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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晶】魔法學徒〈連載中〉

第3-3章

  費納希雅確實感到極為緊張,特別是當她「聽到」有人透過那位神職人員向遠方的海格埃洛公爵報告,告訴他,自己出現在喀什納的消息時,費納希雅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上了。
  她很擔心,海格埃洛仍舊將這個消息當作耳邊風,繼續執著於追捕公主殿下。
  這種可能性相當大,因為公主殿下幾乎已經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在軍神教堂之中,伯爵正焦急的等待著公爵的回答。
  費納希雅在休息室裡面,同樣焦急。
  遠遠的站在休息室門外的拿勒克侯爵大人,和那位魔法協會理事長,更是焦急萬分。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海格埃洛公爵的回答。
  在遠方,海格埃洛正皺著眉頭,聽著那位牧師告訴他,關於他的領地所發生的一切。
  海格埃洛極力想讓自己保持平靜,但是,他怎麼樣都平靜不下來。
  聽完消息之後,他在帳篷裡面踱起步來,這是他的老習慣了。
  因此看到這副模樣,他的部下們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響,但是他們又不敢離開,唯恐公爵下達什麼命令。
  海格埃洛走到帳篷門口,遠處是幾座巍峨挺立的大山。山脈起伏錯落,向四周延伸出無數道山梁,山梁和山梁之間是萬丈深淵。
  這座山脈就像是一條大章魚一樣,而且這條章魚身上到處是可以隱藏的地方。
  海格埃洛有很大的把握,那位公主殿下就藏身於這些山脈裡面。也許在某一個山坳之中,也許在蜿蜒的溶洞裡面。
  雖然不知道他們使用了什麼魔法,使得德雷刻絲難以尋到他們的行蹤,但是,只有這麼大的一塊地方,就算將這裡翻遍,他也要將這些索菲恩人挖出來。
  但是剛剛傳來的消息,讓海格埃洛方寸大亂。
  費妮小姐的出現原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唯一沒有料到的,便是她會出現在自己的家鄉,出現在自己的領地之中。
  高明如海格埃洛這樣的人,也難以忍受這件事情的誘惑。
  也許,這是他唯一一次機會,能夠抓住這位令自己既痛恨又憐愛的小姐。
  不過,這位小姐滑溜無比,再加上有那個小禁咒法師暗中相助,恐怕成功率並不高。而抓捕近在眼前的公主殿下,倒是一件十拿九穩的事情。海格埃洛精心計算著每一個可能性。
  在利害得失之間,他猶豫不決起來。
  對於海格埃洛極為熟悉的那些部下們個個面面相覷,他們那剛強果斷的英明統帥,居然會為了一件事情,如此難以作出抉擇,這實在是難以想像。
  「把特羅德先生和德雷刻絲先生請到這裡來。」海格埃洛終於下定決心。
  對於兩者他都不想放棄。
  能夠抓到公主殿下,恩萊科十有八九會出現,從他的性格和脾氣來看,他不是那種放棄同伴的人。恩萊科出現,費納希雅小姐必然會向自己投降,這絕對是一件可以肯定的事情。
  但是,海格埃洛並不敢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上面。
  對於人性的真誠和善良,他始終保留著一部分看法。
  他自認自己並不是一個能夠理解這種美德的人。雖然在他身邊,完美無缺如同聖人一般的人物並不少見。母親大人無疑便是美德的典範。還有特羅德這個從小便灌輸給自己真誠和正直的與眾不同的邪法師。
  不過,顯然自己讓他失望了。
  自己並沒有如他期望的那樣成為一個正直的人,唯有勇敢倒還稱得上。
  海格埃洛很擔憂,萬一那位恩萊科先生並不是那麼的真誠和充滿友愛,抓獲公主殿下會不會成為一件徒勞無功的事情。
  對於恩萊科的真誠和正直,他始終有所懷疑。
  這並不僅僅是出於情敵的互相仇視和瞧不起,而是因為從各方面收集的情報看來,恩萊科在品格方面並不是那麼值得稱道。
  在四個魔法學徒之中,那個叫貝爾蒂娜的愛惹麻煩的小丫頭,和那個魔法騎士毫無疑問擁有更加高尚的品格,而恩萊科則只比那個滑頭傑瑞好那麼一點。
  這樣的人,始終讓海格埃洛不太放心。
  更何況,即便抓回公主殿下,又能夠怎麼樣呢?朝廷上下沒有一個人願意和索菲恩王國為敵,那無異於自取滅亡。
  抓回公主之後,才真正是麻煩的開始。
  萬一索菲恩王國請求皇帝陛下讓公主殿下回國,是放行還是繼續留做人質?無論如何,這都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事實上,無論是皇帝陛下,索米雷特還是自己,對於公主殿下的去留根本沒有絲毫在意,她要走便走,沒有人會反對。真正令人擔憂的反倒是那幾個魔法學徒,特別是那個該死的恩萊科。
  萬一恩萊科不願意為公主殿下犧牲他自己,那豈不是前功盡棄?
  和那位公主殿下比起來,費納希雅小姐的意義就要大得多了。
  海格埃洛絕對不會認為抓住費納希雅小姐,恩萊科這個傢伙會不投降。
  不過對於海格埃洛來說,抓住費妮小姐才是真正最重要的事情,能不能夠宰了那個小禁咒法師,他根本就不在乎。
  海格埃洛雖然很想將這個討厭的傢伙碎屍萬段,但是他並沒有忘記母親大人警告過他的那件事情。
  如果,恩萊科死在自己手上,費納希雅小姐必然會痛恨他一輩子,就像母親大人痛恨自己父親一樣。
  海格埃洛從小便從特羅德那裡,得知纏繞在自己家族身上的那道詛咒。他很擔心厄運會降臨到他的身上,就像他的祖先那樣。
  他原本打算用自己的辦法,讓厄運遠離自己,但是當命運之神敲開自己大門的時候,他深知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海格埃洛倒是希望能夠遵照母親大人所說的那樣,用寬恕來對待自己的情敵,只要那個傢伙不要再來招惹自己。
  如果他還是糾纏不清的話,海格埃洛盤算著是打斷那個傢伙的手腳?還是將他用魔法封印起來?哪種辦法更加合適。
  「公爵大人,你召喚我們兩個人有什麼事情嗎?」德雷刻絲走了過來問道。
  特羅德並沒有插嘴,他等著海格埃洛的回答。
  「費妮小姐出現了。」
  德雷刻絲和特羅德對此原本就在預料之中。
  「你打算讓我們兩個人趕去,將這位小姐攔截下來?」特羅德說道。
  「這裡怎麼辦?」德雷刻絲問道。
  海格埃洛朝著特羅德和德雷刻絲說道:「我唯一能夠拜託的便是兩位了,至於那位公主殿下,我會將她找出來的,最多稍微花費一點時間。」
  「既然你這樣肯定,那麼我們兩個人便走一趟。」德雷刻絲說道。
  特羅德並沒有說任何話,他化作一團煙霧鑽進地下。
  德雷刻絲沒有特羅德這種本領,他飛身而起,從空中朝著遠方飛去,他的目標是最鄰近的那座城市,在那裡肯定會有傳送魔法陣。
  在喀什納,費納希雅自顧自的在大街小巷之間遊蕩。
  從這個商店逛到另外一個商店。
  現在,費納希雅才真正懂得那位門面裝潢精美的好處。
  在這五光十色的大街上閒逛,很快便會感到眼花撩亂,只有那些佈置得最漂亮的店舖,才會引起自己的注意吸引她進入。
  費納希雅一邊欣賞著這個與眾不同、無比繁華的城市,一邊也沒有閒著。一路之上,她狠狠的教訓了不少登徒子。既然這裡的郡守大人是一位聞名天下的花花公子,這裡的人,理所當然的沾染上了幾分浪漫風氣。
  和首都維德斯克比起來,這裡的花花公子更加放肆,同樣也更多一份浪漫。歌唱和彈琴代替了尾隨和鮮花,當然鮮花仍舊是不可缺少的。
  而且因為有了郡守大人這個壞榜樣,因此喀什納簡直是色狼的巢穴,斯文的花花公子雖然不少,但是魯莽的色狼更加為數眾多。
  費納希雅對於身後跟著一串嘈雜煩人的高聲尖叫著彈著琴的傢伙,早已經膩味透了。那些浪漫的公子哥,並沒有群起發動攻勢,是因為地上躺著的那一地,被閃電擊中渾身抽搐的傢伙。
  他們便是剛才那一波攻擊的發起者,也是一批犧牲者。
  每過一個路口,犧牲者便增加一批。
  喀什納的護衛騎士們遠遠的跟在後面,他們的責任可重大了。那些昏倒在地上的傢伙,被一個個抬到車上,車子直接駛向苦役營。
  苦役營?
  調戲郡守夫人,理所當然得在苦役營裡面關上兩天。
  罪名多得是,破壞治安,擾亂社會秩序,調戲女子,圖謀不軌。當然,苦役營的看守長還會考慮,將最近發生的那些盜竊安在這些倒楣蛋身上,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給予他們足夠的懲罰。這是對領主大人的尊重。
  費納希雅並不知道這些。
  對於喀什納,她充滿了好奇,因為這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一種城市。整個喀什納就好像是一座巨大的市場,沿著街道的房子全部被開闢出來作為店舖。
  費納希雅還沒有看到過沒有被開發利用的沿街房屋呢!甚至有些很深的小巷之中,同樣生意興隆。
  如果說,維德斯克的那些商業街,乃是五方雜流匯聚於此;那麼喀什納便是萬商來朝。這裡最熱鬧的商業街,讓維德斯克的那些繁華中心顯得有些沒落。
  費納希雅每一次從商店裡面出來,總是購買了一大堆讓她感到新奇有趣的東西。
  事實上,原本她並不打算購買的,只不過好奇心驅使之下,她總是湊上去仔細的詢問一番,這些東西到底有些什麼用處?
  但是,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莫斯特那樣,願意無償的解除她的疑惑。大部分人總是極力勸說她買下這些東西。
  費納希雅並不是一個很懂得拒絕別人的傢伙,不知不覺中,自然就買下了一大堆東西。
  一開始她還有些猶豫不決,但是,當她看到總是會有兩個趾高氣揚顯然是官員的人物出現,他們毫不猶豫的為她付清帳,然後,讓身後跟著的騎士們將物品裝上馬車——既然如此方便,費納希雅便放心大膽的在商業街上閒逛起來。
  她並沒有感到這有什麼不好,相反還覺得很開心,很有趣,不但看到了琳琅滿目的商品,還大大的增長了一番見識。
  費納希雅倒並不是因為想出來逛街而出來逛街的。待在郡守府裡面,她感到壓力實在太大了。
  既然打定主意,萬一海格埃洛不為所動的話,便傳送到公主殿下身邊,和所有人同心協力闖出包圍,那麼就用不著總是愁眉苦臉憂心忡忡的了。費納希雅就給自己找了這麼個散心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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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突然間,費納希雅心頭一動,靈魂戒指告訴她,有兩個相當強大的傢伙來到了喀什納。
  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人物,在卡敖奇王國只可能是大魔導士科比李奧,邪法師特羅德和德雷刻絲。
  費納希雅凝神察看,果然是特羅德和德雷刻絲這兩個人。
  看來海格埃洛公爵最終還是心動了,將這樣兩位強力人物調來了這個地方。沒有這兩個傢伙在身邊,海格埃洛等於折斷了左膀右臂。公主他們逃脫的機會便大得多了。
  費納希雅腦子裡面飛速的運轉起來,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怎樣將這兩個人拖在喀什納,不讓他們回到海格埃洛身邊?這可不是一件相當容易的事情。
  費納希雅繼續在街上逛來逛去,大有逛遍所有地方的打算。
  在她的身後,留下一串昏迷者,和另外一些怨聲載道的官員和騎士們。
  那些被抓差臨時充當搬運工的騎士,心中只有一個感覺,跟著女孩子一起出來逛街,實在是太累了,而且勞累的程度,顯然和女孩子的美貌成正比。
  除此之外,他們便是在猜測,喀什納的苦役營最大的容量是多少?今天能不能將那裡裝滿?
  在郡守府的一間辦公室裡面。
  特羅德和德雷刻絲正站在窗前眺望著下方的街道。雖然,他們倆用的方法不同,但是,都能夠清楚的看到那位費納希雅小姐的一舉一動。
  身為普通人的拿勒克侯爵和公爵便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們什麼都看不見,除了一排排的屋頂之外。
  「真是一個相當活躍的女孩。」德雷刻絲說道,不過他的語氣中卻沒有一絲活躍的感覺。
  「看來,我的僱主將會大大的破費一番了。」特羅德說道,事實上真正感到驚訝的反而是他,因為他從那個瘋狂採購著閒逛著的女孩身上,一點都看不出恩萊科的痕跡。
  這太不可思議了,特羅德甚至回憶起,當年他陪著賽麗逛街的那段艱辛而又甜蜜的回憶。
  恩萊科女裝的時候,實在是太像一個女孩子了,不但具有女孩子的容貌,更好像擁有女孩子的內心和性格。
  特羅德也禁不住想道,也許這個奇怪的傢伙不是一個女孩,還真的是一個絕大的錯誤。
  「海格埃洛甚至比皇帝陛下更加富有,應該不會在意這些金錢的,更何況,如果這位小姐願意太太平平的待在他的身邊的話,他可能願意用所有的財產去換取。」德雷刻絲對於海格埃洛顯然同樣極為瞭解。
  「您說的完全正確,」拿勒克侯爵說道:「剛才伯爵將費妮小姐肆意花費的事情,報告了公爵大人,他這個管財務的人也太小心眼了,不出所料,他換回來的是公爵大人的一頓臭罵,那位傳達消息的神職人員甚至不敢將原話告訴伯爵。」拿勒克侯爵笑了起來,他確實感到這件事情相當有趣。
  但是兩位魔法師根本無動於衷,讓他的笑容漸漸變得僵硬起來。
  「發現那個小禁咒法師了嗎?」德雷刻絲問道,他當然不是對著那位傻笑著的侯爵問這個問題。
  「你有什麼收穫?」特羅德反問道。
  「事情原本就沒有那麼容易,先對付那個丫頭再說吧。」德雷刻絲皺了皺眉頭,他已經竭盡所能,但是始終沒有發現任何有關恩萊科的蹤跡。
  「喔?這件事情容易嗎?」特羅德轉過頭來看著德雷刻絲。
  「如果不在意有些損傷的話。」德雷刻絲訕訕說道,他倒是很希望能夠任意出手。
  「海格埃洛先生會找你拚命的。」特羅德實話實說,因為這是毫無疑問的一件事情。
  「你不是有智鬼嗎?應該可以出其不意制伏那個丫頭。」
  「你難道忘了,她手中的靈魂戒指了嗎?」特羅德翻了翻他那雙怪眼。
  「這就是麻煩之所在。你的『死魂屏障』倒是相當好用,可惜我沒有同樣的魔法。」德雷刻絲說道:「而且,她正好是我所修行的魔法的剋星。」
  「也許你的師兄能夠對付得了這個丫頭。」
  「她們倆遲早要較量一下,畢竟兩個靈魂之神的代言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實在是太多了一點,我的師兄並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德雷刻絲點了點頭,對於特羅德所說的事情,他倒是有點相信。
  「擁有靈魂戒指的人有多麼難以對付,你應該最清楚不過。」特羅德說道:「你不是秘密研究了十幾年嗎?」
  「每一枚靈魂戒指都有所不同,我至少看見過三枚靈魂戒指,但是這三枚戒指樣子完全不同,而且給我的感覺也完全不同。當初,在成達維爾的時候,我甚至沒有看出她手中的戒指,便是我研究了十幾年的靈魂戒指,我可沒有把握能夠對付得了這種變化多端的神器。」德雷刻絲長歎了一聲說道。
  「喔?有那麼巨大的差異?」特羅德同樣感到極為意外。
  「我師兄手中的那枚充滿了憎恨和憤怒,讓人感到難以靠近,如果沒有必要,她絕對不會戴上這枚戒指。那枚靈魂戒指並不能夠探聽別人腦子裡面的東西,如果我的師兄原本擁有如此可怕的神器的話,我早就成為她的奴僕,聽候她調遣了。第二枚戒指在戈爾斯羅手裡,這枚戒指裡面封印著某些東西,好像是一段記憶,但是我取不出來。
  這最後一枚戒指,是我所見過最難以對付的一件東西。「
  德雷刻絲若有所思的說道。
  「那三枚戒指畢竟屬於不同的主人。」
  「你說的不錯。」
  「說了半天,你還是沒有想出如何對付那個丫頭,難道你我兩個人就站在這裡看著那個丫頭瘋狂大採購?」特羅德問道。
  「你如果願意幫我的話,倒是可以一試。」德雷刻絲的回答十分乾脆。
  「怎樣幫你?」特羅德倒是想看看德雷刻絲葫蘆裡面賣什麼藥。
  「你能不能幫我召喚一些死靈?越多越好。」
  「你想用死靈來干擾靈魂戒指?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恩萊科極為精通死靈魔法,據我所知,只要是恩萊科精通的東西,費納希雅同樣能夠使用,小心被死靈反制。」特羅德提醒道。
  「嗯,這我已經想到了,討厭的『命運雙生子』,不過這同時也是我很感興趣的一樣東西。我打算冒險試一試。」德雷刻絲提到「命運雙生子」的時候語氣冰冷。
  特羅德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如果你保證對我僱主的新娘沒有任何傷害的話,我可以幫你。」
  「可以。」德雷刻絲答應道。
  特羅德站在窗前張開雙臂,嘴巴半張著好像正在發出無聲的吶喊。
  拿勒克侯爵大人看不到任何事情發生,但是他卻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舒服,好像有一股陰寒從腳底升起、籠罩全身,耳朵裡面嗡嗡鳴叫。
  「附近所有不安的魂魄都在這裡了,你最好快點行動,死靈過於密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這裡是我僱主的領地,我必須對此負責。」特羅德雙手交叉放在身體前面,他轉過頭來對著德雷刻絲催促道。
  「我會速戰速決。」說著德雷刻絲將一把金粉灑在自己身上,他的身影憑空消失在空氣之中。
  在街道上,費納希雅突然間感到異常的氣氛漸漸籠罩在喀什納上空,無數哀號著的幽靈向自己襲來,好像要將自己吞沒一般。
  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對於死靈她並不陌生,那應該是特羅德的專長,難道是特羅德要和自己為敵?
  費納希雅心中充滿憂慮。她並不願意和特羅德為敵,在斯崔爾郡的荒漠之中,她和特羅德之間不知不覺中建立起一種深厚的友誼。在老爹死後,特羅德便取代了他的位置,向自己指點方向。
  特羅德的出手,令費納希雅猶豫不決,她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因為這漫天的死靈,靈魂戒指被過多的無奈、彷徨、怨恨和悲傷所淹沒,費納希雅好像突然之間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一樣。她從來沒有想到靈魂戒指還有這樣的弱點。看來再強大的神器也不是萬能的,總能夠找到擊敗它的方法。
  正當她憂心忡忡的時候,突然間從靈魂戒指之中傳來一種聲音。那是特羅德通過漫天的死靈傳遞給自己的消息。
  「德雷刻絲正隱身在你旁邊,他要對你不利,如果你想將海格埃洛引到這裡來的話,不妨將計就計;不過,這種辦法極為危險,量力而行,珍重,珍重。」
  聽到特羅德這番話,費納希雅心中百感交集,但是現在不是她感慨萬千的時候。
  既然有所準備,費納希雅一面集中精神,用靈魂戒指搜索著身邊的每一個角落,一邊裝出一副彷徨不安的神情。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周圍所有的人都心軟了,他們不知道公爵夫人受到了什麼委屈,互相怒目而視想要找出肇事之人。而那個一個勁兒勸費納希雅將貨物買下來的胖老闆,無疑成為最有嫌疑的一個人。
  騎士們板著面孔向那個老闆逼近,老闆神色慌張,同樣以為是自己得罪了公爵夫人,這下子可完了,他的一家老小恐怕要在苦役營裡面度過餘生了。
  就在所有人慌作一團的時候,突然間憑空出現一道白光,向費納希雅照了過來。
  從靈魂戒指中早已經知道德雷刻絲一舉一動的費納希雅,決定進行一次冒險。
  那道白光是一種詛咒,被稱作「死神之審判」,中了這種詛咒的人將會緩慢的死去,最可怕的是一時之間還死不了,得忍受諸般痛苦。
  德雷刻絲之所以用這種魔法對付自己,一方面是因為這種魔法施展速度最快,另外一方面,這種詛咒的施展和消退,可以全憑他的控制。
  費納希雅並不擔心自己會死去,因為詛咒同樣也是一種魔法,沒有哪種魔法是「混沌晶壁」所不能夠吸收的。
  她唯一擔心的是,自己將無法逃離這個地方。
  念動咒語將自己傳送出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在千鈞一髮之際,費納希雅從拎包之中拿出傳送星盤向地上一扔,一道濃煙自天而降將她包裹起來。
  煙塵散去,她再一次消失不見了。
  「你逃不了多遠。」空中傳來一陣冷酷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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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落難

  在通郡大道上,一位英姿勃發的年輕軍人率領著他的部下飛馳著。
  他的坐騎已經通身是汗,這已經是他更換的第二十九匹戰馬。
  他身後的那五位騎士早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於提出停下來休息一下。
  他們已經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整整一千多公裡的路程就在他們的身後。
  家鄉喀什納就在前面,剩下的四十多公裡和身後的那一千多公裡路程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麼,但是卻好像無比漫長。
  馬匹飛馳進入城裡,海格埃洛根本就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
  幸好拿勒克侯爵早有預料,喀什納的大街小巷已經被徹底清空了。
  原本喧鬧繁華,人來人往的街道,現在空空蕩蕩,所有的店舖都緊緊的關閉著門戶。街上站滿了騎士和衛兵,但是卻聽不到戰馬的嘶鳴。
  看到海格埃洛公爵進城,拿勒克侯爵早已經率領著喀什納眾多官員列隊等候。
  「公爵夫人肯定會沒事的。」拿勒克侯爵恭候著海格埃洛下馬的時候說道。
  但是等待著他的是,海格埃洛那緊緊抓住他衣領的鋼鐵手腕。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沒有控制住局勢,這是你的失職。」海格埃洛的話讓侯爵一陣陣的顫抖。
  說完這些海格埃洛甩開拿勒克侯爵,邁著大步向郡守府走去。
  雖然被痛罵一頓,拿勒克侯爵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那位費納希雅小姐找到。
  他已經很清楚事情的嚴重性,那位公爵夫人有生命危險。
  如果這位小姐死了的話,那麼自己恐怕只有自殺謝罪這一條路可走了,憤怒的公爵大人絕對不會給他留下生路。
  因此拿勒克侯爵早已經招來了所有能夠召喚來的人員。
  不僅僅是那些騎士,甚至連喀什納裡面的護衛人員,以及所有能夠僱用的附近城市的傭兵都聚集在一起。
  在休息室裡面,海格埃洛正憂心忡忡的站在特羅德面前。
  「費妮小姐會不會有什麼事情?能夠告訴我關於她所中的那種詛咒的詳細情況嗎?」海格埃洛神情憂慮。
  「你用不著過於擔心,只要盡快找到費納希雅就不會有什麼事情,『死神之審判』確實是一種致命的詛咒,但是德雷刻絲能夠解除這種詛咒,而且,在真正死亡之前,費納希雅小姐至少有三個月的時間能夠存活。」特羅德安慰道。
  不過他並沒有告訴海格埃洛,恩萊科自己有能力解除詛咒,對於「混沌晶壁」的認識,他甚至在德雷刻絲之上。
  「無比痛苦的活著……」海格埃洛憂傷的說道,好像真正的痛苦是加諸於他的身上一樣。
  「你不得不承認,德雷刻絲作出的決定並沒有錯誤,這是捕獲費納希雅小姐的最佳辦法。」特羅德並不打算為德雷刻絲掩飾,這確實是事實。
  「那個小禁咒法師會不會有辦法破除詛咒?」海格埃洛有些擔心起來,他絕對不會低估自己的情敵。
  「很難說,這我不敢肯定,至少我知道有一種辦法能夠減輕詛咒,甚至是徹底消除它,『死神之審判』是一種能夠轉移的詛咒,以恩萊科之能,他可以將詛咒移動到自己身上。」特羅德平靜的說道,這一次他又沒有撒謊,這完全是真的,不過稍微有些誤導的意味。
  「如果真的如此,那可就太好了。」海格埃洛顯露出興奮的神情:「那個小法師等於是德雷刻絲殺死的,和我沒有太大關係,費妮小姐對於我的怨恨就要輕的多。」
  能夠順利消滅情敵,而又不讓費妮小姐怨恨自己,這無疑是海格埃洛最願意聽到的一件事情。
  「你最好還是盡快找到費納希雅小姐,恩萊科能夠轉移詛咒,費納希雅也可以將詛咒再轉移回來,你忘記了這件事情?最終的結果可能是他們倆雙雙死亡。」特羅德提醒道。
  海格埃洛慌張起來,他知道以費納希雅的性格,她絕對會這樣做的。「但是,他們倆能夠用傳送魔法瞬間逃脫,我又怎麼能夠捕獲得了他們兩個人呢?這就是為什麼,當初我並不打算追捕他們,而將目標鎖定在那位公主殿下身上的原因。」
  「這你可以放心,費納希雅和恩萊科已經不能夠輕鬆自如的透過魔法進行傳送了!恩萊科所製作的、用來傳送的魔法用具已經破碎了。」特羅德這次說的倒是大實話。
  海格埃洛立刻興奮起來了:「真的嗎?他們能不能再製作一個?」
  「我想,這種可能性並不大,雖然恩萊科完全能夠再製作一件傳送魔法用具,他有這種本事。但是,沒有材料,他同樣什麼事情都辦不了,而這種魔法用具需要極為特殊的材料,在斯崔爾郡的荒漠中,我和他一起挖掘了好幾個月,也只弄到能夠製作一塊的材料。」特羅德想了想說道。
  「那麼他會不會修復那件東西?」
  「那件東西的碎片在德雷刻絲手中,他已經整整研究了一天了,我想,從他的手中奪取殘片,並不容易。」特羅德讓海格埃洛真正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太好了,也許德雷刻絲真的做了一件好事,只要他們不能夠通過魔法傳送,我就可以將他們倆找出來。」海格埃洛顯然相當興奮,他已經開始策畫如何進行嚴密搜索了。
  「我必須提醒你,傳送魔法仍舊能夠進行,只不過他們沒有辦法進行控制,無法確定著陸的目標。」特羅德曾經聽恩萊科說過這種傳送魔法的原理,因此他很清楚這件事情。
  「這我並不擔心,也就是說,他們雖然能夠逃脫,但是根本逃不遠。我會布下天羅地網,讓他們難以隱藏蹤跡。」海格埃洛笑著說道。
  「你最好將附近幾個郡也召集起來,沒有方向的傳送,很有可能會逃出原本的範圍之外。那種魔法是依靠星辰的感應進行傳送,和通常使用大地的能量流動有所不同;星辰的力量並不穩定,因此才需要製造出星盤這種東西,據我所知,那個星盤真正的用處是將眾多星辰感應中,能夠將人傳送到特定方向的能量篩選出來;沒有星盤,傳送雖然變得不可控制,但是距離恐怕要遠得多。」
  特羅德詳詳細細的解釋道,他並不擔心海格埃洛聽不懂。
  「那麼,這樣一來,費妮小姐豈不是和那個小禁咒法師失散了?」海格埃洛喜形於色。
  「你最好不要小看恩萊科,他很有可能能夠找到費納希雅的行蹤,你忘了他們倆之間有著特殊的聯繫。」特羅德說了一句讓海格埃洛心痛的話。
  「明白了,我會佈置妥當的。」海格埃洛顯然情緒有些低落。
  說著海格埃洛走出休息室,向他的書房兼辦公室走去。
  在那裡,喀什納所有重要官員和兵團長都聚集在一起。
  在一塊菜園子裡面,費納希雅正掙扎著想要擺脫那頭痛欲裂的感覺,雖然她身上同樣感到陣陣劇痛,但是,早已經習慣於克麗絲老師的致命電擊,以及「混沌晶壁」那燒灼骨髓的痛苦,使她根本不在乎身上的痛苦。
  唯有頭痛使得她難以集中精神。
  更令她感到憂心忡忡的一件事情便是,只要她一運用魔法,頭立刻疼痛起來。
  無法施展「混沌晶壁」,也就無法驅除身上的詛咒。
  費納希雅不敢再次露面,失去了星盤之後,她難以把握傳送的方位,現在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行李和錢也全部丟失了。身無分文的她,還要不停的躲避各方面的追捕。「死神之審判」也不時的困擾著她。
  幸好這點痛苦對於她來說,並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雖然用不出魔法,但是費納希雅發現,她那特殊的體質能夠漸漸吸收掉體內的魔法能量。和最初的時候相比,那道詛咒已經衰弱得多了。
  另一個讓她感到奇怪的事情便是,她意外的發現在自己的體內,居然還有另外兩道魔法印記!
