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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寶寶無良媽》作者:層層(全書完)

第199章:

  『唰』的一下,只是片刻,全場所有學生的目光都集中在考場中間的那個小人兒身上,貝冰榆嘴角抽了抽,見另外一個監考老師錯愕的長大了嘴,然後抬眸看向自己,立即抬頭望天,那意思好像在說,我不認識他,這個人絕對不是她兒子,被人附身了,絕對是。

    「貝航沛同學,請你安靜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考試。」輕輕咳了一聲,監考老師將放在貝冰榆身上的視線拉了回來,對著蹲在桌子上的小傢伙開口道,臉上的表情微微汗顏。

    航航頭也沒回,「矮油,我都已經全部考好了。」

    「那請你不要影響其他同學。」他就知道分配到三年一班做監考老師,絕對是對他的考驗。誰都知道這個班級最難對付,如今更多了一個混世小魔王,完全不分場合時間的亂來的。剛看到前面還安安靜靜的答題,他心裡都鬆了一口氣了,誰知道立馬就應驗了,果然啊果然,哪有人考試會跳到桌子上去的。

    航航不耐煩極了,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監考老師,嚷嚷道:「我沒有影響他,我只是告訴他這道題錯的。我在幫他,幫助別人也是錯嗎?」

    說完,小手指了指坐在他前面的男生,在他的背上用力的點了點。

    被他指出錯誤的男生終於忍無可忍,黑著臉回頭狠狠的瞪著航航,「你閉嘴,老子就是故意做錯的,你那麼大的意見幹什麼?」

    「景逸然,你想打架是不是?」航航怒氣衝天,小小的身子一躍而起,憤然站在桌子上面,小腳對著他的後背就是一腳。

    「打就打,誰怕誰呀。」景逸然猛然站起,大掌一拍桌子,重重的聲音便在寂靜的教室裡響得徹底。這臭小子真的是無法無天了都,竟然直接讓他在眾人面前出糗,讓他威嚴掃地,太過分了。

    不過片刻,教室裡頓時喧鬧了起來,有幾個學生乾脆放下的手中的卷子,開始低低的吶喊助威了起來。監考老師一臉黑線,忙疾步走到兩人跟前,皺著眉頭提高聲線,「你們兩個安靜,現在是考試時間,都給我坐下,否則卷子全部零分處理。」

    貝冰榆涼涼的站在一邊,在另一個監考老師去勸架的時候,忙將手上的幾個小紙團扔了出去,準確無誤的丟在幾個茫然的不知道如何答題的學生面前。

    那幾人一愣,目光齊刷刷的往她的方向看過來,貝冰榆神態自若,做了個快抄的手勢,便若無其事的走到航航的面前,將小傢伙的卷子收了起來。

    「媽……貝老師,你幹嘛?」航航一愣,也不跟景逸然較勁了,小小的身子滑溜的翻下了桌子,跑到貝冰榆的面前攔住了她。

    貝冰榆揚了揚手裡的試卷,笑得特別可親,「既然答完了,那就交卷吧。」

    「不要。」航航哼哧哼哧的爬上她的背,將試卷拿了回來,然後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將卷子墊在雙臂下面,嘟著嘴看了大家一眼,隨即說道:「我先睡一覺,等交卷的鈴聲響起來以後再叫我。」

    貝冰榆嘴角微微抽搐,見另一個老師看向自己,微微按了按腦袋,一副很頭大的樣子,「隨他隨他,只要他不鬧就行了。」

    誰知話音剛落,那邊的航航再次蹦躂了起來,朝著景逸然的後腦狠狠一敲,氣呼呼的說道:「那道題真的錯了,哼。」敲完,看向貝冰榆,見她瞪著自己,小小的身子一縮,立即將頭埋在臂彎裡,閉著眼睛睡覺。

    景逸然咬牙切齒的回頭,吼了一聲:「不要你管。」

    回頭,繼續答題。然而,話雖然這麼說的,在貝冰榆兩個監考老師走遠之後,在所有同學全部埋首重新做試卷的時候,他還是悄悄的將那題的答案塗改,重新寫上另外一個答案——剛剛不小心在航航試卷上瞄到的答案。

    貝冰榆再次環視考場的時候,見大家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再也沒有了茫然緊張的神態,滿意的笑了笑,坐回到講台後面。

    xx精神病院

    黎默恆一進大門,院長便親自迎了出來,將他帶到了上座,好茶好水的奉著。他雖然不知道這曼維集團的總裁怎麼會突然來這個地方,不過精神病院最近經濟緊張,正需要資金周旋,這默三少來的可真是時候。

    「院長,你們醫院是不是有一個姓平的醫生?」黎默恆手指輕敲著桌面,淡淡的喝了一口水,環視一周。這地方佈置的倒是雅致,也沒有多餘的累贅,看著倒是舒服。

    院長一愣,眉心微微的蹙了起來,怎麼好端端的問這個問題?

    「你們醫院有一個姓平的醫生打電話給我,讓我過來一趟。」

    「啊?」院長錯愕的瞪大了眼,平醫生這麼有本事,竟然能讓默三少過來一趟就真的過來?這……平醫生和默三少是什麼關係?

    見院長疑狐,一副發呆的表情,腳下卻沒有任何動作,黎默恆眉心微微的擰了起來,他還有事,沒有多大的時間耗費在這裡。「楊院長,我要見平醫生。」

    楊院長心裡一驚,看到他眉眼間的厲色,頓時回神,忙轉身走出了接待室,對著外面剛走過的護士說道:「快點,讓平醫生來接待室一趟。」

    「平」是少姓,這醫院也就這麼一個平醫生,那護士自然知道院長找的是誰,再看他一副焦急的樣子,連連點頭,忙轉身跑遠了。

    平醫生來的很快,並沒有讓黎默恆久等,甚至楊院長都還沒來得及說資金周轉的問題,他便來了。

    誰知一進來,就接受到院長怨怒的眼神,心下微微一驚,難道自己犯錯了?

    「你就是平醫生?」黎默恆看了來人一眼,長相斯文,表情斯文,就連那電話裡的聲音聽著也很斯文,這樣一個斯文的人,竟然是精神病院的醫生。

    「我,我是。」平醫生自然是認識他的,Z市聞名的男人,如何不識,只是他好奇了,默三少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黎默恆點點頭,問:「人呢?」

    楊院長和平醫生同時詫異,「什麼人?」

    「不是你打電話給我,讓我來一趟精神病院,談一談關於蘇鴻堯的事情嗎?」黎默恆冷笑。

    平醫生一愣,瞳孔霎時緊縮了一下,忙不迭的道歉,「啊,對不起對不起,那是個神經病,我不知道他說的竟然是您的號碼,我還信以為真了,對不起默三少,打擾您寶貴的時間了,我這就將那個精神病關起來。」

    「等等,我要見他。」

    「啊?」平醫生瞪大了眼,隨即為難了,「可是默三少,他不正常,我怕他會傷到你。」

    「我說我要見他。」這個男人是聽話聽不懂嗎?非要他重複一遍。黎默恆有些不耐煩的,眼神略帶著厭惡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楊校長忙喝了他一聲,「還不趕緊把人帶來?」

    平醫生皺著眉頭應了一聲,才趕緊跑了出去。

    楊院長見黎默恆臉色不太好看,更加不敢提資金的問題了,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此刻應該安安靜靜的,否則自己說不定就倒大霉了。這平醫生到底是哪裡得罪他了,一看那眼神,怎麼就感覺滲得慌。

    蘇鴻堯很安靜,臉色黑的像是鍋碳底,見到黎默恆時,也沒有好臉色,甚至是略略帶著尷尬,簡單的喚了一聲:「老大。」便走到他身邊去了,然後惡狠狠的瞪著對面的男人。

    黎默恆輕咳了一聲,嘴角隱隱藏著笑,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狼狽的蘇鴻堯,衣服髒亂不堪,皮鞋磨損破裂,一向被他打理的清清爽爽的頭髮也成了鳥窩頭一樣,最讓人忽略不了的,還是他手上拿一副厚重的手銬。

    這醫院,這平醫生,完全是將他當成犯人一眼看守了。

    指了指蘇鴻堯手腕上的手銬,黎默恆對著對面的男人說道:「解開。」

    平醫生詫異了下,卻不敢有意義,只是拿著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蘇鴻堯,然後解開了他的手銬,誰知他雙手一自由,立即抓起他整理的一絲不苟的衣領,狠狠的提起他,手勁大的離奇,隨即一個用力,將他甩到了門邊。

    蘇鴻堯仍舊不解氣,衝上前去狠狠的補了兩腳,「你TMD才是神經病,神經病,靠,我要拆了這間醫院。」

    他一生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這樣當犯人一樣的看守,要是傳出去了,他以後還怎麼領導手下一起開拓意大利的市場,還怎麼站穩腳,都是這該死的醫院,這該死的醫生。

    靠,蘇鴻堯又狠狠的罵了一聲,踹了他一腳,一向溫和的娃娃臉此刻猙獰的可怕。

    平醫生的金框眼鏡眼睛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身上的白色袍子上面大大咧咧的倒映著幾個大腳印,臉上一片髒污,手上痛的幾乎抬不起來。

    可是他只能戰戰兢兢的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發飆,看著他扭曲的面容,心裡的恐懼感越來越深。半響,才將求助的眼光瞄向了黎默恆。
第200章:你認識蘇鴻堯嗎

  黎默恆臉色難看,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具體經過是怎麼樣的,但是看蘇鴻堯的反應,心裡大致有了數。然而他只是冷眼旁觀的看著,並沒有去阻止的意思,畢竟蘇鴻堯的怒火也不小,這傢伙的性子他清楚,這樣的反應,顯然是這些醫生徹底的激怒了他,否則不會出手這麼重的。

    楊院長心裡急得不得了,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可是卻不知道要說什麼。這平醫生要是再被打下去,估計不去掉半條命也是要殘廢的,可是面前的男人他惹不起啊,再看那打人的男人也是一身金貴,估計不太容易那麼善罷甘休。

    「好了,堯,時間不早,該走了。」黎默恆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淡然說道。

    蘇鴻堯卻猶自不解氣似的,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腳,驀然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忙拉了黎默恆的衣服,「走了走了,該死的,這都過去一夜了,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怎麼樣了。」

    聽到蘇鴻堯聽到女人,黎默恆的腳步便微微的亂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

    平醫生搖搖晃晃的扶著牆面站起身來,摸了一下嘴角『呸』了一聲。蘇鴻堯耳朵尖得很,立即回頭,陰森森的看著他,「我遲早拆了這裡。」

    說完,又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黎默恆淡淡的瞄了一眼楊院長,再沒多說什麼,腳步加快,也一同離開了。

    由始至終,楊院長都還處於一副茫茫然的狀態,他到現在還不清楚,剛才那個一身戾氣卻長著一張可愛娃娃臉的男人到底是誰。默三少熟悉的人,應該也不是個身份簡單的人。

    該死的,這都招惹了什麼人啊,楊院長心裡的怒氣也不小,平白無故的都不知道怎麼就得罪了這麼個大人物,心裡像是吊著一桶水似的,七上八下難受的緊。看到角落裡的平醫生時,更加來氣,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接待室。

    蘇鴻堯腳步很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又猛然剎住身子,回頭,仰著精緻的娃娃臉,迎著灼熱的陽光瞇著眼睛看了一眼整座醫院,略帶了些陰狠的聲音像是從遠處飄過來一樣,飄渺卻有力,「老大,我要弄垮這家精神病院,你贊成嗎?」

    黎默恆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眉心微微一挑,低笑道:「我不贊成。」見蘇鴻堯看他,又淡淡然的加了一句,「但是也不反對。」說完,輕咳了一聲走向自己停在一邊的車。

    蘇鴻堯低咒一聲,忙跑著跟了上去,「老大,不准笑了。」這注定是他一身的恥辱,該死的精神病院,他覺得這裡面的醫生護士才是真正心裡有問題的人,說不定裡面的病人全部都是受害者,而他,注定是那個解救他們的救世主。

    「老大,去第三醫院。」蘇鴻堯一坐上度駕駛座上,拉上安全帶扣上,立即就不客氣的指揮道。

    黎默恆發動車子的手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回道:「好。」

    車子平穩的駛上大道,黎默恆微微看向身邊的娃娃臉,挑著眉頭一副漫不經心的問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眼神最後瞄向了精神病院一眼,他的眉心一點一點的擰了起來。

    說道這個,蘇鴻堯便忍不住的冷哼,說也不想說。昨天發生的那些,簡直丟盡他的臉面,讓老大來精神病院接他,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要想他把昨天的事情說出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偏過臉,蘇鴻堯的臉色拉長,深沉的厲害。

    黎默恆聳聳肩,方向盤微微便移,轉了一個彎,繼續前行。半響,他的手指輕巧方向盤,又不動聲色的問道:「你昨晚讓我查盛世門口的警察,是要做什麼?」

    「哦,就是那個霍一飛。」說起霍一飛,蘇鴻堯的眸子便微微瞇了起來,有種異樣的神彩在他眼神裡一閃而過,快的讓黎默恆以為這只是錯覺而已。

    蘇鴻堯沒再說話,只是托著下巴看向窗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的弧度越發的柔和。

    車子裡,一下子變得安靜詭異,車上的兩個男人各懷心思,心裡想的,卻是同一個女人。

    車子很快就在第三醫院停下,蘇鴻堯迫不及待的解開安全帶跳下車,連和黎默恆打聲招呼都不曾,便急匆匆的跑進了醫院。

    「護士小姐,我想請問一下,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一個警察抱著一個女人到這家醫院來?」蘇鴻堯直接趴在櫃檯邊上,對著整理資料的護士小姐綻開一抹純真的笑。

    那護士一看那表情,眼裡立即就冒了星星眼,被他的娃娃臉萌得腦袋發暈。

    蘇鴻堯眉心一擰,語氣不耐煩了起來,「護士小姐,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啊?哦。」護士猛然回神,臉上的紅暈還熨燙在臉上,給她添上一抹灼熱的溫度,想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忙垂下頭回答他剛才的問題,「嗯,恩,昨晚上是有一個穿著警服的警察抱著一個發燒的女人闖進醫院。」

    「他們在哪個病房?」蘇鴻堯急切問,心裡卻隱隱的擔憂了起來,發燒?原來那個女人發燒了。

    「那個警察,是不是霍一飛?」沒等護士小姐回答,緊跟著進來的黎默恆低低的問。

    那護士一見到他,眸光呆滯了一下,隨即手腳都拘謹了起來。只是心裡不免疑惑,這默三少不是知道嗎?而且霍隊長昨晚上就離開了,是默三少照顧了那個女人一夜,今天早上兩個人也是一起離開的。怎麼才過一個上午,就帶著一個男人重新問了呢?

    只是,她在醫院也有些時日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明顯感覺到默三少身上的氣場強大一點。她也是個會看眼色的人,不一會兒就明白,這默三少是有事情瞞著長著娃娃臉的男人了。

    護士是個明白人,當即決定了自己的立場,對上默三少明明勾起的嘴角卻一點笑意都沒有的眼神,點點頭道;「是,那個警察是霍隊,只不過,他們今天早上就離開了。」

    「你說什麼?」離,離開了?蘇鴻堯一驚,神色著急。

    護士看了有些不忍心,畢竟那張臉太純真了,那種表情乾淨的讓護士覺得再欺騙他都是十惡不赦的了。於是,護士只好悄悄的將頭偏向一邊,眼神盡力不接觸前面的兩個高大的男人的厲眸,只是點了點頭道:「是,一早就離開了。」

    蘇鴻堯的臉色,當即變得灰敗。黎默恆看了那個護士一眼,似乎對她的識時務很滿意,他伸手拍了拍蘇鴻堯的肩膀,「走吧。」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第三醫院,走在後面的蘇鴻堯明顯精神不振,上車開始也是一聲不吭的。

    直到半個小時候過去了,黎默恆將他送到了他所住的酒店門口,才見他抿著緊繃的唇瓣,看著他一副慎重的表情,「老大,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黎默恆心裡一驚,卻還是點點頭道:「你說。」

    「幫我查查昨天那個被霍一飛帶走的女人的下落。」蘇鴻堯臉色難得的凝重,很是嚴肅的看著黎默恆。

    敲打著方向盤的男人手指微頓,看向他,不動聲色的問他,「你跟那個女人很熟?你知道她叫什名字?」

    蘇鴻堯怔了怔,聽到他問這個,反而有些羞赧的樣子,傻笑了兩聲,他才低低的說道:「嗯,算是認識,以前在意大利的時候見過,說起來她還幫過我,至於名字,我還不太清楚,只聽到別人喊她什麼冰的,倒是很符合她的氣質。」

    果然是冰兒,黎默恆現在已經百分之百的確定了,蘇鴻堯嘴裡一直念叨的女人,竟然就是他的冰兒。他的心裡有些不舒服,自己的女人被自己的兄弟覬覦上了,這可不是好現象。

    「老大,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蘇鴻堯自己在Z市沒有勢力,只能借助這個Z市的傳奇人物了。說完這話,他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下了車,想盡快將這一身的晦氣都洗掉,自然,也便沒看到黎默恆的欲言又止以及深深擰起的濃眉。

    晨曦學院的考試在下午三點鐘便結束了,黎默恆繞了一圈,陪著蘇鴻堯這麼一折騰,再回到原地的時候,時間便已經指到了那個點。見到貝冰榆神采飛揚並沒有任何異常的樣子,他的心,算是鬆了下來。

    他就怕貝冰榆不小心勞累了,高燒去了又來。回頭看了一眼安放在後座的點滴瓶,他是不打算帶著貝冰榆再去第三醫院的,反正有了點滴,到黎默書的醫院也是一樣的。

    正想著,右邊的車門突然被打了開來,貝冰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呼出一口氣,「熱死我了。」。

    黎默恆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她,低笑的問道:「感覺怎麼樣了?」

    「除了航航鬧騰之外,其他的……都還好。」貝冰榆低低的笑著,想到小傢伙無法無天的樣子,就忍不住搖頭。

    黎默恆勾了勾嘴角,將車子開上了大路,偏頭看了身邊的女人一眼,突然問道:「……你認識蘇鴻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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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媽咪你安息吧

  「蘇鴻堯?」貝冰榆一愣,偏著腦袋想了想,眉心一擰,道:「這個名字感覺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而且貌似就在前不久聽過,可是,在哪裡呢?

    黎默恆忙打斷她,「沒事,想不起來就不用想了。你的身體有沒有好一點,頭還暈嗎,有沒有想吐的感覺?」

    貝冰榆果然被他轉移了注意力,沒在糾結蘇鴻堯這個名字上面,「好多了,感覺出了一身的汗,倒是精神了許多。」

    「嗯,不過還是要去醫院一趟,車上還有兩瓶點滴,我們就直接去仁心醫院吧,讓默書再給你詳細的檢查檢查。」其實說到底,黎默恆最信任的醫生還是黎默書的,否則也不會在貝冰榆母子兩有個頭疼腦熱的,就會去麻煩黎默書這個大忙人了。

    貝冰榆苦著臉看向車後面的吊瓶,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想到待會又要坐在床上將近兩個小時,她就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苦逼,人生真是蛋疼。

    車子很快開進了仁心醫院,黎默書檢查了一下兩瓶點滴,默默的點了點頭,就給貝冰榆扎上了針。看著她一臉的菜色,他的心裡就暗暗的得意,看吧看吧,作惡太多的人啊,結果就是這樣了。

    讓你上次看到他被蛇追的一身狼狽的時候不阻止,讓你一直以欺負他為樂,這不,他立馬翻身當主人了。

    貝冰榆斜著眼睛看他的表情,怎麼覺得怎麼看怎麼猥瑣呢?

    在醫院一呆,果然又是兩個小時,黎默書替她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說的話幾乎和第三醫院的醫生相同,看起來果然是感冒惹起的。

    回去的時候,貝冰榆安安靜靜的窩在副駕駛座上,整個腦袋都靠在一邊,一聲不吭的。黎默恆知道她疲累,便也沒去打擾她,卻不想車子開進黎家大宅的時候,身邊的小女人已經閉著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黎默恆默默的看著她姣好的臉型弧線,帶著薄繭的手輕輕的刷過她的額角,見她微微皺了皺鼻尖,模樣可愛,倒是忍不住在她臉上印上一吻。輕柔的仿若羽毛拂過,車上的女人毫無感覺,依舊睡得沉。

    黎默恆輕手輕腳的下了車,走到她車門邊,彎腰將她抱了出來。貝冰榆微微側了側身子,沒有轉醒的跡象,只是靠在他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繼續沉睡。

    黎默恆穩穩的抱著她走過外邊的草坪,朝著裡門走去。卻在剛剛接近客廳的時候,被一陣喧鬧的聲音震得悄然擰起眉頭。抬首之際,便看到客廳內一片狼藉,兩個小傢伙隨著一邊播放的音樂興奮的對著牆上的畫紙射飛鏢,速度之快,角度之準,讓他都忍不住暗暗稱讚。

    航航第一個回頭,見到門口的兩個人,立即就炮彈一樣的衝了過來,「媽咪媽咪,你們回來了,哇,媽咪,你怎麼讓默三少抱你你呢,你怎麼能這麼懶呢,你怎麼能不自己走路呢,你怎麼能……」

    「貝航沛,你給我閉嘴。」黎默恆見他喋喋不休的,終於忍不住壓低著聲音咆哮出聲。垂首看了一眼懷裡的女人,依舊閉著眼,只是睫毛開始輕輕顫動了起來,看起來應該是被航航一連串的聲音給驚醒了。

    航航被他一吼,立即就不滿的嘟起了嘴,不滿的看他,「我跟我媽咪說話,又不是你。」

    黎默恆閉了閉眼,看著只到自己大腿的小傢伙,耐著性子說道:「你媽咪生病了,不舒服睡著了,你不要吵她。」

    「生病?」航航一愣,看了一眼依舊窩在黎默恆懷裡的女人,猛然回頭衝著黎擎天喊道:「天天,把音樂關掉,不要打擾我媽咪睡覺。」

    隨即回頭,小小聲的回道:「我不會打擾媽咪的,噓,我不吵媽咪。」

    黎默恆和貝冰榆同時長長的歎出一口氣,然而立即一怔,看向對方。片刻,貝冰榆才稍稍的轉移視線,看向身下的航航,撫額無力的說道:「航航,即使是死人,也被你吵醒了。」

    航航嘟著嘴,扭捏的轉了轉小蠻腰,翹著紅艷艷的嘴唇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貝冰榆嘴角微抽,推了推黎默恆,「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回房睡覺。」

    「還是我抱你上去。」黎默恆不鬆手,反而將她抱得更緊,霸道的越過航航,腳步沉穩的直接朝著二樓兩人的房間走去。

    黎擎天抬頭看著兩人的背影,將手上的一大摞飛鏢放到了桌子上,小小的汗濕的身子挨近航航,小小聲的問:「嬸嬸生了什麼病啊,是不是很嚴重,怎麼都要我三叔抱,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航航倏地轉頭,眼神圓溜溜的瞪著,牙齒咯咯咯的直響,嚇得黎擎天倒退一步,結結巴巴的問道:「怎,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

