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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淩天下】夢舞風雲 (連載中)

第二卷 江湖行 第四十一章 殘天盟中


    魏無痕皺著眉頭,道︰“約在二更之前吧,聖主問此何意?”

    柳依寒忍不住一嘆,心頭涌起一陣薄怒,口氣便稍微重了一些︰“二更之前,那蕭晨風還在定國王府赴宴,那魏長老昨夜帶來的少年蕭晨風卻又是誰?”

    魏無痕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找到那客棧時,那少年正在一個人自斟自飲,不由的臉色一白。

    柳依寒緩緩道︰“適才範舵主言道,那蕭晨風長的甚是中看,跟大姑娘一般漂亮,昨夜大長老帶來之人長相何來漂亮之說?”

    魏無痕頭上大汗滾滾落下,吶吶道︰“難道…….抓錯了人?”

    柳依寒神情一下子振奮起來,道︰“當然是抓錯了人!這個長安城中,怎地會突然出現兩個蕭晨風?定然有一個是假的!”

    魏無痕張口結舌,強自道︰“說不定….重名重姓…..這個….呃…也未可知。”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顯然對自己說的自己心中也不相信。

    突然想起來什麼,脫口而出道︰“對了,昨夜那使詭計將我抓住的那個小家伙…….”說到這里,突然醒悟說漏了嘴,急忙把嘴緊緊閉上。

    眾人卻已听得清清楚楚,均是不由得長長的“哦”了一聲,意味深長。

    眾人均以為魏無痕被點住穴道定然是馮煥章與他開玩笑所為,此時听得他這突然一說,才明白其中大有內情,均是伸長了耳朵。

    魏無痕老臉一熱,登時把氣發到了馮煥章身上,狠狠一腳踢在他屁股上︰“你今天早晨說什麼來?”

    馮煥章捂著屁股跳了起來,活像一只突然被燙到屁股的大蝦,怒沖沖的道︰“我說什麼了?我就說了一句你很風光……”

    魏無痕大喝一聲,須眉皆張,神情宛若要吃人︰“混賬東西,你在出客棧的時候說什麼來?你說,這個小子長的跟我們聖主很像!是也不是?”

    馮煥章登時想起,顧不得怪罪魏無痕,道︰“不錯,我的確說過,那小白臉長得確實挺像聖主的。”

    柳依寒登時神情一緊,道︰“什麼小子?哪個小子?大長老,你將昨天晚上之事從頭到尾詳細說一遍。”

    魏無痕期期艾艾的道︰“這個…….這個…….”頓時窘的滿面通紅。若是詳細說一遍,那自己的丑事可就在殘天盟中逆風遠揚三千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但聖主交代,又豈能不說?

    馮煥章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道︰“老大,說說吧,說說你昨天晚上的豪情壯舉,也好讓這些沒見過的人緬懷一下。哈哈哈…..”

    魏無痕面色又青又白,一臉為難。若是別的事,柳依寒見他如此為難,也就放過不問了,但這件事卻是柳依寒找到兒子的唯一線索,柳依寒又豈能不問?說道︰“大長老盡管說就是,在座諸人听過便算,人人均不可走漏半點消息,若有泄露,盟規伺候!”語氣甚是嚴厲!眾人一凜,紛紛起身接令。

    魏無痕心下稍安,道︰“即使如此,老夫也就顧不得這張老臉了。昨天晚上,老夫出去喝酒,順便打听聖主公子的下落,打听到一家客棧之時,發現一個青年在角落里自斟自飲,那是已是二更天。老夫打听蕭晨風下落時,那青年神情不對,小二也不敢說話,只是看向那青年,老夫疑心頓起,便問那青年︰你便是蕭晨風?沒想到那青年自己親口承認了……”

    在座眾人中,長安分舵眾人尚不知曉盟里這麼大張旗鼓的,這麼多重要人物紛紛下山,到底為了什麼,此刻方才知道,原來是為盟主尋找失散了十五年的兒子!原來盟主的兒子名字便叫做蕭晨風!頓時眾人都是恍然大悟!

    魏無痕接著說了下去,當他說到將血泊送回客棧時,柳依寒突然問了一句︰“那時候是幾更了?”

    魏無痕道︰“約是剛打三更吧。”

    柳依寒點頭不語,心下暗暗盤算。

    接下來魏無痕說道︰“哪知道到了客棧,又有一個少年在那張桌子上自斟自飲……老夫奇怪之極,便上前問詢。”

    “哈哈哈……”馮煥章大笑起來,前仰後合,眼淚也幾乎笑了出來;道︰“剩下的事情我全看到了,我來替老大說,看他為難的,跟個小媳婦似的。”

    眾人一樂;魏無痕本待發火,但接下來便是自己中計被擒之事,真要自己親口說出來,委實真開不了這口!既然馮煥章自告奮勇,那就由他去說吧。等自己找到機會再將這個多嘴婆狠狠教訓一頓便是。

    馮煥章于是便將魏無痕遇到蕭晨風後,兩人越談越投機,終于開始打賭,然後魏無痕中計被擒之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只將眾人笑得前仰後合,連肚皮也笑痛了!看向魏無痕的眼光也紛紛怪異起來。

    魏無痕一張臉紅的如猴子屁股一般,幾乎便要當場挖個地洞鑽了進去。

    柳依寒也是笑的甚是歡暢!十幾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如此開懷!自魏無痕與馮煥章二人描述之中看來,那個使巧計擒住魏無痕的少年,有九成像是自己的兒子!柳依寒此時心中的欣悅難以言表。

    馮煥章連說帶笑一邊比劃,說完之後,兀自笑的直不起腰來。

    柳依寒沉聲一咳,眾人登時鴉雀無聲。鳳目緩緩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馮煥章身上。上下審視。

    馮煥章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順便將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沒發現什麼不對之處,正在詫異,听得柳依寒問道︰“馮長老昨夜自始至終一直在一側?看的清清楚楚吧?所述之事有無遺漏之處?”

    馮煥章急忙肅容道︰“絕無遺漏,千真萬確!”

    “哦!”柳依寒緩緩點頭。魏無痕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柳依寒橫他一眼,道︰“殘天盟長老馮煥章接令!”

    馮煥章一步邁出,身體挺得筆直,道︰“馮煥章在!”

    柳依寒道︰“殘天盟長老馮煥章,眼見同盟弟子身陷險境,而不救助,圖令大長老被人所羞辱,此罪一也;眼見大長老被人逼供,自己卻在一邊看笑話,毫無互幫互助之心,此罪二也!責令馮煥章,回到總舵之後,自行去往刑堂領責!”

    馮煥章嘴巴大張,一張嘴幾乎咧到了腮後;呆若木雞!頓時連眼球也不會轉動了,心中懊喪的幾欲踫頭而死︰我…我我.怎地忘了這茬?

    魏無痕忍俊不住,哈哈大笑︰“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哇。魏無痕多謝聖主!”

    柳依寒眼楮一橫︰“大長老貪杯誤事,致令被人所擒,大失本盟威儀,回到總舵,一並刑堂議處!”

    笑聲戛然而止,魏無痕𧍒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馮煥章哈哈大笑起來,“老鬼,這下可得意了吧,哈哈,咱哥倆席上地下,患難與共哇,哈哈哈……”

    眾人均是忍俊不止。

    柳依寒道︰“如此說來,事情已是頗為明朗!據我們先前探查到之消息,與蕭晨風一路同行的,還有一名叫做血泊的年輕殺手,兩人感情甚好;大長老帶來的定然便是這名叫做血泊的殺手無疑!”

    魏無痕道︰“不錯,難怪那家伙出手狠辣,招招奪人性命!”

    柳依寒沒理他,接著道︰“定然是蕭晨風自行去往定國王府赴宴,血泊在客棧等他歸來,听得大長老打听蕭晨風的名字,定然以為大長老是一名江湖上的賞金殺手,自然不肯告知實話,據我估計,在動手之前,那血泊說話定然是甚為不禮貌,是不是?”