  現在這兩道印記也一起被自己所吸收,漸漸淡去。
  從棚架上取下一隻番茄,費納希雅用長裙邊緣擦乾淨,便吃了起來。
  雖然她知道這種行為叫做偷竊,但是飢餓讓她不得不將道德標準降低到能夠維持生命的程度,現在她總算明白,小芸母女的品格高尚了。
  費納希雅不禁想起前幾天那奢侈享樂的生活。也許,現在就是奢華生活的報應。
  她心中打定決心,以後再有錢的時候,也要勤儉節約,過自己早已經習慣了的那種生活,將好運氣一下子全部用光,那麼等待自己的便只有這種苦日子了。
  費納希雅估計著,自己身上的詛咒還有三四天時間應該就能夠完全解除了。在這之前,最好能夠不施展魔法,最大極限也只能用用電針這樣的小魔法。
  在頭痛欲裂的情況下,進行冥想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費納希雅盤算著等到詛咒解除之後,便到那座農捨裡面再拿一件男人的衣服。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換回男性的恩萊科身份無疑更加妥當一點。
  費納希雅知道農捨裡面肯定有男人的衣服,只不過這家的主人是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恐怕並不合適。
  那是一座極為普通的農捨,三間平房證明這裡的主人,生活還過得去,雖然不至於小有身家,養活一家老小絕對沒有問題。
  在農捨裡面,靠著西邊的那間屋子裡面,一個彪形大漢正坐在一張簡陋的板凳之上,逗弄著一個剛剛會走路的小娃娃。他的妻子坐在床邊縫補著衣服。
  屋子東面的牆壁上掛著幾張野獸皮毛。最漂亮的就數那兩張豹皮,毛皮油光滑亮,煞是漂亮。另外幾張黃狼皮毛色純正,質地鬆軟滑爽,也是上等好皮子。其他的都是些猞猁皮,斑斕細膩。
  床上鋪著羊毛氈毯,羊毛顯然是剛剛剪下來的新羊毛,被子很厚實蓋在身上肯定溫暖,被面是用結實的花布縫製而成,既好看又耐用。
  這顯然是一戶很會過日子的人家。
  靠著床頭的牆沿上掛著一張弓和一壺箭。門口的桌子上放著幾支剛剛做好的箭支。箭尖鋒利還帶著倒鉤,尾羽整齊挺立。
  旁邊堆著削好的細長木枝,一罐子樹膠,以及箭頭,翎毛和其他一些小零件。
  「別再逗孩子了,要不然他等一會兒更不肯睡覺了。」那個妻子抱怨道。
  「就讓他玩一會兒嘛!小孩子多活動才有生氣,才能長得結實。」大漢不以為然的說道。
  「結實?就像你一樣?我倒是想讓孩子斯斯文文的,今後能夠讀書,有學問,用不著和你一樣整天種田打獵。」妻子賭氣說道,她倒並不是嫌棄丈夫沒有出息。
  「種田打獵又怎麼了?還不是將你們娘兒倆養得白白胖胖的?」大漢回了一句。
  「你不想過好日子,總得為孩子考慮考慮。」妻子有些不樂意了。
  「唉——你以為我不想嗎?但是讀書長學問,那得有錢才行,將孩子送到城裡去上學,城裡我們又沒有親戚,讓孩子每天來回奔波?你不心疼,難道你去接他?你不嫌累?再說了,每年的學費聽說要兩三百銀幣,我打一頭豹子,將皮毛賣了也頂多能掙一百銀幣,哪兒有那麼多豹子讓你打到,狼皮和猞猁皮就沒有那麼值錢了,打到麂子和鹿還能夠賣些肉價錢,城裡的餐廳願意十銀幣收一條麂子,十五銀幣收頭鹿。
  「我打算等到孩子長大了,讓他和城裡奧斯汀餐廳的廚師理科特先生學手藝,想當初理科特先生的家境也不比我們好多少,但是,現在人家都有了自己的店舖了,他的兩個兒子,大的那個跟他打理店舖,小的那個送去上學,理科特家將來肯定能夠發達。」大漢顯然早已經替兒子考慮好了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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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理科特?就是收你一條麂子十銀幣的那位?那根本就是一個奸商,我聽人說,他轉手賣給餐廳裡面根本就不是這個價錢,讓孩子跟著這個奸商學壞,我情願讓孩子加入菲斯勒大人的騎兵團。」
  妻子這下子更不樂意了,她一向不大喜歡那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只有老實巴交的丈夫認為那個傢伙是個人物。
  「好是好,可是我擔心,現在世道不太平,有可能要打仗,菲斯勒大人心地人品沒有任何說的,可惜他不得長官歡心,加入他的騎兵團,肯定極為危險。」大漢顯然早就想過這條路,不過他真正想到的是他自己,等到孩子長大了,那位菲斯勒大人恐怕早就退休了。
  「哼,我倒是覺得大人堂堂正正是個好人,而且他和其他那些老爺不同,他肯幫助別人,你的這身打獵本領還是大人傳授給你的呢!你真是忘恩負義。」妻子數落著丈夫的不是。
  「得得得,我不說了,是我的錯。」那位大漢求饒道:「讓孩子上學也好,跟著菲斯勒大人也好,我不會讓他和奸商學壞,這總可以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到門外拴著的獵狗汪汪吠了兩聲。
  「又是那個小偷,我去收拾她。」
  那個大漢站了起來,將孩子抱到他媽媽的跟前。
  「算了,那孩子怪可憐的,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我看,如果她不是餓得不行,也不會來偷我家的番茄和黃瓜,再說,她每次就拿那麼一兩個,又不多偷,讓那個奸商從身上刮油水,你倒不在乎,讓人拿兩隻番茄黃瓜充飢,你卻捨不得?」妻子並沒有接過孩子,她冷冷瞪了丈夫一眼說道。
  「放心吧,我只是去教訓她一下,順便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丫頭,到我的地裡面偷東西,我也許還可以給她找一份工作,城裡的餐廳裡面正好需要女招待,這總比偷我家的番茄好得多吧。」丈夫笑嘻嘻的一邊賠禮道歉一邊說道。
  妻子聽丈夫這麼一說點了點頭。她接過孩子,輕輕拍著孩子哄他睡覺。
  那大漢輕手輕腳的走出農捨,向農田邊上摸了過來。
  費納希雅看到有人過來,連忙將身子一蹲,她可不想惹是生非。
  「出來吧,你躲是絕對躲不過的,你昨天在我的地裡偷東西吃的時候,我已經注意你了,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打算為了幾隻番茄黃瓜對你怎麼樣。我只想問問你,為什麼偷東西,也許我還可以幫你一把。」大漢站在田邊高聲嚷嚷著。
  他等了一會兒,看到田裡面沒有任何動靜,再一次提高嗓門喊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快點出來,要不然我進去抓你了。」
  看看仍舊沒有動靜,大漢已經失去了耐性,他撥開農田中生長茂盛的作物的枝葉,向費納希雅走來。
  費納希雅當然不會願意成為甕中之鱉,她和農夫在田裡面兜圈子捉迷藏。
  在森林裡面旅行過一段時間的費納希雅,在這種地方頗為靈活,她蹲著身子竟然比那個大漢還要遊走自如。
  那個大漢直累得氣喘吁吁,最後喘著粗氣回到農捨裡面。
  一回到屋子,那個大漢便罵罵咧咧將牆上掛著的弓摘了下來,然後從桌子上抽出三支箭。
  「你幹什麼?想要射死那個丫頭嗎?」妻子立刻跳下床一把將丈夫拉住。
  「他媽的臭丫頭,太難抓了。」大漢吼叫道。
  「那也不至於動刀動槍的啊。」妻子一把躲過了丈夫手中的弓箭。
  「我只是嚇唬那個丫頭,並不是真的想要傷害她。」
  那大漢湊到妻子耳邊輕聲說道:「如果我真的想不顧一切的抓她出來,我早就放狗咬她了。」
  「那也不行,弓箭是不長眼睛的,萬一傷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大漢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就算想教訓她都沒有辦法了,她已經逃走了。」
  說著大漢又坐回板凳之上,製作他那些箭支。
  看著丈夫平靜下來之後,那個妻子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走出農捨沿著小道向河邊走去。山裡有兇猛的野獸,另一邊是平原,只有河邊有兩片小樹林,她猜測那個女孩就在樹林裡面。
  費納希雅躺在河邊的斜坡之上,地上鋪著一塊她用乾枯的蘆葦編成的蓆子,這是她從一位旅行家那裡學來的本領。
  躺在葦席之上,費納希雅正在和又一次的頭痛搏鬥。
  剛才雖然沒有施展魔法,但是過多的活動顯然也會造成詛咒發生作用。劇烈的頭痛讓她根本沒有察覺有人靠近。
  那大漢的妻子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躺在蘆葦草蓆上面、抱著頭痛苦輕聲呻吟著的女孩。
  女孩身上的裝束,完全出乎她原本的預料之外。
  那位農家大嫂先前以為會到她家的地裡偷番茄和黃瓜的女孩,肯定是一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已經餓得不行的窮人家的孩子。但是現在看來顯然根本不是這樣一回事兒。
  看這個女孩身上穿著的長裙,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甚至有可能是一位貴族千金,這樣的女孩怎麼會出現在自己家的菜地裡面呢?
  難道是遇到搶劫?雖然附近確實有盜賊團,但是他們並不搶劫,而且有他們在,也沒有其他土匪和盜賊。
  難道是離家出走?這倒是有幾分像。
  農家大嫂慢慢走到費納希雅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
  費納希雅猛然一驚,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別怕,躺下,我看你是風寒引起了頭痛,我一摸你的額頭就知道了,冰涼的還滿是汗。躺下躺下,你們這些小姐哪吃過餐風露宿的苦頭,你想必是從家裡面逃出來的吧,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不滿意父母為你定下的親事?
  還是跟薄情寡義的小情人私奔了?或者是上了哪個花花公子的當?看你這個樣子,你哪裡是會偷我們家番茄吃的孩子啊?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到我們家裡來吧,等你的病好了之後,我們送你回家,這種苦日子不是你這樣的女孩能夠吃得起的。「那位農家大嫂在費納希雅耳邊輕聲細語,溫柔的語調打消了她心中的重重顧慮。
  大漢的妻子將費納希雅輕輕的攙扶起來,做慣了農活的她,搬動費納希雅那單薄的身體並不困難。
  費納希雅用盡全力將注意力貫注於靈魂戒指之上,當她確認那位農婦並沒有惡意的時候,她才順從的在農婦的攙扶下來到那間農捨。
  不過這番舉動讓她的頭更加疼痛起來。
  當那條大漢看到妻子攙扶著一位弱不禁風的漂亮小姐進來,他同樣大吃一驚。
  雖然他立刻猜到這位漂亮小姐,就是剛才在農田裡面,滑溜得像一隻耗子一般和自己捉迷藏的可惡小偷;雖然明知道小偷就在眼前,但是那個大漢已經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去熬點粥再加個雞蛋,弄些肉糜來。」農婦吩咐著,並且將費納希雅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她那一歲大的小不點顯然並不怕生人,歡喜的爬到費納希雅的身邊。小傢伙顯然不想再睡覺了,他要和陌生的大姐姐玩耍。
  費納希雅始終警惕的用靈魂戒指感應著那個大漢的情感變化,受到詛咒的她能夠做到的僅僅只有這些。
  讓費納希雅感到欣慰的是,這位農夫並不經常到城裡去,因此對於最近所發生的一切,知道的並不多,至少這位農夫沒有將自己和那些賞金極高的通緝犯聯繫在一起。
  費納希雅確實有些餓了,那碗肉糜雞蛋粥,無疑是她這一生中所吃到過的最美味的一頓飯。羊絨床褥和厚被子比起宮廷裡面那柔軟的鴨絨床鋪、絲綢床單更要舒服得多。
  費納希雅現在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幸福生活。只有真正經受過磨難的人,才能夠真正理解這一切。
  熱粥下肚,費納希雅感到自己的精神好像好多了,頭也不再那麼疼了。
  她輕輕閉上眼睛,感覺著體內那一團散發著陣陣死亡氣息的光團。
  光團又小了很多,比起昨天早晨那拳頭大的一塊,現在已經縮小到只有核桃大小。
  「你是哪兒人,能告訴我們嗎?」那農婦坐在床沿,一邊用熱毛巾為費納希雅擦著臉,一邊問道。
  灰塵洗去,費納希雅的臉更顯得靚麗而又充滿魅力。
  風沙和灰塵原本就是美貌的天敵。
  夫妻倆顯然呆了一呆。
  這樣漂亮的女孩,他們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呢!別說省城裡面沒有,就算是到了首府,也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標緻的女娃。
  漂亮的女孩子總是能夠討得人們的喜愛和歡心,大漢已經再也想不起,這個漂亮女娃曾經偷過的茄子和西紅柿了。在他看來,這樣的女孩原本就應該被捧在手裡精心呵護。
  費納希雅想了一會兒,她盤算著應該怎樣解釋她的身世,思前想後總算有了主意:「我原本住在維德斯克的伯父家裡。」
  這個謊話倒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至少那頭大笨熊科比李奧,在名義上是她伯父。
  「喔,怪不得,我就說在我們這個地方怎麼可能有你這樣美麗的小姐?京城裡面的女孩就是不同。」那個農婦無比羨慕的說道:「對了,你怎麼會流落到我們這個地方來的呢?」農婦的語調中充滿了關切。
  費納希雅早就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她倒並不在乎實話實說,只不過她的這番實話和真實情況相去甚遠。
  「我的伯父迫於他上司的壓力,要將我嫁給一個臭名遠揚的花花公子,我不願意就逃了出來。」
  「哇,有這樣不通情理的伯父,這種人活在世上,還不如餵狗算了,真是沒有人性,將這麼可愛的小侄女送人情?」那條大漢跳了起來哇哇大叫道。
  在卡敖奇王國,這原本就是最難以想像的一件事情,這樣的伯父絕對受人唾罵。
  「是啊,你這個伯父真不是個好東西,竟然做得出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放心吧,根本用不著搭理這種傢伙,等你將身體調養好了之後,我們送你到省會,你可以控告你的那位伯父,控告他虐待你。」農婦也在旁邊忿忿不平的說道,她開始為眼前這個可憐又動人,身世淒慘的小女孩出謀畫策起來。
  「是啊,你放心,每一位審判員都會同情你的遭遇的,他們肯定能夠還你以公正。如果你還不放心,我們可以帶你到喀什納去,那可是僅次於京城的繁榮都市,而且那裡對於你這樣的女孩子最關心照顧了。雖然,喀什納的郡守大人本人就是一個最有名的花花公子,但是他從來不逼迫女孩子,而且,在喀什納對於女孩子是最為珍重的。
  喀什納審理完結的案子,即便在京城也同樣有效。「
  大漢顯然要比妻子見多識廣,他很清楚什麼人的話更加有力量,在哪裡可以為這個漂亮女孩爭取到最大利益,對於女孩的那位毫無人性的伯父,這個大漢心中充滿了鄙夷。
  「喀什納?那麼這裡是哪裡?」費納希雅最關心的是這件事情,她必須知道自己被傳送到了什麼地方。
  「這裡是奧特魯。」大漢看著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她被拋棄在這個窮鄉僻壤,竟然還不知道身處何地。
  「奧特魯?在哪個郡?」費納希雅問道,她對卡敖奇王國的地理還沒有熟悉到只聽城市的名字,就知道在哪個地方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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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文思萊生郡,你已經快要到達邊境了,難道你並不知道?」農婦搖著頭無奈的看著這個女孩,這些如同生長在玻璃暖棚之中,需要精心呵護的花朵一般的千金小姐,離家出走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這裡離喀什納有多遠?」費納希雅開始關心起自己能否逃脫了。
  現在她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將近四百公裡,雖然遠了一點,不過你放心,我正想去那裡,順便將這些毛皮賣掉。在喀什納,上好的毛皮能夠賣出一個好價錢。」那大漢安慰道,他顯然是誤會了費納希雅的意思,以為她真的是想到喀什納告狀,農夫當然自告奮勇陪著這個女孩一起去啦,要不然他豈不是變成了和這個可憐女孩的伯父一樣卑鄙無恥的傢伙了嗎?
  聽到大漢如此一說,費納希雅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次傳送大大出乎她的預料之外,竟然是平時五、六倍的路程。不過幸好,情況沒有進一步惡化,至少傳送的方向是遠離維德斯克,而不是更接近那個虎狼之地。
  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費納希雅感到疲勞和睏倦襲上她的心頭,她的眼皮開始打起架來。
  慇勤的主人自然想要將床讓出來,但是費納希雅一來不好意思,二來也怕洩漏自己的身份。
  那個小孩子不懂事沒有關係,但是萬一那個農婦識破了自己的扮相怎麼辦?睡著的時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大漢夫婦推辭不過,他們只好答應費納希雅的要求。
  在他們眼裡,費納希雅簡直是懂禮貌、知謙讓的完美女孩,這樣的好女孩還要逼迫她嫁給她不喜歡的花花公子,這個伯父實在是太混帳,太不是東西了。
  幸好那條大漢平時還積攢下來一些鹿皮。
  和豹皮狼皮比起來,鹿皮並不值錢,那大漢合計著等到冬天的時候,還可以將這些鹿皮充當床褥,也就不急於便宜出手。
  整個晚上,費納希雅躺在一堆鹿皮之中。
  為了怕費納希雅冷著凍著,那個大漢根本不吝嗇自己的皮子,底下厚厚的鋪了好幾層。
  和那張葦席比起來,鹿皮實在是舒服極了。費納希雅對於這兩位慷慨善良的農家夫婦心存感激,一晚上有不少時間,她都在想應該怎樣報答這夫妻倆。
  身無分文的她恐怕不能夠給他們留下什麼金錢,也許為他們寫一封介紹信,倒是一種辦法。
  不管是寫給科比李奧還是斯崔爾郡的小芸,他們肯定都會願意照顧這對善良的農家夫婦的。但是無論是維德斯克還是斯崔爾郡,都遠在千裡之外,這對夫妻未必願意為了一句話而趕到那麼遙遠的地方。
  現在,自己身上擁有的只有兩枚戒指和一些魔法物品。這些東西是絕對不能夠隨便送人,而且送給他們,也沒有什麼用處。
  除此之外,自己還有什麼財富呢?
  魔法知識對於這對夫妻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他們都不合適學習魔法。
  應該如何報答這對夫妻?
  這令費納希雅極為煩惱,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接受恩惠同樣也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
  當費納希雅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了。
  身心疲憊的她能夠美美的睡上這樣一覺,實在沒有比這個更加幸福的事情了。
  黃昏的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將房間裡面映照成一片紅色,這倒是相當符合這個平凡人家的溫馨和和睦。
  費納希雅是被一陣濃郁的燒烤清香給喚醒的。
  從床上爬起來,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凝神內視,那塊充滿死亡力量的魔法能量又消弱了一圈,也許離它徹底消失的時間更加接近了。
  「真是幸運,今天打到一隻麂子,快來吃晚飯吧,你睡了一整天,想必是餓了。」女主人的話語將費納希雅的神志喚了回來。
  看到那位大漢身上佈滿了塵土的上衣,費納希雅猜測,這幸運的野味,也許是這裡的主人於黎明時分便在山林之中苦苦守候的結果。
  費納希雅手中捧著那燒得噴香撲鼻、燉得爛爛的麂子肉,心中湧起一陣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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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被捕

  野味的飄香在山林之間徘徊飄蕩,傳得很遠很遠。
  沿著山間小道,一隊騎兵正在巡邏。
  他們身上的鎧甲早已經染上了一層灰沙,又被夕陽映照成一片血色,就像是剛剛從戰場上回來的疲憊之旅。
  為首的那位騎士英俊清朗,一頭迎風飄搖的金色長髮。
  「你們聞到什麼味道了嗎?」一個騎兵揚著頭在四周亂嗅起來。
  「好香啊,好像是烤麂子的味道。」另一騎兵顯然是個老饕,從味道便能夠分辨出食物的種類。
  兩個騎兵一搭一唱的說道。
  「前面就是龐克的家,大概是他運氣好打到了一隻麂子吧。」騎士首領指了指山腳下說道。
  「那太好了,我們過去弄兩個麂子腿嘗嘗,順便讓龐克將他自己釀製的果子酒拿來喝一些。」
  在他身邊騎著馬的那個中年騎士,顯然對於大漢自家釀製的酒興致勃勃。
  「富雷德,別打擾人家,龐克手頭並不寬裕,他釀的酒是為了賣錢的,他有老婆孩子。」騎士首領並不想打攪老實巴交的大漢龐克。
  「就那幾個錢,還不如讓我們來照顧他的生意呢。」
  另一個騎兵在旁邊插嘴道,他曾經聽龐克提到過城裡餐廳收購貨物的價錢。
  「也好,你們誰身上帶著錢,我們過去跟龐克討一條麂子腿,再弄幾杯酒。」騎士首領想了想,這倒也是個辦法,至少龐克不會吃虧。
  「喔,太好了!」
  眾騎士歡呼起來,他們為即將到口的麂子肉而歡呼,也為龐克那自釀的果子酒而歡呼,更為首領英明的決斷而歡呼。
  「就是,一大清早便被叫起來巡邏一直到現在,郡守大人為了討好海格埃洛公爵,也用不著這樣折騰我們啊。」一個騎士輕聲抱怨著。
  「我們還算是幸運的呢,昨天晚上夜間巡邏的那些人才叫可憐,整整一個晚上不能睡覺,回到營地倒在床上便睡著了。」那個中年騎兵在一旁勸解道。
  「你們說,那位公爵夫人會逃到哪裡去?」
  「不知道,誰都說不清楚她在哪裡,不過邊境全部被封鎖了,想要逃走並不容易,而且,她身上還中了魔法,並且和那個小禁咒法師失散了。」那個中年騎兵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
  「喔,只要一想到那些賞金,我就興奮不已。」一個相當年輕的騎兵高興的說道。
  「那可得有命才能夠享用,誰也不知道,這位小姐還能不能施展魔法,連那個魔法師都不敢肯定這一點,你見過魔法師是怎麼殺人的嗎?如果那位小姐仍舊擁有魔力的話,那麼很不幸,我們將成為一個極為強大的魔法師的靶子。」中年騎兵冷冷的看了那個毛頭小伙子一眼,冷冷說道。
  「那位魔法師不是給了我們這些封魔環了嗎?」那個楞小子還在打那巨額賞金的主意。
  「你,你這個白癡,那些封魔環只有制伏了這位小姐之後才會有用,而我更加願意將這位小姐打昏,那還比較安全一點。」那個中年騎兵訓斥道。
  「你說,那位公爵夫人真的那麼美麗動人嗎?我聽到很多人都將這位小姐形容成天使和女神。」
  啞口無言的楞小子又轉了個話題。
  「好了,你們還有完沒完,什麼天使什麼女神?越漂亮的女人內心就越骯髒,她們最擅長的便是誘惑男人,將我們的心握在手中玩弄,對女人的癡情是傻瓜和白癡的舉動。」那位原本一言不發的騎士首領突然間憤怒的說道。
  他好像有著滿腔的憤怒需要發洩,不過看到他的表情,又好像有著無盡的憂傷和深深的悲痛。
  眾騎兵連忙住口,他們很清楚團長為了什麼而如此憤怒。雖然團長從來不對任何人提起他的往事。
  但是每一個人都能夠猜測得出,團長曾經深深愛上了一個惡毒的女人,這個女人欺騙和玩弄了他的感情,最終將他一腳踢開。
  不過那些騎兵們怎麼也無法想像,團長為什麼對這個女人始終如此介意掛懷。
  在其他騎兵們看來,根本沒有必要將這種女人放在心上,這個世界上又不是沒有女人,以團長的相貌風度,想要找一個好女人,這還不容易?
  在省會有多少女人對他青睞有加,其中名門閨秀都大有人在。有必要為了一個壞女人,而對所有的漂亮女人都充滿了憤恨和鄙視嗎?