    他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身邊的航航已經火箭一樣往二樓衝了上去。

    貝冰榆剛被黎默恆放在床上,便見一道小小的身影子彈一樣的蹦了上來,小手鉗子似的夾著她的脖子,力道大的直接將她的腦袋撞上身後堅硬的床頭。

    貝冰榆疼的嘶嘶抽氣,還沒來得及開口,身上的小傢伙突然驚天動地的哭了出來,「媽咪,媽咪,你到底生了什麼病,你會不會死啊,你不要死啊,我不要你死,媽咪,你要堅強的活下來,航航會一直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嗚嗚嗚嗚嗚,媽咪,你不要丟下航航,嗚嗚,媽咪,你要是死了,嗚嗚,航航也去陪你。」。

    貝冰榆被他肋得脖子疼,腦袋充血,臉色發紅,雙眼也隱隱有了泛白的跡象,差點就要窒息而亡了。

    一邊的黎默恆被航航突如其來的行為打的措手不及,反應過來時,忙將小傢伙從她媽咪身上扯下來,誰知航航卻像是鐵了心似的,彷彿一放手媽咪就會死掉一樣,摟得緊緊的。

    「航航放手,再不放手,你媽咪就真的被你折磨死了。」黎默恆咬牙切齒的,又不敢太用力的去扯他,只好好言相勸。

    航航終於反應過來,眼角還掛著兩泡眼淚,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小手終於鬆了開來。貝冰榆彎腰大口大口的呼氣,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放心,你媽咪不會死的,只是發了高燒有些累而已,醫生說沒事的。」黎默恆也鬆了一口氣,他再一次體會到自己僅四歲的兒子,擁有讓人命的本事,差點就把他媽給掐死了。

    「真的嗎?」航航抽了抽鼻子,淚眼汪汪的看他。

    黎默恆的心霎時柔和的一塌糊塗,抱著他的身子將他放到地上,用力的點了點頭,「沒事,真的,只是小病痛而已。」

    航航小小的身子立即就趴在床邊,淚光閃閃的樣子,看著床上的貝冰榆,「媽咪,那你疼嗎?」

    「本來是不疼的,被你一撞,一摟,就疼了。」貝冰榆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

    航航立馬迅速的爬上了床,「那我幫你呼呼。」說完,還真的往她的頸邊吹氣。

    貝冰榆也不阻止他,笑了笑,任由他的唾沫星子噴到自己的身上,看向一邊的黎默恆一臉的柔和,心一顫,再次不規律的跳動了起來。

    航航吹得累了,又爬下了床,點點頭說道:「媽咪,我吹好了,默三少說你很累,你睡覺吧。」

    天天這時也來到了她床的另外一邊,也跟著點頭,「嬸嬸,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可以說哦。」

    「如果你叫我姐姐的話,我就舒服了。」貝冰榆偏過頭去,嘴角勾起一抹彎彎的弧度,眼睛帶著魅惑人的光,笑瞇瞇的看著開始皺眉頭的黎擎天。

    航航一怔,剛想捍衛主權,那邊的天天卻好像終於衡量好了事情的嚴重性似的,點點頭,真的叫了一聲,「姐姐。」

    貝冰榆笑得眉眼都不見,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一臉黑線的黎默恆。

    航航鼓著小臉,貌似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大發慈悲的原諒他了,叫姐姐就姐姐吧,不過只准叫一個晚上,等媽咪舒服了,還是要叫嬸嬸的。這是原則,很嚴肅的原則問題。

    「姐姐,姐姐……」然而黎擎天卻好似很喜歡這個稱呼似的,一連叫了好幾聲。

    航航立即不滿了,哼了一聲,瞪著他說道:「好了,你不要再叫了,你這樣會影響媽咪休息的啦,她會死掉的。」

    貝冰榆嘴角一抽,陰森森的回過頭來,臭小子,她不死都被他咒死了。

    航航立即驚覺自己說了什麼,乾笑了兩聲,小小的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著門口走去,「媽咪,我不說了,不說了,你還是好好的安息吧。」

    「航航,是安歇。」天天忍不住糾正。

    航航立即瞪了他一眼,「是安息,媽咪,你安息吧。」

    黎默恆嘴角劇烈的開始抽動了起來,貝冰榆的眼神漸漸的瞇了起來,語氣陰沉的可怕,像是從遠古時代敲響的鐘擺一樣,詭異陰森,「黎默恆,現在,立即,馬上,把貝航沛給我扔出去。」

    「媽咪,你怎麼能叫默三少扔我,我這麼小,很脆弱的,要是扔壞了怎麼辦,我是要被輕拿輕放的,記得啊,啊……別關門啊,我還沒說完呢,我……」
第202章:鬼鬼祟祟的人影

  黎擎天捂著嘴偷偷的在一邊笑,見航航瞪過來,馬上抬頭望天,小短腿朝著航航的小房間疾奔而去。

    航航回頭怒瞪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隨即氣沖沖的跟在天天的背後,也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進門,小傢伙就像是小皇帝一樣,撇開腿坐在小椅子上,看天天背對著他,肩膀還有聳動的痕跡,小嘴立即翹得震天高。

    「咳咳,那個,航航,嬸嬸生病了,我們今天晚上不能在下面鬧了。」黎擎天終於笑夠了,身子小幅度的轉了過來,見到他陰著一張臉,立即又轉回頭去。

    航航抿著小小的嘴,隨即又咬著下唇,露出小小的貝齒,托著下巴思考了起來,「是啊,不能玩了,我本來還想著學古人什麼什麼頭,頭,頭……懸什麼,錐刺……什麼的。」

    「是頭懸樑,錐刺股。」天天沒好氣的替他說了出來,隨即疑狐的看著他,見他笑得一臉的陰險,頭皮立即豎了起來,震驚的往後退了兩步,顫著聲音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該不會是想對著我……我用吧。」

    航航笑得一臉的無害,真的很純真很純真的樣子,站起身來慎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別害怕,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時間總共才那麼短,我這不是為了給你更加努力的刺激的嗎?等到你考核的那一天,你一定會大放光彩的。」

    「不,不用了,航航。」黎擎天乾笑,將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抓了下來,諂媚的樣子對著他,「其實不用那樣子的,我現在就已經很努力了,真的真的。我保證在考核的那一天,一定一定會贏的,所以,那個頭懸樑,錐刺股的想法,還是不要有了。」

    「真的?你真的會好好學習?」航航不確定的問,見他頭點的像是撥浪鼓似的,這才摸著光滑的小小下巴,點點頭,「好,那我就看你表現了。」

    「……」還要看表現啊。

    然後,接下來的幾天訓練當中,天天還是沒有逃過頭懸樑錐刺股的命運。說到底也不是他的錯,他的加倍努力絕對讓成果突飛猛進的,只是航航早就對這兩項試驗好奇的不得了,然而沒有人肯陪著他玩。如今好不容易機會來了,哪有錯過的道理?

    因此,到了考核的前一天,一直神采奕奕的天天,已經在航航的強勢手段下,整得淚流滿面,差點捶天頓地了。

    ………

    黎默恆默默的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眸子深深的瞇著,手中的精緻鋼筆在他的大掌轉動下,劃出一道道暈眩的光線。想在我頭。

    蘇鴻堯眉頭深鎖,像是被什麼事情煩心著,臉上更是焦躁不安,垂在身側的雙手也是一會兒握拳,一會兒鬆開的。

    轉動的鋼筆猛然停下,黎默恆挑著眉看向他暴躁的模樣,半響,無奈的聳聳肩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很抱歉,還沒查出那個女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怎麼就這麼難查呢,她到底躲到哪裡去了?」蘇鴻堯耙了一下頭髮,憤恨的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一隻手橫在椅背上,一隻手在桌子上『咚咚咚』的直敲,腦袋轉了轉去,很惱怒的樣子。

    他已經在Z市呆了一個星期了,其他分公司的各個負責人早就回了自己的領域,只有自己,為了找到那個女人,還在這邊徘徊不走,雖然黎默恆有好幾次暗示再不回意大利就炒了他的樣子,但是他總是裝不懂的含糊了過去,他就是想要找到那個女人,他以為以黎默恆在Z市的勢力,找一個女人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沒想到一拖,就拖了這麼久。

    「估計人已經不在Z市了。」黎默恆攤攤手,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蘇鴻堯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猛然站起身子,力道之大,差點將身後的椅子也撞翻,幸好他手快,那椅子在斜了一半的時候,還是被他給扶了起來。將椅子拉到自己的前面,雙手撐在椅背上,蘇鴻堯定定的看著面前一臉淡定的男人,最終咬咬牙道:「你說的也對,她可能離開Z市了。這樣吧,我先回意大利,這件事回頭再說。」

    等到了意大利將事情全部安排好,他就要求休假,立馬飛回到Z市來,他就不信,他會一直一直找不到她。雖然也有可能會像黎默書說的那種可能,她的人可能已經離開了Z市,那自己也可以到Z市的周邊去找找看,以他的能力,一定能找到的。

    「唔……」黎默恆幾不可聞的點了一下頭,抬頭問:「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上午。」

    黎默恆猶豫了一下,那雙寒潭一樣的冷眸微微的收縮了一下,隨即像是沒事人一樣,淡然抬頭,說道:「把時間改成晚上吧,明天讓你跟我去看一向考核。」

    「考核?」蘇鴻堯蹙眉,什麼考核這麼重要,竟然比他會意大利主持大局還重要?

    「什麼,考核?」此時的離家老宅,也同樣發出一道驚詫的聲音,雲綺落烘焙蛋糕的手微微抬高,將盤子遞給身邊的劉嫂,自己則回頭瞪著面前的男人,不可思議的蹙眉問道。

    黎默書點點頭,「確實如此,看來大哥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大嫂。」

    雲綺落幾不可聞的點了一下頭,又緊張的將黎默書拉出了廚房,來到寬敞的客廳當中,將身上的圍裙拿了下來,焦急的問:「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天晚上你大哥回來以後,就不聲不響的連續抽了三隻煙,眉頭就一直沒有鬆開過,他以前雖然也曾經煩心過,可是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上一下子怒,一下子愁,一下子又很無奈的樣子。我問他,他也不說,一個字都沒有說過。我打電話去問三弟,三弟也說沒事。好在你大哥第二天就恢復回來了,可是現在聽你這麼一說,那天確實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對不對,而且似乎對你大哥打擊有些大。」

    黎默書瞇著眼睛,默默的看了看大嫂。雲綺落哪裡還等著他這樣慢慢的打量,早就焦急的拉著他的衣服連聲說:「二弟,你快點說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和天天有關?」

    黎默書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將那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雲綺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眉心悄然的擰了起來,幾乎打成了一個結,「你是說,那個叫航航的小孩子現在住在三弟家裡,跟你大哥打賭,用七天的時間證明天天的學習會突飛猛進,來證明你大哥的教育方式是錯誤的?這,這不是往你大哥臉上打嗎?」

    黎默書歎了一口氣,轉身落座在一邊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點點頭,「確實是這樣,不過,大哥確實是跟航航耗上了,明天就是比試的日子,我來告訴大嫂,就是想要帶你也一塊去的。」

    「我去?」雲綺落這下子更是慌亂的連手腳都僵硬了起來,擰著眉猛搖頭,「不行,我要去了,你大哥會生氣的。雖然我有時候也覺得他加諸在天天身上的壓力太重了,可我也明白,他這是望子成龍的心思,看到天天有成績了,其實他比誰都高興。」

    「二弟,能不能取消這個考核?」

    黎默書搖搖頭,笑道:「恐怕不行,我現在說的話啊,那是跟螞蟻差不多的,根本就沒有人會聽。別說大哥,就是那個小航航,也是直接無視我的,恐怕我提議取消的話還沒說完,就會被他給放蛇趕出來的。」

    「放,放蛇?」不是一般都是放狗的嗎?

    黎默書猛點頭,想到那天的事情,就悲從中來。那個可惡的航航,他好歹是他二叔,不看僧面看佛面,兩個人身上的血液說到底還是相連的,怎麼這個臭小子就這麼不講人情呢。

    他是二叔啊,是長輩啊,他到底有沒有概念?

    「好了,大嫂,我話已經帶到了,明天我讓素素來接你,我就先走了。」說道蛇,他就渾身癢癢,不行,趕緊回去洗澡,那種滑溜溜的感覺又來了。

    雲綺落整個人還沉浸在他剛才所說的蛇上面,那小孩子會放蛇,那天天豈不是隨時都有被咬的可能?不行,她明天還是要去看看,她不放心兒子。

    想到這裡,雲綺落猛的點了點頭,一抬首,才發現沙發上坐著的黎默書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雙腳動了動,清澈的眼睛看向門外,卻只來得及看到他的背影。甩了甩頭,她忙對著他的背影說道:「二弟,我明天會去的。」。

    黎默書頭也未回,只是抬高手臂揮了揮,算是表達聽到了的意思。

    只是當他整個人走出門外的時候,卻立即被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住了。那人似乎也看到他走出來的樣子,急急忙忙的跑了。

    黎默書微微瞇起了眼眸,銳利的視線看向那人影逃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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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七日之約到期

  半響,他將視線收回,轉到不遠處的信箱上面。黎家老宅一直保留著一個古老的雕刻的信箱,石頭的,帶點冰涼。

    黎默書恍然往信箱的方向走去,如果他沒推理錯的話,剛才那個人的目的地,就是信箱旁邊。只是他來信箱旁做什麼?他在偷信?可能嗎?

    黎默書心裡雖然這麼想的,卻還是打開雕刻的信箱唯一一閃不是石頭做的門。裡面零零閃閃的放著幾封信,應該都是前不久送進來的,報紙早在黎家人沒起床時,劉嫂就已經收了進來。

    拿手翻了翻一整疊的信,他眉心的皺褶更緊了。半響,手心處驀然傳來帶著一疊厚厚觸感的信封。指拇在上面輕輕的描述了一陣,他這才直接抽了出來。

    那是一個白色的信封,裡面的東西一層層的挺多,看樣子,好像是照片之類的,上面註明收件人是黎橋南。老爸的信封?呵,有意思,這年頭還有人寄這麼一大包的照片給他,真是奇了怪了。

    如果黎默書當時沒看到那個鬼祟的身影,他是不會打開信封的,畢竟這是黎家的規矩,私人信件,不能拆除。然而他看到那道身影了,那樣偷偷摸摸的樣子,肯定是趕了壞事心虛慌張導致的,再加上看到他手忙腳亂甚至摔了好幾跤的樣子,更加確定了他是帶有目的性的接近黎家的。

    因此,黎默書並沒有猶豫多久,就將信封裡的風口撕開,停了好一會兒,才將信封裡的東西全部拿出來。

    果然是照片,而且照片的主角就只有兩個人,那就是他的三弟和他老婆,兩人親熱的樣子,被人一絲不漏的全部拍了進去。嘖嘖,看來是兩人得罪了誰,遭到報復了。這信封是寄給黎橋南看的,這麼說來,對付的應該是貝冰榆了。

    這女人,得罪誰了?看那個人逃走的背影,倒是感覺有些熟悉的樣子。

    冷笑了一聲,黎默書將手中的信封整個揣進了手心裡,勾著淡淡的笑,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

    姚晴跌跌撞撞的跑離黎家的老宅,頭上的鴨舌帽已經轉了一個方向,額頭上全是汗水,髮絲黏在身上,讓一向身嬌肉貴的她感覺特別噁心。她的車子停得並不遠,就隱藏在路邊的樹林裡面,白色的寶馬。

    看了一眼身後,確定沒有人追上來後,姚晴才扶著腰身趴在車身上不斷的喘氣,灼熱的空氣讓她整個呼吸都難受。休息了好半響,她才坐進了車內,靠在方向盤上驚魂未定。

    幸好跑的快,幸好沒被人發現。她怎麼也想不通這個時間段,黎默書竟然會在黎家老宅。不知道他有沒有懷疑,有沒有去看信箱。不過也好,他看到了也一樣,貝冰榆的身份他也是知道的,黎家的人想法應該差不多,不會容許一個私生女進門來敗壞黎家的名聲的。

    想到此,姚晴冷笑一聲,呼吸漸漸平穩,眼神也陰冷了許多,發動引擎,直接飆上了大道。

    波琳坐在精緻的咖啡廳裡,優雅的翹起修長性感的長腿,嘴角動人心魄的勾著,對著不遠處朝她看過來的男人抿唇淺笑。然而那眼裡的神采,卻透著微微的不耐煩,五分鐘後,再一次的看了看腕上的手錶。

    姚晴已經整理好了自己,推開咖啡廳的門,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女人。還是那個風騷的樣子,一點時間都不放過的勾引男人。

    姚晴冷冷的哼了一聲,刻意轉個方向去擋住看向她的男人的眼睛,一步一步的朝著她走去。

    「你怎麼現在才來?」波琳喝了口咖啡,略帶不滿的樣子。

    「上次被貝冰榆整成那個樣子,自然要回報回來的。」姚晴對她的問話顯然很不悅,上次被貝冰榆關在廁所裡潑水,衣服濕透將裡面的肉都全部顯現出來了,出來的時候更是被一大群人指指點點的。她波琳早就習慣了開放,就是赤身裸體都不怕,可是她姚晴可還要臉的,被整成這個樣子,她怎麼甘心?

    哼,誰像她一樣,整天坐在那裡琢磨琢磨計劃,卻一點動手的樣子都沒有。

    波琳斜睨了她一眼,輕呵了一聲,「又去寄照片了?」見姚晴點頭,她立即就一副不屑的樣子,懶懶的很沒有興趣,「你怎麼就只會這樣上不了檯面的手法,故技重施,一點用都沒有。上次你不是已經做過了嗎?結果呢,是我們兩個被那個賤女人整的那麼慘。姚晴,不是我說你,你能不能有點新花樣。」

    姚晴被她說的面紅耳赤,手掌捏了又捏,半響,冷笑的反問,「我的方法上不了檯面,那你呢,你到現在不是還什麼都沒有做?就只會說說風流話,你好歹做了貝冰榆呀。」

    「你放心,那女人的日子不會好過的。」波琳也不生氣,依舊優雅的端著咖啡杯抿了一口,順便朝著不遠處的帥哥拋了個眉眼,艷紅的唇瓣像是勾人的罌粟一樣,性感卻有毒。「我打聽到了,那個女人過兩天就要去意大利,呵,意大利可是我的地盤,她在那邊,看我不整死她。」

    「免了吧,以前在意大利的時候,你不也是被她捆著打?」姚晴嗤之以鼻。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她的身份,以為她敢這樣無法無天任意妄為,背後的靠山一定很強大。可是我現在知道了,你不是說她無親無故,現在連唯一的老媽都找不到了嗎?那樣的女人,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的。」波琳眼裡的神采躍躍欲試,很期待的樣子,對於貝冰榆,她是真的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

    姚晴疑狐的看著她,眼眸瞇著,很不確定的問:「你怎麼知道她會去意大利,她去做什麼,你又有什麼計劃?你的計劃真的能萬無一失?」

    她的問話一連串的都沒有停歇,然而看向波琳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還是有些期待的。

    「晨曦學院這次的暑期實踐活動就是在意大利,她是老師,一定會去的。至於計劃,哼,到了那邊,我有的是辦法讓她痛不欲生。」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意大利。」姚晴咬了咬牙,低沉的開口。

    波琳卻衝著她搖了搖頭,「不,你不去,你留在Z市。」

    「為什麼?」

    「你忘了,這邊還有一個丁憫,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她在裡面受到的折磨足夠她精神崩潰了,而且貝冰榆的心思現在也已經不在她的身上,我們現在是時候將她弄出來。如果我在意大利還弄不死那賤女人的話,這就是我們的後招。」

    姚晴皺眉,手指微微的縮緊,看著波琳的眼神,總覺得她還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似的。「你打算怎麼將她弄出來?」。

    Z市的警察也不是吃素的,要是那麼容易讓一個女逃犯逃出來了,那他們可以全體辭職了。

    波琳點點下巴,看著窗外灼人的日頭,血液裡的嗜血因子不要命的開始沸騰著,像是整個人都要燃燒一樣。看著姚晴眉心緊擰的樣子,她嘴角的弧度,便越發的擴大,很是得意。

    「我自然安排了人來處理這一切。」說著,她自包裡掏出一張紙片,指著上面的墨色自己說道:「這是那人的聯繫電話,他會將步驟一步一步的告訴你的。你的任務,就是和監獄裡的丁憫聯繫,讓她配合你們的行動。等到她出來的時候,將她安排好,到時候我再和你聯繫。」

    姚晴對自己被她當成手下一樣安排來安排去的很不滿,只是為了能修理到貝冰榆,嘴角張了張,到底還是忍了下去,沒再反駁,只是還是有些質疑的問:「那個人可靠嗎?」

    「當然,這個計劃就是他替我想出來的,他可靠的緊。」波琳冷笑,眼神飄向遠方,眼裡全是亟不可待的模樣。

    姚晴沉思半響後,還是點了點頭,算是跟她達成了共同意識。

    ……

    黎家大宅。

    今天便是七日之約的期限了,時間正值雙休日,黎默祖一早就起來開始穿衣打領帶了,依舊是上班一樣的裝束,很正式,一絲不苟的樣子。

    雲綺落在他身後默默的看著,欲言又止的樣子,然而唇瓣囁嚅了半響,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亮晃晃的日頭掛在天上,異常的灼熱,地面的溫度更像是蒸籠一樣,一踩上去,就如果要被烤熟了一般。

    黎默祖微微皺了皺眉,看了一下時間,七點半,不早不晚,正好。

    車子如同火箭一般,直接衝出了大門。雲綺落抿著唇站在門邊,不消片刻,就看到了黎默書囂張的車影開入大門。

    「大嫂,走吧。」他將半個頭探出,笑著打起了招呼。

    雲綺落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見到他,心裡又開始七上八下的打起了鼓,很不安的樣子。「默書,你真的覺得我去,合適嗎?」

    「大嫂,天天可是在等著你啊。」黎默恆手肘撐在敞開著的車窗上,笑的如沐春風的。

    雲綺落一咬牙,果斷的坐上了他的車。

    正吃完早飯的黎橋南皺著眉頭看向兩個兒子一個兒媳離開的方向,這幾人又搞什麼鬼?
第204章:他說我沒教養

  外面的陽光越來越大,六月底的天氣,幾乎和七月熱辣的天氣無異,那樣炙烤在人的肌膚上,感覺焦灼的痛。黎默祖瞇著眼睛看了一眼手錶,八點。

    黎家別墅安安靜靜的,如同還在沉睡不醒一般,一絲絲的動靜都沒有。

    黎默祖眉心微擰,看著大門敞開著,便直接走了進去。一進門,才聽到廚房那邊傳來細微的聲音,很輕,像是刻意壓制住的。

    管家擦了擦手,正走出餐廳,見到黎默祖那樣嚴肅的站在客廳當中環視著,腳步微微一怔,隨即立刻上前,笑得一臉慈祥,「大少爺,你來了?」

    「三弟呢?」黎默祖睥睨了他一眼,緩緩落座在一邊的沙發上。

    管家神速的給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隨即站在他身邊,微微低垂著腦袋。對於黎默祖,不管他為人如何不討他喜歡,然而不可否認,這個男人身上自然而然的就會散發出一股氣勢,總是讓他不知不覺的表現的恭恭敬敬,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的。

    「三少爺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大約八點半的時候就會回來。」

    「嗯。」黎默祖微微的點了點頭,聽到三弟如此勤奮,倒是很滿意的樣子。拾起一邊的茶杯,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天天呢?」