    魏無痕回想當時情景,心悅誠服的道︰“不錯,確是如此!那小兔崽子說出話來陰損之極,幾乎便將老夫氣炸了肺!”

    柳依寒莞爾一笑,道︰“應該是如此。等到蕭晨風歸來,卻發現血泊已不在;被人擄走,問過小二後,當然就會確定血泊其實並無危險。知道我們一定會與他聯系。所以在客棧中自斟自飲等待我們的消息。”

    魏無痕撓撓頭,納悶地道︰“他如何知道老夫沒有惡意?”

    柳依寒一笑,道︰“若是你找蕭晨風有惡意,早已將血泊殺死前去聆賞了,但是你沒有殺,而是生擒,這便說明你不是為了那五十萬兩花紅而來。”

    魏無痕依然是一臉納悶︰“那也不能就說我們沒有惡意啊.。”旁邊馮煥章也是一頭霧水,聞言也道︰“是啊,如何確定我們沒有惡意?”

    柳依寒搖頭失笑︰“若是有惡意,能有什麼惡意?蕭晨風出道江湖一共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哪來的這許多仇家?笨啊!”

    魏無痕恍然大悟,道︰“不錯,因此他就不慌不忙,專程在那里等著我前去自投羅網?”

    柳依寒輕輕一笑,道︰“不錯!至于針對你的計策,我估計他听到你背上的酒葫蘆和你的酒糟鼻之後就已經有定計了,呵呵。”柳依寒心中歡喜之下,也開了魏無痕一個小小的玩笑。

    眾人哄堂大笑。魏無痕老臉頓時紅如猴子屁股,恨恨地道︰“這個小兔崽子!”

    突然又想起一事,道︰“可是我當時仔細觀察他,那少年身上並無絲毫內力修為,所以才放心的與他賭酒,這……是怎麼回事?”

    柳依寒頓時一怔︰“沒有絲毫內力修為?這怎麼可能?晨兒三歲時我已經教他峨眉心法,待到分別得那一年,他已經練成了峨眉心法第一層,怎麼會沒有內力修為?”

    此時,在柳依寒心中已經確定了那個使計擒獲魏無痕的少年,必是自己的兒子蕭晨風無疑!此刻,听到居然身上沒有半點內力修為,心中不由得又打起了鼓。

    想到此處,當機立斷,道︰“殘天盟屬下弟子听令!馬上尋找蕭晨風二人下落,全員出動,務必在今天之內將他尋到!

    柳依寒卻想不到,就在殘天盟眾人滿城尋找蕭晨風的時候,蕭晨風早已遠在長安城數十里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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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江湖行 第四十二章 如此下棋



    風雪彌天!天地之間一片茫茫。

    遠處偶有幾處炊煙裊裊升起,便是那炊煙,在這大雪之中,也是顯的那樣的虛幻,那樣的不真實了……

    兩騎旋風般自荒野官道駛過,濺起一路雪塵,過後不久,在大雪飄飄的持續努力下,所有痕跡便都無影無蹤…….

    “哈哈哈,雪中並騎,頂風沖寒,果然別有一番風味!”一個聲音哈哈大笑,似乎充滿了興奮。

    “風味個屁!我都快凍死了。”一個聲音抱怨的道,說話間似乎牙關尚在打顫,咯咯作響。、

    “我說雪兒停了再走吧,你偏偏不願意,自找苦吃,怪的誰來?”

    “廢話!雪停了更冷!這鬼天氣,……”

    “嘿嘿,反正不遠,華山與長安不過百里之遙,趕一趕也就到了。你且忍一忍。”聲音中頗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你暈吧!我們這一路趕,何止百里了?現在連華山的影子都沒見到!古人雲︰望山跑死馬!現在山還沒見,馬倒快跑死了。”

    “你跑不死就好了,哈哈哈…….”

    “血泊你去死!”

    “哈哈哈……若是平日,我們早已見到華山輪廓,可今日大雪彌天,就算是身前三尺也是難以相見,何況是數十里之外?兄弟未免著急了吧!”

    二人正是匆匆離開長安前往華山的蕭晨風與血泊,兩人頂風冒雪離開長安後,除了在路邊打了個尖,稍事休息以外,已經是馬不停蹄的疾奔了三四個時辰。一路上,血泊有內力護身,雖說尚達不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但面對這小小的風雪卻是不在話下。

    至于蕭晨風便慘了,他沒有內力護體,面對這天地之威,單薄的身體早已承受不住!雖然多裹了兩層熊皮大衣,仍是擋不住寒氣入侵,早已是凍得面容青紫、渾身僵木…..

    驀地,血泊目光一亮,馬鞭前指,大聲道︰“前面好似是一家酒肆,我們過去喝上幾碗熱酒,暖暖身子,順便也打听一下路途。”

    蕭晨風心中一喜,道︰“不錯的主意。”

    幾間茅屋,斜斜撐出一個酒招,好像最左邊那一間已經被大雪壓塌了……就這麼個所在,稱之為酒肆,實在是有點勉為其難。

    蕭晨風與血泊下了馬,走近門前時,發現門前竟然有兩根楹柱,上面尚雕刻著楹聯……血泊湊前兩步,忽地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蕭晨風上前一看,也是不禁為之莞爾;楹聯赫然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

    血泊哈哈大笑,道︰“就這麼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竟然刻著這樣的楹聯,哈哈,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這不是逗樂麼?”

    蕭晨風揉揉凍得發青的臉,剛要反駁兩句,目光不經意間再次落到楹聯上面,不由得大吃一驚!伸出手指,向楹聯上刻出的字跡摸去,竟然堪堪容納一根食指!毫無疑問,這幅楹聯是一個人用手指硬生生刻上去的!

    字跡入木三分,筆跡勻稱,從上至下,恰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這人手指上的功夫簡直是匪夷所思!字跡圓潤,周邊更是絕無半點瑕疵,足見此人對于力道深淺的把握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血泊張狂的笑聲戛然而止!顯然在蕭晨風動作的提醒下,也發現了這一點!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掀開門扉,兩人舉步走進,神態間已是絕無半點輕狂之意;若是刻上這幅楹聯的便是這家小酒肆的主人,那此人的武功絕不是兩人所能匹敵!是以兩個人絕不敢有半點輕忽。

    擺在茅屋中的,是幾張殘破已久,斷了幾條腿的桌椅板凳,紛紛用一塊塊青石撐著,不令其倒下去,卻也是看上去岌岌可危,似乎只需一碗酒稍稍放偏了地方,便能夠將這張桌子壓倒在地……

    蕭晨風一路進來,顧不得寒冷,皺著眉頭苦苦思索,他始終感覺,那副楹聯尚有奇怪之處,卻是一時半會想不出來奇怪在何處。

    櫃台方向,正有兩個老頭,裹著破棉衣相對而坐,在二人中間,卻是一副棋盤!兩個人一執黑一執白,廝殺正酣,對于蕭晨風與血泊兩個人走進來,宛如視如不見。在二人身邊,有一個小小的火盆,里面火光早滅,但二人眼楮盯在棋盤之上,對于火盆之事顯然也是毫無所知!

    執黑老者一手捻著一枚黑子,一手托腮,雙眉間擰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幾次舉手欲落,卻總是舉棋不定,拿不準主意。執白老者明顯是得意洋洋,顯然佔了優勢。

    蕭晨風雙手連搓,跺跺腳,道︰“兩位老丈……”

    那執白老者頭也不抬,道︰“酒在櫃上,肉在櫃里,要吃要喝,自己拿便是,吃飽喝足,將銀子扔在桌上,便可自行離去。”想了一想,又加上一句︰“房後有柴,若要生火,可去拿來。”

    蕭晨風與血泊相顧無語!如此懶惰的酒店老板,倒也是少見!而自始至終,那執黑老者未出一言,一雙眼楮似乎長在了棋盤上面,竟然連眨也沒有眨動一下!似乎在他心里,除了面前這盤棋,便再無他物!