  這些部下們唯獨不敢恭維團長對女人的看法。在他看來,好像女人的美麗是魔鬼的創作品,而不是神靈所賦予的特徵。
  在卡敖奇王國,擁有這種想法的男子絕對是珍稀動物,而且是不可理喻的危險珍稀動物。
  騎兵們住口不說話了,他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展開討論,只要和漂亮女人有關的話題,他們的團長總是會顯得憤怒和暴躁。
  沿著山路下來,轉過一道彎,農捨近在眼前。
  騎兵們紛紛下馬,他們的臉上顯露出期待的神情,看來對於那只烤麂子,他們志在必得。
  這些騎兵們和龐克實在是太熟悉了,龐克的箭技還是他們教的呢,這些人直接闖進了龐克的那間農捨。
  「大嫂,大嫂,我們看你來了。」
  「龐克,快將烤麂子拿出來。」
  「你們的兒子怎麼樣了,讓我看看。」
  眾人闖進屋子。
  富雷德手中還拿著一串用山核桃串成的念珠,這件小玩意兒送給龐克的兒子倒是相當合適。
  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的是,在龐克的屋子裡面,他們看到一位絕色佳人坐在床沿上,正和那個膩在她身上的小娃娃玩耍著。
  在黃昏夕陽的映照之下,這絕對是一幅完美無缺的藝術品。
  所有的騎士都呆楞楞的站在門口,他們連大聲呼吸都不敢,唯恐褻瀆了這神靈的傑作。
  看到這麼多人突然間闖進來,那位小美人同樣一楞,顯然她也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對於眼前這位絕世美女,所有騎兵一下子便認出了她的身份。因為海格埃洛公爵親手為她繪製的肖像,早已經成為騎兵們平日欣賞的名畫。
  雖然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如此,至少在這裡,費納希雅小姐早已經成為了大多數騎兵心目中的偶像。
  所有的騎兵都楞楞的看著眼前這位絕世美女。
  剛才起勁談論著的賞金和恐怖的魔法力量,早已經被他們拋到了九霄雲外。根本沒有一個騎兵打算衝上前去抓捕這位小美人,這種念頭他們甚至連想都不敢想。因為這無疑是一種褻瀆。
  現在他們才真正相信,天使和女神的形容,一點都沒有誇張。
  因為眼前這位端莊典雅,恬靜安詳的小美人,無疑正是一位降臨於人世間的天使。有些騎兵甚至產生了一種跪地虔誠膜拜的想法。
  費納希雅對於這些突然闖入的騎兵,同樣感到大吃一驚。
  一瞬之間,她以為是大漢將這些騎兵帶了來抓捕自己,但是看到這些騎兵們失魂落魄的神情,以及他們顯然同樣是大吃一驚的樣子,完全可以想像,他們並不是刻意來抓捕自己的。
  費納希雅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處置,她同樣楞住了。
  幾乎所有人全部呆呆的互相凝視著的時候,突然間有一個人出手了,那位團長大人閃電般逼近費納希雅。隨著一聲輕喝,無數道電光飛射。
  費納希雅雖然倉卒迎戰,但是她的反應並不慢,十指飛彈,電針向那位騎士射去。在她的印象中,這一招原本用來對付不會魔法的人極為有效。
  和霸道的火球,致命的風刃比起來,電針能夠更加迅速得發生作用。這是費納希雅在克麗絲老師的教導之下,最早發現的一件事情。這也是她親身體驗到的真理。
  身強力壯的士兵也許能夠忍受住火焰的燒灼,也許能夠抵禦住風刃的襲擊,但是他們絕對抵擋不住閃電。
  電擊將在一瞬之間傳遍他們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將他們立刻擊倒在地。
  費納希雅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不怕電擊的騎士,當然,她並不曾有幸在海格埃洛公爵身上試上一試。
  只可惜,這一次她終於見識到了。
  電光雖然擊中了那位騎士,但是效果遠遠沒有達到費納希雅的預期。
  那位騎士用左臂擋住大部分閃電,雖然電擊使得他渾身一震,但是並沒有阻止他的行動。
  費納希雅已經來不及施展下一道電擊了,騎士在她的腹部狠狠的一擊。
  費納希雅好像被重錘猛地撞了一下似的,甚至感覺不到多麼痛苦,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那個騎士靠在牆邊大口喘息著,剛才那一擊實在是夠自己受的。
  渾身上下傳來的陣陣刺痛,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消失。
  受創最嚴重的左臂幾乎完全麻木了,就好像是一塊沒有感覺的木頭長在自己肩膀上一樣。
  如果不是靠著牆壁,他甚至無法站直。因為腿同樣由於那道電擊而麻痺了,根本控制不住身體的平衡。
  那位騎士深深的喘了兩口氣,極力想要將麻痺感排除出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稍稍找回一點感覺。
  他看了一眼還在那裡發楞的部下,這些人居然還沒有將那個危險無比的女魔法師抓起來,他們實在是太大意了。
  剛才,完全是運氣非凡,那個女孩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出現,她的心中完全沒有任何警覺。
  更幸運的是,當他出現在這個女孩身邊時,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已經相當接近了。對於魔法師來說,和戰士靠得如此近,無疑是極為致命的。
  騎士首領∣∣菲斯勒不得不佩服這個傳聞中實力高超的小女孩。傳聞並沒有誇大。
  菲斯勒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魔法師能夠在這麼近的距離,進行反擊。而且魔法攻擊竟然能夠在他出手之前,便給予他不小的傷害。
  更何況,從喀什納傳來的消息顯然並不確切,至少這個女孩還能夠施展魔法,而不是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已經難以行動。
  幸好剛才自己行動迅速,幸好自己沒有完全相信那個情報,幸好自己始終小心謹慎。要不然,躺在地上的恐怕是他自己,和他那些發呆的部下。
  這真是可怕的實力、恐怖的對手。
  菲斯勒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的幸運。
  「將封魔環拿來。」菲斯勒朝著部下說道。
  「她——她不是已經被你打昏過去了嗎?還要用封魔環幹什麼?」一個騎兵問道。
  「白癡,萬一她醒過來怎麼辦?你以為還有剛才那麼好運?讓我再打她一拳,或者你願意犧牲自己,為我擋住電擊?」菲斯勒瞪了自己的部下一眼。
  說著他搖搖晃晃、一瘸一拐的走到富雷德身邊,將他肩上背著的那條腰帶取了下來。
  這條腰帶和訂婚典禮那天綁住費納希雅的那條腰帶一模一樣,只不過現在遠沒有訂婚典禮那天那麼金光燦爛、光華奪目。
  粗糙的作工,沒有打磨過的皮革內側,所有這一切都證明這條腰帶是倉卒之間,大量生產的簡陋製品。
  菲斯勒用腰帶,將眼前這個漂亮但是極為危險的小女孩緊緊束縛住。
  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突然間,他看到那個小女孩微微的睜了睜眼睛,顯然她快要醒過來了,菲斯勒便又重重的在女孩的肚子上擊了一拳,將她打昏過去。
  那些騎士們好像感到那一拳是擊在自己身上一樣,顯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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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團長,你實在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也只有你下得了這樣的重手。」一個騎兵輕聲說道。雖然他很清楚,和團長大人爭辯和漂亮女人有關的話題,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其他騎兵也盯著他們的團長,直搖頭,顯然他們的心思是一模一樣的。
  「菲斯勒大人,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情?」龐克焦急的問道,剛才那電光火石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
  雖然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魔法師,但是他也猜測得出,剛才那位少女是用魔法對付菲斯勒大人。
  他可從來沒有想到,一個魔法師會到他的農田裡面偷他的番茄吃。就算他說給別人聽,也絕對沒有任何人相信的。
  「龐克,你的運氣真是不錯,你會得到一大筆賞金。」菲斯勒指了指昏倒在床上的那個女孩。
  「賞金?這個女孩是逃犯?」龐克疑惑不解的問道,他實在是難以將這個小女孩和通緝犯聯繫在一起。
  「是的,她是有史以來最值錢的一個通緝犯,皇帝陛下許下了一萬金幣的賞金,追捕她。」
  「一萬金幣!」
  龐克和他的妻子大叫起來,這是他們畢生都不敢想像的龐大數字。
  在這個偏遠邊境的地方,恐怕沒有任何人擁有如此龐大的財富。就算是理科特先生的老闆、富有的都維先生,和派司鎮長大人,都沒有如此身家。
  「不過這一萬金幣是屬於我的,我親手抓住了她,這你不反對吧。」菲斯勒微笑著說道。
  龐克和他的妻子剛剛在為這一筆飛來橫財而感到無比興奮,沒有想到近在眼前的賞金又長著翅膀飛走了,臉上都顯露出無奈而又失落的神情。
  菲斯勒感到極為有趣,他笑著說道:「不過,除了皇帝陛下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頒下了懸賞,那筆賞金歸你好了。」
  龐克的眼睛又亮了起來,雖然他猜測這筆賞金絕對沒有一萬金幣那麼豐厚,但是他並不貪婪。
  事實上,他原本就認為一萬金幣對於他這樣一個農夫來說,實在是消受不起。
  對於他來說,只要有一千金幣就已經相當滿足了,甚至只是一百金幣,已經足夠他供養孩子上學。
  只要將這些皮子賣個好價錢,加上一百金幣,孩子的學費就用不著愁了。
  「不會吧,團長,你願意放棄海格埃洛公爵許諾的那筆賞金?」一個騎兵驚叫道,他已經無法理解團長大人腦子裡面的想法了,和海格埃洛公爵的賞金比起來,皇帝陛下顯得吝嗇多了。
  其他騎兵同樣是一臉驚訝的神情,只有富雷德好像明白其中的奧妙,站在一旁一聲不吭。
  菲斯勒顯然很不願意聽到海格埃洛這個名字,他的眉頭緊皺在一起。
  但是那個騎兵並沒有發現這些,他繼續說道:「團長,那可是整整五萬金幣啊,說不準還得往上漲呢!」
  聽到這個數字,龐克感到腦子裡面一陣暈眩。
  如果說一萬金幣是他這輩子不曾想到過的龐大財富,那麼五萬金幣,顯然已經可以追溯到他以後的幾輩子了。
  「她是什麼人,竟然有如此重的賞金?」龐克的妻子疑惑不解的輕聲問道。
  「你有沒有聽說過科比李奧大人的侄女,海格埃洛公爵的未婚妻,費納希雅小姐?」一位騎兵說道。
  「難道就是這個女孩,她的年紀還這樣小。」農婦顯然仍舊不太能夠相信。
  「除了她之外,又有誰能夠使得海格埃洛公爵如此志在必得,願意用五萬金幣來追捕一個人?」
  「除了她之外,又有誰能夠讓我們所有人都整天辛苦巡邏,將這個邊境之鎮攪鬧的不得安寧。」
  那些騎兵們異口同聲的證明著這個女孩身份的真實性。
  「好了,別再說了,我們回去吧,既然人已經抓到了,那麼任務也就完成了,我們再也用不著整天辛辛苦苦的四處巡邏,馬布利你立刻快馬向郡守大人報告,就說我們已經抓到這位小姐了。」菲斯勒將部下的話頭打斷,他顯然不太願意聽到有關海格埃洛公爵的任何事情。
  菲斯勒並不想碰到任何女人的身體,特別是漂亮的女人。
  自從他的心被一個讓他鍾愛到難以自拔的女人偷走之後,他便痛恨任何一個漂亮女人。
  因為這些女人是一切禍害的根源。
  雖然他還不至於認為所有漂亮女人都是邪惡無比,都是惡魔的女兒,但是他已經將她們和瘟疫、厄運聯繫在了一起。
  和她們有聯繫,必將厄運纏身,無論她們本性是善良,抑或是邪惡。
  海格埃洛,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將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一個女人身上,特別是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身上,無疑是走在毀滅的邊緣,特別是當她身上流著遠古邪惡詛咒的血液。
  實在沒有比愛上不該愛的人,更加可怕的事情了!
  肉體的創傷頂多能夠毀滅一個人的生命,但是心靈的創傷將使人生不如死,無時無刻不生活在痛苦和悲傷之中。
  菲斯勒一把拎住那對反銬著的手臂,好像根本沒有想到過,很有可能這雙手臂將會因為他的舉動而折斷一般。
  「我的天哪,我以前還只是認為團長有些不近人情,沒有想到他根本就是冷血無情,剛才下那麼重的手,已經相當過分了,沒有想到現在更加過分。」一個騎兵淒慘的說道,他好像也能感受到那難以忍耐的痛苦。
  「馬布利,你快一點去報信吧,這樣也好讓這位小姐少受些痛苦,你沒有看到嗎?團長對於所有美麗女子都充滿了痛恨,在他手底下,費納希雅小姐恐怕要飽受折磨。」另一個好心的騎兵催促道。
  「我實在難以想像,平時和藹可親的團長,怎麼一碰到漂亮女人就變成這樣,難道他心中的創傷那麼嚴重,以至於他已經失去了理智了嗎?那位可愛迷人的費納希雅小姐絕對沒有惹到過團長。」打抱不平的人絕對不只一個兩個,看到團長走遠之後,那些騎兵們紛紛數落起來。
  「是啊,這位小姐名聲真是好的不得了,單單憑這些就不能夠讓她受折磨,馬布利你得快馬加鞭趕到首府。」
  「好好好,我立刻就走,不過來回至少得半天時間,唉——我要是會魔法,那該有多好?」
  說著一個騎兵向外面走去。所有人包括龐剋夫妻也一起跟了出來。
  雖然,對於能夠得到五萬金幣的賞金,夫妻倆心中頗為興奮。不過,這位費納希雅小姐畢竟和他們相處了一天,對於這位小姐他們頗為同情和喜愛。
  他們絕對沒有想到,這位小姐所說的那位卑鄙無恥的伯父,居然是最值得敬仰,最受崇敬的科比李奧大人,而那個臭名遠揚的花花公子就是海格埃洛公爵。
  作為卡敖奇人,海格埃洛公爵和費納希雅小姐之間的恩怨糾纏,他們不可能沒有聽說過。
  事實上,在城裡,在餐廳中,人們談論最多的便是這件事情。因為這並不僅僅是一個動聽而又感人的愛情故事,同時也是與每個人息息相關的大事。
  只要海格埃洛和費納希雅小姐正式訂婚,通過他們的聯姻,科比李奧大人和海格埃洛大人就等於互相聯盟。
  這兩位大人能夠和睦相處,那麼卡敖奇王國必定繁榮昌盛,而老百姓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
  夫妻倆站在門口,對於費納希雅小姐充滿了歉疚和同情。
  除了龐剋夫妻倆之外,其他騎兵同樣有這兩種感覺。
  因為他們看到,他們的團長正在粗暴對待他們心目中的偶像。費納希雅小姐像一個麻袋、一個褡褳一般,被橫擱在馬鞍前邊。
  那是個很不舒服的位置,而那種樣子肯定也不會好受。至少頭腦充血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為了讓她不從馬上掉下去,菲斯勒緊緊抓住了費納希雅小姐的那一頭秀髮。
  殘忍,太殘忍了。
  費納希雅反剪著的雙手,被用韁繩綁在馬鞍的前橋之上。眾騎兵敢怒不敢言,他們暗自為費納希雅小姐的不幸而哀悼。
  這位小姐無論落到其他任何人的手裡,都不會受到如此待遇,因為她的溫柔和美貌對於任何男人都是致命的。
  但是她偏偏遇上了鐵石心腸,而且特別痛恨美女的團長大人。他們的團長大人原本就是這方圓幾十裡地,最有名的怪物。
  現在,他在部下的心目中,顯然已經不僅僅是怪物而是魔鬼了。一頭暴虐、瘋狂、不可理喻、痛恨美麗女子的魔鬼。
  在菲斯勒的催促之下,騎兵們紛紛上馬,一行人回到了城裡。
  奧特魯是一座小城,或者說,它只是一個稍微大一點的鎮子,比起成達維爾還要小得多。
  這裡沒有城主,鎮長是市民們推選出來的,唯一的職責就是收稅。
  城裡最高長官便是菲斯勒團長,他是這裡最高軍事長官。
  軍營就在西南角,那是個能夠容納兩千人的兵營,不過現在這裡只有五百多名騎兵。
  身為一個軍團長,菲斯勒的部下還不如一支騎兵大隊來得多。
  一回到兵營,守衛的哨兵已經得到了消息,所有人都圍攏在門口,他們等待著觀看這位讓他們辛苦了一天一夜的傳說中的美女。
  菲斯勒並不在意部下圍觀,他仍舊用他那特殊的手法,將費納希雅從馬上提下來。這粗暴的舉動,讓所有騎兵感到心疼。
  不過當著團長大人的面,沒有人敢於說三道四。大家只能抱怨,沒有辦法好好看清楚費納希雅小姐的面容。
  菲斯勒提著費納希雅來到禁閉室裡面,他將費納希雅扔在了禁閉室的牢房之中。
  菲斯勒從來不折磨部下,因此禁閉室和普通營房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多了一些鐵欄桿。
  將一切都安置妥當之後,菲斯勒獨自一個人坐在門口的椅子上面,一大清早便起來巡邏,他現在確實有些睏倦了。
  不過,他可不希望部下進來隨便張望,不想讓這位小姐有絲毫可乘之機。這個小姐的美貌對於部下來說,無疑有著巨大的殺傷力。
  費納希雅靜靜的躺在禁閉室裡面的牆根邊上。
  僵硬的木板床和冰冷的牆壁,讓她感到很不舒服,這裡絕對不能夠和龐克家裡那鋪著厚厚的鹿皮的床鋪相提並論。
  事實上她早已經甦醒過來了,只不過因為不想再在肚子上挨上重重的一拳,因此她始終裝成昏迷不醒的樣子。
  等到她確認那位騎士睡著了之後,這才極力想要挪動一下身體。
  最令費納希雅感到後悔的便是,她不應該將靈魂戒指拿下來。
  昨天晚上,因為不知道那對農夫夫妻對她是否另有圖謀,因此她暗中將靈魂戒指藏在了衣兜裡。
  現在這無謂的小心謹慎,成為了她最大的遺憾。
  雖然,即便擁有靈魂戒指也沒有辦法對付那個騎士,但是,她至少能夠知道那位騎士腦子裡面正在想些什麼。
  這早已經被證明是最為有用的一件事情。能夠知道別人腦子裡面想些什麼,總是能夠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費納希雅越來越習慣於用靈魂戒指來看周圍的世界。
  沒有了這個能夠探測人心的神器,她一時之間彷徨不安起來。費納希雅將身體蜷縮在牢房最內側,她希望能夠盡可能的離開那位騎士遠一點。
  突然間,費納希雅聽到牆邊傳來陣陣極為細小的聲音。
  她側耳傾聽。
  這讓她想起當初在海格埃洛公爵府邸,隔著厚厚的牆壁,偷聽海格埃洛的母親和科比李奧談判的事情。
  讓費納希雅感到欣慰的是,這裡的牆壁顯然不像海格埃洛府邸那麼厚實堅固。
  在禁閉室的隔壁便是騎兵休息室,幾乎每一個兵營都是這樣佈置的。
  對於那些被懲罰的士兵來說,能夠聽到喧鬧的士兵們的談笑聲,無疑是雙重的懲罰,這會讓那些不老實的士兵,更加嚮往自由,這也會讓士兵們更加懂得遵守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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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騎兵的休息室,還不如說是一間酒吧。
  雖然這裡供應的酒,是那種最為廉價的麥酒和摻了很多水的烈酒,但是讓騎兵們流連忘返的是這裡的氣氛。
  「團長怎麼這樣?聽說他以前遇到過一個壞女人,那個壞女人將他的財產騙光之後,便拋棄了他,是這樣嗎?
  不過團長也沒有必要為了這樣的事情,而對所有的女人懷恨在心,那位費納希雅小姐多麼可愛,他居然能夠下得了手!「
  「這件事情你就不知道了,那還是當初團長到維德斯克晉見陛下的時候。在此之前團長帶著我們幾個老兵,將出沒於萊丁和我們這裡的那些土匪們剿滅乾淨,這可是一個大功勞,正是為此皇帝陛下要為他授勳,團長原本可以飛黃騰達的,但是沒有想到——」
  那個中年騎兵富雷德長歎了一口氣。
  「說下去啊,怎麼賣關子了?」
  眾騎士紛紛抗議,他們正聽得有趣呢。
  「唉——團長在京城遇到了一個女人,一個相當漂亮的女人,當然絕對比不上那位費納希雅小姐。不知道那個女人耍什麼手段,讓團長對她深深著迷。當時我們每一個人都在為團長高興,但是沒有想到,不久之後,團長憤怒的和那位小姐吵了一架,他和那位小姐分手了。從此之後,團長對於任何美女都絕不動心,甚至痛恨那些美女,他的狀況之嚴重,你們都應該親眼看見過了,就用不著我再多說什麼了。」富雷德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詳詳細細的告訴了其他騎兵。
  「那麼團長並沒有失去什麼啊,甚至有可能他還從中賺了一票,如果說團長沒有上過哪個女人,我絕對不會相信。」一個騎兵嚷嚷道。
  「團長為什麼痛恨所有女人呢?這根本沒有道理啊。」另外一位騎兵說道。
  「這就不是我能夠知道的事情了,只是聽團長提到過,那個女人的身份相當骯髒,當初她接近團長,便是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來的。」富雷德緩緩說道,現在這裡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就只剩下他一個了。
  「不可告人的目的,團長有什麼?錢?團長好像是窮光蛋一個,並不比你我多幾個子兒,難道是為了團長的色相,這倒是很有可能,團長儀表堂堂,和海格埃洛公爵有幾分相似,很吸引女人。」
  這句話讓眾騎士哄笑起來。
  費納希雅湊在牆根邊上,她偷聽著隔壁的談話聲。
  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這位騎士如此不正常,原來這個傢伙將對於初戀情人的怨恨發洩在自己身上。
  這實在是太冤枉了。
  費納希雅暗自感歎自己的命運,為什麼連這種倒楣事都和自己有關?
  費納希雅好像感到冥冥之中,九天之上有一位至高無上的神靈正操縱著她的命運,將諸多厄運強加在她的身上。
  「聽得有趣嗎?」身後傳來菲斯勒的聲音。「你裝作昏迷不醒倒是很像真的。」他諷刺道。
  費納希雅低頭不語。
  「那位恩萊科先生在哪裡,你能夠告訴我嗎?我不想整天提心吊膽的。」菲斯勒問道。
  費納希雅這才明白,菲斯勒和自己說話的原因。
  「對不起,我和恩萊科失散了,我並不知道他在哪裡,也不清楚他能不能找到我?」
  菲斯勒對這個回答並不十分滿意,不過他也無可奈何,因為龐克對富雷德說過是如何發現這位小姐的。
  一個到田裡偷番茄吃的女孩子,很難想像在她身邊有一位情人跟隨著。
  「你能不能稍微放開我一下,我感到手臂很疼。」費納希雅極力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菲斯勒看著費納希雅點了點頭,他將費納希雅的手臂從束縛中解脫了出來。
  費納希雅欣喜若狂,她將手伸到衣兜裡面,想要將戒指取出來。只要手裡拿著靈魂戒指,費納希雅相信自己總能夠找到逃脫的辦法。
  但是她絕對沒有想到,正當她將手伸到衣兜裡面,將兩枚戒指攥在手裡的時候,突然間,菲斯勒臉色一變,他的神情變得極為凝重,甚至有些可怕。
  「你們這些女人都很會欺騙別人,這好像是你們的天賦,就像你們的美麗容貌一樣,如果沒有上過當的人們,肯定會被你這副容貌所欺騙的,不是嗎?」說著菲斯勒手臂一緊。
  費納希雅感到一陣劇痛,雖然她早已經習慣了承受痛苦,但是那脫臼之後、向內側不自然彎曲著的手臂,讓她感到這種痛苦不同於往常。
  費納希雅並不十分在意於疼痛,但是她很擔心自己的傷勢,她可不希望雙手殘廢。
  「好了。我解脫了你雙手的束縛,我信守諾言,不過我也沒有被你所欺騙,你的魅力並沒有你想像的那樣無所不能。」菲斯勒微笑著說道。
  「為什麼?我並沒有傷害過你,你沒有必要因為一個浪蕩的壞女人、一個無恥的妓女,而對所有的女人懷恨在心。」費納希雅的額頭上滲出了點點冷汗,她確實感到十分痛苦。
  「啪!」的一聲,費納希雅的臉上重重的挨了一記耳光,她的耳朵裡面嗡嗡直響。
  費納希雅感到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
  菲斯勒緊緊的抓住她折斷的手臂,十指上那強大的力量,讓費納希雅感到手臂好像正在漸漸裂開折斷。
  「她絕對不是浪蕩的女人,她的品格在某種意義上說來無懈可擊,我雖然痛恨她勝過一切,但是我不希望聽到別人侮辱她。我的兄弟們這樣說,我還能夠容忍,但是,別人就沒有這樣好運了,特別是女人。」
  菲斯勒惡狠狠的說道,從他的語氣中絕對能夠聽得出來,他對於那個初戀情人,直到現在還難以淡忘。
  費納希雅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面存不住了,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她早已經習慣於更強烈的痛苦,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哭出來。
  她的心中感到極為委屈,而這種委屈控制著她的淚腺。
  「你又是什麼樣的東西,脫掉你天使的外衣,撤掉你身上的光環,你不同樣是一個浪蕩的女人嗎?在訂婚典禮的當天,和情人私奔,我也找不出比這更加無恥的事情,對於神聖婚姻的許諾,你都能夠毫不在乎,你有資格說別人嗎?
  「海格埃洛明明知道喜歡上你,對於他來說意味著毀滅,但是他仍舊愚蠢的喜歡上了你,這個無可救藥的傢伙在地獄邊緣跳舞,而你則和你的情人享受著溫馨和幸福,好像你也沒有你所說的那樣清高、善良。
  「更何況,你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你的伯父會和海格埃洛成為什麼樣的仇敵,根本就沒有想到過,剛剛享受和平的卡敖奇王國和索菲恩王國將會因為你而引起戰火。和你相比,她至少是在為她的祖國奉獻一切,所有的一切,愛情、幸福和生命。和你相比,她要高尚得多。只有海格埃洛這種愚蠢的白癡,才會看上你這樣的女人。」
  說到恨處,菲斯勒在費納希雅的腹部又是狠狠一拳。
  費納希雅的身體立刻軟垂下去,這一拳比另外兩拳更加兇猛,不過因為她已經有所準備,因此並沒有昏過去。
  不過那種痛楚夠她受的。她無力的倒在地上。
  菲斯勒一把拉住她的頭髮,將她拎了起來。
  費納希雅蜷縮起身體,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正當費納希雅等待著又一次毒打的到來,正當費納希雅打算默默承受痛擊,沒有想到,一切是那麼的平靜。
  菲斯勒低著頭呆呆的看著腳下。
  頭髮被緊緊抓住,費納希雅根本看不見是什麼引起了菲斯勒的注意。突然間,她感到菲斯勒放開了抓住她頭髮的手。
  費納希雅順著牆壁無力的坐倒在地上,她看到菲斯勒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撿起一枚戒指。那並不是靈魂戒指,而是海格埃洛公爵送給自己的那枚訂婚戒指。
  費納希雅看著他。
  他臉上的神情是那樣的專注,但是又有著深深的哀傷。更令費納希雅弄不懂的是,他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絲憤怒。
  費納希雅感到這副神情是那麼的熟悉,她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那頭飄散的金髮,那銳利的雙眼,那滿含憂傷和憤怒的目光,無不讓費納希雅聯想到海格埃洛公爵。
  突然間,費納希雅認出了眼前這位騎士,在勝利日祭奠的閱兵儀式上,他曾經出現過。費納希雅還清楚得記得,當海格埃洛公爵看到他的時候,顯然他們兩個人互相認得。
  看著菲斯勒的神情,她再聯想到他剛才那番話。這位騎士顯然很清楚海格埃洛身上背負著的家族詛咒,而他的那番話好像同樣也在說他自己,那口口聲聲的白癡笨蛋,好像也在說他自己。
  費納希雅突然間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這位騎士和海格埃洛的身上有著太多的相似。
  「你和海格埃洛有著血緣的聯繫?」費納希雅輕聲說道。
  菲斯勒看了費納希雅一眼,將那枚戒指輕輕的放回到她的衣兜裡面,他臉上的神情表明,費納希雅的猜測完全正確。
  費納希雅的腦子裡面電光一閃,她突然間想到一個極大的可能性。
  「你同樣深深的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一個需要你付出一切,但是命中注定是沒有任何收穫的戀人?」費納希雅小心翼翼的說道。
  說著她蜷曲起身體。
  出乎她預料之外的是,預料中的毆打並沒有到來。
  費納希雅抬起頭張望著,只見菲斯勒呆呆的站在那裡。
  「用最真摯最美麗的字眼,宣佈最悲慘最絕望的判決,用全身心的愛去愛一個最不該愛的人,活著承受身敗名裂的痛苦,死後為世人所遺棄,世世代代,傳承相繼。」菲斯勒輕輕的吟誦著,當年魔法皇帝對海格埃洛那位英雄的祖先所下的詛咒。
  他臉上的神情,和當初海格埃洛向自己敘述這個詛咒的時候,一模一樣。除了深深的無奈之外,還有的竟然是堅定而毫無悔恨的目光。
  費納希雅不知道這個奇怪的家族是怎麼搞的,好像對於這道詛咒,並沒有她想像中那樣痛恨一樣。
  這些遭受詛咒的情癡,還這樣一副默然承受的樣子。
  至少費納希雅本人,是絕對痛恨這個和她有關的該死詛咒的。
  「你是海格埃洛的兄弟?」費納希雅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問道。
  菲斯勒冷冷的看了費納希雅一眼,突然間長歎了一聲說道:「不錯,我和海格埃洛確實擁有同一位父親,不過很幸運的是,我的母親並不像海格埃洛的母親那樣痛恨我的父親,她原本是父親的貼身女僕,我的出生就像是大多數私生子一樣,只是一時之間的歡愉的結果,我的父親從來沒有愛上過我的母親,但是他的去世卻讓母親痛苦了很久。」
  「海格埃洛公爵好像知道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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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他從我的箭技上認出了我的身份,這是我的父親給我留下的唯一財富。」
  「這確實有些不太公平,你什麼都沒有得到,而海格埃洛卻能夠擁有一切。」
  「你以為我貪圖榮華富貴?看來你根本就不瞭解海格埃洛,你應該很清楚,他為了得到一件東西,甚至願意付出一切,對於我們家族來說,榮華富貴,甚至是生命都是虛假的,我原本以為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切。」菲斯勒的語氣冰冷,而且露出一絲憤怒。
  「你不願意領取你哥哥的賞金。」
  「就算是我這個作弟弟的為他盡一份心意吧。畢竟,我們的血管裡面流著同樣的血液,而且我們身上有著相同的詛咒,沒有人比我更加瞭解這種詛咒的可怕和致命。」
  「你好像並不曾為這個詛咒所毀滅,我想你的哥哥同樣也可以躲過這場災禍,等到他平靜下來之後,詛咒將不會對他再有什麼作用,但是你如果將我送還給你的哥哥,那麼詛咒將會繼續,你如果為了你哥哥的幸福考慮的話,請你放我走吧。」
  費納希雅看到眼前的菲斯勒情緒稍微穩定了下來,她試圖說服這位騎士,雖然她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是這已經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突然之間,費納希雅被那個騎士拎著衣領揪了起來。
  那巨大而又堅硬的拳頭頂得她痛得要命。
  菲斯勒的臉上顯露出憤怒的表情,他好像要將費納希雅撕碎了一般。
  「你根本無法想像我們內心的痛苦,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但是我無時無刻不在忍受著心靈的創傷,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這種痛苦比死亡更加可怕,因為死亡能夠讓我徹底解脫,但是這種創傷讓我生活在地獄之中。」
  菲斯勒好像感到了心中的傷痛,他將費納希雅扔在了一邊不再理她,自己又回到了椅子那裡,不過這一次他顯然沒有什麼心思打瞌睡了。
  禁閉室裡面寂靜無聲,費納希雅掙扎著想要用脫臼的雙手,將那枚靈魂戒指取出來戴在手上,但是只要一用力,她便感到難以忍受的疼痛。
  費納希雅在痛苦和擔憂中度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費納希雅不知道一旦她被押回到海格埃洛公爵那裡,將會有些什麼在等待著她。
  夜色漸漸濃了。
  突然,有人來敲禁閉室的門。
  菲斯勒將門打開,只見一個騎兵畏畏縮縮的說道:「團長大人,外面有一個女人找你。」
  「是龐克的妻子嗎?」
  菲斯勒以為是龐克叫他的老婆給費納希雅送東西來。
  「龐克的妻子已經來過了,外面等候著的是一個從來沒有看見過的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好像是從京城來的。」
  「京城?」
  菲斯勒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他轉過頭來朝著費納希雅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讓她到這裡來。」
  那個騎兵領命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門外再一次響起了敲門聲。
  當菲斯勒將門打開之後,一位漂亮小姐慢慢的走進房間。
  菲斯勒看了那位小姐一眼說道:「果然是你,你們倒是消息靈通,剛剛發生的事情,立刻便知道了,而且這麼快便採取了行動,工作效率確實很高。」
  那位小姐並沒有承認也沒有反對,她楞楞的看著騎士那張緊繃著的臉。
  「你還在怨恨我?」
  費納希雅聽到這個聲音,感到相當熟悉,她好像曾經在哪裡聽到過?