    管家眉心一抖,嚥了一口口水,眼角也跟著往上斜,看向二樓的方向,結結巴巴的開口:「這個,小少爺……還沒,還沒起床。」

    「什麼?」黎默祖猛然站起身,怒瞪著管家。「現在都幾點了,他到底有沒有時間觀念,這麼晚了還在睡。」

    管家腦袋垂得更加低,恨不得地上裂開一條縫來,好將他這副老骨頭給塞進去。黎默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更加濃烈,怒火騰騰,後果看來很嚴重。

    「你趕緊上去將他們叫起來,簡直太不像話了。」黎默祖神情冷峻,眸光死死的瞪著二樓的方向。

    管家微微抬起腦袋,六月底的天,他的腦門上卻開始冒冷汗,一顆一顆的滑了下來,厲害的緊。大少爺不好惹,可是航航小少爺也不好惹啊,小傢伙起床氣重的很,要是一個惹他不高興了,肯定會將整棟房子都拆掉的。

    「還不快去?」見他還杵在這裡,黎默祖眉心擰成一團,雙眸噴火。他一向自制力都不錯,可是如今卻三番兩次的開始發火,都是為了那個叫做貝航沛的小孩,他是天生和他犯沖的。

    「誰在下面吵?」正當管家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時候,二樓垂下一個小小的腦袋,柔柔軟軟的聲音透著剛睡醒的迷糊味道,沙啞嚅嚅,搔的人心裡癢癢的。

    黎默祖抬頭看去,就見一個穿著熊貓連體睡衣的航航左手揉著眼睛,右手費力的托著一柄長長的尖銳的刀,一步一步的走下二樓。

    管家立即驚叫了起來,忙上前叫道:「我的小祖宗啊,這刀可不是隨便玩的,乖,給管家伯伯。」

    航航終於揉完眼睛,偏著小腦袋瞇著眼睛細細的看了他一眼,不理他,又繼續走,一直拖著刀走到黎默祖的身前,仰著腦袋說道:「是你在吼嗎?」

    黎默祖唇瓣緊緊的抿著,半響冷哼一聲,「你到底有沒有家教,誰讓你這樣穿著出來見客的,明知道外面有客人,還不將自己收拾好了再出來。」他這是在拐著彎罵貝冰榆沒將兒子教育好,這個小孩聰明是聰明,只是太不修邊幅了,這樣沒有一點點的禮貌,出來見客還穿著睡衣,牙齒沒刷臉沒洗,呵,說出去都是一個笑話。

    「你也知道你是客人了,那你還在主人家大吼大叫的,你有沒有家教?」航航反問,話語犀利,將這層意思紋絲不動的還給了他。

    黎默祖頓時啞然,冷硬的嘴角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看著矮自己一大截的拖著長長的尖刀的小孩,竟然沒有語言去反駁。

    「爸爸。」正在僵持之際,二樓的天天也跟著探出了半個頭,見到黎默祖的時候,微微詫異。隨即想到自己剛剛還在呼呼大睡,頓時低下了頭。

    黎默祖臉色鐵青,終於見到自己的兒子,心情更差。「還不去將衣服換好?」

    這才幾天,這才幾天,跟著這個孩子不過一個星期,天天從小養好的習慣,居然立即就被改了過來,睡覺睡到日上三竿,出了房門還穿著睡衣,兩顆扣子甚至還斜斜的搭在那裡,不協調的很,更是顯得他整個人都邋遢成一團。

    黎擎天鼓著小嘴,看了一眼航航,見他嘴角略略勾起,很是譏諷的樣子。頓時心裡就燃起一股子氣,蹬蹬蹬的跑下樓梯,仰頭對上黎默祖越瞇越小的眸子,開口道:「爸爸,還是睡衣穿著舒服,我想吃飯早飯再換下來。」

    「黎擎天!!」好,很好,竟然學會反駁他了,竟然學會頂嘴了。

    天天立即垂下頭,小小的身子都有些發抖了,對面畢竟是自己老爹,他也他的雷厲手段下,早就養成了怕他的習慣。雖然剛剛在航航鄙視的眼光下鼓起了一點點的勇氣,然而被他一吼,立即就焉了,垂下頭半天都不敢出聲。

    「吼什麼吼。」航航卻一點都不客氣的頂了回去,天天怕他,他可不怕,以前傑斯干外公也吼過他,樣子比他凶多了,他都不怕還跟他對著幹,這個男人討厭死了,吼的他耳朵都開始嗡嗡作響了。

    黎默祖銳利的像是利刃一樣的眸子猛然轉移,危險的盯著地上的小傢伙。

    航航果斷的迎上,小嘴一開一合的猛力呼氣,然後死命的拖著身後的大刀,很有氣勢的要將它舉起。可是,可是努力了半天,那刀子紋絲不動,小傢伙不滿的回頭,卻見管家一雙手小心翼翼的將刀子截住。。

    「小少爺,冷靜冷靜,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該死的,他到底是從哪裡找出來這把大刀的,一年前他就以為這刀丟了,這會竟然會出現在他手上,而且刀鋒如此鋒利,一不小心滑到手,都有可能血流如注的。

    「哼,你讓他砍,我倒想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能不能舉起那把刀。」

    管家在心裡暗暗的抹汗,大少爺,你就不要再火上澆油了,這都快要出人命了。

    航航回頭怒瞪著他,視線從他的腦袋上一點一點的往下,最後一定,定在他下身的褲襠上,臉上綻放出天真無邪的笑,說的話卻是陰森森的,「管家伯伯,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回房拿飛鏢,扎你小GG。」

    啊?管家猛然倒抽一口氣,響起這些天被兩人扎的慘不忍睹的幾幅畫像,雙手下意識的去摀住自己的下身。

    然後,然後,然後,他和黎默祖以及天天,便同時驚詫的看向高舉著雙手,將大刀高高舉夠頭頂的航航。隨著黎默祖一點一點的往下,再往下。

    「你們在做什麼?」門口突然一聲怒喝,打斷了客廳內詭異的一幕,航航立即手一鬆,刀子落下,直接砸在面前男人的腳背上。

    黎默祖剛要皺眉,誰知腳上的刀子卻是輕輕巧巧的,即使突然砸下來,也是一點痛感都感覺不到。該死的,這把刀除了刀鋒尖銳是真的以外,根本就已經被他改良過了,一點重量都沒有。

    可是這小鬼竟然還一副很吃力的樣子,拖著刀子走到他面前。

    黎默祖覺得這簡直是恥辱,自己竟然被一個才四歲的孩子給騙了,這個狡猾的小子。

    航航直接蹦躂到了黎默恆的身邊,小嘴就開始辟里啪啦的告狀,「默三少,他說我沒教養。」

    黎默恆眉心擰了擰,看向自己的大哥,「大哥,今天是來考核天天的,至於航航到底有沒有教養,不是你說了算吧。」

    航航在一邊使勁的搖頭,小腦袋點得差點掉下來,一副『你個傻逼,你說我沒教養就是在說你弟弟沒教養,進而說你爸爸沒教養,最後是在說你自己沒教養』的得瑟樣子。

    蘇鴻堯一進門就看到這個只到自己大腿的小傢伙,看他的表情就覺得好笑,再看他對黎大少一點的畏懼之色都沒有,甚至在他盛怒之下還如此囂張的樣子,徹底佩服了。

    這樣囂張這樣張狂,他到底是憑什麼,有什麼樣的資本才敢這樣?要是黎大少真的發火了,那絕對不是一個小孩能招架的住的。即使老大維護著小傢伙,那也不可能真正和自己的家裡人鬧翻吧。

    可是看這小子,卻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有意思,真有意思,這是誰家的孩子,他倒是想要結識結識他的父母了。

    航航的直覺一向很準,幾乎立即就感覺到了有一道犀利的眸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小小的眉心擰了擰,抬頭,對上蘇鴻堯的視線。

    然後,小嘴微啟,粉粉嫩嫩的小唇瓣一開一合,很鄙夷的吐出三個字,「神經病。」

    蘇鴻堯渾身一抖,狠狠的瑟縮了一下。『神經病』這三個字現在是他的禁忌,禁忌,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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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我要增加難度

  「小鬼,你再說一遍。」蘇鴻堯咬牙切齒,狠狠的瞪他,瞪他,死瞪他。

    航航歪著小腦袋,戳了戳他的大腿,「你再瞪下去,眼睛就成鬥雞眼了。」

    「噗……」一道自門外傳來的笑聲,打斷了蘇鴻堯欲抓航航的大掌,也打斷了無聲的對視著的黎默祖兄弟兩個。

    門外翩然走過來兩人,黎默祖一看到隨後跟著進來的女人,臉色就變了,語氣也陰沉了下來,「你來做什麼?」

    雲綺落其實是有些怕他的,在路上的時候她就有些反悔了,心裡七上八下的劇烈跳動,壓根就沒有停下來過。此刻聽到他那明顯帶著不悅憤怒的語氣,忙垂下頭,沒再說一個字。

    「大哥,天天也是大嫂的兒子,兒子考核,當然要來了。」黎默書斜斜的倚在門邊,挑著眉漫不經心的回答。

    黎默祖沉著臉,最終一個字都沒說,看了看垂著頭的妻子,冷硬的唇瓣抿了抿,語氣略顯僵硬的說道:「過來。」

    雲綺落抬頭,看了一圈眾人,最終還是挪著小小的步子往他走去。

    黎默書笑了一聲,緩緩站直身子,視線從左到右一圈巡視,最後落在航航的身上,語氣略顯揶揄:「航航,一周時間已到,你準備好了嗎?」

    航航偏著頭,很可愛的問道:「你不是應該問天天準備好了沒有嗎?問我做什麼,真是的,人這麼大了,腦子還這麼不清楚的,還說自己是醫生呢,你智力這麼早就退化了啊。」

    黎默恆笑,黎默祖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蘇鴻堯偏過頭去,肩膀微微聳動,雲綺落掩著小嘴,淺淺的彎了彎眉眼。黎擎天則直接跑到了黎默書的跟前,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二叔,我準備好了。」

    黎默書當即熱淚盈眶,終於有個正常人來回應他了,讓他不至於站在這裡自說自話,太好了。彎下腰,他激動的摸了摸天天的腦袋,重重的說道:「乖。」

    說完,便直起身子,手握成拳放在薄唇下,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了起來。

    「既然如此,我看人也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黎默書看向大哥,然後又看向三弟,最後看了看兩個小傢伙,臉上的神色嚴肅慎重,「接下來,我把規則說一下。咳咳,按照當初的約定,貝航沛小朋友要在七天之內,讓黎擎天小朋友達到三項要求,這三項要求分別是:背出三十首唐詩,一字不漏,一字不錯;二,說出中國歷史上失敗的人物,並分析他們失敗的原因;三,一百米破紀錄。此三項要求都為黎默祖先生提出,結果由在場所有人評定。結果若是黎默祖先生贏了,那麼貝航沛母子兩個從此要遠離黎擎天小朋友,並永遠和黎默恆先生保持距離。若是貝航沛小朋友贏了,那黎默祖先生必須允諾其一個承諾。」

    蘇鴻堯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他不是純正的中國人,即使中文很好,也被黎默書繞暈了。一會兒先生一會兒小朋友的,明明很簡單的話,非要說的這麼拗口這麼複雜,真是有病。

    不過,他雖然反感這樣的說話方式,然而這裡面的重要信息還是聽懂了。只是……七天三十首唐詩?這得多大的難度啊。

    蘇鴻堯嚥了嚥口水,看向矮矮小小的航航,他真的能做到嗎?

    「如果雙方沒有異議,那麼考核現在開始。」黎默書斯文的外表剝去,站在雙方的中間,對面是被賦以眾人的黎擎天。

    「第一項,背詩,天天……」

    「等一下。」

    「等一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航航和黎默祖對視一眼,隨即挑起下巴,問他,「你說等一下幹嘛,你還有意見?」

    「呵。」黎默祖並不打算和他交流,只是將視線移到滿臉疑惑的黎默書身上。「我要增加難度。」

    「這,三十首詩還不是難度?」蘇鴻堯怪叫,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兒子才六歲,七天背三十首,已經是難度中的難度了,這個男人瘋了吧。

    蘇鴻堯這般想著,黎默書和黎默恆心裡卻是另外一番滋味。他們兩個都明白,大哥這是鐵了心的要天天過不了關,鐵了心的要貝冰榆和航航兩個離開Z市,遠離黎家。

    客廳一陣沉默,半響,黎默書才在黎默祖冷硬的眼神下,吐出一口氣,問:「怎麼樣的難度?」

    「抽背。將三十首詩寫出來,你說一個題目,天天背一首。否則讓他從頭到尾背下來,太枯燥太單一了。」黎默祖定定的看著他,說出來的話卻是冰冷的很,像是鐵了心一樣。

    黎默書眉心緊擰,不太贊同,「大哥,這……不太妥吧。」

    抽背?確實讓整個背詩狀態增加的靈活性,可是難度太大。天天才六歲,不是十六歲,即使記憶力再驚人,那也是有極限的。這才一周的時候,天天要完成大哥所說的三項內容,已經是不容易了,如今卻還不滿足。

    黎默恆緩緩吐出一口氣,視線移到自家兒子的身上。見他還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被刁難的憤怒表情,便知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這般想著,他便轉頭看向黎擎天,聲音略微壓低著,問道:「天天,你的意見呢?」

    「我……」

    「我還沒說話呢。」黎擎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航航嘟著嘴打斷了,見眾人的視線成功落在他身上,霎時趾高氣揚了起來,挺了挺小胸脯,小斷腿一邁,傲然的走向中間。

    他那雙琉璃般的眸子像是上等的水晶一般,透著狡黠的光,小小的人兒更是做出一副很猥瑣的樣子,一隻手托著下巴摸了摸,嘿嘿兩聲,大聲說道:「你這叫什麼難度啊,這叫什麼難度,小意思的嘛。看來還得我這個聰明無敵魅力十足可愛無邊的人來增加難度才行,才有看點。」

    「噗……」蘇鴻堯差點往前栽去,看著這個小鬼頭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一大段與實際根本有很大出入的話來,他就忍不住噴笑。

    黎默書更是瞪大了眼,嘴角直抽抽。看了一眼大哥陰沉的臉,忙蹲下身來湊到小傢伙耳邊,低聲開口:「航航,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個考核的重要性,這裡面的賭注包括了你媽咪未來的幸福啊,要是輸了,可不是你耍耍賴就行的。」

    「啪」航航憤怒的瞪著他,小手重重的往他肩膀上拍去。他本來是想拍他的腦袋的,可是仔細一想,這人好歹是自己的二叔,拍他腦袋是大不敬,還是算了,這才小手在半空中一轉,重重的帶著十足的力道,拍上了黎默書的肩膀。

    他的大眼冷冷的睥睨著他,那種像是看狗屎一樣的眼神讓黎默書額頭滑下一大排的黑線。

    「默二少,什麼叫耍賴?我貝航沛一向光明磊落,從來不耍賴的,你不要詆毀我名譽,要是我以後娶不到老婆,小心我告你。」

    「咳咳。」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一隻手拿著DV機的管家,也都忍不住掩嘴輕笑。

    黎默書臉色有些僵,話說他到底是哪裡得罪這個小鬼了,怎麼他一說話,到了他這裡就全部都是錯了?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航航,你要增加什麼難度?」黎默恆見裁判被打擊的沒了心思繼續說下去,只得輕咳了一聲,看向自家的寶貝兒子。

    航航小手一指,指向黎默祖,清清脆脆的聲音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舒爽,「他不是說這樣背詩太單一了,太枯燥了嗎?那我們就來點有意思的唄。」

    「比如?」連雲綺落都忍不住開口問,對面前這個比自己兒子還小兩歲的小傢伙,她卻是很喜愛的。更希望他真心的跟天天成為很好的朋友,讓一向只是埋頭苦學的天天,有一個真實的玩伴,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雲綺落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個小孩,才是真正能夠救天天的人,是個能讓丈夫真心改變主意的人。這一點希望,雲綺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航航偏著頭看了她一眼,真心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善良這麼可愛這麼溫柔的女人,會嫁給黎默祖這個他很鄙視很鄙視很鄙視的男人呢?

    簡直就是暴……暴……殄天……物啊,就像是媽咪說的,糟蹋了。

    面對她和善的笑臉,航航臉上的笑容霎那間就燦爛了許多。點了點小下巴,朗朗上口的說:「增加難度,那當然是連題目都不可以說的。我覺得應該是這樣,三十首唐詩裡面,默二少說一個事物,比如說關於描寫雪的,天天就要背出一首關於雪花的唐詩。比如說關於菊花的,天天就要背出一首關於菊花的唐詩,一直一直背到三十首為止,嗯哼,怎麼樣,我的主意還行吧,我覺得自己現在是非常了不起的,想出這樣的難度來,我都要……啊,你幹嘛打我?」

    黎默恆如今真的有將小傢伙扔出去的衝動了。
第206章:表演震撼四座

  黎默恆瞪了小傢伙一眼,眸中竟是無奈,他的兒子還可以再天才一點嗎?他知不知道這次的考核至關重要,是關係著自家老爸老媽的終身幸福的?

    航航很不滿的一甩頭,決定無視某個快要將他燃燒的大人,抬著小巧精緻的小下巴看向黎默祖,那眼神裡全部都是挑釁。

    黎默祖冷笑,「可以。」

    「那開始吧。」航航對著黎默書一招手,小身子敏捷的躍上一邊的沙發上,歪著腦袋看著。

    黎默書看了看航航,再看了看黎默祖,最後看了一臉無奈的黎默恆,嚥了一下口水,最終點頭。拿過管家遞過來的三十首唐詩,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沉靜,那種嬉皮笑臉的表情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伸手翻了翻,看了一眼上面一首接一首的詩,以及每首詩下面所標注的意思。他的額角就忍不住滑下黑線,斜著眼睛看向坐在沙發上開始喝牛奶的航航。

    在他眼裡,他的智商是有多低,用得著在每首詩的下面都畫上一個豬頭,註明這首詩到底講的是什麼,每個字都是什麼意思,每個字都讀什麼嗎?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好不好?

    「二弟,可以了嗎?」黎默祖微微皺眉,看黎默書出神的樣子,冷硬著聲音提醒他。

    黎默書瞬間回神,輕咳了一聲,隨意的翻到了其中一頁,看了一眼註釋,開口:「請背出一首描寫雨的唐詩。」

    黎擎天抿著唇瓣頓了頓,沙發上的航航剛嚥下最後一口牛奶,小小嫩嫩的唇瓣上還粘著白色的奶液,粉嫩的舌尖一舔,便劃得乾乾淨淨,管家很是恭敬的遞上沾濕的小毛巾,給他擦了擦嘴。

    航航『嗝』了一聲,抬眼看向天花板,整個小身板都撐了開來,狀似非常無意的說了一句,「頭懸樑,錐刺股啊啊啊啊啊~~~~~」說到最後,那個調調都已經跑了,變得花牆走調,異常滑稽。

    眾人的視線一下子就轉到了他是身上,彼此間面面相覷,不明白他做什麼突然發神經。

    只有黎擎天猛然一個激靈,整個身子都瑟縮了一下,想到航航包包裡的細長尖針,再在他腦子裡徘徊的詩句立即脫口而出,「《春夜喜雨》,杜甫,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背完,天天細細的呼出一口氣來。

    蘇鴻堯瞪著眼,脫口而出,「靠,這麼長,小鬼,你就算要背也背一個簡單一點的吧,還偏偏挑個難的。」

    黎默祖的眸子微微一閃,眸中也有了驚詫,隨即狂喜,片刻又沉寂了下來。那眼裡錯綜複雜的眼神,讓一向刻板的他頃刻間變得生動了起來。

    雲綺落默默的觀察著他的動作,見如此,緩緩的呼出一口氣,對著兒子比了比大拇指,很自豪的樣子。

    黎默書疑狐的看向航航,他剛才說了幾個字吧,頭懸樑?錐刺股?是在提示天天嗎?可是天天背的唐詩和這六個字沒有絲毫關係呀。

    將手中的本子再翻了一頁,他的眼睛開始暗暗的留意起了天天,隨即開口:「請背出一首描寫太陽的唐詩。」

    天天已經開了頭,再接下去,自然沒有再緊張害怕的樣子了。他的思考,也只是片刻的時間,稚嫩的聲音帶著一絲傲然的樣子,面對著面前幾大龍頭,毫無怯色的神情,開口背誦道:「《使至塞外》,王維,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

    蘇鴻堯在一邊看著那張小嘴一張一合,吐字清晰的,內心第一次開始進行深刻的反省,自己果然學識淺薄,居然還不如一個六歲的小娃娃,看他那麼流利的背誦,間或搖頭晃腦的樣子,除了震驚還是震驚。這真的是七天內學習出來的嗎,這真的是一個四歲的孩子教出來的嗎?太詭異了,這孩子的父母到底是誰呀,太TMD恐怖了。

    黎默恆走到航航身邊坐下,見他喝完牛奶又開始吃水果,嘴角一直吧唧吧唧的一點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不由有些好笑,伸手接過管家手裡小小的濕毛巾,替他擦了擦嘴。

    航航本來是很生他的氣的,誰讓他剛才打他頭來著,他都不想理他,他很唾棄他的,家暴行為他表示很憤怒的。可是現在看他一臉寵溺的樣子,小小的腦袋瓜子一懵,那氣也不生了,乾脆轉過頭去,讓他擦得更加順手了起來。

    半響,小小的身子躍起,直接坐到他腿上。

    黎默恆輕笑,將他的小身子摟住,那種油然而生的自豪又來了。

    「我告訴你哦,你以後不可以再打我的頭了,我要是變笨了,我會很生氣,我會不要你的。」

    黎默恆一挑眉,片刻才點了點頭。「好,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不可以再拿我和你媽咪的事情開玩笑了。」

    「我又沒有開玩笑。」航航嘟著小嘴,靠在他寬厚的懷裡,小小的腦袋埋在他的臂彎當中,呼吸著屬於父親的親切味道。「我是有信心才會開口的。」

    「哦?」黎默恆抽了抽嘴角,問道:「這些詩你都會背?」

    航航搖頭,「不會,我又不是有被虐狂,七天被三十首詩,我會瘋掉的。反正要考核的人不是我,我才沒那美國時間去背呢。不過你放心,天天訓練的時候,就是按照這個模式來的。」所以他才會讓黎默書加大難度,他這是讓大家全部走入他的想法當中。表面上確實有了難度,實則卻是給了天天提示,讓他背誦的更加流利。

    黎默恆偏過頭去看了看小傢伙,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轉移視線,看向考核中心。

    天天此刻已經背誦了將近二十首了,一字不漏的樣子。大哥的臉色很複雜,有欣喜有暗沉,說到底天天是他的兒子,兒子有這樣的表現,做父親的自然高興。可是這也意味著,他自己的教學方式,確實不如一個才四歲的孩子,他輸給一個四歲的孩子,說出去,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天天的嘴巴有點幹,黎默書終於猛力的闔上本子,眸中儘是震驚,等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他才掃視一圈,緩緩吐字,「全部背出來了,一字不漏,一字不差,而且全部符合我所出的題目。天天,你真是……神了。」

    「哈。」航航興奮的跳下黎默恆的大腿,拍了拍比他還要略高一些的天天的肩膀,得意洋洋,「默二少,我也神了是不是?」這種時候,自己才是焦點嘛,風頭怎麼能全部被天天搶去呢?