    “怪不得房子都被雪壓塌了!”血泊口中嘟囔了一句,自行去往屋後取柴,他雖不懼冷,但蕭晨風身子卻是甚是單薄,還是先將火堆升起為妙。

    蕭晨風在山上陪伴師傅時,閑來無事,山居無聊,便也經常與孟文斗下棋為樂,十幾年燻陶下來,蕭晨風棋力已是頗為不弱!

    此刻見這兩名老者如此痴迷,不由大起好奇之心,湊了過去觀戰。

    一望之下,蕭晨風登時目瞪口呆!幾乎忍不住便要爆笑出口!

    倒不是兩位對弈老者棋力高明到了讓蕭晨風目瞪口呆的地步,二是兩人棋力之粗淺讓蕭晨風𧍒目以對!

    兩人戰況之激烈一眼便知,從左上角第一個落子便已開始了互相糾纏廝殺,然後一步步擴展到了整個腹地!對于急需搶佔的另外三個角地與四大邊地竟然是不管不問!幾個地方竟然還是一片空白!

    圍棋,素來有“金角銀邊草肚皮”的說法,但此二人卻下手便是大龍對殺,絲毫沒有開疆裂土的打算!這樣下圍棋,當真是匪夷所思!

    蕭晨風看向二人的中場廝殺,更是忍俊不住起來!兩個人的棋均是一樣,縱觀整個棋盤,竟然沒有做成一眼!也就是說,兩個人的棋全是死棋!偏偏兩個人全神貫注,神情之認真均是如臨大敵,戰戰兢兢的樣子!

    血泊已是抱了一堆松枝進來,自顧地放進火盆,晃燃火折子,將火升了起來,頓時一股暖意充盈了茅屋之內。

    執黑老者考慮半天,終于落子。卻是放在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位置,對于盤中敵人只要落一子便可令自己全軍覆沒的關鍵之處竟然沒有發現,不管不問!甚至在一子落下之後,神色間竟隱隱透出一股志得意滿、洋洋得意的樣子來……嘴角更是掛上了一絲等著看執白老者的好戲的神色。

    執白老者面色慎重之極!左看右看,舉棋不定。

    蕭晨風肚子里呻吟一聲,嘴角看的幾欲吐血!不會吧?這麼簡單就能全殲對手的棋路竟然沒看出來?

    執白老者左思右想,不住盤算。想了半天,方下一子——跟執黑老者一樣,也是放在了無關痛癢的位置!

    蕭晨風一陣無語。心中竟然涌起恨不得將這兩個老家伙拖出去痛打一番的想法…….丟人啊………如此下棋……..蕭晨風甚至為這身在兩人手中的上好圍棋產生了一絲悲憤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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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江湖行 第四十三章 原來如此


    血泊用手中的樹枝挑了挑,讓火燃燒的更旺了一些,自行去酒櫃里取出兩壇女兒紅放在火堆旁邊慢慢溫熱,一切收拾停當之後,無事可做,便也伸過頭來看兩位老人的對局

    血泊對于下棋一竅不通,此刻見蕭晨風看的全神貫注,心中便也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兩個老頭棋力高明之極!尚未來得及看清棋盤便已出口贊嘆︰“好棋!妙招啊妙招!”

    蕭晨風與血泊二人早已認定,這兩位正在下棋的老者定然不是一般人物,是以對二人的怠慢不以為意。

    蕭晨風正看的無比的郁悶,突然耳邊傳來血泊的贊嘆,不由得啼笑皆非!

    兩位老者似是直到此時才發現店中多出來兩個人,均是轉頭向兩人打量了一眼,執黑老者目注血泊身上,語聲悠緩,道︰“你懂棋?你會下棋?”口氣甚是傲慢。

    血泊一滯,硬著頭皮逞能道︰“怎麼不懂?兩位老人家手下妙招迭出,神出鬼沒,在下佩服之至,確是好棋!”

    此言一出,兩名老者臉上表情古怪之至,執白老者道︰“既然看出是好棋,那,好在何處?”

    血泊撓撓頭皮,道︰“這個…….”

    執白老者面上涌起滯怒之色,冷聲道︰“無知小兒,不懂其中之妙處,隨口亂說什麼?”

    血泊大怒,便要發作。蕭晨風拍拍他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此時,兩名老者又復目注棋盤之上,對二人不管不問了,似乎這一局在蕭晨風看來爛到無法再爛、菜鳥到無法再菜鳥的棋局,對二人的意義卻是非常重大一般。

    蕭晨風心下起疑,注目打量兩名老者。只見執黑老者雖是雙眉緊鎖,卻是面如重棗,隱隱透出一層瑩瑩之色,正是內家功夫已登絕頂的樣子,身上衣衫雖舊,卻是點塵不染,下頜三縷胡須根根如銀,一絲不苟。執白老者面團團若富家翁,面色始終是和藹可親的樣子,卻是一身樵夫打扮,雙目下彎,讓人看上去,似乎隨時隨地都在笑一般。

    毫無疑問,這兩個人均是江湖中難得一遇的絕頂高手!而讓蕭晨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樣兩位大高手,卻擺出一副就連三歲童子看上去也是破綻百出的棋局,反而均是戰戰兢兢如臨大敵,一臉的慎重其事!

    此時定然另有蹊蹺!蕭晨風心中暗暗想道!

    他不敢打攪二人思路,便在一邊靜靜看著,潛心思考其中每一步之用意。血泊看得氣悶之極,道聲“我去打點野味”,便徑自走了出去。

    房中,火盆里火苗閃爍,火盆旁三個人便如是泥雕木塑,一動不動。房間里偶爾響起松枝被火燒的 啪做聲,除此之外,竟然靜謐之極,落針可聞。就連房頂雪花輕輕飄落的聲音也是清晰可聞!

    蕭晨風閉上眼楮,整個棋局浮現于腦海之中,一步一步,清晰之極。第一步黑棋落子三三位,這本是一保守的下法,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但白子緊跟著落子三四位,便有失先機了,若是此時黑子乘勢開拆,便可牢牢佔領這一方角地!可說開局便已立于不敗之地了。哪知道黑子下一步竟然落子四四位!竟然是強行破出!反守為攻。這與第一步落子于三三位的根本之意大相徑庭,甚至是南轅北轍了.,此時白子若是點入黑棋,便可奪其根本!讓黑棋陷入完全的被動,從而被白棋一路追殺!

    哪知道白子竟然也是隨著黑子的走向糾纏于一起,再往後,一步一步無不與棋道大相徑庭!

    .每一步均是異想天開,匪夷所思;蕭晨風看的一頭霧水。

    執黑老者手捻棋子,凝目看向棋盤,搖了搖頭,甚是沮喪,說道︰“還是不行。”

    執白老者眼楮一瞬不瞬的盯在棋盤之上,良久,也是長長一嘆,道︰“想不通!想不通啊想不通。”

    蕭晨風睜開雙眼,似有所悟,卻又有哪里說不上來,感覺奇異之極。

    執黑老者嘆道︰“雖是仍然想不通,卻已比前些日更近了幾步,也算有所得。”

    執白老者仍是目不稍瞬的看著棋盤,道“不錯,算有所得。”

    蕭晨風驀然想起︰“莫非這兩人在棋盤之上推研武學?”一想到這里,再閉上眼楮時,便覺得棋盤之上黑白兩色之子便如是兩名武林高手,一穿黑一穿白,手持長劍,縱橫捭闔,來回相斗!

    從棋道想不通的,轉向武功劍招,頓時迎刃而解!一顆黑子的佔位,便是一招武功的由來;如此一來,便對這百思而不得其解的奇異棋局了解不少。

    恍惚之中,不由自主的伸出一只右手,對剛剛領悟的幾個招式以手代劍,進行試演。雙目雖仍是緊閉,但對劍招的變化卻是每使一遍便會有不同的領悟。

    兩名老者剛剛從棋局之中回過神來,正要將棋子棋盤收拾到一邊,卻見一直在二人身邊靜靜坐著的那名少年雙目緊閉,以手做劍,似乎在試演什麼招數。仔細一看,均不由得大驚失色!

