雲低聲說道,「下一次我等再決一勝負!」說罷,回軍大喝道,「走!返回魯山!」

    常山趙子龍,勁敵啊……

    黃忠自是感受到了趙雲的戰意,心中苦笑一聲,回陣將手中書信交與劉表。

    劉使君親啟,江哲拜上……

    望著封面上寥寥數字,劉表面上一陣青白之色,忽然面上閃過濃烈恨意。正欲一咬牙撕碎,然而心中又是一陣遲疑。

    「唉!」沉沉歎了口氣,劉表輕輕撕開封皮。抽出裡面書信。

    然而這一望,卻是叫他眼中閃過一陣驚異,叫身旁的蒯良有些不解。

    足足過了半响,劉表才緩緩收起江哲書信,藏於懷中,口中歎息道。「江哲,世間怪才。可遇而不可得。棲身曹賊,實乃可惜……」

    「主公,那江哲寫些什麼?」削良疑惑說道。

    「呵呵,」只見劉表面上怒容盡去,朗朗一笑轉身對文聘說道,「仲業,引人速去救火,若是火勢蔓延,將此人留給我等的最後糧榖也燒去了,那我等卻是怪不得他了……」

    「營中仍有糧草不曾被燒燬?」文騁心中一驚。

    「江守義素來言出必行,想必不會誆騙我等!」劉表拍拍胸口藏著江哲書信的地方說道。

    「是,末將這就去!」文騁當即引了數千人前去救火。

    「越是如此……越是可惜啊……」只望著文聘等人遠遠離去,劉表長歎一聲,隨即他面上閃過濃重憎惡,冷然喝道。「袁公路!欲坐享其成耶?我劉表卻是不叫你如願!」

    「袁術?」蒯良驚聲問道,「此事關袁公路何事?」

    「子柔不知,此賊趁我出兵司州,竟起兵攻我城池,當是可恨!」

    蒯良眼神閃過一抹驚異,低頭深思片刻,抬頭凝聲說道,「我卻是明白了。此必是江哲驅虎吞狼之計,為退我荊州兵馬,乃說服揚州袁術起兵攻我,如此一來曹賊自當無憂!」

    「……」劉表張張嘴,正欲說話之際,忽然聽到遠處傳來文聘一聲大喊。

    「主公,營內果真有一處未曾火起、堆積著不少糧草,末將粗粗一估。若是節省些,足夠我等回荊州……」

    「好!」劉表面色大喜,隨即苦笑一聲說道,「江哲此人,我實乃對他心生恨意……」說罷,他轉身對蒯良說道。「即便是驅虎吞狼之計。也不見得是江守義主意,曹賊麾下人才濟濟,豈是一人也思不出此計?再者,袁術心懷不臣,早有圖荊州之心,哼!此次必然不會叫他好過!」

    「主公,」蒯良面色大急說道,「如此便是中了江哲之計,如今曹賊乃是首惡,不若與袁術言和,待擊破曹賊之後再引理會此人便是!主公。不妨我等再行襲魯山,那江哲必無防備,此地距穎川不過三四日,穎川若破,許都便在掌握之下,主公,不可姑息國賊啊!」

    「我主意已定,不必多言!」劉表淡淡說道。蒯良面色一滯,沉默不語。他豈能想得到如今劉表心中所想?

    我苦苦尋覓的傳國玉璽……原來卻是在袁術手中……

    而與此同時,冀州鄴城!

    望著安然側躺在榻上的主公袁紹。沮授拱手急切說道,「主公,萬萬不可再遲疑了,若是一旦叫曹孟德騰出手來,便極難圖之,不若如今趁其被三路諸侯征伐,首尾難顧之際出兵。此戰必勝!」

    只見袁紹面色遲疑,坐起猶豫說道。「然而孟德乃我舊友,如今若是起兵。世人如何看我?」

    「此刻世人皆道曹孟德乃國賊,主公若是起兵,乃是順天天意,世人又豈會說主公的不是?」

    袁紹正欲說話,忽然門外有人笑道。「公與說愕對,主公若是要成就大事。此刻便是千載難逢之時!若是主公失此時間,日後怕是要追悔莫及哦……」

    「唔?」袁紹凝神一望來人,笑著說道,「元皓,你怎麼來了?可有要事?」

    田豐微微一笑。對袁紹拱手說道。「豐此來,乃是為推薦一位大才於主公!」說罷,他轉身朝門下說道,「士元。還不入內拜見主公?」

    在袁紹驚愕的眼神中,門下乃有一人徐徐而入,大拜呼道,「襄陽龐統。見過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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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九十四章 天下大勢!

    龐統,字士元。荊州襄陽人。東漢末年劉備帳下謀士,號「鳳雛」,與諸葛亮「臥龍」齊名,實屬當時頂級謀士之流。

    時有傳言,臥龍鳳雛,得一而可安天下也!

    相比於諸葛亮精於內政,龐統卻是精通兵家之事,是故歷史中劉備任命其為軍師中郎將,既參謀決策,又統御兵權。

    然而不幸的是,龐統在圍攻雒城時中箭身亡,年僅三十六歲。

    「你……」望著龐統那不敢恭維的面容,袁紹面色皺起,指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見此,龐統心中暗歎道,難道當真要被孔明言中,袁本初實是一沽名釣譽之徒?

    「主公,」見袁紹眼中有輕視之意,田豐連忙說道,「士元雖面相欠佳,然而一身才華,便是豐亦要拱手退讓三分……」

    「哦?」袁紹聽罷,稍稍有些驚奇,坐起身子望著龐統凝聲問道,「你有何本事?」

    龐統哂笑道。「這便要看袁公如何用我了!」

    袁紹皺皺眉,疑惑問道,「此話怎講?」

    龐統微微一笑。望著袁紹淡淡說道,「若是袁公用我為縣令,如此龐統之才止於縣令;若是袁公用我為從事,如此龐統之才止於從事;如此而已!」言辭詼諧,可見一斑。

    「好個狂妄之徒!」袁紹聽了心中大怒,指著龐統沉聲喝道,「若照你所言,我用你為何職,方可竭你胸中才華?」

    「未可知也!」龐統聳聳肩淡笑道。

    「你!」袁紹有些氣結,本就對龐統缺乏好感的他如今見此人頗為張狂,心中更是厭惡,口中嘲諷說道,「你當你是淮陰侯耶?」

    龐統聞言一笑,拱手沉聲說道,「韓信亦非鬼神,為何龐統比不得此人?」

    「狂徒!」袁紹大喝一句。

    然而袁紹身邊的沮授卻是饒有興致地望著龐統,笑呵呵說道,「觀你面相不凡,實非等閒,不過若是要比之淮陰侯韓信,當是要叫我等信服才是!」

    龐統凝神望了眼沮授,拱手問道,「敢問閣下大名!」

    「在下沮授沮公與,暫為主公帳下軍師中郎將。呵呵,士元,日後我等多親近親近……」沮授笑呵呵地說道。

    沮公與?龐統面色一正,拱手拜道,「小子狂妄,得罪得罪!」

    「呵呵,」微微一笑,沮授瞥了一眼繃著面容的自家主公,對田豐笑著說道,「元皓,我觀士元與我甚為投緣,也不知你從何處尋得此人?」

    田豐當即意會,對袁紹、沮授神秘說道,「主公與公與怕是想不到,士元本就在主公旗下……」

    「竟有此事?我怎得不知? 」袁紹下意識問道。

    田豐微微一笑。回望一眼龐統,面上更是露出幾分好笑,徐徐說道,「那日我去廣宗處理主公交代的事物,路經一縣;聽聞彼處百姓言其縣令已兩月不予理事,每日飲酒作樂,豐心中自是大怒……」

    「哈哈哈,」沮授哈哈大笑,指著龐統對田豐說道,「想必彼處縣令便是士元無疑!」

    田豐微微一笑。見龐統神情自若,心中暗暗點頭,繼續說道,「那日,我當即便來到縣衙,叫衙中衙役喚那縣令前來問話,沒想道得報此人昨日醉酒,尚未轉醒……呵呵,於是我大步闖入縣衙後院,卻見得裡面有一人,一面做歌,一面飲酒……」

    時間回至十日之前,廣宗郡中一小縣!

    望著衙內那人身著官服,卻不予理事,田豐心中自是大怒,然而當他走近時,心中的怒氣卻被驚訝所代替。

    只見那縣令醉醺醺地往了眼來人,嘿嘿笑道,「足下可是為我杯中酒香而來?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不知足下是否願意暫留片刻,與在下小酌一杯?」

    田豐深深望了眼面前之人,沉聲說道,「白日飲酒。豈不荒誕?!我且問你,你身為縣令,為何玩忽職守?需知縣令之職雖小,然關係頗大,若是出了差池,你如何擔當?」

    沒想到那縣令抬頭望了一眼田豐,哂笑說道。「區區小事,覆手之間也,又豈會壞事?」

    田豐見此人面容非俗,自是不敢小看,凝聲說道,「且做於我看!」

    那縣令抬頭頗為詫異望著田豐良久,見他眼中堅毅之色,方才無奈放下酒杯說道。「也罷也罷,便從了你心願,也省得叫你將我治罪!」

    說罷隨即喚縣中衙役、公吏將數十日所積公務,都取來剖斷。

    公吏得令。皆紛份抱著案卷上堂,又喚來訴詞被告人等,環跪階下。

    而這位縣令如今卻無半點醉色,手中批判,口中發落,耳內聽詞,曲直分明,並無分毫差錯。

    此間百姓皆叩首拜伏,就連田豐也是暗暗稱奇。

    不到兩個時辰。數十日之事,皆數斷畢,那縣令將手中之筆擲於公案之上,望著田豐微笑道,「敢問可曾廢了此處公務?」

    田豐嘖嘖稱奇,凝神望了龐統半響,方才猶豫問道,「敢問閣下名諱,哦,在下田豐、田元皓!」

    「唔?」那縣令聽了一愣,連忙起身拱手道,「原來是田別駕,告罪告罪,下官龐統。龐士元!」

    「龐士元……」田豐喃喃念叨一句,隨即輕笑說道,「收拾行李,與我前去鄴城!」

    於是,田豐也不顧主公袁紹交代的事物還未做完,當即與龐統返回鄴城,拜見袁紹……

    「哈哈,不出授所料,」聽聞全部,沮授哈哈一笑,望著龐統點頭說道,「我聞大賢若處小任。往往以酒糊塗,倦於視事,如今一見士元,乃知此言非虛,妙哉,妙哉!」說罷,他轉身朝袁紹拜道,「恭喜主公又得一大才!」

    自聽了田豐的話,袁紹自也有幾分驚訝,然而一見龐統面容,他心中實是生不起愛惜之意,聞言淡淡說道,「即便如此,持才傲物,不可取……唔,你既有如此才華,且不知你學承何人?」

    龐統聽罷。心中自是有些不渝,拱手說道,「在下出生寒門,乃是師從家叔!」

    寒門子弟啊。或有些許小聰明,然而又有多少擺得上檯面?一見龐統如此說,袁紹心中難免有些輕視,在他帳下,田豐、沮授、郭圖、審配,許攸等等。誰不可以在兩個,時辰之內將數十日公務處理完畢?區區一小縣事務。豈能入袁紹眼界?

    「元皓,此人或有大才,且暫歸你帳下聽用!」

    「這……」田豐與沮授對視一眼。心中大叫可惜,他們卻是心中明了。龐統,決然不是那般簡單人物,尤其是田豐,一路上與龐統交談甚久,豈能不知其大才耶小才耶?

    袁本初,沽名釣譽之人罷了!龐統心中難以平復,上前一步拱手說道,「敢問袁公,袁公用人,乃是因其才華耶,亦或是重其門第耶?」

    「士元!」田豐聞言輕斥一句,深恐他被袁紹嫉恨。

    袁紹一拍榻上扶手沉聲喝道,「放肆!我袁本初如何行事豈是要你來教我?」

    「哼!」龐統輕哼一聲,望著袁紹冷冷說道,「素聞冀州袁本初禮賢下士,識人乃明,不想今日一見,不過如此,拘泥於不才外貌,不予重用,豈不知「人不可貌相」耶?既然如此,龐統告辭!」

    「士元!」田豐與沮授急忙拉住龐統,口中勸道,「士元胸懷大才,豈能如此魯莽。」

    不動聲色掙開田豐沮授兩人的阻攔,龐統顧自說道,「兩位好意龐統心領,不才來此之前,心中乃有決斷,半載之間。若是仍不得重用,當辭去返回故里,如今正好半載!小子告辭!」

    「且慢!」就在田豐與沮授還欲說些什麼的時候,榻上的袁紹竟出言挽留。

    在三人驚愕的眼神中,袁紹徐徐站起,望著龐統緩緩說道,「人……不可貌相?」說罷仰天大笑。

    「主公為何笑?」與沮授、龐統對視一眼,田豐疑惑問道。

    是啊,人不可貌相……當初在洛陽,若不是自己眼拙,豈會錯失大賢?深深歎了口氣。袁紹深深望著龐統,沉聲說道,「至今日起,你便為我帳下從事,與我出謀劃策!若是你不堪此任,我當棄你!」

    只見龐統眼中閃過濃濃的驚疑,似乎有些不想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士元,還不拜謝主公!」田豐在一旁提醒道。

    世事難料,欲得重用之際久久不得重用,欲辭歸故里之際,卻……龐統苦笑一聲,隨即整整衣衫,正色大拜道,「龐統,拜謝主公!」

    方才不曾細看。此人氣質,酷似守義……袁紹眼中驚異不定,長長歎了口氣,點頭說道,「好!望你莫要辜負我之重望!」

    「不敢,」龐統謙遜一句。

    作為袁紹帳下從事與別駕田豐帳下從事,孰高孰下。自是不難判斷,而且袁紹也說了,是叫龐統為其出謀劃策,這就相當於謀士職務了,只是袁紹還不是很相信龐統,是故未曾與他相應的職位而已。

    不過龐統也不在意,他自是相信,如今依然已近袁紹身邊,憑著自己的才華,還會不得重用?

    呵呵,孔明。統不欲如你般空老山林,且先行一步咯!龐統心中自是有些得意。

    諸葛亮與龐統。兩人雖為好友,然而兩人之間,也有些競爭意味,誰願意居人之下呢?

    見此事完美落定,田豐心中自是欣然,望著沮授笑道,「公與,方才我進來之時,聽聞你與主公商議對曹之事,且不知究竟……」

    「哦,」沮授望了一眼袁紹,微笑說道,「我乃是在勸主公,若是要成大事,當不可錯失時機,趁曹孟德兩大重謀率軍未返、精銳未歸,治下境地防備薄弱之際出兵!」

    田豐聽罷,低頭細想片刻,轉對袁紹拱手說道,「主公,公與所言大善!」

    「善與不善,我豈能不知?」袁紹搖搖頭,在屋內踱了幾步,口中遲疑說道。「然而我與孟德乃舊日好友,當初公孫瓚與黑山黃巾合謀攻我,便是我那弟弟袁公路亦不出兵相助,唯有孟德,助我攻下易京,絕了公孫瓚性命。如今孟德失勢,我若是落井下石,世人且如何看我?我袁本初豈是忘恩負義之人?」

    田豐聞言,與沮授對視一眼,正欲說話,卻聽龐統在一旁笑道,「我卻是明白了……主公實是太重名聲,有些事非是主公不願為之,而是顧及自身名望,不敢為之!」

    「唔?」袁紹望了一眼龐統,皺眉說道,「我方才用你為從事,你便欲如此激怒於我?」

    「非是激怒主公,」龐統哂笑一聲,拱手說道,「統乃是欲提醒主公,主公與曹孟德之舊日恩情,乃小義也,如今此人為天下所不恥,主公若是興兵討伐。乃大義也,失小義而就大義,主公又何必遲疑?」

    「唔?」袁紹聽罷,有些詫異地望了一眼龐統,抬手說道,「既然如此,我便以此事考考你胸中才學,依你之見,此事當如何處之?」

    「是!」龐統拱手一禮,侃侃說道,「觀天下諸侯中,唯有主公坐擁四州,實力最為龐大,而曹孟德次之,再次便是主公之弟袁公路,以及荊州劉景升、江東孫伯符,益州劉季玉,西涼馬壽成,還有便是長安白波黃巾,若是此刻,主公趁曹孟德兵力首尾難顧之際起兵征討,佔得袞、豫、徐三州。試問天下,又有何人可與主公為敵?」

    「唔,話雖如此……」說了半句,袁紹搖搖頭猶豫問道,「你莫要以為孟德居三州,便道他實力薄弱,孟德帳下人才濟濟,卻不是那般容易圖謀的……」

    龐統微微一笑。拱手說道,「揚州刺史袁公路乃主公弟也,話說血濃之水,主公不妨以徐州誘之,叫他與主公一同攻曹;荊州刺史劉景升,素來深恨曹孟德。若是主公派人聯絡,劉景升自當與主公結盟;若是主公還道不夠。不如再聯合江東孫伯符,此人乃舊日長沙太守孫文台之後,乃是主公晚輩,如今他正率軍攻徐州,已與曹孟德結怨,主公若是與其親善,其自當與主公聯合!」

    「公路野心甚大。豈是區區一徐州便可滿足?江東孫伯符,與我乃有世仇,恐怕難以聯合,荊州劉景升,此人自當今天子龍隕之後,自詡皇室宗親,妄自尊大,實難處之!」

    龐統聞言一愣。低聲深思片刻,抬頭說道,「也並非定耍與這三路諸侯聯盟,主公不妨以曹孟德治下袞、豫、徐三州誘之,我卻是不信他們不動心!」

    「唔?」袁紹聞言面色大愕,古怪說道,「那我等豈不是白白為他人做嫁?」

    「非也非也。」龐統搖搖頭,正色說道,「我觀天下諸侯中,唯有曹孟德乃是主公勁敵。其餘皆不足為懼。曹孟德若是一死,就算其治下三州為他人取之又如何?統自是有信心助主公成就大業!」

    「士元慧眼!」田豐讚許一句,轉頭對袁紹說道,「主公,豐亦是以為,如今天下唯有曹孟德可與主公相較,拼著不取袞、豫、徐三州,也定要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時機,將此人誅卻!此人一誅,主公便離平定天下之志向不遠矣!」

    「元皓此言大善,」沮授亦是點頭說道,「如今荊州劉表,江東孫策已分別起兵攻曹孟德豫、徐兩州,主公只需書信一封交與主公之弟、揚州刺史袁術,我等四路起兵征討,曹孟德豈能抵擋?」

    「不過如此,主公便要從速行事了……」田豐接口說道,「我廣宗一行。乃得此消息:曹孟德以江守義為帥,征討西路張繡、劉表;又以郭嘉為軍師,至徐州抵禦孫策,若是劉表、孫策兵敗歸回,便不復如今大好時機了!」

    「……」只見袁紹面上遲疑難決,隨即一咬牙,沉聲說道,「既然如此,好,便依你等計策行事,我……出兵攻曹!」

    田豐、沮授、龐統對視一眼,拱手大拜道,「主公英明!」

    然而就如沮授說的。大好時機轉眼便逝,就當袁紹點起二十萬兵馬,正欲攻曹之際。卻被一連串的驚變唬得目瞪口呆……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只怪這個時代信息的傳播度實在太慢……

    建安二年十二初,天下傳聞:大漢司徒江哲出兵西路,短短數月之間,迫降張繡於宛城,設計誅殺馬騰三萬鐵騎於陷馬谷,敗劉表於魯山之外!

    致使涼州刺史馬騰含恨而隕,其眾全軍覆沒;荊州刺史劉表空有八萬兵馬,卻是不敢越雷池一步,隨後又得問後防有變,是故急忙返回荊州。

    自此。曹軍西路乃平!

    與此同時。揚州刺史袁術起兵攻荊州,連克武昌、江夏、夏口等處,隨後一面進圖荊州。一面又趁江東孫策引軍身在徐州,奪其治地九江、柴桑、建昌!

    身為徐州的孫策數月攻廣陵不下,心中本是已有退兵之意,如今見袁術襲己之後,當下心中大亂,倉忙撤兵,被看準此事的郭嘉趁機掩殺,大敗而歸。

    建安二年十二月初旬。江哲、郭嘉皆率軍返回許都,曹操得此八萬得勝之師,急忙用於鞏固袞州防事,尤其是白馬、平丘、延津官渡等地。

    自此,曹操度過了他平生最為危機的時刻。

    值得一提的是,原先與馬騰稱兄道弟的金城太守韓遂,如今見馬騰兵敗死於司州,當即便奪了馬騰治下西涼,將一干馬騰舊屬盡數誅殺,自封為西涼刺史,割據一方。

    長安白波黃巾奪得洛陽之後,卻止步於虎牢關,這叫虎牢關守將、舊日的洛陽太守鍾繇有些詫異。

    得聞馬騰身死,韓遂率其眾,白波黃巾寇張白騎當即便起兵八萬,復取西涼,與韓遂交兵於秦川。

    而作為造成西面有如此變故的大人物,大漢司徒江哲這個名號,如今在天下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作為誅滅馬騰的真正出謀者賈詡,卻是笑呵呵看待此事,對他而言,名望權利,實非他所欲!

    而聽聞這一連串的事,袁紹在跌足長歎之餘連連怒罵袁術「糊塗」!

    然再袁術當真是那麼糊塗麼?

    短短二十餘日,袁術趁劉表、孫策不曾防備,所奪之地足足有半州之巨,如今他能守得,那麼來年之後,他便是繼袁紹、曹操之後,天下第三大諸侯!

    只不過此人如今亦是暗道可惜,若是劉表、孫策回軍再慢那麼一點,恐怕他能奪一州之地也說不定呢……

    冷觀天下諸侯,袁紹錯失良機,曹操被動防守,馬騰兵敗身隕,劉表、孫策徒勞無功,唯有袁術,在此次佔盡了便宜。

    不過也因此,被劉表、孫策所深深嫉恨……

    「可惜……可惜……」冀州鄴城,刺史府邸,袁紹拍案為之惋惜。

    環視一眼屋內眾人。田豐搖頭歎道,「實是不曾想到江守義如此輕易便解決了西面之事……」

    「還搭上一個馬騰……」沮授苦笑道,「如今倒好,韓遂與那張白騎兩相爭鬥,卻是了結了曹孟德心中之患,唉,想不到啊想不到……」

    望著沮授一聲冷笑,袁紹帳下重謀郭圖上前一步說道,「主公,既然如今攻曹已屬不易,不如便撤去屯於河內、黎陽的兵馬,再遣一人出使許都,交好曹孟德:如今北地烏丸未平,再與曹孟德交惡,實乃不智……」說著,他撇頭望了一眼田豐、沮授,言中之意,自是明瞭。

    「公與之言甚合我意!」袁紹帳下重謀審配拱手對袁紹說道,「自被那江守義騙去良馬萬餘匹。主公麾下戰馬奇缺,不若先征烏桓,取其戰馬以充軍用,隨後再復奪中原!

    當初烏丸單于丘力居死後,因其幼子樓班尚小,由頗有武略的侄子蹋頓代立,總攝遼西、遼東、右北平等三處烏丸部落,然而此三處烏丸部落並領卻不滿蹋頓做主,故而數起兵戈,主公不妨派遣使者結好蹋頓,助其收復遼西、遼東、右北平三郡烏丸……」

    「不可!」田豐當即喝斷,沉聲說道,「烏丸一盤散沙,實與主公有利,如是烏丸聚合為一,實難攻下……」

    「哼!你道如此無智耶?」審配冷冷說了一句,隨即從懷中取出一份書信,交與袁紹說道,「主公且看,此乃蹋頓親筆所書,依我之見,應當走向主公求援來了!」

    「唔。我看看!」袁紹撕開封皮,粗粗一看,面上已是露出了幾分笑意,隨後越來越濃。

    「好!」袁紹將手中書信隨手交與沮授,大笑說道,「蹋頓欲與我聯姻結盟,他在此信中說。若是我助他平三處烏丸,他便對我稱臣!」

    沮授細細一看手中書信,深思半響就事論事說道,「若是蹋頓真有此心,主公不妨助他一助。日後若是與曹孟德交兵,亦是一路兵馬!」

    「唔……」想起曹操。袁紹就有些頭痛了,望著屋內眾謀士心中很是無語:當初說要屯兵河內,乃是你等主意,如今撤去兵力交好孟德,亦是你等主意,唉!

    「既然如此……何人願意去許都一行?」

    袁紹話音網落,便有一人走出,拱手說道,「許攸願為此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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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九十五章 久違的閒時

    「還是家裡好啊……」

    抱著腦袋躺在榻上。江哲微微歎了口氣。

    「咦,夫君說什麼呢?」正在梳妝台前畫眉的糜貞轉過身來,疑惑道。

    「我說呀……」江哲緩緩起身坐於榻上,重重伸了一個懶腰,隨即一拍雙腿笑著說道。「還是家裡好!」

    「嘻,」糜貞輕笑一聲,起身輕踏碎步走至江哲身邊,嬌嗔說道,「那你還一去大半載,將我們姐妹丟於家中,你這惡人好狠心呀!」

    「說什麼呢!」笑斥一句,將糜貞拉入懷中,江哲刮著她的鼻樑笑道,「此次為夫出兵司州。豈是去玩鬧的?那可是去打仗的……」

    「我不管。反正你將我們丟家裡了……」糜貞嘟著嘴不滿道。

    「呀!」好似忽然覺一事,江哲故作驚訝道,「半載未見,貞兒好似重了許多……」

    「當真?」糜貞面上一驚急忙用手撫著自己面頰,焦急地喃喃說道,「當真重了?那我……怎麼會呢,最近我不曾吃得什麼呀……莫非是因那午後的茶點……」

    強忍住笑。江哲勸慰道,「這樣不是也好嘛,你生來身子骨便弱,若是豐腴一些,那我也省得為你操心……」

    「我身子骨才不弱呢!」糜貞嘟著嘴白了江哲一眼,哼哼說道,「夫君說的,想必是昭姬姐姐吧……」

    一想起蔡琰,江哲有些擔憂,昨夜他剛回自家府邸,便得知蔡琰近日身體不適,這可把江哲急的,欲進屋探望,卻又得聞蔡琰剛剛睡下,不敢打擾。

    至於為何又來到了糜貞屋內,這事情不是明擺著麼,秀兒照顧著晟兒歇息下了,唯獨糜貞屋內還亮著燈火,這小妮子向來不喜早睡的。

    「夫君,」搖著江哲的胳膊,糜貞嘟著嘴頗為憂愁地說道,「此次回得許都,應當不會再外出了吧?」

    「唔!」摟著糜貞,江哲一面輕輕拍著她的背叫她安心,一面輕聲說道,「此次出兵降張繡、滅馬騰、敗劉表,西面戰局已定,近期之間當不會再有戰事,我呀,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那就好!」糜貞拍著小手嗤笑一聲。望著江哲說道,「夫君出戰的這半載,可把我悶壞了,兩位姐姐都說,夫君不在,出府遠遊恐遭人非議,是故,我這半年來幾乎未曾出得府門幾步……」

    「呵呵,」望著糜貞撅著嘴那委屈的模樣,江哲心中直樂,連連說道,「那你看這樣可好,待為夫將手中的事處理罷了,就帶你等出府閒玩一番,如何?」

    「那倒是好,」糜貞面帶喜色,點點頭,用小手戳戳江哲心口說道,「夫君不可食言哦!」

    一把將糜貞小手握在掌中,江哲笑著說道,「為夫不曾失信與人,更不會失信於我愛妻!」

    「嘻嘻!」糜貞眼中閃過幾絲羞喜之色,起身在江哲面前盈盈拜道,「容妾身侍候夫君更衣……」說著,便轉身從一旁衣架之上取過江哲外袍。

    「好好……」江哲伸了一個懶腰,起身享受著糜貞的服侍。

    隨著時日的漸久。糜貞往日稍顯青澀的面容如今已漸成熟,雖說不似秀兒那般艷麗攝人心魂,卻亦是有幾分媚態,舉手投足之間已非是當初徐州一富家千金。而是名符其實的司徒府三夫人,堂堂儀容,出落大方。

    「哦,對了,」忽然想起一事,正忙著幫江哲繫腰間玉帶的糜貞抬頭說道,「夫君,晟兒週歲早過,因夫君不在許都,是抓周之事一再拖延,夫君等下不妨先去見見秀兒姐姐,商議此事!」

    「哦,我幾乎忘卻!」江哲一拍額頭這才醒悟過來。

    「老爺……」忽然。屋外傳來一聲輕喚。

    「何事?」在糜貞的幫助下披上錦袍,江哲淡淡回道。

    「啟稟老爺,大將軍遣人請老爺赴宴……」

    「赴宴?」江哲臉上掛起幾許古怪之色,轉身問糜貞道。「貞兒,現在什麼時辰?」

    「酉時呀……」糜貞抿嘴輕笑道。

    「酉……酉時?」江哲張張嘴,表情極其古怪,納悶說道,「我原以為時辰尚早……貞兒,你為何不早早便喚醒我?」

    糜貞聞言面上一紅,頗有些羞惱地嬌嗔道,「我也是方才醒來,見時辰不早便打算稍作梳妝。再去喚你……你還說呢,昨日要不是你,我怎麼起得如此之遲……」說著,重重一扯江哲兩邊衣襟。

    「好好,不怪你。輕點輕點……」江哲搖搖頭頗為無奈,隨即轉頭朝屋外說道,「你且去對那人言,我隨後便去!」

    「是,老爺!」

    隨即便是一陣越行越遠的腳步聲。

    驚疑地望了一眼屋門,糜貞小臉微皺,嘟聲說道,「夫君,你方才可是說要帶我與姐姐出府閒玩的……」

    「放心放心,」江哲刮著糜貞鼻樑笑呵呵說道,「孟德找我赴宴,無外乎為為夫洗塵慶功。昨日我引兵回許都已是深夜,待為夫將麾下各部分撥於各營之後。天色漸亮,為夫掛念你等,便辭了孟德慶功之筵,想來他今日便是欲補昨日之筵!」

    「如此便好……」糜貞撫著胸口鬆氣說道,她卻是怕極了自家夫君領軍出陣。

    望著糜貞一襲錦衫站在自己面前,又想起昨日,江哲舔舔嘴唇,心中不免有些意動。

    「你壞人看什麼呢!」又羞又喜嬌嗔一句,糜貞轉身取過一件錦袍披上,嘟著嘴推著江哲望門外走,同時口中叮囑道,「大將軍召夫君赴宴,夫君莫要延誤了。還有,宴罷之後,早早歸來……」

    「慌什麼。」江哲打開房門,望了一眼天色,懶洋洋說道,「酉時未曾過半,我料想孟德府中宴席不會如此早,為夫且先去看看秀兒與昭姬,貞兒與不與我一同前去?」

    「待我梳妝罷了自會向兩位姐姐請安……今日恐怕耍被她們笑話了,都怪你!」糜貞故作恨恨說道。

    「好好,怪我……」懶洋洋應了一聲,江哲抬腳往旁邊秀兒的屋子走去。

    方至屋門。江哲便望見屋內秀兒抱著晟兒坐在榻上,微微一笑,他悄悄走了過去。

    「夫君莫不是又要嚇唬妾身?」沒想到江哲還未走的幾步,秀兒便發覺了,抬頭似笑非笑望著江哲,抿嘴笑道,「夫君想必是連日趕路,身心疲憊,不然為何到如今方才起身……」

    訕訕一笑。江哲走到秀兒身邊坐下,將秀兒攬入懷中,口中笑道,「來,讓我看看我孩兒……」

    「噓,」見此,秀兒急忙輕聲說道,「晟兒剛剛睡著,莫要將他驚醒了。」說著,小心翼翼將晟兒放於榻上,細心蓋上被褥,一副良母模樣。

    微笑著望著秀兒。江哲微歎說道,「得秀兒為妻,實乃今生之幸!」

    「夫君說得哪裡話,」秀兒極為順從地靠在江哲懷中,輕聲說道,「妾身遇見夫君,才是幸事。昨日夫君凱旋,妾身未曾相迎,還望夫君恕罪…」

    「這有什麼好迎的,」江哲拍拍秀兒玉臂輕笑道,「我昨日回軍。已是深夜,若是你等守候在府門處,萬一染了寒疾,我豈不是要心疼……」

    「嘻嘻,」秀兒眼中閃過濃濃愛意,忽然說道,「說起染疾,昭姬妹妹近日身體不適,已有月餘不曾下榻,夫君可曾知曉?」

    「月餘不曾下榻?」江哲心中一驚,口中喃喃說道,「我還道是近日之事,竟不知已有月餘……」

    「夫君不如且去看看昭姬妹妹吧……」秀兒柔柔說道。

    「唔!」江哲點點頭。忽而嘿嘿一笑,湊近秀兒耳邊柔柔說道,「今夜自孟德府上赴宴歸來。我來找你……」

    秀兒雙頰頓時緋紅,略帶羞意低頭說道,「好啦,妾身知曉了。夫君快去吧。」

    「好好好。」江哲起身朝門外走入,秀兒輕笑著搖搖頭,轉身望了一眼榻上的晟兒,忽然想起一事,起身急步走至門外,對未曾走遠的江哲說道,「夫君且留步。」

    「唔?」江哲疑惑地轉身。

    碎步走至江哲身前,秀兒猶豫著說道,「夫君,晟兒早已滿歲,至於抓周之事……」

    「哦,這個我知道了!只不過我對此事也不甚明瞭,待我明日問問他人,應當是怎麼個弄法……」說著,江哲手指一刮秀兒臉頰,微笑說道,「你們可是我身家性命我豈會怠慢?」

    「夫君又說笑了……」秀兒聽罷,心中自是極為滿足,盈盈一拜說道,「如此,夫君且去探探昭姬妹妹吧……」

    「唔!」

    然而當江哲望見榻上的蔡琰時,原本的好心情頓時不翼而飛……

    見蔡琰面容憔悴,在榻上歇息,江哲急忙走至榻邊,輕聲喚道,「昭姬……」

    「咦?」蔡琰緩緩睜開雙眼,見是江哲,眼神頓時一亮,一面掙扎起身,一面欣喜說道,「夫君何時歸來的……」

    「別別,」江哲急忙上來扶著蔡琰,將其摟在懷中,皺眉心疼說道,「昭姬,你這是……」

    「妾身也不知……」蔡琰嬌容有些憂色,貼著江哲心口幽幽說道,「自夫君出征之後,妾身便覺身子有些不妥,當時也未曾在意,可是隨著時日漸久,妾身便……」說著,她抬頭望著江哲,眼中閃著淚水梗咽說道,「莫非是妾身無福消受夫君恩情,天降惡疾於妾身麼……」

    「別別別,別胡思亂想!」江哲輕斥一句,心中著實難受,皺眉說道,「可曾喚來御醫?」

    「不曾……」

    「不曾?」江哲瞪大眼睛,驚聲問道「為何?」

    只見蔡琰眨眨眼疑惑說道。「妾身聽聞,若是人得惡疾,乃是上天使然,若要消去惡疾,必要誠心祈禱,方可消脫厄運……」

    「胡說八道!」江哲皺眉呵斥一句,叫蔡琰面色一滯。

    「不不不,我不是說昭姬你……」見自己失言,江哲有些尷尬,急忙解釋道,「人,得病從醫,乃是正理,豈能輕信魅惑之言?」說著,他轉首朝門外喊道,「來人!」

    不多時便有一府中下人匆匆而至,叩地應道,「老爺有何吩咐?」

    「速速將許都城內所有醫者盡數請來,與二夫人看病,去!」

    「是,老爺!」

    「你呀你呀,」回望著蔡琰,江哲真不知說什麼好,搖搖頭責怪說道,「枉費你讀了那般多書籍,豈不聞「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得病了那是焚香祈禱所能好的嗎?」

    望著江哲面上焦急之色。蔡琰一臉滿足之色,靠在江哲懷中幽幽說道,「妾身愚昧,叫夫君擔憂了……」

    「我不擔憂你們還能擔憂誰?」江哲搖搖頭說道,「你且將身子狀況先說與為夫聽聽……」

    「夫君懂醫術?」蔡琰有些詫異了,須知在這個時代,從醫一向是被世人所輕視的。

    「我聽聽總行吧!」最好是感冒咳嗽的小病,那我還能治……得,這裡也買不到西藥,這下好。束手無策了!