    黎默書嚥了嚥口水,點點頭,確實,航航這小傢伙,厲害,太厲害了。他的兩個侄子,都太讓人震驚了。黎默書突然覺得,自己孤家寡人一個,也想去找個女人了。

    黎默恆靠在沙發背上,一直牢牢的注視著黎默祖的表情。

    確實,黎默祖也有著震驚,他不是沒想過天天能背出這麼多首唐詩,可是他卻覺得這麼小的孩子,這麼短的時間,即使背出來了,那也是有停頓有遺忘的,然而現在看來,他確實低估了航航。這個孩子,今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此,黎默祖的眉心更加擰緊,若真如此,那航航更加不能呆在三弟身邊了。抿了抿唇瓣,他正想要說些什麼,然而眼角一看到雲綺落滿臉笑意的抱住兒子,那滾到喉嚨口的聲音又被他嚥了下去。斂了眸光,他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黎默恆輕笑一聲,看向對著航航冒出星星眼的黎默書,他現在終於明白二哥為什麼帶著大嫂一起來了。畢竟,每一個男人,都不想在自己女人面前做出有失風度的事情,大哥雖然很霸道,雖然對大嫂常常冷眼相對,然而他們都知道,大哥對大嫂的在乎,已經到了一個非她不可的地步了。

    他或許會在兄弟間露出言而無信的性子,然而在雲綺落面前,他不會希望留下壞印象,畢竟在雲綺落的心裡,他一直都是完美的。他不想讓她失望,不想讓他對自己的感情有了一點點的厭惡。

    晨曦學院,會議室。

    貝冰榆的腿上置放著一台小小的筆記本電腦,電腦的畫面直指黎家大宅的客廳,管家很是盡責的將每個角度都顯示給她看。畫面有些模糊,有時候還一晃一晃的。不過,所有該看的不該看的,她都看的一清二楚了。

    黎默恆對航航的寵溺,讓她臉色也不自覺的染上了紅暈,那種一家子的幸福感覺,從電腦一打開開始,就一直慢慢的縈繞在她心裡。

    黎默祖欲言又止的表情讓她看的很爽,很興奮。

    「貝老師!!」應家多臉色鐵青,看貝冰榆的眼神恨不得凌遲她一樣,叫了兩聲見她還是沒有一點點的反應,反而看向電腦的腦袋垂得更低,那刻著皺紋的嘴角就忍不住的開始抽搐,「貝老師,貝老師!!」

    「額,啊?」貝冰榆猛然抬頭,這才看清楚偌大的會議室裡,所有的老師包括領導甚至是公司的董事,無一例外,上百道眸光,齊刷刷的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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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他又說等一下

  抿著嘴角,貝冰榆悄然的挺直腰背,將筆記本電腦緩緩闔上……

    隨即,看向應家多,若無其事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問,「校長,你叫我?」

    「貝老師應該沒忘記我們現在在開會吧。」死丫頭,這麼重要的會議都不給他面子,不好好聽,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了嗎?

    貝冰榆接收到周邊的所有人的視線,立即正色道:「當然,我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會議呢?我一直都在仔細的聽著,很認真的聽著。」

    「是嗎?」有人冷笑了一聲,看向貝冰榆理直氣壯的樣子,差點吐血,「那麼貝老師說說,剛才校長都說了些什麼?」

    貝冰榆銳利的視線猛然狠狠的戳向那人,隨即對上應家多陰沉沉的臉色,很淡定的回道:「校長說,此次去意大利暑期實踐活動的帶隊老師,都有獎金。」雖然有點少,不過好歹也是一筆錢,她就是奔著這錢,現在才會坐在這裡聽他們一大串的人談這種非常無聊的活動的。要是沒有獎金,她早就回去給兒子加油了。

    應家多嘴角狠狠的開始抽搐了起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臭丫頭掉進了錢眼裡了,就知道除了這個原因,就沒有別的了。哎呦,他的老心臟啊,遲早被她氣得徹底抽過去,這死丫頭,這死丫頭。

    「貝老師,那是二十分鐘前討論的話題……」應家多咬牙切齒,真想將她抬起來扔出去。

    「校長,那你更應該表揚我了,你看看,我二十分鐘前討論的話題都還記著,這記憶力得多驚人啊是不是?」

    呼氣,吸氣,呼氣,再吸氣,不能被這死丫頭給氣暈過去,不能給她看了笑話去。

    會議室內的眾人都嚥了嚥口水,看向應家多已經開始發黑的臉色,暗暗的替貝冰榆捏了一把汗。誰都知道,應家多應校長開會的時候,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下面的人走神,不將他的話當一回事,沒將討論的重點聽進去,辜負他的勞動成果。可是這貝老師不但走神,竟然還在腿上放一台筆記本電腦,一個人自娛自樂的不知道在看什麼,甚至在被揭穿以後臉不紅氣不喘的跟他頂嘴,頂的那叫一個精彩絕倫啊。

    這校長發飆他們可是見過的,那是真的冷風驟雨,狂風肆虐,慘不忍睹都不能形容的。

    離應家多最近的兩個校務主任開始悄悄的往後移了,全身的肌肉都開始緊繃,隨時戒備著他的突然發難。

    貝冰榆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聳了聳肩,最後對上應家多的眼睛。

    某校長陡然移開視線,隨即狠狠的閉眼,狠狠的吸氣,最後,漸漸的收斂起身上的暴戾之氣。

    眾人等了半響,心驚膽戰了良久,卻沒等到預想中的怒火。

    一分鐘後,應家多平靜無波的開口道:「貝老師,你們班的名額是二十個,明天將名額給我。」

    「二十個?」這麼多?有沒有搞錯,他知不知道帶隊老師很麻煩很辛苦的,她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女人,帶著一群只比她小幾歲而且性格惡劣的學生,卻不能出一點點事情,出一點點的差錯,她會崩潰掉的。

    應家多眼睛一瞪,「對,就是二十個,不要哀嚎了,等你湊齊了人數再說吧。」

    能不能湊齊還不知道呢,這些富家子弟哪裡是那麼容易請得動的,即使是出國去意大利,他們也不見得樂意去。有錢的都自己結伴或者和女伴男伴去,那樣才玩的舒服自在,跟在學校的團隊裡,自由沒有了,還要被老師束縛的管七管八,哪裡樂意了?

    貝冰榆咬牙,再咬牙,半響,緩緩吐出一口氣,點頭,「好,二十個就二十個。」

    「好,那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了,後天出發,早上八點集合,你們各自回去和學生們溝通交流,務必完成任務,否則獎金減半。」最後這幾個字,應家多明顯是對著某個愛財如命的女人說的。

    貝冰榆已經開始磨牙了,憤恨的一起身,第一個離開了會議室。

    眾人面面相覷,隨即嘴角抽搐,這個女人太狂了,簡直太狂了。

    應家多無力的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氣,「散會。」

    三年一班一如既往的熱鬧,貝冰榆一進門,就接收到熟道眸光的打量。

    「老師,誰惹你了?」梁以素瞪著眼,驚詫的看向臉色鐵青的貝冰榆。

    沈競康聞言,停下敲打鍵盤的雙手,抬眸看了看她。隨即眉心微擰,慢慢的闔上電腦。

    「後天的意大利暑期實踐活動,哪些人去的?」貝冰榆『啪』的一下,將手中的文件直接拍在了講台上,凌厲的眸子環視一周,在偌大的教室內一片掃視。

    學生們面面相覷,隨即便有幾個臉色微微興奮的人舉起了手,很是期待的樣子。然而也確實就那麼幾個而已,其他人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看起來對於意大利之行,他們並沒有多大的熱衷情緒。

    景逸然有些痞氣的靠在身後的座椅上,斜斜的看向講台上的貝冰榆,譏諷的勾起嘴角,「意大利?小時候就去過了,沒意思,還不如去酒吧泡幾個女人,那邊的女人雖然胸大屁股翹,不過太開放了,我還是比較喜歡咱東方小女人,羞羞澀澀的很有青蔥味。」

    教室內的男生大部分的都開始點頭,眼神裡透著一股子邪氣。幾個女生則氣惱的瞪著眼,臉色微紅的直朝著景逸然瞟,甚至還刻意的做出嬌羞樣子,期待自己就是他口中的青蔥味。

    貝冰榆撿起一隻粉筆直接朝著他的腦袋擲去,她本就心情不佳,手勁自然就大了。

    「咚」的一聲,景逸然捂著額頭憤恨的看她。

    「看什麼看,什麼叫暑期實踐活動你們懂不懂,又不是讓你們去意大利泡妞的,一個個的都活的不耐煩了?」貝冰榆真想一人一腳將他們統統從窗外踢出去,一個一個的跟個色中餓鬼一樣的,腦子裡儘是寫齷齪的念頭,泡妞?不要最後被妞兒給泡了。

    葉晨收起腿,皺著眉頭,搖頭晃腦了起來,「老師,那就更沒有意思了,在學校裡已經被管的沒有自由的權利了,這會好不容易到暑假了,還要被管著,那也太悲催了吧。雖然這次學校大出血讓大家去意大利,但是那裡比得上自由重要啊,你們大家說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

    「我是想去意大利,不過我已經和幾個朋友約好了,自己去玩。」

    「我和女朋友也說好了。」

    「我想去英國看奧運。」

    「嘿,帶上我吧。」

    因為葉晨的一句話,底下開始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各人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

    貝冰榆撐在講台上的拳頭越捏越緊,大有將葉晨的腦袋捏下來的衝動。然而好半響之後,她的拳頭開始緩緩的鬆開。臉上猛然扯開一抹笑,很假很假的那種。她的視線,集中對上一直靜靜的坐在後排的沈競康的眼睛。

    一對上,才發現他一直在看著自己,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樣子。

    貝冰榆一愣,隨即再次展顏,用著壓過全場的聲音問道:「那麼沈同學呢,去不去呢?」她知道,沈競康一向是三年一班的主心骨,搞定了他,其他人都不是問題。

    因此,她雖然看起來很和善的問他話,然後那語氣裡的森冷,卻讓全班人都打了個寒顫,紛紛看向沈競康,擔憂他的回答一旦讓貝老師不滿,就極有可能面臨分屍的下場。

    沈競康嘴角緩緩勾勒起一絲魅惑的笑,很淡卻很誘人,讓班上本就對他很有好感的幾個女生,心裡開始小鹿亂撞,幾乎蹦出來了。

    「貝老師去嗎?」幾個字而已,沈競康卻刻意壓低著聲音,讓味道更深了一層。

    貝冰榆嚥了嚥口水,隨即一抬頭,「我當然會去。」

    「好,我也去。」他的話簡潔有力,卻讓前座的景逸然和葉晨詫異的回頭。前者更是直接脫口而出,「競康,你這個暑假不是要接受集團的……」

    「遠程操控也一樣。」沈競康微微抬手,打斷了好友的話。

    葉晨和景逸然面面相覷,最後將視線集中在貝冰榆的身上,競康果然對貝老師用情……頗深。只是這樣一來,沈家怕是要天翻地覆了,競康光是說服他爸爸,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貝冰榆可沒想那麼多,她現在滿心滿眼裡都是校長佈置的任務,二十個人,二十個人啊。晶亮的眸子掃視一圈,貝冰榆略略點頭,「校長一共給我二十個名額,現在有航航,梁以素,沈競康,葉晨,景逸然,那接下去的……」

    「老師,我們什麼時候答應了?」葉晨和景逸然同時驚詫的出聲,靠,將他們算在裡面,都不用通知一下他們的嗎?

    貝冰榆意思意思的抬了一下頭,斜睨了兩人一眼,冷冷的哼聲道:「沈競康都答應去了,你們兩個的意見重要嗎?再說了,官子青也答應去了,你們兩個確定還要呆在Z市?」

    官子青,景逸然和葉晨同時皺眉,他們沒想到官子青竟然也會去。頓了頓,突然想到他的爸爸好像就是在意大利的。

    兩人的視線轉到沈競康,見他深思的點點頭,便也只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去。」

    「真乖。」貝冰榆立即眉開眼笑了起來,正想接下去說話,底下卻在此時弱弱的傳出來一句話,「我,我沒說要去。」

    貝冰榆倏然抬頭,死死的瞪向梁以素,「你不去也得去,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

    「可是我……」

    「好了,接下去還有那些同學要去的?趕緊報名,名額有限,就只有二十個。」貝冰榆壓根就沒打算聽她說話,抬頭又掃視一圈,徹底無視了梁以素的意見,因此也忽略了她眼裡那一閃而過的……黯然。

    接下去的進程明顯快了許多,有了沈競康三人的帶頭,二十個人幾乎沒幾下就敲定了。

    貝冰榆呼出一口氣,興沖沖的將名額直接交到了校長室。

    而此刻的黎家。

    航航正一臉不滿的等著黎默書,將他手中的畫像搶了過來,憤然說道:「你怎麼能動我的畫像。」

    「我,那個,我只是好奇,這畫面裡的是誰而已。」黎默書眉心微蹙,嘴角的抽動頻率前所未有的快。偏過頭看向航航手裡的畫像,暗暗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些霸主君王到底是誰呀,貌似都作古幾百年上千年了吧,沒得罪這小惡魔吧,用得著,用得著……這麼凶狠的戳他下體嗎?

    黎默書自己都感覺到下面有一股涼氣不斷的竄上來,讓他渾身發冷,抖抖索索的整個人都開始不利索了起來。

    黎默祖看他那模樣,也忍不住偏過頭來看,航航眼明手快的立即將畫像死死的護在胸前,一臉戒備的看著一圈好奇的不得了的人。

    「看什麼看,不是要考核的嗎?」航航環視一周,嘟著嘴將畫像拍了拍,然後塞進黎默恆的手裡,很慎重的說道:「保管好了,這次不能再被人搶去了,尤其是……他。」小小短短的手指指向了拚命想偷看的娃娃臉。

    蘇鴻堯腳步一頓,指了指自己,隨即嘴角抽搐。幹嘛偏偏針對他?他沒看到黎大少也是一臉好奇的模樣嗎?

    黎默恆輕笑一聲,保證道:「你放心,我會保管好你的寶貝的。二哥,考核是不是該開始了?」

    黎默書連忙回神,點了點頭,又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樣子了。「第二項考核,說出十個失敗的君主或者霸主,並分析他們失敗的原因。」

    黎默書覺得這一題倒是被上一題放寬了許多,畢竟分析他們失敗的原因,這個並沒有固定的答案,單看各人的看法了,只要說的有理,說得正確,那就是對的。

    黎默書覺得,這一題倒是比上一題更加容易過。

    「等一下。」黎默祖沉著臉,再次出聲。

    眾人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在他的身上,隨即回到航航的身上,他是不是也想喊等一下呢?
第208章:你要允諾什麼

  黎默書詫異的看向大哥,「又要增加難度?」

    黎默祖抿了一下冷硬的唇瓣,半響,看向一邊同樣好奇的妻子雲綺落,欲言又止了半響,最終吐出一句。「不是增加難度,是增加賭注。」

    「賭注?」眾人面面相覷。

    航航則很興奮的開口:「好,我沒問題,但是什麼賭注?」

    「我輸了,除了允諾你一件事外,從此以後也不會再干涉你們母子和三弟的事情。但是如果你輸了,我想要知道,你父親是誰?」

    「好,這個主意好。」蘇鴻堯第一個拍手稱快,他對航航的爹地是最好奇的了,他更好奇孩子的母親是誰,這麼一個天才的兒子竟然給教育的這麼的……變態。

    航航則一愣,知道他的爹地是誰?他幹嘛要知道他爹地是誰呀?不過無所謂了,反正他不會輸就是了,管他賭注是什麼呢。不過還是有一絲小小的遺憾,他以為說的增加賭注是給錢呢,沒想到只是不干涉媽咪和爹地的事情,一點挑戰度都沒有。

    航航小腦袋瓜子想的並不多,然而黎默恆和黎默書心裡卻是咯登一下,他們都明白,大哥還是不放心航航和他媽咪在比賽輸了之後會不會纏著黎家,只要他知道了航航的爹地是誰,他在他們母子兩個失信時便可以從他入手,大哥好縝密的心思。

    只是,若大哥知道航航的爹地就是他拚命要將之分開的三弟,不知道又是做何感想。

    兩兄弟對視一眼,再看向航航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便也不再多言,點頭道:「好,既然雙方都同意,那就加賭注。如果沒有什麼問題了,現在開始考核。」

    黎擎天依舊被安置在眾人的中間,他第一個看的人便是航航,見他點頭,這才朗朗說道:「第一個,劉備,他失敗的原因有三點,第一點,在關羽的大意失荊州,劉備因關羽之死和隨後的張飛之死而失了方寸,走向衰老和感情用事。劉關張之情感天動地,但若因此凌駕於一國和集體利益之上:關羽、張飛是創業功臣,但倚才、倚功和與劉備的關係,屢次不遵守規則,什麼人都看不起、看不慣,實在不妥。因此,政治家早期應用情感來聚才用人,在登上高位後就應該做到一視同仁,以制度和規則要求所有人。」

    天天剛說完第一點,黎默祖便猛然站起身來,他不但在分析劉備的失敗之處,也在分析當政治家的原則和處事,他竟然學會了延伸。而且這般鋒利又深奧的道理,天天也說的一絲不差,到底是怎麼得出的結論,到底是怎麼訓練的?

    蘇鴻堯下巴差點落了地,這哪裡是一個才不過六歲孩子該說的話,這成年人都未免能說出這般的話來,什麼大意失荊州,什麼倚才倚功,這些拗口的詞彙他是從哪裡得出來的,太震撼了,簡直太震撼了。

    黎默恆眉心微擰,看向航航,在他耳邊低低的問:「這些都是你教他的?」

    航航斜睨了他一眼,很理直氣壯的回道:「怎麼可能,我自己都不會,網上摘的,這種很多的,我都怕太多天天記不住,很多都刪掉了呢。」

    黎默恆嘴角微抽,他承認自己問錯了問題,兒子即使再聰明,也不可能有這種明顯是專業的分析,他……佩服。

    「第二點。」黎擎天似乎並沒有覺察到在場眾人微妙的變化,依舊用著很稚嫩的聲音說著很老練的話語,「培養新人,劉備和諸葛亮用的都是老將,從開始的人才濟濟淪落到最後「蜀國無大將,廖化當先鋒」的局面。因此,我覺得一個成功的政治家要注意人才梯隊的培養、給新人機會,就好比培養自己的門生一樣,以後自己要是不濟了,也有人可以依靠。」

    黎默祖開始沉思了,他承認,這一點,他還不如自己的兒子,這一點確實是要坐到了,這是相當於一條後路。他以前確實是太多武斷了,斬殺了太多新人的機會,以後,他或許該換個思路了。

    「最後,劉備最大失敗之處就是阿斗了。劉備白手起家,三國中曾最被人看好;然而後來蜀國又是衰落最快的,與扶不上柄的阿斗直接相關啊。作為政治家的兒子,千萬不能是扶不起來的阿斗,不能做一個被人唾棄的官二代,那樣會使整個家族落敗,也會讓自己老爹蒙上陰影。當然。」天天突然轉頭看向黎默祖,很平靜的說道:「培養兒子,也不能扼殺了他的興趣愛好,更加不能讓他死記硬背,視野變得窄小,那樣麼有創新,沒有活躍的思維,也只會逐步走向落敗。」

    天天最後這句話,明顯是對黎默祖的抗議,眾人都聽得出來。其實他說完這些話,心裡已經開始七上八下的打鼓了,這些都是航航教他說的,雖然這是他自己的心裡話,但是長期在父親的霸道教育下,他壓根就不敢說。如今藉著這個機會,算是一吐為快了,只是不知道爸爸會不會惱羞成怒。

    黎默祖確實被震懾住了,身側的拳頭也開始逐漸緊握,手上的青筋開始一層一層的浮現出來。驀然,拳頭上傳來柔柔軟軟的觸感,他偏頭一看,便見雲綺落擔憂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彷彿所有的惱怒都在一瞬間被抽乾挖盡一樣,面對雲綺落柔和的目光,他竟然硬是沒了怒氣。

    「默祖,其實……天天說的……我也贊同。」

    「你……」黎默祖猛然厲瞪,卻見雲綺落瞬間低下頭去,不敢和他對視。他的心裡,突然五味雜陳,不是滋味了起來。他知道她怕他,可是沒想到怕到這個地步。

    冷硬的唇瓣狠狠的抿著,他偏過頭,硬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黎擎天嚥了嚥口水,見爸爸沒有發火,便將視線移到航航身上。小傢伙正坐在黎默恆的身上,玩著他的大手掌,從左到右一隻一隻的掰開,再從右到左數過來,見天天看他,忙燦爛一笑,對著他豎了豎大拇指。

    黎擎天頓時信心百倍,看著黎默書再次開口:「第二人物是唐中宗,他…………」

    蘇鴻堯緩緩的移到航航身邊,抿著嘴看他,瞇著眼看他,很認真的看他。航航被他看到不耐煩了起來,嘟著嘴說道:「就算本少爺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宇宙無敵天下無雙,俊美非凡聰明伶俐,也經不起你這樣的目光啊,我會以為你看上我的,可是你這麼大我這麼小,你想摧殘我嗎?默三少,我能不能放狗咬他?」

    黎默恆悶笑出聲,半響輕咳了一聲,看著已經整個臉都黑下來的蘇鴻堯,嚴肅的點頭再點頭。

    「……」蘇鴻堯怒視著面前的一大一小,心裡恨得牙牙癢的,本來有話要問,此刻卻已經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天天仍在繼續,黎默祖的眼睛亮了一下又一下,最後都有些疲勞了,等到他將所有的人物都說了一遍,仔仔細細的分析了一遍,黎默祖自己都覺得腦子已經不夠用了,哪裡還能判斷他說的到底有沒有錯。

    黎默書就更不用說了,一聽天天說完了最後一個人物,直接果斷的開口,「第二項考核,過關。」

    黎默祖頓了頓,最終看了一眼神采奕奕很是激動的雲綺落,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算是贊成過關了。

    管家忙將一邊的水杯遞給差點渴死的天天,替他拍了拍背。航航也直接跳下黎默恆的大腿,跑到他身後替他敲了敲背,「辛苦辛苦,辛苦辛苦。」

    眾人見兩個小傢伙的可愛模樣,頓時笑了。就連黎默祖臉上的神彩也在不知不覺的放柔和,一向冷硬的臉蛋難得踱上一層亮光,讓他整個人都散發出迷人的魅力。

    「休息一下,待會進行第三項考核。」黎默書將手中的本子闔上,呼出一口氣。他現在,真的是打心眼裡佩服起了航航,沒想到這個小傢伙這麼厲害,果然在七天之內就將天天訓練的無懈可擊。如今就剩最後一項了,他當初也經歷過航航的毒蛇訓練法,他想,天天破紀錄應該是沒問題的。

    十五分鐘後,黎默祖拿出一張成績表,那是黎擎天一直以來的跑步成績,一點點的進步,最後這一年當中,卻一直在幾個數字之間徘徊,想要超過去,確實有些困難。

    畢竟他用了一年的時間,也沒能超過那時候的成績,那麼一個禮拜的訓練,想要超過,顯然也是有難度的。

    黎默祖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然而,在看了前面兩項成績後,他的自信心便開始動搖了,這個叫貝航沛的小孩,確實不能真的小看了他,前面兩項的考核,已經深深的震懾住了他,讓一向無往而不利的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那麼第三項,何嘗不會又是一項奇跡呢。

    院落的空氣有些灼熱,如今正是太陽高昇的時候,即便眾人站在門口,那撲面而來的熱氣,也足以讓眾人呼吸難受。

    雲綺落瞇了瞇眼,抬起一隻手撐在額頭,眉心深深的擰著,看向身邊同樣一副擰眉的樣子,不由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憂心忡忡的樣子,「默祖,這麼熱的天,還是算了,天天已經通過前面兩項考核了,這一次,應該也可以的。」

    黎默祖回頭瞥了她一眼,「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認輸的。」

    「可是,天天才這麼小,會中暑的,哪裡吃得消啊?」雲綺落心疼不已,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前兩項已經讓他浪費了太多精氣神了,如今還要頂著熱日跑步,還要拼了命的去破紀錄,她怎麼忍心?