    這個少年手中劍招,正是二人苦思數年而不得其解的玄奧招數!自己兄弟二人自從得到那劍招殘譜,便即隱居在這華山腳下,潛心鑽研,至今已是將近二十余年,尚未得門路。只是每日間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演練,後來更是每領悟出一招,便將之化入棋譜,二人一起研究。

    哪知道自己兄弟二人二十余年來研究出的唯一成果,便是那在棋盤試演的二十幾路劍招,這個少年只是在身側靜靜看了幾個時辰,便已經學了過去!這少年智慧之高,領悟力之強,直是可驚可怖!

    蕭晨風一時間只覺神游物外,渾身無牽無拌,一顆心靈活潑潑地,玲瓏剔透,棋盤之上一招一式流水般從心底緩緩流過,從一開始的滯礙重重到現在的圓轉如意,只覺得心與意合,意與神合,說不出的暢快!

    開頭幾招從生疏到熟稔,宛若水到渠成;只是越到後來,越覺得艱澀,腦海之中,此一招來,彼一招去,紛紛攘攘,漸趨雜亂無序。蕭晨風只覺得心緒漸漸煩亂起來,勉強控制自己又向下想了幾步,終于控制不住,心底若突然響起驚雷,霹靂一聲震蕩,蕭晨風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整個人軟軟倒向地上,昏迷過去。

    兩名老者面面相覷,均是無語。他們二人看到蕭晨風演練劍招,心中本已是驚異之極;待見到蕭晨風驀然吐血昏迷過去,更是震驚的無與倫比!

    唯有全身全靈均投入到那殘譜之中,而又不得其門而入者,方會發生這心魔反噬,吐血受傷之舉!二人得此寶物之後,足足參研半年之後,執黑老者方在一偶然的機會中參悟進去,沖突不出,以至吐血受傷。

    而眼前這個少年,甚至連殘譜也沒見著,只是憑借著自己二人參悟出的幾招劍法,便已能引起心魔反噬!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之事!

    兩人對望一眼,執黑老者浩然長嘆︰“以往總以為武道之謎,絕無什麼捷徑與天才之說,只要自己資質不算太差,持之以恆的努力,總有一天能夠達到武道巔峰;今日方知,那等驚采絕艷的天才般人物原來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著!”

    也不見他如何作勢,蕭晨風倒臥在地上的身軀突然便已經到了他臂彎之中,右手一伸,掌心登時多了一枚紅彤彤的藥丸,異香撲鼻。一手輕捏蕭晨風下頜,讓他將嘴巴張開,將藥丸投了進去。藥丸入口即化,蕭晨風慘白的面色登時好看了不少,隱隱浮現出紅暈。顯然,這藥丸絕非凡品!接著。他雙手橫托著蕭晨風的身子,似乎是捧著一件愛惜到心里的珍寶一般,向內室走去。

    執白老者緊跟在他身後,邊走邊道︰“這少年悟性之佳,足可稱冠絕天下!或許,你我兄弟二人參研二十多年的秘密,便能夠從此在他手上解開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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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江湖行 第四十四章 血泊出劍


    這二人自得到那殘譜以來,便知道里面蘊藏著驚天動地的武學秘密,如若練成殘譜上的武功,不要說是天下無敵,便是成為古往今來第一武功高手,那也是不在話下想到二人的武功竟然有超越歷代祖師、先賢的希望,二人均是激動無比。

    是以二人斷然拋卻了當年如日中天的武林地位,隱姓埋名,唯恐被別人知道,前來搶奪,以至于在這華山腳下一住便是二十多年,每日里除了一日三餐,別無他事,便盡是將時間耗費在這殘譜之上。只望終有一天,將這絕世武功練成,一朝出現江湖武林,便能領萬世之風騷。

    哪知道一晃二十多年過去,當年的精壯漢子,如今已是垂暮老人,但對這殘譜的參研依舊是遙遙無期!

    人生,有幾個二十年?

    時至今日,兩人早已斷了將殘譜全部參研出來的念頭,每日里的推演,卻已成為了兩個人的生活習慣。聊以打發時間而已。

    若是早上幾年,發現蕭晨風這等資質悟性遠遠超過二人的少年,將自己二人的推演成果竟然如此就輕而易舉的據為己有,恐怕二人第一個想法便是將他殺死滅口!免得泄露了自己的秘密;但二十多年的漫漫時光過去,二人早已沒了當初那敝帚自珍的念頭。只覺得只要有一人能夠解開這千古之秘密,兩人別無他想,除了歡喜還是歡喜!若是始終解不開,恐怕兩個人難免就此郁郁而終,死不瞑目!

    走進內室,執黑老者不知在房內什麼地方輕輕一觸,機括響動聲傳來,就在兩人面前的地板之上,一大塊青石緩緩向一邊移動,竟然露出一個寬可容一人進出的黑幽幽的洞口,一級一級的階梯綿綿不絕,不知通往何處。

    執黑老者雙手抱著蕭晨風,緩步拾級而下;執白老者剛要跟著下去,執黑老者轉頭道︰“你還是在外間等一會,等那跟他同行的小子來到,便跟他一起下來,免得我們二人將他們分開,萬一誤了什麼事情,難免心中抱愧。他今日剛剛心魔反噬受傷,幾天之內無法進行參研,我先用內力助他料理傷勢再說。”

    執白老者呵呵一笑,道︰“也好。”

    門開處,風雪一陣卷飛,凜冽寒氣登時涌了進來。

    血泊裹著漫天寒氣,大步走了進來,一臉的得意之色。足見是滿載而歸了。左手中赫然提著三四只野兔,也不知在這大雪飄飛的天氣之中,他是如何尋到的。肩上竟然背著四只粗壯的熊腿!

    血泊倒真是不愧為一名出色的殺手,竟然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之中,尋到了一頭黑熊,並將其擊殺。黑熊身子太重,只好將四條腿砍將下來,背負回來,至于黑熊身子,那是無能為力了…….

    執白老者見此情形,不由也是深感意外。

    “咚”一聲,血泊將熊腿放在桌上,殘破的桌子登時一陣吱呀怪響,險些就此伏倒了下去,壽終正寢了。

    血泊環目一掃,竟然沒有發現蕭晨風的蹤跡,登時警惕之心大起,面向執白老者,神態登時不客氣起來,喝道︰“老頭,我那兄弟那里去了?”

    血泊當然知道此間的兩個老者均是武林中不可多見的大高手,只是從對方神完氣足、精氣內斂的外況看來,自己便絕不是其對手。江湖有雲︰寧可少一事,不可多一事。血泊內心處絕無在這兩個老人面前惹是生非撒野的念頭,只望與蕭晨風稍事休息之後,便即繼續趕路。遠遠避開這兩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古怪老者。

    血泊雖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負,但這幾天來連遭打擊,先是敗于蕭晨風之手,再受挫于陳寒山等人,接著更被魏無痕生擒!內心的狂傲早已被打擊的不剩半點!自問自己絕沒有在這兩個老者面前撒野的本錢,是以也就不敢造次。

    但蕭晨風本是好好的在此處,自己出去一趟,回來卻不見了蹤影!血泊今生唯一的希望便是寄托于蕭晨風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兄弟身上,加上兩人一見投緣,在血泊的心中,蕭晨風已是他自己的生死弟兄,成為血泊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蕭晨風的失蹤,徹底將血泊暴躁的脾氣引發了起來;在此時,不要說面前只是兩個武功頗為了得的武林高手,便是皇帝老子、玉皇大帝當面,血泊也是絲毫顧不得了。

    執白老者解決多年心願有望,滿心歡喜,本是笑容可恭的等待血泊到來,哪知道這少年回來還未說過一句話,張口一句便頓時噎的他說不出話來!一時間被血泊這句“老頭”叫的心頭火起,頜下花白胡須無風自動,已是動了真怒!