  費納希雅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令她感到吃驚的是,那位小姐正是當初剛剛到達維德斯克時,在妖精森林酒吧遇到的那位和藹可親的大姐姐。
  費納希雅當然很清楚,這位招待小姐真正的身份,顯然不像她外表那樣和藹可親。
  她和另外兩隻妖精一樣,擁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們是萊丁王國的間諜。
  那位小姐也轉過頭來看著費納希雅。
  如果是在平時,她一定會感到很有趣。每一個第一次看到費納希雅的樣子,並且知道她的底細的人,都會感到極為有趣的。
  但是這位小姐卻並非如此,因為她背負著極為悲哀的使命。
  這位小姐更加在意的是,費納希雅那明顯折斷了的手臂。
  「我知道我對於你的傷害極為沉重,我也聽說過你離開我之後變成了什麼樣子。但是,她是個可憐的女孩,你能不能看在她可悲的命運上,減輕她身上的痛苦。」那位小姐輕聲說道,她的語氣和緩而又溫柔,就像一個妻子在勸慰自己的丈夫。
  「當年我沒有答應你的要求,我現在同樣不會答應你的要求,你還是離開這裡吧,在我還沒有傷害你之前。」
  菲斯勒轉過身去冷冷的說道。
  他不敢面對他的初戀情人,並不是因為他害怕會傷害到她,而是害怕他那被壓抑在最底層的愛意,會忍不住湧上心頭。
  他會再一次成為感情的俘虜。
  「菲斯勒,你應該很清楚,我沒有退卻的餘地。」那位小姐的語氣平靜,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他們值得你那麼為他們賣命?」
  菲斯勒憤怒的聲音迴盪在小小的禁閉室裡面。
  「他們是我的祖國。」小姐的語氣中充滿了義無反顧的意味。
  「離開這裡,在我還沒有傷害你之前。」菲斯勒身體漸漸有些顫抖,他在極力克制自己。
  「不,這是我的使命,為此,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一切代價,這位小姐對於你們如此重要,還是這位小姐身後的那位恩萊科先生。我想你們已經引誘過他了吧,就像當年引誘我一樣。」菲斯勒的話語中充滿了酸楚。
  那位小姐不置可否。
  「你還沒有放棄那種如同妓女一般的生活嗎?」菲斯勒憤怒的吼道。
  「你願不願意用我來交換這位小姐。」那位小姐仍舊用那平靜而又毫無感情色彩的語氣說道。
  「交換,交換,你只知道交換,你什麼都想交換,情報、犯人還有你的心,這都是能夠交換的,是不是這樣?」菲斯勒突然間轉過身來,他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怒火和淚光。
  「是的,我早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你願意接受這一切嗎?這也算是對於當初的補償。」
  「你將一切都看作是交易,你難道不怕我在這筆交易中不履行諾言嗎?」
  菲斯勒抓住那位小姐的肩膀,用力搖晃起來,好像要將她的真正心意擠壓出來一樣。
  「如果你毀諾,就當作是對於當年的補償好了。」那位酒吧小姐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菲斯勒神色變幻不定,突然間,他猛地點了點頭,好像下定決心一般。只見他一把將那位小姐推倒在桌子上,然後瘋狂的吻著那位小姐。
  那位小姐仍舊緊閉著眼睛,她等待著一場暴風驟雨般的洗禮,一種成為婦人的洗禮。
  這是最好的結局,也是原本預料之外的結局。
  雖然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了自己的祖國,但是,她仍舊感到自己的心並不安寧。
  她有一種失落感,一種和使命感相互牴觸的失落感。
  出乎她預料之外的是,突然間,她感到菲斯勒收緊了他的雙手。粗壯有力的雙手緊緊的卡住了自己的咽喉。
  出於本能,她掙扎著想要脫開這致命的雙手。她感到窒息,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她的肺好像要爆炸了。
  她放棄了掙扎,緊閉著雙眼等待死亡。
  也許對於他們倆來說,這是最好的獲得解脫的辦法。
  突然間,那個小姐感到那正在一點一點奪去自己生命的雙手,放鬆了開來。新鮮的空氣湧進了自己的肺部,那位小姐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她很清楚,菲斯勒在剛才的那一剎那,曾經想到過和她一起獲得徹底的解脫,但是他始終下不了手。
  那位小姐默默的等待著,她深深愛著的人下一個決定。無論哪種決定,都沒有剛才那種完美,因為除了死亡,他們不可能獲得解脫。
  突然間,劇烈的疼痛向她襲來,那並不是歡愉的前兆,而是純粹的肉體上的痛苦。
  莫妮紗知道,她愛著的人並沒有選擇接受自己,他正極力打算將自己忘卻。
  無盡的痛苦向她襲來,她已經忍不住痛哼起來,這不是歡樂的呻吟,而是痛苦絕望的哀憫。
  菲斯勒那強有力的雙手,給她帶來的並不是溫柔的撫摸,而是讓她痛不欲生的刑具。
  莫妮紗咬緊牙齒忍受著這一切,這是她對於菲斯勒的補償。
  不過這種補償並不是她原本所期待的。
  她原本想將最珍貴的禮物獻給心中的摯愛,而不是讓他們倆一起痛苦。

第十四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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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學徒 第十五集 作者:gotohu

第1-1章 同生共死

  突然之間一切都停止了,好像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禁閉室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只有莫妮紗因為身上的傷痛,而發出的粗重喘息聲。
  倒在牆角的費納希雅,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毫無疑問,那位騎士心中充滿了對於玩弄他感情、欺騙他的萊丁王國女間諜的痛恨。
  但是,除了痛恨之外,費納希雅還清楚的看到了一些更加強烈、更加濃重的情感。
  身上流動著和海格埃洛一樣的,繼承自那位古代英雄的血脈,那受到詛咒、相承永繼的血脈。
  這股血脈,使得那位英雄的子孫深受情感困擾的痛苦的同時,也一個個成為了不可救藥的愛情俘虜。
  無論他們是剛強自信還是孤獨冷傲,他們都無可避免的,墜入到這必然吞噬他們生命的感情漩渦中去。
  「你走吧,離開這裡。」那位騎士沙啞著喉嚨說道。
  費納希雅甚至能夠看到他的臉頰微微的抽動著。雖然背轉身體,她無法看清那位騎士的表情,但是她確信那一定是一副悲哀的神情。
  「你知道我不可能離開這裡,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莫妮紗慢慢坐了起來,她衣衫襤褸到處是被撕破的痕跡。
  雖然這位萊丁王國女間諜顯出一副冷漠,好像只是在作交易一般的樣子,但是費納希雅卻能夠感受到她心中的痛苦。
  如果現在能夠使用靈魂戒指的話,費納希雅絕對可以確信,她能夠聽到的只有心靈的哭泣。
  看著這兩個被命運牢牢綁在一起,但是又因為各自的身份,使得他們不得不形同陌路的人,費納希雅實在不知道應該感歎些什麼。
  如果要怨恨的話,只能怨恨那個被封印了的充滿邪惡的魔法皇帝。
  「你走,帶著她一起走,讓她遠遠的離開這裡,也讓她遠遠的離開海格埃洛。」那位騎士突然間回過身來,他大踏步走到費納希雅身邊。
  看到那個騎士逼近,費納希雅下意識往牆角挪了挪,將身體躲到裡面去,那樣子絕對楚楚可憐。
  沒有想到那個騎士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他握住費納希雅的胳膊,使勁一拉又一推。
  費納希雅那脫臼了的雙臂,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不過劇烈的疼痛,仍舊使費納希雅差點昏過去。她兩眼發黑,眼前還冒著金星。
  雖然手臂關節已經回到原位,但是劇烈的疼痛仍舊沒有過去。費納希雅的手臂還是動彈不得,她只能輕輕動一下手指頭。
  微微勾動的手指,讓費納希雅稍稍放下心來。至少用不著擔心她的手臂會就此殘廢。
  「帶著她離開這裡。」那個騎士退到了禁閉室的另一邊,他臉衝著牆壁,好像不願意看任何其他人一樣。「帶她走,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那個騎士再一次怒吼起來,不過費納希雅感到與其說這一聲怒吼是在警告她們倆,還不如說是在堅定他自己的意志。
  費納希雅甚至看到那個騎士的身體在微微震顫著,那副景象說不出的悲涼和哀傷。
  莫妮紗慢慢站了起來,她拉了拉衣裙,將那些破碎的露出肌膚的地方,用零零碎碎的布條,稍稍遮蓋了一下後,走到費納希雅跟前。她伸出右臂,顯然想扶費納希雅起來。
  費納希雅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她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力氣,只能貼著牆壁勉勉強強爬了起來。
  莫妮紗仍舊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費納希雅清楚的從那沾滿汗水的手掌,和那微微的顫動中,感覺到她心中的彷徨。
  有好幾次,費納希雅甚至感到,這位萊丁王國女間諜緊了緊握住自己的手,好像是想要下定決心一般。
  但是每一次握緊之後,便是突然放鬆,顯然她心中仍舊有很多東西不能放下。
  費納希雅感到極為奇怪,有什麼東西比自己的情感更加重要呢?
  難道那便是對於國家的忠誠,抑或是這位小姐的親人控制在什麼人手中,使得她不能夠背叛她的祖國。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走出禁閉室。
  莫妮紗仍舊是那一副冷漠的樣子,而費納希雅則小心翼翼貼著牆沿走到門口。
  當費納希雅正要打開門的時候,突然之間她聽到那位騎士說道:「你就這麼走了,不想留下什麼要對海格埃洛這個白癡說的話?」
  費納希雅很清楚得感覺到,那聲白癡,並不只是針對海格埃洛公爵的,顯然它指的對象,同樣也包括眼前這位並不遜色分毫的「情癡」。
  費納希雅靜下心來尋思了一會兒,無論如何,對於海格埃洛確實應該有個交代。從口袋裡面取出那枚戒指,那是剛才莫妮紗幫她撿起來的,將戒指輕輕放在門口的窗台前。
  在燈光的映照之下,戒指上那顆碩大的寶石,閃爍著迷人的光彩。但是那光彩顯得有些孤寂,也許連它也已經知道,現在是告別的時候。
  「請您將這枚戒指還給公爵大人,他可以為這枚戒指找到另外一個更加合適的主人,並且轉告他,在元帥府邸和皇宮裡面的那段日子,對於我來說,無疑是相當痛苦的,但是我也很感動,因為平生第一次有人這麼關心我。可惜,我們屬於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請他將我遺忘。」費納希雅輕聲說道,因為就要離開了,因此她的話中沒有一絲虛偽和掩飾。
  「遺忘?」那個騎士突然間發出了一陣苦笑:「遺忘是這樣容易的事情嗎?更加合適的主人?難道你不知道,一個人的心如果裝進了某個人,這顆心便永遠也找不到另外一個歸宿。」
  那位騎士的聲音有些顫抖。
  費納希雅清楚的知道,隨著這顫抖的聲音,扶著自己的莫妮紗小姐的身體同樣一陣顫抖,但是,顫抖的身軀並沒有阻止這位萊丁王國優秀的女間諜的行動。
  她攙扶著自己義無反顧的走出了禁閉室的大門。在門口,圍成一圈,密密麻麻站立著那些騎兵們。
  在禁閉室之中發生的一切,並不是悄無聲息的啞劇表演,之前的毆打聲早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面對這些騎兵,費納希雅反倒不緊張。身體上的疼痛,並不表示她失去了對抗的能力。
  沒有了那個封魔環,自己便能夠使用一些小魔法。對付這些不會魔法的騎兵,這些小魔法已經綽綽有餘了。
  更何況,身邊站著的莫妮紗小姐,也絕對不會是泛泛之輩。雖然費納希雅從來沒有見識過莫妮紗小姐的身手,但是在森林妖精酒吧之中,她早已經領教過那兩個小妖精的手段。
  能夠使用精神魔法,進入別人的夢境,無論如何對於魔法的控制,已經比維德斯克的大多數魔法師要強很多了。
  正當費納希雅準備著衝出這裡的時候,突然之間,背後傳來一陣威嚴的命令聲:「讓她們走。」
  「團長,她可是皇帝陛下和海格埃洛公爵重金懸賞的要犯,如果放她走,誰能夠擔待起這個責任?」一個騎兵問道。
  「所有責任由我承擔,和各位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個騎士淡淡的說道。
  「團長,你說這話沒有用啊,誰不知道這位費納希雅小姐是海格埃洛公爵的未婚妻,放她逃跑,海格埃洛公爵絕對會遷怒於我們這裡所有的人。」另外一個騎兵叫嚷道。
  正當那些騎兵們群情激昂的時候,突然之間連續響起一串弓弦撥動的聲音,只見一支支綴著白色羽毛的箭支猶如閃電一般,射向那些領頭的騎兵。
  每一支箭矢,都準確無誤的釘在那些騎兵戴著的鋼盔之上。
  那些箭矢發射的力量把握得極為精確,箭矢剛好掛在那位騎兵的鵝絨頂飾之上。
  「皇帝陛下和公爵那裡,我會負責,但是我的命令絕對不允許其他人違背。」菲斯勒平靜的說道,但是他的語氣充滿了威嚴。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這股威嚴深藏於他的血脈之中。受到這股威嚴的震懾,騎兵們紛紛向兩旁閃開,中間空出一條小路來。
  雖然現在看上去已經安全了,但是費納希雅仍舊不敢放鬆警惕,她食指連續劃出幾道神秘的圖案。
  突然之間,兩道閃電劃破夜空,就像是兩條柵欄一般,樹立在通道兩邊。這下子,那些雖然心中仍有不甘的騎兵們,也沒有什麼話說。
  他們突然間意識到,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位實力強勁的魔法師。在如此強大的魔法師面前,他們這些人,只不過是一群能夠輕而易舉被消滅的普通人而已。
  騎兵們紛紛往外退開,畢竟沒有人願意成為不幸的犧牲者。那閃亮著藍色光芒的閃電,毫無疑問可以將敢於觸碰的人化為灰燼。
  費納希雅很滿意於這個小幻術施展的成功,現在的她能夠不用魔力就盡量不用魔力。
  沿著那條小路,費納希雅和莫妮紗互相攙扶著走到兵營門口,在那裡停著一輛馬車,是那種長途旅行用的普通驛站馬車。
  不過駕車的那個人卻顯然沒有那麼普通,費納希雅能夠清楚得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但是,她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鑽進馬車,費納希雅一眼便看見對面的位置上放著一套男子的服裝,從尺寸看來,是為自己安排的。
  在那套衣服上面,橫放著一把彎刀。細窄狹長的刀身,猶如彎月一般的弧度,以及極短的握柄。
  毫無疑問,正是那把自己送給兩個小妖精的魔刀「暗紅淚珠」。
  等到莫妮紗上了車,馬車緩緩駛動起來。
  那個駕車的人,倒是一把好手,馬車在荒涼崎嶇滿是石塊的大道上面飛馳著,卻行駛得極為平穩,一點都不顯得顛簸。
  「你可以將衣服換上。」坐在對面的莫妮紗輕聲細語說道。
  費納希雅看著她的臉,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那個嘈雜喧鬧的酒吧。
  第一次看見莫妮紗的時候,費納希雅將莫妮紗當成了能夠傾吐心事的大姐姐。那溫柔和藹的態度,那他鄉遇故知的歡喜,讓費納希雅完完全全將這位小姐當作了自己的親人。
  但是等到她知道了這位小姐的另外一個身份,一種受到欺騙的感覺,油然而生。
  事實上,費納希雅曾經有一度,將這位小姐看成和那兩隻妖精一樣的洪水猛獸般的角色。
  現在知道了她和那位騎士之間的感情糾葛之後,費納希雅再一次對這位小姐感到迷惘。
  也許是同病相憐,也許是出於感激,費納希雅好像已經完全原諒了這位小姐對自己的欺騙。
  因為在她看來,這位小姐同樣也是一位被命運作弄,身上中了那古代可怕詛咒的可憐人。而且和自己相比,她的心中有著更多的痛苦。
  費納希雅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這位小姐真心誠意和海格埃洛的哥哥相愛。但是,那個可怕的詛咒,對於這兩個深深相愛的人同樣有效。
  因為在他們之間,橫亙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障礙。
  「你為什麼不換上衣服?」莫妮紗再一次提醒道。
  費納希雅看了看左右,雖然她確實很希望能夠換回恩萊科的身份,但是當著這位小姐的面更換衣服,這絕對不是她的自尊心能夠忍受的。
  特別是從女裝換成男裝,這實在是太令人感到尷尬了,費納希雅很懷疑以前的自己,是怎麼能夠忍受這一切的。
  為什麼當時沒有感到羞恥和尷尬?
  雖然費納希雅並沒有說什麼,但是莫妮紗從她的表情之中,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事實上莫妮紗的心中同樣猶豫不決。
  她絕對沒有忘記臨走之前,師妹那冷酷無情的命令。
  雖然自從擁有這個身份以來,雖然自從自己決心為了祖國奉獻一切以來,她就有所覺悟,為了國家的安危貢獻自己的一切。這一切之中,除了包括自己的生命,愛情之外,也包括貞操和人格。
  但是當她需要為此而犧牲的時候,她確實有些猶豫不決。
  原本她打算將最寶貴的東西,奉獻給自己的心上人。這也算是對於當年傷害他的補償,但是沒有想到她所愛的人,沒有接受這件禮物。
  莫妮紗心中始終充滿了痛苦,她必須在祖國和愛人之間作出抉擇。這兩樣她都不願意放棄。
  「值得嗎?值得放棄那份真摯的感情嗎?」正當莫妮紗自己掙扎在這個疑問中的時候,突然間旁邊坐著的費納希雅輕聲問道。
  這句話就像是一塊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水中一般,激起了陣陣漣漪。
  「這是沒得選擇的事情。」莫妮紗想要盡可能顯得鎮靜自若,她露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她抽搐的嘴角顯露出她內心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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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為什麼要欺騙自己,你很在乎菲斯勒,你和我不一樣,你真的愛著菲斯勒,為什麼?」費納希雅追問道,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管這種閒事。
  「為了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我是為了自己的祖國,為了祖國的安危。」莫妮紗義無反顧的說道。
  「我實在是難以理解,雖然我也為我的祖國著想,我願意為她奉獻所有的力量,甚至冒生命危險都在所不惜,但是我不會為了祖國而放棄自己的情感。我並不是一台屬於祖國的機器,我有我自己的生命。」費納希雅說著自己的感受,她確實很希望能夠讓莫妮紗回心轉意。
  至於為什麼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連費納希雅本人都難以理解,也許她確實將莫妮紗當作是自己的姐姐了。
  但是,讓費納希雅感到驚訝的是,聽到這番話,莫妮紗原本激動的神情,反而漸漸平靜下來。
  她看著費納希雅,語氣堅定得說道:「你是無法理解我們萊丁人的,我的祖國可以說是世外桃源,那裡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不像卡敖奇王國那樣到處是壓迫,慾望和野心在吞噬著一切,也不像你的祖國索菲恩,人與人之間等級森嚴,每一個人都生活在自己的那個等級之中,對於其他等級的人充滿冷漠,很少關心。
  「在我的祖國,貴族和官員要花費十倍的努力,來得到人們的尊敬。龐大的財富並不能夠換來特權,工匠和莊稼漢的地位很高,根本是你難以想像的。
  「正是因為我的祖國是人間天堂,因此我們每一個人都願意為她奉獻出一切,生命甚至是家庭。」
  費納希雅愣愣的聽著莫妮紗的話,雖然她仍舊難以想像,這種平等的人間天堂到底是怎樣一番景象,但是費納希雅不得不承認莫妮紗對於索菲恩王國的形容,並不是過於偏頗。
  在故鄉,自己確實對於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充滿了冷漠。國王,貴族,將軍,所有這一切都離開自己極為遙遠。
  甚至連鎮長富商,這些離自己很接近的人,自己都毫不關心,因為他們的生活和自己無關。
  自己只要能夠保證平靜而又毫無變化的生活就可以了。也許正是這種平靜,讓自己難以忍受,充滿了對於旅行和冒險的憧憬。
  費納希雅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甚至從來沒有關心過父親的生活。
  印象之中,父親就是那種時時刻刻如同沙漏一般精確的生活著的人。他心中的想法,他有什麼樣的煩惱,他為什麼而喜悅,這一切自己好像全都不知道。
  也許索菲恩王國確實是一個平靜而又冷漠的國家。而索菲恩王國的國民,就像自己一樣,也早已經習慣這種平靜而又冷漠的生活。
  費納希雅並不想進行比較,她不想比較哪種生活更有意義。
  更不想比較,是這位忠誠的為了祖國,連愛情都能夠割捨的小姐更加高尚,還是冷漠的自己更為崇高。
  馬車行駛在荒涼的大道之上,周圍是一片褐色的寸草不生的土地。
  這裡是荒漠的邊緣,但是因為這裡沒有海風帶來豐厚的水氣,因此這裡遠不能夠和另外兩塊荒漠相提並論。
  在斯崔爾郡的荒漠邊緣是莽莽大草地,雖然同樣荒無人煙,但是那裡充滿了勃勃生機。即便是通往自己祖國索菲恩王國的那片荒漠,在它的邊緣,也生長著一圈灌木叢林。
  那些帶刺的荊棘,雖然遠沒有大草原那樣令人心曠神怡,但是,總比眼前這番景像要生動很多。
  這裡即便有那麼一絲綠色,也被掩蓋在厚厚的塵土底下。天是昏黃色的,地是昏黃色的,甚至連馬車的車窗玻璃,也同樣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昏黃顏色。
  費納希雅很清楚,這輛馬車正駛向通往萊丁王國的邊境。這位小姐此行的目的,無疑是想要將自己帶到她們的國家。
  幾乎是最早和自己有所接觸的這些萊丁人,無疑對自己的價值瞭如指掌。
  雖然費納希雅並不喜歡這些萊丁人的做事方法。這種只憑手段的方法,和自己那種平淡和諧的處世原則格格不入,但是因為剛才的救命之恩,費納希雅也沒有絲毫反對這些萊丁人的意思。
  反正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是逃離卡敖奇王國,第二件重要的事情,則是離公主殿下遠遠的。
  到什麼地方去,倒並不是她極為關心的事情。
  「法蘭妮公主殿下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你知道他們的消息嗎?」費納希雅輕聲問道,雖然她擁有索菲恩人一貫的冷漠,但是對於同伴,她仍舊相當關心。
  「他們想必已經突出重圍了,你放心好了,沒有海格埃洛在現場指揮,又沒有那兩個超級魔法師坐鎮,卡敖奇王國沒有幾個人能夠對付得了你那位同伴凱特。」莫妮紗平靜的說道。
  「你們也曾經注意過凱特?」費納希雅找了個可以調節氣氛的話題。
  「不僅僅是凱特,還有跟你一起巡視卡敖奇全境的貝爾蒂娜,同樣也在我們注意的視野之中。甚至可以說,對於貝爾蒂娜小姐的關切,僅次於你,在我們看來,凱特的本領最多能夠使用在戰場之上,萊丁雖然並不強大,但是我們並不缺乏詭異多變的戰法和手段,但是貝爾蒂娜卻能夠使一個國家強盛,並且更加接近於理想的社會,這是我們夢寐以求的事情。」
  莫妮紗心中的傷感好像已經消退了一些,她說話的語氣開始有些自然起來,不像剛才那樣有一種緊繃著的感覺。
  「你們也打算將貝爾蒂娜弄到萊丁王國?」費納希雅問道,她確實有這種想法。
  莫妮紗看了她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我的老師已經派出人,專門到成達維爾學習貝爾蒂娜小姐傳下來的那些技藝,對於貝爾蒂娜小姐,我們的瞭解甚至在你之上。
  「貝爾蒂娜小姐不像一個索菲恩人,反而像我們萊丁人,為了理想她可以拋棄一切,這樣的人即便將她帶到萊丁,她如果不願意為我們服務的話,我們根本難以強迫她。更何況想要得到貝爾蒂娜小姐的知識,只要派人專門學習便可以了,貝爾蒂娜小姐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
  聽到莫妮紗對於貝爾蒂娜的讚揚,費納希雅感到極為驚訝。
  沒有想到萊丁王國對於貝爾蒂娜如此看重,也許確實只有對手更加瞭解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一切。
  在卡敖奇王國看來,擁有魔法和武技兩種才能的凱特,無疑要比貝爾蒂娜重要許多。
  之所以追捕貝爾蒂娜的賞金要比凱特高,十有八九,是看在她對於那些斯崔爾郡人的影響力的分上。
  至少費納希雅可以肯定,對於海格埃洛公爵來說,貝爾蒂娜是個可有可無的人,而凱特卻是他視為對手的人物。
  「你們怎麼能夠找到我的?」費納希雅又問道,剛才形勢緊迫,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現在平靜下來之後,這種疑問油然而生。
  「我們的眼線,遍佈整個卡敖奇王國。」莫妮紗平靜的說道。
  不過儘管莫妮紗掩飾得很好,但是並沒有獲得費納希雅的信任。費納希雅突然間想起了自己體內那兩道奇怪的魔法波動。
  雖然隨著德雷刻絲對自己所下的那道詛咒的消散,這兩道奇怪的魔法波動也漸漸變得難以辨認,但是費納希雅仍然感覺到,這兩股魔力和莫妮紗之間有著某種聯繫。
  費納希雅甚至能夠感覺到很輕微的魔力共鳴。儘管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她並不打算說破。
  畢竟人家剛剛救了自己一命。
  那兩道施展在自己身上魔法即便是為了監視自己而存在的,現在救了自己,至少也要為這救命之恩而道謝一番。
  費納希雅決定不再斤斤計較這件事情。
  正當她為自己的寬宏大量而感到滿意的時候,突然之間,「咚」的一聲,一支箭矢射穿了馬車車廂。
  鋒利的箭頭從那厚實的木板之中冒了出來,在夕煙映照之下,箭頭閃爍著森森的寒光。
  正當費納希雅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是接二連三的響聲傳來。一連串沉重的敲擊聲過後,原本平整光滑的馬車後壁,冒出了一個又一個箭頭。
  有幾支箭矢力量特別強勁,以至於穿透出老長一截。
  費納希雅稍稍一愣,馬上感覺到,馬車突然之間加快了速度。瘋狂疾駛起來的馬車,已經顧不上平穩了。
  這下子費納希雅就好像是坐在了一匹桀驁不馴的奔馬之上。只不過和奔馬比起來,現在的馬車更加不受控制。
  「將馬車停下,快些停下,要不然這一次我們便不客氣了。」身後除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之外,更傳來極為響亮的喊話聲。
  話音剛落,好像為了證明他所說的一切都是不容置疑的一般,又是一連串的箭支釘在了車廂後壁之上。
  和剛才不同,這一次的箭矢中,有幾支的箭頭尖端散發出一種淡淡的碧綠顏色。
  「小心,這是毒箭。」莫妮紗顯然對於卡敖奇的一切瞭如指掌。
  「毒箭?」費納希雅感到不可思議。
  「為了對付魔法師,因此菲斯勒製造了一些毒箭,這樣便用不著仔細的瞄準,菲斯勒曾經說過,對於弓箭手來說,和魔法師交鋒唯一的長處便是速度,因為魔法師施展魔法需要不短的時間作準備,」莫妮紗突然看了一眼費納希雅說道:「當然,並不包括你和你的那位同伴凱特。
  「正是因為如此,菲斯勒讓他的那些部下,注重連續發射弓箭的技巧,因為在兩軍交鋒的時候,想要射偏目標並不容易,在箭頭上面塗抹毒藥,就是為了讓這種攻擊能夠最大程度的發揮作用。甚至在對魔法師的戰鬥中,這種攻擊方式同樣有效,菲斯勒手下的騎兵能夠一邊快馬揚鞭追趕敵人,一邊發射箭矢攻擊目標。」
  好像是為莫妮紗這番話作註解,又是一排箭矢射了過來,這一次,箭矢上面的力道更加強勁了,顯然追兵離開她們的距離也更加接近了。
  費納希雅並沒有坐以待斃的習慣,她靜心冥想起來。
  對於逃亡她早就已經相當習慣,在這種時候,莫斯特曾經教給自己的那種魔族魔法「黑暗旌旗」是最為有用的,而且也用不著傷人。
  雖然被這些追兵緊追不捨,但是費納希雅並不打算傷害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這一方面是為了報答那位皇帝陛下對她的厚待,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那些人是菲斯勒的手下。
  但是正當費納希雅潛心冥想的時候,突然之間,劇烈的頭痛阻止了她施展這種強力的魔法。
  顯然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那個該死的詛咒,仍舊束縛著她的行動。
  看到這種情形,早已經從各方面匯聚而來的情報中,得知她中了那個超級魔法師德雷刻絲的強力魔法的莫妮紗,自然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事實上對於在這種情況下,仍舊能夠施展魔法的費納希雅,她早已經感到不可思議了。
  這個傢伙的實力確實強橫,甚至連德雷刻絲的魔法都難以傷害到她,甚至還不能完全束縛住她的力量。
  莫妮紗很擔心,將如此強大的一個魔法師帶回去,自己的老師是否能夠將她控制在手中。不過此時此刻並不是擔心這種事情的時候,莫妮紗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作為一個魔法師,她同樣有著相當不錯的實力,只不過擁有「靈魂之神」的力量的她們,真正的實力並不為人所知。
  精神系魔法用來進行暗算,那是再好不過,因為世界再也沒有哪種魔法施展起來,比精神系魔法更加神不知鬼不覺。
  但是光明正大的施展魔法進行比鬥,就不是精神魔法擅長的事情了。
  不過精通精神魔法的高手,修煉到相當境界時,他們的威力又漸漸超越了其他的魔法師,因為對於精神魔法來說,幾乎沒有什麼方法能夠有效防禦。
  而且那些能夠作用於遠距離的精神魔法,可以攻擊的範圍,就遠遠不是普通魔法能夠比擬的。
  只不過能夠修煉到這種境界的精神系魔法師,數量實在是少得可憐。
  莫妮紗同樣也沒有達到這種境界,因此她能夠施展的只能是普通的元素魔法。
  在這個莽莽無際的荒漠聚集水元素,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不過除了水之外,這裡到處是黃土,連空中都漂浮著塵土。而那肆虐的風更是四處席捲,儼然統治這裡的君王。
  莫妮紗並不熟悉風系魔法,但是對於縛土術倒是有所瞭解。
  隨著一陣輕細而又悠揚的吟唱聲響起,周圍那充滿了空中的土的氣息越來越變得厚重起來,土漸漸聚集成一團團如同雲霧般的大塊。
  這是很簡單的魔法,不過對於擺脫追兵倒是非常有效,只見莫妮紗用手一招,便是一團土雲飛快的向後飄去。
  雖然這雲霧一般的塵土塊並不會給人帶來任何傷害,但是突然之間被風沙所包裹,鼻子裡面眼睛裡面全是塵土黃沙,受到這種攻擊的人,並不比被巨大的土塊擲中好受多少。
  一時之間馬車後面傳來一連串的呼叫聲,和人仰馬翻的聲音。
  在這個到處是風沙,到處塵土席捲的地方,這種魔法施展起來確實又方便又有效。
  費納希雅愣愣的看著這一切,她絕對沒有想到,從莫妮紗身上同樣也能夠學到不少東西。
  一向以來,她總是注重於那些強大的魔法,完全認定能夠施展強大的魔法便是實力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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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但是看到莫妮紗的戰鬥方式,費納希雅心中有些動搖了。
  也許適當的借用自然本身所蘊藏的力量,也許通過巧妙的運用,用自己本身的力量當作是指揮者,來駕御天地之間原本就存在的力量,要好過於那種親自衝鋒陷陣的力量使用方法。
  身後墜落之聲此起彼伏,正當費納希雅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了的時候,突然間一道銳利的「風刃」將整個車廂頂部削了下去。
  能夠如此精確的控制住風刃的發射,追兵之中肯定有一位相當厲害的魔法師,費納希雅甚至以為那是一位大魔法師。
  被劈開的車廂片片飛散,費納希雅清楚的看到,一個身穿紅袍的法師漂浮在半空之中。
  突然之間,費納希雅感到這個魔法師非常眼熟,好像曾經在哪裡感覺到過他的生命波動。但是偏偏她怎麼也想不出來,到底在哪裡看見過這個魔法師。
  雖然認不出這個傢伙,但是他身上的魔法氣息,費納希雅再熟悉不過了,那種魔法氣息和德雷刻絲很像。
  她懷疑空中漂浮著的那個魔法師,是德雷刻絲的弟子。
  就在魔法師將馬車頂部完全削掉的時候,前面座位上面的那個車伕,突然間從座位上躍了起來。
  此人身形極為迅速,只是輕輕在車凳上一蹬便躍出去很遠的距離。他的目標並不是空中漂浮著的那個法師,而是那些緊追不捨的騎兵。
  失去了車廂的掩護,莫妮紗和費納希雅的處境無疑變得極為危險。
  費納希雅同樣也感到形勢不妙,只要是和德雷刻絲有關,就不要指望能夠太太平平渡過難關,那個傢伙是卡敖奇王國唯一一個對自己敢於肆無忌憚的人物。
  她更加清楚,天空中漂浮著的那個魔法師,絕對不是莫妮紗能夠對付得了的。
  費納希雅想都沒有想,立刻迅速的念起咒語。
  一道無形的大傘將整座馬車籠罩起來,透過那淡淡的發著輝光的咒文,費納希雅緊張的看著天空中那個忽起忽沉的紅袍法師。
  她心中始終忐忑不安,因為這個「混沌晶壁」只是用幻術製造出來的虛假影像,以她現在的狀況,並不能施展像「混沌晶壁」這樣高級的魔法。
  不能施展這個曾經無數次拯救了她的性命的魔族魔法,確實讓費納希雅感到無奈和彷徨。
  不過費納希雅並不會因此而放棄希望。
  她只能將賭注押在那個師承於德雷刻絲的魔法師,從他的老師那裡知道了這種魔族魔法的威力。
  在那個封印著古代魔法皇帝的洞穴之中,費納希雅已經清楚的知道「混沌晶壁」的弱點。  
  「混沌晶壁」並不能擋住來自它背向一面的攻擊,而自己曾經將「混沌晶壁」的施用辦法,源源本本教給了德雷刻絲。
  因此,這個傢伙同樣也知道「混沌晶壁」的弱點所在,以德雷刻絲的實力,他絕對能夠想到應付的辦法。
  現在費納希雅唯一能夠作的便是,在那個魔法師出手之前,將這個傢伙打倒。
  她猜測那個魔法師如果打算對付她的話,只有施展電屬性魔法,因為使用飛翔術的同時,只能夠施展風系魔法,而風系魔法中能夠從背後進行攻擊的,除了颶風這一類極為強大而又消耗魔力的魔法之外,便只剩下電屬性魔法。
  那個傢伙除非打算孤注一擲,要不然幾乎不用擔心會遭到颶風的攻擊,而德雷刻絲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喜歡孤注一擲的傢伙,他的弟子想必同樣如此。
  如果是在平時,費納希雅肯定會考慮如何抵擋住來自側面或者是地下的攻擊。
  但是受到莫妮紗啟迪的她,突然間意識到,雖然她身上的魔力大部分被暫時封閉住了,但是這並不影響她借用大自然的力量,對於魔力的操縱,費納希雅自信沒有人比她更加純熟。
  更何況,由於曾經在克麗絲老師手中飽嘗了各種閃電給自己帶來的痛苦,費納希雅能夠自由施展魔法之後,最精通的同樣也是閃電魔法,這也算是有什麼師傅便教出什麼樣的弟子的最好例證。
  費納希雅不得不承認,令她感到恐懼和害怕的克麗絲老師,對她的影響真的頗為深遠。
  作為一個使用雷電的專家,費納希雅當然知道應該如何來對付施展電屬性魔法的魔法師。
  隨著一陣輕聲吟唱,空氣中漸漸凝聚起淡淡的不容易看清的水氣。
  這些水氣裹在塵土的霧塊之中並不容易讓人察覺,更何況現在的天色已經很暗淡了,能夠看到人影,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
  費納希雅唯一擔心的是,那個紅袍法師能夠從魔法能量的聚集中看出破綻來。不過有莫妮紗不停的施放塵土雲霧,費納希雅並不是很擔心會被識破。
  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在那個紅袍法師的周圍迅速聚集起電屬性的魔法能量。早已經準備好的費納希雅連續憑空劃出幾道符咒,這是她對於魔法陣研究的新成果。
  那些聚集在空中的水元素突然之間變得活躍起來,它們如同「水之晶壁」一般將那個紅袍法師團團圍住。但是那個即將倒楣的魔法師並沒有察覺這一切。
  隨著一團灼眼的電光激射而出,滿空都是四處亂舞的藍色閃電。這些曲折交錯的閃電,交織成為一道巨大的耀眼的大網,電光將四周映射得一片通明。
  正在激烈交戰中的那些騎兵們和那位車伕,也不由得停下打鬥抬頭觀望。那絢麗的交織在一起的魔法,使眾人無不為魔法力量的強大而讚歎。
  那些騎兵們在竊喜的同時,也不由得有些擔憂,萬一受到這強力的攻擊,那位美麗迷人的費納希雅小姐受到了傷害,那可怎麼辦?