    黎默祖沉默了半響,自己的兒子,自己當然也心疼,天天也不過六歲,這樣辛苦這樣累,他同樣不捨得。

    「哎,要成為一個成功的政治家,就要吃得起苦,扛得住烈日,頭懸樑錐刺股,鑿壁借光,上山打老虎,梁山好漢……」

    眾人黑線,紛紛將視線集中在航航身上,看著他刻意走到猶豫不決的黎默祖跟前,說一句抬一次頭,看他,說一句瞄一眼他,搖頭。

    黎默祖嘴角微微抽搐,無視航航,直接對上黎默書的眼睛,「開始吧。」

    雖然他並不喜歡著小傢伙,但是他說的也有道理,強壯的體魄,就是要從小開始訓練的。如今也才不過六月底,氣溫三十度上下,如果連這樣的日頭都承受不了,那以後還有什麼作為?

    航航滿意了,小短腿愉悅的邁回到黎默恆的身邊,得瑟的不得了。

    雲綺落看著丈夫深沉的眼,最終只能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其實航航那些話,她也聽進去了,也瞭解丈夫的心思,只是……到底還是不忍心啊。

    管家在院落裡拉出一條線,拿著尺子在地上測量了一番,直至到了一百米才停下來,在終點處插上一根旗幟。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後,才呼哧呼哧的跑了過來,站定在眾人面前,「少爺,可以了。」

    黎默恆點點頭,看向眾人,「走吧。」

    黎默祖和黎默書等人直接走向比賽場中,似乎對於這樣的陽光一點都不在乎,即使那樣的溫度直接打在肌膚上,也沒有絲毫的感覺。管家很積極的在櫥櫃裡拿了一把遮陽傘,遞到雲綺落的面前,「大少夫人,這傘給你。」

    雲綺落抿了抿唇,看向比賽場中一字排開的幾個大男人,再看向眾人中間的小天天,對著管家友善的抿唇一笑,道:「不了,謝謝你,他們能忍受的,我也可以。」說完,邁開步子直接走進了院落。

    管家搖了搖頭,對著這個一點架子都沒有的少夫人很敬重。然而等到他一垂首,立即便看到了仰著腦袋鼓著腮幫子狠狠的瞪著他的小航航,他頓時噎了一下,乾笑道:「小少爺。」

    「為毛不給我準備遮陽傘?」航航很生氣的質問。

    管家嘴角抽了抽,尷尬道:「這個,少夫人是女人,小少爺你是男子漢。」

    「你的意思是,你重女輕男?」航航瞇著晶亮的眸子,很陰森的問他。

    管家連連搖頭,冤枉死了,「小少爺,你剛才也說了,一個成功的政治家,就要吃得起苦,扛得住日頭的,我……」

    「那是天天。」航航直接打斷他,「我沒說要做政治家,你少爺我皮膚嬌嬌嫩嫩的,可能能抵擋住太陽爺爺的熱烤呢?要是變成了燒烤航航,你是不是就準備將我分著吃了?管家伯伯,你用心好險惡哦,我告訴你哦,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我會天天晚上……」

    「給你。」管家嘴角抽搐的忙在櫥櫃裡一陣摸索,好半響才摸出一把小小的屬於航航的遮陽傘,很恭敬很恭敬的遞到他的手裡,諂媚的笑著,「管家伯伯怎麼忍心少爺變成燒烤航航呢,乖,這傘給你了。」

    航航斜睨了他一眼,突然開始沉思了起來。管家一看那模樣,立即寒毛直豎,這小傢伙又想到什麼了?

    「小少爺,那邊的比賽開始了。」搓了搓手掌,他急忙打斷他的沉思,努了努嘴看向庭院裡的各位。

    航航抬頭,頓了頓,只好很遺憾的說道:「好吧,暫時先看比賽。管家伯伯,把傘撐開,幫我擋著哦,不然太陽曬過來了,我就變成烤人肉了。」

    管家很汗顏的撐開小小的只能遮住他一隻手臂的遮陽傘,亦步亦趨的跟在航航的身後,一直走到比賽中間。

    眾人見小傢伙像是皇帝的派頭一樣,各個忍不住開始抽嘴角。

    黎默書看了看陽光,確實有些大,還是早點完成早點結束吧,看一個個的臉上都開始冒汗了。

    「天天,準備好了嗎?」看了一眼手中的秒錶,黎默書神情嚴肅。

    黎默祖也微微緊張著,灼熱的視線似乎比天上的陽光溫度還要高出不少。身邊的雲綺落也開始緊張,雙手緊緊的絞著,幾乎將那雙白嫩的手指給絞斷了。

    黎默書見黎擎天點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抿著唇瓣,緩緩自口中吐出幾個字,「預備……開始。」同一時間,左手揮下,右手上的秒錶用力的按下,同一時間,天天右腳離地,迅速的開始往前跑著。

    更是在同一時間,航航險惡的勾起嘴角,卻在天天跑了幾步之後,開始大吼了起來,「天天,快跑,蛇來了。」

    一旁的黎默書猛然回頭,退後幾步,驚恐的開始尋找那條色彩斑斕的毒蛇。

    而跑道上的天天,更是毛骨悚然,腳下就像是裝了風火輪一樣,拼了小命一樣的往前衝去。眾人驚奇的發現,如今的速度,顯然比剛開跑的時候還要快。

    一百米的跑道,也不會瞬間,當終點站的蘇鴻堯同樣按下秒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雲綺落直接跑到天天身邊,抱著他不斷的替他擦汗,低頭之際卻看到他驚魂未定的左右看,不由好奇的問,「怎麼了?」

    「沒,沒什麼。」黎擎天沒看到預想中的毒蛇,微微的鬆了一口氣,隨即嘟著嘴瞪向百米之外的航航,見他一副洋洋得意不斷的扭著小身子的樣子,心裡的火瞬間又消失了。他明白這是航航故意說的,為了讓他能順利通過考核。

    蘇鴻堯走向起點的方向,和黎默書手中的秒錶進行對比,確定無誤後,當即展開笑顏,拿著黎擎天的成績表過來,片刻後,兩人對視一眼,瞬間喜上眉梢。

    「大哥,天天……破紀錄了。」

    黎默祖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之色,似乎一早就已經想到了。也是,天天的速度他心情很清楚,剛剛的表現確實比往常好太多,尤其是航航喊了那麼一句話之後,他的速度明顯增快不少。

    雖然他知道那句話才是關鍵,如果沒有他那樣一喊,天天未必能破紀錄。然而不管如何,事實確實如此,他若是想挑刺……

    黎默祖看向不遠處抱著兒子一步一步朝他走來的妻子,微微苦笑了一聲,他想,他要是挑刺,綺落會瞧不起他的。

    黎默恆看了眾人的眼色,看了一眼額上已經開始冒出細細的汗珠的航航,微微蹙眉,道:「先回屋再說吧。」

    眾人點頭,一行人這才朝著大門走去。蘇鴻堯走在最後,直接扯住了黎默恆的手臂,悄聲說道:「這航航到底父母到底是什麼人,他真的是……神了。」

    黎默恆腳步微頓,見大哥一行人走遠了,不由輕笑,只是那笑容裡存在著更多的是自傲的神彩,他看向蘇鴻堯,挑著眉問:「你覺得航航和我像嗎?」

    蘇鴻堯一驚,腦袋像是被人撞了螺絲按鈕一樣,嘎嘎嘎嘎的轉過來,看著被管家抱起來的航航,再嘎嘎嘎嘎的轉回去,看向一臉笑意的黎默恆,震驚的問:「你,你的意思是……是……他,他是……」他現在,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一想到老大這話暗含的意思,他就覺得,整個天都開始……變色了。

    黎默恆微微的點頭,笑道:「沒錯,航航是我的兒子,親生兒子。」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走了兩步,卻又再次轉身,對著已經完全石化的蘇鴻堯笑道:「回頭,我介紹他媽咪給你認識。」

    說這話時,他的眸光明顯的意味深長,回轉身後,那眼神裡閃爍的眸中算計,更是將他整個人都添上了一筆深沉內斂。

    他今日帶蘇鴻堯過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客廳內很安靜,航航小小的身子整個都躺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斜著眼睛看著情緒明顯不佳的黎默祖。也是,考了三項,三項都輸了,要是自己,說不定就想整個客廳都毀了,這個人,比自己想像的能沉得住氣嘛。

    「我輸了,你要我允諾你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辦到。」黎默祖的出聲,但是讓在場的其他人有些微的驚詫,他們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接受了自己一敗塗地的事實。

    航航立即正襟危坐,眸子裡全是笑瞇瞇的神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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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幫我整垮姚政

  小傢伙環視一周,見大家都一臉好奇的樣子,就蹦跳著來到黎擎天身邊,摟著他的小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嘻嘻笑道:「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要天天陪我一起去意大利。」

    「意大利?」眾人驚詫,黎默祖則直接皺起了眉頭,幾乎都不曾想過,就直接搖了搖頭,「不行,天天還小,怎麼能一個人去意大利?」

    雲綺落在一邊猛力點頭,做父母的,怎麼能放心一個才不過六歲的孩子離家那麼遠,要是出點事情怎麼辦,如果生病了,誰來照顧他?不行不行,她也不會同意的。

    航航看了兩人一眼,涼涼的說道:「又要開始反悔了嗎?裁判裁判,默二少,你來說句公道話。」

    黎默書嘴角抽搐,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樣子。

    「大哥。」黎默恆無奈的搖搖頭,面對黎默祖夫妻兩個,聲音略略低沉的說道:「你們放心吧,我也會去意大利,將兩個孩子交給我就行了,我會平平安安的將他們帶回來的。」

    「你去意大利做什麼?」黎默祖眉心一點點的鬆開,既然三弟承諾,那自己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他好端端的怎麼想起去意大利了呢?

    「意大利那邊的公司推出了一種新產品,我得過去瞭解瞭解。」

    「去多久?」

    「半個月。」那時候正好冰兒也該回來了,有些事情也該解決了。

    黎默祖手指開始輕輕敲擊著桌面,沉默不語了起來,雲綺落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他,雖然心裡也確實捨不得天天,不過有三弟在,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好,那天天就暫時交給你了,什麼時候出發?」黎默祖考慮半響,終於點頭。

    「後天上午。」

    黎默祖頓了一頓,這麼快?不過他最後還是點點頭,其實經過今天這樣的比賽考核,他心裡已經隱隱有些觀念在不著痕跡的轉變了。天天今天的表現震驚四座,連他都不得不感慨,即使那麼多的老師來教育他,也不一定能取得如今這樣的成績,他想,這個航航,說不定真的能改變天天的一生,自己的方法,確實太過強硬了。

    他垂首,看向一邊一直保持著一臉笑意的航航,挑眉道:「我確實不得不佩服你的聰明和教育的方式,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是不喜歡你。不過我說到做到,你提的要求我答應你,天天可以陪你去意大利,但是我也有要求,這半個月,希望不要讓他的功課落下。還有,我也答應,從此以後,不會再干涉你母親和三弟的所有事情,只是希望你們母子兩個,不要給我三弟抹黑。」

    航航撇嘴,一副『你怎麼還是這麼傻逼,難道看不出來是爹地在纏著媽咪,而我只是很無辜的一顆小小小小的小蝦米而已嗎?』的表情對著他,不過頓了頓,他還是回道:「雖然我也還是不喜歡你,不過看在你今天能履行承諾的份上,等我從意大利回來以後,一定會送給你一份大禮,你想像不到的大禮物哦。」嘿嘿,到時候你要是知道我爹地是誰,保管你嚇得尿褲子,吼吼吼吼。

    黎默祖總覺得他那個笑容很邪惡,有著說不出來的讓人驚悚的感覺。

    雲綺落抿了抿唇,將天天抱在懷裡,對黎默恆說道:「那我們先走了,後天早上我們再送天天過來。」

    「好。」黎默恆也不留,只是默默的看著黎默祖牽著雲綺落的手,一家三口慢慢的消失在大門口。

    院子裡的蘇鴻堯看到三人走過身邊時,終於回過神來,瞪大著眼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直接衝進了大門,吼道:「老大,你說他真的是你,是你……」他的聲音一頓,看向一邊的黎默書。

    他雖然有些衝動,但是不會愚笨之人,看那個樣子,就知道黎默祖幾人還不知道航航的身份,否則也不會有今天的比試。因此此刻一看到人還沒走完,他立即就噤聲不語,就怕將老大的秘密公諸於世。

    黎默恆淡淡的看他,慵懶的翹著了腿,兩隻手交替在一起放在膝蓋上,挑著眉說道:「沒關係,這事二哥知道。」

    蘇鴻堯一愣,看向黎默書,後者瞬間就明白了他們指的是什麼,便也跟著聳聳肩,一副輕鬆自在的表情。

    蘇鴻堯看了看兩人,再看了看航航,嚥了嚥口水,不確定的問:「你真的是老大的兒子,親生兒子?」

    航航偏了偏腦袋,小手點著下巴,很純真很純真的開口道:「你知道,我聰明伶俐是個小天才,默三少雖然也很了不起,但是我總覺得他比不上我。所以其實我也不是很樂意他當我的爹地的,但是沒有辦法,默二少都給我驗了DNA,媽咪也承認了,我就是不想他是都不可能了。」

    說著,指了指身為醫生的黎默書。

    蘇鴻堯的腦袋跟著偏轉,見黎默書點了點頭,又嚥了一下口水,再次打量起了航航來,面對黎默恆問道:「你當初說的替換代言人的主意的四歲孩子,不會就是……他吧。」

    「嗯哼」黎默恆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便不再開口,那神態卻足以說明一切,也讓蘇鴻堯更加錯愕了。

    難道這個小子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連意大利娛樂圈翻天的未來都知道?

    「什麼代言人?」為什麼他聽不懂他們的話呢?嗯,對了,他們比自己大那麼多,都已經老了,有代溝是難免的,航航很理所當然的想著。

    「就是,就是,就是你怎麼知道蘇珊紅不了多久?」蘇鴻堯皺著眉頭,指手畫腳的,有些不知道要如何來描述。

    航航歪著小腦袋,很疑惑的問:「誰是蘇珊?」

    蘇鴻堯腳步一個踉蹌,看向黎默恆,老大,這到底怎麼回事,不是他提議的替換人選嗎?怎麼現在他都不知道蘇珊是誰了?後默道你。

    黎默恆斜睨了他一眼,將航航抱到腿上來,他現在不但喜歡抱冰兒,也喜歡抱著這個小傢伙,柔柔軟軟的,很舒服。「航航,蘇珊就是你那天說長得一副歪瓜裂棗模樣的女明星。」

    歪瓜裂棗?黎默書和蘇鴻堯對視一眼,齊齊感歎,現在孩子的審美觀啊,真是天差地別啊。

    航航瞬間恍然大悟,「哦,你說的就是那個人啊。他本來就紅不了多久啊,司徒舅舅說這個人的人品有問題,而且精神分裂,神經失常,腦子秀逗了的。」其實是那個蘇珊想去勾引司徒兆鑫,被拒絕後想要用春藥來將他就地正法,結果惹惱了他,從此以後就在他心裡給他留了這麼一個印象。

    蘇鴻堯嘴角抽搐,蘇珊有那麼差勁?「司徒舅舅?司徒舅舅是誰呀?」

    「司徒舅舅就是司徒舅舅啊,你不要表現的那麼白癡行不行啊。」航航真的不想鄙夷他的,只是那樣一張娃娃臉配上一副茫然的表情,他就覺得,太尼瑪白癡了。

    蘇鴻堯厲眸一瞪,腦子卻在瞬間驚醒了起來,「司徒,司徒,司徒??是那個影視大鱷?」開始他確實不太明白,畢竟司徒兆鑫向來神秘,若沒有深入的去調查的話,很少有人知道意大利的影視大鱷竟然只是一個才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更沒人知道,他的中文名就叫做司徒兆鑫。

    蘇鴻堯在意大利畢竟也混了那麼多年,有些該瞭解的該去調查的事情他都有仔細的打聽過。若不是司徒這個姓出現的頻率太小,他也不會想到航航口中的男人竟然就是意大利那個神秘的男人。

    只不過,航航叫他舅舅,那麼他的媽咪不就是影視大鱷的妹妹?可是不對呀,沒聽說過那個男人有一個妹妹的……

    然而蘇鴻堯隨即搖頭,這個男人太神秘,別說關於妹妹的身份,即使他自己也一身之謎,自己對他的瞭解和調查,也只是停留在他的中文名叫司徒兆鑫而已,這個男人的資料,實在是少得可憐的。

    「堯,你的飛機快要趕不上了。」黎默恆看了看表,驀然冷聲提醒道,冰兒也快要回來了,他還不想讓她和蘇鴻堯那麼早的見面。

    蘇鴻堯抿了抿唇,突然就捨不得走了,轉身看著黎默恆乾笑,「老大,要不後天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可以。」黎默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見他眸子一亮,又緩緩慢慢的加了一句,「回去你就將位置交給副總吧,我覺得他應該會很樂意的。」

    蘇鴻堯低咒一聲,狠狠的瞪了黎默恆一眼,恨聲道:「你狠,哼。」他的娃娃臉瞬間扭成一團,悲憤著離開了黎家大宅。

    黎默恆的眸子最後轉到了黎默書的身上,那眼神微微上挑,好似在說『大家都走完了,你還賴在這裡,是想我用掃帚趕嗎?』

    黎默書嘴角抽搐,下一刻,便見航航真的拿了一把掃帚過來,朝著他掃了過去。黎默書往上一跳,瞪大著眼怪叫,「航航你做什麼?」

    航航很無辜的攤了攤手,指指黎默恆說道:「我剛剛看他的眼神就覺得我應該拿掃把趕你出去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黎默恆忍不住大笑,實在是愛死了航航無辜的表情了,而且他越來越覺得他真的是他的寶貝,竟然能讀出他眼神裡所表達的意思,一點誤解的意思都沒有,哈哈。

    黎默書狠狠一瞪,「你們父子兩個真是狼狽為奸。」

    航航和黎默恆同時聳了聳肩,兩個人的動作如出一轍。黎默書嘴角劇烈的一抽,乾脆離開了黎家大宅。

    熱鬧的客廳內瞬間安靜了許多,黎默恆和航航兩人面對面坐著,後者手上還抓著那個長柄掃帚,瞇著眼睛仔仔細細的開始打量起了自己的爹地。

    良久,那道輕輕嫩嫩的聲音才響了起來。「你去意大利,真的只是生意嗎?」

    「不是。」黎默恆坦白回答,懶懶的靠在沙發背上,笑看著對面的小傢伙。

    「那是為什麼?」

    「我想知道,你媽咪的舅舅,是個什麼樣的人?」雖然他從官子青那裡打聽過,然而他們父子兩個畢竟失去聯繫多年,對彼此的瞭解可能還不如自己調查來的多。而航航和他相處多年,多少瞭解他的脾性的。

    「我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航航摸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黎默恆輕笑,他就知道這小傢伙從來不做虧本的聲音,輕輕搖了搖頭,他興致盎然的問道:「你要什麼好處?」

    「等我們從意大利回來以後,你讓你爹地幫我整垮一個人。」航航的眼睛滴溜溜的轉,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很氣憤很氣憤的樣子。

    黎默恆蹙眉,「誰?」竟然要讓黎橋南去整垮?

    「姚政。」

    「姚……」黎默恆疑狐的眸光在航航身上不斷的轉動,姚政?姚政?上次姚晴在慈善晚會上對冰兒的侮辱,還有航航死命的侵入陳氏企業的內部盜取文件,還有航航提到那個人的時候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而這些事情,都是圍繞姚政展開的,這姚政,到底和他們母子兩個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

    「姚政怎麼得罪你了?」黎默恆試探的問,這段時間他忙得找不到邊,倒是沒去仔細的查過冰兒的過往,看來這個姚政,在她從前的生活來,佔著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

    「默三少,我告訴你哦,你最好不要去查關於姚政的事情。反正這件事情,等你意大利回來的時候,就會知道的。我現在就是問你,你到底答不答應幫我整垮姚政?」

    「當然,你們母子兩個的仇人,就是我黎默恆的仇人。」還有一個陳氏企業,當初竟然派三流狙擊手來殺冰兒,不可饒恕。若不是冰兒要自己動手,陳氏企業如今,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好,一言為定。」航航將他的大掌豎起,然後用力的一擊掌。然而小一秒,小小的粉嫩的臉色頓時糾結了起來,捂著紅彤彤的小手不斷的呼氣,「你的手掌怎麼這麼硬啊?」
第210章:媽咪不能缺德

  黎默恆失笑,將他的小手抓了過來,細細的揉了揉,這才寵溺的回道:「誰讓你那麼用力的。」

    航航蹦到他的身上去,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攤著小小的手掌不斷的呼氣。頓了頓,小身子又在他懷裡轉了個彎,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歪靠著。他現在很喜歡呆在黎默恆的懷裡,那種有一個人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的感覺總是在他身上能找到。

    航航想著,或許承認他,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可是媽咪那邊,好難辦哦。

    「航航,現在可以告訴我,你舅姥爺是什麼樣的人了吧?」大掌將他的小手捂著,黎默恆低垂著頭看向懷裡的小傢伙,很是滿足,甚至萌生出讓冰兒為他再生一個孩子的想法。唔,女兒吧,生一個像冰兒這樣腹黑聰明又貼心的女兒,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那他這一輩子,也沒有什麼好求的了。

    航航微微合了合眼,小腦袋靠在他的手臂上,神情略有些回憶的樣子,「我舅姥爺呀,其實我舅姥爺人很好的,很爽朗,很有義氣,是可以為朋友插兄弟兩刀的人……」

    「嗯?」插兄弟兩刀?