    想當年自己與拜兄兩人縱橫江湖、睥睨天下,便是一幫一派的掌門、瓢把子見到自己,那也是恭恭敬敬;豈是象眼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這般無禮!一時間瞪著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竟沒有說話。

    血泊心中更急,罵道︰“老烏龜,你啞巴了?少爺問你話那,你將我兄弟藏在了何處?再不說話,少也一把火燒了你這個鳥店!”

    話未說完,眼前人影一晃,那老者的身子已是欺近前來,倏忽已是與血泊面對面,幾乎兩個鼻尖便要踫到一起!四目相對,一雙眼楮內全是不屈與戰意,另一雙眼楮內卻全是噴薄的怒火,直欲將眼前之人燒成一片灰燼!

    血泊心下一驚,退後半步。隨即心中想道︰“我若是退後,豈不是等于我怕了他?”少年傲氣升起,將退後的半步又收了回來。

    執白老者面色扭曲,一字一字的道︰“小子,收回你剛才對老夫不敬的言語!跪下磕頭道歉,老夫便饒你一命,如若不然,哼哼哼…..”哼聲之中,全是威脅之意。

    血泊仰天大笑︰“老鬼,你家少爺我連天地都尚未跪過,你算老幾?”語氣之中。充滿了說不盡的狂傲與瀟灑!

    血泊明知道自己絕不是對方的對手,但這份錚錚鐵骨卻容不得他自己向任何人低頭!不管對方是至高皇權還是武林至尊,那都一樣!無非一死而已!血泊這樣想道。

    登時在二人中間,一股凌烈的氣勢翻滾沖蕩,血泊氣勢雖弱,但他那不惜一死的信念卻令他的氣勢充滿了一往無回的凌厲!

    這便是蕭晨風與血泊的不同之處,若是蕭晨風遇到這種情況,多半不會選擇與對方以硬踫硬,而是想盡辦法,先將情勢緩和下來,再徐圖良策;或者干脆耍一些陰謀詭計,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血泊就是血泊,在血泊的身子里,流淌著的便是寧折不彎的厲烈血液。便是殺了他頭,也休想讓他的膝蓋稍微彎上那麼一彎!

    執白老者怒哼一聲,沉沉的哼聲響起,便如是九天之上無數道響雷突然匯成了一道,攜著無比的沉悶與壓抑,轟然響在血泊的耳邊、心頭!

    血泊心口如被數百磅的大鐵錘狠狠一擊,登時頭暈眼花,踉踉蹌蹌後退幾步,鼻孔與雙耳之間竟然有隱隱的血絲滲出!耳中仍是如有雷聲轟轟作響。似乎整個身子也在這重重一哼之下被轟到了雲端,腳下軟綿綿的,竟然毫不受力!

    執白老者一哼之威,竟至如斯!若是當真出手,那又該是如何的驚天動地?

    血泊雖然耳中仍是嗡嗡作響,但是雙手卻是毫不閑著,刷的一聲,腰間長劍已然出鞘!眼中被哼聲所震,只能模糊的看到對面有一個人影!

    就只是單憑著這一點點印象,血泊的下手卻是毫不遲疑,手腕一振,長劍已是若奔雷掣電般刺了出去!

    就算是死!也要握著劍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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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江湖行 第四十五章 劍京故人


    執白老者“咦”了一聲,喝道︰“竟然是絕殺劍法!”身形一晃,竟然生生闖進劍網之中,一拳擊出,正中血泊手中長劍的側面劍脊!

    長劍翁的一聲蕩了開去,強大的力量帶動血泊的身體也是不由自主的隨著長劍蕩開的方向踉蹌跌出兩步

    這老者竟然好像對血泊施展的劍法非常熟悉,在血泊凌厲的攻勢之下,絲毫未用自己高深的內力,而是直接便將整個身體切入到了劍招之中唯一的一個破綻之中,輕輕松松便破解了這一招!而且讓血泊隨之而來的所有的後招盡數化為烏有!

    最重要的是他說出的那句話︰“竟然是絕殺劍法!”這句話語音雖不高,卻像是一道閃電般,正正擊中了血泊的內心!

    多年以來,血泊只是從師父口中得知,自己所練得這套劍法,名為“弒神劍法”,意思便是,這套劍法練到極處,就連天上的神明,也是絕對無法抵擋的!生平第一次,血泊听到了自己父親留下來的劍法的另外一個名字︰絕殺劍法!

    長劍仍在手!對手仍在面前!可是血泊卻已經失去了繼續與對方生死一戰的心思!滿心中只是那老者剛才脫口而出的那句話︰竟然是絕殺劍法!

    他認識我的劍法!血泊的第一個想法!

    他熟悉我的劍招!血泊的第二個念頭!

    此人定然是當年我父親的故人!血泊的第三個想法!

    老者身形飄飄,游走于血泊稍顯散亂的劍法之中,唇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以及,一絲絲的欣賞!

    血泊剛才明知不敵,但為了友人毅然放棄自身安危,悍然出手。這便是江湖中武林人物千古傳頌的“義氣”二字!便是這份義氣讓老者積攢了一肚子的悶氣悄然散去,轉為了對這個倔強少年的欣賞!

    另外,便是血泊那寧折不彎的傲氣傲骨,讓老者為之暗暗折服。更何況,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理由——眼前這個少年手中施展出的劍法竟然是故人絕技!只是單瞅在那位故人的面子上,老者便不能對血泊加以傷害。

    只是,這少年手中的劍法怎麼有點似是而非?頗有一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感覺,這讓執白老者為之疑竇滿腹。

    又是幾招過去,老者徹底失去了興趣,身子一晃,便已脫出劍圈。皺著白眉,道︰“太弱了,實在太弱了!你那師傅是怎麼教你的?與其教你這樣的劍法,倒不如教你去梨園班子唱戲,那樣還少丟點人。”

    血泊大怒,雖然已經肯定的知道此人與當年自己的父親定然是舊識,但他此言侮辱到了自己最為敬愛的師傅,血泊甚為不喜。怒聲道︰“我功力不夠,當然不能發揮這套劍法的真正威力,老頭你再敢胡說八道侮辱我的師傅,縱然明知不敵,少爺也要與你一決生死!”

    似乎听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執白老者捧腹大笑,笑聲之中滿是嘲諷之意,“哈哈哈…..功力不夠!真正可笑!難道說,就憑你學的這套三腳貓的劍法,給你足夠的功力,你就能夠天下無敵了麼?差得遠了!”

    血泊嘿然無語。

    老者嘿嘿冷笑道︰“真真想不到的事,當年葉劍京憑著這套絕殺,縱橫江湖,生平難得一敗,教出一個徒弟,卻教成了這副模樣。老夫當真替他羞死了。今日若是葉劍京親來,倒還勉強能與老夫一斗,你?哈哈哈…..”

    血泊沉聲道︰“葉劍京是我父親!”停了停,黯然道︰“他已經死了二十年了!”從老者所說之話中,血泊听得出來,這老人與自己的父親雪衣閻羅葉劍京素識,而且交情似乎還算不錯!而且,父親的死訊好像這老人並未知情!

    老者身子一僵,面色大變,怔在當地。良久,忽地縱聲長嘯,雙目之中,熱淚滾滾而下!

    忽地,身子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現在血泊身前,一只手抓住血泊胸前衣衫,竟然生生將他提了起來!

    老人眼中神色瘋狂而凌厲︰“葉劍京死了?啊?他是怎麼死的?是誰殺了他?說!”

    最後一聲說字幾乎灌注了全身內力,便如是晴空霹靂突然炸響!

    血泊被他提的雙腳離地,一時間呼吸困難。一張臉憋得通紅。心中又是心酸,又是高興,眼中也是熱淚盈眶!