    「哦,」蔡琰應了一聲,幽幽說道,「初始,妾身常感噁心,時而還欲嘔吐,隨後腹部時而巨痛,痛不可言……嗯,再者就是食不下飯食,不管是何等菜餚,妾身見了心中不適之感更甚,如此,就連蜜水亦難以下食……」

    「等等,」江哲越聽越不是味,止住蔡琰的話,面容古怪地伸手一探蔡琰小腹,遲疑說道,「昭姬,你不會是……有喜了吧?」

    「咦?」只見蔡琰面上擔憂之色漸漸被驚喜所代替,以手掩嘴望著江哲,眼中一片欣喜。

    「呀!」

    戌時,許都大將軍府!

    為了表彰江哲、郭嘉與各位將軍的功勞,曹操在大搞三軍之餘,乃在府中設宴,為出征眾人接風洗塵。

    這是曹操首次設宴宴請帳下所有文臣武將,是故在庭中擺了整整百餘席位,燒炭取火,欲請眾人賞雪飲酒。

    隨著天色漸晚,其餘眾人盡數到了,唯獨江哲遲遲不到,這不免叫曹操有些疑惑了,江哲的司徒府邸可就在正對面啊,僅隔一條街,就算如今天降大雪,也不至於如此延誤吧?屯於外鎮的戲志才、夏侯淵、曹仁等人都到了……

    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去,」曹操心下疑惑,對一府中下人吩咐道,「去對面司徒府,請守義前來……」

    他話還未說完,府門處傳來一聲通報,「司徒江大人到!」

    「嘿!」郭嘉瞥了一眼門口疾步走來的人影,對身邊戲志才笑嘻嘻說道,「嘖嘖,你看守義,一軍統帥,果然是不同凡響啊……」

    「有本事你當他面說!」戲志才給了郭嘉一個白眼,顧自吟了一口酒,隨即起身相迎,郭嘉訕訕一笑,亦起身相迎。

    「守義來得何其遲也!」曹操大笑著上前,持江哲之手步入大堂。口中笑道,「勞我等苦侯守義良久,待會守義當是要自罰三杯,以向我等賠罪!」

    「主公說得是,這酒啊。先生不得不罰!」如此「勇武」的,必屬夏侯惇無疑,隨著他出聲。其餘眾武將皆笑著附和,而眾位謀臣卻是面帶微笑,靜觀此事,由此可見。江哲的人緣,的確是極好無疑。

    「抱歉抱歉,應當應當!」只見江哲滿臉喜色,對堂中眾人拱手一禮,隨即方才步入自己席位。

    「嘿,我說……」見江哲滿臉喜色,郭嘉詫異問道。「守義,不知何事叫你如此欣喜?」

    「哦,呵呵,」江哲搖搖頭。微笑說道,「是這樣的,內人病了……」

    「啊?」帳內眾人一片愕然,郭嘉更是張著嘴啞口無言,顯然是被江哲說的話驚住了。

    「不不不,」江哲擺擺手,急忙解釋說道,「我的意思是,我昨日歸府。聽聞內人得病,今日前去一探,卻發現非是得病,乃是有喜,只是她身子向來柔弱,或許近日氣候轉冷,染了風寒,是故臥床不起……」

    「哦……」堂內眾人釋然,應了一聲之後方才醒悟過來,紛紛向江哲道賀。

    這時,坐於主位的曹操撫掌大笑道,「好!如此可要恭喜守義了,切不知是守義府上哪位夫人有喜?」說著,他對江哲舉杯。

    「額……乃是舊日祭酒,蔡公千金!」江哲笑著舉杯相迎。

    「哦,」曹操恍然,隨即疑惑問道,「多少時日了?」

    江哲皺眉一想,抬頭說道,「怕是有四、五月之久了吧,慚愧慚愧,內人雖對琴棋書畫頗為精通,然而對此事卻是不甚了了,又兼她身子本是柔弱,是故久久不曾覺察,還道是染疾所致,將自己關在房中……呵呵,不過就因他身子柔弱,我倒是頗為擔憂……」

    「這好辦!」曹操大手一揮,吩咐左右道,「你等速速將府內山參熊膽等滋補之物送去江府,不得懈怠,速去!」

    「是!」左右隨從當即應命。

    「這怎麼好意思呢……」江哲訕訕一笑。

    曹操朗朗一笑。正色說道。「區區身外之物。豈能比得守義為我建下大功?以三萬兵馬,降張繡、誅馬騰、敗劉表,此功何其輝煌,必千古留名!守義,曹孟德在此敬你一杯!」

    「不敢……請!」江哲舉杯與曹操同飲。

    「主公可莫要忘了在下的功勞呀……」郭嘉在一旁揶揄道,「嘉奉命出兵徐州,抵禦那江東孫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總能得主公一杯美酒獎賞吧……」

    「忘不了!」曹操如今是心中大定,聞言笑著說道,「來,奉孝,同飲此杯!」

    「嘿嘿,多謝主公!」

    連飲兩杯,曹操面色有些泛紅,亦或是心中欣喜所致,環視一眼屋內眾人,朗笑說道,「半年前,六路諸侯起兵伐我!聲勢何其壯大,即便是我曹孟德不懼,亦無得勝之機……然而短短半年之間,六路諸侯一路滅,兩路損,一路按兵不動,而我等,卻是仍存世上!他們。卻相互廝殺不斷,哈哈!」

    「此乃主公洪福所致!」屋內文武將臣大笑附和道。

    「不不不,我曹孟德不信天。亦不信鬼神之談!」曹操緩緩起身,望著堂內江哲、荀彧、荀攸、郭嘉、戲志才、程昱等人說道,「此次得以保全,全賴諸位賢良鼎力相助、出得奇謀!」

    「不敢不敢!」江哲等人起身拜謝道。

    「還有諸位!」曹操微微一笑,望著諸位將軍說道,「若是非你等浴血奮戰,亦無我曹孟德如今局勢!」

    「主公言重了!」眾將起身抱拳回禮。

    「主公可莫要大意,劉表雖損兵折將,然其基礎仍在,荊襄九郡,地大物博,不容小覷;江東孫策。雖受挫於徐州,然我聽奉孝所言,他在徐州與我等勝負乃在五五之數,我觀袁術難以應付;至於河北袁紹,此人雄踞冀、青、幽、並四州卻一直接兵不動,我觀若是此人起兵,必攜四州之師傾巢而來。而今我軍連年征戰,糧草不至,恐怕難以應付;再者,長安白波黃巾,兵襲洛陽……我等實未到可慶功之時,主公莫要大意啊!」在如此喜慶的酒宴之上亦不忘告誡曹操的,也唯獨只有荀彧了。

    「唔!」曹操面上喜色緩緩收起,皺眉說道,「叫那白波黃巾將洛陽奪了去,這我倒是始料未及……我前腳剛剛調兵,他後腳便來攻城,此事實為可疑!」

    「還是那馬騰出兵!」程昱冷笑一聲說道,「馬騰與白波黃巾黃巾不合,世人皆知,如今倒好,馬騰竟可說服那張白騎借道,哼,幸好守義料敵於先,搶先佔著先機,否則非但守義大軍戰敗、西面岌岌可危,那河北袁紹,也必然出兵!」

    「唔!」曹操點點頭,忽然朝程昱問道,「仲德我著你追查許田之事。有何進展?」

    「這……」只見程昱面色一滯。拱手告罪道,「那日禍亂之人人數眾多,臣下一時之間還未有進展……」

    「……」曹操皺皺眉,哼聲說道,「繼續查,將幕後之人找出來,碎屍萬段方可解我心中之恨!」

    「是!」

    「主公,」見氣氛有些凝重,郭嘉笑著打諢道,「今日乃喜慶之宴,碌碌之事我等可否暫且不提。僅為求一爽快?」

    「哦,」曹操聞言一愣,一拍額頭笑道,「我且是忘了,今日乃是為出征東、西兩路的諸位接風洗塵之宴,好,我等不言其餘之事,暢飲!來,舉杯,我等同飲此杯!」

    「多謝主公!」堂內眾人舉杯共飲。

    隨後,堂內氣氛頓時高漲起來。曹操更是喚來府中舞女,起舞助興。

    「唉,諸事未定,主公何以如此……」荀彧有些歎息。

    「行了,文若。區區百餘席,用不了你幾個錢,莫要掃興,來,我等同飲一杯!」郭嘉在旁嬉笑道。

    「你,」荀彧聞言氣結,隨即苦笑道,「好好好,不掃諸位性子……請!」

    與諸位謀臣飲著飲著,江哲忽然想起一事,從懷中取出一物,好似是一面玉牌,轉身對不遠處的程昱說道,「仲德且來一下!」

    「唔?」程昱有些詫異,停杯走至江哲席上坐下,疑惑說道,「守義召我何事?」

    把玩著手中之物,江哲正色說道,「你打理皇宮之事甚久,我且問你,可曾見過此物?」說著,江哲便將手中玉牌遞出。

    「這是……」程昱面色一驚。驚疑不定得反覆打量著手中玉牌,低聲說道,「此乃宮中之物,唔……應當是天子隨身所佩之物,守義何從得知?」

    然而江哲卻不理程昱的疑問。皺眉望著一處。

    「守義?」程昱詫異喚道。

    「那人是誰?」只見江哲指著堂中一人問道。

    程昱順著江哲所指轉身一望,當即便見到一年輕儒士直直地望著自己等人,遂笑著說道,「此人乃是主公新收於帳下的,司馬朗,字伯達,暫任大將軍府從事一職,向來守義還未曾見過此人吧。」

    「司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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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九十六章 兩年的方針

    「司馬朗?」

    「這……此人有何不妥?」程昱詫異問道。

    「哦,沒有沒有。」江哲訕訕說道。

    司馬朗……司馬……不知道他與司馬懿是否有關係呢?那司馬懿可是比肩諸葛亮的人物啊……

    江哲有些心動了。

    「守義?」見江哲魂不守舍,程昱笑著喚醒他說道,「守義,敢問此物從何得知?」

    「馬壽成屍首之上……乃是戰後將士收斂其屍首時得知。故而呈到我處……」江哲解釋道。

    「原來如此,」程昱微微一笑,搖頭說道,「看來那天子早已暗通馬騰吶,怪不得在許田之時,那馬騰竟會率其三千隨行鐵騎前來冒犯!」

    「這倒不見得!」江哲伸手接過程昱手中玉牌,淡淡說道,「亦或是有人在背後圖謀呢?」

    「守義的意思是……」

    望了一眼程昱,江哲冷笑道,「天子之死,許田之事,還有隨後長安白波黃巾准馬騰借道。此些事極為蹊蹺,若是單單看去,恐怕不知究竟,如是串聯起來,呵呵……看來,有人想要誅我啊……」

    「什麼?」程昱驚呼一聲,引得曹操轉首詫異問道,「仲德何以驚嘆……」

    「無事無事,哲正與仲德談笑,孟德若是不棄,與我併做一席如何?」江哲笑呵呵說道。

    「你呀!」曹操朗朗一笑,起身走至江哲對面坐下,口中大笑說道,「來,將方才你說與仲德的一併說與我,且讓我看看究竟何事叫我帳下重謀為之驚歎!」

    程昱望了一眼江哲。見他點頭,便將方纔所說之事盡數低聲告知曹操。

    曹操的面色頓時猛變,伸手取過江哲手中玉牌細細打量,咬牙恨恨地低聲說道,「好賊子,竟然謀我帳下重臣!」

    「孟德莫要打草驚蛇!」江哲舉杯不動聲色說了一句。

    「守義的意思是……」曹操心中轉過幾個念頭,隨即恍然道,「我說怎麼我前腳才將洛陽兵馬調走,那久久不見動靜的張白騎便發兵攻打洛陽……原來如此!」恨恨說了一句,曹操隨即想到一事,極為古怪地望著江哲,低聲笑道,「守義叫我莫要打草驚蛇,然而卻選擇此刻取出此物……」

    把玩著手中的玉牌,曹操低聲揶揄道,「恐怕守義是投石問路?」

    「哦,是麼?」江哲詫異問道。

    「你看,還與我裝傻充愣……」甚是好笑地對程昱說了一句,曹操低聲說道,「此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事既然如此事關重大。守義為何不在稍後探問此事。卻耍選擇在此刻、當著眾人的面,將此物取出?無外乎敲山震虎,欲叫那小人自亂陣腳罷了……」

    「嘿!」江哲好不無奈。我答應了家裡那幾位要早點歸去,哪裡有這個閒工夫稍後?再說了,那人計謀如此陰險狡詐、環環相扣,必然是心計深沉之人,豈是那麼容易就會自亂陣腳的?

    「好好好,你說得都對!」

    「嘿,還不承認!」曹操微笑著將手中玉牌交與程昱,低聲正色說道,「速速去查明何人經手此物,我記得馬騰不曾單獨面聖,如此,必是有人將此物遞交與馬騰,仲德,命你速速前去查明,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最後兩句冷寒無比。

    江哲聞言皺皺眉,搖頭說道,「事已至此,就算將人揪出,又豈能彌補我等損失,倘若再為此人搭上無辜之人性命,損孟德賢名,豈非不值?我料此人如今恐怕已知其圖謀敗露,斷然不敢在此刻再行造次,仲德徐徐追查,莫要逼迫太甚。叫他有緩和的餘地,以免其狗急跳牆……我就不信他心中焦躁之際不會露出破綻來!」

    「我明白了……」程昱恍然大悟,點頭說道,「守義的意思是……要叫那人自亂陣腳在先。欲蓋彌彰在後,如此,我等便一目瞭然了……」

    「妙!」曹操撫掌大笑。頜首說道,「如此,仲德不妨將此事鬧大些,明日你帶此物先行詢問宮中守衛,詢問其是否見過此物、是否是天子賞賜他人之物、又是賞於何人,一一詢問!我等靜觀其變……」

    「主公說得什麼啊?」旁席正與戲志才飲酒的郭嘉見曹操、江哲等人一直在那嘀咕什麼,心中疑惑,出言問道。

    「說來話長,明日你等便知,我等今日且觀飲酒作樂!」朗朗一笑,曹操起身從自己席位取來酒盞筷子,復身坐於江哲對面,嘿嘿笑道,「守義,方才聽你說。你夫人有喜了……」

    「啊對,你方才不是聽到了麼……等會,」說了半截,江哲猛然醒悟,狐疑地望著曹操,面容古怪說道,「你不會是又想……」

    「嘿嘿,」曹操嘿嘿一笑,手持筷杵低聲說道,「我女歲方過二……」

    「你等會……」伸手止住曹操,江哲面色極為古怪,遲疑說道,「你不是說要將你女兒許配給我長子晟兒麼?」

    曹操輕笑一聲,解釋說道,「許配給你長子的那是長女節,我方才說的是我次女憲,你長子如今已滿週歲,我女早已三歲有餘,改日我領她去你府上叫你看看,我曹孟德之女,豈會遜於他家?日後自當是風華絕代!」

    一個三歲多的小娃你還看得出日後是風華絕代?服了你了!搖搖頭,江哲苦笑說道,「的的的,隨你意吧,不過至於昭姬腹內孩兒,尚未誕下,孟德就莫要操心了。待日後再說吧……你看,仲德都笑了……」

    「抱歉抱歉,還請主公恕罪……」程昱見曹操與江哲為子輩婚事談論不休,心中直欲發笑。不過發笑之餘,他確實有些驚訝:主公待守義,何其恩重也……

    「既然如此,此事日後再議。」其實曹操也就那麼一說,玩笑之語罷了。

    酒宴直到亥時過半,臨近子時之際方才告一段落,眾武將是喝得酩酊大醉,搖搖晃晃向曹操請辭告退,至於江哲一系列文臣就要好得多了。

    就拿江哲來說,因對行酒令不甚了了,被眾人灌得最多的他,也僅僅是稍稍有些頭暈目眩罷了……

    告辭了曹操,江哲披上錦袍走出大將軍府府門,被冬季的冷風一吹,他卻是酒醒了,望了一眼天色歎息一聲。

    眼下這局勢,卻不是像歷史中那般……隨後是袁曹之爭、官渡之戰呢,還是袁術……這該死的袁術,該稱帝的不稱帝……麻煩!

    忽然。江哲眼神一凝,指著從身邊走過的那人喊道,「前面那位且留步!」

    只見前面那人停下腳步,詫異地望了一眼身後,見是江哲喚他,急忙走前說道。「不知司徒相召,可有要事……不不不,請司徒示下!」

    「莫要拘束,」江哲微微一笑,輕聲問道,「敢問大人可是複姓司馬?」

    「不敢不敢,下官的確是複姓司馬,名朗,字伯達,現居大將軍府從事撰筆曹一職,司徒呼下官伯達即可……」

    「哦。好,」江哲點點頭,忽而問道,「你家中可有兄弟?」

    司馬朗心中頓時咯登一下,早在宴席之上,他見江哲取出那塊玉牌已是心叫不妙,因為待他細細打量之後幾乎可以斷言。那必然是天子當初賜予他的。雖後又被二弟司馬懿取去,至於為何到了江哲手中,司馬朗雖說不知詳細,亦猜到了幾分……

    想來二弟便是用此天子隨身之物,使得馬騰進兵!

    如今馬騰一死,這玉牌自然就落入江哲手中了……這該如何是好?

    「伯達?」江哲詫異喚道。

    「哦……哦,」司馬朗回過神來,強自按下心中不安,恭敬說道,「下官乃有兄弟七人,除下官外,七位兄弟尚未及冠,更有甚者,乃是嗷嗷待輔之幼兒,卻不知司徒為何有此一問?」

    「有七人?」江哲點點頭,隨即猶豫問道,「你眾兄弟中,可有一人名懿?」

    司馬朗心中猛地一跳,袖中的雙手亦是有些顫抖。

    不可能?依仲達所說,他與江哲雖未謀面,江哲如何會知曉仲達之名?莫非……

    想到可怕之處,司馬朗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沒有麼?」那可是比肩諸葛亮的人物啊,江哲暗道一聲可惜,卻不曾發現司馬朗的異狀。

    「既然如此,你且歸府歇息去吧,我便不留你在此了……」

    「恭送司徒!」司馬朗拱手相送道。

    「好了好了,不必多禮!」江哲笑呵呵地擺擺手,朝對面的自家府邸走去。

    緩緩起身,望著江哲離去的背影,司馬朗心中驚愕至極、難以平復。

    江哲……通鬼神乎?不行,此事要盡快告知仲達!

    想罷。司馬朗當即疾步朝自己官邸而去。

    而當司馬朗急急忙忙回到家中府邸時。其弟司馬懿卻正在堂中飲酒觀雪。

    見其兄回來,司馬懿起身相迎,見司丐朗衣衫之上罩滿雪霜,上前撣去。口中哂笑道,「兄長怎得如此狼狽?為何不待大雪停了再回府?來來。兄長先且飲一杯熱酒去去寒……」

    不顧司馬懿遞來的酒盞,司馬朗環視一眼左右,低聲說道,「隨我至屋內,我有事與你說!」

    「唔?」司馬懿心中疑惑,詫異問道,「兄長有何事?」

    這時一個下人走過來往爐火中填了幾塊柴火,司馬朗凝神望了一眼其弟。大步走向自己屋子。

    「……」只見司馬懿眼神一凜,雙眉緊緊皺眉,遲疑一下一口飲罷手上杯中之酒,隨即將酒盞擲於案上,隨其兄而去。

    二人來到密室,喝退左右,司馬朗關上屋門,轉身對司馬懿說道,「仲達。江哲回來了!」

    輕搖其頭,司馬朗哂笑道,「此事我知。他於昨日子時前後到的許都……嘖嘖,萬萬不曾想到啊,馬騰這一路奇兵竟叫他不費吹灰之力便一一誅盡。叫馬騰全軍覆沒不說,連自個也死在江哲手中……江哲啊江哲,我太小看你了……」

    「當初我便勸你!」司馬朗低喝一聲,皺眉說道,「江哲此人,深謀遠慮,城府極深,又兼之是主公帳下得力謀士,莫要惡了他……」

    「這不還沒與他交惡麼?」司馬懿微微一笑,神情自若走到桌案邊,顧自倒了一杯茶水,淡淡說道,「兄長放心吧,我司馬仲達行事,向來滴水不漏,我料他江哲也查不出來!」

    「查不出來?」司馬朗搖搖頭,苦笑說道,「恐怕快了……」

    「什麼?」司馬懿聞言猛地轉身,詫異說道,「兄長此話何意?」

    「我且問你一事,」疾步走至司馬懿身前,司馬朗凝聲問道,「當初天子賜為兄玉牌,以為榮耀,隨後被仲達你取了去,我且問你,你可是將此玉牌予了那西涼馬騰?」

    只見司馬懿臉上露出幾許疑惑,皺眉說道,「兄長何以知之?」

    「禍事至矣!」司馬朗長歎一聲,苦笑說道,「方才主公設宴,為東西兩路有功之臣接風洗塵,宴中,那江哲從懷中取出此玉牌,與程昱竊竊私語,想必是詢問此物來歷……仲達啊,你可是將為兄害苦了……」

    「就為此事?」司馬懿聞言大笑,搖頭說道,「兄長放心吧,此事早在半年之前,我已謀定,我敢料定,就算江哲、程昱翻遍整個許都城,也找不出一人知曉天子將此物賜予了何人!江哲此舉,無非是敲山震虎。與叫我等心中起疑,自亂陣腳,兄長莫要在意。叫那江哲查去便是!」

    「你……」司馬朗聞言一愣,驚異說道。「你半年前就算到這玉牌會被他人所取?」

    「非也非也,小弟本以為江哲必為馬騰所殺,豈能料到今日之事?不過嘛。小弟一向謹慎從事,為以防萬一。便將知情之人相繼除去,就算程昱追查到,也不過是查到幾具屍首罷了,何懼之有?」說罷,俯身拿起茶帶自斟自飲,面色自若。

    「可是那江哲已是知曉仲達了呀!」司馬朗低聲焦急喝道。

    「啪!」司馬懿面色震驚,手中茶盞不慎跌過地面,化為碎片。

    「兄……兄長方才說行麼?小弟不曾聽清……」

    「我說那江哲。已是知曉仲達了!」

    「這不可能!」司馬懿面色鐵青,低聲喝道。

    「禁聲!」司馬朗輕斥一聲,走到屋門處探聽了一下屋外動靜,隨即轉身低聲說道,「方才宴罷,為兄正欲歸府之際,被那江哲喚住,問我是否複姓司馬。為兄答曰「是」,隨後他又問我家中可有兄弟,為兄當時心中就暗道不妙。然而此時此刻,也唯有如實答之。是故為兄乃說「除我之外,家中還有兄弟七人」,可是那江哲緊接著便問為兄,眾兄弟之中可有一人名懿。懿啊!這說得不正是仲達你麼!」

    司馬懿深深吸了口氣,沉聲說道,「兄長如何答他?」

    苦笑一聲,司馬朗搖頭說道,「當時為兄心中驚得肝膽俱裂,渾渾噩噩,如何回答?!」

    「什麼?」司馬懿雙眉緊皺,驚聲說道,「兄長不曾與那江哲答話?他……他便放你歸來?」

    司馬朗面色苦笑。遲疑著點了點頭。

    「兄長誤我!兄長誤我!」司馬懿面色一變大急,在屋內幾步踱了幾圈,凝聲說道。「江哲問兄長,兄長實言說之便可。有何大礙?小弟出入兄長府邸已有數月,他人豈會不知?兄長此舉,真乃欲蓋彌彰,反致其禍也!江哲回去之後只需一問,便可得知確實……兄長此舉,反而惹來江哲懷疑啊!兄長真是……唉!」

    「這……」司馬朗面色一滯,皺眉說道,「當時江哲那麼一問,為兄心亂如麻,怎來的及想那般多?仲達,現今我等該如何是好?」

    「呼呼……」重重吐了口氣,司馬懿閉目思索,足足過了半盞茶之後,他再繼睜開雙目。沉聲說道,「一子下錯,滿盤皆輸……如今我唯有聽天由命了……若是那江哲確實已知道此事詳細,必今夜前來拿我,若是如此,兄長便言此事你一概不知,或許可免罪責……」

    「這如何使得?」司馬朗面色大驚,急切說道,「為求一生,至胞澤於不顧,為兄豈是這等人?!萬萬使不得,趁著江哲還未派人前來,仲達不如現在便遁出許都……」

    「如此兄長與眾位幼弟,可就難免一死了……」

    「仲達之才。為兄萬難望你項背,興旺我司馬家者,必是仲達!為此,為兄就算捨此軀體,又何妨?仲達速走!」

    「……」望著兄長堅定的眼神,司馬懿張張嘴,轉身不動聲色抹了一下眼中濕潤,回身笑道,「長莫急,小弟還未曾說完呢。或許此事還有轉機!」

    「有何轉機?」司馬朗急聲問道。

    沉吟一聲,司馬懿在屋內踱了幾步,凝神說道,「如若我現在遁出許都,得兄長庇護雖說可報一時,然而此後,雖天下之大。亦無有司馬家容身之所,實乃不智!既然如此,不如稍安勿躁。靜觀江哲動靜,倘若他今夜不遣人前來拿我,便說明他心中或許有幾分懷疑,卻苦無證據……江哲此人。太過以仁義處事,當初其執掌許都之時,便是待罪證確鑿之後,方才遣人將罪犯捕之,當時我還笑此人迂腐,如今卻要靠此人迂腐活命了……兄長放心吧,我反覆思量過,未曾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若是江哲處理此事,小弟必無性命之憂……」

    不愧是相比於諸葛亮的人物,就算得此驚聞,司馬懿也在片刻之後安定下來,從容定策。

    「可……可處理此事的是程昱、程仲德啊,此人執掌刑拘之事,心狠手辣,若是仲達被他……」司馬朗有些說不下去了,看來程昱在許都的名聲,確實不是那麼好……

    「程仲德倒是有些麻煩……」用手敲擊著自己的額頭,司馬懿沉吟一聲,忽然眼神一亮,抬頭說道,「有了,若是今夜相安無事,明日我便去司徒江府拜見那江哲……」

    「什……什麼?」司馬朗面色一愣,驚聲說道,「你……仲達你欲去見那江哲?這豈不是自投羅網麼?」

    「不不不,這或許是最好的對策……」司馬懿冷冷一笑,淡淡說道,「就算江哲對小弟心存懷疑,然而此等君子若是手無證據,斷然不會信口開河,我只需以才情動其心,程昱能奈我何?」

    「仲達的意思是……要在江哲手下謀一職?這……如今你應當是韜光養晦才是,怎得……」

    「兄長不知。若是對於旁人,小弟此刻是該韜光養晦,然而對於江哲此人,小弟非但要顯示自身才華,更有甚者,鋒芒畢露亦無不可,對於此等深謀之士。應當反其道而行!再者,明日我去他府上拜見,亦可探探此人口風,察言觀色,所謂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仲達莫非仍想……」

    「呵呵,」司馬懿苦笑一聲,搖頭說道,「天不助我,如今先保全性命再說吧,來日方長……」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司馬朗鬆了一口氣,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詫異說道,「那……那我等就這般乾等著?直至天明?」

    「還能如何?」司馬懿微微一笑,伸手說道,「若是兄長嫌長夜漫漫,不如喚來下人上酒,我等坐飲一宿如何?」

    「唉,也唯有如此了……」司馬朗重重歎了口氣。

    然而就在兩人心中憂慮重重之時,江哲卻早已抱著愛妻秀兒入睡……

    次日天明,江哲尚在睡夢之中,曹操便遣人召請江哲前去商議大事……

    「夫君」搖著江哲的胳膊,秀兒柔聲喚道,「曹公遣人請夫君前去議事,夫君快快起身吧,莫要怠慢了。」

    「唉呀!什麼時辰了?」江哲閉著雙眼,含糊不清說道。

    「已是辰時了夫君……」秀兒搖著江哲胳膊說道。

    「這孟德真是……大清早的……」

    「舊日在徐州之時,夫君可是卯時就起身的呢……」

    「那不是此一時彼一時嘛……」

    秀兒一聽。望了眼榻上的自家夫君,抿嘴一笑。故作幽怨道,「那夫君對妾身也是此一時彼一時麼?記得當初妾身喚夫君起身,夫君每每應允,如今夫君已為三公,妾身的話卻是……」

    「好了我起!」江哲猛地睜開雙眼,在榻上坐起很是無語地望著秀兒,伸手刮了下她鼻樑鬱悶說道,「秀兒此計可是屢試不爽啊!」

    「嘻嘻,夫君精通謀略,妾身乃婦道人家,哪裡瞞得過夫君呢……」秀兒見江哲如此在意自己,心中自然十分滿足。

    有時候。她卻是十分懷念舊日在徐州的生活。自家夫君身有大才而不為世人所知。每每早出晚歸,生活雖說平淡,然而卻很是安穩,豈像如今,自家夫君雖貴為朝廷三公,家中衣食住行皆無所缺,可是一旦戰事爆發,如自家夫君等善用兵之士曹公豈會不用?而夫君一旦領命,少則一年半載。多則兩三載,期間怕是要見一面也難……」

    更別說戰事凶險,夫君不通武藝了,每次夫君領兵在外,自己時常心驚膽戰,唯恐夫君有個……呸呸!

    見秀兒愣愣的望著自己,江哲詫異問道,「怎麼了。秀兒?」

    「呀?無事無事,妾身走神了,夫君,待妾身侍候夫君更衣……」

    「哦,對了,」一面享受著秀兒的服侍,江哲一面問道,「秀兒,昭姬病情如何?」

    「真想不到昭姬妹妹原來是……」淡笑一聲,秀兒抬頭說道,「昨日御醫來看過了,果然如夫君所言,妹妹是有喜了,只不過……」說著,她面上露出幾分擔憂,遲疑說道,「只是妹妹的身子太過柔弱,又兼連日擔憂。心神疲憊,若是要康復,恐怕還有些時日……」

    「醫生怎麼說?啊不,我是說御醫怎麼說?」

    「御醫說只需精心調養,夫君莫要擔憂……」

    「唔,」江哲點點頭,凝神說道,「秀兒,就勞你先去看看昭姬,等下待為夫議事歸來,再去昭姬房內……」

    「此乃妾身本份,」秀兒點點頭,幫江哲繫上腰間玉珮,隨後退後一步,咬著嘴唇癡癡地望著江哲。

    江哲自然是瞧見了秀兒眼中的情意,上前一步嘿嘿笑道,「怎麼樣,為夫是不是很帥?」

    「帥?」秀兒歪著腦袋頗為疑惑,隨即望見了江哲眼中的笑意,嗔怒說道,「時辰不早了,夫君還是速速前去大將軍府吧,莫要叫曹公與眾人久等了……」

    「是,」江哲一本正經地一抱拳,凝聲說道,「江哲領命!」

    「嘻嘻……」

    江哲去大將軍府,向來是不必通報的。

    剛進庭院。江哲就望見曹昂候在此處。

    曹昂一身戎裝,見了江哲,上前抱拳說道,「叔父,父親著小侄在此等候。」

    江哲微微一笑。上下打量著曹昂笑道,「子脩已有幾分大將風範啊……」

    「叔父莫要取笑小侄了,」曹昂而色欣喜,擾擾頭尷尬說道,「比起叔父與諸位叔伯。小侄還差得遠呢,叔父請!」

    「請!」

    兩人及至曹操府內大堂,江哲還未曾進門,就聽到郭嘉在內笑道,「守義。來的這般遲,可是吃不到主公上好的茶咯!」

    「吃不到我就搶你酒喝!」江哲「惡狠狠」說道。

    「哈哈……」眾人大笑,曹操上前幾步,哂笑道。「平日到還罷了,今日商議大事,卻是不得不請守義了,莫要怪我將守義從溫柔鄉中拽出來哦……」說著,他轉身對曹昂說道,「子脩。吩咐下人,再拿幾壺茶來。」

    「是,孩兒這就去!」

    「守義請!」曹操抬手說道。

    「請!」

    向堂內眾人拱手一禮之後,江哲走到左手首席坐下,一望左右,見曹操帳下心腹文臣武將皆在,便知今日的議事,恐怕就是商議日後的戰略方針了。

    「諸位!」坐於主位,曹操環視一眼堂中眾人,沉聲說道,「如今天下,西面。韓遂佔據馬騰之西涼,與長安白波黃巾交兵秦川;南面,劉表、袁術、孫策皆互相征伐,廝殺不斷;北面,我東西兩路大軍開拔之後,袁紹擁兵二十萬屯於河內,其野心昭然若揭!得聞守義得勝班師,袁本初便倉皇撤去了屯於河內等地的二十餘萬兵馬,還書信於我,謊稱乃是在河內剿賊,呵呵,可笑啊!若不是守義及時戰罷班師,恐怕這袁本初,怕是也坐不住了!」

    「敵強則守,敵弱則攻,難道主公還指望袁紹顧念舊情不成?」荀彧微笑說道。

    「唉,萬萬不曾想到,當初之發小,如今卻是這般局面……」曹操搖搖頭為之歎息。「若不是我從袞、豫、乃至洛陽調集了近十萬兵馬鞏固邊防,那袁本初說不定早早便出兵了……然而為此,我等卻將洛陽丟了,著實可惜!」

    眾將對視一眼,其中夏侯惇率先起身,抱拳說道,「主公,只需與末將三萬兵馬。末將便將那白波黃巾寇首張白騎的腦袋取了來!」

    「主公。末將只需兩萬精兵!」大將曹仁抱拳說道。

    「主公。末將只需精兵一萬……」

    「末將八千!」

    「好了。」曹操大喝一句,皺眉說道,「再說下去你等是否要說,不費一兵一卒便可將那張白騎的腦袋取了來?我冒險將你等聚於此地,卻不是聽你等在此滿口胡言的!坐下!」

    眾將對視一眼,訕訕坐下。

    搖搖頭。曹操轉身望向謀士一方,凝神說道。「諸位有何高見?守義,你先說!」

    靠!坐在第一位就是不好!