    航航很不滿他打斷他的話,剛想責怪,隨即想到什麼似的,忙假裝咳了咳,「我剛才開玩笑的,嘿嘿,嘿嘿,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好險好險,幸好反應的快,不然就毀了舅姥爺一世英名了,那他罪過就大了。

    「我告訴你哦,我舅姥爺很疼我的,只是可惜了他的眼睛瞎了,不能看到可愛的聰明的帥氣的顛倒眾生的迷倒一切的航航……」

    黎默恆撫額,「航航,你到底是在描述你舅姥爺,還是在讚揚你自己?」這小傢伙真是一刻都不肯停止的讓自己成為眾人的焦點,說到別人的時候,總要捎上自己,而且自己還是那個主角。

    航航回頭,抿了抿小嘴,見黎默恆只是挑著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終於很鬱悶的回答:「好了好了,我不稱讚我自己了……」撇了撇嘴,剛想繼續說下去,突然又回頭很嚴肅的對著他說道:「可是你知道我的優點是說也說不完的,要忽略掉實在是太難了,要是一不小心說漏嘴了,你可不許打斷我了。」

    黎默恆嘴角狠狠的抽搐了起來,良久,終於在他慇勤的表情下,重重的點了點頭。兒子,我佩服你。

    「我舅姥爺呢,很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像我這樣聰明可愛朝氣蓬勃與眾不同……好了好了,別瞪了,我忽略我的優點就是了。真是的,一點都不可愛。我舅姥爺現在最疼的人除了我,就是我媽咪了,當然了,還有子青舅舅。舅姥爺很好說話,只要我撒撒嬌,他就會服輸的,可是他有時候脾氣也很硬的,他要是認定的事情,這輩子都不會改變。他連傑斯外公都不怕哦,有一次他們兩個都吵起來了,干外公把槍都拔出來對著他腦袋了,可是舅舅就是不認輸,最後還是媽咪出面的,要不然兩個人說不定就打起來了。可是你知道嗎?他們第二天還是好的跟什麼似的,一點都沒有吵架的痕跡。」

    「嗯,這麼說來,他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了。」黎默恆想,這類人,才是真正真性情的人。若是脾氣一直壓著,卻記仇記一輩子,說不定就會在背後捅你一刀了,這種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對對,你說舅姥爺脾氣古怪不古怪?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記著跟我吵架的人,然後找機會狠狠的修理他,讓他拿槍指著我腦袋,而且我修理了他,他到死的那天才能知道是我,就一定會死不瞑目的,吼吼吼,這樣才爽。」航航很得瑟的說出自己的打算。

    黎默恆頓時有了抽自己一巴掌的衝動,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剛剛還在腹誹這樣的人太可怕,沒想到航航立即就很不給面子的給說了出來,而且還以成為這樣子的人為自豪。

    不過反過來想想也是,航航本身就是一個恐怖分子,這可怕的程度,一點都不比任何人遜色。

    「那他對你媽咪的終身大事有什麼想法嗎?」黎默恆決定不糾結可不可怕的問題了,繼續問道。

    航航偏了偏小腦袋,斜睨了他一眼,小小的肩膀可愛的聳了聳,「沒什麼想法啊,對了,他說媽咪一輩子都不嫁也沒關係,有沒有老公其實都可以活得一樣精彩的。嗯,對,舅姥爺就是這麼說的。」

    黎默恆黑線,這麼說來,貝偉明對於冰兒結不結婚都不會有太大的熱衷了?這可是有點難辦了。

    「默三少,你問完了嗎?我好累哦,去吃個飯,我還要睡午覺呢。」航航打了個哈欠,早上一大早就被天天他爸爸吵醒了,現在他好累呀。睡眠可是很重要的,他還要保持著白白嫩嫩的皮膚回去見外公呢,還要迷倒一大片的人呢,不能長出黑眼圈的。

    黎默恆看了看時間,確實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想到小傢伙早飯也沒吃,只是簡簡單單的塞進去一些零食。忙將他抱了起來,單手托在肩膀上,走進了餐廳。

    「管家,午餐準備好了嗎?」

    「已經好了。」管家恭恭敬敬的將屬於兩人的飯菜端了上來。

    航航顯然是饞蟲蠢蠢欲動了,不待黎默恆說話,就開始狼吞虎嚥了起來。

    餐廳內的兩人無奈的搖搖頭,黎默恆怕他噎著,小心翼翼又略顯笨拙的拍著他的背。自己面前的飯菜,卻開始慢慢的變冷了下來。

    航航的胃口並不大,吃完了,小傢伙就直接跑上了自己的二樓小房間,很有原則的夢周公去了。

    黎默恆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漸漸的陷入了沉思。

    官子青曾經說過,貝偉明一生最講義氣,也最是恩怨分明,別人對他的好,他會十倍百倍的還回去。然而別人對他的壞,他也是直接就報復回去,在他的字典裡,從來沒有以德報怨的概念。若成為他真正的敵人,承受他的怒火,卻是需要沉重的代價的。

    「嘿,在想什麼?」貝冰榆一進門,就看到黎默恆正懶懶的靠在沙發背上,雙腿交疊,直直的看著前方,然而眼神遊移,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黎默恆一愣,瞬間回神,見是貝冰榆,瞬間就站起了身來,從她背後將她緊緊的摟著。

    貝冰榆渾身的汗毛都迅速從上至下的沖刷了一遍,才抽搐著嘴角問他,「你這突然的,要幹什麼呀,現在大白天的在客廳裡摟摟抱抱,像,像什麼樣子。」

    她的聲音明顯的帶著一絲絲的顫音,黎默恆自身後看著她紅如朝陽般的耳垂,惡劣的輕咬了一口,聽到她倒抽一口氣的時候,頓時滿足的歎了一口氣。

    「冰兒,不准離開我。」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暗啞,以及說不出來的性感。

    管家正要出廚房倒垃圾,冷不防的看到兩人相擁的情景,立馬咯登一聲,回到了原地。

    然而貝冰榆還是眼睛尖利,臉色頓時難為情了起來,掙脫開他的懷抱,沒好氣的說道:「你今天受什麼刺激了,不要鬧了,航航呢,在不在家?」

    黎默恆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好奇的探出半個頭的管家,見少爺朝著這邊看來,立即又縮了回去。

    黎默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手指有氣無力的指了指二樓道:「寶貝在睡覺。」

    貝冰榆應了一聲,便有些迫不及待的上了二樓。管家又探出半個腦袋,仔細的衡量了一下,知道這會少爺應該不會再發火了,忙提著垃圾悄悄的往前走。

    黎默恆確實沒看到他,即使他是從自己面前就這樣走過去的,他也沒出聲,他如今一本心思都在貝冰榆舅舅的身上。

    半響,他靈光一現,撥通了黎默書的號碼。「默書,給我留意一下,要是有誰捐贈眼角膜的話,給我留著,不只是你們醫院,我要全世界的。」

    「全世界?」黎默書怪叫,這人怎麼盡給他出一些難題啊,這範圍要有多廣他到底明不明白啊,很困難的,他必須發動全世界醫院的朋友才行,這麼多這麼龐大的聯繫網他知不知道,手機都會打爆的。

    「拜託了。」黎默恆說的很慎重。

    電話那端的黎默書因為他這麼一句話,立即態度嚴肅了起來,「我知道了,我會辦妥的。只不過,你為什麼突然想要眼角膜了?」

    「……」黎默恆沉默了片刻,聲音微沉,「沒什麼,只是需要而已。」

    黎默書見他如此,也不再多問,他知道他的脾氣,有些事情不會說就是不會說,問再多也沒用。「我明白了,你放心吧,這件事交給我。」

    「嗯,謝了。」黎默恆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掛斷了電話。只是眉眼間漸漸的開始閃現出笑意,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嗎?如果他治好了他的眼睛,是不是就可以抵消他當初全城通緝冰兒所造成的後果了呢?

    見管家回來,黎默恆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再次看了一眼樓上,對管家說道:「我去公司了,將冰兒的飯菜熱一熱,她待會下來應該會吃了。」

    管家忙不迭的點頭,直至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才鬆了一口氣。好險好險,撞破少爺的好事,他還以為要挨批了呢。幸好,少爺現在的脾氣好很多了,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冷冰冰的不愛理人了。想著,他將視線轉向了二樓,這應該就是少夫人和小少爺的功勞吧,這個寬敞的單色調的家,似乎漸漸的溫暖了起來了。

    貝冰榆一進航航的房間,正好看到小傢伙脫了鞋子要上床,忙疾步上前,抓著倒頭要睡的小傢伙搖晃了起來,「寶貝醒醒,醒醒。」

    「矮油,媽咪你不要搖了,我頭暈。」航航連忙隔開她的手,甩了甩頭,隨後一臉苦逼的看著她。今天注定是他的苦難日,早上一大早就被人吵醒,好不容易要睡午覺了,媽咪又進來了,好可憐好可憐,他怎麼這麼可憐呢。

    「航航,你現在去找素素,讓她和我們一塊去意大利。」

    「唔……她不想去意大利嗎?」為什麼呀,為什麼呢,為什麼捏,為什麼啊?有他可愛無敵的航航一同陪著去,她怎麼還捨得不去呢?

    貝冰榆搖了搖頭,蹙眉道:「不清楚,看她的樣子,似乎對於意大利有一些抗拒,可能她在那邊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航航歪著腦袋,很嚴肅的拍了拍媽咪的肩膀,勸道:「媽咪,既然人家發生了不開心的事情,你就不要勉強她了嘛,你也說了,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是一件很缺德的事情,媽咪你不能這麼缺德的。」

    「啪」貝冰榆直接一個栗子敲過去。

    航航立即捂著腦袋很委屈的看著她,媽咪總是這樣說一套做一套,以前教育她都是頭頭是道的,可是到了自己這裡,就沒一條遵循過,好過分好過分,壞女人。

    「再敢說我缺德試試?」貝冰榆捏了捏拳頭,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航航的小腦袋瞬間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急切又慌亂的樣子,隨即忙搖著她的胳膊很是討好的笑,「媽咪怎麼會缺德呢,媽咪是世界上最最善良的人,是航航最最愛的人。」

    「好了,別貧嘴了,快點衣服穿一穿,去素素那裡一趟。素素的心結在意大利,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將這個心結拔了。」她並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梁以素是個例外,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對航航特別照顧,心思也很單純,航航胡鬧,她也跟著一同瘋鬧,這段時間,其實素素才是真正照顧了航航好一段時間的人。

    對梁以素,她是真心的喜歡的。因此看到她在下課後對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就猜出她對於意大利之行的抗拒,也的的確確的說明了梁以素心裡有一個坎,在意大利。

    她也不是沒想過親自勸她,然而想了想,還是覺得航航比較管用,素素的性子,還是必須用小孩子的方法去勸說才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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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老師那個來了?

  兩天後。

    黎默恆帶著航航,天天,官子青,正式登上了那架價格不菲的豪華私人飛機。

    貝冰榆抿著唇瓣,惡狠狠的咬牙,瞪著他們一行四人。。

    航航小心的挪到她身邊,戳了戳她的手臂,「媽咪,你在生氣?」

    「廢話。」貝冰榆低垂著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也想坐豪華私人飛機,她也想在裡面睡覺打滾喝紅酒。尼瑪應家多臭老頭非要搞什麼團結一致,非要她帶著自己班裡的學生一起坐普通的航空飛機,太憋屈了。

    包機了不起了,包機也比不上黎默恆的私人飛機,還要帶著一群大蘿蔔頭一塊坐,她真是自殺的心都有了。

    「媽咪,回來的時候我把半個座位讓給你吧。」航航諂媚的笑,小小的臉上很純真很純真的樣子。心裡卻在暗暗的吐出一口氣,幸好幸好,年齡小有優待,不用跟著大家一塊坐飛機了,嘿嘿,爹地的飛機可是很豪華了,吼吼吼,他要趕緊進去打滾。可是,媽咪什麼時候轉身走呢?

    「半個座位,你可真大方。」

    「我也是這麼想的。」航航腦袋微揚,很得瑟的說道。

    貝冰榆胸口起伏不定,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很果斷的回頭,「走了,素素,去機場。」

    梁以素垮著臉,跟在了貝冰榆背後,可憐的她也沒有私人飛機坐,太可憐了。

    航航見兩人走遠了,立即歡呼一聲,拉著天天就往飛機上跑。那迫不及待的樣子,讓他徹底無視了貝冰榆聽到那聲歡呼後轉過來的陰森森的臉。

    今日的機場尤其熱鬧,密密麻麻的全擠滿了晨曦學院的學生。貝冰榆一到達目的地,就有回頭的衝動。轉首見到應家多正站在不遠處很興奮的樣子,臉色頓時擦黑,該死的應老頭,欺負她新來的不知道行情是不是,別的班級最多也不超過二十個人,應家多就單獨給她提了標準,二十個,多一個不行,少一個也不行。

    臭老頭,你等著,找到機會讓你好看。

    應家多正跟某個男老師聊得熱火朝天的,陡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道很灼熱的視線,皺著眉頭緩緩的回身。許是真的心情好,他竟然沒發現貝冰榆的臉色有多麼的不善,略略凸顯的肚皮很嗨皮的朝著她搖晃了過來。

    走到她身邊就低低的說道:「貝丫頭,我好久沒見到你舅舅了,等這邊全部都安頓好了,我跟你一塊去找他。你舅舅一定很高興的,哈哈哈哈哈……咳咳。」

    梁以素一臉黑線,看著貝冰榆越來越陰沉的臉色,非常識趣的倒退了兩步,走到自己班級那邊去了。

    貝冰榆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明顯興奮過頭,笑的差點岔氣的應家多,纖細的手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很友好的樣子,「應老頭,真是很抱歉吶,我跟我舅舅說你在學校沒少折騰我,差點折磨死我了。你知道我舅舅很疼我的,聽到這個,自然很生氣很生氣,他說了,下次要是見到你這個禿頂死老頭,直接扒了扔到水裡面去,不過我覺得現在這天氣,給你扔到水裡不是正合適嗎?所以我覺得要在水裡面加點料才行,唔,就放兩條鱷魚吧,你覺得怎麼樣。」

    應家多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貝冰榆臉色不善,冷汗瞬間就冒了下來,腦子裡開始飛快的回想,他到底有哪裡得罪她了?到底又是哪裡得罪她了?沒有呀,最近這段時間他都在忙去意大利的事情,哪裡有功夫去折騰她呢?

    「校長,校長,飛機快要起飛了,我們該進去了。」遠處有個老師衝著應家多揮了揮手,臉上也是難掩興奮之色。也是,晨曦學院的學生雖然都是富家子弟,對出國不屑一顧,可是老師卻是平常人家,出國是很難得的機會,更何況此次出國都是學校報銷的,自然高興。

    應家多立即對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尼瑪太及時了,回去給你加薪。

    「貝丫頭,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咱們先上飛機,先上飛機,走走走。你趕緊的帶著你們班的學生上去,記得一個一個的來,不要亂,你要維持好秩序,我告訴……我先走了。」應家多抹了抹汗,心裡發寒,忙挺著大肚子哆哆嗦嗦的走了。

    貝冰榆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和顏悅色起來,走回到自己的班級裡去。

    二十個學生有半數以上都是無精打采的,見貝冰榆過來,才勉強撐起精神,隨著她第一批上了飛機。

    飛機很寬敞,等大家陸陸續續的全部登上以後,眾人的視野,便也和窗外的藍天白雲很接近了。

    貝冰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閉目養神,拿著一個靠枕就直接睡了過去,想著一覺睡到頭,差不多也該到達目的地了。

    誰知才剛剛瞇了一小會兒,就有個教務處的主人拿了幾張稿子給她,貝冰榆接過來一看,瞪了那人一眼,將他瞪走了,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身來,走到自己班級的二十個人面前。

    沈競康正揉著眉心,冷不防見她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禁疑惑,「老師?」

    貝冰榆不理他,攤開手中的紙張開始念:「各位同學,在到達此次活動目的地前,希望大家瞭解此次活動的注意事項。第一,實踐過程中,應聽從領隊老師,也就是我貝冰榆的指揮。遇突發事件,應沉著冷靜。活動中注意安全,不在危險地區逗留。團隊活動時如需要接近危險地段時,必須由專業人士陪同。」

    靠,遇到突發事件讓她冷靜個屁,而且這裡哪裡來的專業人士?要是正好碰到黑手黨火拚,是不是也要找一個殺手來陪同?

    貝冰榆捏著紙張的手在一點一點的收緊,半響,繼續往下念:「第二,整個活動中,隊員應互相關心,互相幫助。隊長應瞭解每名隊員的活動狀況。返回時,隊長應聯繫好每位同學,確保所有人安全返回。啊,對了,你們的隊長就是那誰,哦,沈競康,大家都聽他的就行,如果沒有什麼大的事情就不用找我了,你們要自己解決知道不?」

    恩恩,這條倒是不錯,有了沈競康在,她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某男見她笑得一臉奸險的樣子,嘴角抽搐,無奈的搖搖頭。

    「第三,活動過程中,每位同學應注意各自的言行舉止,做先進文明的大學生。這個其實我對你們的要求也不高,不過到底出了國門,不要讓那些老外看不起,稍微注意一點就是了,不過要是受了欺負,那就叫上你們同學一起給揍回來,再不濟,叫上我也可以。」

    正走出頭等艙的應家多聽到這一句,差點往前栽去。嘴角微微抽搐的走到她身後,「貝丫頭,你是老師,老師知道嗎?怎麼能教同學使用暴力?」

    貝冰榆懶得理他,繼續往下念,「第四,各小隊指定一名除隊長以外的隊員為安全聯絡員,每天5點之前向指導老師匯報當日實踐情況及各隊員情況,直至活動結束。」

    貝冰榆皺了皺眉頭,要每天向她匯報?那她不就是要整天和這群大蘿蔔頭呆在一起?咬了咬牙,她手掌一揮,拿過沈競康手裡的精緻鋼筆,直接在第四點上劃了了兩行,道,「這第四點就忽略掉好了,不用向我匯報,直接跟對上匯報就行了。」

    站在她身後的應家多有暈倒的衝動,這,這,這算是怎麼回事?她到底有沒有一點作為老師的自覺?

    「最後一點,實踐活動結束後應及時返回,不得中途出去遊玩,小隊長應做好組織工作,活動結束要向學辦老師,額,沈競康匯報。啊,對了,還有一條,回去都要寫實踐報告的。」

    貝冰榆終於念完了,再多她也要崩潰了,幸好只有這麼幾點,不然她直接將紙張拍到應家多臉上去。

    「還要寫報告?搞什麼飛機,不寫不寫,都不樂意來了,這麼麻煩的。」葉晨歪著半個身子,大掌一揮,很有氣勢的樣子。

    他這一帶頭,其他幾人紛紛回應,全都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本來寂靜的空間裡,一瞬間被嘈雜的聲音充斥著。

    本來還想說幾句的應家多,當即眼了眼口水,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直接回了他的頭等艙。

    貝冰榆手上的紙張已經被她捏皺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陰沉沉的樣子,「不樂意來是吧,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從這裡跳下去。」

    葉晨一怔,隨即驚叫出聲,「老師,從這裡跳下去會死的。」

    貝冰榆伸了伸手指,閉了一下眼睛,笑道:「兩個選擇,要嘛現在給我跳下去,要嘛給我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連屁都不要放。」說完,將手上的紙張揉成一團,直接朝著他的腦門上丟去。

    隨即若無其事的坐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毯子一蓋,直接睡覺。

    景逸然悶笑了一聲,撞了撞葉晨,搖頭晃腦了起來,「怎麼都這麼久了,你還沒吸取教訓,這輩子你就別指望和貝老師頂嘴,你難道還不知道,她頂不過就直接使用暴力的?」

    葉晨揉了揉腦袋,將紙團拽在了手裡,瞪了幸災樂禍的景逸然一樣,「我實在忍不住,你沒聽到那麼多的條約,你做得到?」見景逸然搖頭,他鄙夷的冷嗤了一聲,隨即又看了一樣閉著眼睛的貝冰榆,撞了撞沈競康的身子,疑狐道:「貝老師是不是那個來了?脾氣這麼大,我剛在機場的時候也看到她甩臉色給校長看了。」

    沈競康瞇著眼睛打量了不遠處的女人,見她也不過片刻,竟然呼吸平穩,一動不動的睡著了,不禁對其他兩人說道:「別吵,估計是真累了,讓她睡一會兒吧。」

    景逸然和葉晨對視一樣,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沈競康,隨即兩人齊齊搖頭,這人,真是陷進去了。

    貝冰榆的睡覺並不安分,沒幾下,身上的薄毯就掉到了地上。沈競康眸子深邃,腳步放輕的走過去,毯子又重新蓋到了她的身上。

    景逸然眉心緊擰了起來,直到沈競康走回到原來的位置,他才斜過身子,壓低著聲音說道:「競康,貝老師有兒子,沈家的門不是那麼好進的。」

    這些道理他應該知道,沈家是什麼家族,貝老師又是什麼身份。即使他們並沒有覺得貝老師私生子的身份有什麼不好,他們真正喜歡的是這個人。可是其他人不會這麼想,單單有一個航航在中間,那在沈家就已經知道判了死刑了。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他們並沒有說。恐怕這段感情,是競康的一廂情願,據說貝老師最近和默三少走的很近,雖然黎家也不會容許一個生了孩子的女人進門,但是她和默三少之間的那種關係,絕對不簡單。最起碼,貝老師現在對競康的感情,還只是維持在師生的關係之下。

    沈競康一向內斂的表情此刻也變得有些暗沉,想到昨日因為要來意大利的事情和父親鬧得矛盾,心裡就突生的煩躁起來。伸手揉了揉幾乎擠成一團的眉心,他唇瓣抿出一條冷硬的弧線,半響,才低低的說道:「這事我自有主張。」

    葉晨和景逸然對視一眼,沒再說什麼,卻還是有些擔憂的看向他。

    後座的梁以素微微睜開緊閉的雙眸,看向前座的三人,將耳朵裡一點聲音都沒有的耳塞拿了出來,緩緩的瞇了瞇眼。

    沈競康竟然覬覦三表嫂?