  海格埃洛公爵也許會放過讓這位小姐逃走的團長,但是絕對不會放過傷害他未婚妻的人。
  而那個車伕則為自己的僱主擔憂不已。
  畢竟這位小姐是老主顧了,而且每一次給的報酬總是極為豐厚,再加上人也長得不錯,很討人喜歡。
  那個車伕並不想看到自己僱主被空中那個魔法師的強大魔法所殺死,但是看那灼眼的閃電光芒,想要擋住這致命的一擊並不容易。
  正當所有的人都以為,那強大的雷電將無情的砸落在那馬車之上的時候,正當大家在為兩位少女的命運而擔憂的時候,突然之間,電光崩散開來,無數藍色和金色的火花四處亂竄,驚得那些坐騎紛紛發出陣陣嘶鳴聲。
  電光和火花散去,那個魔法師就像是一塊石頭一般筆直的從空中摔落下來。
  當他掉落到地上的時候,甚至騰起一陣塵土。
  看到那驚人的一幕,無論是那些騎兵們還是那個車伕,全都驚呆了。他們實在想像不到,失敗者竟然是這位魔法師。
  當初在兵營之中,他只是稍稍出手便制伏了團長大人,眾人原本還以為這位魔法師是極為厲害的,就算沒有達到如同大魔導士科比李奧大人那種程度,也應該相差不遠才是。
  沒有想到,被那位受傷頗重的費納希雅小姐輕輕一擊,便毫無反抗能力得被擊落在地。
  那些騎兵們突然之間想到,那位小姐正是科比李奧大人的侄女,她的強大聞名於整個卡敖奇王國。
  突然之間恐懼隨著那個摔落在地上的魔法師,像颶風一般在眾人的心中刮過。出於本能這些騎兵們紛紛一邊撤退,一邊紛紛張弓搭箭。
  一支支箭矢如同雨點一般像馬車射去。
  突然之間一陣慘叫聲傳來,那是一個少女所發出的慘叫聲。
  騎兵們突然之間驚呆了,他們猛地意識到,他們所瞄準的目標正是海格埃洛公爵的未婚妻,科比李奧大人的侄女。
  不用說這位小姐在皇宮之中受到皇太後陛下的寵愛,單單是那兩位大人,就絕對不是他們這些小騎兵能夠應付的。
  騎兵們紛紛顫抖起來,他們感到難以抑制的害怕。有些人已經撥轉馬頭想要逃跑,但是從那些騎兵的背後遠處傳來一陣怒吼聲。
  怒吼聲就像是刮過荒漠的狂飆的旋風,從很遠的後面迅速席捲過來,簡直讓人無法想像,這是一位騎在馬上狂奔而來的騎士所發出的怒吼聲。
  那是充滿絕望的怒吼,是心肺撕裂的悲鳴。
  隨著這讓天地都哭泣哀傷的喊聲,一支支致命的箭矢,夾帶著滿腔的憤怒向他們襲來。
  雖然最後一道夕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之下,但是用怒火點燃的光明,就像是能夠穿透一切黑暗一般。
  隨著如同死神撥動豎琴一般的密集而又清脆的弓弦震動的聲音,一支支利箭穿透了那些騎兵們的胸膛和咽喉。
  雖然並不想和自己的團長為敵,但是為了保住性命,那些騎兵們也舉起了手中的弓。
  夜空中響起了死神鳴奏的絃樂,慘叫聲就猶如是觀眾們的喝采,天地之間一片肅殺。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再也沒有弓弦撥動的聲音,一道亮光閃現,只見那位騎士隊長手中握著火把,在他的大腿之上插著一支箭矢。
  他一搖一晃得向那輛插滿箭矢的馬車走了過去。
  突然之間馬車車門向一旁打開,莫妮紗從馬車上面跳了下來,剛才她聽到那聲怒吼的時候,便知道自己深深愛著的人最終還是來追趕她了。
  「你受傷了?!」
  「你沒有受傷?」
  兩個人幾乎在同一時刻,說出了令對方感動的話。
  看著那穿透大腿的箭矢,莫妮紗輕輕跪在膝邊,小心翼翼的將箭矢拔了下來。當她湊著火光,看到箭尖之上的一點綠色的時候,莫妮紗頓時慌了手腳。
  「放心吧,我有解毒藥。」
  菲斯勒看著自己深深愛著的心上人為自己而擔憂的樣子,他終於感到自己的背叛是值得的。
  「快把藥拿來,要不然恐怕就晚了。」莫妮紗急切的說道,她並不等待那個騎士將解毒藥拿出來,自己開始在那個騎士的懷裡翻弄起來。
  菲斯勒心花怒放,在這一剎那間,他終於知道他的心上人確實深深愛著他,以前的一切並不是一場噩夢,那一切都是真實而又美好的。
  將全身心都投入到這瞬間的喜悅之中的菲斯勒,甚至沒有聽到從他背後響起的那一聲弓弦撥動之聲。
  笑容突然之間在他的嘴邊凝固住了,一支利箭從他的後頸射入,箭尖從他的咽喉處穿透出來。
  菲斯勒那高大的身軀突然之間軟垂下來,他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莫妮紗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震驚了,她一把抱住菲斯勒的身體,用手摀住那致命的傷口,好像想要止住那不停噴湧而出的鮮血一般。
  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那無意義的舉動,根本不能夠制止菲斯勒的生命離開他的軀體。
  掉落在地上的火把仍舊熊熊燃燒著,但是菲斯勒的生命之火已經熄滅了。
  看著情人那黯淡的眼神,看著那散亂的目光,看著那仍舊蓬亂但是已經失去了生氣的頭髮,莫妮紗好像在那一瞬之間呆住了,她輕輕摟住菲斯勒的身體,和他跪坐在一起。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跪著,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莫妮紗和菲斯勒緊緊擁抱在一起的身體頹然倒下。
  不過他們倆仍舊保持著緊緊相擁的姿態。
  那支奪去了菲斯勒生命的箭矢已經被折斷,那折斷的箭矢,深深插進了莫妮紗的心臟。
  費納希雅靜靜看著這一切。
  雖然在那支致命的箭矢發出之後,她迅速的反應過來,並且給予了那個卑鄙的偷襲者毀滅的一擊。
  但是她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看著這兩個曾經相愛至深,但是因為各自的身份,而不能夠幸福的結合在一起的男女。
  看著這兩個一直深深愛著對方,同時也深深刺痛對方的歡喜冤家。
  看著他們倆好像徹底獲得解脫一樣的表情。
  費納希雅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就在剛才,就在悲劇發生之前的那一刻,她還滿心以為那位古代英雄的子孫中,終於有了一個擺脫了那悲慘命運,從那惡毒詛咒中獲得解脫的人。
  她甚至以為,伴隨著那個魔法皇帝被徹底的消滅,那個可怕的詛咒也隨之煙消雲散。
  但是就在那一剎那間,一支箭矢將所有的一切化作泡影。
  也許繼承於血脈之中的詛咒並沒有那麼容易化解,也許那個魔法皇帝並沒有被徹底消滅。
  雖然費納希雅並不願意這樣去想,但是她無法正面直對那緊緊擁抱在一起的一對情人。
  費納希雅悲哀的望著天空,她好像親眼看到那無情而又致命的一箭,正是控制在一隻邪惡而又充滿仇恨的手中。
  滿懷哀傷,費納希雅將那兩個緊緊擁抱在一起的情人拖上馬車。
  破爛的馬車緩緩行駛在這漆黑一片的荒野之上,那一把被狂風刮得火光搖曳的火把,就像是指引這對情人升上那沒有痛苦沒有煩惱的所在的明燈。
  那凜冽的寒風吹拂大地的聲音,也好像是天地為之發出悲鳴。
  馱著那對緊緊擁抱在一起的情人,馬車駛向漫漫的曠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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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狹路相逢

  漫漫黃土,莽莽荒漠,在遠離道路的一塊樹林之中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塚。
  在墳塚的前面停著一輛被拆散的馬車。
  恩萊科靜靜的站在這座墳塚前面,那件更換下來的長裙已經化作了一堆灰燼。
  看著這對總算能夠獲得安寧的情人,看著這讓他們躲避那惡毒詛咒的最終的掩蔽所,恩萊科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莫妮紗是他在卡敖奇王國認識的第一個萊丁人,也是自從旅行以來第一個讓他感到如同親人般溫馨和藹的人。
  對於親手將這曾經視之為大姐姐的人埋葬,恩萊科的心情頗為低落。
  看著這由六株小樹組成的樹林,恩萊科不知道,將來他還能不能找到這個地方。
  雖然這輛馬車也能夠作為一個標識,但是荒漠中的風沙,將會很快把任何不屬於它的東西破碎並且掩蓋。但是,這已經是他所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太陽漸漸從東方升起,新的一天到來了。將悲傷扔在腦後,漫漫的長路還在前頭。
  手中提著那把彎刀,恩萊科向遠處拴著的那匹戰馬走去。
  原本拉車的那些馬匹,已經被他放逐到這片荒野之中了。沒有鞍蹬的馬很難騎,更別說要穿越一望無際的荒漠。
  恩萊科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德雷刻絲在自己身上下的那個詛咒,可能還有兩三天才會徹底消失。
  不過即便詛咒消退之後,恩萊科也不知道應該前往何方。這裡已經相當靠近萊丁王國的邊境了。
  恩萊科原本並不打算前往這個滿是妖精居住的國度但是,聽莫妮紗曾經提起過她的祖國。在她的眼睛裡面她的祖國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這種讚美不能不讓恩萊科產生強烈的好奇。
  是什麼樣的國家,能夠讓她的子民,為了她的安危不惜犧牲一切。也許,應該去看看萊丁王國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間天堂。
  除了那份好奇心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恩萊科要將莫妮紗的最終歸宿告訴給她的親人。但是恩萊科很擔心,漫天的塵土將會將一切掩埋掉。
  騎上戰馬,恩萊科向遠方駛去。
  在曠野的另一邊,十幾個緊緊包裹在黑色披風之中的神秘人物,騎著神駿的戰馬正飛馳在這一片風沙之中。
  他們身上穿著的那件黑色披風,樣子有點像魔法師身上穿著的魔法袍,不過和魔法袍不同的是,那件黑色披風比較貼身,在這亂舞的狂風之中,披風的衣角也沒有隨風飄拂。
  這些人的腳上穿著奇特的長筒靴子。但是和普通的長筒靴子不同,那上面竟然還密密麻麻的綁著一層層的綁腿。
  突然之間,為首那個人勒住了戰馬。他翻身跳上馬背,用腳尖點著馬鞍前翹上的那塊突起,整個人筆直的站直在那裡。
  雖然狂風咧咧吹拂,但是這個人就猶如山巖一般挺立不動。
  「頭,有什麼發現嗎?」一個人粗著嗓子問道。
  「前面好像剛剛打過一場仗,有四五匹沒有主人的戰馬在那裡亂走,不過看樣子地上躺著的死人,絕對不止這個數。」那個首領看了一會兒回答道。
  「會不會和特德傳來的那個消息有關?」另一個人問道。
  「現在還不能下結論,先過去看看再說。」說著那個首領腳尖一點跳了下來,穩穩的騎在馬鞍之上。
  十幾個人縱馬狂奔,在他們的身後騰起漫天的塵土。
  在兩三公裡長的曠野之中,躺著二三十具屍體。
  那是護衛騎兵的屍體,他們身上穿著的薄鋼輕質胸甲,以及那頂僅僅能夠保護住頭頂的鋼盔,證明了他們的身份。
  而他們手中握著的形狀奇特的弓,更是將他們隸屬於哪支部隊,都毫無保留的顯露出來。
  「是菲斯勒的手下。」一個黑袍騎士從馬上跳了下來,他掰開一具屍體的手指,將那把緊緊握持在手中的弓取了下來。
  「反彎弓,是菲斯勒的騎兵們的武器。」那個黑袍騎士將弓遞到那位首領跟前。
  首領並沒有接過弓,他用手中的馬鞭撥弄了兩下之後,騎著馬走到那具屍體旁邊。
  「赫恩,你看看這些人死了多久?」那位首領吩咐道。
  另外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袍騎士從馬上下來,不過當他一瘸一拐得走在地上的時候,很明顯能夠看得出他是個殘廢,那條右腿如果不是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的話,那麼便是一條假腿。
  那個瘸子慢慢走到那具屍體跟前,他拉開屍體的衣服,用手在屍體上面按壓了一會兒,又將屍體翻轉過來仔細檢查著背後那些屍斑之後,說道:「頭,我敢肯定是昨天傍晚時分死的。」
  「傍晚時分?」那個首領沉吟了半晌:「能夠再確切一點嗎?」
  那個瘸子艱難的爬起身來,又找了一具屍體,翻弄了好長一段時間。就這樣一具接著一具,大概查看了五六具屍體之後,那個瘸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不敢完全肯定,但是至少有六成把握,這些人是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死去的。
  「那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這些人大多數是被弓箭射死的,那個射手相當厲害,幾乎是一箭斃命,這些箭支也是菲斯勒騎兵團專用的,按照這種情況看來,殺死這些騎兵的正是菲斯勒本人。」
  那個首領沉吟半晌突然轉過身來問道:「瓦庫,特德當初是怎麼報告的?」
  那位被點名的黑袍騎士想了一會兒回答道:「特德沒有說什麼,只是說有一個老主顧雇他,但是既沒有說要去的地方,也沒有說去幹什麼。」
  「老主顧?那個人是什麼樣的,你見過嗎?」首領再次問道。
  「沒有,特德說的時候,就是急急忙忙的,我甚至來不及多問。而且老主顧一向比較安全,不大可能出什麼大事情,因此我也沒有過於注意。」那個騎士回答道,他的語氣極為沉重。
  「頭,特德也許還活著,我們好好找找,也許還有希望。」另外一個騎士輕聲說道。
  「希望不大,特德放回捕風鳥,顯然事態緊急,他可不是那種大驚小怪的人,再加上地上這些屍體,很顯然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人是在追趕特德還有他的那位神秘客人。而菲斯勒是從後面趕上來的,他顯然像保護特德正在保護的人。」
  「頭,您是怎麼看出這一點的?」一位黑袍騎士問道。
  「很簡單,最初的那幾具屍體,死得很奇怪,他們好像是從馬上摔下來,然後又被活活悶死的,有些人看上去掙扎了很長一段時間,這種死法可不常見,恐怕他們遇見了一位擁有特殊本領的對手。」
  「魔法師?」那位騎士問道。
  「也許是一位魔法師,之後的幾具屍體是被從後面的弓箭射死的,既然來自後方,那麼可以肯定,菲斯勒只可能是從後面追趕上來的。
  「赫恩,好好檢查一下所有的屍體,也許能夠找到一些新的線索,其他人四處散開,睜大眼睛到處看看,如果有屍體就立刻報告。」說著那個騎士領頭沿著戰場巡視起來。
  聽到首領這樣吩咐,除了那個瘸子以外,其他人紛紛散開。那個瘸子遵照吩咐,在那些屍體身上仔細檢查起來。
  突然間,遠處傳來一聲呼喚聲。所有的人,都被這一聲呼喚吸引了過去。當大家靠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地上躺著一具屍體。
  不過和其他的屍體完全不同,地上躺著的那個人既沒有身穿鎧甲,也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但是那一身寬鬆的長袍,以及別在胸口的特殊飾物——一片金色楓葉徽章,無不證明,這個人比任何騎士都要強大和危險。
  「是一個魔法師,不過他是幫哪方面的?」一個黑袍騎士疑惑不解得問道。
  「毫無疑問,他是被那個逃亡者擊殺的,我現在大致能夠猜測到是怎麼一回事情了。」那位首領語氣沉重的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甚至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其他騎士對於這位首領極為熟悉,他們全都訝異首領的奇特反應。正說著,那個瘸子也已經趕來,他稍稍翻動了一下屍體,便搖了搖頭說道:「對於魔法造成的死亡,我可沒有本事查看,下手的人極為厲害,這個倒楣的傢伙五臟六腑都被烤焦了。」
  「那是一定的,雖然我並不知道被追趕的到底是誰但是無論是兩個人中的哪一個,都絕對不是這種貨色能夠對付得了的。這個白癡輕舉妄動,自然自取滅亡。」那個首領輕聲說道。
  「頭,你已經知道僱傭特德的是什麼人?」一位騎士問道。
  「這還不清楚,但是我認得地上躺著的這個人,我曾經和他合作過一段時間,那次是為了算計席貝爾那頭老狐狸。」騎士首領淡淡的說道,顯然對於這位曾經的盟友他並沒有絲毫的感情。
  「這傢伙是誰?能夠和頭合作,應該不是泛泛之輩。」一位騎士問道。
  「他並沒有什麼名氣,不過他的實力要遠比很多名氣響得多的魔法師厲害,他的師傅就是以前待在索米雷特身邊的那個紅袍法師德雷刻絲。」
  「德雷刻絲的弟子?那麼他應該相當厲害,但是看他現在這副模樣,好像輕而易舉的就被人殺了。」那個檢查完屍體重新回到馬背上的瘸子說道。
  「那只能怪他自信心太強,找錯了對手。雖然,他的實力在普通魔法師中,確實能夠算得上是一個極為厲害的傢伙,但是這個世界上,仍舊有很多可以在舉手投足之間將他擊斃的魔法師存在,你們應該聽說過那個索菲恩小禁咒法師,還有為了他而從海格埃洛身邊脫逃的那位費納希雅小姐,特德守護著的人十有八九是他們中的一位。」
  「頭,如果是他們倆,應該沒有哪個法師會昏了頭就帶著這些騎兵便追趕過來。」那個瘸子說道。
  「你不知道,最近有傳聞說,那位費納希雅小姐受到了德雷刻絲的偷襲,身上中了魔法可能受傷不輕,在這種情況下,有些人想要撿便宜也就可以想像了。」那位叫瓦庫的騎士解釋道。
  「這麼說來,特德所保護的那位神秘客人,正是最近引起巨大轟動的費納希雅小姐?」另外一個騎士插嘴說道。
  「費妮小姐絕對不會這樣殘忍,她的心地極為善良。」那位首領突然之間說道。
  眾人這才知道,為什麼頭就是不肯認定,那個逃亡者就是費納希雅小姐,原來,真正的原因是在這裡。
  這些騎士很清楚首領的脾氣,他們並不敢將這件事情當作笑話來看待。這是首領唯一在乎的一件事情,惹怒了他可沒有好果子吃。
  「瓦庫,你現在又想起什麼事情了嗎?」那位首領問道。
  「頭,沒有什麼進一步的發現,不過,按照你猜測的這些事情看來,那兩位實力超群的魔法師打算前往萊丁王國,而且可以肯定除了她們倆之外,還有一位引路人,這個人和特德極為熟悉,我知道特德經常和那些萊丁人打交道,也幫他們幹過一些事情,如果說老主顧,他們倒是能夠算得上。」
  瓦庫剛剛說完,另外一位黑袍騎士突然間插嘴說道:「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就得趕快追上去,沿著這條路最快九天時間便可以看到瑪奧利山脈,翻過這座山脈就不是我們的勢力範圍了,而且我們對於山那邊的路也不熟,想要找到什麼人,只能在荒漠之中才行。」
  「頭,是不是要放一頭捕風鳥到前面去傳遞一下消息,讓前面的卡哨注意一下那位小姐的蹤跡,畢竟想要穿越整片荒漠,幾乎是不可能的,特德臨走的時候,並沒有準備多餘的飲水和食物,如果他要穿越荒漠到萊丁王國的話,肯定會在我們的營地準備所有的行裝,現在我唯一擔心的是,特德如果不幸死了的話,那位小姐根本就不知道營地的位置,沒有補給根本就不可能穿越沙漠。」那個叫瓦庫的黑袍騎士分析得頭頭是道。
  「費妮小姐是一位相當高明的魔法師,魔法師能夠在空中飛翔,而且在空中容易找到可以飲用的清水。」旁邊一位黑袍騎士提醒道。
  「那位小姐不是已經受了傷嗎?如果她現在還有能力飛行的話,根本就不會害怕別人的追蹤。」瓦庫爭辯道。
  「好了,不要再為了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而爭論不休了,我們盡快往前趕。瓦庫,放出你的捕風鳥,讓前面的卡哨放出人馬四處巡邏,盡可能將那位小姐找到。」那位首領阻止了手下的爭吵,現在他心急如焚,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正在逃亡之中的費妮小姐的身上。
  黑袍騎士們沉默下來,他們緊緊的跟在首領的身後。
  在荒野之上,一串飛揚而起的塵土將整個天空都遮蓋了起來。

  恩萊科獨自一人行進在這荒無人煙的曠野之上。
  漫天的風沙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這裡的風沙之大根本不是來卡敖奇王國路上的那片荒漠可以比擬的。
  有好幾次恩萊科甚至打算從馬上下來,找一處可以避風的地方休息一會兒,等到風停了之後再啟程。
  但是,他立刻放棄了這個念頭,昨天他已經領教過這裡的天氣了,好像在他記憶中並沒有遇到過風平靜下來的時候,這強勁的風來自於萊丁王國境內那連綿高聳的山脈,正是這些山脈蘊育了那狂暴毫不停歇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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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恩萊科很擔心,一旦停下來,他和他的戰馬就會被塵土所掩蓋。
  他唯一能夠作的,就是在身體周圍支起一道小小的風的護壁,這多少能夠阻擋一下那些不停湧入的風沙。
  一邊行進著,恩萊科一邊體會著這大自然的強勁威力。
  如果不是因為他得迎著風前進,恩萊科倒是很想試試,將風翼術加在自己和坐騎身上,那種乘風而行的感覺。
  在莫妮紗為他準備的衣服裡面,他找到了一支用來繪製魔法陣的魔法筆,以及幾副極為上等的潔白絲綢,它們是用來製作魔法陣和符咒的最好材料。
  顯然莫妮紗並沒有少花心思,萊丁王國的間諜網也很清楚,自己最為擅長的便是繪製魔法陣。
  而且在身體受到詛咒,無法施展強力魔法的現在,這種本領顯得尤為重要。
  對於恩萊科來說,他現在最需要的便是能夠聚集魔力,他原本始終戴著的那個護臂,已經失落在喀什納的郡守府裡面,想要拿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同那個護臂一起丟失的還有那些地獄火裝置,和梅龍大主祭轉托大魔導士科比李奧送給自己的那塊「理智之心」,這才是真正的遺憾。
  「理智之心」曾經是恩萊科使用最多最頻繁的一件神器,特別是用來對付德雷刻絲這樣的超級魔法師,這件神器最為重要。
  地獄火裝置則是他手中掌握著的王牌,它甚至比「暗黑龍槍」更加有用。
  如果現在手中還有這些地獄火裝置,恩萊科根本就不害怕攔截自己的追兵。
  召喚骷髏可以算是花費魔力最少的魔法之一,以他現在的力量,也能夠輕而易舉召喚二三十個骷髏兵。
  而二三十個火焰骷髏魔,幾乎已經足以橫掃一支兵團了。
  恩萊科尋思著怎麼找些材料,重新再打造一些地獄火裝置。
  製造地獄火裝置的材料大部分並沒有什麼特別,唯一比較稀少的便只有紅寶石。在這莽莽荒漠想要找到紅寶石,好像不大可能。
  即便前面有城鎮,自己也買不起紅寶石,他身邊的錢全都丟失在喀什納,要不然也用不著去偷人家農戶的西紅柿和黃瓜了。
  正當恩萊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間風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將他從沉思之中驚醒過來。
  恩萊科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是偶然經過的行商馬隊?還是在身後緊追不捨的卡敖奇王國的追兵?