    暗暗嘀咕一句,江哲皺皺眉。遲疑說道,「半年之前如此危境,僅僅只是丟了洛陽,實屬萬幸,總好過丟了所有屬地吧……」

    「這倒是!」曹操朗朗一笑,大聲說道。「半年前各路諸侯起兵伐我,聲勢何其壯大。如今,我等仍未損根本,然而他們卻是互相征伐,廝殺不斷,可笑,可笑啊!」

    輕笑一聲。江哲繼續說道,「如今洛陽已不復孟德所有,虎牢關已成一孤關,前有白波黃巾。後有河北袁紹,守之不易,不如且叫鍾大人退守汜水關。此關地勢險要,有險可守,當保無事,至於虎牢關,便叫那白波黃巾與袁紹爭去吧……」

    「唔?」曹操一時之間有些愣神。

    「妙!」荀彧細細一想,點頭附和道,「主公不必遲疑,守義此計大妙,若是洛陽尚在。則虎牢關不可輕棄,此乃北面屏障;然而如今洛陽已被那白波黃巾奪去,再居此關恐怕要引來張白騎、袁紹兩人垂涎,與其等二人發難。不如先且退讓,叫他二人各自爭去,不管哪方因此損兵折將。皆對主公有利!」

    「兵法云,」戲志才搖頭晃腦地插嘴說道,「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守義設謀。深得兵法之精髓啊!」

    「哪裡哪裡……」江哲謙遜一句。

    「你等的意思是……」曹操低頭苦思片刻,抬頭詫異說道,「欲與袁紹隔河而治?」

    「如今卻也只能如此了……」荀攸微微歎了口氣,坐起拱手說道,「主公與諸位想必不知,在下奉命督查糧餉軍械戰馬,連年征戰,糧草軍餉不支且不說,軍中軍械亦有短缺,戰馬更是……損一匹則少一匹啊!」

    「呼……」曹操深深吐了口氣,皺眉說道,「如今我等還有多少兵馬?」

    夏侯惇當即起身。抱拳稟告道。「主公。東郡屯有六萬兵,五萬步軍,一萬弓弩;白馬屯有步軍五千,弓弩四千,延津屯步軍六千,弓弩兩千。平丘屯有步軍一萬二。弓弩五千!」

    曹仁亦起身稟告道。「啟稟主公,陳留屯有兵馬四萬二千,步軍三萬五,弓弩六千,騎軍一千;官渡屯有步軍二萬二,弓弩八千!」

    夏侯淵亦起身抱拳道。「葉城屯有步軍八千,弓弩三千;蔡城屯有步軍一萬,弓弩兩千,無騎兵!」

    「主公,」荀彧亦起身拱手說道,「如今袞州有兵馬二十餘萬,豫州有十餘萬,徐州八萬餘,然而除去守備之用的將士,我等可用之兵,怕是不足十萬……」

    「十萬……」曹操喃喃念了一句,隨即搖頭冷笑道,「可是那袁紹,單單在河內,便屯兵二十餘萬,正如守義說的,窺視我虎牢關!呼……難吶!」

    郭嘉見此。起身嬉笑說道,「主公,袁紹兵馬是多。然而我軍卻勝在兵精,就算與袁紹交兵,我等亦是不懼,對付區區一個張燕,袁紹動用三十萬人馬,足見其無能!」

    「不可!」荀彧當即打斷郭嘉的話,正色說道,「我軍連年征戰,正欲休養生息。若是能與袁紹不戰,那還是不戰的好!」

    「主公,臣附議!」荀攸起身附和道。

    「主公,」戲志才皺眉說道,「如今我等東、西兩路兵馬大勝,天下皆驚,況且將士新勝,士氣高漲,近日我得聞消息袁紹攜大軍北上征討烏丸,冀州空虛,不若趁此良機,揮軍北上!袁紹坐擁冀、並、青、幽四州,而我等卻僅有袞州、徐州、以及豫州半境,若是我等休養生息,雖利於我軍長久之計,然而更利於袁紹!若是待袁紹收服烏丸,奪其戰馬充入軍中。袁紹實力便更為強大,到那時,就難圖之了!」

    「臣附議!」程昱、郭嘉起身抱拳說道。

    「戲大人所言怕是不妥,」曹操帳下參軍滿寵起身說道。「雖說我等軍中鋒芒乃盛。然而對敵袁紹四州兵馬怕是仍有些不支,再者,主公與袁紹,舊日至交,又有盟約。若是無端開啟戰事,怕是要被天下人所恥笑……」

    「迂腐之見!」戲志才低喝一聲,沉聲說道,「主公與袁紹乃是舊日至交,此事不假;我等與袁紹乃有盟約,此事亦不假;然而你卻觀袁紹動向,當日我等為天下諸侯所攻,此人屯兵二十萬於河內,居心叵測,與其等袁紹率軍攻我,不如我等先發制人,趁其不備,先取冀州,再取青州!」

    「主公,末將願為先鋒!」曹操大將許褚起身抱拳道。

    「你敢與我搶?」夏侯惇當即一聲大喝,起身抱拳道,「主公,於末將三萬兵馬。三月之內。定奪冀州獻於主公!」

    「不可!」荀彧急忙起身相阻道,「主公,袁紹四門三公,天下學子名士半出其門下。若是我等未有萬全把握,還是莫要與袁紹交惡,休養生息。鞏固邊防,以待戰機!」

    「主公,臣附議!」治書侍御史陳群起身附和道。

    其餘文臣都有些難以抉擇,感覺荀彧、戲志才兩人說得都有道理,袁紹與主公曹操,肯定有一戰,無外乎早或是遲罷了,與其等袁紹日後揮大軍前來攻伐,不如就趁著冀州空虛之際,起兵奪之!

    「唔……」曹操點點頭,眼睛不由瞥向江哲,見江哲雖說正襟而坐,然而這腦袋卻是不停地點啊點啊的,心中苦笑不得,出言說道,「不知守義有何高見?」

    因昨夜太疲憊。此刻有些昏昏欲睡的江哲頓時就感覺到好似有無數道目光死死望著自己。尤其是……

    「元讓,你盯著我看做什麼?」江哲皺皺眉說道。

    夏侯惇訕訕一笑。一抱拳復身坐下,許褚亦同時坐下。

    環視一眼左右。江哲微笑說道,「諸位所慮,想必是見袁紹坐擁四州,地廣民多,兵強馬壯。恐其日後發難……」

    「守義所言極是!」戲志才接口說道,「與其等袁紹發難,不如我等趁此良機,攜得勝之師北上!」

    「不可,」荀彧喝止戲志才。轉身對江哲說道,「守義,你亦精通戰事。熟讀兵法,兵法云,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然而我等,如今糧草軍餉不支,軍中軍械短缺,這如何能作戰?」

    「若是此刻起兵,袁紹必無防備,我軍不日便可攻下冀州,又何須諸多糧草?」戲志才凝聲說道。

    見兩撥人開始爭執了。江哲起身,拱手說道,「罷罷罷,諸位請聽我一言,諸位所慮,無外乎袁紹治下乃有四州之地,而我等,卻僅僅兩州半之地,然而諸位莫忘了。地大。又有何用?首要在於人,人便是百姓!並、幽二州,雖地勢極廣。然人煙稀少,便是將此二州百姓合到一處,豈能比之我等袞州、豫州、徐州之地?」

    「這……」戲志才皺皺眉。深思片刻,點頭說道,「此言在理!」

    荀彧微微一笑,復身坐下,抬手說道,「請守義繼續言之!」

    「……再者便是兵馬。我等如今有兩州半治地,將士近四十萬,然而這四十萬中,卻僅僅只有近十萬可用之兵,其餘皆要參與城防。那麼袁紹呢?其治地是我等兩倍。換而言之,他需要六十萬兵馬防守,就算袁紹麾下有七十餘萬兵馬。也僅僅只有十萬兵馬可用,與我軍又有何差別?」

    「嘿!」郭嘉搖著酒葫蘆笑道,「守義言論倒是新奇,自古以來,還未曾有如此言論敵我強弱的,新奇,新奇,不過……若是袁紹傾巢來攻呢?」

    江哲微微一笑,復坐說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將在謀而不在勇。」

    「此言大善,如雷貫耳!」滿寵笑道。

    戲志才皺眉沉思半響,猶豫說道,「如此天賜良機,錯失實在可惜……依我之見,一、二年內。待袁紹平了烏丸,絕了後患,怕是便要對我等用兵了……」

    「那就爭取在這兩年內,變得比袁紹更強咯!」江哲打諢說道。

    眾人皆笑。

    「好!」曹操朗笑一聲,起身喝道,「聽令!」

    堂中文臣武將紛紛起身。

    「夏侯惇!」

    夏侯惇出列。叩地抱拳喝道,「末將在!」

    「著你繼續鎮守東郡。監視袁紹一舉一動!期間大小事務,你一併裁決。去吧!」

    「是!末將告退!」夏侯惇應命,對堂中眾人一抱拳。大步走出堂外,奔東郡去了。

    「曹仁!」

    「末將在!」曹仁出列叩地說道。

    「著你繼續鎮守陳留。一面監視袁紹,一面監視白波黃巾,助鍾繇守汜水關,不得延誤!去吧!」

    「是!末將告辭!」曹仁應命,亦對堂中眾人一抱拳,大步走出堂外,奔陳留去了。

    「夏侯淵聽令!」

    「末將在!」

    「命你鎮守襄城、魯山、葉三城,以防張白騎、劉表、袁術引兵來攻。」

    「是,末將告退!」

    「李通!」

    「末將在!」

    「著你繼續鎮守穎川。輔助夏侯淵鞏固西境!」

    「是!末將告退!」

    「張遼!」

    「啊?」差不多坐於武將一方末位的張遼一時之間有些愣神。

    「張遼!」

    「末……末將在!」急忙出列,張遼叩地抱拳說道。

    徐州大將奇缺。我欲使你屯小沛,左面輔佐東郡,右面支援徐州,南面抗拒袁術。如何,你可願意?」

    「主公厚恩,末將無以為報,唯有肝腦塗地以報主公大恩,末將願往!」

    「好,小沛有兵馬兩千。我再予你五千,典韋,帶張遼前去營地交割兵馬!」

    「是!」典韋點點頭,大步走至張遼身邊。憨聲說道,「張將軍,請。」

    「不敢不敢」張遼對曹操一拜,心中感激,沉聲說道,「主公,末將告退。若是小沛有失。末將提頭來見!」

    「這到不必,去吧!」曹操笑呵呵說道。

    「是!」

    「于禁、李典!」

    「末將在!」

    「命二人加緊操練兵馬,不得有誤!」

    「是,末將領命!」

    ……

    見堂中武將越來越少。沒剩下幾個人了,江哲還以為曹操任命得差不多了,正欲起身,沒想到曹操卻出言阻攔說道,「守義,還沒完呢……」

    「啊?哦,那你繼續……」江哲有些尷尬。

    沒想到曹操嘿嘿一笑。沉聲喝道,「江哲聽令!」

    「啊?」

    「自即日起,命你統領袞、豫、徐三州民生、民政、刑事、治事,唔……兵馬操練一事你也多去看看,就這樣吧!」

    「這……」江哲張張嘴,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彎來。

    見此,曹操暗笑一聲。繼續說道,「荀彧、荀攸!」

    「在!」

    「荀彧。命你統領三州糧草、軍餉、軍械,務必萬保袁紹起兵時,我等糧餉、軍械不缺。荀攸輔之!」

    「是!」

    「郭嘉、戲志才!」

    「在!」

    「你二人精通兵陣,我命你等輔佐于禁、李典練兵,務必要練出一支強兵來,我要拿他對付袁紹!」

    「是!」

    「陳群、滿寵、程昱!」

    「在!」

    「自即日起,你等便助守義打理三州之地!」

    「是!」

    「等會,」見曹操將堂中人一一吩咐完畢,江哲面容古怪問道,「孟德,你把這所有事一分攤……那你做什麼啊?」

    曹操嘿嘿一笑,神秘說道。「我要養精蓄銳,以待來日與袁紹決一死戰!」這一句,鏗鏘有力。

    本初,天下雖大,亦不足我二人分之……

    想必你也知曉,你我之間,必有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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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九十七章 十二月的許都

    就在江哲被曹操召去商議大事的同時,司馬朗、司馬懿這對兄弟卻是在其府中長長鬆了口氣。

    這一夜,是司馬懿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夜。

    司馬懿行事,向來便是萬事握於掌中,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是連自己的性命也把握不住,這不禁叫他又恨又怨。

    恨蒼天助江哲。怨蒼天助江哲!

    雖口口聲聲對兄長說無事、無事,然而司馬懿心中亦是有些惶惶,就連喝到嘴裡的酒水,也感覺是苦的……

    更別說府外響起的打更聲,每響起一次,司馬懿心中便狂跳不止。

    這是他有史以來最最最糟糕的一夜!

    「仲達,天已大亮,那江哲仍未遣人過來……」

    「呵呵,我不是叫兄長莫要擔憂麼,你看,可有事?」司馬懿端著一隻酒盞笑道,心下一鬆,頓感眼前一黑。

    「無事甚好,無事甚好……仲達,你現今便去江哲府上?仲達?」說著。司馬朗見其弟好像有些不對,急忙起身扶住。

    「叫兄長擔憂了。心神疲憊,以至於此……」只見司馬懿滿臉倦容,輕歎一聲說道。「兄長亦是熬了一夜,速速回房歇息吧,小弟便去那江府一趟,與其留在此地胡思亂想,不如親自前去會會他。江哲是否知曉此事。小弟一探便知!」

    「那江哲非是尋常等輩,仲達可要謹慎處之啊!」

    「兄長放心,小弟自有分寸!」

    然而此刻司馬懿口中的江哲,卻是已歸了自家府邸……

    「夫君!」在蔡琰屋內照顧的秀兒見自家夫君回來了,柔聲喚道。

    榻上的蔡琰聽聞,硬是想掙扎起來,卻被急忙上前的江哲輕輕按住。

    「昭姬,躺著吧。安心調養,莫要叫為夫擔憂……」

    「夫君……」蔡琰自然望見了江哲眼中的深情,心下極為滿足,將手從被褥中伸出。

    江哲當即意會。坐於榻上,握住蔡琰小手,笑著說道,「為夫就在這……」

    蔡琰莞爾一笑。咬著嘴唇偷偷瞧了一眼秀兒,卻正巧被秀兒看到。

    「妹妹你且歇著,姐姐去瞧瞧那山參熬得如何了……」秀兒似笑非笑說道。

    頓時,蔡琰的面頰變地通紅,好似要滴出水來,期期若若了半响方才說道,「琰兒謝過姐姐……」

    「咯咯。這倒不必……」秀兒輕笑一聲,瞧了一眼自己夫君便出去了。

    「夫君……」見秀兒出了屋子,蔡琰掙扎著欲起身,江哲拗不過她,只好扶著她起身,將她摟在懷中。

    緊緊貼著自家夫君的心口處,感受著那沉穩的心跳聲。蔡琰咬著嘴唇遲疑說道,「夫君。若是琰兒如姐姐一般,為夫君誕下一麟兒,可好?」

    「那當然好啊!」江哲當下說道。

    「可是……」偷偷抬頭望著江哲表情,蔡琰幽幽說道。「可若是萬一琰兒無能,生下一女,那……」

    「那也好啊!」江哲扯過被褥來,將它蓋在蔡琰身上,輕笑道,「在我眼中,或是子。或是女,都是你我骨肉,有何差別?」

    「咦?」蔡琰好奇地抬起頭來。

    江哲俯下身,在蔡琰耳垂一問,輕聲說道,「為夫所說皆出自真心,琰兒莫要心憂,好好歇息才是……」

    「琰……」蔡琰頓時感覺自己心口猛跳,如小鹿撞鹿,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見此,江哲有些詫異。疑惑問道,「怎麼了?」

    「不不……沒沒,」蔡琰急忙搖搖頭,隨即偷偷望著江哲,遲疑說道,「夫君往日……不是喚妾身表字麼……」

    「是啊!」江哲點點頭。

    「那……為何今日……」

    「哦,」江哲釋然。摟了摟懷中麗人,故作疑惑說道,「這倒也是啊,那我還是喚你昭姬?」

    「這……」蔡琰有些遲疑了。

    江哲心中暗樂。俯下身在蔡琰耳邊說道,「那你說喚你昭姬好呢?還是琰兒?亦或是夫人?」

    「這個……」

    其實蔡琰很早便對此事有些芥蒂了,素知,表字本來就是給至交好友相稱的,然而對於至親,稱呼表字卻是有些不妥,尤其夫妻之間,若是蔡琰稱呼江哲守義,這像話麼?

    可是蔡琰性子恬靜內向,是故一直將此事藏在心中,今日,她故意自稱琰兒,就是想讓江哲醒悟,還好江哲不至於傻到這份上。

    不過呢,對於夫人與琰兒這兩個稱呼間,蔡琰卻是有些猶豫了,除了自家夫君呼自己為昭姬之外,不管是夫人也好。琰兒也好,都叫自己心中突突亂跳,可是……

    能不能……

    「哈哈哈。」望著蔡琰皺著眉很是認真地思考這件事,江哲樂不可支。

    「夫君笑話妾身!」蔡琰頓時明白自己被江哲捉弄了。又羞又氣不依說著,當即便舉起粉拳。可是隨後,她又有些遲疑了。

    出生蔡家大戶的蔡琰,從小被父親教導恪守婦道,忤逆夫婿的事就算在小,她卻也做不出來。

    「為夫的錯,為夫的錯,」江哲一把抓住蔡琰粉拳,笑著說道,「那這般可好。日後下人面前,為夫便喚夫人,若是你我兩人獨處,為夫喚你琰兒。琰兒,莫要再生為夫氣咯!」

    「妾身豈敢……」蔡琰心滿意足,柔柔說道,「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好好。」俯身在蔡琰面頰上親了一下,江哲笑呵呵說道,「既然如此,琰兒,你可有事要與為夫說?」

    「沒……沒呀……」

    「嘿!」伸手捏著蔡琰的小巧鼻樑,江哲揶揄說道,「你夫君我好歹也是個謀士,還敢瞞我?既然無事,那你為何支開秀兒。說!」

    蔡琰的雙頰頓時揚起濃濃羞意。在江哲懷中扭動著身子期期說道,「妾身何時支開姐姐了……」

    「還狡辯是吧!」江哲嘿嘿一笑,將手伸入被褥之中。

    「呀!」蔡琰驚呼一聲,面色羞紅連連討饒說道,「夫君。妾身知錯了,妾身知錯了,夫君莫要……呀!咯咯咯……」

    「妾身知錯了……」雙手抓著江哲做惡的手,蔡琰撅著嘴一臉委屈。

    「那你還不速速說來!」

    望著江哲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蔡琰莞爾一笑,掙扎起身,將紅唇湊到江哲耳邊細聲說了一句。「什麼?」沒想到江哲聽罷,面色稍變,搖頭說道,「不行!你如今有孕在身,況且……你身子骨本就柔弱,一個不好,你要叫我遺憾終身吶!」

    「夫君對琰兒至善……」摟著江哲的脖子,蔡琰幽幽說道,「夫君征戰在外,琰兒日夜擔憂,飯不能食,夜不能寐,如今夫君凱旋,琰兒若不能侍奉夫君於左右……」

    「唉,你不是你有孕在身嘛,」撫著蔡琰的秀髮,江哲湊到她耳邊勸慰道,「等此事罷了,你就是趕我出去,我都不出去……」

    「妾身豈敢趕夫君……可是,要半年吶……」

    「呵呵,」江哲樂了,輕輕拍著蔡琰背部寬慰道,「我還想明日就抱上你我的骨肉呢,這不是沒辦法嘛……」

    「可是上回秀兒姐姐有身孕時,夫君……」

    「秀兒與你不一樣……啊不,我是說秀兒自小習武,哪像你,如此柔弱……」

    「哦……」蔡琰應了一聲,雙目一黯。好不失望。

    不由得,江哲有些心疼,摟著蔡琰輕聲說道,「琰兒,這樣吧,晚上。我來你房中,陪你說說話,聊聊天,如何?」

    「……整晚麼……」蔡琰歪著腦袋問道。

    「額,」江哲稍一遲疑,點頭說道,「自然。而且這兩天都是!」

    蔡琰眸子頓時一亮,欣喜問道,「夫君所言當真?」

    「你呀!」江哲哭笑不得伸手捏捏蔡琰粉紅細膩的面頰,失笑說道。「為夫何時食言過?」

    「呀!妾身又失言了,夫君乃誠信之士,天下人皆頌夫君之德……夫君,君子一言……」

    「活馬也難追!」江哲頗為好笑地說道。

    「咦?」似乎有些錯愕,待細細一想。蔡琰卻是明白過來,雖說面帶欣喜。然而亦正色說道,「夫君,不可擅改先賢之辭,如此極為不敬……」

    「是是,夫人所言極是,為夫記下了!」江哲搖頭晃腦說道。

    「咯咯……」輕笑著搖搖頭,蔡琰眨眨眼,忽然想起一事,驚奇說道。「夫君,前些日子你帶兵出征之日,妾身又譜得一首新曲,不若此刻彈奏於夫君一聽,夫君為妾身點評一番,可好?」說著便欲起身,然而卻被江哲摟著不得起身。

    「這……待過些日子你身子好一些再彈奏於我聽,好麼?」

    「啊?哦……妾身聽夫君的……」本是極為欣喜的蔡琰聞言情緒又有些低落,那可是她費盡心機、苦思冥想才譜出的曲子呢。

    望著蔡琰有些失落的模樣,江哲心中一動,急忙說道,「琰兒,你右邊眉色有些淡了……」

    「咦?當真?」蔡琰聞言,不禁伸手撫向自己右眉。

    「待為夫親自為你畫眉。可好?」

    「咦?」蔡琰一聽,心中自是心動,然而口中卻猶豫說道,「如此。不合禮數……」

    「管它合不合禮數!」江哲嘿嘿一笑,當即將蔡琰攔腰抱起,向梳妝案走去。

    「呀!」蔡琰驚呼一聲,雙手死死抱著江哲脖子,一口大氣也不敢喘。

    輕啟紅唇,瞥眼望著銅鏡中自家夫君手持眉筆,仔細地替自己描眉。蔡琰屏著氣,只感覺心中突突地跳,耳邊早已燥紅一片。

    尋常人家男子亦不會如此為其妻妾畫眉。恐為他人恥笑,然而夫君貴為朝廷三公,名動於天下,卻……

    不由得,蔡琰腦海中漸漸浮現出當日在洛陽初見江哲時的那一幕,他用驚奇的眼神望著自己的模樣、自己奉爹爹命上去奉茶時他手足無措的模樣、當自己道明爹爹口中「三寶」究竟時他為之愕然的模樣……

    爹爹,琰兒得此夫婿,此生幸甚……

    「琰兒……」

    「嗯……」

    「你看為夫畫得深淺如何?」

    「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為夫這樣畫,不會錯吧?」

    「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琰兒?」

    「一切皆憑夫君做主……」

    「……」

    「呀?夫……夫君方才問妾身什麼?」

    見蔡琰捂著小嘴,眨著黑亮的眸子詫異地望著自己,江哲好不無奈,伸手取過銅鏡遞給蔡琰。

    羞澀地望了一眼自家夫君。蔡琰捧過銅鏡,望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然而她的目光,卻是聚集在銅鏡中、自己身後的那人身上,尤其是他眼中的期盼……

    「咯咯,」蔡琰輕笑一聲,回身望著江哲,揚起頭,緩緩閉上雙眼……

    望著那略微有些淡白的朱唇,江哲舔舔嘴唇。緩緩俯身……

    「唔……」一時間,房中春意盎然。

    半响之後,江哲抬起頭來,笑眼望著懷中麗人。

    只見蔡琰微微喘著氣,眉如春水。眼如秋波,削蔥般玉指輕撫被江哲一番「肆虐」的紅唇,一臉媚態,不由叫江哲有些心猿意馬,難以把持。

    「老爺……」幸好,此刻屋外傳來一聲輕喚,叫江哲神智為之一清。

    別看琰兒平時知書達理、冷艷恬然的。一旦動情,魅力卻也不遜秀兒與貞兒半分,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屋外何人?」江哲朝屋外低喝道。

    「老爺,是奴婢桃紅……」

    「進來吧!」江哲淡淡說道。

    「呀!」蔡琰輕呼一聲,急忙裹緊被褥縮在江哲懷中,叫江哲不禁心中好笑。

    蔡琰侍女桃紅踏碎步走入屋內。對江哲盈盈一禮,細聲說道,「稟老爺,府外有人呈上拜貼,欲求見老爺。是韓管家叫奴婢前來的,打擾了老爺與夫人,還望恕罪……」

    望了一眼懷中如鴕鳥一般的蔡琰。江哲伸手輕笑道,「拜帖取來我看!」

    「是!」桃紅曲身盈盈一禮,恭敬上前將拜帖交到江哲手中。

    「嘖嘖,前段日子將吏事脫手給了文若。換來一段清淨之日,這下好……」手持拜帖,江哲搖頭苦笑說道。「我倒要看看,何人消息如此靈通……唔?」忽然,他眼神為之一凜。

    「咦?」江哲懷中的蔡琰好奇地從被褥中探出頭來,望著夫君手中的拜帖。輕聲讀道,「河內學子司馬仲達拜上……」

    「司馬仲達……司馬懿!」江哲的面色稍變。

    司馬懿,比肩諸葛亮不遜絲毫的人物!

    可是望了一眼懷中的蔡琰,江哲卻是不好開口。

    然而,蔡琰自是也望見了江哲眼中的驚異,握著江哲手臂輕聲說道。「夫君,如今夫君身居要職,更要恪守禮數,不可失儀,此人既然呈上拜帖,夫君便見他一見……」

    「那你……」江哲又些遲疑。

    「嘻,」蔡琰見江哲如今在意自己,心中大暖,莞爾一笑,柔柔說道,「妾身睡久了,有些心悶。想起身去院中賞雪觀花……」

    如此賢妻,夫復何求……江哲心中暗歎,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為夫便出去見他一見。琰兒,多穿些衣衫在身,屋外寒冷,莫要著涼了……」

    蔡琰心口一甜,望了一眼候在一旁的侍女桃紅,點頭說道,「琰兒省得,夫君且去……」

    「嗯,那為夫先去見見此人,隨後再來陪你!」江哲笑著捏了捏蔡琰面頰,叫蔡琰面上燥熱不已。

    「嗯,妾身候著……」不欲在下人面前失儀,蔡琰說著便小心從江哲懷中下來,侍女桃紅急忙從榻邊取來鞋履。

    望著江哲走出屋外。關上屋門,侍女桃紅望了一眼屋門,輕笑著說道,「夫人,老爺對你真好……」

    「多嘴!」蔡琰輕斥一句。微笑著將裹在身上被褥交予桃紅,隨即接過她遞來的錦袍披上。

    在梳妝案前坐下,這時蔡琰才細細打量起自家夫君為自己畫的雙眉。然而這一望,卻是不得了。

    「啊呀,夫君真是,畫得這般濃,叫妾身如何出門見人呀,桃紅,速速去取些淨水來。」

    「是。夫人。」

    「等等……」

    「夫人還有何吩咐?」

    「唔……不必去了。隨我去院中賞雪……」

    「那……夫人不卸妝了麼?奴婢以為,當真是有些濃了……」

    「嘻,就這般吧,反正是在內院之中,你叫下人們退下就是了……」

    「是,夫人。」

    時間回到半個時辰前,也就是司馬懿剛剛來到司徒江府門前之時!

    望著偌大的司徒府。尤其是那牌匾上,司徒江府。四個鎏金大字,司馬懿雖說面色如常,然而心中卻是有些感慨。

    我司馬家,終有一日,亦能如此!

    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大將軍府,司馬懿深深吸了口氣,手持拜帖朝著江府大門走上前去。

    「止步!」當即便有一陷陣營伍長低喝一聲,沉聲說道,「此乃司徒府邸,若是無事,速速離去!」

    可笑江哲自詡識人乃明。竟將此虎賁之士用於守衛府門,實在可笑……司馬懿心中冷笑一聲,恭恭敬敬拱手一禮,正色說道,「在下司馬懿,欲求見司徒,還望軍士代為通報,拜謝!」

    面無表情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馬懿,那陷陣營伍長沉聲說道,「司徒不理會官員仕途吏事,你自往刺史府便是!」

    「非也非也,」司馬懿搖搖頭,再行一禮拱手說道,「在下非是為仕途而來,僅僅為求見司徒一面!」

    那陷陣營伍長一聽,冷冷說道,「可有拜帖?」

    「有有!」司馬懿急忙從懷中取出拜帖呈上。

    那陷陣營伍長接過拜帖,回身對一同澤說道,「去,將此物內呈韓管家!」

    「是!」當即便有另外一名陷陣營士卒走過來,接過書信往府內去了。

    環視一眼左右,司馬懿忽然望見身前那虎賁之士死死地盯著自己,好似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攤開雙手哂笑說道,「光天化日之下,閣下莫非以為在下敢在此造次不成?如若不信,可搜我身!」

    「如此甚好!」沒想到那陷陣營伍長低聲說了一句,竟真的上前搜查司馬懿,這叫司馬懿很是愕然。

    片刻之後,司馬懿揶揄道,「如何?」

    沒想到那陷陣營伍長理也不理司馬懿,逕直回自己位置守衛去了,叫司馬懿撞了一鼻子灰。

    該死的匹夫!

    不過……確實乃虎賁之士。此軍非比尋常……

    司馬懿眼中露出幾分驚異,上前細聲詢問那人道,「敢問這位軍士,出自何營?」

    「陷陣!」那陷陣營伍長沉聲喝道。

    陷陣營?!司馬懿險些被驚,聞言暗暗說道,「久聞江哲帳下有一強軍名為虎豹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然而卻是不聞陷陣之名……如今我觀此些士卒,面色堅韌、目光神炯、儀態不凡,非比尋常,若是這陷陣營中士卒人人如此,恐怕不在那虎豹騎之下……」他卻是瞧得分明,此些人中,除卻一人上前與自己喝話,一人入府遞交拜帖之外,其餘人等,竟無一人望向自己,更有甚者,自己來此也有片刻,然而此些士卒竟是一動也未曾動過。若論軍容,實乃自己平生未見……

    就在司馬懿上下打量附近陷陣營士卒的時候,府內卻是徐徐步出一老者,正是府內韓姓管家,只見他淡淡問道,「何人遞上此拜帖?」

    「在下!」司馬懿連忙走過去,拱手說道,「河內學子司馬懿,求見司徒!」

    「學子……」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馬懿,低聲說道。「我家不理會仕途之事,還請先生移步刺史府,找荀尚書吧!」說著,便將拜帖復還司馬懿。

    「這……」司馬懿面色一愣,正欲解釋卻見那老者早已返回身走入府內去了。

    江哲到是甚明為臣之道,不理仕途之事便是不欲自己勢力太盛,因而惹來其主曹孟德心疑。我確實小看了此人!

    不過……如今對我倒是有些麻煩了……

    「閣下請回!」那陷陣營伍長上前一步,抬手說道。

    司馬懿眉頭深皺,猶豫著翻身走了幾步,忽然心中一動,放聲唱道,「天地反覆兮,火欲狙;大廈將崩兮,獨木難扶。山河破碎兮……」

    與此同時,司徒江府外院堂中,卻是有兩人正在弈棋。

    坐於東首的乃是司隸郃陽人士,化名李賢的李儒、李章憲,與他對弈的,則是涼州武威人士,賈詡、賈文和!

    此二人,皆可堪稱世間頂級謀士,胸中才華韜略不相上下,是故,他們這一盤棋,整整下了三個時辰,卻還未下完。

    案上的酒熱了又涼、涼了又熱,案上的下酒小菜早已被寒風吹得凍成一塊,而賈詡手持棋子。高高舉起的右手卻是懸了足足有一盞茶功夫。

    棋至緊要之處,不得不慎啊!

    偷偷瞥了一眼對面正襟危坐的李儒,此刻賈詡心中那是驚得難以平復。

    自己向來自詡韜略無雙,世人難有及者,然而不想在此地,卻是遇到了一位與自己不相上下的……

    司徒是高明之士,然而行事過於講究仁義。不忍「棄」之,需知。這「棄」亦是兵家之韜略之一「如何「棄」、為何「棄」、大「棄」亦或是小「棄」,此間亦是諸多學問。

    然而眼前這位。卻是「棄」了一條大龍之後,反守為攻,活生生將亦自己一條大龍壞去。雖說此乃兩敗俱傷之事,然而需知,此前局面可是對自己有利啊!

    如今倒好,勝敗仍在五五之間,如何下子為好?要詡有些籌措。

    賈詡卻是不知。他面對的李儒心中亦是無比的驚愕。

    也不知道司徒從何處找了這人來。自己本還有些輕視,沒想到棋局過半之後,自己才猛然覺察到四面已是環敵,岌岌可危,若不是自己以一條大龍為誘餌。轉危為安,恐怕這首局便要失利了……

    賈文和?何許人也?竟有這般能耐?

    「文和這棋子。怕是懸了有盞茶功夫了吧……」望著賈詡猶豫的模樣,李儒端著酒盞。笑著說道,他自是想用言語肆擾賈詡。好叫他分心。

    沒想到賈詡早已想畢,投子落於棋盤,輕笑說道,「恕罪恕罪,顯彰步步緊逼,在下窮於應付,是故舉棋不定,呵呵……」

    望了一眼棋盤局勢。李儒面色微變,心中暗叫可惜,猶豫著執起一枚棋子遲疑不決。

    這賈文和亦是步步緊逼啊,這下如何是好?進,則後方不保,四面群起而攻之;退,則失卻中原、窮於應付,雖說勝敗未定,然而自己方才大好形勢卻是消逝無蹤啊……

    見李儒遲遲不下子。賈詡心中暗笑,執起酒壺自斟自飲,雖說不曾用言語騷擾。然而那「嘖嘖」的讚歎聲亦非不是一種攻心之計。

    毒士對毒士,可見一斑。

    「唔?」忽然。李儒皺了皺眉,抬頭疑惑問道,「何人做歌?」

    賈詡四下一望。搖頭笑道,「恐怕是在府外……如此悖逆之詞,這人也不怕被人拿了去?」

    「嘿!」李儒淡淡一笑,將手中棋子擲於棋盒,吩咐左右道,「來人,將做歌之人帶來!」

    「是,李先生!」候在不遠處的幾名下人應命,匆匆奔向外府。

    望著賈詡,李儒點頭說道,「文和才華韜略,超人一等,且不知為何不入朝為官,反而做了我江府門客幕僚呢?愚兄甚是不解!」

    面色古怪地望了眼棋局,賈詡也不想逼迫太甚,搖頭笑道,「天下勝過不才者,比比皆是。朝中乃有司徒這般賢士在,不才心思,獻醜不如藏拙,是故厚顏寄宿於司徒府中,只盼混個飯飽便是……」

    「哈哈,賢弟真乃妙人!」李儒哈哈大笑,對於賈詡的眼神故作不知,誰叫他此刻心中還沒有破局妙計呢。

    片刻之際。府中下人便將府外放歌之人帶入,不是司馬懿又是何人?

    「李先生。狂徒帶到!」一下人恭敬說道。

    抬頭瞥了一眼司馬懿。見其面相不俗,李儒揮揮手叫下人們退去,對司馬懿淡淡說道,「便是你在府外喧嘩擾我等清淨?」

    喧嘩?擾你等清淨?一時間司馬懿面色變得極為古怪,在進府之前,他已是心中暗暗想好應對之策,不管府中問話之人怒喝亦好,喜問亦好,他皆可如流對答,然而他萬萬不曾想到,這府內之人,竟根本就不當一回事,斥他驚世之詞為喧嘩之語,這如何不讓司馬懿心中怒意暗起,暗暗罵道,碌碌俗人,不識絕辭!