    這可是個大事情,不行,得盡快告訴三表哥才行。她說怎麼這麼奇怪呢,這個一向以大忙人著稱的學生會主席,怎麼有心思來意大利搞什麼暑期實踐活動,原來是奔著表嫂來的。

    飛機依舊在地平線上平穩的劃著,艙內自貝冰榆睡下以後,便變得出奇的安靜。

    眾人各懷心思,或睡或養神的等著飛機順利降落。

    飛機到達羅馬時,意大利的時間正好是半夜時分,貝冰榆在飛機上睡了一個綿遠流長的舒適的覺,到了下榻的酒店,哪裡還有半分睡意。

    況且她一到這篇熟悉的土地,便有種歸心似箭的衝動,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自己的舅舅,以及那一群熟悉的人。

    將東西都安置好,她便直接背了一個簡易的包包,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閃身離開了酒店。

    然而等她走了百來米路後,眉心猛然一皺,聲音冰冷,喝道:「出來。」

第212章:貞操=司徒舅舅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夜晚的涼風吹拂著路邊的高大樹木,將樹葉吹得窸窸窣窣的直響。貝冰榆很鎮定的站在橋頭上,目光犀利,一動也不動。

    她安靜的等了半響,卻依舊沒有人出聲,眉心的皺褶加深,嘴角的笑意更冷,「出來,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靜默了三秒,背後傳來了一陣鞋子摩擦地面的聲音,貝冰榆猛然回頭,隨即愕然,「怎麼是你?」

    「老師的敏銳度真強啊,居然這麼快就發現我了。」沈競康臉上的笑容淡淡的,雙手插在兜裡,很閒適很慵懶的模樣,渾身上下,一點都找不到被發現跟蹤後的心虛和緊張,就那樣笑看著面前的女人,一步一步的朝著她走去。

    貝冰榆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然而看到對象是他,剛剛緊繃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身側緊握的拳頭也換換的鬆了開來。「你跟著我做什麼?」

    「唔,大半夜的,看老師出來,怕老師有危險,當然要當一下護花使者,好好的保護老師了。」他說的漫不經心的,貝冰榆卻是滿臉黑線。

    揮了揮手,像是趕小狗一樣,她很沒好氣的說道:「行了行了,我不用你保護,你別忘了我的身手也不錯的,要是真有個萬一,要當心的可能還是別人。你都坐了一天的飛機了,回去休息,我逛一圈就回來。」

    沈競康對她的動作不以為然,穩健的腳步終於走到她身邊,雙腳立定,很有軍人一樣的範兒。他的身高有一米九,貝冰榆雖然不矮,然而在他面前,還是必要要微微仰頭說話的。

    「老師,還是我陪著你吧。不管你身手好不好,我可都不放心的。而且我早就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如今精神好著呢。我知道老師到晨曦學院之前一直生活在意大利,看來對這邊的環境很熟悉,既然如此,那就順便帶著我到處逛逛,也好讓我這個隊長在接下去的幾天能得心應手,不需要頻繁的麻煩老師了是不是?」沈競康的笑很如沐春風,然而說出口的話,卻帶著讓貝冰榆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的話很顯然,他要表達的意思也很明顯。這個男人的執著程度不是一般般,他既然此刻打定主意要跟了,他就會一直跟著。聽聽他剛才說的什麼話,根本就是威脅她。要是今晚不帶著他一塊走的話,那接下去的暑期實踐活動,他也不會讓她自由自在了。

    貝冰榆抿著唇瓣嘎吱嘎吱的直磨牙,她就知道,大蘿蔔頭不是那麼容易帶的。看來今天就想見到舅舅,是不太可能了。

    呼出一口氣,貝冰榆沒好氣的斜睨了他一眼,甩頭道:「走吧,跟緊了,要是被甩掉了,我可不管。」

    「放心,不會被甩的。」沈競康的眸子熠熠發光,看著貝冰榆的側臉呼吸逐漸的沉重了起來,說出來的話,一語雙光。

    貝冰榆一行人住的地方比較偏遠,這是應家多特意選擇的,畢竟他們住的是一大群的學生,比較偏市區的酒店沒有那麼龐大的容量給他們住宿。其實說到底,還是應家多捨不得花大錢住那麼貴的酒店。

    此刻的道路安安靜靜的,間或夾雜著男人女人或重或輕的腳步聲。貝冰榆走的很慢,既然不能回去看舅舅了,那就當是散步吧,身邊的男人……無視好了。

    沈競康的性子本來就不驕不躁,況且此刻,他很享受這樣安靜的近乎曖昧的氣氛。身邊的女人低垂著頭,烏黑的髮絲調皮的滑下幾縷,讓她更顯的一份嬌美。雖然貝冰榆比他大上幾歲,然而在他心裡,依舊只是將她當成一個小女人而已,一個會發脾氣愛搞怪又腹黑還很囂張的小女人。

    「老師半夜出來,是要去哪兒?我記得子青的爸爸就是在這邊,老師是要去見他嗎?」沈競康突然出聲,打斷了彼此間的沉靜氛圍,也將貝冰榆遠遊的心思拉了回來。沒錯,這個女人就是在遠遊,雙腳漫無目的的走著,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紋,像是想到了某些好玩的事情或是某個……人。而這個人,絕對不是此刻在她身邊的自己,那麼是誰,航航嗎?還是……最近有所傳聞的默三少?

    貝冰榆對上他微微惱怒的眼神,有些奇怪,卻還是聳聳肩道:「算是吧。」

    「既然如此,那老師也不必改變原定計劃了,去見伯父,我也可以陪著去的。」、

    貝冰榆腳步一頓,偏頭看他,嘴角微微抽搐,搖頭道:「我那時是忘記時間已經是半夜,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出來。現在想起大伙都睡了,我要是再去,那不是很麻煩嗎?改天吧,白天等舅舅醒著的時候再去。」

    開玩笑,沈競康要去,也要官子青帶著去才行啊。她帶著他去見舅舅,那還不被所有人都誤會?尤其是……黎默恆,估計再見自己,會將自己剝一層皮的。

    沈競康略顯失望,卻到底沒說什麼,兩人繼續無聲的往前走。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看看自己好似走了好長一段路,貝冰榆忙看了看手錶,皺眉,偏頭對沈競康說道。

    沈競康有些不願,畢竟這樣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難得,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就要回去了,實在有些不捨。

    「回去,回哪兒去啊?」他正要找借口讓兩人繼續走,卻看到路口不知道何時走出三三兩兩的大約十多個人,將兩人團團圍住。而且這些人各個手拿鐵棍砍刀,赤裸著上身,模樣凶悍,一看就像是那種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似的。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拉著貝冰榆的手將她往後推了推,自己則擋在了她的面前,冷眼看著這些人,身上沉斂的氣息瞬間釋放,幾乎在片刻,整個空氣都變得沉重緊張了起來。

    貝冰榆略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大蘿蔔頭竟然也有這樣的氣勢,怪不得他在學校能成為領軍人物,怪不得他能那麼穩當的當著學生會主席,即使不常去他該去的辦公室,學生會和各個社團也已然運勢的有條不紊的。

    她一直以為他是憑藉著沈氏的關係才有這樣的地位,看來自己是小看他了。

    「你們兩個,今晚哪裡也走不了。」有小弟狐假虎威的對著兩人叫囂著,隨即又轉身對著那個領頭的人諂媚的說道:「老大,您在旁邊歇著,他們兩個狗男女就交給我們了,放心,我們一定會讓他們缺胳膊少腿的。」

    狗男女?指他們?

    貝冰榆伸著手指指了指自己,隨即指了指沈競康,覺得這些人真是沒眼光,明明兩個人都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怎麼到他們眼裡就變得那麼不堪呢?

    「你仇人?」沈競康頭也不回,聲線平穩,一點慌亂的感覺都沒有,環視了一圈後,問向身後的貝冰榆。

    貝冰榆的頭立馬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開什麼玩笑,我人緣一向好的老天都嫉妒,怎麼可能是我仇人?」搖了搖頭,隨即打量著十幾個男人,又搖了搖頭,自己確定不認識他們,這麼醜,她很嫌棄的,看了眼睛都覺得針刺一樣,所以怎麼可能是她的仇人呢。

    「我覺得他們可能看上你了,你看看你細皮嫩肉的,長得又帥氣,人又高大,對,他們這是打算劫你的色。」貝冰榆戳了戳面前男人的後背,一本正經的說道。

    沈競康的沉穩有些破功,額角滑下三條黑線,「老師,我是男人。」要劫色也該劫她是不是。

    「男人怎麼了,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基情滿天飛嗎?你看看這幾個男人,一副猥瑣的樣子,一看就是女人滋潤不了他們,需要男人才行,你呢,又是他們愛好的東方小男人,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了,競康啊,你要當心。要是被抓住了,你就要被他們玩殘了。」

    十多個模樣凶悍的男人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他們擺明了架勢,說了狠話,可是他們竟然完全當他們十幾個人不存在,當擺飾似的,還有心情在那邊調情調的你儂我儂的。

    最最最可惡的是,兩人還故意用他們聽得懂的英文來對話,根本就是對他們的挑釁,這口氣,怎麼嚥得下去?

    「少廢話,給我上。」領頭的男人臉色漲紅,在夜燈的照射下顯得異常的猙獰。那只熊掌一樣的大手一揮,十幾個人頓時齊刷刷的朝著中間的一對男人圍上。

    「小心。」沈競康見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第一個不怕死的衝過來,大掌一伸,攬著身邊女人的腰避開。

    然而貝冰榆卻就勢一躍,接著沈競康的力道狠狠踹向那人的臉。尖細的高跟鞋帶著雷霆之勢直接在他臉上紮了個血窟窿。

    那人立即哀叫一聲,接連倒退數步,捂著臉不敢再上前。

    老大見自己這邊的人受傷,當即刺激的毛骨悚然,咬牙切齒面部猙獰的吼道:「不知好歹的狗男女,本來還想只卸掉一雙手算了,可是你們不乖乖聽話,那就不用客氣了。大家都給我上,砍死算了。」

    這都無法無天了,砍死?果然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貝冰榆冷哼,腦袋微微偏移,看向身邊的沈競康,笑道:「第一次合作,希望完美無缺。」

    沈競康一愣,隨即輕笑開來,緩緩的點頭:「那是自然的。」話音剛落,修長筆直的腿猛然踢向衝上來的男人,力道之大,讓那人連退好幾步才能勉強站穩。

    貝冰榆一個旋轉踢,什麼方法都不講,什麼武功路數也不去想,直接朝著男人的下體踢,來一個踢一個。

    「TNND,給我用刀砍,不用顧忌了,死命的給我砍。」那老大實在忍不住了,拿著長刀就撲了上來。貝冰榆閃身一躲長腿後踢,沒想到被那老大倒是給躲了過去。

    「哼,想要暗算我,你還沒斷奶呢。」老大躲過一踢,瞬間囂張了起來。

    貝冰榆瞇了瞇眼,這人倒是有些拳腳功夫的,看來是要擒賊先擒王了。想至此,腳上一動,將正躺在自己腳邊的木棍踢到了手上,緊緊的捏在手裡,冷笑的看著對方。

    渾身刺青的老大也吐了一口唾沫,拿著明顯比其他人要長上一截的砍刀,和貝冰榆對峙著。

    時間也不過幾秒而已,老大動了,貝冰榆手中的木棍也順著風舞得呼呼作響。兩人正面交鋒,猛力火拚。

    「卡。」

    「砰。」

    「哈哈哈哈,看你怎麼和老子比。」老大開始張狂的笑了出來。

    貝冰榆錯愕的看向地上在瞬間就被斬斷一截的目光,再看向老大手裡的砍刀,沒想到他手中長得那麼大眾的砍刀竟然削鐵如泥。該死的,這男人有病,拿把削鐵如泥的砍刀來砍死人,太暴殄天物了。

    貝冰榆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木棍,見老大又砍了上來,腦袋一低,身子一縮,當即躲開了他的攻擊。隨即一拳打上他的肚子,再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隨即冷笑的摸了摸鼻頭,哼,三腳貓的功夫而已。

    「冰榆,小心。」沈競康突然驚恐的叫了一聲,貝冰榆皺眉,長腿剛想往後踢,將某個不知死活想要搞偷襲的傢伙踹到撒哈拉沙漠去。沒想到沈競康直接衝了過來,擋在了她身後,他和歹徒的距離太近,已經來不及將他的砍刀往後踢去,手臂更加沒辦法伸直,情急之下,只能抬起右手去擋。

    「滋……」刀刃沒入肉中的聲音尤其明顯,沈競康皺了皺眉,鑽心的痛讓他額上的汗水立即便落了下來。

    「唔。」他只來得及悶哼一聲,便見貝冰榆將那人狠狠的踢飛了出去,心裡略略的鬆了一口氣,便急忙摀住不斷的往外血湧的手臂,看到自己皮開肉綻的模樣,眉眼頓時一抽,狠狠的擰緊了眉心。

    「你怎麼樣?」貝冰榆忙扶住他的手臂看,拿刀砍得極深,沈競康手臂上的血像是不要錢一樣的瘋狂往外湧。

    那老大見男人已經受了傷,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高大的身子一躍,剛剛還狼狽的姿態早被他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砍刀伸向前,對著一干兄弟說道:「大家趕緊的弄死他們。」

    幾個大漢立即精神抖擻了起來,陰陰的笑著朝兩人走去。

    「老師,你先走。」沈競康咬牙,一字一句的對著身邊的女人開口道。

    貝冰榆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似的,只是盯著他汩汩往外冒的紅色血液,那雙琉璃般的眸子此刻閃動著動人的光澤,像是午夜夢迴當中看到鮮血的吸血鬼一樣,透著尖利的牙。

    見第一個男人衝到她面前,她的手掌極快的翻轉了兩下,纖細的手上立即便多了一把槍,槍頭直接瞄準第一個男人。那人腳步瞬間一頓,槍,槍?這女人竟然有槍。他的腳步開始慢慢的後挪,不敢再往前半步。

    沈競康也震驚了,貝冰榆手上,竟然有槍,他從哪裡得到的,哪裡拿來的?

    「大家不要上當了,那是假的,肯定是假的。」老大見自己這邊的人都不敢再上前,立即氣急敗壞的吼道,他才不相信她的手上會有真槍,也不過就是嚇唬嚇唬人罷了。

    「假的?」貝冰榆挑眉,冷冷的重複了一邊。下一秒,牆頭瞄準遠處老大的右腿。

    「砰」的一聲。

    世界寂靜了,眾人的呼吸停止了,老大看著腿上的鮮血驚呆了。

    「啊……」下一刻,殺豬般的嚎叫聲在寂靜的夜色當中淒厲的響起,那老大捧著自己的右腿瑟瑟發抖,整個身子都如寒風中搖搖欲墜的葉子一樣,抖動的厲害。

    貝冰榆銳利的視線在在場的男人身上全部都掃視了一遍,冷冷的問:「還有誰懷疑著槍是假的?」

    沒人敢出聲,也沒人再敢質疑。

    「還不滾?」

    嘩啦啦的一陣響動,十幾個人迅速撤退,有兩個人勉強拖著已然染滿整條鮮血的老大急切的跑了。

    貝冰榆看著直至所有的人背影都消失後,才轉身看向沈競康,看那手臂上不要命的流血速度,當即倒抽一口氣,緊張的開口,「我帶你去醫院。」

    沈競康沒有異議,雖然心裡很詫異她為何會有槍,不過現在也不知為他解惑的時候,見貝冰榆緊張自己,心裡頓時劃過一絲滿足。什麼都沒有說,便任由她帶著自己走了。

    貝冰榆對這一帶是熟悉的,她甚至都不用去看路邊的標示路牌,只顧低著頭帶著沈競康七彎八拐,最後,兩人停在一間已經完全漆黑的私人診所前。

    「你的傷耽擱不得,這個地方太偏了,只能帶來這裡。你放心,這裡的醫生技術專業,可以信任的。」她回頭對著他解釋了一番,額頭上因為急迫冒出層層疊疊的汗,一直順著髮際劃過頸部,最後沿著單薄的衣服往下落。

    沈競康捂著手上不斷冒出的鮮血,點了點頭。隨即便看到她開始不要命的按門鈴,一聲接著一聲,很急迫的樣子。

    門內很快傳來一道低沉的屬於中年男人獨特的磁性嗓音,伴隨著踢踏踢踏的腳步聲朝著門邊走來。「哎呀,來了來了,不要按了,誰呀,這麼晚了,不知道人家要休息的嗎?」

    男人有些嘮叨,嗓音中帶著很不滿的抱怨。然而門一開,看到門口的貝冰榆時,立即瞪大了眼。「貝貝,怎麼是你,你回來了。噢,想死我了。」說著,男人高大的身影直接往前,就來抱她。

    貝冰榆忙伸出一隻手制止,「暫停,傑森,幫我看看他的傷勢。」

    傑森一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了站在他身邊的男人,見到那手臂上的血,眉心一凝,立即正色了起來,讓開了門,「快進來。」

    貝冰榆領著沈競康急忙進門,傑森探出腦袋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才將門輕輕的鎖上。

    貝冰榆說得沒錯,傑森果然是專業的,看那手法和速度,倒是感覺比那些大醫院的醫生更甚一籌,沈競康疼痛之餘,倒是很佩服他,卻也對貝冰榆更加好奇了。這個女人似乎不僅僅只是在意大利生活過,普通的人不會對這種小巷子都這麼瞭解,這麼熟門熟路,更不會認識這樣一個小小的診所醫生。

    「ok,貝貝,你給他將這層紗布纏上,我去洗洗。」傑森呼出一口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將剪子藥水棉花棒等醫療器具都收拾好,便端著托盤往外走。

    貝冰榆呼出一口氣,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想不到你倒是挺硬氣的,居然到現在了,連哼都沒有哼一句。」

    沈競康輕笑,「我總不能讓你看不起吧。」

    貝冰榆無語的搖頭,將手中的紗布一層一層的繞上他的手臂,直至將他纏的嚴嚴實實的。

    沈競康微微低頭,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心神微微搖晃,喉嚨不自在的滾了滾,盯著她的頭頂,「貝老師,我這次,算不算是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貝冰榆抬頭瞄了他一眼,輕笑一聲:「你想當英雄想瘋了吧。唔,不過救美嘛,倒是真的,我承認我是個美人。」

    沈競康嘴角微微抽搐,真是老樣子。

    「好了,包紮完畢。」貝冰榆在他手臂上打上了一個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記得,傷口不能碰水,不能曝曬,不能壓到。雖然現在包紮好了,難保不會傷口裂開,以至發炎。你要當心一點,要是有什麼事情做不了的,記得找我,或者找葉晨和景逸然那兩個混小子幫你,不要自己一個人逞強,知道嗎?」

    沈競康看著她喋喋不休的小嘴,那一個一個像是音符一樣的字從她嘴裡蹦出來,竟然沒讓他覺得反感,反而有一種很溫馨很滿足的感覺。尤其是那張紅艷艷的小嘴,讓他有種一親芳澤的衝動。

    良久,沈競康深吸了一口氣,喉頭滾了滾,見她終於交代完了,再也忍不住搖頭輕笑道:「老師,我已經是個男人了,不要把我當小孩子一樣。」

    「你都知道叫我老師了,你現在當然就是一顆大蘿蔔頭了。」貝冰榆說的輕鬆,然而聽在沈競康的耳裡,卻變了味道。

    「冰榆,我們在一起吧。」

    貝冰榆猛然一怔,錯愕的回頭看他。然而,她只能在他眼裡看到認真,一點玩笑成分都沒有的前所未有的認真。貝冰榆倒抽一口氣,有些無所適從。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便看到沈競康越壓越低的俊美臉蛋。

    「我出去倒杯水。」貝冰榆猛然站起身,在他的唇瓣離自己一指距離的時候,腦袋微微後仰,直接起身離開了診室。

    沈競康微微失望,苦笑的靠向身後的椅子,沒受傷的左手覆蓋上自己的眼睛,嘴角裂開,緩緩的扯著。

    貝冰榆一出門,便見傑森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貝冰榆繞過他身邊,直接朝著水池的方向走去。

    傑森咧著嘴笑,露出整整齊齊白森森的八顆牙齒,眼裡全是揶揄,「怎麼回了一趟國,就找到姻緣了?」

    「別亂說,我們不可能的。」貝冰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為什麼不可能,我看這小子不錯,我給他治療的時候,一句痛都沒有喊過,多麼難得。他要是不介意你有個小寶貝的話,倒是可以嘗試著交往交往。」

    貝冰榆繼續洗手,對傑森說的話無力反駁。沈競康確實不錯,然而不適合她。她這一輩子都沒想過要和哪一個男人共度一生,即使是已經和她領了結婚證的黎默恆,都沒想過兩個人會一生一世下去。

    她不是不知道沈競康的心思,只是她回應不了。

    「傑森,送我們回去吧。」貝冰榆回神擦了擦手,對著身邊的中年男人說道。她和沈競康現在的情況有些尷尬,這麼一段路要是任由兩個人就這樣走回去,對她絕對是煎熬。當然,還有一點,是怕今晚的那些男人會不死心的再次出現,沈競康已經受了傷,要脫身,就沒那麼容易了。

    傑森聳了聳肩,「ok!」

    「謝了。」

    「不用。不過我倒是好奇,到底是誰傷了他,那些人是衝著你來還是衝著他來的?」

    貝冰榆搖頭,「不知道,他們也沒流露出針對哪一個人的樣子。不過沈競康一直生活在Z市,來意大利也不過簡單的幾次,所以我想,八九成是衝著我來的。只是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誰,要讓人直接砍了我。我都已經離開意大利好幾個月了,要報仇,也不該是現在吧。」

    「要不要讓吉姆去查一下?」傑森很關心她,他可不希望下次她再來的時候,伸手留著鮮紅血液的是她自己。

    貝冰榆沒出聲,半響,才道:「好,讓吉姆查一下。」現在航航和天天都在這邊,這些危險性的因素還是趁早解決的好,否則真要出點什麼問題,那就得不償失了。

    回去的路上很安靜。

    貝冰榆托著下巴靠在車窗上,沉思的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競康看了她幾眼,同樣偏過頭去,看著另一邊的窗外。儘管有一肚子的疑問,他卻還是沒有問出口。

    掌著方向盤的傑森透過後視鏡看著兩人隔得十萬八千里的樣子,暗暗著急。他是真心覺得這個男人不錯,年紀雖然不大,但是那份沉穩卻讓他很欣賞。貝貝雖然強勢,卻也需要一個成熟的會照顧她的男人,一直寵著她,代替他們這些人去寵著受過不少苦的貝貝,是他們目前最大的希望。

    可是看兩人的樣子,怎麼越看越詭異呢?

    不行,得想個法子撮合他們。傑森咬了咬牙,看到前方路邊突出來的石塊,方向盤一轉,車子一個踉蹌。

後座的兩人冷不防這麼一出,貝冰榆是太信任傑森的技術,而沈競康是右手沒辦法使力。一瞬間,兩人就撞在了一起,沈競康的身子,直接趴在了貝冰榆的身上。

    傑森一看兩人的姿勢,暗暗的偷笑,繼續若無其事的開車。

    「你壓到我了,先起來。」該死的傑森,一定是故意的,要命了,都告訴他自己跟沈競康是不可能的了,這媒婆性子又上來了。

    沈競康定定的看著身下的女人,肌膚緊貼的都能感受到她曼妙的曲線,他的心跳飛快,幾乎都要蹦出來似的。嘴裡的唾液分泌的很快,他不自覺的嚥了嚥口水。而貝冰榆說的話,他完全就沒有聽到。

    他看著她嫣紅的小嘴,像是有種魔力在等著他不斷的探尋似的,一點一點的往下。

    貝冰榆瞪大了眼,開始考慮要不要不顧他受傷的手將他甩出去了。

    「叮鈴叮鈴叮鈴……」悠揚的歌聲驀然突兀的在窄小的車廂內響起,傑森低咒一聲,暗罵了一句誰這麼不識相。

    沈競康抿著唇瓣,眉心微微的擰著。

    「起來,我接個電話。」貝冰榆小心翼翼的避開他受傷的手,將他推到車門邊,自己接起了電話。

    「媽咪,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航航柔軟的聲音像是一汪泉水一樣,很容易讓人心情平復下來。傑森耳尖,忙興奮的說道:「是不是小貝貝,是不是,把電話給我,我要跟他說幾句話。」

    「閉嘴,開你的車子。」貝冰榆沒好氣的開口說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才對著那邊的小傢伙說道:「寶貝,怎麼還沒睡覺?」

    「媽咪。」航航的聲音突然壓低,很低很低的那種,低得連貝冰榆都要緊貼著手機皺著眉頭聽著,他說:「媽咪,你是不是和沈競康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

    「咯咯咯咯咯咯。」那邊的航航立即笑了起來,用著更加低的聲音說道:「素素打電話給默三少,說你不在酒店,沈競康也不在酒店,而且今天在飛機上素素聽到了沈競康對你有意思的話,所以她擔心的不得了哦,怕你做不成她的三表嫂了,所以就急急忙忙的打電話給默三少了。嘿嘿,這個電話,是默三少讓我打的。話說媽咪,你和那個沈競康沒有什麼吧,沒有給默三少帶綠帽子吧。」

    貝冰榆臉色暗黑,這都是你跟什麼,小傢伙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其實我打電話來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提醒你一句,記得要堅決捍衛自己的貞操哦。好了,沒事了,航航困了,要睡覺了,拜拜。」

    貝冰榆太陽穴突突突的跳著,死孩子,太久沒好好的修理了是吧。

    航航掛斷電話,就急急忙忙的拍拍胸口,還好還好,幸好掛的快,不然媽咪就要發飆了。

    抬起頭,看向倚在門邊的黎默恆,小小的粉嫩的臉蛋立即綻放出一抹笑。

    「你媽咪怎麼說?」黎默恆眉心緊緊的擰著,雙手抱著胸,手指卻緊緊的捏著。

    航航在大床上蹦了兩下,比了個『OK』的手勢,很淡定的說道:「放心吧,我媽咪說了,會捍衛自己的貞操的。」

    黎默恆嘴角微微的抽動了兩下,半晌,才對著床上的兩個小不點說道:「早點休息。」

    說完,他便將房門輕輕的帶上,只是在轉身的瞬間,身側的拳頭緊緊的一捏,青筋暴跳。沈競康,撬牆角居然撬到他頭上來了,真是好樣的。

    航航偷偷的打開一條縫,看到遠去的高大背影,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一副很深沉的樣子。

「航航,什麼叫貞操啊?」一直揉了眼睛一副愛困模樣的黎擎天,等到自家三叔走了,才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航航一愣,呼哧呼哧的轉身跑到床上去,拉著他的小手很認真很認真的說道:「天天啊,我告訴你哦,貞操是很重要的,你以後也一定要好好保護,不要碰到一個女人就撲上去,我媽咪說了,那樣的男人其實就是種馬。矮油,雖然我不知道種馬是神馬意思。不過媽咪說司徒舅舅就是種馬,以後說不定會得病的,而且是治不好的那一種,你看看他現在都沒有找到我司徒舅媽,說明身為種馬的男人是沒有人要滴。嗯,綜上述得出結論,貞操就是種馬,種馬就是司徒舅舅,所以,貞操就是司徒舅舅。這樣解釋你懂了嗎?我可是解釋的非常清楚了哦。」

    門外正打算敲門的官子青身子忍不住的開始顫動,嘴角瘋狂的抽搐了起來。貞操……原來還可以這麼解釋的,他真是聞所未聞,厲害,厲害。

    黎擎天一副很茫然的表情,其實他一點都不懂,可是航航都說了那麼多了,而且還很期待的看著自己,要是說不懂,就會被他看不起的。所以,黎擎天琢磨了半晌,很鄭重的點了點頭,「懂了,航航,你知道的事情真多。」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明白航航的媽咪到底和貞操有什麼關係,好糾結。

    「你放心,你跟著我以後懂的事情也會很多的。」航航站起身,拍了拍明顯比他長得高的天天的肩膀,很慎重的說。

    門外的官子青已經扶著牆角快要腳軟癱到地上去了。這樣的解釋都能懂?他都聽得想要捶胸頓足了。好吧,估計天天是被航航繞暈了,早就不知道他問題的初衷是什麼。也或許小孩子的理解能力一向都是這麼的……彪悍的。

    搖了搖頭,他終於敲門進去。

    航航一見來人,眸子倏然瞇起,陰森森的琢磨著他臉上糾結扭曲的表情。他剛才是不是在門外偷聽了?否則為什麼一副便秘的樣子?