  恩萊科將弓箭取在手中,這把弓箭是菲斯勒曾經使用過的,對於恩萊科來說雖然稍微硬了一點,不過用起來還不錯。
  至於那些箭支則是從馬車後壁上拔下來的,菲斯勒因為對箭法充滿自信,因此他的箭矢尖端並不塗抹毒藥。
  雖然恩萊科並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物,但是到了現在他也顧不上太多了,在力量完全恢復以前,手中掌握著威力強大的武器,總是很有用處的。
  塗著劇毒的箭矢,遠遠要比普通箭矢強很多,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更何況恩萊科自己對於這些毒素根本不在乎,昨天在馬車上,他接連中了兩箭,幸好只是傷到了手臂,沒有命中要害,要不然他恐怕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那兩支箭矢尖端都塗抹著毒藥,但是這些毒藥對於自己一點用處都沒有。
  再聯想到,在成達維爾郊外曾經遇到過的那次伏擊。
  好像和莫斯特簽訂了契約的他,毒素將無法作用於他的肉體,這可能同樣也算是一種好處。
  將武器拿在手中,恩萊科信手布下一道幻術魔法,他將身體隱入一片沙塵之中。
  他並不願意和別人交鋒對敵,萬一對手是海格埃洛的話,手中的弓箭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當恩萊科剛剛將自己的身形隱蔽起來,直衝著他飛馳而來的人馬,立刻放慢了腳步。
  「頭,怎麼了。」那個叫瓦庫的黑袍騎士警惕的問道。
  「前面的人施展魔法,將自己隱藏了起來。」首領一邊搜索著那一片曠野,一邊說道。
  「魔法師?難道是費納希雅小姐。」一位騎士問道。
  「不,看樣子不像,這個人是個男的。」首領想了想說道。
  「也許是那個索菲恩小禁咒法師,或者是特德提到過的老顧客。」瓦庫再次說道。
  「說不準,我在維德斯克曾經見到過那個小禁咒法師幾次,甚至還和他說過話,剛才看背影倒是有幾分像他。」首領緊皺起眉頭說道。
  「但是,他為什麼騎馬?魔法師不是能夠飛翔嗎?」另一位騎士疑惑不解的問道。
  「也許他同樣也在尋找費納希雅小姐。」瓦庫想了想說道。
  「尋找同樣也能飛在空中尋找啊。」那個騎士堅持道。
  「這裡沙塵太大,空中更是如此,如果從天空中往下看,恐怕除了沙塵,頂多能夠辨識到大致的地形。他沒有頭那樣敏銳的眼神,想要找到目標,還是騎著馬一路跟隨更加可靠。」瓦庫再一次解釋道。
  那位首領顯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他微微的點了點頭。
  「頭,現在怎麼辦?」那個瘸子問道。
  「我打算和索菲恩小禁咒法師打個商量,也許我們可以結成一個暫時性的聯盟,反正我們的目的是完全一致的,都想找到費納希雅小姐。」首領說道。
  「那個傢伙會同意嗎?」瘸子憂心忡忡的問道。
  「這裡是我們的地盤,我們對於道路要熟得多。但是,那個傢伙和費納希雅小姐的關係非同一般,更何況他是一個實力極為高超的魔法師,而且他和費納希雅小姐之間,難說有什麼神秘的聯繫,魔法這個東西,非常不可思議。」說到最後那一句,首領長歎了一聲。
  身邊其他的騎士當然能夠聽得出,首領真正感慨並且歎息的並不是魔法的神奇,而是因為那傳聞中的奇特聯繫。
  因為在卡敖奇有這樣一種傳聞,那個索菲恩小魔法師和可愛迷人的費納希雅小姐之間,有著一種難以割捨的聯繫,而正是這種聯繫,使他們倆能夠施展一種強大到不可思議的魔法,一種幾乎能夠輕易毀滅一個王國的超級禁咒魔法。
  在斯崔爾郡,幾乎每一個人都體驗過這種魔法的威力,甚至包括他們在斯崔爾郡安插的那幾個卡哨中的兄弟們,同樣感受到了這種魔法的強大。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經歷了那場魔法洗禮的人,全都變成了無可動搖的神靈的虔誠信徒。
  這件事情本身固然令人難以置信,但是它確確實實發生了,而且影響的範圍很廣。
  就算有人想要不相信都不可能。
  正因為如此,那兩個聯手創造這個奇跡的魔法師,自然被認為,他們之間存在著奇妙的聯繫,甚至有人稱他們為命運的雙生子。
  如果這個傳聞是市井中人的流言蜚語,那還好說。但是這個消息最早傳遞出來的源頭竟然是皇宮,那是由皇宮通過上流社交圈迅速流傳開來的。
  傳言越來越神奇,不過命運雙生子的說法卻是肯定。
  也難怪,頭聽到這個消息,整整鬱悶了兩天。
  「但是,要怎麼將那個小魔法師找出來呢?他會施展魔法,但是我們可沒有本事破解。」
  「他就在前頭,雖然身影被魔法隱蔽起來,但是地上的馬蹄印子卻沒有那麼容易掩蓋,我知道他在哪裡。」那個首領平靜的說道。
  說著他慢慢的騎著馬向前方行去,黑袍騎士們同樣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
  恩萊科看見那些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也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他在自己和坐騎身上施展了一個風翼術,這樣逃跑的時候會快很多。
  緊接著,一個範圍很寬的風刃出現在他的手中,因為對手實在太多,用弓箭對付不過來。
  正當他將一切準備停當,突然之間聽到對面為首之人高聲喊道:「喂,是恩萊科•普羅斯先生在那裡嗎?能否顯出閣下尊貴的身影。」
  這個人說話的語氣極為高雅,像是一個很有身份的高級貴族。在維德斯克,恩萊科認識很多高級貴族,但是對於這個聲音卻一點都不熟悉。
  他猶豫不決,不敢撤去隱蔽住自己身形的魔法。那個人居然能夠在這麼遠認出自己,這可不是一件簡單事情。
  這樣的人物,恩萊科只見到過兩個。
  一個便是教自己傭兵技藝的喬,而另外一個就是米琳達身邊那個被大家稱作為猴子的騎士。擁有如此敏銳眼神的人,絕對不會是泛泛之輩。
  恩萊科從口袋中取出那枚靈魂戒指。但是當他剛剛將靈魂戒指戴在手指之上,突然之間一股強烈的刺痛鑽進他的腦子。
  恩萊科連忙將靈魂戒指摘了下來,舉到眼前定睛觀瞧,只見一道紅藍相間的絲線,胡亂的纏繞在戒指的四周。
  這是一種特殊的封印,從魔力波動看來,是屬於精神魔法一系的封印。
  毫無疑問,這是莫妮紗偷偷幹的好事。
  雖然明知道是莫妮紗動的手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恩萊科居然一點都不生氣,他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因為剛才那一記突如其來的刺痛,使得原本隱蔽住自己身形的幻術魔法突然之間散去。既然自己已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恩萊科也就不再掩飾什麼了。
  他將那枚靈魂戒指放回自己的衣兜。
  雖然不知道怎樣才能夠在不傷害到靈魂戒指的同時驅除那個封印,但是恩萊科有絕對的信心,只要自己能夠將莫斯特召喚出來,那個無所不能的魔物一定能夠告訴自己,應該如何將這枚靈魂戒指恢復原狀。
  「很高興再一次見到你,恩萊科先生。」渾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披風裡面的騎士首領說道,不過他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笑意。
  恩萊科極力想要從身形和外表中認出這位到底是誰那個人顯然並不想掩飾自己的身份,他一把將緊緊包裹住自己面孔的頭罩揭了開去,並且拉下那塊蒙住臉的黑色紗巾。
  恩萊科看著眼前這個人。
  一把板刷一般的鬍鬚,再配上一雙深深凹陷但是炯炯有神的眼睛,臉上到處堆壘著皺紋,使這個人顯得有些蒼老,不過這些皺紋更像是風塵的痕跡,而不是歲月侵蝕造成的。
  根據從喬身上得出的經驗,恩萊科可以確認,眼前這個人真實的年齡,要比他看上去年輕許多。
  對於這張面孔,恩萊科感到有幾分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是要想起來,卻並不是那麼容易。
  「恩萊科先生,閣下想必已經忘記了,曾經在勝利日祭奠的廣場之上,見到過的那個雕刻家。」那個人淡淡的說道。
  恩萊科突然間回憶起,當初和住在使館附近的那些普通商人,一起乘坐馬車參觀勝利日祭奠的時候,曾經在一個廣場之上,見到過的那位技藝精湛的雕刻家。
  當時,最令自己感到奇怪的,便是這位雕刻家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地位高超的貴族。
  但是他卻用精湛的技藝,雕刻出在勝利日祭奠之中自己在海格埃洛公爵的幫助下,射出那給自己引來無數麻煩的一箭的情景。
  可以肯定,他一定是親眼看到那一幕,才能夠創作出這樣一件作品。
  這個充滿神秘的人物,曾經一度讓自己感到疑惑不解,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個地方再次相遇。而這一次相遇,也和第一次見面一樣,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您不吝嗇告訴我,您的身份吧。」恩萊科直截了當的問道。
  那個人盯著恩萊科看了一會兒,皺了皺眉頭,好像在苦苦思索著,好一會兒之後才點了點頭說道:「恩萊科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戈爾斯羅•霍華德這個名字。」
  「戈爾斯羅?」恩萊科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人,他絕對不會忘記特羅德曾經和自己閒聊的時候,告訴自己的那些事情。
  這位戈爾斯羅當初和海格埃洛,米琳達齊名,同樣是一位劍聖級別的高手,而且這位戈爾斯羅先生,同時也是縱橫馳騁於荒漠之中的影盜賊團的首領。
  恩萊科感到極為好笑,他好像和盜賊團結下了深厚的交情,只要每進入一次荒漠,就必然能夠遇見他們中的一支。
  現在算來,三大盜賊團,他都已經見識過了。
  在來的路上曾經遭遇到暴龍盜賊團的侵襲,差點喪生在這些盜賊的手中。也正是在這場驚心動魄的遭遇戰中第一次成就了自己的名聲。
  從此以後,自己便從一個沒沒無聞的魔法學徒試煉生,被高高的捧為實力超群的禁咒法師。而那個時候,自己還只是一個除了有限的幾個魔法,幾乎什麼都不會的門外漢。
  而第二次遇見盜賊團,則是在斯崔爾郡那茫茫大草原上。
  為了給老爹報仇,為了消滅侵襲斯崔爾郡的血狐盜賊團,自己和特羅德兩個人在大草原上辛苦搜索了許多天。
  雖然那一戰,所有的榮耀和光輝都被米琳達這個傢伙一手攬了過去,不過魔法傭兵在這場戰鬥中顯示出了驚人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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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也正是這場戰役,以及其後所發生的一切,令自己陷入現在這種糟糕境地。
  現在,再一次在這莽莽荒漠之中,遇見盜賊團,恩萊科實在是難以想像,會有些什麼事情在等待著他。
  不過,恩萊科絕對不會認為有什麼好事將會發生,對於他來說,好像盜賊團就代表著厄運。
  「恩萊科先生,想必你現在也在找尋費納希雅小姐吧,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如果我提議,讓我們兩個人聯手,也許成功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戈爾斯羅盡可能平靜的說道。
  事實上,當他看到確實是恩萊科的時候,他的心中充滿了嫉妒。這種情感對於他來說,是極為陌生的。
  只有當初,聽說海格埃洛和那位自己無比仰慕的小姐訂婚的時候,這種情感才出現過那麼一次。
  對於戈爾斯羅來說,能夠被他看作是對手的,也只有海格埃洛和眼前這個小魔法師。
  當然和海格埃洛比起來,他更加討厭這個小魔法師。
  因為海格埃洛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被費納希雅小姐看不上眼的可憐蟲。也許是同病相憐,戈爾斯羅有的時候,還是很同情海格埃洛的。
  只不過一想到海格埃洛用那種卑劣的手段,強迫費納希雅小姐和他訂婚,戈爾斯羅便怒不可遏。
  對於皇宮中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面,已經衍生出了不下兩百種版本,幾乎每一個談論這件事情的人,都宣稱自己的版本是絕對可靠的,來源是皇宮中的某位大人物,侍衛官,琴師甚至是雜役宮女。
  每一個版本都有很大的不同,但是有一點是絕對沒有什麼兩樣的,那就是費妮小姐在皇宮之中,受盡了海格埃洛和那些貴婦人們的欺壓。
  每當聽到這些的時候,戈爾斯羅總是感到怒不可遏但是,同時羨慕之情也油然而生。
  只要一想到海格埃洛這個品行卑劣的傢伙,居然能夠享受到這樣一段美好時光,他的心中便充滿了憤怒。
  不過除了憤怒之外,他的心中也產生出一種難以抑止的激情。
  這種激情就像當初看到海格埃洛和那位小姐緊密挨在一起,手中握著那把神聖的長弓的那番景像一樣。
  戈爾斯羅心中充滿了各種難以訴說的情感。這種情感根本找不到宣洩的地方,只能夠化作一道道靈感,從自己手中握著的刻刀之上顯現出來。
  戈爾斯羅不得不承認,最近這段日子,他確實創作出了無數傑作。這些傑作,如果不是靠這一股激情,只怕他一輩子都沒有辦法達到這樣的境界。
  但是雖然面對著無數費妮小姐的身影,但是這些畢竟是沒有生命的藝術品,她們永遠不可能代替真正的費妮小姐。
  也正是因為如此,戈爾斯羅一聽到費納希雅小姐出現在喀什納的消息,便連夜趕到這裡。
  當他得知,海格埃洛也是同樣馬不停蹄從千裡之外趕到這裡的時候,戈爾斯羅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因為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一路的艱辛和痛苦。
  看著眼前這個鎮定自若的少年,戈爾斯羅實在是很懷疑,費妮小姐為什麼選擇了他作為終生依托的伴侶。
  這個少年實在是太稚嫩了,戈爾斯羅很懷疑他是不是真正懂得什麼是愛情,以及應該如何去愛一個人。
  雖然他並不認為,海格埃洛這個花花公子同樣也懂得這些,但是和這個乳臭未乾的少年比起來,海格埃洛看待感情的深度,無疑要深邃許多。
  恩萊科對於這位當年的「影劍聖」所提出的建議,並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不過讓他稍稍放下心來的是,這位戈爾斯羅先生顯然並不是和海格埃洛公爵一路的,再加上恩萊科突然之間想起當初在那個廣場之上,和這位「雕刻家先生」第一次相遇的時候的場面。
  那個曾經令他感到尷尬的石膏塑像。那栩栩如生的費納希雅的形象,以及那模模糊糊的海格埃洛的影像。
  將所有這一切聯繫在一起,恩萊科不難看出其中蘊涵的那種異樣情感。
  眼前這位「影劍聖」同樣也是一位費納希雅的瘋狂愛慕者。恩萊科禁不住暗中搖頭歎息,這樣子的傢伙是最為難纏的角色。
  一個海格埃洛公爵已經讓自己焦頭爛額,最後不得不選擇逃跑這種極端的手段。
  那位米琳達小姐也不是一個省油燈,如果不是因為有海格埃洛盯著,自己也許早就被拆穿了。
  現在又多了一位「影劍聖」,傳聞中他的實力和海格埃洛比起來不相上下,不知道他們「白癡」的程度是不是也不相上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恩萊科很清楚一件事情,自己在這些費納希雅瘋狂愛慕者的眼睛裡面,絕對不是一個很討喜的人物。
  至少每一次海格埃洛提到「恩萊科」這三個字的時候,不是含含糊糊,就是有咬著牙根說話的感覺。
  而眼前這位先生,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顯然在刻意的調勻呼吸,恩萊科甚至毫不懷疑,這位劍聖先生十有八九想用佩劍,將自己剁成碎塊。
  和這種人物待在一起,絕對要小心翼翼。
  不過聽他的口氣,好像他打算和自己聯手搜尋費納希雅小姐,這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恩萊科正愁如何渡過這最為艱難的幾天時間。在這莽莽荒漠之中,想要找到食物和飲水,實在是太困難了。
  剛才他甚至已經考慮過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將這匹坐騎殺來吃掉,馬肉和馬血應該能夠支撐他渡過這最為艱難的幾天時間。只要一恢復魔力,他便有十足的把握逃離這個地方。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恩萊科還想通過這位「影劍聖」瞭解一下同伴們的情況。靈魂戒指不能夠使用的話,就無法從那些軍神牧師那得知最新的情況。
  因此所有的希望便寄托在這位盜賊首領身上。
  恩萊科知道任何一支盜賊團應該都有自己消息的來源,他們如果能夠幫忙的話,肯定能夠打探到同伴們的消息。
  想到這裡,恩萊科點了點頭說道:「您就是和海格埃洛公爵,以及米琳達皇後陛下齊名的『影劍聖』?對於閣下,我充滿了傾慕。我確實正如閣下所說,正在找尋費納希雅小姐,不過這漫天的塵土,讓我難以找到她的蹤跡。」
  聽到恩萊科將米琳達稱作為皇後陛下,戈爾斯羅感到有些好笑,不過因為過於擔憂費納希雅小姐的安危,一時之間他居然笑不出來。
  「那麼閣下肯定不是胡亂尋找,您應該有所發現吧。」戈爾斯羅問道,他再也保持不住原來的冷靜,焦急的神情溢於言表。
  聽到這樣一說,恩萊科大致已經猜測到,這又是那個所謂的命運雙生子的傳聞在作怪。
  恩萊科曾經從米琳達那裡知道了這件事情,當然,他是通過靈魂戒指得知這一切的。對於德雷刻絲這個有趣的誤會,恩萊科並不打算戳穿。
  他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說道:「費妮肯定是從這裡過去的,但是我突然之間失去了和她的聯繫。看來是德雷刻絲那種魔法在作怪,我每天只能夠和她取得短暫的聯繫僅僅只能夠得知她的位置,並不知道具體狀況如何。」
  一本正經的叫著費妮這個名字,在那一剎那間,連恩萊科自己都感到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暗自下定決心再也不說這個名字。
  對於恩萊科所說的話,戈爾斯羅雖然並不完全相信不過也沒有太過懷疑。因為這種可能性,原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恩萊科先生,您有多少把握能夠找到費妮小姐,自從她受到德雷刻絲的暗算以來,已經好幾天了,但是迄今為止你都沒有找到費妮小姐。」戈爾斯羅的話語之中頗有些不滿意的意思。
  「前幾天,我根本沒有辦法和費納希雅聯繫上,知道她的方向是前天的事情,看樣子費納希雅身上中的詛咒正在漸漸減弱,也許再過幾天她就會徹底恢復了。」恩萊科半真半假的說道。
  戈爾斯羅顯然極為緊張,他突然之間跨前一步問道:「你剛才說,費妮小姐中了詛咒,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據我所知,詛咒是極其可怕的邪惡魔法。」
  聽到戈爾斯羅這樣一說,恩萊科立刻知道,他肯定同樣知道有關海格埃洛家族的事情。確實一提到詛咒,便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海格埃洛那位英雄祖先的遭遇。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那更加可怕的魔法了。即便是「精神風暴」這樣超級強力的禁咒,也只不過能夠消滅某個人的肉體。
  只有那種可怕的詛咒,才能夠追溯到子孫後代,這是多麼恐怖的威力。
  「戈爾斯羅先生,我想費納希雅身邊現在一定有一位熟知地形的嚮導,因為我完全可以感覺到,她的行動絕對沒有絲毫的遲疑。」恩萊科這樣說的目的,是讓戈爾斯羅不要再對他產生懷疑。
  恩萊科並不是傻瓜,他當然也要提防這位「影劍聖」因為過於癡迷「費納希雅小姐」的原因,而將他這個情敵剁成肉塊。
  沒有想到恩萊科所說的一切,和戈爾斯羅心中想的一模一樣。
  在戈爾斯羅想來,那個所謂的老顧客十有八九是萊丁王國的那些間諜。一向以來,影盜就專門作這種不清不楚的生意。
  這些間諜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最慷慨大方的顧客,而且大多數情況下,他們的工作用不著冒太大的風險。
  對於萊丁王國將費妮小姐當成目標,這也絕對能夠理解。
  像費妮小姐這樣身份極為敏感的人物,萊丁王國不將她當作極力控制在手中的王牌,那才叫奇怪呢。
  事實上,戈爾斯羅最擔心的便是,費妮小姐落到萊丁王國的間諜手中。因為實在是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那些間諜到底是些什麼樣的人物。
  戈爾斯羅甚至對萊丁人都沒有一絲好感,雖然從淵源上來說,他的祖先和那些萊丁人的祖先,曾經是最為親密的夥伴。
  另一個讓他極為擔心的事情便是,那些萊丁人在荒漠之中,有他們自己建造的一條隱藏得極深的秘密通道。
  萊丁人為了這條通道苦心經營了近一百年時間。據說這條通道能夠保證萊丁王國在卡敖奇大軍進入她們境內的時候,將一整支軍團運送到卡敖奇軍團的背後。
  海格埃洛和索米雷特曾經為了這件事情,而和自己合作,想要將這條通道找出來。但是無論是自己,還是海格埃洛和索米雷特,都無法找到這條秘密通道,甚至連德雷刻絲和特羅德這兩個超級法師出手,都同樣一無所獲。
  這條秘密通道,早已經成為了萊丁王國得以獲得和平安定的最終保障。
  不過和費妮小姐比起來,這條通道也許就不再顯得那麼重要了。因為費妮小姐一旦到了萊丁王國,眼前這個索菲恩小魔法師也等於掌握在了萊丁人手中。
  而這個小魔法師到底有多少本事,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反正自認為不大會低估別人的索米雷特,已經好幾次重新調整對於這個小魔法師的評價了,而且每一次都比前一次要高出許多。
  能夠讓索米雷特做到這一點的,除了這個小魔法師好像還沒有第二個人。
  更何況,一旦這個小魔法師和費妮小姐會合在一起便可以施展出那至為強大的超級禁咒魔法「精神風暴」。
  如果說,大魔導士科比李奧的禁咒魔法是為了消滅一支軍團而存在的話,那麼「精神風暴」毫無疑問是為了毀滅一個國家,而被創造出來的。
  戈爾斯羅甚至很懷疑,這種魔法是不是在那場驚天動地的神魔之間創始之戰中被創造出來的。
  如果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萊丁王國還要那個秘密通道做什麼?