    好似瞧出了司馬懿心中的不滿,李儒冷笑一聲,淡淡問道,「我且問你,你為何在府外大放厥辭?只需,此乃大漢司徒府邸。朝廷命官,你就不怕被判個悖逆之罪,菜市問斬?」

    司馬懿拱手一禮。淡然說道,「敢問兩位先生,在下所言之當今局勢,確否?」

    「確否?」李儒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馬懿,冷笑一聲,淡淡說道,「狂子!」

    司馬懿面色一滯。皺眉說道,「敢問先生有何高見?」

    「高見倒是不曾有……」李儒戲謔一笑,與賈詡對視一眼說道,「不過如你這般歌詞,我等頃刻之間便所有得,敢問足下是否想聽聽?」

    一旁賈詡亦搖頭笑著說道。「紙上談兵,信口開河。難成大器,戒驕戒躁,方才是上上之選!」

    「你!」司馬懿面上怒色一閃而逝,只是顧及不知面前這兩人身份,唯恐是江哲心腹。故而忍下。

    不過對此。李儒倒是有些對他改觀,點點頭望了一眼司馬懿,淡淡說道,「可有拜帖?取來我看!」

    司馬懿心中雖說微怒。卻亦是極為恭順得將拜帖遞上。

    「司馬仲達……」李儒一字一頓將拜帖上的姓名念出,隨即笑問道,「大將軍府從事撰筆曹司馬朗,與你可是有親?」

    「正是學生家兄!」

    「司馬家……」李儒抬眼望了司馬懿半響,隨即吩咐左右道,「將此拜帖呈交內院!」

    「是,李先生!」一下人急忙急走過來,雙手接過,匆匆往內院去了。

    司馬懿聞言,心中著實鬆了口氣,然而這時,李儒卻是發話了。

    「你此來。可是為仕途之事?」

    「非也!」司馬懿搖搖頭,拱手一禮鏗然說道,「司徒威震天下,海內知名,是故學生前來拜見,討教學問之事,絕非為仕途而來!」

    「哦?」李儒有些詫異,抬眼瞥了一眼司馬懿,見他眼中有幾絲倨傲,故而輕笑道,「不在仕途而來,僅僅是為討教學問,這倒是稀奇……如此看來,你心中別有所圖啊!」

    「……」司馬懿心中一震,面色自若故作詫異說道,「先生此言差異,君子重德,小人重利。學生雖不敢自詡君子,然而亦不欲與小人為伍,為那名利之事操勞心神,此心可鑒明月,卻奈何先生不信!」

    「喲,」李儒望了一眼撫鬚微笑的賈詡,自嘲說道,「如此倒是顯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豈敢豈敢!」司馬懿拱手一記大禮。

    「好一個豈敢!」李儒低笑一聲,淡然說道,「如此說來,你對你胸中才學,倒是極為自負咯?」

    「豈敢自負,僅僅是學生自思不遜他人罷了!」

    「嘿!」這還不叫自負?李儒冷冷一笑,與賈詡對視一眼,指著棋盤對司馬懿說道,「那你且來看看此棋局,憑你胸中才華,如何破解此殘局?」

    棋局?司馬懿心中暗暗冷笑一聲,拱手一禮上前很隨意地一望棋盤,然而這一望,他面色卻是相繼凝重起來。

    只見此棋局極為凌亂。難有幾條大龍,皆是散子殘子,自己有黑,黑中有白,令人難以道明。然而細細一看,卻是殺機四伏,不論黑子白子,皆是步步緊逼,難分高下,稍有差池,便有傾巢之災。

    粗看之際,似乎是白子稍佔優勢,佔據中原,轉攻四面,然而再看之時。司馬懿卻認為黑子攜四角威勢而圖中原,亦有取勝之機。

    雖說是一極為尋常的棋局,然而司馬懿卻從此棋局中看到了金戈鐵馬、浴血沙場的景象,雙方以大龍為營、殘子為兵,爭相攻伐,其中的凶險殺機,卻不是一句勝負便可以道明的。

    「如何?」李儒淡笑說道,「足下不是自詡胸中韜略萬千麼?若是連這小小棋局也道不明。如何放言天下?!」最後一句,冷然不已。

    既然從棋局中看不破。那麼就……

    司馬懿心生一計,不動聲色偷偷打量了幾眼李儒與賈詡,見賈詡顧自引茶,面色波瀾不驚。他心中一動,卻是有了定論。

    「敢問先生……」司馬懿轉首朝賈詡一拜,恭敬問道,「此刻乃是哪方落子?」

    賈詡自是明白了司馬懿的心思,心中好笑卻故作不知,抬手一指李儒笑道說道,「黑子!」

    原來如此。司馬懿此刻再看棋盤,卻是望見黑子被漸漸逼入四角,難有作為,是故心中暗暗恥笑一聲,轉身望著李儒,指著棋局說道,「黑子失勢!」

    「哦?」只見李儒哈哈一笑,伸手指起一枚黑子落於棋盤,望著司馬懿戲謔說道,「現今如何?」

    司馬懿皺皺眉,細細一看卻是不明所以,正當他用狐疑的眼神望著李儒時,賈詡卻搖頭笑歎道。「兄甚是不厚道,故意拖延……」

    「哈哈哈!」李儒哈哈大笑,自是十分得意。

    司馬懿心中猛然一驚。死死盯著棋局,然而這回,卻是叫他瞧出了端倪,那黑子明擺著就是「棄」子,然而這一「棄」子,卻是恰恰落在白子精要之處,若是不除。大龍難成,怕是要被徐徐吞併,若是欲除之,卻是需要整整三步……

    三步啊,以三步換一步,如何不頓失先機?

    黑子得勢了……司馬懿額頭滲出汗來。

    「你呀你呀!」賈詡望著司馬懿搖搖頭,見其雙目失神地望著棋盤,心中好笑,輕聲說道,「不才也請足下看看,如今局勢如何?」

    司馬懿聞言心中苦極。遲疑著盯了棋盤半響方才說道,「白……白子失勢……」

    「哦?」賈詡輕笑一聲,放下手中茶盞,捻起一子下於棋盤,笑道,「白子,失勢否?」

    只見司馬懿面色大震,自己方才瞧得分明,白子明明失勢,為何……等等,此子……

    李儒亦有些錯愕,望了眼棋盤詫異說道,「文和,玉石俱焚為時過早吧?」

    「呵呵,兄此言差矣,」賈詡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愚弟反覆思量過,三十步之內,我當比兄多佔一目半……」

    李儒為之愕然,急忙望向棋盤,半响之後苦笑說道,「賢弟大才,愚兄不及……」說著,他抬頭望向司馬懿。

    司馬懿頓時就感覺背上一涼,心中暗暗說道,我言錯矣,此二人絕非等閒,唉……今日恐怕當真是要顏面全無了……

    然而,就在李儒正要說話之時,遠處卻有一下人疾步步入大堂,恭聲說道,「何人乃是河內學子司馬仲達,老爺有請,書房相見……」

    司馬懿回頭一望,心中欣喜:救兵至矣!

    望了一眼滿頭冷汗的司馬懿,李儒自然是不難瞧出他的心思,戲謔說道,「司徒傳你,還不速去!」

    「是,是!」司馬懿急忙對李儒、賈詡行了一記大禮,匆匆隨那下人去了。

    凝神望著司馬懿遠處的背影,賈詡面色凝重,低聲說道,「方才下人前來,此人回首相望……詡卻是瞧得分明,此人有狼顧之相!」

    李儒聞言,抬頭冷冷望了一眼離去的司馬懿,淡淡說道,「所謂狼顧之相,用則反噬其主……哼!有你我在此,諒他也要不出什麼把戲來!也罷,此地有些寒了。你我不如屋內再戰,如何?」

    「兄所言極是,請!」

    「請!」

    急急離開那令自己顏面俱損的地方,司馬懿不動聲色抹了抹額頭冷汗,急步上前喚住面前的江府下人,恭敬問道,「敢問小哥,那兩位乃是何人?」

    那下人愣了愣,笑著說道,「其中一位乃是李顯彰李大人,另外一位小的倒是不知,好似是老爺領兵出征之際帶回的,此刻兩位大人皆住在府中外院為客卿,先生可是有事?」

    「沒沒!」司馬懿急忙擺擺手。

    「既然如此,司徒已在書房相候多時了,先生請!」

    「請!」司馬懿拱手一禮,來江府前的幾分倨傲早已消逝無影。

    原來他便是心狠與程昱不相上下的李賢李顯彰,果然非常人,那麼與他對弈的又是何人?

    這江哲帳下,竟有如此深謀之士,當真如兄長所言……我失計較矣!

    帳下客卿猶是如此。那江哲……

    想到可怕之處,司馬懿渾身打了一個寒戰。

    如今之際,唯有聽天由命了……

    「此便是老爺書房。先生請!」

    「多謝,多謝!」

    道了一聲謝,司馬懿望了一眼守衛在書房兩旁的陷陣營士卒,一整衣衫,徐徐入內。

    只見書房內乃有一人負被雙手,站在屋內望著牆上的壁掛,司馬懿深深吸了口氣,拱手大拜道,「河內學子司馬仲達拜見司徒!」

    在司馬懿眼中,面前那人轉過身來,直直望了自己良久,似笑非笑說道,「你便是司馬仲達。我可是找了你好久了……」

    言如九天雷霆,叫司馬懿心中為之劇震,額頭亦不禁滲出冷汗來。

    此言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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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九十八章 十二月的許都(二)

    此話何意?

    司馬懿心中有些坎坷不安,他拿不準江哲說此話是何用意,他也曾偷偷瞧了瞧江哲面色,卻瞧不出什麼端倪來,這無疑不叫司馬懿越發有些擔憂。

    江哲,恐怕是不知道從哪裡知曉了詳情,卻是苦於證據,是故想用言語訛我,我要當心處之!

    「來人!」就在司馬懿心神不寧的時候江哲的一聲低喝卻叫他心中狂跳不止,他想做什麼,他想做什麼?

    「上茶!」江哲如是對前來的下人吩咐道。

    「是,老爺。」

    「……」司馬懿愣了愣,隨即暗暗自嘲自己有些草木皆兵,那江哲自詡仁義,豈會平白無故便下令拿人?

    「仲達,不知道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招呼司馬懿在入席坐下,江哲坐於他對面席位問道。

    哼!司馬懿心中冷笑一聲,坐起拱手說道,「在下乃是為我兄長昨日失禮而來!」

    「哦?」江哲好似有些詫異,疑惑問道,「你兄長何人?」

    這江哲……司馬懿暗罵一句,拱手恭敬說道,「家兄司馬朗,現居大將軍府從事撰筆曹一職,昨日司徒還與他說話……」

    「哦,原來如此……」江哲回想著昨日的情景,點點頭說道,「是有此事,不過昨日你兄司馬伯達可是說……」

    「司徒不知,」江哲還未說完,司馬懿插口說道,「家兄平日不擅飲酒,然而昨日喜宴,家兄對司徒與諸位大賢心存敬意,是故飲酒過甚,司徒想必不知,人吶一旦醉酒,想必是滿嘴胡話,舉止孟浪,然而我兄卻不同,雖說酒量甚淺,然而醉酒之後,家兄思緒卻愈發清明,只是無奈家兄自小有一怪疾,一旦飲酒,這舌頭便有些發麻,再者昨日司徒親臨下問,家兄素來對司徒心存仰慕,如何能像平日一般侃侃而談?失禮之處,還請司徒海涵。」

    「呵呵,如你說來,你兄卻也是異人,昨日,我僅是隨口問他,無甚大事,仲達也莫要掛懷了。」說著,江哲望見下人端著茶盞茶壺進來,抬手微笑說道,「仲達,請!」

    「不敢不敢,多謝司徒……司徒請!」

    「呵呵,」江哲微微一笑接過府中下人遞上的茶水,輕抿一口說道,「仲達何時來得許都?」司馬懿心中一凜,拱手一禮小心翼翼說道,「啟稟司徒,學生於今年三月到的許都,三月之前,皆在四處遊學,增長學問,途經許都,是故前去拜訪家兄,以全兄弟之情……」

    「哦,三月……」江哲喃喃念叨一句,繼而感歎道,「唉,今年禍事頗多啊……」

    正戲來了!司馬懿心中暗暗嘲諷一句,卻故作敬佩拱手拜道,「半年前,學生途經許都,但見許都繁榮至極,不下舊日我大漢京師洛陽、長安,實乃學生平生罕見,此地百姓,亦是其樂融融,各自生產,不為生計所迫,當即學生便心有疑慮:不知是何等大賢執掌許都民政之事。一問之下方才得知,乃是司徒,司徒之精於內政,恐怕天下無處其右,學生拜服!

    曹公得司徒,堪比文王得姜尚、不下高祖得留侯吶,司徒兵鋒所向,天下無不望風而靡,擊黃巾則黃巾滅,擊公孫則公孫誅,攻呂布則呂布身死,攻馬騰則馬騰敗亡……」

    「這馬壽成之事實乃冤枉」望著司馬懿,江哲笑呵呵說道,「那可不是我引軍攻他,而是他引軍攻我啊……」

    江哲如往常一般的笑容在司馬懿眼中,卻是如似笑非笑,又好似嘲諷一般。

    深深吸了口氣,司馬懿搖搖頭,拱手訕訕說道,「馬騰不知天命,不曉氣運,妄自起兵,合該由此劫數,不過由此可見,司徒胸中韜略實乃常人所不及,有司徒在,我大漢必定重現往日繁榮,區區細小禍事,又何足掛齒?」

    「細小禍事?」江哲玩味一笑,搖頭歎道,「那如何是細小禍事,乃天崩之禍啊!仲達可知許田一事?」

    果然……這江哲打定主意要套我話啊!司馬懿心中轉過幾個念頭,坐起拱手說道,「司徒在上,學生心中有幾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唔?」江哲有些詫異,疑惑說道,「但言無妨!」

    司馬懿環視了一眼周圍侍候在旁的下人們,如此淺顯之舉,江哲又豈會不明,揮揮手讓下人們退下,江哲笑著說道,「看來仲達欲言之事,恐怕關係不小啊……」

    坐起對江哲施了一記大禮,司馬懿微笑說道,「若是對於旁人,學生自是萬萬不敢言及此事,然而司徒誠誠君子之名,海內皆知,是故學生心中有幾句悖逆之言,不吐不快,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司徒莫要見怪!」

    「悖逆之言,有趣,你且說來,江某洗耳恭聽!」江哲倒是很想聽聽這位才智不下那「妖人」諸葛亮的司馬懿想說些什麼。

    「豈敢豈敢,」司馬懿告罪一聲,坐起拱拱手正容說道,「往日曹公奉天子以令不臣,佔盡諸侯先機,可謂是明智之舉:大漢歷時四百載,如今雖臨崩離,然而天下士子之心卻大多向漢。以王令驅使諸侯,從,則其徐徐被曹公所吞併;不從,則淪為叛逆……實屬妙策!

    然而此下當今局勢,諸侯中心憂漢室的豫州刺史郭貢、幽州刺史公孫瓚、徐州刺史陶謙、涼州刺史馬騰一一相繼而亡,其餘等輩,二袁自詡其四門三公,擁兵自重,早有僭越之心;江東孫策,割據江東諸郡,其野心恐怕非是僅僅為一州之長吧?

    荊州劉表、益州劉璋,本就是漢室後裔,天子龍馭西歸,恐怕在他們二人心中,喜要大過於悲吧……

    再者,曹公,曹公佔據兖、豫、徐近三州之地,恐怕也……」

    「恐怕什麼?」江哲微笑問道。

    「……」司馬懿眼中一凜,訕訕說道,「學生僅僅是想說,自古以來福禍相依……」

    「你想說此事也不盡然是壞事?還能是好事?」江哲玩味問道。

    司馬懿偷偷瞧了眼江哲面容,卻是瞧不集端倪,心中有些坎柯,遲疑說道,「學生僅僅想說,如今諸侯中,心憂大漢社稷者少,圖謀者多。天子之事雖然險些危及曹公,然而亦不全然是壞事……學生可聽說,天子與國舅董承,舊日可是時常與曹公、司徒為難……」

    「放肆!」江哲面色一變,冷喝道。

    「老爺?」下人們匆匆入內,神色不善地望著司馬懿。

    直直望著低頭默然不語的司馬懿,江哲深深吸了口氣,揮揮手說道,「你等先且下去……」

    「是,老爺!」下人們對視一眼,相繼退下。

    「你的意思是……」見下人們退下,江哲望著司馬懿冷笑說道,「是我、亦或是曹公害死天子?」

    「不不不!」這江哲好強的氣勢……司馬懿心中暗暗詫異一句,口中連連告罪說道,「司徒誤會了,學生的意思是,往日天子乃曹公之助。亦是曹公之阻,如今天子龍馭西歸,對曹公雖說有害,亦是有利。」

    「你此言何意?」江哲冷色問道。

    「司徒明鑒。」司馬懿拱拱手,故作猶豫說道,「如今天下,大漢名存實亡,其餘諸侯,皆是不尊王命之輩,其野心昭然若揭,如此,天子於曹公已是無用,反生遏制,與其……」

    「住口!」江哲冷喝一句。

    聽著司馬懿的話,他心中轉頭萬千念頭,不知怎麼,他心中有些擔憂:遏制……若是沒有遏制,孟德,會變得如歷史中那般麼?雖無甚僭越之舉,然而卻已有僭越之心……

    望了眼司馬懿,江哲淡淡說道,「不想仲達遊學之餘,卻對此事如此上心……」

    唔?司馬懿心中一驚,急忙說道,「學生雖不才,卻對天下之事亦頗為關心,正所謂學得文武藝,售於帝王家,學生亦是七尺男兒,來這世上一回,豈有不思光耀門楣、封妻蔭子之事?

    學生自是不及司徒心憂天下,學生僅僅欲憑借自己胸口才學,博取一功名罷了,司徒明鑒!」

    這司馬懿果然是不如諸葛亮淡薄名利,乃是一功利之人!江哲心中微歎,歎息當日錯失了那個「妖人」諸葛亮……

    搖搖頭瞥了一眼司馬懿,江哲淡淡說道,「既然你自詡才識過人,那麼便與我說說,何人在背後設謀,以至有許田之禍?若是言中,我便親自為你舉薦!」

    這江哲終於問了……司馬懿心中暗暗歎了口氣。有些不敢看江哲的面色,心中坎坷,低頭拱手猶豫說道,「司徒如此大賢,亦不知此人,學生才識遠不及司徒,又如何能得知?學生實不知也!」

    「你亦不知?」你可是堪比諸葛亮的人物啊,怎麼可能會絲毫不知?江哲聞言有些驚愕,直直地望著司馬懿。

    你亦不知……你亦不知……司馬懿一聽心已驚了一半,耳邊一直盤旋著這句話,正當他抬起頭來欲向江哲解釋時,卻見江哲一臉深沉地望著自己,當即心中咯登一下,背上有些發涼……

    不行!江哲此乃是為套我話,不可露出半點異樣!

    想畢,司馬懿勉強露出幾分笑意,拱手說道,「司徒胸中韜略,十倍於學生,司徒且不知,試問學生如何知曉,再者學生近日皆在家中苦讀先賢書籍手卷,對於身外之事,卻是不甚了了,還請司徒明鑒!」

    堪比諸葛亮的司馬懿也不知設謀的小人,這倒是令江哲有些驚奇,昨日在宴會中得知了司馬朗,江哲心中便有了一個心思:若是司馬懿在,他是否會知曉此事呢?

    可惜他亦不知……江哲不免有些失望。

    望見江哲神色微變,司馬懿心中暗暗提防,言語之下更為小心謹慎,他可不想一時不察之間露出馬腳,被江哲識破。

    如今在司馬懿心中,江哲已被他深深所忌撣。

    兩人素未謀面,自己又不曾留下半分蛛絲馬跡,可是這江哲卻能尋到自己問話,此事司馬懿是百思不其解,疑慮重重之下,已將江哲列為頭等忌憚之人,更在往日遇到的諸葛亮之上。

    兄長所言不差,此人確實智謀超群,恐怕已看破我諸多謀劃,只是卻無證據,不欲損及自己名望遣人拿我,如此,我卻是要當心了……司馬懿暗暗對自己說道。

    然而這時,江哲卻端起了茶盞,見此。司馬懿心中一驚,拱手說道,「聽聞司徒降張繡、敗劉表、誅馬騰,凱旋而歸,學生在此恭賀,且不知當今眼下局勢,司徒以為如何?」

    古有端茶送客之禮,然而江哲卻是不知,他僅僅是因口渴飲口茶罷了,見司馬懿如此問,江哲有些詫異,放下茶盞疑惑問道,「仲達此言何意?」

    見江哲放下茶盞,司馬懿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拱手正容說道,「眼下曹公危及雖過,亦不足以鬆懈,西面未定;南面猶有劉表、袁術、孫策三路諸侯;北面,袁紹擁四州之兵,聲勢浩大,其雖與曹公有盟,然而學生竊聞,「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學生料定,袁紹與曹公之間必有一戰!只是不知司徒眼下欲先取南面、西面、亦或是北面耶?」停頓一下,他望了一眼江哲,笑著說道,「若是司徒不嫌學生愚笨,不妨叫學生試言一二,司徒再加以評說,如何?」

    學識不凡,這司馬懿有點意思!江哲微微一笑,抬手笑道,「仲達且直言,江某洗耳恭聽仲達大論!」

    「不敢不敢!」司馬懿低頭拱手一禮,隨即正容徐徐說道,「西面韓遂,此人本是逆賊之流,後受招安,為金城太守,然而此人賊心不死,趁馬騰敗亡,奪其治地,殺其忠士,多有敢怒而不敢言者!

    聖人云,名不正則言不順,韓遂雖奪西涼,卻不得民心,這亦是身居長安的白波黃巾賊首張白騎起兵之緣由:往日馬騰數次起兵討伐長安,張白騎僅僅是反擊自保罷了,卻不見他率軍反攻西涼,這是何意?無外乎馬騰久居武威,甚得民心罷了,就算羌人,亦是感其勇武,甘心為他所用,如今韓遂德薄卻佔據西涼,如此大好時機,張白騎焉能不起兵?」

    「唔,」江哲微微一笑,欣然說道,「此言有理,恭聽仲達下文!」

    「不敢不敢,學生僅僅是班門弄斧罷了,」司馬懿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如此一來,年逾之間,不管是韓遂勝,亦或是張白騎勝,皆是竊國之賊也,失其大義,不足為慮!南面,揚州袁術趁劉表、孫策起兵攻司隸、徐州之際,引兵奪得二人大片屬地,若是能守得,恐怕袁術要一躍成為當今天下第三大諸侯……哦,曹公屈居第二,首位乃是河北袁紹!」

    「唔……」江哲點點頭。

    只是不知這江哲等人是如何說服袁術起兵呢紋個疑問在司馬懿腦海中一閃而逝,繼而言道,「然而袁術此人,空有野心抱負,卻無相應才華,其下謀士多是沽名釣譽之徒,卻無幾人有真才實學,其下將領,俱是不曉兵法,不知進退之匹夫,屢次敗於司徒之手,誠不足慮;荊州劉表,雄踞荊襄九郡,麾下人才濟濟,蒯良、蒯越俱是王佐之才,本乃是曹公大敵,然而此人卻不識天數,竟敢引軍與司徒抗衡,最終落得個兵敗而歸的下場,其九郡治地,亦被袁術奪了整整一郡半,如今正袁術交兵,不足慮!

    江東孫策,說起此人,學生卻又想起當日其父孫文台,引軍襲董賊,實乃當世豪傑,孫策不遜其父,短短一年,便打下偌大一江東,叫袁術側目而視,唯恐此子引軍襲之。然而此人先受郭祭酒之挫,後遭袁公路之創,亦失了一郡之地。

    如今南面,劉表、孫策二人皆怒率虎賁之師,兵襲袁術,學生愚見,司徒為何不派遣一支兵馬相助袁術呢?孫策,復有項藉之勇,實乃江東猛虎;劉表,久居荊襄,民心所附,又兼是皇室宗親,不如借袁術之手除去;揚州袁術袁公路自是不必再說,即便此人佔盡江東、荊襄又如何?豈是司徒對手?」

    江哲聞言細細一想,眼神一亮,頜首說道,「此言大善,袁術不足為慮,只是劉表皇室宗親,處理起來卻是有些麻煩,那孫策,確實乃江東猛虎,若能除去,早早除去為好!」

    這江哲卻也不迂腐啊,觀其所言,似乎並非心向皇室……司馬懿心中有些愕然。

    「仲達為何不說了?還有北面呢!」見司馬懿愕然不語,江哲笑著提醒道。

    「是是是,學生失禮了,」司馬懿微吸一口氣,沉聲說道,「依學生愚見,曹公如今當首之敵,便是河北袁紹,袁紹雄踞冀、青、幽、並四州,擁兵甲七八十萬,屯糧餉百萬餘石,其西,便是白波黃巾、其南,便是曹公,學生愚見,當袁紹北伐烏丸凱旋之後,必對中原用兵!」

    「哦?」江哲微微一笑,玩味說道,「曹公勢力不遜那袁本初幾分,然而你言,袁本初北伐烏丸之後,必會對我等用兵,嘖嘖,為何放著長安不取,那袁本初卻來攻我中原,這是為何?」

    「司徒想必是用此事考學生見識吧……」司馬懿笑著說道,「司徒所言確實,待袁紹北征烏丸之後,可取之處,唯有長安白波黃巾、以及曹公之兗州!征討烏丸,化外之人,不曉我大邦禮儀文化,豈能對袁紹有幾分威脅?不出半年,袁紹必然凱旋,然而長安白波黃巾卻是不同,張白騎乃張角弟子,甚得張角喜愛,通曉兵法,深習妖術,不容覷,絕非一顆半刻便可擊敗,試問袁紹如何會冒著損兵折將之險,兵襲長安?

    如今天下,唯有袁紹與堪與曹公一般高下,那袁紹想必也是如此認為,若曹公破袁紹,便順勢取河北,天下難擋;若是袁紹破曹公……不不不,放著司徒在此,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若是袁紹破曹公,那麼天下,自然也無一人可再與他為難!不論哪方勝,皆可定天下局勢!

    與其等袁紹率軍前來,司徒不如趁其北上、冀州空虛之際,率兩路兵馬,一路以五千輕騎直取冀州首府鄴城,一路以三萬精銳襲朝歌、濮陽、黎陽,此三城一旦落於曹公之手,曹公自可親率大軍征討,冀州必陷!

    奪得冀州之後,河北門戶大開,東可取青州、西可取并州,北上、則取幽州,大事可期!」

    「呵呵,」江哲聞言,笑歎著搖搖頭說道,「仲達才識的確不凡,然而卻是想得過於簡單了!」

    「唔?」司馬懿有些愕然,他本以為自己這一番話必然能打動江哲,卻萬萬沒想到僅僅換來一個「過於簡單」。

    「不知司徒有何高見,若是司徒不吝賜教,學生百拜恭聽!」司馬懿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江哲淡淡一笑,輕聲解釋道,「我並非說你之計謀不可行,此事曹公帳下謀士戲大人也曾言及,趁袁紹冀州空虛之際引軍襲之,然而你卻是不想想,我軍連年征戰,軍心思定,再者,軍中糧餉軍械皆是不支,如何能作戰?一個不好,這奇兵就成孤軍了,孤軍深入是何下場,想想馬壽成你就不難明白……」

    提及馬騰,司馬懿心中就是一驚,拱手猶豫著說道,「司徒的意思是……」

    「我等能想到的事,袁紹帳下大賢田元皓、沮公與等人卻是想不到?戰事切忌心存僥倖,若是此二人故意用冀州為餌,誘我等出兵又當如何?不如且安心治下,發展民生,以待時機!」

    這江哲確實乃多智之士,我失察矣!司馬懿心中暗暗一歎,拱手說道,「那若是袁紹起兵來攻呢?」

    「照理來說不會!」江哲搖搖頭,沉吟說道,「其下幽、並二州尚未完全歸附,攘外必先安內,以免有後顧之憂,袁紹理當先安定幽、並二州,再行起兵才是!」江哲如是說道。

    司馬懿舔舔嘴唇,偷偷望了眼江哲說道,「依司徒之見,袁紹當於何時起兵?」

    「最快,也要兩年吧,他此來,必攜四州之兵傾巢來襲,期間諸多事務,怕是需要兩年時間來籌劃,!」

    「……」只見司馬懿眼中一片驚奇之色,沉吟半响大拜說道,「司徒大才,學生萬萬不能及,敢問司徒,若是袁紹來襲,是曹公親自引軍耶,亦或是司徒引軍耶?」

    江哲聞言有些詫異,愕然說道,「此言何意?」

    司馬懿訕訕說道,「無他,司徒擅於用兵,天下皆知,學生想來,若非曹公親自掌兵,恐怕唯有司徒能當此重任!司徒才識,學生甚為欽佩,若是司徒不棄,學生願追隨司徒左右,盼望司徒不吝賜教一二,不勝感激!」

    「什麼?」江哲愣住了,這司馬懿的話不正是要出仕的意思麼?跑了個諸葛亮,這司馬懿可是不能再丟了。

    見江哲久久不語,司馬懿心中坎坷不安,心中暗暗說道,難道江哲眼界如此之高,憑借自己一身才華,他竟是無動於衷?

    只見江哲面上露出幾分笑意,指著司馬懿說道,「若是尋常人求仕。我必叫其往荀尚書處一行,只不過對你嘛,呵呵……」

    本是一句隨心之語,卻叫司馬懿坐立不安,低頭不敢仰視。

    「你欲求何職位?」江哲微笑問道。

    司馬懿心中轉過萬千念頭,拱手恭敬說道,「學生才薄德微,豈敢待價而沽,若是司徒不棄,用我為府中刀筆吏,能時常聆聽司徒教誨,學生足矣!」

    「哦?」江哲心中愕然,這魏國後期的大智之士,如今倒是謙遜地很啊,他卻是想不到,司馬懿是別有圖謀。

    有何圖謀?一則保全自身,二來嘛,聽聞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片刻之後,司馬懿心中大定,拱手向江哲告辭,走出書房之際,卻迎面撞見李儒、賈詡二人從外走入。

    司馬懿心中當即便是一驚,江哲手下有此二人,日後自己可要謹慎小心了……

    望了一眼司馬懿離開的背影,李儒轉首對江哲說道,「先生,此人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哦,顯彰,文和來了,請坐,來人,上茶!」江哲招呼一句,微微一笑說道,「此人一是為其兄告罪而來,呵呵,些許小事,他卻是這般掛懷,二來嘛,此人自詡才識不遜他人,故而前來我處,亦求仕途!」說著,江哲便將方才之事一一說與二人聽。

    李儒與賈詡一聽,便覺此事乃有蹊蹺。

    拱拱手,李儒皺眉說道,「我觀此人,前來告罪是假,求仕途乃是真……」

    「非也,」賈詡搖搖頭,冷笑說道,「若是他欲求仕途,豈會求一刀筆吏之職?恐怕此人別有所圖,司徒可要小心此人,我觀此人有狼顧之相,日後必反噬其主!」

    「唔?」江哲聽聞一愣,心中暗暗想道,反噬其主?歷史中這司馬懿好像是奪了曹氏江山啊……

    「文和,那依你之見……」

    「依我之見……」望了眼江哲,賈詡微笑說道,「當殺之以絕後患!」不愧是毒士,笑言殺戮之事,絲毫不以為杵。

    「殺?」江哲面色愕然,轉首望了眼李儒。

    李儒會意,點點頭附和賈詡說道,「文和所言極是,當殺!若是先生不便出面,便交予我等!」

    「別別,我並非此意!」江哲連忙止住二人,他深知,只要自己一點頭,恐怕今夜就能看到那司馬懿的頭顱了……可是,那可是司馬懿啊,比之諸葛亮絲毫不落下風的司馬懿啊,這就殺了?那……那也太可惜了吧?

    「就不能用他?」江哲猶豫說道。

    賈詡搖搖頭,皺眉說道,「此人年未弱冠,理當是年輕氣盛、持才傲物之齡,然而此人,卻僅僅求一刀筆吏之職,不難看出,此人城府之深,所圖之大,若是司徒今日不殺,日後恐怕要有禍事!」

    李儒亦點頭附和道,「狼顧者,反覆不定,飽則食敵,饑則傷主,若是碌碌之輩還倒罷了,然而此人,區區弱冠之齡便已如此深知韜晦之策,必是心存他圖之人,門下建議,殺!」

    「那我對他謹慎一些不就好了?」江哲猶豫說道。

    李儒賈詡對視一眼,相繼苦笑。

    「司徒仁厚,不欲壞其性命,門下拜服,」賈詡略微一沉吟,微笑說道,「既然司徒已是允他職務,也罷,但求司徒將此人撥於門下麾下……」

    「哈哈,如此大妙!」李儒笑著說道,「有文和看著此人,此人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江哲鬆了口氣,見賈詡望著自己,點頭說道,「也罷,此人交予文和,不過,莫要……」

    「呵呵,司徒且放心……」賈詡拱手笑道,「門下必不會過於苛刻……」

    李儒望了賈詡一眼,微微一笑,若有所思。

    「如此大善!」江哲點點頭,隨即想起一事,詫異問道,「你等前來所謂何事?」

    「哦!」好似這才想起此次所行,李儒拱手說道,「先生,袁紹派遣一人作為使者,已至許都,是故荀尚書遣人通知門下,叫門下稟告先生:先生如今執掌三州民生、民政、刑拘、治事等等,是故此人理當由先生出面……」

    「麻煩啊……」江哲心中暗暗叫苦,猶豫問道,「袁紹遣何人來使?田豐?沮授?郭圖?審配?還是逢紀?」

    與李儒對視一眼,賈詡驚聲說道,「司徒竟對袁本初帳下謀士如此瞭若指掌,門下佩服,只不過……」他苦笑一聲,訕訕說道,「此人不在司徒所言諸人之中!」

    「唔?」江哲有些詫異,驚訝問道,「那是何人?」

    「許攸,許子遠!」李儒沉聲說道。

    就是歷史中被袁紹一通責罵,背主投敵,最後被許褚斬殺的那個。許攸?江哲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古怪,因此人最後投了曹,江哲卻是忘記將此人說起了。

    「他到何處了?」

    李儒拱手說道,「荀尚書派人通令我等時,此人車馬已入許都,想必此刻,已在刺史府了吧……」

    「好吧,我此刻便前去見他一見,你二人便不用去了,各自準備一下,等我歸來,我有要事要與你等商議!」

    「要事?」

    「準備?」李儒與賈詡不免有些愕然。

    於是,江哲與李儒、賈詡粗粗交代了幾句,便步出了書房,也不曾帶著隨從,走至府門,正要吩咐下人準備馬車,卻望見外邊大雪已停,是故便罷了馬車之事,獨自一人走出府外。

    這東漢末年的雪,已是看了三次了,此次,便是第四次了……

    踏著皚皚白雪,江哲漫步在許都街道之上,打量著四周,附近的百姓行人見到江哲,紛紛恭敬地分立兩旁,江哲一一微笑頜首還禮。

    望了眼兩旁百姓,見其衣飾不缺,面上亦有紅潤之色,江哲心中微微有些欣慰,此處百姓何其純樸,若不能保其安定,又何以安天下?