    老者突然發現血泊呼吸困難的情狀,連忙將他放了下來。急忙大口呼吸幾口氣,意欲緩和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但內心中仍如山崩海嘯,葉劍京的故去這件事對他的打擊震撼太大,一時根本不能接受。

    放開血泊,身子踉踉蹌蹌的退後幾步,靠在牆上,腦海中早已塵封已久的記憶便這麼翻了出來;往日與好友並肩攜手、舉杯共飲的情景歷歷在目,但卻突聞噩耗,親如手足的兄弟竟然早已不在!竟然早已故去二十年之久自己還懵然不知!忍不住悲從心來。渾身顫抖著揚起了頭,兩行渾濁的老淚悄然灑落!

    血泊心情復雜之極,見到對方真情流露,他對這老者的身份再無懷疑,定然是父親生前的好友至交無疑,血泊行走江湖以來,尚是第一次踫見與自己的父親有關系的人,心中的激動當真是無法形容。

    執白老者似乎是發泄完了心中的激動情緒,慢慢的冷靜下來,一雙眼楮仔仔細細的端詳著血泊的面容,毫不意外的,在血泊的臉上,依稀有著故人的痕跡,與年輕時的葉劍京如出一轍,只是黑了些,瘦了些而已。一看之下,老者對血泊的身份更無半點懷疑!

    血泊伸手拭去臉上不知不覺流出的熱淚,道︰“晚輩不知前輩身份,剛才多有失禮,尚請前輩瞧在家父的份上,多多見諒。”

    老者臉露微笑,道︰“罷了。孩子,你師父是誰?”

    問這句話時,語氣中仍有隱隱的怒意,顯然對血泊學到如此劍法仍然耿耿于懷。好好的一套劍法,卻讓血泊學得如此不倫不類,簡直是誤人子弟!老者想到當年摯友葉劍京就是憑這套劍法縱橫江湖,無人能敵,那是何等的威風!兩下對比之下,對于教授血泊的那位“師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血泊道︰“家師姓遲,單名一個‘忠’字;………”

    老者截口道︰“喪魂刀遲忠?遲忠成名絕技為單刀,怎地你卻是用劍?”

    血泊道︰“劍法是我父親臨終時托付給我師傅教授給我的,……..”說著,便將師傅所說的當年之事細細的說了一遍,最後道︰“師父他雙腿俱喪,行動不便,何況,師父說,這套劍法為我家祖傳……”話未說完,老者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顯然,喪魂刀遲忠刻意避嫌,並沒有參與到血泊劍法的修煉之中來。這套劍法,完全是血泊自己一個人揣摩而出。不由長嘆一聲︰“想不到……”

    一把抓住血泊手臂,道︰“跟我來!若是那老家伙听到你是葉劍京的兒子,定然非常高興。”拉著他便向里走。

    血泊忽地想起,道︰“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兄弟,不知……”

    老者呵呵笑道︰“放心!他沒事,只是修煉過程中受了點傷,我們這便去見他。”血泊心中狐疑,不知道蕭晨風怎地在這種時刻竟然修煉起來,卻是為何?竟然還受了傷!那就更加的不可思議了!

    唯有修煉上乘內力之時,方有可能在修煉之中受傷!血泊明知道蕭晨風經脈不通,如何能夠在修煉中受傷?血泊滿肚子疑問,但此情此景,卻絕不是他問出來的時候,只好強自忍在心里。心想一會見到蕭晨風,便全明白了。

    老者邊走邊問道︰“孩子,你現在大名叫葉….什麼?”

    血泊臉一紅,道︰“小子是師傅從一片血泊之中救出來的,為了讓晚輩牢牢記住這血海深仇,師傅特意給晚輩取名‘血泊’。”

    老者一怔,道︰“葉血泊?”

    血泊道︰“不,沒有葉,全名血泊。”

    老者‘哦’了一聲不語。

    兩人已是來到內室密門前。在血泊𧍒目結舌中,老者呵呵一笑,將暗門打開,拉著血泊,一躍而下。

    兩人身後,那塊青石板緩緩移動,逐漸恢復原狀,便似從沒有移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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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江湖行 第四十六章 四海三江


    黑漆漆的約前進丈許,拐過一道彎,忽地眼前光芒大亮!卻是到了一間石室之中四周石壁平平整整,仔細看去,竟是以鋼刀砍削而出!約有三丈方圓,面積甚大。左右前方均有通道,堪容二人並肩行走。顯然別有洞天。這地下石室建造之時,不知花費多少人力物力方能到此規模!血泊一路行來,忍不住嘖嘖稱奇。

    石壁之上、石室之頂、通道之上、兩側,每隔三步,便有青蒙蒙的光線射出,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顆顆鵝卵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芒本是青蒙蒙的一片,但構建這石室之人卻是別出心裁,在四周石壁上竟然瓖嵌了大塊大塊的翡翠!夜明珠的光芒照射到翡翠之上,登時折射出去,幾塊翡翠相互輝映之下,照射的這間石室之中恍如白晝。

    一進入石室,便感覺暖融融的,說不出的舒服,讓人油然升起一種陽春三月的感覺,這一點讓血泊甚是詫異,要知道這石室雖是在地底,但現在畢竟是數九隆冬,天寒地凍,這間石室怎能如此氣溫暖融?

    在石室中間,赫然是一張青石桌,仔細看去,這整張青石桌子竟然與地面相連,上面刀削痕跡宛然,想來是開建這間石室之時刻意留出來的,尤其是整張桌面平平整整,竟然看不出一點刀削痕跡,平滑如鏡!周圍石椅、石凳散落一邊。

    執白老者一路走來一路介紹,神色甚是得意。走不幾步,左側通道中,執黑老者一步邁出,滿臉驚異,口中不住嘟囔道︰“不可思議!不可思議之極!”、

    執白老者哼道︰“什麼不可思議?老龍,你且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位故人之後。”

    執黑老者眉毛緊鎖,似乎沒听到他說什麼,急急道︰“老盛你且過來,這小家伙古怪的緊。”

    血泊關心且亂,搶著道︰“可是我那兄弟?有何古怪?”徑自向執黑老者那邊快步行去。進入通道,向右一拐,又是一間石室。這間規模稍小一點,一張石床幾乎佔據了大半地方,床上被褥齊全,蕭晨風仰躺床上,猶未甦醒。

    執白老者一皺眉,道︰“怎地過了這許多時間你尚未將他救醒?”

    執黑老者一臉無奈,道︰“這家伙古怪之極!渾身筋脈盡斷,內力無法深入體內,這….這可麻煩了?”

    執白老者大吃一驚,道︰“渾身筋脈盡斷?這怎麼可能?那他豈不是一個廢人?怎地還能站得起來?”說著快步向前,伸出右手,搭上蕭晨風腕脈。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執黑老者沉吟道︰“按常理說,經脈盡斷這種嚴重傷勢,莫要說習武練功,便是移動一根手指頭也難,可這少年體內卻是大違常理,體內斷裂經脈雖然割據一方,毫無半點相連,但卻是生機勃勃,自成一體,似是在各個斷開的經脈之間均蘊含有無窮內力,此事殊不可解。”說著搖了搖頭,道︰“若是此時將他經脈連通,蘊含在他體內的內力匯聚一塊,這少年便可于一夕之間躋身于天下武功頂尖高手之列!可惜,可惜!”

    執白老者呵呵一笑,道︰“且慢可惜,你看這是誰。”說著將血泊扯了過來.

    執黑老者眼皮一翻,不感興趣的道︰“管他是誰,趕緊想辦法把這躺著的小家伙弄清醒是正事。”

    執白老者一吹胡子,道︰“他是葉劍京的兒子!老龍。葉劍京死了!”

    執黑老者一翻白眼︰“你還是先幫我想想辦法,這小子昏迷………..”突地醒過神來,大叫一聲︰“什麼?!葉劍京的兒子?葉劍京死了??”霍然轉過身來,雙目中神光暴射︰“葉劍京死了?怎麼死的?是誰殺了他?

    血泊心頭一熱,又是一酸,道︰“此事說來話長,兩位前輩還是先將我兄弟救醒,晚輩再細細說來。”

    兩個老者對望一眼,執黑老者道︰“莫非躺著的這個小家伙也是…..呃,葉劍京的兒子?”