  戈爾斯羅很是擔心,費妮小姐會被從秘密通道帶入萊丁王國境內。
  如果前面的卡哨沒有看到有人通過的話,那麼這將不再是一個猜測,而是實實在在的事情。
  「我們的基地就在前面,恩萊科先生,您願意到我們那裡休息一下補充行裝嗎?按照閣下這副樣子,很難通過這片荒漠,這裡和通往您的故鄉的那片荒漠可完全不一樣,也遠不是斯崔爾郡的大草原能夠比擬的。」
  聽到戈爾斯羅這樣一說,恩萊科欣然點了點頭。雖然只是一天時間,但是他已經充分領教了荒漠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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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世外桃源

  樹木變得越來越多,本來只是一兩棵孤零零的生長在那裡,現在已經三五成群聚在一處,前面更有一片小樹林,這是真正的樹林,每隔三五步便生長著一棵小樹,雖然樹幹很纖細,雖然枝葉稀稀落落的並不茂密,但是在這莽莽荒漠之中,已經算得上是一片極為可喜的景象了。
  能夠看到成片的綠色,恩萊科甚至有一種從地獄進入天堂的感覺。
  這裡確實是天堂,是荒漠之中的天堂。
  再往前走,地上開始生長出綠色的青草,時而還有一叢叢灌木,猶如一蓬箭支一般從地裡鑽出來。
  這些灌木形狀極為奇特,筆直的莖桿之上頂著五六片樹葉。草地正中有一條被人們踐踏出來的道路,雖然同樣是黃土,但是因為水分被鎖在土壤裡面,濕潤潤的顯得極為肥沃和滋潤。
  樹木和青草構成了一副簡單的但是極為美麗的景象每一個剛剛從荒漠之中走進這裡的人,都會被這副美景所震驚。
  穿過樹林,在草地的中央有一座鎮子。雖然這座鎮子只是由十來個形狀各異的帳篷組成的,但是頗為熱鬧。
  在鎮子的東側有一座用木板和鐵絲紮成的馬圈,裡面放養著五六十匹高大神駿的戰馬。
  恩萊科很欣賞這些駿馬,小時候幫父親打理雜貨鋪的時候,他就見過無數馬匹。但是那些馬匹之中,沒有一匹能夠和這些駿馬相提並論。
  即便在維德斯克,在那些神聖騎士們的坐騎裡面,也很難找到和這些駿馬一樣高大挺秀的馬匹。
  馬圈裡面雖然只有這些駿馬,但是小鎮上的人遠遠不止這些,在帳篷外面,草地上,樹林裡,能夠看到的人已經不止五六十人,而那些帳篷之中更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常,想必裡面絕對不會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人。
  「我能夠四下參觀一下嗎?」恩萊科問道。
  「隨閣下的意願,反正在這裡你不會找不到我的。」戈爾斯羅淡淡的說道。
  一開始的時候,對於恩萊科,他還表現得極為客氣。
  但是等到發現,保持這樣的態度對於他們倆來說,同樣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時,戈爾斯羅漸漸恢復了往常的樣子,至少是往常對待陌生人的樣子。
  至於恩萊科,同樣感到這位「影劍聖」還是對他冷漠一點好,這樣他至少用不著擔心被劈成碎塊。
  看到戈爾斯羅的到來,那些閒逛著的人中有人高聲喊叫起來:「頭來了——」
  頓時鎮子裡面沸騰起來,好些人飛快的從帳篷之中鑽了出來。他們中什麼樣的裝束都有。
  穿著白布圍裙,肩膀上面搭著一條毛巾,酒保一般模樣的人,濃妝艷抹穿著花花綠綠很庸俗也很艷麗的長裙的舞女模樣的人,身穿筆挺的衣服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外面套著一條皮質坎肩的商人模樣的人……
  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人物全都迎了上來,其中一個小舞女甚至跳起來撲到戈爾斯羅懷裡。
  恩萊科原本以為那個舞女是戈爾斯羅的情婦,這並不難以想像,以戈爾斯羅在這裡的地位,有一兩個情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等到他聽到戈爾斯羅絮絮叨叨問那個小舞女,有沒有闖禍,是不是任性不聽話,那樣子就像是一個慈祥的父親,在盤問調皮的女兒的時候,恩萊科又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這好像不大像情人之間的對話。不過恩萊科並不敢完全肯定,因為他所看到過的情人之間的對話都有些異常。
  海格埃洛對另一個自己——那位費納希雅小姐的態度絕對不能夠用來參考。
  米琳達又絕對是個極為不正常的人物。
  而凱特對於公主那種不知道應該算是愛情還是忠誠的情感,好像同樣也沒有任何參考的價值。
  唯一真正算得上是真摯的愛情的,便是莫妮紗和菲斯勒這對歡喜冤家,不過他們倆的情況也很特殊。
  恩萊科站在旁邊正猜測著戈爾斯羅和那個小舞女的關係,沒有想到,戈爾斯羅突然間將那些小舞女拉到他的跟前。
  「希萊婭,你照顧一下這位第一次來這裡的小兄弟讓他好好吃一頓,換一身衣服,明天我們要進入荒漠深處,再給他弄一匹馬。」
  「頭,他是誰?」那位小舞女用手比了比她自己和恩萊科的身高。
  周圍的人頓時發出轟然的笑聲。
  但是恩萊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這是他最沒有自信的地方,他的身高比同年齡的人要矮小一些。
  這種自卑在和同伴一起的時候還不顯得那麼強烈,畢竟使館裡面的那些人,個個年紀都比自己大得多,而和自己同年齡的人只有貝爾蒂娜和傑瑞,偏偏他們倆同樣也是小個子,傑瑞甚至比他還要矮小一些。
  但是到了外邊就完全不一樣了,只不過還從來沒有人這樣明目張膽的嘲笑自己罷了。
  「希萊婭,對客人禮貌一些,人家可是大人物。」看到恩萊科尷尬的樣子,戈爾斯羅心中頗為愉快,但是面子上總還是要過得去。
  「大人物?他?」
  那位小舞女眉毛一挑,滿臉都是不相信的神情。
  「你快點帶著他去四處轉轉,你自己問他就可以了。」戈爾斯羅將那個小舞女打發走。
  將恩萊科帶到樹林的一角,那個小舞女一把揪住恩萊科的衣領問道:「快說,你到底是什麼大人物,頭不會騙我的,老實交代。」
  恩萊科看了看這位濃妝艷抹的小舞女,那塗抹得極厚,顯得過於蒼白的粉妝,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好像是刷了石灰的牆壁。
  不過除了這庸俗的化妝以外,這個小舞女倒是他所看見過的女孩中排得上號的美女。而且她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野性十足,就和米琳達一樣。
  只不過米琳達要顯得成熟深沉一些,而這個小舞女渾身上下都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雖然厚厚的化妝掩蓋了小舞女天然的魅力,但是還是能夠清楚得看出來,她的年齡和自己差不了多少。
  「好好好,我告訴你,我的名字叫恩萊科,索菲恩王國使節團成員。」
  恩萊科原本以為只要報出自己的大名,那個女孩立刻就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讓他感到失望的是,那個少女顯然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只見那個小舞女皺著眉頭想了想,突然間說道:「誰知道你是什麼人,你能不能爽快一點告訴我,你到底有哪些本事,能夠讓頭稱呼你為大人物?」
  「我,沒有其他什麼本事,只是比較擅長施展魔法而已,我可以算是一個禁咒法師。」恩萊科說道,雖然他的語氣相當平淡,但是心中其實頗為得意。
  「禁咒法師?喔——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拐騙了海格埃洛的新娘,弄得整個卡敖奇雞飛狗跳的那個索菲恩人。」
  那個小舞女顯然已經認出了恩萊科的身份。
  恩萊科楞楞看著眼前這個小舞女,說實在的,因為這種事情而被別人牢牢記住,對於恩萊科來說極為尷尬。
  更何況,恩萊科絕對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現在傳揚成這種樣子,和海格埃洛比起來,他的名聲好像更不光彩。
  但是,恩萊科又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護,他就好像嘴裡咀嚼一顆酸溜溜的青梅一般,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不過你膽子真是大得不得了,你居然敢跟著頭到這裡來,頭對於你拐騙的那位新娘,同樣也是癡心一片,我好心好意警告你,當心被頭砍成兩段。」那個小舞女盯著恩萊科看了一眼又緩緩說道。
  恩萊科絕對沒有想到,這個小舞女竟然如此心直口快說出這樣一番話。
  「戈爾斯羅先生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倆好像很親密的樣子。」恩萊科小心翼翼得問道。
  「我?」那個小舞女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說道:「我把他當作是大哥來看待,不過,他總是像老爸一樣愛管我的事情。」
  「我不明白?你能不能解釋清楚一點。」恩萊科疑惑不解的說道,顯然他對於這兩種關係實在是無法等同起來看待。
  「你可真是死板,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感情好就可以了,大哥和父親不都是一樣的嗎?我就是我,只要我認為我自己是正確的,誰都不能夠約束我。」
  那個小舞女看著恩萊科繼續說道:「你們索菲恩人真是很奇怪,老子和兒子之間的關係弄得這樣死板,看我們這裡,就算是親生父親也得尊重我們的意思,兄長就更別說了。」
  恩萊科絕對沒有想到卡敖奇王國居然如此自由,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這樣自由的話,怎麼可能有海格埃洛和米琳達這樣性格猖狂的傢伙存在。
  在索菲恩王國,這樣的傢伙恐怕早就被父母嚴格管束住了。
  在索菲恩,唯一讓恩萊科感到難以想像,性格張狂的恐怕就只有那位克麗絲老師一個人了。不過她也算是鳳毛麟角一般的珍稀動物了。
  「頭叫我照顧你,走,先讓你填飽肚子再說。」
  那個小舞女一把勾住恩萊科的手臂,身體和他很緊密的貼在一起,顯得很親密的樣子向最大的那個帳篷走去。
  恩萊科頗不習慣,他神情尷尬的和那個小舞女走進帳篷。
  「希萊婭,難得你看上男人,怎麼找到一個心愛的小情人了?」
  「喂,希萊婭,你原來喜歡這種乳臭未乾的小男孩。」
  恩萊科倒是沒有想到,身邊的小舞女在這個地方倒是一個極為受人注目的公眾人物。更令他想像不到的是,那個小舞女居然毫不退讓,總是針鋒相對和那些嘲弄她的人,放肆得笑罵著。
  這令跟在她身邊的恩萊科很不習慣。
  小舞女拖著恩萊科穿過人群,逕直來到櫃檯前。和大多數小鎮的旅店一樣,這裡既是餐館也是酒吧。
  櫃檯前擺著一條長凳,長凳上坐滿了人,在每一個人的面前都放著一堆酒杯,唯一的區別就是杯子的多少和裡面有沒有酒。
  另一個和小鎮旅店一模一樣的地方便是,在這裡絕對沒有太多的選擇,想要在這裡品嚐不同風味的飲料,和各種各樣精心烹製的美味佳餚,是絕對不可能的,這裡只有三種酒——兩種極為烈性的白酒,和任何地方都能夠喝到的普通麥酒。
  至於食物也只有三種——土豆牛肉,捲心菜沙拉,和一種豬肉餡料的烤餅。
  不過這裡還免費奉送一盤不知道用什麼材料製作的濃湯,雖然樣子看上去不怎麼樣,但是味道聞起來倒是頗香。
  「達利,給他來一份土豆牛肉兩張烤餅。」那個小舞女指了指身邊的恩萊科:「再來一杯拉烏酒。」
  「不用為我點酒,我不會喝酒。」恩萊科連忙阻止道。
  沒有想到那個小舞女毫不理會,繼續說道:「再給我來一盤捲心菜沙拉,一份餡餅。」
  點完菜,小舞女轉過頭來看著恩萊科說道:「你是不是男人,到這裡來的男人哪有不喝酒的道理?或者你還沒有長大?」說著那個小舞女有伸手比了比,自己和恩萊科的身高。
  恩萊科被這個蠻橫無禮的小舞女弄得哭笑不得,他只能轉過身去看著帳篷裡面那些正在閒聊著的人們。
  這座帳篷是營地裡面最大的一頂帳篷,裡面至少能夠容納下三四十人。
  讓恩萊科感到奇怪的是,除了櫃檯前面的這一排位子,其他地方並沒有安放椅子,桌子又窄又高,人們圍著桌子站成一圈,互相交談著。
  在帳篷正中央的地方,有一塊空地,舞女們在那裡扭腰擺臀,跳著充滿誘惑力的香艷舞蹈。
  帳篷外面總是有人進來,但是出去的人卻並不是很多,那些感到太過擁擠的人,便站在門口,門外也變成了帳篷延伸出去的一塊。
  大多數眼睛都衝著中央的那個舞池,看著那香艷刺激的舞蹈。
  像這種地方,恩萊科還是第一次來。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很新鮮的,恩萊科感到一切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樣骯髒和粗魯。
  雖然周圍的那些人中確實不乏那種臉上有長長的刀疤,或者長滿橫肉的,一看便知道是亡命之徒的傢伙,但是大多數人和自己並沒有什麼兩樣。
  而且這些人也並不是大聲喧嘩,或者吵鬧著總是惹是生非,好像隨時準備幹架的樣子。他們要嘛低頭在那裡喝酒,要嘛盯著那些舞女們。
  雖然偶爾也有那麼一兩個人走來走去,但是他們大多數只是到櫃檯前來要食物和酒,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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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看上哪個人了?我可以替你介紹,不過有沒有可能說服她,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那個小舞女突然之間湊到恩萊科耳邊說道。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再說我身邊一點錢都沒有。」恩萊科慌忙解釋道。
  聽到他這樣一說,那個小舞女立刻虎起臉來,一把抓住恩萊科的衣領說道:「你小子,將我們當作什麼人了?我們可不是妓女。」
  「打他,狠狠打。」
  「對,教訓教訓這個小子..」
  周圍的人紛紛起哄。
  好像是不打算讓別人看白戲,那個小舞女放開了恩萊科的領子,淡淡說道:「你聽清楚了,這裡沒有強迫別人的人,也不准發生強迫別人的事,我們在這裡跳舞,是因為我們喜歡跳舞,而不是為了錢而出賣色相。光頭可從來沒有給過我們一分錢。」那個小舞女指了指身後那個酒保。
  酒保居然笑著點了點頭。
  看到沒有白戲可看,那位圍觀的人紛紛別轉身去,再一次將注意力放在中間那些舞女身上。
  恩萊科對於那個女孩所說的話極為驚訝,他倒是很想問個清楚,但是又怕引起誤會。
  那個光頭酒保將剛才小舞女點的那些東西端了過來放在他們倆的面前。
  恩萊科皺著眉頭看著那杯白酒,雖然還沒有喝,但是單單聞那股濃烈的酒精味道,恩萊科便感到醺醺欲醉。
  「我替你點的,一定要喝掉喔。」那個小舞女冷冰冰的說道,顯然她還因為恩萊科剛才那番話而耿耿於懷。
  周圍那些人時而往這裡瞟一眼,顯然對於這裡所發生的一切相當感興趣。
  「我不能喝酒,酒精會使得精神發散,我的職業使我不能夠接受這種飲料。」恩萊科找了個理由打算騙過那個小舞女。
  沒有想到那個小舞女聽了他的話之後,輕蔑的說道:「不要以為你是個魔法師有什麼了不起的,這裡同樣也有魔法師,但是我從來就沒有聽他們說過,魔法師不能喝酒。」
  聽到她這樣一說,恩萊科大吃一驚,除了當初在來卡敖奇王國的路上遇到的暴龍盜賊團之外,沒有聽說哪一個盜賊團擁有魔法師,而暴龍盜賊團的那些魔法師,也是海格埃洛和索米雷特安排的。
  魔法師這種身份極為特殊的人,很難想像會和盜賊混在一起。
  不過旁邊的那些正在喝酒的人,好像對於恩萊科的身份仍舊相當驚訝,畢竟魔法師的數量仍舊極為稀少。
  「你們這裡同樣也有魔法師?」恩萊科問道,他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雖然沒有你那麼厲害,我們這裡也有幾個魔法師而且我們還能夠自己製作魔法武器。」那個小舞女洋洋得意的說道。
  她突然之間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看著恩萊科腰間佩戴著的那把彎刀。
  「你的這件武器,想必也是一把魔法兵器吧,讓我看看。」說著那個小舞女自顧自的解起恩萊科的彎刀來。
  旁邊立刻湊過來一堆人,顯然和魔法武器比起來,舞女們的表演顯得遜色很多。
  只見那個小舞女極為熟練的抽刀出鞘,彎刀劃出一道暗紅色的光影。雖然帳篷裡面光線極為暗淡,但是這把彎刀隱隱約約籠罩在一層暗紅色的光芒之中。
  恩萊科自己都不曾見過這樣的景象,自從克麗絲老師將這把彎刀交給他以來,恩萊科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這把彎刀,更沒有看到過這把彎刀發光。
  不過這層朦朦朧朧的暗淡紅光,使得整把彎刀顯得極為詭異。
  「好邪氣的一把刀。」
  那個小舞女用三根手指牢牢捏住刀柄,突然手腕一振,彎刀迅速而又悄無聲息的劃了出去。
  緊跟著,刀路一轉,彎刀就好像一條靈活的毒蛇一般盤旋著,時而吐出暗紅色的舌頭。
  恩萊科楞楞看著這個小舞女,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小舞女的刀法竟然如此高明。雖然沒有凱特那樣的身手,但是恩萊科對於武技並不是外行,他的本領甚至在騎士裡面都能算得上是不錯的。
  但是,和這個小舞女比起來,恩萊科絕對沒有自信能夠抵擋得住她那詭異莫測的刀法。
  恩萊科甚至不敢肯定,凱特如果不施展魔武技的話是不是能夠戰勝這個小舞女。
  那詭異如妖魅邪靈一般的刀法,再配上這把本身便充滿邪氣的魔刀,雖然未必是最強大的武技,但是絕對是最有效的殺人手法。
  「這把刀真是很妖,不過很配我的胃口,它能夠將我的力量發揮到極至。」那個小舞女雙眼發光得說道。
  雖然恩萊科並不是一個感覺相當靈敏的人,但是他也看得出來,這個小舞女正在打這把彎刀的主意。
  對於這件武器,恩萊科倒並不在乎,當初他就慷慨得將這把彎刀送給了那位萊丁王國的郡主。
  但是,現在這把彎刀是莫妮紗小姐送還給自己的,對於恩萊科來說,它已經變成了一種紀念,對於莫妮紗小姐和菲斯勒的紀念。
  紀念這對受到命運作弄的戀人,他們因為那邪惡的詛咒而深深相愛,同樣也是因為那惡毒的詛咒,而用鮮血來祭奠了他們之間愛情。
  「這是把受到詛咒的魔刀,它需要吸取使用者的生命力,才能夠真正發揮它的力量,只可惜這裡沒有能夠打造魔法武器的地方,要不然我倒是可以幫你製作一把適合你使用的魔法武器。」恩萊科說道,他原本只是想要用這番空口允諾,打發掉那個小丫頭。
  沒有想到,那個小舞女突然之間一把抓住恩萊科的肩膀,語氣肯定的問道:「這是你說的啊!如果我幫你找到製造魔法武器的地方,你就幫我打造一把魔法武器。」
  恩萊科實在是有點受不了這個小丫頭,總是喜歡動手動腳的。
  「希萊婭,這種話你也會相信,你不看看他有多大再說魔法武器有那麼容易製造嗎?」
  「是啊,別相信他,你如果看上這把彎刀的話,拿了就走,別還給他。」
  旁邊圍觀的人紛紛胡言亂語出著餿主意。
  那個小舞女倒並沒有聽這些人的話,她眼睛一翻,眉毛一挑說道:「這我倒是並不擔心,能夠製造出『生命聖水神器』的禁咒法師,既然答應為我打造魔法武器,就絕對不會失言的。」
  「禁咒法師?」
  眾人轟然驚呼起來。
  「生命聖水神器,難道是索菲恩的禁咒法師。」一個顯然腦子比較快的人說道。
  恩萊科對於驚訝的眼神早已經習慣了。
  更何況,他對於另外一件事情很感興趣:「希萊婭小姐,你剛才的意思是,這裡就有能夠打造魔法武器的材料和工具?」
  「是啊,這片荒漠通往萊丁王國,而萊丁王國盛產各種礦藏,稀有的金屬和寶石是那裡的特產,而這些東西又是打造魔法用具所必須的材料。這可是一大筆財源,我們並不靠打劫行商謀生,那些商人們也願意提供貨物給我們,我們幫他們運貨,同時自己也做點生意,如果有好的貨色,也會留下一點,反正我們這裡就有打造魔法用具的魔法師。」
  那位小舞女原原本本將事情解釋了一遍。
  恩萊科點了點頭,不過仍舊有一個疑問留在他的心中。「你們這裡怎麼會有魔法師的?」恩萊科再一次問道。
  「這誰知道,我們一直就有魔法師存在,自從影盜成立,就已經有魔法師加入了,影盜有兩個首領,一個是身為戰士的首領,他專門負責將影盜維持下去,另一個首領便是一位魔法師,製造魔法物品,培養下一代魔法師就是他的責任,同時他也是下一代首領的制定者,兩個首領的人選全都是由他指定。」
  對於這件事情,恩萊科倒是頭一次聽到。
  他沒有想到,影盜竟然是如此複雜的一個組織,雖然不清楚暴龍盜賊團是怎麼樣的,但是對於血狐他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血狐只有一位首領,那就是席貝爾,那個狡詐而又殘忍的亡命之徒。
  「影盜歷史很悠久嗎?我曾經見識過和你們齊名的暴龍盜賊團,血狐盜賊團,我甚至親眼見到了他們的毀滅你們和他們比起來,誰更早出現在這個沙漠之中?」恩萊科問道。
  那個小舞女瞪了恩萊科一眼,淡淡說道:「只是親眼見到暴龍和血狐的毀滅而已嗎?他們好像正是毀在你手上的,暴龍是你和科比李奧聯手消滅的,而血狐更是全軍覆沒在你創造出來的魔法兵團底下。
  「要知道,你在荒漠之中名聲大得不得了,不過對於我們來說,你的名聲可並不好。不過你最好別把主意打到我們影盜頭上來,我們和那些肆無忌憚的暴發戶可完全不一樣。影盜是荒漠中歷史最悠久的一支盜賊團,都已經不知道存在了幾百年了。我們曾經見識過無數盜賊團的覆滅,但是我們仍舊能夠屹立不倒。」
  對於那個小舞女所說的話,恩萊科倒是並不懷疑,畢竟那兩個盜賊團的覆滅和他有著不可推托的關係。甚至可以說正是這兩個盜賊團的覆沒,才成就了他現在的名聲。
  不過看旁邊那些人的神情,顯然他們並沒有感到恐慌,不過驚訝倒是在所難免的。
  「不說了,你既然已經答應幫我製造兵器,那麼就快點開始。」那個小舞女一把將恩萊科拖了起來。
  「希萊婭,你想要去打攪長老?」那個光頭酒保問道:「這裡的規矩你難道忘了?陌生人是不能求見長老的。」
  「規矩我當然懂,我會徵求長老的同意,不過我想長老也會願意見見這個傢伙的,更何況,我也想看看這個傢伙是不是徒有虛名,傳聞之中將這個傢伙吹捧得神乎其神。」小舞女嚷嚷道。
  說完這些,小舞女一把拉住恩萊科就向門口走去。
  恩萊科回頭看了一眼,那一口都沒有到嘴的土豆牛肉和豬肉餡餅,對於餓了一整天的他,那兩樣東西確實相當有吸引力。
  但是恩萊科根本拗不過那個極度興奮的小丫頭。
  從帳篷裡面鑽出來,被那個小丫頭拖著一溜小跑,來到營地中央的一座很高的帳篷前面。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兩個身穿亮銀色的輕質鎧甲、腰間佩戴著兩把長劍的衛士。
  那個小舞女走到左邊那個年紀較長的衛士跟前說道:「西塞,你和爺爺說一聲,這個傢伙想要為我打造一把魔法兵器,要借用他的爐子和材料。」
  那個年長的衛士上上下下看了恩萊科幾眼,然後用溫和而又禮貌的語氣說道:「恩萊科先生,長老大人正想邀請閣下,沒有想到您就來了。」說著那個衛士向旁邊閃開一步。
  那個小舞女便不再客氣了,她拉住恩萊科就往裡走。
  進入帳篷,恩萊科稍稍吃了一驚,這裡絕對能夠稱得上是一個聚寶盆。
  這座帳篷大約有十米多高,正中央有一座螺旋狀的扶梯,每隔兩三米便搭著一座木台,木台向四周延伸出八根支架,支架的另一頭貼著帳篷四周是一圈高大的木頭櫃子,櫃子被分成許多格子,每一個格子裡面都放著用於打造魔法物品的材料。
  雖然未必比得上維德斯克魔法協會的倉庫,不過這裡所收藏的材料,絕對稱得上價值連城。
  幸好恩萊科已經是個見慣大世面的人,更何況在斯崔爾郡的大草原上,他和特羅德兩個人進行的那次大挖掘所搜羅出來的魔法用具,遠比卡敖奇王國所收藏的魔法器具數量多,而且也更加珍貴更加強大。
  「歡迎,歡迎,恩萊科先生。」從樓頂上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
  恩萊科抬起頭來,只見在帳篷正中央的那個螺旋扶梯上正緩緩走下一位老者。
  這位老者年紀頗大,但是身板頗為硬朗。看他那穩健的步伐,顯然擁有一副相當不錯的身手。
  「爺爺,他說只要有工具和材料便願意為我打造魔法兵器,你平時不是總說,沒有合適我使用的武器嗎?現在有了。」小舞女搶著說道。
  對於這個小丫頭管老者叫爺爺,恩萊科確實頗為驚訝,雖然剛才在門口的時候,已經聽小丫頭稱呼長老為爺爺,但是那時候自己以為這只不過是一種尊敬的稱呼而已,但是現在看來,這位長老確實和小丫頭是爺爺和孫女的關係。
  這確實讓恩萊科吃驚不小,如果這位長老在影盜賊團之中的身份,確實如同小舞女所說的那樣崇高,那麼小舞女的身份不就是相當於這裡的公主一般尊貴。
  恩萊科絕對想像不到,一位小公主竟然會願意和那些舞女們混在一起。
  看來這裡的情況確實如同這個小丫頭所說的那樣,沒有所謂的強迫存在,舞女們濃妝艷抹跳著那香艷的舞蹈並不是為了取悅那些觀眾,而僅僅是為了取悅她們自己。
  「希萊婭,你為什麼總是打扮成這種模樣?把臉塗得和牆壁差不多,這算是好看嗎?」
  那位長老也許在影盜之中地位確實崇高,但是在這個小舞女眼中,也只不過是一個愛嘮叨的爺爺。
  不過可能是因為想從爺爺那裡借到工具,以打造自己夢寐以求的魔法兵器,小舞女鼓了鼓腮幫子,挑了挑眉毛,卻沒有說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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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恩萊科先生,閣下的名聲我聽聞已久。閣下在斯崔爾郡所製造的『生命聖水制取裝置』令我傾慕已久。」那位老者語氣溫和的說道。
  「爺爺,別再廢話了,乾脆點說句話,東西借不借嘛。」那個小丫頭慍怒的說道。
  「好吧,好吧,這裡的東西任由你借用。」老者實在是磨不過那個小丫頭搖了搖頭說道。
  「恩萊科先生,我和我的弟子們也想見識一下閣下的精湛技藝,您能不能答應我們這個小小的請求。」老者問道。
  「長老,您過獎了,我並沒有閣下所認為的那麼高超。」恩萊科至少也知道要謙虛一點。
  「這樣說來,就代表閣下同意了?」那位老者不愧為首領,很懂得把握時機。
  「我還要麻煩各位幫忙,說實話,我只懂得如何製造魔法器具,但是,對於打造本身一無所知,我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如果讓我自己動手的話,恐怕我永遠也製作不出令希萊婭小姐滿意的武器。」
  說這些話的時候,恩萊科稍微有些尷尬,他並不曾忘記他所製造的第一台「生命聖水制取裝置」,那到處漏水的圓筒,早已經成為了斯崔爾郡最為經典的笑話之一。
  「沒有問題,我立刻將我的弟子們叫來,請您等候一下,恩萊科先生。」老者連聲答應道,說著,老者呼喚起門口的那個衛士來:「西塞,你去將戈爾勒他們找來。」
  「老師,您用不著麻煩了,我們已經在這裡。」從門外傳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
  恩萊科轉過身來,只見從門口陸陸續續走進五六位身上套著普通灰色長袍的人。
  這些長袍早已經因為年代久遠而顯得破舊不堪了。這些人年歲各異,最年長的那兩個人,看上去比那位老者小不了幾歲,而那個最年輕的,只比恩萊科大兩三歲的樣子。
  走進帳篷,這些人畢恭畢敬的靠著帳篷邊緣站成一排。
  「恩萊科先生,你需要什麼請儘管吩咐,我們很願意為您效勞。」那個為首之人顯得特別客氣。
  這讓恩萊科想起以前,在成達維爾時那些向自己學習的年輕魔法師們。
  「各位,請你們不要這樣,這會讓我感到極為不安的,我只是一個魔法學徒試煉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各位願意幫助我的話,請各位先為希萊婭小姐鑄造出適合她使用的武器的毛胚。」恩萊科吩咐道。
  那些魔法師聽到恩萊科的吩咐立刻行動起來,對於如何製造兵器,他們早就駕輕就熟了,唯一的難題便是如何將魔力滲透進金屬之中。
  還有一個難題便是,如何製造出最為合適的魔法武器。
  對於這些魔法師來說,製造出一把魔法武器並不極為困難,但是能夠製造出一把合適的魔法武器,就是相當困難的事情了。
  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由製造成功的魔法武器的性質來選擇使用它的主人,甚至有的騎士為了一把出色的魔法武器,而刻意修煉適合使用這把武器的武技。
  像恩萊科這樣敢於宣稱為某個人定制一件魔法武器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
  那個小舞女興高采烈的跑到一位魔法師身邊。她開始纏住那個為首的魔法師。
  在帳篷的一角有一個通往地下室的小木門,顯然真正的打造室是在下面。跟在那些魔法師身後,恩萊科走入地下室。
  這座地下室並沒有普通地下室那種氣悶的感覺,恩萊科清楚的感覺到一陣陣清新的風拂過他的臉頰。
  毫無疑問,這座地下室的某一個地方布設著保持空氣流通的魔法陣。
  地下室有一條並不很長的階梯,沿著相當平緩的斜坡走下大約二三十階台階,一個頗為寬敞的工作室呈現在恩萊科眼前。
  靠著地下室的一角有一座並不算大的熔爐,爐膛之中仍舊點著暗紅色的微微亮著的爐火。
  一位魔法師走到熔爐旁邊,將牆上掛著的一副手套戴在手上,便拿著通條伸進爐膛之中撥弄起來。只見隨著飛竄而起的火星,爐火猛然之間熊熊燃燒起來。
  因為是使用魔力點燃的熔爐,爐火呈現出異樣的金黃顏色。
  另外一個魔法師立刻穿上厚重的皮圍裙,將熔爐旁邊的那些金屬條一根一根放進爐子裡面。金屬條就像是冰塊被放在炎熱夏季正午的太陽底下一般,慢慢變軟最終熔化。
  熔化的金屬條變成灼熱的液體,發出灼眼的金黃色光澤。
  看到金屬條全部熔化成液體,那個魔法師立刻站在熔爐旁的一個魔法陣中央,隨著一陣低沉的咒語吟誦之聲金黃色的液體金屬緩緩旋轉起來,熔爐正中央漸漸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希萊婭,你說你要什麼樣的武器。」那位最年長的魔法師問那個小舞女。
  小舞女指了指恩萊科腰間的那把彎刀說道:「你就幫我打造一把和那一模一樣的彎刀。」
  這時候,眾位魔法師才注意到那把奇特的彎刀。
  長老朝著那把彎刀看了幾眼,突然之間皺起眉頭說道:「這真是很少看到的魔法武器,恩萊科先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一把魔族製造的彎刀吧!」
  對於長老的眼力,恩萊科倒頗感驚訝,因為甚至連大魔導士科比李奧當初都不曾看出這把彎刀上面,所凝聚在裡面的魔法本質。
  「長老閣下,您說得一點不錯,這是一把吸血魔刀。它在提供給主人強大的殺傷力的同時,也需要吸取主人的生命精華。」恩萊科對於這位眼力高超的長老不敢小瞧連忙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原來你剛才說的理由並不是為了敷衍我啊。」那個小丫頭叫嚷起來。
  「希萊婭,注意一點禮貌。」長老闆著面孔說道,不過他的話對於那個小丫頭來說,顯然沒有多少作用。
  恩萊科當然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而斤斤計較,更何況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當他剛才看到這裡擁有如此眾多的珍貴材料的時候恩萊科突然間想起,他可以用這些材料,重新再製作一些地獄火裝置,也許甚至可以再製作一件用來進行魔法傳送的星盤。
  當然對於第二種可能性,恩萊科並沒有多少信心。畢竟用來製造星盤的材料實在是相當稀有,這種特殊的材料並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需要經過極為複雜繁瑣的工藝用幾百種稀有礦物,精心提煉配製而成。
  當今的魔法師中,沒有人知道應該如何將這些礦物提煉到所需要的極高純度,更不知道用何種辦法來熔化那些性質特殊的金屬,這些金屬幾乎不會在火焰中熔化,無論是普通的爐火還是魔法火焰,都對它們毫無用處,甚至連火山之中的灼熱巖漿,也沒有辦法使得它們變成液體。這些稀有的材料,是古代魔法帝國的諸多成就之一。
  當今的世界上,這種性質奇特的材料實在是過於稀少,恩萊科曾經在斯崔爾郡的曠野之中挖到這樣一塊,除此之外,他就只是在維德斯克魔法協會的珍藏室裡面,看到過另外一塊同樣的材料。
  那一塊的體積比恩萊科挖到的大得多。畢竟維德斯克正是當年古魔法帝國的首都。
  「長老,您能不能允許我挑選一些需要的材料,我要製作一些東西,魔法兵器需要特殊的鍛造方法,您知道用來鍛燒魔法兵器的火焰絕對不能夠含有雜質,這裡的魔法熔爐雖然擁有相當純淨的火焰,但是仍舊有一些雜質畢竟它們不是純粹使用魔法燃燒的火焰,而僅僅是普通火焰經過魔法陣的過濾和增強,而形成的火焰束。」恩萊科說道,他真正的意思,只是為了光明正大的製作他所需要的裝置。
  不過他所說的一切,並不完全是為了達到目的而說的謊話。
  確實只有純粹的魔法火焰,才能夠隨心所欲鍛造出所需要的魔法兵器,這也是為什麼普通魔法師難以做到這一點的原因,因為能力有限,他們只能使用像這裡所擁有的一樣的熔爐,而這些熔爐的火焰並非絕對純淨,裡面的雜質,足以使得魔法兵器的打造前功盡棄,即便能夠成功大量的雜質也使製造出來的魔法兵器,並不是人們原本所設想的那樣。
  只是進行魔法兵器的鍛造,使用地獄火裝置並不合適。
  地獄火威力強勁,但是它的溫度並不很高,它是用來殺傷敵人,而不是用來熔化金屬的魔法火焰。
  那位長老是個大行家,但是和恩萊科比起來,他也只能夠算作是小學徒。恩萊科所說的一切,正是一直以來困惑著他的事情。
  魔法熔爐的製造是魔法帝國的最高機密,隨著魔法帝國的滅亡,這種技術也從此失傳。沒有了魔法熔爐,歷代魔法師都只能夠使用眼前這種粗糙的替代方法。
  正是因為如此,成功鍛造一件魔法兵器,除了需要嫻熟的技藝之外,還得擁有相當的運氣。
  聽到恩萊科所說的話,長老自然興奮異常,他吩咐兩個弟子跟著恩萊科,為他搬運材料。至於另外一些弟子早已經開始佈置桌案。
  雖然不知道恩萊科需要用到什麼樣的工具,但是那些弟子們早已經將所有的工具全部準備停當。那位長老已經找了一個最佳的位置站定,在他身邊的是他的弟子之中記錄最快的那兩個人,他們倆的手中全都拿著厚厚的一迭紙,另一隻手裡握著羽毛筆。
  那個小舞女原本也想過來湊熱鬧,不過她立刻被那些魔法師們趕走了。
  對於魔法師來說,平時讓小丫頭胡鬧一番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現在是辦正事的時候,小丫頭應該乖乖待在一邊。
  小舞女原本打算用實際行動進行抗議,不過她的爺爺立刻以不替她打造兵器相威脅。那個小丫頭權衡利弊,最終還是選擇了暫時退讓。
  畢竟像現在這樣的機會很難找到。
  這個世界上像那個索菲恩小魔法師一樣的魔法怪胎實在是鳳毛麟角,而有興趣到荒漠之中來逛逛的,就更是唯獨他一個。
  小舞女閉上嘴巴,站在地下室的一角,幻想著完全屬於她的魔法兵器的樣子。
  當然,另外有一件事情讓她感到頭痛。
  魔法兵器之中,當然需要滲入特殊的魔法力量,她到底要選擇哪種魔法力量比較合適呢?