    忽然,江哲猛地聽到一陣孩童嬉笑之聲,隨即便有一孩童與同伴嬉鬧著從巷中竄了出來,一不留神撞在自己身上,附近百姓皆是色變,暗道哪家孩子如此不曉禮數。

    未免其跌倒,江哲一把抓住那孩童衣肩,隨即蹲下身子,拍拍孩童腦袋笑道,「如此莽撞,若是跌到了怎生事好?」

    沒想到那孩童咯咯一笑,期期說道,「艾……艾……不懼,娘親與艾……穿了新衣,厚……厚實呢!」

    這孩子口吃?江哲有些愕然,打量了那孩童幾眼,心中微歎,生得如此俊秀,天公不作美……啊不,應該是先天疾病,關天什麼事,

    摸了摸孩童厚實的衣服,江哲心下滿意,點頭說道,「厚實便好,若是得了風寒,那就麻煩咯,好了,你且去與你同伴玩要吧,不過可要當心,莫要再撞到他人……」

    「艾……艾知曉了!」孩童點點頭。

    附近百姓盡數望著這邊,見江哲如此和顏悅色,心中更是欽佩。

    這位可是大漢司徒啊!

    江哲拍了拍那孩童腦袋,起身正要離開,卻見那孩童拽著自己衣角,是故疑惑問道,「還有何事?」

    「艾……」那孩童張張嘴,扯扯江哲衣角說道,「您是朝中大、大、大臣麼?」

    大、大、大臣?江哲心中有些好笑,咳嗽一聲點點頭說道,「算是吧!」

    周圍百姓發出一陣輕笑,當今三公不算大臣,那還有誰算大臣?

    「那……那請大人去看……看穎水……水可好?」

    「穎水?穎水怎麼了?」江哲蹲下身子,疑惑問道。

    「艾……艾去穎……穎水上遊玩耍時,看到上……上游結凍,冰層極……極厚,而河道甚……甚窄,若是待來……來年回暖,穎水解凍……」

    這不正是自己想與李儒、賈詡商議的事麼?

    打量了那孩童幾眼,江哲心中有些懷疑,疑惑問道,「誰說與你聽的?你父親?」

    沒想到那孩童搖搖頭,笑著說道,「艾……艾……艾沒有父親,只有娘親,也不是他……他人說與艾的,只是艾……艾心中這般想,可……可是沒人相信……」

    這孩子不同尋常!江哲當即心中便閃過一句話,輕聲說道,「好,此事我知曉了,明日便去穎水上游看看,對了,你叫什麼名啊?」

    「艾……艾……姓……姓鄧……」

    姓鄧……鄧艾,唔……鄧艾?!擊敗諸葛亮高徒姜維的鄧艾?江哲著實吃了一驚。

    「鄧艾,你……多大了?」

    「艾……艾九歲了。」

    九歲,世間真有神童?江哲為之愕然,猶豫時附近走來幾個當地百姓,對江哲恭敬說道,「啟稟司徒,此子自幼便失了父親,與其母相依為命,當初黃巾之亂時,他母親便攜子從他處遷居許都,已不下四五年了……」

    感情這小子來許都比我還早?江哲笑著看著鄧艾抓著自己衣角,對那幾名百姓說道,「此子居於何處?」

    或有百姓恭敬說道,「本是居城外,然而司徒仁慈,擴建許都,使得此地百姓皆有所居,是故居於城西偏僻之處……得罪之處,還請司徒海涵……」

    「呵呵,你等還以為我會呵斥他不成?」江哲玩味一笑,抱起鄧艾笑著說道,「鄧艾,你母親呢?」

    鄧艾還不及說話,附近百姓歎息說道,「此子自幼失父,其母一人將其養大,家中情況頗為艱難,不過在城中口碑極好,農閒之餘其母便在許都尋了一偏僻之處,做些買賣,以養家餬口,是故卻是無暇顧及此子……」

    「哦……」江哲點點頭,隨即對鄧艾笑道,「既然這樣,我與你找幾位大賢教你學識,可好?」

    「艾……艾……」

    「還不謝過司徒!」附近百姓皆勸道。

    鄧艾疑惑地望望左右,點點頭說道,「艾……艾謝謝過司徒……」

    「呵呵,」江哲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忽然聽到一陣馬蹄之聲,隨即便望見面前有一隻巡邏的兵馬至,為首一人高聲喝道,「諸位速速散開,我有要事!」

    附近百姓急忙散開,那將正要前行,忽然望見江哲,急忙下馬,叩地抱拳說道,「侄兒見過叔父!」不是陳到又是何人?

    「叔至,起來吧!」見他不曾對百姓無禮,江哲心中甚是欣慰,點頭喚他起身,笑著問道,「你如此急匆匆的,要去何處啊?」

    陳到苦笑一聲,走進一步低聲說道,「侄兒奉荀尚書之命前來,叔父,那袁紹使者在刺史府中等了已不下一個時辰了……」

    「哎呀,我竟將此事忘了!」江哲低呼一聲,隨即為難地望了一眼懷中的鄧艾,忽然心下一動,對鄧艾笑著說道,「我帶你去一處,怎樣,你可願意?」

    附近百姓一聽,皆有些動容,能被司徒看重,這……這可是天大的榮幸啊!

    只見鄧艾歪著腦袋,眨眨眼睛說道,「那有趣麼?有趣艾……艾就去!」

    「應該會很有趣吧……」江哲微笑說道。

    刺史府邸,客堂之上!

    許攸環視了一眼堂外侍候的下人們,隨即又望了一眼案上茶盞,胸口有些起伏不定。

    整整一個時辰,茶水上了足足十餘次,那江哲卻久久不見人影,如此怠慢,可惡至極!

    「砰!」恨得牙癢癢,許攸一把抓起茶盞摔碎在地上,正欲揮袖離,卻不料聽到身後有一人笑道。

    「閣下莫不是嫌棄茶水招待不周,故而拿茶盞洩憤?」

    許攸猛一轉身,指著來人喝道,「我主袁本初,雄踞四州,官至朝中太尉,此次好心遣我為使,欲與你等共謀大事,卻不想你等如此怠慢,我定要如實稟告主公:你等欺人太甚!」

    「哦?」來人面色自若,輕笑說道,「既然如此,閣下是欲現在便離開呢,還是歇息一日、明日其行呢?呵呵,依江某之見,閣下既然已經來了,若是就這樣回去,恐怕也是不好,未發一言便離開,閣下此行,意義何在?想必袁公聽聞此事,羞惱之餘,亦要怪罪閣下之氣量、不足以成大事,不若坐下,稍安勿躁,江某為閣下奉茶致歉如何?」

    「你!」許攸面色一滯,上下打量了來人幾眼,眼神漸漸凝重起來。

    「你……乃何人?」

    「呵呵,」來人微微一笑,拱手一禮,輕笑說道,「在下江哲!」

    在他身後,一名孩童拽著江哲衣角,探出半個腦袋,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許攸。

    哼!許攸面色微變。

    伶牙俐齒,口似懸河,好一個江哲、江守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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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九十九章

    偌大一刺史府邸客堂,此刻寂靜一片,氣氛有些詭異。

    小鄧艾手捧一隻茶盞,坐在末位好奇地打量著堂中裝飾,隨即又將目光放到了堂中的那兩人身上……

    只見江哲微閉雙目,面色自若,安然端坐,忽然。咳嗽一聲,正當人以為他要開口說話之際,他卻逕直取過了案上的茶盞,輕抿一口。

    這該死的江哲,倒是悠閒地很啊!許攸瞥了對面的江哲一眼,再也沉不住氣,開口說道。「司徒方才說奉茶致歉,在下在此已不下半個時辰,卻不見司徒有所行動,呵呵,莫非是司徒誆我?」

    「誆你,我如何誆你?」江哲一副我很冤枉的模樣。

    「哼!」許攸冷笑一聲,放下茶盞,正襟危坐,口中徐徐說道,「那在下便等著司徒前來「奉茶致歉」!」

    死死抓著這點不放,這許攸也過於狂妄了點吧!望著許攸,江哲心中生出些許不滿。只見他輕笑一聲,揶揄說道,「哦?在下不是已經奉茶致歉了麼?」

    許攸眼神一凝。面色一沉,直直盯了江哲半響,冷哼說道,「敢問司徒此言有何憑據?在下在此端坐良久,卻是不曾見到司徒所謂的「奉茶致歉」啊……」

    「呵呵,」江哲搖搖頭,指著許攸案上茶盞說道,「那我且問你,你所飲之茶可是新上?」

    許攸順著江哲所指望了一眼,有些不解,點頭說道,「此乃司徒方才令下人所上……那又如何?」

    「這不就是了!」江哲理所當然說道,「既然足下親口證實,為何還要指責江某呢?」

    唔?許攸面容之上露出幾分疑色,凝神望了那茶盞半响,忽然心中一動,方才明白過來。

    原來此人說的是奉茶致歉是指叫下人重新上茶作為賠禮,卻不是指他親自前來奉茶致歉……

    好一個江哲!

    許攸恨得牙癢癢,只感覺胸內怒火中燒,一字一頓冷笑說道,「在下孤陋寡聞,至今才明白奉茶致歉原來是此等含義……司徒真乃高士,哼!」

    「咦?許兄何出此言?」江哲滿臉疑竇,詫異地望著許攸,隨即好似恍然大悟,輕笑說道,「在下明白了,在下明白了,原來許攸是在等……呵呵,不想許兄對此事如此耿耿於懷,也罷。未免有人說在下欺客,在下親自奉茶致歉又如何?」說著他正欲起身。

    好一個江哲。顛到黑白,如此下去旁人豈不是反倒要說我氣量太小?許攸只覺得胸腔氣脹,憤憤說道,「免了!在下這兩個時辰,喝的茶恐怕必我往常一日還多,卻是飲不下司徒這盞了!」

    「如此倒是可惜了,」江哲呷呷嘴,微笑著復身坐好,端著茶盞徐徐說道,「許兄啊。這茶對人體極為有益。頗有養身之妙,若是許兄不嫌棄,府上初購一些上好的茶葉,贈與許兄一些如何?」

    「司徒美意,在下心領!許攸雖不才,府上亦有主公賞賜的茶餅,卻不勞司徒如此掛心了!」許攸淡淡說道。

    「許兄此言差矣。」江哲搖搖頭,輕聲說道,「這茶葉與茶餅,雖說僅一字之差。然而其中,卻是相差甚多啊……」

    「兩者有何差……」許攸下意識問了一句,忽然醒悟過來,趕在江哲開口之前急急說道,「兩者有何差異在下今日卻是不想知曉!司徒辯才,在下拍馬不及。在下今日所來,乃是奉我主公之命,前來與曹公商議大事……」

    你不開口都能拖一兩個時辰,叫你開口還得了?許攸心中暗恨。

    「哦!」江哲應了一聲,卻見許攸望著自己久久不語,似乎想等自己開口詢問,心中暗笑一聲,放下茶盞正容說道,「不想許兄今日前來乃是要事要與我主商議,不如這樣,許兄且在此喝茶歇息,在下立即前去稟告我主……」

    「且慢!」不想江哲還未說完,許攸便出言打斷了江哲的話。

    你江哲把我拖在這裡已有兩個時辰,期間主公交代的話我是一句也未曾說,此刻你來句請你主公?要是曹孟德亦如你這般久久不來,我許攸今日怕是要將明年的茶都飲下了……

    對於江哲,許攸尚可揮袖而去,因為江哲是臣,然而對於曹操便不同了,若是許攸等不及便揮袖而去,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因為曹操是君,與他主公袁紹一般,是君主!

    勉強露出幾分笑意,許攸對江哲一拱手,笑著說道,「司徒乃曹公帳下重謀,名震四海。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許攸與司徒商議也是一樣。曹公日理萬機,許攸那是萬萬不敢打攪的……」

    「呵呵,」江哲呵呵一笑,撫了撫下巴上淡淡的鬍鬚,抬手說道,「如此,還請許兄示下,在下洗耳恭聽!」

    哼!許攸心中冷哼一句,望著江哲面上的笑容那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堆起幾分笑。淡淡說道,「在此之前,在下卻是有句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竊不知司徒可否之言相告?」

    「還請許兄直言!」

    撣了撣身上塵土。許攸正襟危坐,凝聲說道,「初入許都時,許某風聞,曹公帳下,或有小人進讒,言,欲起兵攻我主冀州,壞我兩家聯盟,敢問司徒,可有此事?」

    「哦?竟有此事?敢問許兄從何處聽聞……」江哲故作詫異地說了半句,忽然語音一變,古怪說道,「許兄於此刻說出,想必是別有用意,莫非許兄以為你在下進讒?」

    該承認之時你不承認,不該承認之時你瞎參合什麼?我有說是你麼?許攸心中鬱悶。只好拱手說道,「司徒仁義之名,在下素有耳聞,想必是不會顧你我兩家聯盟於不顧、行此不義之事,在下絕無此意,還請司徒明鑑!」

    「哦,不是說我就好……呵呵,許兄,喝茶,喝茶,哦,來人,上茶!」

    「不必,不必。」許攸連忙伸手止住江哲,如今莫說看見,就算聽到茶水兩字,他心中亦是犯嘔,是故急忙說道,「今日我主遣我前來,乃是有一要事!天色漸暗,我等不如先辦完正事如何?」

    「甚好,還請許兄示下!」江哲暗笑說道。

    「豈敢!」許攸深深吸了口氣,坐起拱手說道,「近日,我主聽聞曹公麾下治地洛陽被那賊子白波黃巾所取,心中大痛,我大漢歷時四百載,如今卻面臨這般局面,著著實實是那黃巾賊子壞我大漢江山社稷所致,如今,黃巾覆滅,這白波賊子卻仍佔據我大漢大好江河,圖謀不軌,我主心存安邦定世之心,欲與曹公共謀大事,一共將此撥賊子剿滅,以告慰我大漢歷代先帝,不知司徒意下如何?」

    江哲呷呷嘴,抬手說道,「願聞其詳!」

    許攸微微一笑。起身拱手說道,「我主的本意是,你我兩家各起十萬兵馬,曹公至兗州出兵,我主自并州出兵,你我兩家前後夾擊,那白波賊子,必定首尾難顧,如此大事可期!」

    「哦,袁公的本意是如此……那麼眼下呢?。江哲微笑問道。

    這江哲……許攸心中起了幾許凝重,遲疑半响方才說道,「司徒也知,我主所處之地。時常被烏丸賊子所襲,每逢入冬,此賊便攻我大漢關隘、殺我大漢百姓。凌辱其妻女、奪佔其糧榖,斷我大漢百姓生機,實乃天人共憤。是故我主起兵三十萬,征討烏丸。欲將此惡瘤拔除,不過聽聞曹公帳下有不少大賢進言,欲趁我主冀州空虛之際出兵襲之,呵呵……」

    「呵呵,」江哲亦是輕笑,搖頭說道,「子虛烏有,絕無此事!袁公行此大善之事,振我大漢之威,我等又豈敢犯天下之大不韙,引兵襲之?許兄多慮了。只不過在下有一點不明,既然袁公起兵三十萬討伐烏丸,又何以對我等言共謀白波黃巾之事,莫非袁公意欲兩面作戰不成?這可是兵家大忌啊,許兄胸懷百般韜略,為何不對袁公進諫一二……」

    說著,江哲似笑非笑地望著許攸,心中暗暗冷笑道,這袁本初分明是不安好心,且看你如何說!

    「司徒所言極是!」許攸點點頭,走至堂中對江哲一記大禮,面上露出濃濃笑意,徐徐說道,「在下與諸位同僚亦是這般勸的,天憐我主賢明,主公深思之後,便想出一個兩全其美之策……」

    「願聞其詳!」

    「是這樣的。我主如今兵力不支,不過糧餉足備;然而曹公卻有數萬得勝之軍、兵鋒正盛,可惜被糧榖所迫……」

    「呵呵,」江哲轉過身,見小鄧艾乖乖坐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面上未曾有半點厭倦。心中越發心喜,將他喚到身旁,復抬頭對許攸說道,「在下才識淺薄,放肆猜測一二,袁公的意思莫非是……我主出兵,至於錢糧之事,卻盡數由袁公撥給,可是如何?」

    「唔?」被江哲搶先說了一句,許攸有些發愣。

    盡數?若是你江哲別有用心,帶著那些兵馬與白波黃巾對峙數月,那要費我主公多少糧餉?許攸面容極為古怪,哂笑一聲,訕訕說道,「司徒果然是才智遠超世人……不過我主的意思是,撥出糧榖十萬……不,二十萬石。獻出曹公,以資助曹公復取洛陽,繼而剿滅此賊!」

    拍了拍小鄧艾的腦袋,江哲搖頭一笑,淡淡說道,「袁公好大的手筆,那剿滅白波黃巾之後呢?如何平分其治地?」

    「哦,此事我主也曾示下,西涼刺史馬騰馬壽成將軍,引兵襲司徒,雖有諸多不是,然而憐其乃朝廷命官,卻是不容韓遂如此放肆,是故,我主之意是。你我兩家隔河而治,曹公得長安、洛陽,我主取涼州……貧瘠之地。誅殺韓遂此賊,告慰馬將軍在天之靈!」

    「嘿!」江哲聞言樂了,哈哈一笑。

    許攸面色微變。狐疑說道,「司徒為何發笑?」

    江哲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袁公與我主乃是舊日至交,我平日還以為在這亂世中,恐怕舊日至交今日也會……呵呵,卻萬萬沒想袁公竟有如此胸懷,我主初失洛陽,袁公便如此心繫,助我軍二十萬糧榖,以討伐作亂賊子,可敬啊,可敬啊!」

    許攸微微一笑。朝北一拜,恭敬說道,「我主乃賢明之君,與曹公乃舊日至交,如今你我兩家又有盟約,理當如此……不知司徒意下如何?」

    二十萬石糧榖。確實是一份大手筆,不過因此惹得白波黃巾這一強敵與我交兵,這:十萬石糧食非但沉重,還燙手得很吶!看來這袁紹是嫌我軍如今太閒了,故意找點事情給我們做做,有意思……

    想罷,江哲故意苦笑一聲,搖頭歎道,「袁公厚情,雖說我軍初得勝,然而出兵卻有諸多不便,不說糧榖之事,軍中軍械亦有短缺,軍中戰馬,亦是……唉!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得寸進尺,這江哲竟如此不識好歹!許攸如何會不明白江哲話中含義?氣憤之餘平和說道,「這樣……那司徒之意便是說。我主非但要出那二十萬石糧榖,還要撥出諸多軍械、戰馬,方可使的曹公出兵咯?」

    「不敢不敢。」江哲微笑說道,「不需諸多,些許便可……只是不知袁公欲叫我出兵幾何?」

    你家出兵多少是你家的事,關我主什麼事?等等……這江哲的意思是……

    死死盯著江哲。許攸遲疑說道,「司徒之意莫非是。我主出得多少軍械戰馬,曹公便出多少兵馬?」

    「非也,如此厚顏之事,我等豈是做得出來?」江哲搖搖頭,伸出一隻手掌,隨即又一反覆,微笑說道,「袁紹只需出半數便可,而我等,出兵十萬!」

    半數?十萬?那不就是五萬?這……許攸面色一滯,待他望向江哲時。卻是望見了江哲眼中的笑意,心下頓時一沉,冷冷說道,「在下奉主公之命前來與閣下商議大事,不想閣下百般調戲,哼!」

    江哲朗朗一笑,拱手說道,「許兄此言差矣,在下這不是誠心與許兄商議麼?」

    「軍械戰馬何其貴重,司徒不會不知,叫我主取出五萬軍械、戰馬,此非調戲又是何意?」

    「許兄大才,江某竟然有半分不敬,只是這二十萬石糧榖雖多,於戰事之助卻無軍械、戰馬來得重要,不如這樣,二十萬石糧榖袁公且不必出了,只需出些軍械、戰馬亦增我軍威勢,如何?」江哲笑著說道。

    許攸深深望了一眼江哲。徐徐搖頭,正色說道,「四十萬!」

    江哲一聽,為之動容。然而他卻不是為這四十萬糧餉動容,而是為袁本初捨得出四十萬糧榖而動容!

    袁本初貪財好利。不知是何人能說動袁本初拿出三分之一的糧榖為求我軍與白波黃巾交兵?

    「四十萬,真乃天大的手筆!」江哲輕笑一句,如此一來,自己倒不好再厚顏說些什麼了。

    「司徒意下如何?」許攸見此心中暗笑,緊逼追問道。

    江哲心下有些遲疑。兩家如今仍有盟約在,對方出如此巨資,若是自己再為無禮倒是也說不出去,但若是自己直接喝破對方圖謀,又恐惡了兩家關係……不行,不能我親口回絕。

    猶豫一下,江哲忽然望見了身邊的小鄧艾,面上露出幾分微笑,輕聲說道,「小鄧艾,你說有人送我等一大禮,我等當收不當收?」

    「唔?」許攸面色一滯。狐疑地望向小鄧艾。

    「艾……艾……以為不當收!」小鄧艾結巴說道。

    許攸心下一沉,而江哲卻聞言一笑,循循問道,「為何不當收?」

    小鄧艾聞言,極為認真的說道,「艾……艾娘親有言,不受不……不義之財,他人以錢……錢財誘我,必有圖……圖謀!」

    「好好,說得好!」江哲點點頭,隨即瞥了一眼許攸。

    只見許攸面色凝重。直直望了小鄧艾半響,遲疑問道,「這位是……令公子?」

    江哲微微一笑,拍拍小鄧艾腦袋說道,「呵呵,若是我子能像他一般,那就好咯!」說罷,他面色一沉,望著許攸喝道,「許子遠,六歲小兒亦知之事,你欺我不知耶?」

    「司徒何出此言?」首次見到江哲安怒,許攸心中一顫,拱手說道,「我主誠心曹公共謀大事,天地可鑒,如今我主願資助曹公四十萬糧餉。共謀討賊,光復漢室。司徒卻認為我等居心叵測,如此天理何在?」

    「哦……那就是我誤會咯?」

    「正是!」許攸拱手一禮,正容說道,「為彰我主誠心,許攸動身前來許都之時,那四十萬糧餉已徐徐運出,不日便可運至許都!」

    什麼?江哲為之色變,猛然坐起。

    只見許攸面色自若。淡淡笑道,「司徒可是被我主誠心所感?」

    江哲未及答話,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首一望,卻見荀彧急匆匆走入堂中。

    「文若?」江哲詫異喚道。

    對江哲使了一個眼色。荀彧對許攸一拱手,笑著說道。「這位想必便是袁公帳下重謀許攸、許子遠吧,久仰大名!」

    「豈敢豈敢!」許攸此刻正得意著,拱手拜道,「不敢不敢,閣下是?」

    「在下荀彧、荀文若!」

    「哦,原來是荀尚書,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荀彧輕笑一聲,隨即告罪說道,「司徒江大人如今奉主公命,掌管三州事務。如今正巧有一大事要通報與他。不知許兄可否稍等片刻,容在下將要事稟告?」

    許攸心中一動,回視江哲似笑非笑說道,「既然司徒有要事,便且去吧。只是莫要如方才一般。叫許攸好等便可……」

    荀彧淡淡一笑,對江哲點頭示意。

    江哲意會,緩緩起身。笑著說道,「看來許兄對方才之事猶是不能釋懷啊,兄且放心,在下去去便來……」說著,帶著小鄧艾向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卻是轉身,望了一眼許攸得意的面龐,低喝道,「來人,上茶好生招待著,不可怠慢!」

    「是,大人!」侍候在旁的府中下人恭敬應命。

    「……」頓時,許攸面色頓變。

    兩人……三人來到府中一偏僻處,見左右無人,荀彧皺眉說道,「守義,方才我得東郡夏侯將軍急報,言袁紹運糧榖十餘萬石已至東郡,夏侯惇將軍不明就裡。不敢放行,是故急報我處,我亦是不解。敢問守義,你可知曉?」

    江哲猶豫一下,遂將方才許攸所說一一說出,只將荀彧聽得面色大變,點頭連連說道,「對對。正是如此,袁紹揚言欲助我等四十萬糧餉作為討白波黃巾之用,在兗州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是被張白騎聽到,還真以為我等欲起兵討他,那就……唉!

    如今兗州上下皆以為我等欲起兵討賊,是故袁紹按約送糧至……收,則惡了張白騎,不收……則失信天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這……唉!如此高深之計,不知是何人獻於那袁紹!」

    「當真送來了?」江哲面上亦有些驚色,忽而問道,「送了多少?」

    荀彧輕歎一聲,苦笑說道,「上兵伐謀,依愚兄之見,既然袁紹欲行此計,恐怕這四十萬糧榖顆粒不少,我方已與仲德等人商議過,他們亦是拿不定主意,守義。如今統領三州事務,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江哲沉吟半響,忽然斬釘截鐵說道,「收!」

    「收?」荀彧面色愕然,焦急說道。「收了恐怕要惡了張白騎!」

    「收,為何不收?」江哲冷冷一笑說道,「我要拿這糧榖去助那袁術一臂之力!」

    「唔?」荀彧面色一愣,隨即釋然,微笑說道,「不錯,我亦欲如此。不過袁紹那面……」

    「出兵就出兵咯!」江哲淡淡說道,「張白騎奪我洛陽,這筆賬遲早要討回來,惡了他又能如何?且勞煩文若發令陳留守將曹仁將軍,叫他於中牟屯五萬兵,唔……從許都調三萬兵過去,不可弱了官渡、陳留守備……」

    「屯兵中牟?」荀彧為之愕然,細細一想卻是明白過來,面上卻是露出幾分笑意。詼諧說道,「不想守義如此仁義之士,亦如此狡滑……啊不,智謀深遠,愚兄拜服!」

    江哲微微一笑,既然你袁本初叫我等出兵討伐張白騎,那麼我等就出兵討伐,不過聚集大軍總要有些時間吧……

    「事不宜遲,」荀彧正色說道。「我這就回去通令夏侯惇、曹仁兩位將軍,守義且費些心事,莫要叫裡面那位小覷了我等!」

    「文若放心。我向來……不喜吃虧!」

    「哈哈!」荀彧聞言大笑。忽然望見了江哲身邊的小鄧艾,頓時詫異問道,「這……這位是……」

    江哲微微一笑,指著小鄧艾說道。「此子姓鄧名艾,聰慧過人,日後不可限量。我欲使他拜文若為師。敢問文若……」

    「拜我為師?」荀彧面容古怪地望了眼小鄧艾,見他躲在江哲背後偷偷望著自己,面相俊秀,神采奕奕,心下頗喜,拱手說道,「守義所托,愚兄豈敢推卻?只是近日愚兄事務繁忙,卻是顧不上他了……你呀你呀。統帥三州卻是不見你蹤影。將此間諸多事皆是推給愚兄……」

    「咳,」江哲自知理虧。自是有些尷尬,咳嗽一聲訕訕說道。「這不能者多勞嘛,額,小弟便不耽誤兄長寶貴時間了,告辭……」說著,拉著小鄧艾趕緊走人。

    「嘿!」荀彧哭笑不得,搖搖頭望著江哲離去的背影,隨即重重歎了口氣。

    「袁本初昏庸,奈何其下有名士相佐,唉!」

    與此同時,刺史府內!

    許攸正愣神望著府上下人恭敬地奉上茶水,聽著他說「大人請慢用」,頓時就感覺腹中一陣翻滾。好不難受。

    這江哲不會存心又要晾我一個時辰吧?對此,許攸極為懷疑。

    自古以來,主人奉茶。若是賓客一口未飲,這便是對主人的不敬,然而如今,許攸雖不想落下個不敬的妄名。卻亦是不敢再喝了……

    強忍著腹中不適勉強飲那一口。那下人便畢恭畢敬前來添滿,望著那下人恭敬的模樣,許攸是有苦難言啊。

    「咳,」咳嗽一聲,許攸指著那下人說道,「這個……貴府的茶,確實好極,不過在下不善茶事。嗯。這個……就不必再添了,留與他人吧……」

    那下人面色一驚,跪下惶惶說道。「這位大人,可是小的侍奉不周?」

    「不干你事……」許攸猶豫了半響,舔舔嘴唇遲疑說道,「我的意思是,飲完了此次準備的。就莫要再去新添了……」

    「是是……不過方才司徒吩咐之後,小的著人預備了三壺……」

    「什麼?」許攸面色微變。驚呼一句,隨即自知失言,咳嗽一聲對那下人說道。「司徒方才言去去便回。如今已過了足足半個時辰,唔,勞煩你且去看看……」

    「是,小的遵命!」那下人恭敬一禮,蹬蹬蹬跑了出去,然而待跑出堂外,他望了一眼堂中,卻逕直走入了不遠處的一間屋子。

    「如何?」只見屋內那人手捧茶盞淡淡問道。

    「啟稟司徒,那人已是有些坐不住了,遣我前來呼喚司徒!依小的之見,此人還能支撐片刻……」

    嘿!這許攸倒也能耐。喝了一下午的茶,竟還能坐得住!江哲淡淡一笑。輕聲說道,「你且再去,好生侍候著,若是他意欲離開……你知道怎麼做麼?」

    「是,小的明白!」那下人恭敬一禮,隨即又遲疑說道,「只不過小的回去如何對答,還請司徒示下。」

    「唔……你就說我與荀尚書正在屋內商議,從旁還有諸位大臣。爭辯不休,決定不下。見此,你不敢打擾,故而退回!」

    「是,小的明白!」那下人面上露出半點狡黠之色,緩緩退去。

    「司……司徒……」

    「唔?」江哲面色一凝,轉首對身旁的小傢伙說道,「你叫我什麼?」

    「司徒……」

    江哲微微一笑,撫摸著小傢伙腦袋說道,「莫要喚我司徒。嗯。你就喚我叔父吧!」

    「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方才你見的那位,可是尚書令荀文若,才智超群。世間罕有能及者,我讓你拜他為師,還能當不起你一聲叔父?」

    「艾……艾謝過司……叔父!」

    聽著孩子說話可真吃力。江哲笑歎一聲,誰能想到這口吃如此的孩童日後竟能擊敗諸葛亮高徒姜維呢?世間之事,難以捉摸……

    「叔父?」

    「唔?」江哲醒悟過來。見小鄧艾滿臉猶豫地望著自己,詫異說道,「小傢伙,怎麼了?」

    「叔父,艾……艾聽聞娘親言。不可……不可與他人為難。恐遭禍事,為何叔父要怠慢那位大……大人呢?」

    「呵呵,」江哲微笑著點點頭,拍拍小鄧艾肩膀說道,「說得對,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然而叔父可不是怠慢他,此乃計也,那位大人,許攸、許子遠。亦是深謀多智之輩,如是叔父我現在便出去與他商談,必被他看破;這個人吶,只有在匆忙之時,才會有破綻……叔父便是要等他露出破綻巴時……你明白了麼?」

    「哦,艾……艾好似明白了,又好似不……不明白……」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哪來的好似明白、好似不明白?」

    「……」

    「額,不……不明白……」

    正與鄧艾說著,江哲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輕喚。「司徒……」

    「進來,」江哲喚入來人,正色問道,「如何?」

    只見那下人笑著說道,「司徒,府中那位坐不住了。此玄正被小的暗中使人苦苦拖住。小的託言前來通報司徒,故而脫身……」

    「做得好!」江哲猛然起身,拉著小鄧艾朝府上客堂走去,遠遠地,他就望見許攸一臉苦色,被一跪在地上的下人死死抓著褲腳難以脫身,心中暗笑。

    「大人啊,若是你此刻走了,回頭司徒回來,一見大人不在,必要責罰於我等侍候不周啊,大人……」

    「是啊,大人。還是可憐可憐我等,等司徒回來再離去吧……」

    一幫下人將許攸團團圍住,跪地苦苦哀求。

    許攸只覺得腹中漲不可言,實欲當即便去,又被此些下人苦苦拉住,然而他們卻無半點失禮,相反卻是恭敬異常。若是無故喝退,必有旁人言自己狂妄無禮……

    這該死的江哲!許攸心中深恨,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一抬眼便那江哲正一臉愕然地朝自己走來,口中詫異說道,「這……這是為何?許兄,莫非是府中下人招待不周,惹惱了許兄?」

    許攸強忍著腹中不適,訕訕說道,「那倒不是,府上下人自是招待頗周。只是我見天色漸暗,故而告辭……」

    「這便是許兄的不是了,」江哲微微一笑,上前對許攸說道,「我等得袁公如此大禮。還未報答,如何肯放許攸前去?如此豈不是欲叫天下人言我等的不是?」

    許攸深深吸了口氣。死死憋住腹中不適,淡淡說道,「曹公只需出兵,便……便可!」

    「這怎麼行!」江哲擺擺手,急切說道,「既然袁公與我等如此大禮,那麼在下自然要與許兄說一說出兵之事……」

    「今日天色已暗。不如明日再言此事吧……」許攸聞言有些遲疑。

    「不可不可。兵貴神速,早些商議早些出兵,也早些好叫袁公安心啊……」江哲玩味說道。

    「那……那好罷……」

    「好好,」江哲心中暗笑,轉身對那數名下人使了個眼色,低喝說道,「爾等還去速速前去準備酒席?」

    「是!」

    「別別,」許攸急忙喚住下人,猶豫說道,「酒席便免了吧……哦,在下方才想起此行隨從俱在驛站,待我回去一趟……」

    「我等邊飲邊商議大豐,豈不快哉?至於許兄隨從,徐兄且放心!」說著江哲轉身對下人說道,「許兄之隨從仍在驛站,亦不可怠慢!」

    「是!」下人們應命告退。

    「許兄請!」

    「請……請……」

    片刻之後,下人便將菜餚酒水呈上,許攸一望菜餚。見菜多有湯汁,面上苦色更甚。

    端著酒盞,江哲笑著說道,「許兄請!」說罷。一口飲盡。

    只見許攸直直的望著杯中美酒,忽然一咬牙,掩手飲畢,隨即將酒盞倒覆。

    「許兄這是何意?」江哲心中暗笑,故作驚愕問道。

    許攸勉強坐起,拱手說道,「在下不擅飲酒,淺淺幾杯,怕亦是不支,再者,在下奉主公之命前來與諸位商議大事,豈能因酒勿事?」

    「許兄此言大善!」江哲微微一笑,隨即一整衣衫,正容說道,「方才我與諸位大臣商議,商議起兵之事……」

    「如……如何?」許攸眼神一緊,坐起之間卻猛感腹部壓迫更甚,急忙又坐下。

    「許兄莫要著急。容我細細說來,」只見自斟一杯,徐徐說道,「我等商議良久。決定勸我主出兵!」

    「如此便好……」許攸長長鬆了口氣,隨即面色微變。

    「許兄?」

    「哦……司徒莫要在意,在下自從便有此疾,不能飲酒……」只見許攸滿頭冷汗,訕訕說道。

    「呵呵,許兄真乃高義之士,如此在下便直言了!」

    「請司徒示下!」

    「我等的意思是。自汜水關起兵,兵馬大約七八萬。不過許兄也知,我軍連年征戰,軍中軍械、戰馬不支,這便是方才在下向袁公……呵呵,厚顏、厚顏……是故在此期間,我軍需要在中牟休整一二……」

    只見許攸冷汗直冒,點頭說道,「是極、是極!既然如此,在下就此歸去,靜候佳音!」說著便欲起身。

    「許兄莫急。」江哲急忙喚住許攸,笑著說道。「還有一事……」

    許攸深深吸了口氣,沉沉說道,「請講!」

    「此事說來慚愧。白波黃巾佔據長安、洛陽,兵甲數十萬。一時之間難以圖之,再者。袁公如何厚情,是故,方才我商議,欲勸說我主將虎牢關贈於袁公。一來遏制賊子勢力,二來嘛,若是我軍倘若不支,袁公亦可支援一二……」

    「虎……虎牢關?」許攸面色一凝,欲要細想,卻只覺腹中不適越來越甚,強忍說道。「如此要地,曹公捨得?」

    江哲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四十萬糧餉袁公都捨得,區區一虎牢關,我主為何捨不得?」

    許攸粗粗一想。心中暗暗說道,主公本就對虎牢關垂涎甚久,如此倒也是好事,只不過……

    「如何交割?」

    「呵呵」江哲端著酒盞,微笑說道,「我即刻統令虎牢關守將鍾繇鍾大人,令其移軍汜水關,袁公只需著人接收此關便可。只不過關中輜重糧草……呵呵。抱歉。這個我等卻是要帶走……」

    「此事能理解,」許攸點點頭,拱手說道,「曹公真乃天下明君,知恩圖報,在下甚是欽佩,若是無事,在下便先且告退了……」

    「許兄且稍等片刻。未免白波黃巾得此消息,扮作袁公兵馬詐取虎牢關,我這已寫下兩份書信,待你我二人分別署下名諱,一份要上呈我主,一份便由許兄待回,他日,袁公只需持此書信至虎牢關,鍾大人便將虎牢關贈於袁公……」

    「好好!」許攸憋得滿頭是汗,連連叫好。

    「來人。筆墨伺候!」江哲當即喝人將兩份書信呈上。

    許攸無暇細想。急忙起身上前,深吸口氣,細細將書信對比一二,見信中所述皆乃實情,點頭從下人手中取過筆來,注上名諱。

    江哲微微一笑。亦起身將自己名諱書寫信上。

    抓著一份書信。許攸急急說道,「如此大喜之事。許攸要即刻稟告主公,故而不能耽擱了,還望司徒恕罪!」

    「許兄自便即刻!」

    許攸微微一拱手,急急忙忙望府下奔去,見此,江哲搖搖頭暗笑一聲,隨即正色吩咐左右道,「叫滿(寵)大人速來見我!」

    「是!」

    聽聞江哲相召,滿寵不敢怠慢,急忙方才手中公務前去。

    「司徒!」

    「勞煩伯寧親來,不知伯寧可知曉袁紹送糧一事?」

    滿寵微微一笑。拱手說道,「此事下官已從荀尚書口中知曉。不知司徒召我,可是為此事?」

    「正是!」江哲點點頭,將手中書信交與滿寵,正色說道,「你即刻派人傳播消息。就言袁紹欲與我軍共謀張白騎,尤其是司隸,務必要趕在袁紹細作之前將此事傳至人人皆知!」

    滿寵細細一看江哲遞來書信,尤其是那幾個破綻之處,面色頓時一展,笑著說道。「司徒高明,下官這就去……只是,張白騎會信嗎?」

    「他若是能信袁紹的,為何不能信我等的?再說了,此事我等可有誆騙於他?」

    「不曾!司徒高明。下官這便去!」

    天色已深。許攸卻拽著江哲的書信坐在驛站屋內。如今回頭一想,他卻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大人。大人,」忽然屋外傳來一聲大喊。

    許攸起身打開房門,見是自己隨從,皺眉喝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何事?」

    「恭……恭喜啊大人!」只見那隨從滿臉喜色說道。

    「恭喜?」許攸狐疑問道,「何來喜事?」

    那隨從露出幾分疑惑之色,詫異問道,「大人不是與那江哲爭辯得勝,收得一座虎牢關麼?」

    「你……你如何知曉?」許攸面色大變。

    「這……許都城都傳遍了,說是主公與曹公共謀白波黃巾賊子,主公贈曹公糧餉四十萬,曹公贈主公虎牢關,兩家相約同謀黃巾,一處出兵汜水關,一處出兵虎牢關,同圖大事……」

    「什麼?」許攸大喝一聲,急忙轉身取過江哲書信,細細一看。

    今得袁公贈糧四十萬,作為討賊之用,我主為感袁公厚情,將虎牢關轉贈袁公,兩家就此立下討賊之約,待於中牟休整之後,我主便先行出兵,剿滅逆賊以安社稷!江哲!