    血泊搖頭苦笑,正色道︰“不是,但我與我這位兄弟之間交情遠勝骨肉同胞!”

    兩個老者又是對望一眼,頓時了然。他二人一生聚在一起,感情至深,又豈會不了解血泊所說的是什麼意思。頓時對躺在床上的少年愈加重視起來!

    執白老者右手一直搭在蕭晨風腕脈之上,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位小友全身經脈盡斷,所負之傷無法以內力療治,我二人又不懂岐黃之術,只能等他自己醒來。除此別無他法。”

    血泊默然,點了點頭。

    執黑老者道︰“你且將身世道來,令尊究竟是如何故去?以他一身通天徹地神功,什麼人才能殺得了他?縱使不敵,竟然連逃走也做不到麼?”

    蕭晨風宛若墜入一場恆久的夢境之中,只覺身子在不斷的下墜,似乎自己身子底下便是無盡的虛空一般,永遠墜不到底。那種身在半空,渾身不由自主,竟然連一根手指也是動不了的感覺逼得他直欲發瘋!只覺身側呼呼風響,似乎下一刻自己便會摔個粉身碎骨……

    “啊——”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于喊了出來。這一聲喊出來,人也隨之睜開了眼楮,猶自急促喘息著,身上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睜開眼楮,卻發現自己已是到了一個從未來過的地方,胸前暖暖的竟然尚有被褥。緊接著,一張面孔出現在他的眼前,上面滿是驚喜之色,說道︰“你醒了?”卻是血泊。

    蕭晨風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內腑猶在隱隱作痛,頓時想起自己昏迷之前之事。

    兩張滿是皺紋的老臉相繼出現在他眼前。面上表情甚是熱切。蕭晨風依稀記得,正是自己與血泊剛到此處時那兩個只顧著下棋,毫無生意道德的老板。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猶未停息!

    地上積雪已沒膝。

    放眼望去,天地之間一片銀白。灰蒙蒙的,遠處的山脈以往郁郁蔥蔥的樹木早已不見,整個天地之間,除了白色,再也沒有第二種顏色。

    蕭晨風身披一件厚厚的貂裘大衣,站在雪地上,面上神情恬淡。

    血泊早已被那兩位突然冒出來的父執拉過去強行訓練。這兩個人,一個叫做龍四海,外號“四海龍王”,一個叫做盛三江,號稱“三江財神”,均是二十年前殺手界中頂兒尖兒的人物!這兩個名字,蕭晨風均沒有听說過,血泊也只是在平常與師傅閑聊時,依稀記得師父曾經提過這兩個名字,但也沒怎麼往心里去。

    兩人卻不知道,這兩個名字,在二十年前曾經是震懾江湖,兩個人幾乎撐起當年江湖黑道的一片天!二十年前,提起這兩個名字,足以讓人嚇飛了膽、驚沒了魂的。兩個人武功高強,罕遇敵手;再加上兩人感情甚篤,焦孟不離。武林中人無不為之頭疼。

    曾經有人用對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來形容他們,豈料他倆知道後,不僅沒生氣,反而引以為傲起來。只不過,對聯的意義卻是全變了。生意興隆是不假,不過卻是殺人的生意,財源茂盛也不虛,只不過這財源全落在了兩人手中,連骨頭帶肉,便是湯也不給人留半點。

    最令人津津樂道的,是當年昆侖派不知何故惹到了兩人,兩人尋上門去,自昆侖山腳一路打了上去,竟然將整個昆侖派視若無物!昆侖派中高手自掌門一下,無不在兩人手下落敗,千年聲威,幾乎毀于一旦!自那之後,昆侖全派引為奇恥大辱,向整個武林宣布閉關十年!經此一役,兩人聲名更是如日中天!

    直至二十年前,不知何故,這兩個人突然同時在江湖中消失,再也沒露過面,武林中人均知是死于仇家手中,無不擊掌相慶!這兩人行事我行我素,率性而為,無法無天,殺人無算,仇家數不勝數,沒想到卻是悄悄躲在了這華山腳下。

    血泊的父親雪衣閻羅葉劍京,便是兩人的結拜兄弟!葉劍京統一天下殺手界,龍三江與盛四海居功甚偉!

    便是當年的皇帝楊堅,也不敢輕易對付這三個人!直至龍四海與盛三江突然消失,楊堅反復核實之後,方才下定了鏟除葉劍京的決心!若是當年楊堅知道這兩個人其實未死,而是躲了起來修習上乘武功的話,恐怕對付葉劍京的計劃便會立時胎死腹中!

    畢竟,面對這兩個武林中數一數二的殺手,加上他們來無影去無蹤的刺殺手段,便是皇帝也是絕不敢掉以輕心!有這麼兩個仇家暗中雌伏,伺機而動,恐怕任何一個人均無法安眠無憂!這樣的殺手,直是武林中人的一個噩夢般的存在!

    第一天蕭晨風醒來後,龍四海與盛三江便對血泊進行了一番考校,結果將兩個人氣的鼻歪嘴斜,破口大罵血泊的師傅喪魂刀遲忠誤人子弟!兩個人迅速為血泊量身制定了一套練功方法,這三天來,血泊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就是蕭晨風看到了,也不由的為之毛骨悚然,後怕不已!

    第一天的時候,血泊深夜結束訓練回到二人房中,尚有心思無比憤怒的將兩個變態老頭狂罵一頓,但到了第二天,結束訓練的血泊竟然累的一個字也不想說了——光是**上挨了就至少三四百下藤條…….

    蕭晨風想起這兩天來血泊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嘴角綻出一絲笑意。轉瞬間,便被充斥于腦中的奇異圖譜所吸引了過去……

    龍四海與盛三江在第一天便將那武功殘譜摔到了蕭晨風的面前,就連兩個人二十年來的練習心得也毫不藏私,盡數堆在了他的面前,然後兩個人便揚長而去,絲毫不管了——專心去訓練血泊去了。

    說是訓練,便是在蕭晨風這等練功狂人的眼中看來,那也可以稱之為是徹頭徹尾的虐待了…….

    觸目驚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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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江湖行 第四十七章 神秘圖譜


    大雪依舊緩緩的飄落,寒氣似乎越發凜冽了起來;但在蕭晨風的心中,卻是渾身熱血猶如開鍋一樣的沸騰著

    蕭晨風知道,自己遇上了一次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曠世奇遇!

    龍四海與盛三江交到蕭晨風手上的,是一些神秘的圖譜,共有十七張之多,均是由不知名的獸皮所制成,每一張均是充滿了晦澀難懂的文字與圖形,均有數不清的黑點組成,經蕭晨風仔細考校,上面的文字奇形怪狀,眾人均是一字不識。皮卷煙火哨的痕跡比比皆是,顯然這些珍貴的圖譜曾經經歷過不少變故。

    這十七張圖譜之中,其中三張一眼可知,便是這人體經絡圖,上面有明顯的線路,酷似人體內力運行線路,其他則全是一個個模糊的人形,在做著各種動作,奇就奇在這里,上面標示的內力運行線路經龍四海與盛三江試驗過後,卻是完全無法催動,不管兩個人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依舊不能按圖上所示的催動一點半點的內息!

    至于其他的圖譜上的人形動作,每一個動作均是幾乎超越人體極限的,按人體的肢體分布來說,是完全不能夠達到那樣的動作要求的!

    二十年來,兩個人唯一得到的收獲,便是從其中的兩張圖譜上發現,這竟然是一套神奧之極的劍法!兩人按圖索驥描繪下來之後,便開始按圖上的標示開始習練,但兩個人練來練去,卻發現這套劍法竟然根本無法習練!