  對於魔法兵器垂涎已久的她,早就已經熟知這個世上所有知名的魔法兵器。而在這些魔法兵器之中,最有名的,無疑便是摧毀古代魔法帝國的那十二位英雄所使用的武器。
  不過那些武器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神器了,它們甚至能夠憑借自己的意志來挑選主人。
  雖然小舞女對於自己的身手和資質極為自信,但是她也沒有狂妄到,以為這些神器會承認她是主人的地步。
  除了這些神器之外,次一等的魔法武器中最有名的便是那幾把由歷代精通魔法兵器製造的大魔導士鑄造而成的武器。
  當代在這方面成就最高的,原本是那位住在萊丁王國的大魔導士卡立特。經過他親手打造的魔法兵器,每一件都極為有名。
  當代的習武之人,無不以能夠得到一件卡立特的傑作而當成夢寐以求的心願。
  但是能夠讓卡立特看上眼的武者沒有幾個,在卡敖奇王國,也只有三個人擁有他打造的兵器。
  其中威力最為強勁的那一對窄刃長劍「星爍」,裡面封印著雷電的力量,它的主人是卡敖奇王國那個不知所謂的皇後陛下。
  另外兩把都是水屬性的武器。
  一把是長劍月波,它將水魔法擅長防禦的特性發揮到了極至,配上這把長劍之後,海格埃洛的「烏龜劍法」就更加難以攻破了。
  而另外一把「夜魂」則是把短劍,雖然仍舊擁有水那靈動飄逸的特性,不過掌握在頭的手中,這把夜魂就像是深藏在地下的暗流洶湧澎湃。
  小舞女也曾經滿心希望,那位大魔導士有朝一日會為她打造一把兵器。不過傳聞中,那位卡立特大魔導士是一個極為古板而且脾氣很怪的老頭子。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那個爺爺,小舞女便失去了信心以她的脾氣並不適合跟這些老頭子打交道,因為她甚至無法讓爺爺為她打造一把魔法兵器。
  說實在的,小舞女眼界很高,她對於爺爺的手藝還真看不上眼。
  但是對於魔法兵器的渴望,使得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小舞女早已經忘記自己曾經請求過多少次。
  爺爺卻一向以為她打造魔法兵器純屬浪費,和需要照規矩辦事而推卻,因為她對於影盜並沒有作出貢獻,並不能因為她的特殊身份而擁有特權。
  魔法兵器只能夠授予那些有功之人,但是小舞女早已經等待得不耐煩了。她等不及自己長大,更等不及有機會讓她表現一番。
  她要魔法兵器,要一把屬於她的魔法兵器。而恩萊科的出現,對於她來說,無疑是天賜良機。
  但是,事到臨頭就快要實現她的夢想的時候,她居然猶豫不決起來。到底需要什麼樣的力量,讓屬於她的兵器擁有哪種魔法屬性。
  這個極大的難題,深深困惑著她。
  小舞女站在地下室的一角愁眉不展,她苦苦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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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高明的匠人

  血紅色的火焰,正旋轉著舔噬著正上方那一團發射出灼眼的亮白光芒的圓球。
  圓球的表面正打著一個個細小的漩渦,漩渦中顯出一絲微微的金色光芒。
  但是這種金色光芒已經越來越淡,幾乎和周圍的亮白光芒融合成為一體。
  「希萊婭小姐,你想要擁有一把什麼樣的武器?我立刻要加入凝聚材料了。」恩萊科說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心滿意足的看著底下那徐徐轉動的火焰。
  將九枚地獄火裝置集中在一起,並且使用簡單的魔法陣,將它們所發出的火焰聚集成為一小束。
  雖然還做不到像魔法熔爐那樣將這些金屬徹底熔化。
  但是,將那些從熔爐之中傾倒出來的熔化成為液體的灼熱金屬,進一步均勻混合併且提高純度,把原本滲入進那些金屬之中的雜質去除出來,對於這個小小的裝置來說,倒是足以勝任。
  唯一讓恩萊科感到遺憾的是,被他浪費的材料為數眾多。
  剛才那一爐熔化了的金屬液體,經過幾個小時的提純,去除雜質之後,就只剩下眼前這麼小小的一團了。
  不過用來打造一把兵器倒是已經足夠了。
  「快,希萊婭,你快將想法說出來。」那位長老急促的說道,作為一個行家,他當然很清楚,沒有多少時間這些金屬液體就會達到最為均勻的狀態,那時候便是加入凝聚魔法的特殊材料的最佳時機。
  小舞女猶豫不決的走到眾人面前,她輕輕撫摸著那兩塊剛剛雕琢而成的模子。模子的形狀正是她所想要的那種彎刀的樣子。
  雖然外形已經確定下來,但是她仍舊猶豫不決要選擇什麼樣的內質。對於魔法兵器來說,它所擁有的魔法屬性無疑便是兵器的靈魂,一件魔法兵器除了身體之外,不能夠沒有靈魂。
  但是選擇什麼樣的靈魂,讓武器擁有什麼樣的品質卻讓小舞女感到極為頭痛。
  她現在才知道,當年她的母親將她生養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時候,親人們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這兩把為她而專門定做的武器,就像是她的孩子,她要為她的孩子們選擇她們的未來。
  希萊婭的心中充滿了焦急和期待,但是更多的則是彷徨和憂慮。萬一鑄造出來的武器不合她的心意,怎麼辦?
  即便是父母也不能夠保證孩子是否聽話,希萊婭對此有著相當深刻的感悟,因為實在沒有比她自己更加貼切的例證了。
  萬一鑄造出來的武器像自己一樣桀驁不馴,怎麼辦?
  「希萊婭,快一點,最佳時機就快要到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有屬於你自己的完美無缺的武器嗎?」長老催促道。
  沒有想到,這更加增添了小舞女心中的猶豫和疑惑。
  「叫我怎麼決定嘛!我好想擁有一把和『夜魂』一樣靈動迅疾的武器,畢竟我的武技和頭極為相近,但是我又很想能夠擁有『星爍』一樣強有力的瞬間攻擊力,這叫我怎麼決定嘛!」那個小舞女驚叫起來。
  「有個辦法可以解決啊,不是有兩把兵器嗎?將其中的一把製造成具有靈動迅疾的特徵,另外一把製造成攻擊力強大不就可以了?」恩萊科輕鬆的說道。
  「好你個頭啊,兩把性質不同的武器,雖然看上去很強大,但是武技已經被完全限制死了,只要是稍微有些眼力的高手,可以輕而易舉得克制住你的武技,這樣的東西,還不如只使用一把彎刀來得更合適一些呢,至少只使用一把彎刀不會因為力量分散而出現破綻。」
  那個小舞女忿忿不平的叫嚷著,不過她顯然是在發洩自己心中鬱悶的心情。
  對於小舞女所說的一切,恩萊科並不是極為明白,雖然他的身手不錯,但是他從來沒有受到過有系統的武技訓練。
  他的本領中基礎部分是在試煉生測試開始之初的那段日子,凱特在空閒的時候教給他的,而具體應用方面,這是後來經過喬的訓練之後才真正掌握。
  米琳達倒是教了恩萊科一些比較高深的關於武技方面的東西,不過那只是一些心得和修煉方式。
  因此對於高深而又系統的武技,恩萊科一無所知,他的本領完全偏重於使用。對於不明白的事情,恩萊科從來不硬充知道,他尷尬得搖了搖頭,退後了一步。
  「希萊婭——」長老拖長了音調說道:「你還要請求恩萊科先生為你打造兵器呢,你的態度是不是過於無禮了?」
  聽到爺爺這樣一說,那個小舞女嘟起嘴巴退到一邊不再說話,她倒不是知道自己錯了,而是擔心恩萊科萬一不為她打造兵器,那該怎麼辦。
  「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將這兩種魔法屬性一起鑄造到武器中去。」恩萊科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
  將幾種魔法屬性混合在一起,創造出新的魔法物品對於他來說早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貝爾蒂娜的那種聖水,就是水魔法和神聖魔法相結合的產物。而將各種魔法陣結合在一起使用,原本就是他的特長,當初那個聖水制取裝置就是最好的證明。
  恩萊科尋思了一會兒,雖然對於如何將兩種不同屬性的魔法滲透入金屬,並且讓這兩種魔法能夠相安無事並不是很清楚,但是以他所掌握的技巧應該可以做到這一點。
  更何況,魔法武器之中所凝聚的魔力非常稀少,它們只是稍微能夠提升一下使用者的力量,拿著一把魔法武器的普通人,並不會因為這把武器而成為強者,它們只不過能夠讓真正的高手,在自身力量達到極限的情況之下,再藉助於這些魔法兵器稍稍提升一點力量。
  雖然只有那麼一點差距,但是對於力量到達巔峰,已經難有寸進的絕頂高手來說,一把合適的魔法兵器是致勝的關鍵。
  既然要求並不是很高,這也讓難度減小了很多。
  對於恩萊科這番信口開河的話,那些魔法師極為驚訝,不過他們中沒有一個人對此存有疑問。畢竟恩萊科的實力讓他們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那個神奇的源源不斷發出灼熱而又純淨的魔法火焰的小珠子,已經足以讓他們感到震驚。更何況,除了那位長老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讓這些小珠子發出火焰。
  顯然用來控制這些神奇的能夠發火的魔法物品的精神力,必須強大到至少達到長老那樣的程度。
  就憑這個,恩萊科本身的實力便已經讓所有的人驚歎不已了。再加上,他原本就擁有的名聲。
  那個轟動了整個卡敖奇王國,並且改變了一切的「聖水制取裝置」,正是眼前這位少年製造出來的。
  這些魔法師中的大部分都曾經化妝成普通行商,到成達維爾的紀念館中觀看過那神奇的裝置。在他們的心目中,那個到處漏水的裝置,毫無疑問是一件了不起的神器。
  能夠創造出這種絕倫神器的魔法師,說出的任何一句話,毫無疑問都絕對可以相信的。
  「恩萊科先生,就按照您所說的那樣進行吧,我想這同樣也是希萊婭的意願。」一位魔法師滿懷敬意的說道。他現在已經毫不在乎那個小丫頭的心意了,就算製造出來的武器不稱那個小丫頭的心意,也不要緊,對於他來說,只要能夠親眼看到如何將兩種不同屬性的魔法封印入同一件武器,這已經足夠了。
  這並不是那個魔法師一個人的想法,包括那位爺爺在內所有的魔法師,全都是這樣想的。那個小舞女毫無疑問早已經被他們所拋棄了。
  恩萊科看到所有的魔法師都表示同意得點了點頭,而那個小舞女並沒有反對,他站在那裡沉思了一會兒,便開始動起手來。
  隨著藍色的粉末緩緩滲透進那個打著漩渦的亮白圓球,灼眼的白光之中,漸漸泛起一層淡淡的藍色光澤,恩萊科知道,用來凝聚水系魔力的凝聚材料,已經均勻的混合進金屬之中。
  第二種材料就不能夠這樣簡單得摻入進去了,要不然,滲入金屬之中的材料對於原本已經形成的合金來說無疑成了一種雜質。
  這些材料只能夠薄薄得滲透入武器表層的金屬之中。
  讓金屬緩緩流入擺放在正中央那巨大而又沉重的鐵檯子上的兩個模子裡面,熔化的金屬液體,很快便將模子充填得滿滿的。
  恩萊科並不理會那正在慢慢冷卻的金屬塊,他將剩下的材料倒進了仍舊懸浮在空中的一小團金屬液體之中,那團燒熔的金屬立刻呈現出亮麗的金色。
  模子中那兩塊彎刀狀的金屬條,正在慢慢冷卻下來在它的表面,疙疙瘩瘩的隆起著無數皺紋。
  儘管這兩把彎刀完成之後,可能光滑四射,明艷照人,但是此時此刻它們皺紋堆壘,就像是還完全沒有平整過的土地。
  周圍站著的那些魔法師個個都是打造兵器的專家,他們自然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兩塊灼熱的金屬塊。
  其中一位魔法師用巨大的鐵鉗將鐵塊夾了起來。
  在地下室緊靠著門口的地方,放著一座方方正正的巨大鐵砧。和普通的鐵砧完全不同,在它的地上懸空漂浮著一個巨大的鐵錘。
  魔法師將金屬塊放在鐵砧之上,巨錘開始一下一下的擊打起來。因為周圍早已經布下了魔法陣,因此聲音顯得並不是那樣巨大。
  要不然在這密不透風的地下室裡面,每一個人的耳朵都會被震聾的。
  那些魔法師早已經作慣了這些工作,只見他們熟練的操縱著那巨大的錘頭,抬起落下。
  金屬塊極有節奏的發出清脆的敲擊聲,隨之而起的便是亮晶晶的火花。
  小舞女早已經擠到那些魔法師跟前,對於幹這種活她也頗有心得,更何況想要讓彎刀達到她所需要的堅硬度和韌性,最好的辦法便是將一切都把握在自己手中。
  安下心來的恩萊科,將注意力放在旁邊木桌之上放著的那塊材料上面。
  事實上,恩萊科自己都沒有想到,他能夠在這個地方找到他所需要的材料。但是那塊材料的樣子,讓他感到疑惑不解,那是他所見到過最完整的一塊。
  雖然維德斯克存放著的材料的數量,要遠比這塊多得多,但是那些都是散碎的,顯然是到處挖掘出來之後被拼湊了起來。
  但是這一塊方方正正,正面還刻著魔法帝國的簽印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塊材料至少經過了五百多年的歲月,得以保存到今天。
  恩萊科絕對可以肯定,這不是來自萊丁王國的貨物。
  輕輕撫摸著那如同墨玉一般的表面。大多數人都會將這塊東西當作普通的墨玉,其實它卻是古代魔法帝國的結晶。
  雖然恩萊科並不知道,古代魔法帝國是用它來做什麼,但是他清楚得知道這種神奇的材料,能夠將星辰那巨大的力量聚集到它的表面之上。
  「閣下有什麼疑問嗎?」那位長老慢慢走了過來。
  恩萊科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他回過頭來看著那位長老說道:「我只是很奇怪,這件東西不大可能是來自於萊丁王國,如果我猜測沒有錯誤得話,它是古代魔法帝國的最高傑作之一,你們是從哪裡得到這件東西的?」
  老者看著那墨玉一般的東西。
  雖然他自己都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但是這件東西對於影盜,對於他們來說,卻有著與眾不同的意義。
  「這確實不是來自萊丁王國,這由影盜團的先輩們傳承下來直到今日。」那位老者緩緩說道,他的語調低緩悠長好像在訴說一個久遠的傳說。
  「哦。」恩萊科點了點頭:「不過這件東西是魔法帝國的產物。」
  那老者對於恩萊科所說的話,一點都不驚訝,他沉吟了半晌之後,又用那低沉和緩的語氣說道:「確實如此恩萊科先生,您也許不知道,我們這支躲避進荒漠之中的盜賊團,原本就是魔法帝國的後裔中的一支。」
  老者的話,讓恩萊科吃了一驚。
  不過他立刻想起,在地洞之中面對那位拋棄了形體而得到了永恆生命的魔法皇帝的時候,德雷刻絲曾經告訴自己的事情。
  古代魔法帝國可以說並沒有完全滅亡,因為最終仍舊留下了兩支後裔,那在悲哀中進入荒漠並且將這裡作為最終歸宿的威皇的兵團,無疑便是影盜的先祖。
  怪不得這個盜賊團居然擁有數量眾多的魔法師。這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魔法帝國的後裔又怎麼可能不會魔法呢?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對於這個相對與世隔絕的團體來說,原本燦爛輝煌的魔法文明漸漸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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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你看像我這樣的會是戰士嗎?」說著酒保又指了指櫃檯前面坐著的一個骨瘦如柴的小矮個:「這個傢伙難道又像是一個戰士?」
  恩萊科看著他們倆,他心中的疑問更加濃重了。
  「我們這裡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戰士,影盜和荒漠中的其他盜賊團不同,我們並不是以搶劫為主,無論是給商人們運貨,還是自己經營各種買賣,都能夠得到更加豐厚的報酬,所以戰士用不著很多,但是我們的戰士絕對是最強的,再加上我們擁有魔法師,因此影盜可以讓大多數人經營其他的產業,我們之中有些人是商人,有些人是鑒定專家,也有些人手工藝匠人。而我就是一個酒保,是這裡最沒有出息的一個人。」酒保笑著說道。
  「你個死光頭,你是我們這裡最有錢的一個人了,整個人都肥得冒油,你將這座酒吧讓給我來經營,我倒也想嘗嘗當酒保的滋味。」旁邊一個人立刻嚷嚷道。
  話題一開,立刻又站出好幾個人,那個光頭酒保毫不相讓,好像在極力捍衛自己的地位一般,但是恩萊科很清楚,這只不過是開開玩笑。
  乘著眾人亂作一團的時候,恩萊科悄悄將酒潑掉。他轉身鑽出人群。
  站在門口,看著晴朗的星空,恩萊科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這裡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這裡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世界。
  恩萊科目光所及的地方,到處是歡樂的笑容,甚至連那些舞蹈著的舞女們,她們的臉上也同樣洋溢著無盡的笑意。
  雖然這些舞女濃妝艷抹,但是恩萊科突然之間,感到她們身上沒有絲毫的庸俗,一切都是那樣自然,沒有絲毫的做作。
  她們並沒有取悅於別人,她們確實在取悅自己。
  夜色下的營地有著一種別樣的寧靜。
  四處雖然傳來陣陣嘈雜的喧鬧之聲,但是恩萊科卻從這一片熱烈和喧鬧之中,感受到一種人性的平靜。
  無論是那個嘴角掛著刀疤的長個子,還是那個腦滿腸肥就像是一條大肉蟲一般的矮胖子,這裡的所有人都心情平和。
  這裡的一切,都讓恩萊科想起自己的家鄉塞維納。
  不過即便是家鄉,生活雖然同樣平靜,但是也沒有這裡那種安詳的氣氛。
  在家鄉,那些有錢人多多少少仍舊會表現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但是在這裡卻絕對看不到這種人的存在。
  那個小舞女按照她的身份來說,無疑是這裡的小公主,但是她卻沒有一絲嬌生慣養,高高在上的感覺。
  除了喜歡動手動腳,這個小丫頭要比公主殿下和藹可親得多,當然更不能夠和那位身份特殊的萊丁王國郡主殿下相提並論。
  走出帳篷,恩萊科在營地四周漫步,晚上的營地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周圍的草地上紛紛支起帳篷,每一個帳篷最多能夠住得下兩三個人。
  恩萊科心中充滿了好奇,他對於一件事情感到很奇怪,難道這裡的人們沒有家的觀念,一座為了睡覺而在晚上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在他看來絕對稱不上是家。
  那麼他們的財產,他們的私人物品又放在哪裡呢?難道這裡僅僅是一個臨時的營地?
  恩萊科揚起頭看了看月朗星稀的夜空。
  他突然之間想到今天晚上,自己睡在哪裡?難道就在營地旁邊的草地之中,睡上一覺?
  恩萊科四處轉悠著,打算尋找一塊比較乾淨的空地。「今天過得怎麼樣?」突然間從黑暗之中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恩萊科順著聲音仔細觀瞧,但是他只能夠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個人影,背靠著一棵沙楊樹正坐在那裡。
  等到他靠近了一點,就著微弱的月光,這才從那一撇板刷一般的小鬍子上,認出說話人的身份。
  看清楚那個人影居然是戈爾斯羅,恩萊科第一個反應便是轉身走開。畢竟對於他來說,戈爾斯羅是無異於海格埃洛的極其危險的人物。
  不過,這樣做畢竟不太禮貌,恩萊科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最終決定還是和這位影盜首領交談幾句,然後禮貌的告辭走人。
  「戈爾斯羅先生,承蒙閣下的款待……」恩萊科還沒有說完那番客套話,就被戈爾斯羅打斷了話頭。
  「現在沒有其他人,我想,我們之間說話用不著這樣累,我想問你幾個問題,當然回答不回答,在於你自己的選擇。」戈爾斯羅淡淡的說道。
  「在下盡可能滿足閣下的意願。」
  雖然戈爾斯羅已經說過不用客套,但是恩萊科仍舊按照自己的習慣,用自己的方式和這位影盜首領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想知道你和費妮小姐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雖然有關你們的傳聞很多,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正確的答案。」戈爾斯羅直截了當的說道。
  恩萊科皺了皺眉頭,這是最令他頭痛的一個問題,同時也是最難以回答的問題。
  「我和費納希雅是同學,至少我們曾經在同一位老師的門下學習過。」恩萊科小心翼翼的說道。
  戈爾斯羅顯然有些誤會了,以為恩萊科害怕說出和費妮小姐之間的情侶關係,那樣自己便會對他不利。
  「你以為我是那種沒有肚量的人嗎?」戈爾斯羅不以為意的說道。
  「不,我說的確實是實話,我和費納希雅之間並不是如何大家所說的那樣,是一對親密的情侶,費納希雅之所以從海格埃洛身邊逃走,並不是因為我的緣故,真正的原因想必你也應該清楚,發生在海格埃洛家族中的那些事情,你顯然是一位知情者。」
  恩萊科巧妙的將難題扔給了那個古老的詛咒,反正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誰都沒有辦法訴說清楚。
  恩萊科的理由,對於戈爾斯羅來說,倒並不是難以相信。
  施加在海格埃洛的家族之上的那個詛咒,戈爾斯羅知道得一清二楚。這並不只是因為,他當年和海格埃洛曾經是無話不談的密友,更因為,他的血脈中便傳承著古代魔法帝國的血脈。
  可以說,他和海格埃洛久遠之前便已經互相熟悉了既是宿敵也是宿友。「難道,你和費妮小姐之間,一點情感都沒有?」戈爾斯羅追問道。
  恩萊科確實感到很可笑,他甚至差點笑出來,為了平衡自己的心情,以便不至於露出馬腳,恩萊科可以讓自己想起一些不太有趣的回憶,當然公主殿下和她那位瘋狂的姑姑對自己的迫害,這一切實在是太令人感到痛苦了,簡直不堪回首,恩萊科連忙將這些回憶一一跳過。
他想起了那位莫妮紗小姐,想起了那溫馨而又悲哀的一幕,恩萊科的神情變得沉重起來。
  「費納希雅始終將我當成一個小弟弟來看待,她一直在照顧我。」恩萊科嘴上說著的是費納希雅,而心中想著的卻是莫妮紗小姐,他確實能夠從莫妮紗小姐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一種姐姐看著弟弟的溫柔慈祥的目光。
  當恩萊科說這些話的時候,戈爾斯羅始終緊緊的盯著恩萊科。恩萊科那神情的變幻,讓戈爾斯羅感到疑惑不解。
  從充滿笑意的神情,變成痛苦和悲傷又變成淡淡的憂鬱,這一系列神情的變幻,讓戈爾斯罹難以猜測出恩萊科和費妮小姐真實的關係。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番話裡面並沒有虛假和掩飾。
  當然,戈爾斯羅並不會以為,感覺中像是姐姐和弟弟一樣的兩個人,他們之間就絕對不會產生戀情,就像他和希萊婭,雖然他一向將希萊婭當成自己的妹妹,但是希萊婭對自己深藏著的那份感情,他並不是毫無察覺。
  很有可能眼前這個少年也是同樣如此,也許是因為過於年輕,因此他察覺不到自己對於費妮小姐的愛慕,抑或是費妮小姐原本就對他擁有一份更為真摯的情感。
  對於恩萊科,戈爾斯羅曾經花費了很大的精力去瞭解他。
  從收集到的情報,以及他暗中的探察看來,這個少年除了超絕的實力和於年紀不相符的智慧之外,其他地方簡直一無是處。
  他的性格懦弱,而且也不像他另外兩位同伴一樣具有同情心。
  說到品質上,也有些欠缺。
  戈爾斯羅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少年,怎麼可能吸引住費妮小姐這樣天使般的人物。
  如果費妮小姐僅僅是因為這個少年的高超實力,而愛上他,那實在是對費妮小姐的絕大侮辱。
  費妮小姐是一位高尚而又富有同情心,這只要從她為了讓使館的同伴脫離危險,竟然捨身進入喀什納這個最為危險之地,就可以看得出來。
  而眼前這個少年,雖然也曾在幾個城市露面,顯然打著同樣的主意,但是他挑選的都是些弱小的對他毫無威脅的地方,更何況從他那幾次露面看來,他更像是在顯示自己的能耐。
  如果照著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倒反而可以理解了。
  一位天使般的少女,為了不讓一個很有天分、力量強大到極點、而且顯然還會進一步變得強大的少年,不至於迷失在對於力量的自信中,而用無比純潔高尚的愛,來感化他指引他。
  戈爾斯羅甚至已經認定,恩萊科性格中的那一點點有限的美德,正是那位天使努力的結果。
  「那麼,傳聞中費妮小姐和你之間還有某種精神上的聯繫?」戈爾斯羅失魂落魄猶豫了半天,他實在是不想說那句話:「有人說,你和費妮小姐是命運的雙生子,是這樣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恩萊科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我想聽能夠理解的解釋。」
  戈爾斯羅絕對不肯放過這個最為重要的事情。也許其他事情都可以不管,但是這件事情必須絕對瞭解清楚。
  「我和費納希雅之間確實具有精神上的聯繫,甚至可以說,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們的老師克麗絲長公主殿下,曾經用我們兩個人進行了一種特殊的魔法試驗。」恩萊科將麻煩一腳踢給了克麗絲,反正戈爾斯羅不可能深入魔幻森林,去向克麗絲老師求證。
  「為了那個恐怖的禁咒魔法『精神風暴』?」戈爾斯羅問道,對於這件事情,他倒是確信無疑,因為當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曾經和長老以及其他所能夠找到的魔法師一起討論過這件事情,最終的結果顯然和恩萊科現在所說的沒有什麼兩樣。
  這種可怕的甚至在歷史上從來沒有記載的禁咒魔法肯定需要極為特殊的方法才能夠施展,兩位聯手施展這種魔法的魔法師,在精神上沒有直接的聯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雖然魔法師合作施展魔法並不罕見,但是那都是以某一個魔法師為主,其他魔法師只是提供魔力方面的援助或者進行一些調整和控制。
  但是「精神風暴」則完全不同,那是兩個魔法師以他們各自的魔力,召喚至高無上的神靈那強大無比的力量。
  如果精神上沒有直接的聯繫,幾乎百分之一百會因為魔力不能夠同步而導致失敗。
  「這種聯繫恐怕也有局限性吧。」戈爾斯羅說道,事實上這僅僅是他個人的意願,畢竟沒有什麼人會高興自己深深愛慕著的人,和另外一個人在精神上是密不可分的同一個人。
  「是的,只要費納希雅和我之間離開一定距離,我們便不能夠聯繫上,同樣這種聯繫也會被其他魔法所隔絕。在皇宮之中便是如此,而現在同樣是這種情況。」恩萊科說道,當然這番話從沒有一個字是真實的。
  不過戈爾斯羅並沒有看著他的臉,因此才沒有被識破。
  「怪不得,平時費妮小姐總是離開你很遠,你和她很少在同一個場合出現。」戈爾斯羅點了點頭:「畢竟沒有人會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腦子裡面想著的事情。
  「你打算怎麼處置你和費妮小姐之間的感情?」戈爾斯羅問道。
  「我並沒有感到和費納希雅有什麼需要處置的情感問題,我始終將她當作是姐姐來看待,是海格埃洛和其他人自己誤會了而已。」恩萊科裝作無辜的解釋道。
  如果是在平時,以戈爾斯羅的精明,絕對能夠看得出恩萊科言不由衷,但是現在他心中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再加上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很煩亂,因此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恩萊科語氣和表情中那些虛假的成分。
  「但願如此,你可以走了。」戈爾斯羅淡淡說道,他的身影再一次融入到那一片黑暗之中。
  恩萊科甚至連再見都沒有說一聲,便悄悄離開了那個獨自背靠樹木坐著的盜賊首領。
  他向遠處的樹林走去。那裡有一塊平地,雖然地上出人意料的沒有生長著青草,但是那裡至少還沒有被帳篷佔據。
  恩萊科已經將睡覺的地方,選擇在那裡了。他現在確實需要一個人安安靜靜得睡一覺。
  明天可能又是一個極為辛苦的日子。
  在他將詛咒完全化解掉之前,他還得在這個意外的避風港裡面躲避一兩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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