    「先行……先行……」許攸喃喃念叨幾句,忽然大呼道,「糟了,我失察,中江哲之計了!」

    等等!

    許攸震驚之餘,又想到一事,問隨從道,「可有傳言曹軍出兵幾何?於中牟休整幾日?何時出兵?」

    「這……」那隨從猶豫一下,搖頭說道,「這倒未曾……」

    這該死的江哲!許攸面色慘白。

    與此同時。幽州范陽!

    望著遠處隱隱約約、連綿不絕的古長城,袁紹微歎一口氣,對左右謀士說道。「用整整四十萬糧餉,換張白騎與曹操交惡,是否有些……」

    「主公心痛了?」袁紹身後,一青年朗笑說道,「兵法有雲,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如今曹孟德諸事戰罷,而主公卻引軍至此,若是不予他一些事做做。一個不好,呵呵……用區區四十萬糧餉,換來曹孟德不得安生,統以為。天下便宜之事,莫過於此!」

    「士元所言極是!」隨軍的沮授亦笑著說道,「若是主公取下烏丸,取其戰馬充入軍中,那區區四十萬,何足掛齒?只是士元啊,你此計可是叫元皓極為心疼啊……」

    「哈哈。」那青年儒生朗朗一笑,拱手說道,「他日我定會親自向田別駕告罪!」

    「好了,」袁紹深深吸了口氣,將那四十萬糧餉拋之腦後,正色說道,「孟德帳下人才濟濟,單說守義……唔,單說江哲,恐怕不難看出士元此計,如此我等當是要速速解決烏丸!士元,你當初言破烏丸乃在覆手之間,如今卻屢屢勸我莫要進兵,這是為何?」

    「主公。如今蹋頓手中仍有萬餘兵馬,不到山窮水盡,他又豈會真心歸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若是主公不能掌握烏丸,在下又豈敢叫主公出兵助那蹋頓?」

    「你的意思是……」

    「草原上有斥候來報,烏丸三王兵馬與蹋頓相邀,半月之後戰於右北平。我敢斷定。蹋頓必遣使前來,不!他必親自前來……」

    「報,」話音剛落,遠處便有一袁兵疾步走來,口中呼道,「主公,烏丸單于蹋頓親自前來,此刻亦至營中轅門等候……」

    「……」袁紹面色大驚,驚異不定地望著那青年儒生。

    此子……恐怕不在下那江哲之下……幸甚!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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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一百章 十二月的許都(四)

    建安二年十二月中旬。天寒地凍。

    秦川之上,張白騎率八萬黃巾力士與韓遂對峙,只待來年回暖,便揮軍西北,奪下涼州。

    同時,張白騎亦在時刻注意這身旁兩大諸侯的動靜,這裡說的可不是韓遂、張魯之流,而是佔據河北、坐擁冀、青、幽、並四州,實力最為強勁的袁紹、袁本初,以及實力僅此於袁紹,雄踞兗、豫、徐近三州的曹操、曹孟德!

    「鄰人過於強勢,這可並非是一件好事……」望著遠處的韓遂大營,張白騎笑著說道。

    「少帥,」白波黃巾大將郭太哈哈一笑,大咧咧說道,「那曹阿瞞也見有少帥說的那般厲害。我等奪了他洛陽,別說派個使者前來。竟然連一句話也不敢吭聲,哈哈,如此膽小怕事之人,何足掛齒?待來日我郭太親自上陣,取了曹阿瞞狗頭呈上!」

    「哼!」張白騎笑哼一聲,瞥了一眼郭太淡淡說道,「到時候可別是你自家的頭顱被人呈上獻於那曹孟德才好……」

    「這……」郭太面色一滯,久久說不出話來。

    環顧一眼四周,白波黃巾中有勇有謀,深得張白騎信任的彭脫上前說道,「少帥,末將有一事不明,不知少帥可否……」

    「說!」張白騎望著遠處,鏗鏘說道。

    「是!那恕末將斗膽了,」彭脫抱拳告罪一聲,沉聲說道,「我見少帥似乎對曹阿瞞頗為忌憚,這……」

    「放肆!」張白騎心腹、驍騎統領王當大喝一聲。

    「唔!」伸手止住王當。張白騎轉身望了一眼眾將,徐徐說道,「曹孟德,確實不可小覷。不過我卻是並非忌憚此人,世間或有六人叫我為之忌憚,然而卻獨獨不是這曹孟德!」

    「六……六人?」眾將愕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六人……」只張白騎深深歎了口氣,抬頭望著天宇凝重說道,「我雖盡得我師大賢良師真傳。然而說句不敬的話,師尊在世之時,仍是無法將那三卷六策天書盡數研究透徹,是故我亦不知天書全貌;如今大亂已至,六冊天書分散各處,便有六人讓我難以釋懷。雖說我六冊天書皆習得一二,卻是不得精深,若是遇見此六人……恐怕……」

    「少帥的意思是……」白波黃巾大將韓忠抱拳狐疑說道,「曹阿瞞帳下,有一人得此天書?」

    「是極、是極!」張白騎點點頭,隨即眼神微變,徐徐說道。「曹孟德麾下那人,正是我最為忌憚之人……」

    「此人是誰?」眾將急色說道。

    張白騎望了一眼心腹愛將廖化,廖化頓時會意,沉聲說道。「此人如今位列三公,掌兗、豫、徐三州事務,精通兵法……」

    「此人莫非是……江哲!」白波黃巾大將劉石震驚說道。

    眾將對視一眼,默然不語,那傢伙可是將西涼馬騰那三萬鐵騎殺得一乾二淨呢,一個活口也沒……

    「各位懼了?」張白騎背對著眾將,微笑說道。

    眾將對視一眼,深深吸了口氣,抱拳說道,「若是此人敢來,我等定將他頭顱斬下,獻於少帥!」

    「呵呵,」張白騎苦笑一聲。心中暗暗說道,若是奇門遁甲是那般容易對付的,我早早便出兵虎牢關了,前次還寄望於那司馬仲達能誅得此人,是故引兵奪下洛陽。這下好,此人果然不死,唉!貪念所致,一念之差……

    如今之計,唯有速速攻下西涼,方可不懼江守義!

    見張白騎不說話,眾將倒是越說越起勁了,更有甚者,竟要當即引軍直驅許都,砍下江哲頭顱。

    廖化見此,搖搖頭,上前一步對張白騎低聲說道,「少帥,末將一直未能明白,為何當初少帥要著我將那《奇門遁甲》天書給了那江哲呢?如若不然,竟有今日之難?」

    張白騎身旁的王當聽得愕然,什麼?天書竟然是少帥給了那江哲的?這……

    「唉,我何嘗不想將此天書據為己有,」張白騎長長歎了口氣,負背雙手搖頭說道,「一來,此乃我師尊大賢良師遺命,誰敢不從?!再者,天書,何為天書?便是世人難以揣摩之奇物,難以揣摩啊……當初我稍稍對它有了一絲貪念。心中便有警覺:若是我將此奇物佔據,必遭禍事!是故我立下誓言,將此物贈於那江哲,以換得觀天書兩頁,作為回報……」

    「兩……兩頁?」王當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精彩,舉著兩根手指面容古怪說道。「這……這少帥也太吃虧了吧……」

    「你以為做買賣?」張白騎樂了,拍拍王當肩膀說道,「就算只觀兩頁天書,我亦受益匪淺……卻不曉得那江哲習得如何……江哲兵謀,我自思不遜此人,但若是此人以天術大法謀我,我無法抵擋,這便是不欲與之為敵的原因,若是斷我一人氣運還好,然而倘若絕了我黃巾僅剩的氣運,叫我如何告慰師尊在天之靈……」

    「這!」王當滿臉猶豫。憤憤說道,「那我等豈不是要步步被此人制約?」

    「那倒不會,」只見張白騎面上露出幾分玩味的笑意,輕聲說道,「嗯……大概還有十餘日吧。十餘日之後,就算江哲有斷我黃巾氣運之心,亦無斷我黃巾氣運之力,除非他敢犯天下事大不韙……呵呵!」

    「少帥已有妙計?」廖化驚喜問道。

    「哼!」張白騎笑哼一聲。隨即面容一變,指著遠處韓遂大營說道。「此事我自有定論,如今之緊要,便是攻下西涼!」

    王當與廖化對視一眼。抱拳喝道,「末將願為先鋒,踏平此營!」

    「不急不急,」張白騎淡淡說了一句,眺望著遠處冷冷說道,「韓遂,匹夫也,豈能擋我?如今寒冬,征戰不易,待得明年春暖,韓遂五萬軍,皆成薺粉!」

    王當與廖化相識一笑。

    「報!」就在此時,一聲通報響徹此間。叫眾將為之安靜下來。

    疑惑地轉身,張白騎望著那氣急匆匆的黃巾傳令兵問道,「何事如此驚慌?」說著,揮揮手吩咐左右遞上一碗酒水。

    「多謝少帥!」那黃巾接過酒水一飲而盡,一抹嘴角急聲說道,「孫(夏)將軍派小的來報。袁紹與曹操合謀,欲各起十萬兵馬討伐我等!」

    「什麼?」張白騎面色微變,眾將亦是震驚。

    急步上前,張白騎扶起那黃巾,急急問道,「竟有此事?他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那斥候一抱拳,恭敬說道,「啟稟少帥,此事已傳遍洛陽等地,言袁紹欲起兵十萬。從虎牢關殺出;曹操亦出兵十萬,從汜水關殺出!是故孫將軍急急令小的前來稟告少帥!」

    「好膽!」驍將彭脫大喝一聲,對張白騎抱拳說道,「少帥,末將請命。只需三萬兵馬。定將袁紹、曹操殺得片甲不留!」

    其餘眾將亦紛紛請命。

    「等等,稍安勿躁!」張白騎喝止彭脫,心思縝密的他細細一想,卻是感覺有些不對,轉身對那黃巾疑惑問道,「虎牢關……不是由曹孟德帳下將領鍾繇把守麼?莫非袁紹欲借道虎牢關?這袁本初有這等膽量?他就不怕鍾繇關閉此門,叫他有進無回?

    再者,曹孟德亦不敢如此輕易便放袁紹大軍入關吧?萬一袁紹行假道伐貌之計……不可能啊,曹孟德帳下人才濟濟,再說還有那江哲,不應當想不到此事吧?」

    「並非如此少帥!」那黃巾抱拳解釋說道,「是袁紹用四十萬糧餉從曹操手中換來了虎牢關!」

    「什麼?」頓時。張白騎面上啼笑皆非,哂笑說道。「我方才不曾聽錯吧,袁本初用四十萬糧餉換了一個虎牢關?這袁本初是帳下無人還是怎麼著?」

    「少帥此言何意?」驍將彭脫疑惑說道,「虎牢關乃洛陽屏障,若不是少帥不准。我等早早便起兵奪下此關了,如今被袁紹佔得先機,少帥卻言袁紹帳下無人。這……末將不解!」

    「不解,不解得好!不解就說明你仍要苦研兵法!」張白騎笑喝一句,隨即環視四周正色說道,「對我等而言,那袁紹如今是佔得先機!虎牢關對於我等,亦或是袁紹,都大為有用,我等得之,便不懼河北;若袁紹得之,便可染指洛陽;然而此間,卻是獨獨對曹操無用!用四十萬糧餉從曹操手中換來一座對其可有可無的關隘,解了曹操糧急之憂,你等說這袁紹是否短智?其下是否無人?」

    「哈哈!少帥所言極是,少帥英明!」眾將哈哈大笑。

    「呵呵!」張白騎亦有少許得意,轉身對那黃巾說道,「袁紹與曹操兩路兵馬。如今到何處了?」

    「仍未出關!」

    「什麼?仍未出關?」張白騎為之愕然,追問道,「孫夏將軍可曾派人出城探查?」

    「有!」那黃巾一點頭,抱拳說道,「孫夏將軍探得,曹操在中牟屯兵十萬,欲待休整之後便與出兵,只不過那袁紹倒是沒有動靜……」

    張白騎一聽,心中更加懷疑,喃喃說道,「曹孟德帳下,善戰之人,首選江哲……江哲用兵,向來講究「兵貴神速」,攻敵之不備,不應當在中牟耽擱啊……若是此刻他引軍襲洛陽,洛陽的孫夏雖說有五萬兵馬,亦是難以支撐,怪哉,怪哉……除非……除非江哲根本就不打算出兵,」

    「少帥?」見張白騎喃喃自語,王當擔憂詢問道。

    「無事,無事!」張白騎搖搖頭,皺眉對他黃巾說道,「孫夏將軍是否確定,是袁紹用四十萬糧餉換得虎牢關,以及他們兩家聯合攻我等之事?」

    「這……」那黃巾遲疑一下,猶豫說道,「此事有些蹊蹺,先是傳言袁紹用四十萬糧餉換來虎牢關,與曹操相約一共討伐我等,隨即又從兗州那邊傳言過來。說是袁紹資助曹操四十萬糧餉,作為討伐我等之助……」

    「竟有此事?」張白騎滿臉疑惑,來回踱了幾步,忽然面上疑色一消,大笑道,「原來如此!並非是是袁紹帳下無人,乃是曹操麾下謀士更勝一籌啊!哈哈。傳令洛陽守將孫夏,好生把守洛陽,不必擔憂,我思曹操必不會起兵。若是要在意,他便多多在意下虎牢關動靜,若是曹袁兩家交割關隘時有機可趁,便於我奪下此關,我重重有賞!」

    廖化聞言。猶豫勸道。「少帥,若是在此刻奪此關隘。豈不是惡了袁紹、曹操兩人?此事恐怕不妥啊……」

    「哼!」張白騎抬頭望了一眼天色,玩味說道,「或許曹操帳下有人真巴不得我們前去呢……袁紹有害曹之心,曹操亦有謀袁之意,然而兩家卻是盟友,此事當真有趣至極!」說完,他回首望了一眼遠處韓遂大營,沉聲說道,「眾將聽令,通令全軍,今夜……便將此營寨拿下!」

    「這……」廖化面色一變,急切說道,「少帥,你方才不是說待來年春暖之際,再與韓遂交兵麼?少帥對那韓遂,亦是如此說。然而如今卻欲夜襲,恐怕……」

    「我思袁本初謀曹操不成,心中必怒,兩家而後必成水火之局,如若我等不速速拿下西涼。袁曹之戰,我等便無力插手了……再者,兵不厭詐!與韓遂等妄逆之徒。談何仁義?」

    眾將對視一眼。抱拳喝道,「是!末將遵命!」

    於此同時。幽州范陽!

    與諸位文臣武將在大廳之中,袁紹望著攤開在桌案上的行軍圖,沉聲說道,「諸位且看。蹋頓傳來消息,烏丸三王得知我等介入。急召草原兵馬十五萬。其中竟有八萬餘乃是騎兵!其餘多是弓弩,鮮有步卒,此戰……難打!士元。剩下的你來告知眾將!」

    「是!在下遵命!」龐統拱手一禮,上前指著行軍地圖說道,「諸位且看,烏丸三王如今有兵馬二十二萬,其中有十萬皆是騎兵,經上谷、無終,抵達右北平,在此設下大營,欲與我等交兵!」

    「哼!」郭圖冷冷一笑,不屑說道,「化外之族,果是不懂我大邦兵法,若是我。便佔據徐無山,隨後在此山下分立三個營寨,互為犄角!龐士元,對付區區螻蟻之眾,你亦是這般如臨大敵耶?」

    「郭大人所言極是!」龐統拱手拜道,「為防烏丸中有如大人一樣的多智之士,我等還是小心處事的好,哦對了,主公令我等思考對策,大人為何反而替烏丸設謀呢?萬一大人妙計被烏丸竊聽。豈不壞事?」

    「你!」郭圖聞言面色猛變。

    「住口、退至一旁!」袁紹皺眉喝道。

    見袁紹發怒,逢紀急忙給郭圖使了一個眼色,郭圖面色一陣青白之色閃過,隨即恨恨地瞪了一眼龐統,低頭退後一步。

    見此,沮授微笑著搖搖頭,可惜卻被郭圖看個正著。

    環視了一眼左右。袁紹坐於主位之上,抬頭說道,「士元,請續言!」

    「不敢不敢,主公言重了……」龐統對袁紹微微欠身一禮,隨即轉身復朝地圖,暗暗瞥了郭圖一眼,見他恨恨地望著自己,心中暗暗嘲諷一句。

    自取其辱!

    「諸位且看,右北平地勢平坦,於騎兵極為有利,烏丸雖說乃化外之人,然而卻深知利用地利,若是在此地於他們交鋒,我軍恐怕不支,我軍上下,戰馬不過千匹,然而烏丸,卻整整有十萬精騎……」

    「呵呵,」逢紀聞言,哂笑說道,「龐軍師的意見,莫非就是告訴我等,此戰難勝,叫我等心中有個底?」

    「哦?」龐統一臉詫異。望著逢紀說道,「審大人以為此戰難勝?這倒是與在下想了極為不一致……」

    「逢紀,退下!」袁紹沉聲喝道。

    逢紀面色一紅,對龐統一拱手訕訕說道,「既然龐軍師心有妙計,還是速速道來吧,莫耍再賣弄了,免得我等心生誤會……」

    「唉……」冷眼望著這一切,沮授暗暗歎了口氣。

    士元啊,短短二十餘日,主公便將你從府中從事任命為行軍司馬、軍師中郎將,雖是大喜,然而卻將此二人深深惡了……你可要心啊……

    「審大人所言極是,在下遵命!」龐統微微一笑,指著地圖說道,「在下的意思是。烏丸意欲在此於我等交鋒,然而我軍為何要從了他們心思?兵法有云。上將者,攻其不備、攻敵之必救……」

    沮授眼睛一睜,欣喜說道,「士元……啊不,龐軍師的意思是……」

    「不敢不敢,沮大人喚在下士元便是……」

    郭圖與逢紀對視一眼,細細一想,心中亦是一震。

    「怎得?為何不說了?」袁紹皺眉問道。

    「恭喜主公啊!」沮授欣喜拱手說道,「若依軍師之計,不出二、三月、烏丸必敗!」

    逢紀與郭圖雖心有不甘,亦拱手說道,「恭喜主公!」

    「哦。竟有此事……當真如此?」袁紹大為欣喜,起身抬手說道,「士元,此間無旁人,我命你速速將此計謀道來!」

    「是,在下遵命!」龐統拱手一禮,正要說話,忽然帳外傳來一聲通報。

    「報!主公,許都急報!」

    「許都……」袁紹面色微變,遲疑一下喚入來人,疑惑問道,「許都怎得?莫非曹阿瞞真敢起兵攻我不成?」

    「主公誤會了,此乃大喜之事啊!」那袁兵滿臉堆笑說道。

    袁紹左右一望,不明所以,抬手說道,「有何喜事,速速說來!」

    「諾!」那袁兵叩地抱拳,恭敬說道,「許大人有書信至鄴城,是故公子急忙派小的前來將喜訊稟告主公!」

    「何等喜訊?」袁紹狐疑問道。

    「此乃公子書信……」只見那袁兵從懷中取出一份書信交與袁紹,袁紹皺眉一看,隨即面色漸漸轉喜,一拍扶手叫好說道,「好!子遠不負我望,非但說服曹孟德起兵,還從曹孟德手中將虎牢關取了過來……」

    「什麼?」龐統聞言面色微變,急切問道,「主公,恕在下不敬。主公方才說,許大人把虎牢關……」

    「正是!」袁紹面上大喜,打斷龐統的話,欣然說道,「虎牢關,洛陽之屏障,我久欲得此關,今日終償所願!哈哈哈!」

    「糟了!」沒想到龐統驚呼說道,「主公莫喜,此乃計也!」

    「唔?」袁紹皺皺眉。詫異問道,「曹孟德將虎牢關於我,計從何來?」

    龐統搖搖頭,長歎說道。「主公,依龐統之見,恐怕曹孟德不會起兵了,主公為何不想想,若是曹孟德當真欲起兵復取洛陽,怎會將此屏障拱手讓與主公,張白騎亦非常人,見此關易手,不難想到其中緣由……」

    「這……」袁紹面色大愕,指著龐統說道,「你……你不是說,用四十萬糧餉便可換得曹孟德不得安寧麼?」

    龐統微微吸了口氣。皺眉搖頭說道,「在下可不曾讓許大人取此關……能看破我此計者。曹操帳下不下十人,然而竟如此輕易便有相應對策。恐怕也只有江哲、荀彧、郭嘉三人了,只是不知與許大人見面的,是其中哪一位……」

    沮授苦笑一聲,插嘴說道,「如此天馬行空的對策,想必也只有那江守義了……」

    袁紹聽聞,默然不語。復身坐於位上,皺眉說道,「虎牢關……亦是我等欲取而不得取之處,如今得之,反而不好?」

    龐統拱手一禮,正色說道,「主公,不管何時得此關皆可,然而卻獨獨不是此時!唔……鄴城田別駕恐怕也知此事,不日便有書信至,主公一看便知……」

    正說著,帳外傳來一聲大喊。

    「主公,田大人有加急書信至!」

    「速召!」袁紹不經意地望了一眼龐統,沉聲喝道。

    只見一袁兵走入,不顧自己氣喘吁吁,將懷中書信交與袁紹,袁紹一把取過,撕開一看,面色頓時就是一沉。

    「許攸負我!許攸負我!」袁紹恨恨地一砸桌案,桌案上的茶壺一震,頓時傾倒。

    龐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茶壺恐染了地圖,一面對袁紹說道,「主公,田大人信中如何說?」

    「唉,」袁紹長長歎了口氣,將書信予了龐統,對屋內眾人搖頭說道,「許攸書信至元皓,言他被江守義所蒙蔽,誤中其計,此刻司隸便傳我軍與曹操聯合欲共謀黃巾一事,人人皆知,恐怕那張白騎亦知曉此事了,士元妙計,已被江守義破得一乾二淨……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元皓已派韓茂領五千精兵交割虎牢關……」

    正說著,袁紹怒氣上湧。一腳將桌案踹翻,怒聲喝道,「我要此關何用?」

    幸好龐統早已瞧見了袁紹了面色,早早將地圖取過,此刻正心下好笑地望著袁紹:主公方才還在為得此關而大喜,轉念之見卻又是如何,呵呵……有趣,有趣!

    屋內眾將愕然,袁紹帳下驍將顏良猶豫著一抱拳,輕聲喚道,「主公……」

    袁紹這才驚醒,自知失言失態,面色微紅,咳嗽一聲。裝作怒氣沖沖的模樣喝道,「曹孟德,辱我太甚!」

    驍將顏良文醜對視一眼。出列說道,「曹賊如此羞辱主公,末將請命,領本部兵馬,南下許都,擒曹賊交與主公發落!」

    「咳咳,」沮授咳嗽一聲,替袁紹解圍說道,「主公。如今當務之急乃是在烏丸,待擊敗烏丸之後,主公再揮軍南下,曹孟德必難以抵擋……」

    「嘿!」龐統微微一笑,搖搖頭哂笑說道,「主公,辱主公者乃是江哲,關曹操何事?」還未曾說完,就看見沮授猛朝自己打眼色,心下有些不解。

    只見袁紹重重一歎。「唔……便依士元之意行事吧!」說著,他揮揮手,甚感疲倦說道,「你等都退下吧……」

    「主公,」龐統有些愕然,指指懷中地圖古怪說道,「在下還未曾向主公道明計謀……」

    「士元。我已知你胸中本事,不必再試了,且你等四人商議去吧,沮授,我命你為監軍,警示三軍,去吧!」

    「是!在下遵命!」沮授拱手一禮。

    然而龐統卻是有些愕然,這……這不是在議事麼?怎麼一下子就……

    「走走,」沮授走近龐統,低聲說道,「主公有時便是這樣,日子久了你便知曉了。你沒見其餘文武都退下了麼?」

    龐統一望左右,還真是,偌大一帳篷片刻只剩下自己等人,頓時有些啼笑皆非。心中暗暗歎息道,袁紹身為人主。然而卻如此優柔寡斷,脾性乖僻,恐怕難以成大事啊……

    正想著,忽然聽到袁紹出言喚住自己。

    「士元……」

    沮授一見。顧自走出帳外,於帳外等候龐統。

    龐統抱著地圖,拱手說道,「主公有何吩咐……」

    「我寄重望於你,莫要負我……」

    「……」只見龐統心中一震,望著袁紹真摯的眼神,面色為之動容,猶豫一下拱手一記大禮,口中說道。「承蒙主公重望,龐統萬死不辭!」

    「如此便好……如此甚好!你且去吧……」

    「統告退!」

    屋外沮授見龐統出來,疑惑問道,「士元。主公喚你何事?」

    龐統猶豫一下,遂將方才之事一一告訴沮授。沮授聽罷大笑,點頭說道,「士元智謀超群,主公如此也在常理之中……」

    「可是在下總感覺有些不對……」只見龐統滿臉迷惑,猶豫說道,「上次亦是如此。在下已是打定主意欲走,卻被主公留下,如今主公又言寄重望於在下……主公如此厚待龐統。這到是叫統有些……難以釋懷……」

    沮授自是知曉其中緣由,眨眨眼笑呵呵說道,「那豈不是極好之事……」

    「可是……」

    「莫要再可是了,若是賢弟不棄,去愚兄帳內。我等便飲酒便詳談賢弟此計,豈不快哉?」

    「在下……小弟遵命!」

    「哈哈!賢弟請!」

    「賢兄請!」

    而此刻,袁紹正坐在主位之上,愣神得望著眼前被自己踹到的桌案……

    古人有言,千軍易得,良將難求……然而賢士更為難求!

    得一良將。可抵十萬兵……守義啊,你此計亦可抵十萬兵啊……還搭上了我四十萬糧餉……

    三年前之過失,遺憾至今吶……

    「主公……」袁紹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一人,微笑說道,「主公可是為那江哲煩憂?」

    袁紹抬眼一看,竟是自己帳下心腹謀士審配。頓時驚疑說道,「正南,你不是在鄴城與元皓一道……」

    「哦,」審配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元皓得許攸回報,將信送至主公之後。唯恐主公心怒,棄烏丸不顧,揮軍南下,故而叫我前來勸說一二,不想在下連夜趕來,到了主公帳內。卻見主公……呵呵,故而有此一問。」

    「哦,」袁紹點點頭,苦笑說道,「萬萬想不到啊,洛陽城中一落魄書生,區區王允之侄婿,如今卻已成我軍大敵……」

    「呵呵,」審配搖頭一笑,拱手說道,「弱冠之前,此人籍籍無名,然而短短三年,此人便名博天下,別說主公,就算天下人,誰能猜得一二?龐士元此計,在下亦有所聞,確實乃妙計,糧餉者。區區之物,豈有戰機重要?是故當時主公書信予我等,我與元皓無不應允……可惜如此妙計卻被那江哲……可惜、可惜……」

    「是啊。可惜了那四十萬糧餉……」

    「咦?」審配面色露出幾分笑意,循循說道,「莫非主公僅是可惜那區區糧餉,卻不是可惜江哲之才不為主公所用?莫非主公不想得此人?」

    「這……」袁紹面色一喜,大聲說道。「想,如何不想?正南有何妙計?」

    審配淡淡一笑,正色說道,「速速解決烏丸,揮軍南下,擊破曹操,逼江哲就範!」

    「逼……逼他就範?他會服軟麼?相傳當日他叔父王允欲殺蔡邑,也就是江哲日後的岳丈,江哲上前勸說。與王允起了爭執,一怒之下,棄官離了洛陽。江哲之頑固,不在其叔父王允之下啊……」

    「哈哈哈!」審配哈哈大笑,叫袁紹有些納悶。

    「正南為何發笑……」

    「在下覺得。是人,便有弱點,有弱點。便不怕他不就範,不過在下覺得,主公如今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早早解決烏丸,揮軍南下,擊破曹操!曹孟德,人雄也,若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日後恐怕……」

    「非正南。我幾乎忘卻,正南一語。有如耳邊驚雷,叫我茅塞頓開啊……」

    「主公言重了,此乃屬下分內之事。」

    「來人!」袁紹起身大喝一聲,吩咐說道,「速速召集各部文武,商議烏丸之事!」

    「諾!」帳外的袁兵應命道。

    建安二年十二月中旬,天寒地凍,各路諸侯罷兵事。

    晌午前後。許都司徒江府中,正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蔡琰屋外,悄悄打開一條縫隙偷偷望著裡邊……

    然而開門時發出的吱嘎聲卻是驚動了在榻上歇息的蔡琰,疑惑地對身旁侍女桃紅說道,「何人?」

    侍女桃紅望門口處看了一眼,露出幾分笑意掩嘴說道,「啟稟夫人,是小姐……」

    「鈴兒?」蔡琰有些愕然,亦有些好笑,吩咐說道,「喚她進來……」

    「是。夫人……」

    蔡琰掙扎起身,靠著榻背,笑吟吟地望著江鈴兒撅著嘴走了進來,伸出手微笑說道,「鈴兒,來姨娘這邊……」

    江鈴兒望了一眼四周,嘴角嘟得更是厲害。

    「怎麼了。鈴兒,誰欺負你了,與姨娘說說……」撫著江鈴兒的背,蔡琰柔柔問道。

    「爹爹。爹爹又騙人……」

    「撲哧,」桃紅掩嘴一笑,隨即見蔡琰皺眉望向自己,急忙低頭告罪。

    微微一笑。蔡琰捏了捏鈴兒粉嫩的臉蛋,輕聲說道,「你呀,怎麼可以這般說你爹爹呢?若是叫外人聽到。怎生是好?」

    「可是爹爹明明答應鈴兒要帶鈴兒出去玩的……」江鈴兒嘟嘴說道。

    「你爹爹有要緊事要做,怎麼能天天陪你玩呢?對了,你爹爹不是帶回來一位小哥哥麼不找他塊去玩呢……」說著,蔡琰轉首問桃紅道,「那孩子喚作什麼?」

    桃紅皺皺眉。遲疑說道,「好似叫鄧艾……」

    「才不找他呢!」江鈴兒撇撇嘴。

    「為何不去呢?」蔡琰疑惑問道。

    江鈴兒坐在榻邊。踢踢腿說道,「我去找他玩,他說以後要成為像爹爹這樣的大官,造福百姓,現在正在爹爹書房裡看書呢……嘻嘻,不過他說話好有趣的。艾……艾……嘻嘻……」

    「在夫君書房?」蔡琰有些詫異,轉首望著桃紅。

    桃紅點點頭,恭敬說道,「非但如此,老爺還請了荀尚書做他老師,教他學問,此外還曾說過讓府上李先生、賈先生多多教誨……」

    夫君為何如此看重那孩子?蔡琰有些不解,猶豫間便聽桃紅好笑說道,「只是那孩子,好似有口疾在身……」

    「就像這樣,這像這樣,」江鈴兒拉了拉蔡琰手臂,學著鄧艾說話道。「艾……艾……嘻嘻……嘻嘻,好有趣的!」

    「鈴兒乖,不可取笑他人短處!」蔡琰輕斥一聲。

    江鈴兒嘟嘟嘴,隨即好似想起一事,跳下床對蔡琰嬉笑說道,「姨娘。今日鈴兒還不曾向姨娘請安。嘻嘻……」

    「你呀!」蔡琰心下好笑,望著江鈴兒,她不由伸手撫向自己小腹。

    江鈴兒見了咯咯一笑,蹬去靴子跳上床榻,俯身在蔡琰小腹之上,屏氣靜靜聽著。

    蔡琰搖搖頭。轉身對桃紅說道,「夫君去了何處?」

    「啟稟夫人,下人說,老爺早早與李先生、賈先生去了穎水上游,同行的還有治中滿(寵)大人、校事陳(群)大人……」

    「穎水……」蔡琰喃喃應了一聲,點點頭輕聲復問道,「內院那兩位……」

    「哦,」桃紅頓時會意,小聲說道,「姐姐今日去了城東。處理商舖之事,妹妹在府上……方才便是那妹妹彈的琴聲。比夫人差得遠了……若要奴婢說呀,這對姐妹太不識好歹了,在外打著我司徒府的名號。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

    「以為什麼?」蔡琰淡淡問道。

    「……還以為是老爺的夫人呢……」桃紅猶豫說道。

    「放肆!」

    「奴婢該死。奴婢知罪。可是留著不相干的人在內院,日子久了,恐怕……奴婢也是為夫人考慮……」

    見江鈴兒疑惑地望著自己,蔡琰平復了一下心神,皺眉說道,「你跟了我許多。我不忍責怪於你,然而此言,日後不得再說!這喬家兩女……尤其是那長女,博采多藝不可小看,你何時見她在外打起我司徒府旗號了?此女心計頗深,莫要惡了她,徒生事端!」

    「可是……」

    「好了,身為婦道人家,卻不得已而拋頭露面。恐怕她心中亦是諸多無奈,既然夫君已允了她們住在府內,此事便休要再說了。只要她不做損及我江家門風之事。隨她去吧……」

    「是,奴婢知曉了……」

    拍拍江鈴兒腦袋,蔡琰微微一笑說道,「鈴兒,願意與姨娘去院中賞雪麼?」

    「好呀!」江鈴兒笑著說道,「姨娘要彈琴麼?」

    「唔……好吧。桃紅,取我焦尾,隨我一道去。」

    「是,夫人。」

    與此同時,穎水上游!