    圖譜上的每一招每一式,以兩人絕頂武學行家的眼光看來,內里均是蘊含了驚天動地的威力!若是能夠將這套劍法練至純熟,便是橫掃武林也不在話下,但兩人花費了二十年的時間,竟然根本無法把握劍法的神髓之所在!最糟糕的是,隨著兩個人對圖譜的認識越來越深,逐漸在兩個人之間,竟然也產生了嚴重的分歧!不要說對整**譜,便是對劍法中的每一招之間,兩人的理解也是南轅北轍!

    但無論兩個人如何努力,也無法發揮圖譜中劍招的半點威力!只好將各自的理解化入棋盤之中,以黑白子的勝負作為兩個人爭論的節點。

    二十年來,兩個人均是無比郁悶!明明知道這幾張圖譜之中蘊含著驚天動地的秘密,卻是毫無半點辦法!就好像是一個祖祖輩輩沒見過半分銀子的窮光蛋,突然擁有了一座金山!明明知道這金山是富可敵國的財富,卻是偏偏無法從金山之上弄下一點意思黃金來花用,連一點金屑竟然也刮不下來!徒守著一座金山,竟然仍然要去要飯!這種郁悶可想而知!

    現在,蕭晨風也是陷入了與龍四海兩人同樣的困境之中!閉上眼楮,圖譜中的人形便在腦海之中自動演繹出一招劍法,神妙無比,威力無匹!但等到真正化于劍上,演練出來時,卻是軟塌塌的毫無半點威力!這種感覺逼得蕭晨風幾欲發瘋!

    在自己最渴望力量、最渴望神妙武功的時候,這**譜適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無疑是曠世難逢的絕世仙緣!但卻能看不能吃,空入寶山,遍地皆寶,自己卻硬是帶不走一星半點!又好比一個色中餓鬼,娶了天下第一美女做老婆,好不容易等到了洞房花燭夜,卻發現自己的這個老婆竟然是個石女!這種遭遇,足以使的任何一個男人為之沮喪的跳樓!

    搖搖頭,蕭晨風又從中翻出兩張明顯是內力修煉的圖譜,上面標明了經絡行走路線,標明了人體全身**道,這張圖譜,便是放到任何一個武林人士面前,他都均不會認錯,確是內力修習之法無疑!

    但是令蕭晨風郁悶無比的是,這同樣是兩張廢圖!上面標示的是內力運行的線路不假,但尋遍人體所有的經脈,包括奇經八脈、天地玄關,卻從未發現過這樣一條古怪的內力運行線路!若是完全按照上面的運行線路修習,恐怕內力運行尚不到一個周天便會走火入魔!

    蓋因自古至今,從無按照如此線路修煉內力的,按這樣修煉內力,恐怕甫一開始便會將自己的全身經脈沖個亂七八糟,屆時不要說是武功絕世,便是動一根手指頭也難!徹徹底底的變成廢人一個!

    蕭晨風嘆了口氣,將圖譜收好,整理一下紛亂的心情,眼望著眼前渺渺茫茫的大雪,不由得發起呆來。

    第一次看見這套內力圖譜的時候,蕭晨風心中激動之極,直覺的感到這是自己的絕佳機會!因為自己全身經脈盡斷,以自己殘疾之經脈來修煉這套完全悖逆武學常理的內力運行方法,想來並不如何困難才是。

    在那一刻,蕭晨風甚至心中隱隱有些慶幸,若非自己經脈盡斷,去能修煉這套奪天地之造化的絕世功法?

    但內力一經運行,蕭晨風卻是悲哀的發現,自己體內斷裂的經脈比之常人更加不能承受這套內力功法的沖擊!若是自己強行修煉下去,恐怕便不是經脈盡斷了,而是經脈盡碎才是!

    而那幾套劍法、刀法,甚至是拳法掌法輕身功夫,想必是與這套功法息息相關的,只有用這套功法催發內力,才能發揮那些招式中的真正威力!這一點,不僅是蕭晨風,便是龍四海與盛三江兩個人也是早已想到了。

    但就是這入門的功法,卻是將所有的人毫不留情的全部拒之門外!眾人均知,前進一步,只需一步,便可立即躋身于那神秘的殿堂之中,但就是這一步之遙,卻是誰也邁不過去!只能望洋興嘆。

    不遠處,血泊一瘸一拐的走來,滿頭大包,淒慘無比。地上積雪深深,以血泊的功力,徒步踏過這深厚的雪層本不是難事,甚至不會留下什麼過于明顯的痕跡!在武林之中,踏雪無痕早已不是傳說,一般的內家高手均可以做到。就算是血泊,提聚全身功力,也能夠在半盞茶時間之內做到踏雪無痕。

    但是,血泊每次被龍四海與盛三江特訓完畢後,不要說是踏雪無痕,便是邁動自己的兩條腿幾乎也要費盡自己全身所有的力量。這兩個老頭,每次都要榨干血泊身上所有的潛力,不到血泊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的時候絕不放過他。血泊稍有懈怠,頭上一記爆栗,臀後一記飛腿,那是決計少不了的。

    每日早中晚三次驗收血泊的訓練成果,稍有不盡人意,柔韌的藤條便要招呼下來,三天之中,血泊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叫苦連天。而龍四海與盛三江兩個人,似乎對虐待血泊甚為上癮,偶然有一次,血泊好不容易達到了兩個人的訓練要求,讓兩個摩拳擦掌好久的老怪物無處發火,竟然發現這兩個老頭不滿之極!而且第二天接著將血泊的訓練任務提高了一倍……

    而血泊從一開始對二人尊稱前輩,到後來尊稱兩人為伯伯,逐漸發展到現在見到兩人便破口大罵,老不死、老變態,態度改變迅速之極。兩人絲毫不以為意,只不過對血泊的訓練更加的緊鑼密鼓,訓練的強度也是一天比一天更大,當然,血泊頭上的爆栗、臀後的飛腳,也是越來越有力度起來…….

    呲牙咧嘴的走到蕭晨風面前,噗地一聲坐在地上,頓時將雪地砸出一個深深的大坑,幾乎將他埋了起來。血泊毫不在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呻吟道︰“他媽的兩個老不死…..哎呀…..痛死我了….”

    蕭晨風看到血泊的狼狽樣子,不由得輕笑一聲,暫時壓下了不能解開圖譜的挫敗情緒,調笑道︰“我好像記得以前某人不管多累多苦,總是站得筆直,如同一柄標槍一般,並且號稱那才是男人的風度,怎麼今天這麼不顧形象的歪坐在雪地里了?”

    血泊嘿嘿一笑︰“去他媽的風度形象,老子二十年吃得苦加在一起都沒有這三天多,還顧得上形象?”說著一手支地,把半張臉貼在地上冰冷的雪面上,舒服的長出了一口氣,道︰“怎麼樣了?參悟出來沒有?”

    蕭晨風頹然嘆了一口氣,垂頭不語。

    血泊安慰道︰“不必著急,那兩個老不死的參悟了二十年都沒有半點頭緒,你才參悟三天,早得很呢,若是你竟然在三天之內便能夠參悟出來,那豈不是能臊的兩個老不死去上了吊麼?”

    蕭晨風哈哈一樂,尚未說話,身後一個清越溫柔的聲音響了起來︰“小葉子,你在說什麼?你今天的訓練任務完成了?”龍四海與盛三江嫌血泊的名字太拗口,自作主張的為血泊改了名字,兩個人均稱呼血泊為‘小葉子’。

    血泊一听的這聲音,頓時驚呼一聲,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骨碌翻身坐起,拔腿便跑,在他如今的疲軟身體的支撐下,竟然爆發出了力箭離弦一樣的速度,眨眼的功夫已經奔出去十幾丈,竟然比他以前的速度要快上了接近兩倍之多……

    背後,盛三江冷哼一聲,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身子一晃,便已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的身影卻出現在血泊的身後,好整以暇的緩緩抬腳,不管血泊在前面如何亡命的奔跑,相準準的重重一腳踹在他**之上……

    血泊慘叫一聲,身子被踹的離地飛起,遠遠飛出三四丈,大頭朝下,一頭扎進了雪地之中,上半身盡數沒于雪地之中,只余兩條腿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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