    望著那層層厚實的冰層,江哲皺皺眉,環視左右說道,「你等怎麼看?」

    滿寵上前,細細打量了一下河道,點頭說道,「司徒所言極是,穎水河道頗窄。若是來年春暖,恐怕下游百姓要遭殃啊……」

    陳群亦上前。眺望了一眼遠處,笑著說道,「司徒仁義,下官佩服,不過整治河道之事事關重大,草草決定怕是有些不妥吧……」

    「大人之詫異!」賈詡身後一青年聞言哂笑說道,「司徒欲治理穎水,可不單單只是為春洪之事,大人莫非不知,這穎水順流直下……」

    「啊!」陳群這才醒悟過來,拍著腦門驚呼道,「下官失察下官失察……竟忘了此河順流直下,便是袁術首府壽春,司徒大才……這位是……」

    江哲微微一笑,指著那青年說道,「仲達,還不速速予兩位大人見禮!」

    「是」那青年應了一聲,走前一步拱手拜道,「在下司馬懿,字仲達,現為司徒府中刀筆吏,望幾位大人多多指教……」

    「豈敢豈敢!」一聽是司徒府上官員,滿寵、陳群急忙回禮,不過回禮之餘,他們卻是有些愕然。

    刀筆吏?

    李儒望了一眼賈詡。見賈詡笑容滿面,遂不予答話。

    「如今袁術被荊州劉表、江東孫策兩頭攻打。首位難顧,司徒莫不是要趁機取壽春?」滿寵詫異問道。

    「依下官愚見,」陳群插口說道,「不如我等靜觀其變。若是袁術敗,我等順勢取壽春,如果袁術勝,我等順勢取南郡,豈不是大妙,望司徒三思……」

    江哲搖搖頭。望了一眼司馬懿。微笑說道,「袁術……留著此人還有大用,至於這穎水嘛。不是為取壽春而用,而是要運糧至壽春!」

    「什……什麼?」滿寵、陳群有些愕然。

    司馬懿朗朗一笑,拱手說道,「兩位大人,袁術不足為慮,荊州、江東乃是勁敵。助一鹿而滅二虎,豈不是大妙?」

    滿寵陳群恍然。大笑稱善。

    「子和,」江哲對不遠處的曹純說道,「我欲遣你扮作運糧兵,暗地助袁術一臂之力……等等,虎豹騎中楊鼎、孟旭等人還未歸來?」

    「這……」曹純有些尷尬,抱拳訕訕說道,「末將失職……」

    「罷了,此事先放下,」江哲搖搖頭,凝神說道,「還是先遣一人,與那袁術說說吧……」

    話音剛落,司馬懿拱手說道,「若是司徒不棄,在下願往,只是不知司徒欲取何處作為助他之酬勞……」

    「你怎麼知道我要取一處,而不是其他?」江哲微笑問道。

    司馬懿猛然就感受到了那來自賈詡的眼神,那種叫自己心中難安的眼神。

    「告訴袁公路。若是他願意割讓汝南,我便助他糧餉二十萬,兵馬……三千!」

    「在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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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一百一章 十二月的許都(五)

    「唉,那賈文和,當真是個麻煩……」

    是夜,侍郎司馬朗的府邸之中,歷史中不可限量的司馬懿如今卻發出一聲長歎。

    「怎麼?」聽聞了弟弟的歎息,兄長司馬朗疑惑問道,「此人究竟有何本事,叫仲達如此掛懷……」

    「兄長不知,這賈文和這幾日盯著小弟甚緊啊,小弟這幾日可以說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僭越……」重重吸了口氣,司馬懿凝神說道,「兄長,明日小弟要出去一趟……」

    「怎麼?」司馬朗面色大變,急色說道,「事到如今,仲達為何不安分一些,莫要再生事端了!」

    「兄長說的哪裡話,」司馬懿搖頭一笑,自嘲說道,「此次不同往日,小弟可是奉了那江哲之命。前去壽春!」

    「哦,原來如此……」司馬朗著實鬆了口氣,口中不停說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說了兩句,他略微一停頓,疑惑問道,「仲達,江守義可是欲遣你為使,前去壽春說服袁術?」

    「兄長高見!」

    「呵呵,莫要笑話為兄愚笨,」司馬朗端著茶壺為司馬懿倒了一杯,凝聲說道,「江守義欲助袁公路?」

    「多謝兄長,這事嘛……呵呵,」司馬懿道了一聲謝,輕抿一口淡淡說道,「這江哲啊,小弟是到現在還未曾摸透此人心思,說他不重大局吧,他卻懂得休養生息。以防袁紹;說他重大局吧,卻是又欲興起兵戈,插手南面那渾水,也不怕日後不得抽身,嘖嘖……摸不透!不過此人眼光確實高明……

    汝南。四戰之地,若是江哲得此汝南,西可取荊州,南可取揚州,而不必犯險從司隸出兵……」

    「江守義多智之士,為兄素來知曉,不過……仲達啊,你前幾日不是還說欲先靜觀江哲等人動靜麼?為何此次卻主動應下此命?」

    「哦?兄長怎知是小弟主動應下此命?」司馬懿面上有些詫異之色。

    「為兄還能不瞭解你?」司馬朗哈哈一笑,端著茶盞細聲說道,「僅看你成竹在胸的模樣,為兄便知你心思……」

    「嘿!」司馬懿搖搖頭,詼諧說道,「既然如此,兄長不妨再猜一猜,此刻小弟心中想些什麼呢?」

    「唔……」司馬朗皺皺眉,望著司馬懿眼神沉吟一聲,遲疑說道,「仲達此刻正在考慮,是否要說服袁術……」

    「哈哈!兄長錯了,既然小弟應下此事,若是無功而返,豈不是反遭他人恥笑?看來小弟的心思,兄長還是猜不到啊……」

    「啊?」只見司馬朗面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低頭飲了口茶訕訕說道,「呵呵,愚兄叫仲達笑話了,不過愚兄還是有些不明,聽仲達方才言,那賈文和時刻注意著仲達。仲達為何還要如此惹人耳目,應下此事?」

    司馬懿搖搖頭,淡淡說道,「兄長何其不明也,李賢、賈詡二人,均是世間少有多謀之士,小弟即便是行韜晦之計,亦斷然瞞不過此二人,既然如此,不如鋒芒畢露,幸好江哲此人素來仁義,不會妒忌賢能,若是小弟此次功成而返。他必然賞賜,不會有半分苛刻……越是叫此人知我才華,小弟才能越近此人……罷了,日後之事日後再說吧,如今也唯有聽之任之了,兄長且安心吧……」

    「唉,若是仲達能稍稍安穩一些,愚兄更加安心……罷了,既然如此,愚兄便預祝仲達此行一帆風順,以茶代酒,敬仲達一杯!」

    「多謝兄長!」

    暫時……暫時且取得江哲信任看看吧……唯有如此了……

    飲盡杯中茶水,司馬懿如是想道。

    與此同時,司徒府邸!

    李儒正皺眉對江哲說道。「司徒怎得應允了那司馬仲達呢?就算不殺此人,也萬萬不得重用此人。否則……」

    「我明白我明白,」江哲點點頭笑著勸慰道,自己豈能不明白司馬懿是一個怎樣的人?不過有賈詡看著此人,那司馬懿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司馬懿的才華,不在諸葛亮之下,若是棄而不用,豈不是違背了自己的初衷?

    「文和,你如何看待此事?」

    「呵呵,」賈詡微微一笑。拱手恭敬說道,「李兄所言,斷然無錯,不過既然此人如今已拜在司徒帳下聽用,若是刻意打壓,不知情者便會以為我等妒忌賢能,賈詡與李兄自然是無所謂的,不過對於司徒名望,卻是極為有害。

    再者,賈詡近日觀察此人。感覺此人確實才卑不凡,我等只需不予其實權即可,司徒對此人,以對常人一般對待便可,其餘事,賈詡自會安排……」

    「好!」江哲點點頭說道。「那日後還需文和多多費心了……」

    「豈敢豈敢,司徒有命,門下唯有竭盡全力,只不過……」說了半句,賈詡面露幾分猶豫,遲疑說道,「司徒,門下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

    江哲一抬手,笑著說道,「但言無妨!」

    賈詡恭敬一禮。正色說道。「司徒,依門下愚見,我等首重,仍在河北,袁紹一除,其餘皆是小疾,汝南一處,雖說乃四戰之地,接連荊州、揚州,若是要南下,當取汝南,不過,若是因此陷入南面泥潭。卻是有些得不償失了,望司徒明鑒!」

    「文和所言……卻也不無道理,」江哲聽聞賈詡此言,沉吟說道。「不過你等放心,我只取汝南,止步於此!」

    賈詡見此,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好似又想到了什麼,拱手說道,「司徒,在下近幾日聽到些流言,卻不知司徒可曾聽聞?」

    李儒心下一動,插口說道。「文和說的,莫非是……」

    「正是!」賈詡點頭說道。

    「你們……」江哲苦笑不得。望著李儒、賈詡二人苦笑說道,「什麼莫非、可是的?有何流言?」

    「司徒不知?」李儒疑惑問道。

    我知道個屁!江哲暗暗腹議一句,指著賈詡說道,「文和,你來說,有何流言!」

    「是!」賈詡拱手一禮,偷偷望著江哲表情,遲疑說道,「近日朝中有不少大臣聯名上述。言「國不可一日無君」,是故……」

    江哲當即便醒悟過來,皺眉說道,「是故什麼?」

    賈詡心下暗暗揣摩了一下江哲心思,輕聲說道,「是故眾位大臣聯名上書,欲請皇室旁支繼位大統……」

    「竟有此事?」只見江哲雙眉緊皺,猶豫說道,「大臣們可曾說欲要何人繼位大統?」

    望了一眼默然不語的李儒。賈詡低頭恭敬說道,「先帝去時遺下二子,一名辯,一名協,而後郭、李二賊為禍,黃巾入寇長安,辯,下落不明,協為天子……如今協龍馭……」

    「行了行了,」江哲打斷賈詡了的話,皺眉說道,「文和你就直言說,大臣們意欲何人續位?」

    賈詡舔舔嘴唇。低頭說道。「荊州劉表,益州劉璋,以及……」

    「劉備是吧?」江哲面色古怪說道。

    「額,」賈詡猶豫一下,拱手說道,「司徒明鑒!」

    「嘿!」江哲冷冷一笑,淡淡說道。「朝中有多少大臣聯名?」

    「不下半數!」賈詡遲疑說道。

    「……」聽聞賈詡此言,江哲眼神有些凝重了,他亦是明白,雖說朝中那些大臣無半點實權,可是名望卻是一個個擺在那的,一個不好便有大禍的,如今天下未定,河北袁紹虎視眈眈,此時此刻,更是不能有點差池,否則……

    「你等如何看待此事?」

    「司徒莫急,容門下把話說完……」賈詡欠欠身,拱手說道。「方才賈詡所言的,並非什麼流言,而是此刻朝中正在議論之事……」

    江哲聞言望了一眼李儒,李儒點點頭。

    「那……」望著賈詡,江哲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

    「那流言呢……」

    「流言便是……」只見賈詡眼中寒芒一閃,厲聲說道,「曹孟德力阻此事,有不臣之心!」

    「什麼?」江哲面色大變,起身在屋內踱了幾步,沉聲說道,「不可放繼續任此謠言盅惑人心,顯彰、文和,你等……」

    「司徒且慢……」賈詡連忙喚住江哲,猶豫說道,「此事……嗯,此事自有程仲德大人,司徒還是莫要插手的好……」

    狐疑地望了一眼賈詡,江哲皺眉說道,「文和,你此言何意?」

    只見賈詡深深一禮,正色說道。「司徒歸屬曹公,然而不論司徒亦或是曹公,皆屬漢臣,大臣聯名上書。佔盡大義,我等卻是不好說,此事司徒還是莫要理會,依在下愚見。程仲德必會將此事稟告曹公。此事還是由曹公親自處置為好,司徒莫要插手……望司徒三思!」

    李儒望了一眼江哲,拱手說道。「門下附議!」

    「這……」江哲遲疑了。

    大臣們此舉。可是對我等極為不利啊……可是又不好說……

    文和說得對,無論自己還是孟德。都是大漢臣子,若是妄言,恐怕禍事不遠了……

    唔……此事還是由孟德親自處置吧……

    唉!

    江哲好說歹說。言不管此事。賈詡與李儒這才鬆心退下。

    不過江哲心中,卻是久久不能釋然。

    天子?究竟有這麼重要麼?

    比天下還要重要?

    若是益州劉璋還好,此人好似是守成無謀之輩,不懼畏懼,然而荊州劉表呢?更別說那劉備……

    該死的!

    大好局勢,大好局勢轉眼……

    莫非又是那背後之人謀刮?對此,江哲有些懷疑。

    不過這次,他卻是冤枉了司馬懿,司馬懿正此刻哪有閒情管這檔子事,他此刻正收拾著行李,正想著如何說服袁術,功成而返,得江哲信任呢……

    百思不得其解,江哲卻是不經意得來到園中,望著院內那個巨樹發呆。

    別說府中下人不明白,就連蔡琰、糜貞都不明白,為何江哲在內院移走了其餘花泵,單單留下此樹……

    偌大一司徒江府,恐怕也只有秀兒能明白了……

    撫著那巨樹蒼老的樹皮。江哲長長歎了口氣。

    叔父……

    如今當首之敵,便屬河北袁紹了……

    只要袁紹一敗,戰局混亂南方各路諸侯,如何能擋孟德大軍?

    即便諸葛亮當真被那劉備請出山。即便真有什麼赤壁之戰。只要小侄謹慎小心。決然不會給諸葛亮、周瑜半點機會,火燒赤壁更是想也不用想!

    可是若是叫劉表繼了天子之位,這就有些麻煩了……

    上次六路諸侯討伐孟德,袁紹遲疑未決,然而此時若是劉表繼承大統,必發檄文討伐孟德,到時袁紹有了前車之鑒,恐怕不會放過此大好時機,以一敵二。恐怕難勝……

    再者,若是劉表以天子名義下召,袁術亦不敢再行造次,那就是以一敵三了……

    保不定江東又欲趁火打劫,孫策此人,不同於其弟,進取之心極強……此人不是早該死了麼?

    大好局面,拱手讓人……小侄心有不甘啊……

    「唔?」忽然面上感覺到一絲涼意。江哲抬眼望著天,卻見半空之中。皚皚白雪,飄然而下。

    若是叫劉表繼位,那就麻煩了……此人當除!

    順便,劉備……

    「咦?」忽然江哲感到雙肩稍稍一沉,感覺有人將一件外套輕輕披在自己身上。

    「秀兒麼?」江哲微微一笑,拉了一下外套,轉身一望,然而這一望,卻是叫他有些發愣。

    身後的哪裡是秀兒,分明是喬薇……也就是大喬……

    「喬……喬小姐……」江哲有些尷尬,忽然想起了身上的外套,正要扯下奉還,卻被一隻小手輕輕按住。

    只見喬薇輕笑一聲,柔柔說道。「司徒留小女子姐妹二人在府中居住,又諸多照料,小女子感激不盡。方才見司徒在院中,恐司徒感染風寒,是故小女子翻出家父往日的外套。還望司徒莫要嫌棄……」

    「喬小姐說笑了……」江哲訕訕一笑,竭力將自己視線從那只素白的小手中移開望向外套,然而一望之下。卻是有些愕然:這真是大喬父親的外套?他敢穿這樣的外套?

    只見那外套嶄嶄如新不說,更是以上好的錦緞做底,以金線縫邊所成。極為貴重,尤其是那外套上隱隱約約的凶獸圖案,分明是只有大漢朝官才能穿著,而且是官位極高之人,比如說自己……

    等等……

    望了一眼笑吟吟的喬薇,江哲面容古怪說道,「喬小姐,此物恐怕並非是令尊……呵呵。」

    「司徒高明,小女子瞞不過司徒。」喬薇嫣然一笑,指著江哲身上的外套說道,「正如司徒所言,此物並非家父之物,家父豈敢穿此等服飾。此……此乃小女子喬薇準備,贈與司徒的……」說著,喬薇略微低了低頭,臉上有些緋紅。

    「送給我?」江哲愕然地望了那外套幾眼,搖頭說道,「此物過於貴重,在下斷斷不敢接受,望喬小姐收回。」說著,正要扯下外套奉還,卻被一隻小手輕輕按住。

    搖著嘴唇望著江哲,喬薇面色慘白,幽幽說道,「小女子與妹妹,承蒙司徒多番照料。厚顏居於貴府之中,心中實是難安,區區薄禮,聊表小女子心中感激之情,司徒……」

    「並非在下不識好歹,實乃此物過於貴重,江某不敢接受,望喬小姐明斷。」說著。江哲扯了外套,遞給喬薇。

    「呵,」喬薇望了一眼江哲,自嘲說道,「也是,江大人官至司徒,貴為三公。豈會瞧得上此區區之物,也罷,就算小女子多事了……」說著,她便伸手欲收回江哲肩上的外套。

    「小姐誤會了。江某絕無此意!」江哲急忙握緊外套,解釋說道,「在下受喬公之托。收留小姐,然而卻不曾多番照顧,心下有愧,是故不敢領此物……」

    「那司徒為何不照顧一下呢?」喬薇嫣然一笑。

    「啊?」江哲為之愕然。

    「咯咯……小女子玩笑之語,司徒莫要在意,若是司徒不嫌棄,可否移大駕於小女子住處,小女子方才正煮著茶水。想來此刻已是差不多了……」

    「這……」江哲心下遲疑,尷尬說道,「此事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喬薇閃亮的眸子望著江哲,笑盈盈說道,「此乃司徒府邸內院。司徒乃是主,小女子暫居此處,乃是客。試問,司徒為何不能去?」

    「這……」江哲遲疑一下,拱手說道,「那……江哲打擾了!」

    「豈敢。」喬薇微微一笑,屈身禮了一禮,恭敬說道,「司徒請!」

    「小姐請!」

    大喬小喬的住處亦在江府內院不假,不過江府可不比尋常府邸,佔地極大,就連區區一內院,或許就比尋常府邸大得多了。

    順著院中小道走了二、三十丈,斜對著的,便是二喬的住處。

    不過當喬薇碎步走入屋內之時,江哲卻是佇立在外有些猶豫。

    「司徒?」喬薇好似算到了江哲會猶豫,轉過身來說道,「莫不是嫌……」

    「不是不是!」還未曾喬薇說完,江哲便急急搖頭。

    「那……請!」喬薇略帶幾分羞澀。柔柔說道。

    這是女兒家的屋子麼?就在喬薇轉身煮茶的時候,江哲四下打量著此處,當然了。對於裡面的臥居,江哲自然是不會去瞧的。

    望了幾眼四周牆上的掛畫,江哲好似看出了一些端倪,上前幾步遲疑問道,「喬小姐,這些……」

    「哦,」喬薇起身,望了一眼江哲所指,微笑說道,「此乃小女子閒來無事,塗鴉之作,還望司徒點評一二……」

    點評……我有這本事,上輩子至於混那麼慘麼?江哲咳嗽一聲,點點頭說道,「好,好!小姐博采多藝,江哲佩服!令妹不在此處嗎?」

    「妹妹與司徒三夫人頗為投緣,此刻,想必在貴夫人屋內吧,」喬薇掩嘴一笑,柔柔說道,「聽聞司徒……」

    「莫要叫我司徒,就叫我江哲吧……」望著牆上的掛畫,江哲笑著說道。

    「這……豈敢直呼司徒大名,此乃大不敬……」

    「哦,也是。」江哲撥了撥掛畫,轉身說道,「那就叫我守義也行,對了,喬小姐,屋內的書、畫皆是出自小姐之手?」

    「這,不如小女子喚司徒為大人如何……」喬薇咬著嘴唇,面色有些羞意。

    「嗯,也行。」江哲無所謂地說道。

    望著江哲喬薇柔聲說道,「司徒覺得此些書畫如何?小女子唯恐拙作難登大雅之堂,為此遲疑許久呢……」

    「我覺的挺好呀,」江哲笑著說了一句,不經意走到桌案旁,見案上放著一本書。好奇地翻開一看,卻是一本記載著生意進出的賬本,急忙合上。

    喬薇見此。嫣然一笑,隨即輕歎一聲說道,「江東兵禍重重,如今揚州刺史袁公路與江東孫伯符交兵,家父唯恐路上遭逢禍事,無奈之下唯有留於丹徒。是故許都之中的生意,便只有小女子代為照料了……小女子乃婦道人家。無奈拋頭露面,心中……唉……若非假借大人威名,恐怕難在許都立足……」

    「哦……」江哲點點頭,心中有些同情大喬,點頭說道,「那如今你家在許都生意如何?若是可以的話,我讓荀大人多加照顧一下,不過有言在先,僅僅是照顧,明白麼?」

    雖說不懼大喬,可是江哲也怕喬家其餘人做出一些不好的事來,那如何是好?

    喬薇何等聰明。豈會不明白?盈盈一禮,輕聲說道,「小女子明白,大人,茶水好了,大人且坐……」

    「唔!」江哲應了一聲,走到屋內一席位坐下。在東漢生活了四年,江哲總算適應了那令人深惡痛絕跪坐。

    隨著幾許清淡的茶香,喬薇捧著茶器等物盈盈走來,走至面前,亦屈身跪著奉上茶器,隨即端著茶壺為江哲倒了一杯。

    然而江哲卻有些尷尬,他這才發現,喬薇早已除去了那件厚實的外套,兩人隔的那麼近,江哲甚至能聞到那來自喬薇的淡淡幽香。

    「咳,」咳嗽一聲,江哲訕笑說道,「喬小姐,即便是在屋內,小心染了風寒啊……」

    「多謝大人掛念,」喬薇妍妍一笑,回首指著燃著的火盆說道,「屋內甚暖。若是穿得太多,怕是要悶出病來……大人請用茶。」

    「好好……」江哲頗為尷尬,他有些分不清,倒底是茶香呢,還是……咳咳!

    「好茶……好茶……」飲了一口,江哲連聲讚道。

    「咯咯……」喬薇嫣然一笑,亦給自己倒了一杯。輕抿一口,偷偷望了眼江哲卻見他愣愣地瞧著自己,頓時雙頰緋紅,連耳根亦是滾燙。

    「那……茶也喝了。在下告辭了……」能說出如此不近風情的話,想來也只有江哲了。

    「咦?莫非是小女子招待不周麼?」只見喬薇咬著嘴唇。滿臉不解。

    「不不不。小姐招待得極為周到,極為周到……」

    「那大人為何要急著離去?莫非是……咯咯……小女子明白了,大人想必是怕貴夫人誤會吧……」喬薇揶揄說道。

    「這個……」江哲有些尷尬。

    「小女子聽聞,既來之,則安之,大人乃當代名士,咯咯……」

    「那……好吧,在下厚顏再留片刻……」

    「大人說笑了……」

    望著近在咫尺的喬薇,江哲是越來越覺得尷尬,猶豫一下出言道,「喬小姐……」

    「大人有何吩咐儘管說,只是莫要如此喚小女子,小女子如何擔當得起,若是大人不棄,小女子名薇……」說著,喬薇咬著嘴唇微微低了頭。

    「這……」經歷了糜貞的事。如今的江哲豈會不明白女兒家的閨名不能隨便叫?正要說話又感覺直言推卻又有些不妥,忽然心中一動,笑著說道,「既然這樣,不如我喚你大喬。喚你妹小喬,如何?」

    「大喬?」喬薇抬頭望著江哲,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念了幾句遲疑地點點頭說道,「一切皆憑大人定奪……」

    「呼……」江哲暗暗鬆了口氣。事到這份上,他再不明白也枉為謀士稱號了,然而正在他苦思如何脫身之時,喬薇卻是出言了。

    「大人,大喬聽聞大人二夫人乃蔡公千金,琴棋書畫樣樣俱通……」

    大喬?對喬薇自稱大喬江哲感到有些驚異,點點頭說道,「確實,琰兒屈身下嫁,在下亦感幸甚……」

    「大喬倒是覺得蔡琰姐姐無比的幸運呢……」喬薇幽幽說道。

    「唔?」

    見江哲眼神地古怪地望著自己。喬薇心中沒來由地一慌,急忙低頭說道,「大喬不如蔡姐姐般多才。不過對於琴藝亦是頗為自信,若是大人不棄,大喬親彈一曲,大人代為指點一二,可好?」

    「這……有勞喬小……哦。有勞大喬了……」

    「不敢,」喬薇莞爾一笑。盈盈起身步入臥居,片刻之後出來,她手中已是多了一把古琴。

    見喬薇將古琴置於自己對面的那席位桌案,江哲暗暗鬆了口氣,不過鬆氣之餘,又有些遺憾……小小的遺憾……

    「叮……」一聲試琴之響。

    望了江哲一眼,喬薇嫣然一笑。隨即微微吐了口氣,面色一整,雙手置於琴案之上,同時的。幽幽琴聲悠然響起。

    在蔡琰處聽了幾年的琴,得她細心傳授,就算江哲再怎麼不同琴藝,聽還是聽得出好壞的。

    這琴聲的感覺……

    與琰兒不相上下!江哲端著茶盞。頗為肯定地想道。

    而與此同時,對面大將軍府外。卻是有一人苦苦等著。

    「蹬蹬……」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大將軍府府中下人疾步走至府門前,對那人恭敬說道,「程大人,請!曹公請大人書房相見!」

    「有勞了!」那人抬起頭來,不是程昱又是何人?

    順著府中庭廊,程昱急步走至曹操書房之外,望了眼守衛兩旁的侍衛,高聲喚道,「程昱求見!」

    「仲德啊,進來吧!」書房中傳出了曹操洪亮的話語。

    整了整衣衫,撣去上面的雪片,程昱躬身而入。

    而此刻,曹操正手持一柄寶劍,正拿著布擦拭著劍身,瞥了一眼程昱,朗笑說道。「仲德,你來的正巧,近日我得一柄寶劍,甚為歡喜,且叫你看看!」

    程昱抬眼,見曹操手中寶劍寒氣冷冽,確實乃當世寶劍,頓時拱手笑道,「恭喜主公得此寶劍,不知此劍喚作何名?」

    「呵呵,」曹操哈哈一笑。起身手持寶劍比劃了幾下,拄劍說道,「當初我令人鑄得兩柄絕世寶劍。一名青釭,一名倚天,如今分別予了趙雲、守義,若是我不出一個好名字,豈不是要被他們比下去?哈哈,仲德。你來替我想想!」

    只見程昱猶豫一下,偷偷望了一眼曹操,恭敬拱手說道,「程昱以為,此劍當名「天下」!」

    「嘿!」曹操笑哼一聲,不置褒貶,舉著那柄寶劍顧自說道,「好劍啊,絕世好劍!我決定他日便以此劍,與袁本初廝殺!」

    程昱張張嘴,欲說些什麼。卻有按下。

    「鏘!」將劍入鞘,擱在案上,曹操起身端起案上茶盞,飲了一口淡淡說道,「說吧,朝中那些大臣們。意欲何為?」

    「原來主公早已知曉此事,在下多事了……」程昱拱手一禮。

    「多事?多事得好!」曹操冷笑一聲,將茶盞重重置於案上,凝神說道。「仲德啊。我思前想後,也唯有你會來向我稟告此事……」

    「啊?」程昱面色微變,急聲解釋道,「主公誤會了,是……」

    「仲德,你無須解釋,我清楚,」曹操微微一笑,捧著劍鞘撫摸著,輕聲說道,「守義向來對此事無多大興趣,再者,他門下李賢、賈詡,均是多智之士,想必會規勸守義莫要插手此事,讓此事叫我親自處置……」

    「主公所言極是,說句不敬的。守義對漢室,實是……」

    「呵呵,我與他交厚,豈能不知他性子?」曹操微微一笑,忽然面色一變,沉聲說道,「仲德,我問你一事,你要從實作答!」

    「是!主公相問,程昱不敢有半分隱瞞……」

    「好!」曹操道了一聲好,將手上寶劍重重擱置案上,皺眉說道,「對於此事,荀彧是何看法?」

    荀彧?不是文若麼?程昱額頭當即便滲出了些許冷汗,猶豫說道,「荀……文若那,昱還不知……」

    「不知?也會有你不知的事?」曹操冷笑一聲,淡淡說道,「如今大敵當前,卻是不容我大意,既然不知,仲德,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是,程昱明白!」

    「去吧,對了。傳話守義一句……」曹操復取寶劍,隨即忽然一事,疑惑說道,「對了,守義長子滿歲了吧?」

    「是的主公,早已滿歲,此刻他府上正在操辦抓周之事,說來好笑,守義對於此事不甚了了,還詢問我等呢……」

    「守義真當是……呵呵,也罷。我知了,你且去吧,不勞你傳話了!」

    「額,是!」程昱拱手應命。正要告退,心中有些猶豫,拱手說道,「主公,朝中那些大臣……」

    只見曹操冷冷一笑,淡淡說道,「隨他們意,他們手中無權,我等無須理會,叫劉表繼位也好,叫劉璋繼位也好。叫他們鬧去。若是他們要去荊州、益州等地,我樂得清靜!」

    「這……是!」程昱躬身告退。

    走出書房之外,程昱回首望了一眼書房。心中暗暗想道。沒有實權而不予理會麼,那麼有實權之人呢……

    唉!麻煩了!

    「鏘」一聲,書房之內,曹操猛地拔出那柄寶劍,細細端詳良久,喃喃說了一句。

    「天下……」

    文若。莫要負我!

    天色漸漸暗去,江府之中,喬薇住處之內,江哲撫掌讚許道,「大喬此曲,確實乃仙樂無疑……」

    比之貴夫人又如何呢?此話喬薇自然不敢說出口,只敢在心中想想。

    「大人言重了,」喬薇嫣然一笑,咬著嘴唇幽幽說道,「若是大人真道大喬彈得妙,日後大喬不時為大人彈得幾曲如何?」

    不時?那可不得了,萬一被琰兒知曉……江哲訕訕一笑,擺擺手說道,「如此仙樂,一次足矣,若是聽得久了,反而不好……」

    「咯咯。」喬薇掩嘴一笑說道,「聽聞大人乃善辯之士,如今一見,咯咯……推脫之語大人亦能說得如此巧妙,大喬真不知該該如何說才好,也罷。天色暗了,大喬便不留大人……」

    「哦。」江哲急忙起身,拱手拜道,「承蒙大喬招待,江哲感激不盡,告辭!」

    「唉。方才便見大人坐立不安,如今……原來大人早已是一刻亦不想多待……」喬薇幽幽歎了口氣。

    「不不,」江哲急忙解釋道,「如今天色漸暗,再行叨擾,在下於心難安,是故……」

    「還有呢?」望著江哲,喬薇微笑說道。「恐怕不止如此吧?」

    「咳咳……」江哲咳嗽一聲,訕訕說道,「還有便是……便是在下只是覺得。這個……孤男寡女……」

    「咯咯……」喬薇笑得花枝亂顫,掩嘴說道。「大喬明白了,就不留大人了……」

    「告辭。告辭!」

    喬薇起身,踏著碎步走至江哲面前,盈盈一禮說道,「喬薇恭送大人……」

    「不敢不敢,外面風大,小姐當心了。」說了一句,江哲轉身走出房門。

    依在門邊。望著江哲漸漸走遠,喬薇暗暗歎了口氣。

    返身走回。喬薇來到屋內桌案之旁,翻開那本賬本,又是幽幽一歎。

    喬家生計。皆靠依附江家方才在許都立足,若是他日……

    喬薇咬著嘴唇,想起自己出面城中生意時他人眼中的輕視,以及打聽到自己居於司徒府中之後的前倨後恭,喬薇心中就感覺全身有些無力。

    雖說此人是受伯父遺命所托,照看自己等族人,但若是日後萬一……萬一……

    再者。許都豪門諸多,萬一日後不慎得罪了那位,而此人若是置之不理,喬家豈不是……

    若是要求此人長久相助,恐怕唯有……

    想起此事。喬薇面上有些泛紅。

    在城中顧及生意的同時,喬薇亦在暗暗打探著江哲的底細,然而所得到的消息。卻是叫她越來越心驚,亦越來越欣喜。

    大漢司徒、豫州刺史、京兆尹許都令,掌兗、豫、徐三州事務,不管鉅細。更讓喬薇欣喜心安的是,此人手掌兵權!

    三千虎豹騎、一千陷陣營、三萬東征精銳兵馬如今曹操也未曾收回,此事顯而易見,聰慧如喬薇豈能不知?

    無外乎江哲如今身經十餘戰,未曾一敗。深得曹操信任!

    自古以來。喬薇也不曾聽說有哪位文臣手掌重兵的。而如今,此人不但掌兵。更是掌重兵、掌雄兵,試問許都上下,不!試問兗、豫、徐三州誰不對此人敬讓三分?

    更重要的是……

    此人名聲極大,口碑極好,人……

    想到此處。喬薇微微一笑,紅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君子!」

    「姐姐說誰吶?」忽然,一聲戲謔的話語叫喬薇心中一驚,抬眼一看,卻是妹妹喬瑛直直望著自己,笑得……很古怪。

    「大呼小叫的,你想嚇死姐姐不成?」喬薇為掩飾自己心虛,責怪說道。

    「哪有。」喬瑛嘟嘟嘴,說道,「我進來的時候分明喚了姐姐好多聲,是姐姐自己有心事,是故不曾聽到。嘻嘻……」

    「我……我哪來的心事……」喬薇心虛說道。

    四下嗅了嗅,喬瑛忽然望見了江哲坐過的席位。取笑說道,「好呀,我說姐姐為何要故意支開我,還煮了一壺茶會,我原以為是給我的呢……」

    「莫要胡說,我何時支開你了,」喬薇嬌羞說著,「若是你覺得渴了,壺中仍有未涼的茶水……」

    「我才不要呢!」話雖如此說,不過喬瑛還是走到了江哲坐過的席位之上坐下。不過一望席案面前燃著的火爐,她卻是有些驚訝了。

    「姐姐你不會親自為他奉茶吧?」

    「胡說什麼呀!」喬薇頓時滿臉通紅,一回想自己當時跪坐在江哲面前,親自為他奉茶的情景,心中不禁又開始亂跳起來。

    「姐姐。」只見喬瑛托著下巴,猶豫說道。「勞姐姐親自為他奉茶,值得麼?」

    「咦?」喬薇聞言一愣,隨即輕笑一聲,起身走至妹妹身旁,撫摸著她的秀髮柔柔說道,「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如今我們是寄人籬下,假借他人名望……喬家是否能立足許都,便……便看此人了……」

    「伯父臨終之前托付他照顧我們,此人聽聞正直、誠信,不會置我們於不顧的。姐姐又何必屈身……」

    「話不能這般說,此人仁義不假,正直亦不假,然而若是這般以客的身份暫居府中,雖得一時之便,卻不是長久之計……」

    「姐姐要搬出去麼?姐姐不是說……」

    「咯咯。傻妹妹,對了瑛兒,姐姐問你一事……」

    「嗯。姐姐問,妹妹定會如實說。」

    「妹妹覺得此人……如何?」

    「他?還不錯呀,是個好人,看起來傻傻的,不過傳聞他很厲害……」

    「咯咯……」

    喬家要立足許都,僅僅靠照料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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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抱負 第一百二章 十二月的許都(六)

    建安二年十二月末。江東孫策攜六萬兵力攻袁術治地歷陽。袁術急令麾下大將紀靈引五萬精銳前去迎戰,而令下無比焦慮的是,與此同時,他得到前線來報,言荊州劉表集結十萬大軍,從荊州南郡出兵,路經河陽、漢陽。欲復取夏口以及重城江夏。

    兩頭受敵。袁術心下焦怒異常,召集麾下謀士商議對策,然而整整商議了三日,還是未能得出個結論。

    不過讓袁術稍稍安心一些的是,他麾下心腹謀士楊宏曾言及,曹操或許會派兵援助。

    一開始袁術很是不解,但經楊宏一番提點,他當即便明白過來。

    曹操者,國賊也,為天下所不齒,為天下諸侯所攻,就算是與他有盟約在身的河北袁紹,也是暗暗聚集兵力,蠢蠢欲動。

    此時此刻。天下諸侯中,有「膽量」與其聯手的。恐怕就只有袁術了……

    「袁紹者。我家中一庶子,我見此人年長,或稱為兄……」這是袁術時常掛在嘴邊的。

    對於袁紹,袁術對他的感覺甚至比曹操還要低劣,曹操雖說是宴官之後,那麼袁紹呢?一小婢所生之子罷了,然而便是此人,如今卻與自己爭著袁家嫡子。

    自己作為名正言順的嫡子,如今卻掌握不到兩州之地;而庶出的兄長……啊呸,那混賬東西,如今卻掌握冀、青、幽、並整整四州之地,該死,該死!

    我才是袁家嫡子啊!

    深深吸了口氣。袁術暗自平復了一下心中怒氣,望著屋內眾謀士說道,「諸位。如今之事,諸位以為當如何是好?」說著,他望了一眼楊宏,猶豫一下遲疑說道,「實想不到那孫策竟有如此本事,短短一年不到便打大偌大疆域,悔不聽先生之言……」

    「唉……」楊宏暗暗歎了口氣,然而抬頭時卻是又換了一副表情,微笑勸慰說道,「事已至此,主公再悔亦是無用。如今孫策、劉幕盡皆引兵來犯,在下的意思是,不如前去許都求援!依在下之見,曹操……以及那江哲定不會坐視孫策、劉表坐大,南面戰局愈加混亂,對他們而言,則是愈加有利。而我等,亦可免去此次禍事,趁亂取事!」

    「曹阿瞞?江守義?」袁術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精彩,說實話,曹操還好。江哲他是一面都不想見。

    這個傢伙。數次壞自己好事,若是得此人,定要殺之以瀉自己心頭之怒!

    「曹阿瞞。會出兵麼?」

    楊宏微微一笑。坐起拱手說道,「曹孟德此人。在下實是不知,不過依在下所見。江哲此人素有謀略……不,應當說此人智謀超群,世間罕見。如此,他豈會力主曹孟德出兵,此人精通韜略,斷然不會坐視我等敗北,這對他無一絲稗益……」

    聞言,參軍荀正皺眉說道,「就怕此人不曉的孫策厲害……再說,荊州劉表方才他手中大敗,若是此人因此……」他犯難地望了一眼四周同僚,歎氣說道,「自曹操用此人掌兵以來,此人未經一敗,恐怕此刻正心滿異常,若要事成,恐怕要主公親派一使前去說服啊……」

    「此言有理!」楊宏點點頭,凝神說道,「此人擊公孫,破呂布,迫張繡、敗劉表。恐怕其心如今甚傲,若是事急,便由在下親自前去說他!當初在徐州。我與此人有一面之緣,曉得此人性格,若是無有差錯,理當能說服此人出兵!」

    「如此甚好!」袁術拍著扶手欣喜說道。

    然而就在此刻。門外傳來一聲通報。

    「啟稟主公,許都有使者前來,說是欲相助主公……」

    「什麼?」袁術眼神一凜,狐疑地望向楊宏。

    只見楊宏一臉驚色,撫著鬍鬚驚異不定地望著眼前的地面,半響之後方才長歎一聲。「主公且安心,此使者想必是江哲所遣,為援助主公而來……江哲,我太低估此人了……」

    袁術聽罷。沉聲問那傳令兵道,「此人如今在何處?」

    「正在殿外候著!」

    「速傳!」袁術沉聲說道,忽然想起一事,猛的喝道,「等等!」

    那傳令兵疑惑地一轉身,叩地抱拳疑惑說道,「主公還有何吩咐?」

    袁術正要說話。最是瞭解其主袁術性格的楊宏歎息道,「主公,大敵當前,還是莫要節外生枝的好……」

    「額……」袁術心下一愣,面色一沉,搖搖頭歎息道,「也罷!」說著,他揮揮手對那傳令兵喝道,「速去,傳此人上殿!」

    說到上殿。這裡便要解釋一下,這個殿可不是皇宮的裡議事的殿堂,不過嘛……論富麗堂皇,袁術此殿實不下洛陽、長安。

    如此可見。此人野心實是昭然若揭!

    半響之後。袁術便望見一人面色自若地走入大殿,向自己拱手一禮。

    「在下見過袁將軍!」

    「唔,免禮。」袁術上下打量了一番來人,沉聲問道,「你乃何人?此行所謂何事?」

    「哦,」那人拱手一禮,恭敬說道,「在下司馬懿,字仲達,此次前來乃欲與袁將軍商議大事……」

    「商議大事?」袁術面上掛起幾許懷疑,難道曹阿瞞當真有助我之,心。

    想罷,袁術抬手問道,「但言無妨,你此行究竟所為何事!」

    司馬懿一望左右,對袁術拱手一禮,微笑說道,「聽聞袁將軍近日被江東、荊州所逼迫,是故在下……」

    「尊使且慢,」楊宏起身,拱手一禮,微笑問道,「先生此行,乃是曹公所派耶。亦或是江司徒所派耶?」

    嘿!此雕蟲小技也能瞞得過我?唔……如今要取得江哲信任,唯有先替他說話了……

    只見司馬懿眼中出現了幾許笑意,戲謔說道,「敢問這位大人,此問是貴主公所思,亦或是大人所思?」

    「唔?」楊宏眼神出現了些許凝重,沉聲說道,「敢問尊使,或是在下、或是主公。不知其中有何差異?」

    「那麼或是司徒、或是曹公,其中又有何差異?」司馬懿戲謔道。

    「你!」楊宏眼中厲芒一閃而逝,堆起笑容拱手說道,「足下大才,在下不如……尊使且接著說,我等洗耳恭聽!」

    司馬懿暗暗冷笑一聲,大聲說道,「司徒有言,若是袁將軍肯割讓汝南,我等便助將軍糧餉二十萬,兵馬三千!」

    「什麼?」殿中眾人面色大變,議論紛紛。

    「割讓汝南?不可,萬萬不可啊主公!」

    「二十萬糧餉,為何兵馬只助三千?莫非是曹操兵力不支」

    「曹阿瞞分明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端得不為人子!」

    「好了!」袁術一拍扶手,大喝說道,「你等就不怕被人恥笑?都被我閉嘴!」

    殿中頓時寂靜一片。

    環視了一眼左右,袁術死死盯著司馬懿,厲聲說道,「你方才說得什麼?汝南?你好大的膽子!」

    「袁將軍不是聽得很清楚麼,何必再問!」面對著袁術的恐嚇,司馬懿面色自若。絲毫不為之動容,負背雙手,嬉笑說道,「至於在下的膽子嘛……呵呵。」

    天下之大,我唯懼一人,可惜此人,不是你啊,袁公路!

    我視你如草芥!

    「主公且息怒!」楊宏唯恐袁術一怒之下下令斬了司馬懿惡了江哲,急忙起身說道。

    「呼……呼……」果然。正如楊宏所料,袁術一指司馬懿,厲聲說道,「來人,推下去,斬!」

    「是!」當即便走入兩位守衛在殿外的侍衛。

    殿中眾人嘩然,紛紛起身勸說。

    「主公,即便兩國交戰。亦不斬來使,何況我等與曹操未起兵戈,不可輕殺此人啊!」

    「是啊,主公,即便此人口出狂言,亦不可輕殺,將其亂棍打出便可……」

    「……」

    面對著眾文臣的勸說。袁術心下亦有些遲疑,沒想到殿中的司馬懿卻哈哈一笑,對袁術拱手一禮。微笑說道,「既然如此,在下先行一步,在地府靜候將軍至,刀斧手何在。還不速速前來斬我?」

    望著司馬懿一臉的挑釁。那兩名侍衛對視一眼,拉著司馬懿便往外走。

    「在下有手有腳自會走,不勞你等費心!」司馬懿掙開兩名護衛的拉扯,整了整衣衫,顧自望外走。走了幾步,回過頭去對一直注視著他的袁術冷冷一笑,淡淡說道。「袁將軍,不與在下一道去?非要等他日刀斧加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袁術面色頓時變得鐵青。大怒喝道,「將此人於午時斬首示眾,將其首級懸掛於城門之上,三日後送至許都……」

    「是!」那兩名侍衛應了一聲,隨著司馬懿去了。

    「不可!」楊宏見袁術面上殺意越來越濃,連忙走近袁術,恭敬地小聲說道,「主公,我觀此人必是江哲所遣,如若殺了此人,必定惡了江哲。江哲此人,吃不得半點虧。主公若是殺了他所遣之人,必遭其報復,那主公可就三面受敵了……」

    「我知道!」袁術淡淡說道。

    「那……」楊宏有些愕然,焦急說道,「那主公為何還要殺此人?」

    「哈哈,」袁術指著楊宏哈哈一笑說道,「現在什麼時辰?」

    「現在?巳時啊……咦?」說著楊宏面色一愣,恍然大悟,點點頭說道。「在下還道主公當真要殺了他……」

    「哼!」袁術冷哼一聲。沉聲說道,「此人心高氣傲,言語之間無半點敬我之色,若不是顧及江哲,我必殺此人以瀉我心頭之恨!如今且先滅滅他氣焰!」

    「主公高明……」楊宏暗暗鬆了口氣,衷心敬服說道。

    是啊,午時斬首……現在只是巳時,還有半個時辰呢……

    至於這半個時辰之間會發生什麼變故,誰知道呢?

    估摸過了一炷香光景。袁術將那其中一名侍衛喚入,冷笑說道,「此人現在如何?」

    侍衛叩地抱拳稟告道,「啟稟主公,此人正跪在殿外,待午時至,我等便遵主公之命殺之。取其頭顱懸於城門之上!」

    「嗯!」袁術淡淡應了一聲,冷笑問道,「此人可曾討饒?」

    「這……」那侍衛猶豫了。

    「還不快說!」袁術皺眉喝道。

    「是!」侍衛見袁術有些發怒,急忙說道,「此人不曾有半句討饒,非但如此,還……」

    「還什麼?」袁術急切問道。

    「還……還言殿外寒冷,索要披風之物御寒……」

    「什……什麼?」袁術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古怪,指著那侍衛說道,「那……那你如何說?」

    「小的說,將死之後,何用披風御寒,可是他……」

    「你倒是說啊!」袁術拍著座位扶手沉聲喝道。

    「他……他說主公必然不會殺他,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袁術頓時跌坐在座位之上,轉身望了一眼楊宏。見其雙目亦是有些驚奇,歎息道,「羞辱不成,反受其辱……可笑!」

    只見楊宏皺皺眉,起身說道,「主公,此人見識不凡,已看破主公心思,再拖延下去,也不過是……唉。曹操帳下人才濟濟……」

    袁術心中遲疑良久,稍稍歎了口氣,對那侍衛說道,「喚此人入殿!」

    「咦……諾!小的遵命!」

    僅僅過了片刻,在殿中眾人複雜的眼神中,司馬懿一臉哂笑,大搖大擺地進來了,望了眼袁術,拱手故作驚訝說道,「莫非袁將軍見在下遠來辛苦,欲賜我飽食一頓,再行赴死?呵呵,如此,在下倒是要謝過袁將軍了……」

    「哼!」袁術冷冷一哼。

    袁術,我視你如草芥。你區區伎倆,豈能瞞得過我?司馬懿心中暗暗嘲諷一句。

    「尊使受驚了,」楊宏滿臉堆笑,起身說道,「足下此次脫險,乃是我等力勸主公顧全大局。方才令主公收回成命,是故足下才得以脫身……」

    「哦?竟有此事?」司馬懿滿臉嘲諷,似笑非笑說道,「那司馬懿倒是倒是要謝過殿中諸位了……」

    「豈敢豈敢,」楊宏訕訕一笑,上下打量一下司馬懿,微笑問道,「足下膽識過人,在下斗膽,

    敢問足下現居何等職位?」

    「哼!」司馬懿笑哼一聲,坦言說道,「司徒府中一小吏爾!」

    楊宏眼神一亮,暗暗稱奇,正要說話卻見荀正起身皺眉喝道,「江哲好生無禮,竟遣一小吏為使拜見我主,妄言佔我汝南,實乃欺人太甚!」

    「哈哈,」司馬懿聞言仰天大笑,笑罷三聲,搖頭哂笑說道,「世人重視顏面勝過於身家性命。今日得見閣下……」

    「怎得?」荀正皺眉喝道。

    「哼!」司馬懿面色一變,冷笑說道,「死到臨頭,悠執迷不悟!」

    「你!」荀正面色大變。正要與司馬懿理論,頓時聽到袁術坐在主位上一聲怒喝。

    「夠了!丟人現眼。還不予我退下!」

    「是……」荀正望了一眼滿臉怒火的袁術,黯然退下。

    深深吸了口氣,袁術起身,一步步朝司馬懿走去,口中淡淡說道,「割讓汝南……江哲好大的胃口!他就不怕吃不下?」

    司馬懿哈哈一笑,拱手說道,「汝南,比之徐州如何?將軍,比之呂布如何?」

    「放肆!司馬懿你好大的膽子!」殿中一文臣怒聲喝道。

    「唔,」伸手止住那人。袁術緊緊盯了司馬懿半響,方才哈哈大笑說道。「呂奉先乃萬人敵。我豈能比之;汝南雖是四戰之地,亦不可比之徐州……閣下之才。我實喜之,不知可願意入我帳下聽用?先生如此大才之士,江哲竟視而不見,用先生為一小吏,我實為先生叫屈啊!」

    你自保不暇還有心思為我叫屈?可笑!

    暫時棲身江哲帳下。我猶有顏面,若是棲身你袁術之帳下,我司馬懿恐羞於見人!

    司馬懿搖頭一笑,淡淡說道,「將軍好意在下心領,將軍不知,曹公帳下人才濟濟,在下才識淺薄,難入曹公眼界,萬幸得司徒看重,用以小吏……再者,將軍認為今日之後,在下復歸許都,豈能仍是小吏耶?」

    「……哦?」袁術面上幾許驚訝,上下打量了司馬懿幾眼,哂笑道,「你就有這般自信,能說服我割讓汝南?也罷,我且實話告知你。若是要我割讓汝南,也行。叫那江哲助我百萬糧餉,十萬軍士,如此,我定會將汝南拱手讓出!」

    「這便是將軍的意思麼?」司馬懿正色問道。

    「是又如何?」袁術傲然說道。

    「如若是。在下告退。回許都,如若不是,在下亦告退,回許都!」司馬懿淡淡說道。

    「咦?」殿中眾文臣心中愕然,不明白司馬懿此話何意。

    楊宏細細打量了司馬懿幾眼,起身拱手說道,「足下此言何意,我等甚是不明白,還望足下賜教!」

    笑哼一聲。司馬懿環視一眼眾人,淡淡說道,「在下此次來,僅僅是將司徒心意告訴袁將軍與在場眾位,乃是欲救諸位與水火。可惜袁將軍如此欺人,那麼不說也罷,在下歸去許都,叫司徒責罰一頓便是;不過有一事,在下可要事先說明,今日袁將軍雖說兩面受敵。然而卻無甚危局。是故司徒有言,若要求援兵,便割讓汝南倘若他日袁將軍勢危,呵呵……一個汝南恐怕……」

    「他江哲還想怎樣?」袁術勃然大怒喝道。

    「將軍對我動怒又有何用?」司馬懿攤攤手哂笑說道。「在下僅僅是一傳話之人。將軍若是心有不甘。自去對司徒言之便可,又何必禍及在下呢?」

    袁術一聽,暗暗壓下心中火焰,望著司馬懿冷冷說道,「他江哲是極為可惡,然而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吧,他江哲究竟想要怎樣?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給我說來!」

    司馬懿輕笑一聲,拱手正色說道,「汝南!僅僅汝南!唯有汝南!」

    袁術聞言一皺眉,瞥了一眼楊宏,楊宏當即會意,起身拱手說道,「司徒所言當真?僅僅是汝南?」

    「僅僅汝南!不取他處!」司馬懿點頭說道。

    「這樣……」楊宏面上有些猶豫,遲疑說道,「只不過汝南是我主源起之處,在下的意思是,不知可否能用他處抵之?」

    「何處?」司馬懿哂笑道。

    「比如說……」偷偷望了眼司馬懿,楊宏舔舔嘴唇說道,「廬江?柴桑?亦或是江夏?」

    「哈哈!」司馬懿哈哈一笑,望著楊宏皺眉喝道,「大人是欺在下無知麼?」

    廬江?柴桑?江夏?我是無所謂,不過江哲那處如何交差,對我而言可是極為至關重要……

    「玩笑之語,」楊宏訕訕一笑說道,「那不知穎上、汝陰又如何?」

    瞥了一眼楊宏,司馬懿淡淡說道。「此二處不是亦在汝南之內麼?」

    「什麼?」楊宏面色一變,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對方要的,不是汝南城,而是整整一個汝南郡!

    殿內眾人面色大變。袁術眼中亦是染起熊熊怒火。

    望著司馬懿,袁術可以說當真是心火難熄,當初一力說服我圖謀荊州、江東的不正是你們麼,然而現在,你們竟然還敢趁火打劫?圖謀我汝南一郡?

    其實司馬懿知道,江哲口中的汝南,是指汝南城,因為便是有此城,葉、蔡、魯山、襄城才聚集了不下六萬兵馬,而此些兵馬,皆是被這汝南城拖在此地的。

    只要汝南城一得,襄城、葉、蔡、穎陽、穎川便可撤出數萬守衛之兵,將防線推進數百里,可是單單取一個汝南城,豈能顯示出自己的本事?

    就當袁術實在無法容忍之時,司馬懿發話了。

    「敢問袁將軍,司徒遣在下來此,論其中究竟,將軍當真不明麼?」

    袁術勉強將欲脫口而出的呵斥重新嚥下,古怪說道,「何以不明?江哲欲趁亂佔我一郡之地。我如何不明?」

    然而楊宏卻心有所動,望著司馬懿狐疑說道,「莫非司徒之意是……」

    「呵呵,」司馬懿微微一笑,朝袁術行了一記大禮,正色說道,「半年之前,曹公受數路諸侯圍攻,唯有將軍行大義之事,解曹公之圍……解曹公之圍,便是解司徒之圍,是故司徒對將軍,亦是心存感激啊……」

    「好一個心存感激!」袁術冷笑道,「如今見我勢弱。他卻落井下石,這亦是心存感激?」

    「哈哈,將軍何以不明也!」司馬懿哂笑說道,「一聽將軍臨危,司徒當即便遣糧遣兵,欲助將軍度過難關,若我說呀,區區一個汝南。何足掛齒!」

    「你!」袁術氣結。

    「主公息怒!」楊宏稍稍勸慰袁術一句,隨即轉身望著司馬懿,正色說道,「司徒之意是。他欲助我等擊敗劉表、孫策?亦或是……我且問你,荊州、江東如何分之?」

    「哈哈!」司馬懿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微笑說道,「司徒言,只取汝南!」

    「好!」在殿內眾人詫異的眼神中,楊宏一聲低喝。

    什麼?袁術心中一驚,正欲開口卻見楊宏對自己眼神示意,心疑之下閉口不言。

    「司徒之意,在下明白了,二十萬糧餉,確實不少,只不過……」望了一眼司馬懿,楊宏猶豫說道,「我知曹公與袁紹交兵在即,然而區區三千之眾,恐怕……」

    「何為區區三千之眾?」司馬懿哂笑道,「依在下所見,乃是整整三千雄兵!」

    殿內眾人一陣大笑,各自出言嘲諷。

    「哈哈!此言甚是好笑!三千雄兵?」

    「我主公麾下兵甲十餘萬,江哲就是添為三萬,有能如何?」

    「你是笑我主公帳下無兵耶?」

    愚蠢!面對著眾人的冷嘲熱諷,司馬懿微閉雙目,負背雙手,絲毫不為所動。

    走近袁術。楊宏低聲說道,「主公,江哲恐怕欲借我等之手,替他除去劉表、孫策。此乃驅虎吞狼之計!」

    「什麼?」袁術有些詫異,低聲問道,「他不是欲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麼?」

    「非也非也。若是江哲當真趁機取事,大可不必道明糧餉幾何,援兵幾何,二十萬糧餉說多不多,然而足可支撐我軍半年之需,讓在下不明白的就是那三千……等等!」說著,楊宏猛地轉身,望著司馬懿凝神說道,「司徒所言之三千兵馬,可是那虎豹騎?」

    司馬懿睜開雙目,拱手一禮,正色說道,「正是!」

    楊宏面色大定。回身對袁術低聲說道,「主公不必遲疑了,此乃驅虎吞狼之計,不會有假,江哲欲借我等之手除去劉表、孫策,亦不會有假,雖說此乃江哲之計,然而對於我等,亦是極為有利!如今唯一可慮的,便是主公敢不敢殺那劉表,佔據半壁江山,成千秋霸業!」

    有何不敢?!若是那劉表此刻在我眼前,我當即便拔劍殺了此人!心中暗暗嘀咕一句。袁術低聲對楊宏說道,「如今曹阿瞞與我那庶出的兄長關係愈來愈惡。各自在黃河兩地聚集數萬士卒,而江哲卻於此刻暗助我等,豈非有詐?」

    「主公多慮了。正是因為曹孟德與袁本初交兵在即。江哲才唯恐有人率軍襲其後,是故借我等之手除去與曹操交惡的劉表、孫策,而我軍,亦因此接連惡戰而兵力大損,是故,江哲才可安心與袁紹廝殺!」

    「那他為何要取汝南?」

    「此乃江哲深謀遠慮,汝南,莫說一郡,只是取汝南一城,便可虎視荊襄,我思江哲是想待擊敗袁紹之後,攜得勝之師復戰中原,順勢取荊州、揚州、江東……」

    「這……」袁術聽罷愕然,急聲說道,「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應允此事?」

    「呵呵,主公莫急,方才在下說的,不過是曹操與江哲勝。倘若此二人敗北呢?主公之兄,佔據四州,其下兵力、謀士、將才又豈會在曹操之下?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如今便看主公敢不敢賭一賭,若是曹袁交戰,曹操敗北。那我等自是無憂;倘若曹軍勝,主公可敢賭我等在曹軍轉戰中原之前,再次起兵,奪下荊州、江東……」

    「這個……」袁術有些遲疑。

    「袁將軍意下如何?」司馬懿洪聲問道。

    「主公,千載難逢之戰機啊!」楊宏急聲勸道。

    只見袁術面上青白之色來回反覆,足足過了一炷香功夫,方才沉聲喝道,「你回去告訴江哲,就說我……應下此事!」

    走出大殿,司馬懿回頭望了一眼,心下暗暗歎道,「如此便可以了吧……」

    同日,將近入夜。許都司徒江府!

    李儒正望著江哲疑惑問道,「司徒,袁術雖說無能,然而一旦叫他坐大,日後怕是也有些麻煩啊!」

    「李兄所言差矣!」賈詡微笑說道,「司徒本心,想必是欲南面,戰事久久不休,然而如今的局勢乃是荊州劉表、江東孫策聯合攻打袁術,想必袁術,劉表名大,孫策勇武,而袁術呢?袁家四門三公,如今此人卻僅僅佔據兩州不到屬地,比之其兄袁紹更為不堪,何足懼哉?

    再者,司徒亦不是真心助袁術,司徒之意,想必是欲將此渾水,攪得愈加渾濁不堪。叫南面三路諸侯深陷泥潭,無法抽身,如此一來,來日曹公迎戰袁紹。才不會又後顧之憂……」

    「原來如此,」李儒輕笑一聲,懷疑說道,「但不知那司馬懿是否可說得袁術割讓汝南城呢?只需得此城,我等便可虎視荊襄,他日攜得勝之師,刻日便可攻下荊州,隨即轉道揚州……」

    「李兄莫要小看了那司馬懿……」賈詡冷冷一笑,淡淡說道,「我觀此人甚久,然而此人卻不曾露出半點破綻,異常隱忍,城府極深,若是他日或為司徒之敵,還是早早除去的好……」

    「門下附議!」李儒拱手說道。

    江哲苦笑一聲。搖頭說道,「不可,我留著此人還有大用!」沒了司馬懿,萬一日後對上諸葛亮?那如何是好?

    對於歷史中那算無遺策、被稱之為「多智近妖」的諸葛亮,江哲實是極為忌憚!

    「大用?有何大用?」一個聲音問道。

    「唉,這個如今說不清,你等日後便……」說了一句,江哲卻感覺有些不對,一抬眼卻愕然望見李儒、賈詡低著腦袋,連連擺手示意,言下之意便是……他們不曾問話。

    江哲心中咯登一下。緩緩轉過身,果然見到糜貞一臉憤憤之色望著自己等人,在她身後。秀兒抱著晟兒,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裡。

    「秀兒……貞兒……」江哲訕訕喚道。

    「府中上下忙裡忙外,你等倒好……找了你們半天,你們卻是躲在此處偷懶!」糜貞哼了哼,望著江哲嘟嘴說道。

    「咳,」江哲咳嗽一聲,故作淡然說道,「為夫是在與文和、顯彰商議要事!」

    「夫君不是說今日不商議要事麼?」秀兒微笑著走了進來,望著李儒、賈詡微笑說道。「有何要緊之事,就連一夜亦不能耽櫚?妾身倒是想聽聽……」

    「大夫人誤會了,」李儒一拱手,正色說道,「其實也無甚要緊之事,我等只是閒聊……」

    「對對,閒聊!」賈詡接口說道。

    顯然他們都記起今日是何日子了……

    望著李儒,秀兒笑吟吟說道,「李先生,不知妾身今日午時托付先生書寫請帖之事……」

    「啊,門下這就去!」李儒對眾人一拱手,急忙藉機遁去。

    望了一眼匆匆離去的李儒,賈詡不顧江哲的眼神示意,拱手說道,「大夫人明鑒,門下恐李兄一人怕是來不及,門下意欲同往,不知……」

    「如此,且勞煩賈先生了……」秀兒盈盈一禮。

    「豈敢豈敢!」賈詡亦藉機遁走了。

    好你們兩個不仗義的傢伙!江哲心中暗恨。

    「夫君……」

    「額!秀兒,啊不。夫人有何吩咐。為夫一概應命!」

    「咯咯……」望著江哲滿臉尷尬,糜貞心下好笑。

    「夫君,」白了眼自家夫君,秀兒抱著江晟,幽幽說道,「今日乃何等日子,夫君莫非不記得了麼?」

    「當然記得!」江哲連忙說道。「今日乃我子抓周大日,為夫豈能不記得?」

    「如此,勞煩夫君親自去府門迎接賓客,可好?」秀兒微笑著說道。

    「好好!」江哲訕訕一笑,急忙走了出去。

    「這壞人太可惡了。府中上下如此忙碌,他卻在此地……」說著,糜貞指著案上的三杯茶水說道。「姐姐你看,他們還喝茶!」

    「好了,」秀兒輕笑一聲。柔聲說道,「夫君的性格。妹妹你豈是不知?罷了,我等再去府中看看,看看有何疏漏之處,如今我等夫君貴為三公,不可叫賓客笑話!」

    糜貞嘟著嘴嘟囔說道。「姐姐。已是看了整整三遍了,不會有什麼疏忽的……」

    「再去看看。謹慎一些難道不好麼?若是妹妹累了。姐姐自己去便是……」

    「姐姐去妹妹豈能不去……」

    「咯咯,那就莫要唉聲歎氣的,今日姐姐會惱哦……」

    「是是……」

    再說江哲走出屋外,一抬頭便望見了不遠處的李儒、賈詡二人,恨得牙癢癢,當即便走了上去,正巧聽到李儒對賈詡說話。

    「你為何也出來了?助我書寫請束?」

    賈詡嘿嘿一笑。揶揄說道,「李兄為何出來,在下便為何出來!至於這請束嘛……觀李兄如此沉穩,想必早早便寫了吧……」

    「正是……」李儒點點頭,忽然心中一動,詫異地望了眼賈詡,哂笑道。「好你個賈文和!」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兩位笑得很開心嘛!」

    「額……」李儒、賈詡的笑意頓時僵在臉上,回身望了一眼。見江哲一臉冷笑得站在身後,拱手訕訕說道,「司徒不愧是深謀之士,如此也可脫身,我等佩服……」

    脫身個屁!江哲暗暗腹議一句,狠狠瞪了二人一眼;沉聲說道。「隨我去府門迎接賓客!」

    「啊?」李儒、賈詡傻眼了。

    「啊什麼啊?速來!」江哲一面走,一面說道。

    「是……」兩人搖搖頭。跟在江哲身後。

    「無妄之災啊……」李儒小聲歎道。

    「殃及池魚啊……」賈詡嘀咕一句。

    及至府門處,江哲卻正巧望見曹操與其子曹昂從府中步出,笑著走上前,拱手一禮。

    「守義,今日氣色不錯呀!」曹操笑著抱拳回了一禮。隨即轉頭說道。「節兒,還不速速拜見你日後公公?」

    「額?」江哲有些詫異。正在疑惑間卻見曹操身後探出一個小粉嘟嘟的臉蛋。兩個黑亮的眸子怯怯地望著江哲。

    「這……」

    「叔父,」曹昂湊到跟前,好笑說道,「此乃侄兒之妹妹,名節,便是……」

    江哲當即便醒悟過來。對曹操苦笑說道,「孟德,你呀……」

    「曹某攜此女來有何不妥?」曹操哈哈大笑,走前幾步,瞄了一眼江府之內,笑著說道,「看來曹某是來早了啊!」

    「不早不早,孟德請!」

    「請!」曹操將長女曹節交與曹昂照顧,與江哲並身走入。期間低聲說道,「近日朝中不定。守義可曾知曉?」

    賈詡當即心中醒悟。與李儒對視一眼,暗暗扯了扯江哲衣袖。

    江哲得賈詡示意。頓時亦明白過來,微笑說道。「我等相交甚久,孟德豈非不知我?」

    「也是!」曹操自嘲一笑,點點頭環視一眼左右,見府中下人來回忙碌著,遂微笑說道,「既然諸位賓客還未至,守義可否引我前去書房坐等?直到如今。我還不曉守義書房是何等模樣呢!」

    江哲便明白過來。恐怕曹操是有話要對他說,頓時抬手說道,「有何不可,請!」

    「請!」

    兩人正要走,忽然裡面走來秀兒、糜貞,見了曹操,盈盈一禮喚道,「曹公,妾身有禮了……」

    「兩位不必多禮,」曹操笑著說道,「今日曹某耳是將我長女亦帶來了。節兒!」

    「爹爹……」年僅三歲餘的曹節怯生生得從兄長曹昂背後走出。

    對於江哲的長子江晟與曹操長女曹節之事。秀兒身為江府大婦。豈能不知,雖說明白此乃不可避免的聯姻之事,然而心中亦有些芥蒂,不過此刻一瞧見粉嘟嘟極為討人喜愛的曹節,心中的芥蒂到是消逝無影了。

    「你叫什麼名呀!」秀兒將熟睡中的晟兒遞給糜貞,俯身問曹節道。

    「節兒……」望著秀兒臉上的笑容,曹節似乎不是那麼懼生了。

    微微一笑。曹操低聲對江哲說道,「守義,走,我有要事要與你商議!」

    「嗯!」江哲點點。指著書房方向說道,「請!」

    「請!」

    與此同時。許都尚書荀府!

    荀攸正一臉焦慮地說對荀彧說道,「叔父,朝中大臣要如何。隨他們去便去,叔父為何要插手其中?仲德已數次言語示意我,叫我勸叔父抽身事外……」

    「唉……」對著荀攸的責怪,荀彧搖頭打斷荀攸的話,歎息說道,「大臣所言有理,國不可一日無君,此事本該在半年前便有定奪,然而那時外遭兵禍,是故一再拖延,如今諸事已畢,理當處理此事!我等雖為主公下屬,然而亦是大漢之臣,天子之位懸而不定。禍及天下啊!」

    「叔父所言差矣!」荀攸搖搖頭,正色說道,「大漢如今名存實亡。叔父且看各路諸侯。豈有一尊王命者?再者,叔父言此刻諸事已畢,侄兒不敢芶同。如今袁紹在北虎視眈眈,正是多事之秋……」

    「我知道……」

    「那叔父為何還要在此刻插手此事?」

    荀彧抬起頭來。長長歎道,「若是不在此刻將天子之事落定,日後怕是不在有機會了……若是日後敗於袁紹之手,那麼萬事皆休,自然不必再說,然而若是勝了……我恐主公有他念啊……」

    「……」荀攸面色猛變。

    主公啊,我荀彧一直認為,主公乃是平亂之漢臣,而非是竊國之……之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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