    「咳咳,航航。」官子青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點,親切一點,慈祥一點。可是,一看到他身邊的黎擎天,他就忍不住的想……笑。

    伸手,他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好不容易疼的將那股子笑意壓下去,他才對上航航疑惑的表情,正色道:「我要地址。」

    「什麼地址?」航航眨了眨大眼,很無辜的表情對著他,然而那眼神裡透露出來的狡黠,卻讓官子青知道,這小傢伙又想要為難自己了。他明顯聽懂了自己的意思,卻還要故意裝傻,看來他是知道了自己剛才在門外聽到了那一番話了。

    只是,他倒也不以為意,聳了聳肩,他直接繞到黎擎天的跟前,笑瞇瞇的對著一臉茫然的小傢伙,坐上大床很和藹的說道:「其實貞操的意思呢,就是……唔,呸呸。」

    「我給你。」航航狠狠的衝了過去,小身子一斜,就坐到了他面前,白白嫩嫩的小腳直接伸進他張開的嘴裡。小小的QQ的大拇指被官子青就這樣含在了雙唇中間。

    「噗……」天天捂著小嘴,看著一大一小的怪異的姿勢,很用力很用力的憋著笑。

    官子青臉色暗沉,將航航提了起來,眸光凶狠的說道:「快點給我。」

    小傢伙很是嫌棄的到床頭邊抽了幾張紙巾,用力的擦著被他染了唾液的粉嫩小腳。這才慢慢吞吞的走到桌子旁,拿起筆開始寫了起來。

    紙條上的字很稚嫩,然而卻很清晰很乾淨,一筆一劃的都很有弧度。

    官子青神情有些複雜,看著上面的長串地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紙條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轉身要走。

    然而腳步才跨出一步,衣袖就被人扯住,航航很無語的看著他,「你這樣是見不到舅姥爺的,笨死了。」

    說著,他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一張紙幣,那張紙幣和普通的紙幣不一樣,上面蓋著一個小小的印章,然而不仔細看,卻又看不出來。

    航航手指輕巧,將手中的紙幣折了又折,最後折出一個很漂亮的星星模樣,伸手遞給了他。隨即點著頭很認真的說道:「你到了那裡如果見人攔住你,就把這個給他,說是小少爺讓你去的,要見小少爺的舅姥爺,知道嗎?」

    官子青看了星星一樣,再看了航航嚴肅的表情,淡淡一笑,收了過來,隨即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呼出一口氣,「謝謝你,寶貝。」

    「路上小心哦。」不要給怪蜀黍拐走,沒了貞操哦,那樣很慘的。

    「嗯,你們早點休息。」官子青不再停留,直起身子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若仔細看,不難發現那高大的背影,有些微微顫抖的趨勢。

    官子青的手漸漸汗濕,那手心當中的地址如同一盆溫熱的火一樣,在一層一層的炙烤著他的肌膚。

    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沒見到他了,那個自小就和自己分離的父親,那個如今瞎了眼睛再也看不到自己模樣的父親,那個讓他心裡百味雜陳的父親。今天晚上,真的要……重逢了。

    不知道他見到自己,會是什麼樣的表情,表姐說過,他來這裡的事情並沒有跟他說過。然而他卻有問起,似乎很期盼他也會來意大利。

    官子青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攔了路邊的出租車,報了一長串的地址。那司機聽到地址時微微的一怔,回頭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沒再說什麼,開著車子揚長而去,然而到達目的地後,卻沒有收他一分錢。

    而此時,羅馬市中心的其中一個高檔住宅內,一個長髮撩人的金髮美女正在舒服的享受著最頂級的按摩手法。

    床上的床單皺成一團,波琳閉著眼睛呼出一口氣,脊背上纖細的手指像是有著魔力一樣,讓她渾身上下就連腳趾頭都要飛起來一樣,身上的毛孔像是全部都張了開來,整個神經都像是在旋轉旋轉,讓人如夢如幻。

    「呵呵,小姐舒服嗎?」跪坐在她身邊的男子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不同於一般的意大利男人一樣魁梧的身材,反而透著一股子柔韌的美,那手指纖細的比女子還要精緻。

    波琳微瞇著眼睛,笑道:「舒服。」

    驀然,門外響起一道清脆的門鈴聲,一下接一下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波琳不悅的皺了皺眉,翻了個身,讓男子的手指離開了她的背。

    「艾米麗,去開門。」她的聲音揚高,似乎很不滿女傭磨磨蹭蹭的動作,惡狠狠的出聲。

    門外的艾米麗抖了一抖,忙丟下手中的活去將門打開。門外是一個滿頭大汗樣子極其猙獰的男子,看到她,忙急聲問:「波琳小姐呢?」

    艾米麗抿了抿唇瓣,小聲的回道:「在,在裡面。」

    男子不等她說完,高大的身子已經擠了進去,赤裸的腳掌直接踩上了鋪著波斯毛毯的地面。

    艾米麗驚呼一聲,急切的開始指手畫腳了起來,「誒,你出去,你是誰,你出去。」

    「吵什麼吵?」波琳已經披著浴袍一步步的走下樓梯,見到傭人咋咋忽忽的聲音,很是惱怒的一喝。

    艾米麗委屈至極,只能指了指那個赤著雙腳的男人,「他,他擅自進來,我攔不住……」

    波琳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才轉身對上男子的眼睛,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汗味,嫌惡的退後兩步,捏著鼻子問道:「你是……那個跟著毛老大的人?你怎麼來這裡了,事情都辦好了?」

    「波琳小姐,我們失敗了。」男子狠狠的咬牙,想起當初圍堵一男一女的情景時,就忍不住的抖動。

    波琳眉心微微一皺,看了他一眼,抿著唇辦沉默了半晌,隨即冷冷的勾唇,「要是嫌錢少的話,我不介意再加一點……」

    「波琳小姐,我們真的失敗了,對方手上有槍。毛老大中了一槍,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你說什麼,槍?」波琳猛然站了起來,身上寬大的浴袍來回拂動,露出大片的肌膚。她此刻也沒去在意男子身上的味道,三兩步跨前走近他身邊,目光銳利的瞪著他,「你再說一遍。」

    男人嚥了嚥口水,被她突入而來的凶悍模樣略微的驚到,看她的眼神感覺下一刻那鋒利的爪子就回抓過來一樣,讓他忍不住的想後退,然而一想到老大腿上那瘋狂湧出來的鮮紅色的血液,就狠狠的定了定神,道:「是,本來他們已經落了下風了,那個男人的手上還被砍了一刀,再多一點的時間他們就會堅持不住。可是那女人卻突然拔出槍來,我們剛開始還以為是假的,只是嚇唬嚇唬我們而已,老大也讓我們直接上,不用管她。可是那個女人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朝著老大的大腿就開了一槍,鮮血直流,將地面都染紅了。真的,波琳小姐,我們沒必要騙你。」

    怎麼會有槍,她一個大學老師身上怎麼會有槍?波琳搖了搖頭,不相信的樣子。

    「波琳小姐,老大現在受傷了,我們身上沒錢,你看……」他來就是為了要醫藥費的,那些個醫生真他媽的噁心,沒錢就不給治病。

    波琳瞪了他一眼,扯過包包直接丟給了他一疊的現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走,走,真是沒用,就知道要錢,快走。」

    她那種像是趕哈巴狗一樣的表情,讓男人雙手狠狠的一捏,將手中的錢捏的死緊。雖然很想就這麼往她頭上砸過去,可是一想到老大身上還在冒血的樣子,立即又忍了下來,拿著錢急匆匆的就走了。

    「該死的。」波琳猛然踹翻身邊的椅子,艾米麗站在一邊瑟瑟發抖,卻不敢去扶,只是垂著頭一聲都不吭。

    波琳看著更加來氣,聲音尖銳的喊:「還不給我扶起來?」

    艾米麗戰戰兢兢的上前,剛要扶起椅子,背上就踹過來一腳,將她整個人都踹翻了過去。

    「一個個都是那麼沒用的東西。」波琳狠狠的吸氣,低頭怒喝,「去把我的手機拿來。」

    艾米麗諾諾的應了一聲,忙站起身將一旁的手機遞給她。

    波琳努力的平復胸口的怒氣,直至將那一口氣完全的嚥了下去,才撥出一長串的電話號碼。

    不過片刻,一道低沉的帶著動人的磁性的聲音便透過話筒傳了過來,「喂。」

    「我……」波琳似乎猶豫了一陣,話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什麼事?」那邊似乎有事,見她沉默,就開始不耐煩的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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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波琳好似有些怕他,聽他很不滿意的語氣,立即就將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誰知對方聽完,立即就陰沉著聲音訓斥道:「誰讓你擅自行動的,真是愚蠢,你知不知道這是打草驚蛇,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我,我……」波琳在外人面前強勢,然而在電話那端的人的厲喝聲中,硬是結結巴巴了半天也不敢發出聲音,最後,只能很沒底氣的辯解了一聲,「我哪知道她有槍……」

    「行了行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男子顯然失去了耐心,口氣很是生硬,半響,突然急聲問道:「你說毛老大一群人現在還在醫院?」

    波琳一愣,「是啊,他受了傷,現在……」

    「趕緊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消失在意大利,走的越遠越好,盡快,不要留下一絲痕跡。」他的聲音有些急迫,句句冰冷的透過話筒傳遞過大西洋彼岸。

    波琳皺了皺眉,起先還不明白,然而下一秒,她立即就想通了某些事情,跌聲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處理好的。」該死的,她倒是忘了,毛老大任務失敗,已經暴露了目標,而且還砍傷了沈競康。雖然沈氏的手未必伸到意大利這邊來,然而沈氏的少爺受傷,他若要追究,那麼毛老大一行人必定會被揪出來,那麼到時她也暴露了。

    況且她現在還不知道沈競康的傷勢如何了,要是過於嚴重,那沈氏就真的不會善罷甘休了。該死的毛老大,讓他重點對付貝冰榆而已,卻砍傷了沈競康,沒用的東西。

    越想,波琳越覺得心驚。連忙掛了手機匆匆忙忙的上樓,「艾米麗,給我拿衣服,快點。」

    艾米麗忙跑上了樓,無視房內正一臉悠閒的坐在沙發上的清瘦秀氣的男人,只在波琳的衣櫃裡一陣搜索。

    波琳只來得及換好衣服,蓬鬆的金髮還略帶著濕氣她都沒有去整理,急匆匆的就出了門,停在庭院裡的紅色跑車立即像是離弦的箭一般,飛快的往醫院趕去。

    艾米麗見她走遠了,終於鬆了一口氣,進客廳將幾張翻倒的椅子扶了起來。然而毛毯上的一張白色的卡片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剛才波琳從包包裡拿錢時不小心帶出來的,是一張小小的長方形的中文名片。艾米麗並不認識中文,研究了半響也沒能看明白,本是打算將名片放回到桌子上,然而伸出的手卻停在了一般,最後,鬼使神差的將名片放入了自己身前的衣兜裡。

    二樓的男子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的動作,最後,什麼都沒有說,腳步清閒的回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波琳急切的趕到醫院,將今晚的爛攤子收拾乾淨。而此刻的官子青,卻站在成排的別墅群前面,微微錯愕的張大了嘴。

    他爸爸,住在這裡?

    門口站著兩個面無表情的黑衣人,帶著黑色的墨鏡,腰間鼓鼓的,一看就是藏著某種致命的武器的樣子。官子青嚥了嚥口水,第一次真實的感受到原來黑手黨竟然可以這麼囂張,根本就是公然的昭示著他們現如今的具體位置,如果不是他們太膽大,就只能說明他們根本就不怕死。

    「你是什麼人?」一看到有陌生人靠近,左邊的黑衣人便面色冰冷的問道,身上的肌肉瞬間緊繃,完全戒備的模樣。

    「你好,我找……貝偉明。」官子青上前一步,抿著唇瓣輕聲回答。

    那人愣了一下,顯然來這邊找貝偉明的人,幾乎沒有,隱藏著黑色墨鏡的雙瞳,開始仔仔細細的打量起了官子青,「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官子青本來想說自己是他兒子,隨即想到貝冰榆說過,整個幫會的人都除了關係較好的幾人,沒人知道貝偉明有個兒子,而且已經二十多歲的年紀了。倒不是貝偉明不想說,不想否認自己兒子的存在,如果可以,他更想宣告所有的人,他貝偉明有一個值得他驕傲的兒子。

    可是他不能說,他怕給他帶去危險,畢竟,他所處的位置是一團渾水,越攪越深的渾水,而他不希望兒子參與進來。

    官子青想著,自然而然的住了口,反而從口袋當中摸出一個略顯皺褶的小星星。

    那兩個黑衣人見狀,彼此對視了一眼,接過他手裡的星星,仔細的研究了起來,直至看到那個很小的蓋章後,兩人才再次看向官子青。

    「小少爺讓你來的?」在整個幫會裡,顯然航航的這種小手段,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官子青立即點了點頭,終於信服了航航的話,問道:「我現在可以見……貝偉明了嗎?」

    兩個黑衣人又對視了一眼,隨即雙雙讓開身子,讓他走了進去,隨即右邊的黑衣人又走到他前面,聲音冰冷,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走起路來甚至連起伏都沒有,很是規範,「跟著我走,我帶你去見他。」

    官子青點頭,跟著那人走進其中一棟別墅,別墅內燈火通明的,似乎裡面的主人並沒有睡覺的打算。官子青看了看時間,眉心微微的擰著,都這麼晚了,還要忙嗎?

    也在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來的不是時候,這三更半夜的,實在不適合將人吵醒。只是他實在是太想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爸爸了,那種迫不及待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清楚。

    黑衣人讓他站在門外等著,自己走了進去,沒一會兒,又穩步走了出來,「貝老先生讓你進去。」

    官子青手指倏忽握緊,心跳突然亂了規律,上下跳動的厲害。他的爸爸,此刻就在離他不過百米的地方,十多年沒見了,不知道再見又是一番怎樣的情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官子青這才一步一步沉重的朝著黑衣人指的那扇門。

    大門敞開,偌大的房間像是刻意打造似的,明明是他一個人住,偏巧卻有兩個房間那麼大的空間。一個孤獨的瞎眼老人站在其中,竟是說不出的蒼涼。

    聽到聲音,貝偉明這才緩緩的轉過身來,身上依舊穿著一身正裝,顯然還沒有要沐浴睡覺的打算。那雙空洞的雙眼毫無聚焦的朝著前方看去。

    官子青在見到他的那一霎那,身子不可抑制的劇烈顫抖了起來,眼角的淚毫無預警的就這樣往下落,顆顆都如晶瑩的珠子一樣,滑下稜角分明的臉,順著下巴一直滴落到了地上。

    貝偉明眼睛雖然是瞎著,然而耳朵卻靈敏了很多,聽到細微的瑣碎的聲音,卻不見來人說話,眉心便有些不滿的皺了起來,只能自己率先開口問:「是航航讓你來找我的嗎?他已經到了是嗎?他……」

    「爸。」官子青三兩步走到他跟前,雙膝一彎,『砰』的一聲骨頭撞地的聲音傳來,他什麼都不管,就這樣直直的跪在他的跟前,泣不成聲,「爸,我是子青,爸……」

    貝偉明震驚倒退了一步,微顫顫的扶著身邊的桌子才能勉強站穩,跟前的聲音他在電話裡聽了無數次,沒錯,就是他,就是他的兒子,貝子青。

    「子,你是子青?」貝偉明忙伸手,手足無措的去摸他,感覺到他矮了一截後,忙用力的將他扶了起來,「你別跪,跪著做什麼,子青,子青,真的是你,你也來了,好,真好。」

    他的一句話明顯的亂了,心思飄搖,哪裡還是半點沉穩。

    官子青一看到他灰白的空洞的眼睛,就感覺像是有一股結實的繩索在勒住他的脖子似的,讓他呼氣吸氣都要拚命的大口的來。

    「爸,你……還好嗎?」他扶著他到一邊的床上坐著,細心的收好他手上的盲人枴杖。

    貝偉明不斷的點頭,神情略想激動,卻又像是耽擱兒子的回話似的,趕緊的說道:「好,好,你來意大利,我就什麼都好。對了,你怎麼也來了,冰榆也沒同我說過呀。」

    他甚至一度感覺到很是失望,畢竟多年沒有見過兒子,他很是想念,想著這次大家都來意大利,他是不是也有可能跟著他一塊來的,然而,他又怕他來了,看到自己的模樣,想到自己的一雙眼睛,既然看不到,又何必讓他來呢。

    因此這兩天,他一直處於自我矛盾和失望當中,愣是睡不著,尤其是今天,知道貝冰榆他們已經到達意大利,心情便也跟著時上時下,到現在了,也是丁點睡意都沒有。

    「表姐說要給你一個驚喜,所以便讓我直接來了。」官子青笑了笑,即便多年沒見,他依舊覺得跟貝偉明之間沒有絲毫生疏。他依舊是小時候將他背在背上玩飛機的男人,依舊是牽著他的小手到處串門散步的男人。其實很多事情,都沒有變,唯一變的,只是他長大了,而他……老了,那將他托起來舉過頭頂的健碩身子也跟著微微扭曲,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啊。

    父子相見重逢,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的。曾經的回憶更是如同潮水一樣在兩人的腦海中成型,一遍一遍的重複著,貝偉明由一開始的激動到最後的慢慢平靜,直至最後的聲音都變得微微暗啞。那雙依舊透著強筋的雙手不斷的摸索著官子青的臉,那種真實的感受到兒子就在身邊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兩個人在瞭解彼此的現狀當中,不知不覺幾個小時便悄然而去了。官子青看著窗外大亮的天色,有些苦澀的搖搖頭,他多次勸貝偉明去休息,即使是瞇一下也好過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的休息的好啊。

    然而貝貝偉明一整夜都處於臨近的緊繃狀態,感受到官子青侃侃而談的模樣。

    驀然,貝偉明的眸子陡然一縮,瞳孔緊繃了一下,隨即有些急迫的問道:「你說什麼,航航的……爹地也在,那個默三少?」

    官子青看了他有些不正常的神色,猶豫的點頭道:「是……是的。明後兩天,就會和航航一同來的。」

    窗外的天已經隨著溫度慢慢的升高,貝偉明的嘴角冷硬的抿著,聽著官子青對黎默恆的描述,那嘴角的弧度越來越直,一絲絲的弧度都找不出來了。

    良久,貝偉明才像是終於肯放過他一樣,臉色微微疲累,被他攙扶著上了床。

    官子青走出別墅大門的時候,天氣已經大亮。一夜沒睡的痕跡在他面前異常明顯,再加上本就坐了那麼久的飛機,此刻甚至想著自己陪在貝偉明身上,一塊狠狠的睡一覺。

    然而過來半響,他略略無奈的搖搖頭,拿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等到對方接起來後,才低低的開口說道:「三少,我爸爸要見你……對,今天晚上,地址航航知道,就在他的住所……恩,我見到了,他過得不錯……三少,我爸爸對你似乎有偏見,可能會為難你,你做好心理準備……」

    掛斷電話,管子青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剛打算轉身的時候,昨晚的黑衣人再次走到他身邊,對他的態度明顯好了不少,「貝先生讓我們準備了你的房間,請跟我來。」

    官子青再看了一眼亮晃晃的日頭,什麼都沒有說,跟著黑衣人走上的二樓。

    ……

    貝冰榆睡得很沉,昨晚折騰了大半夜,時差還需要調整,神經還是緊繃的。因此應家多將大家集合的時候,她依舊睡得雲深不知處。應家多本就對她採取放羊式的方法,更何況如今是在意大利,是貝丫頭的地盤,他可不敢去打擾他睡覺。更何況第一天,本來也只是給大家調時差,放鬆心情的,活動還要等到第二天。

    梁以素一等散會,就直接衝進了貝冰榆的房門,見她睡得沉,臉上的表情就有些難看。她也沒去叫醒她,卻又不甘心,扯過一邊的椅子重重的一放,凳腳撞擊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吱嘎直響。

    貝冰榆眉心擰了擰,微瞇著眼看向床邊重重坐下的女人,揉了揉額頭,哀歎了一聲:「素素,你幹嘛?」其實她一進來她就醒過來了,只是她還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裡,想著她看到自己還在睡覺,看到自己那麼美的睡姿,不會忍心吵醒她,讓她再睡個回籠覺的,看來她想錯了,真悲慘吶。

    「我幹嘛?哼。」梁以素又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她,冷哼一聲,惡狠狠的,「你昨晚上是不是和沈競康出去了?」

    貝冰榆翻了個身,再翻了個白眼,淺淺的點了點頭。

    「你還好意思點頭,是你要航航想方設法的把我拉來意大利的,也是你說在意大利有你罩著我隨便怎麼樣都行。可是昨晚上呢,才剛進酒店,你就和男人約會去了。而且還偏偏和沈競康,你說你跟我三表哥出去了我沒意見,你可是我三表嫂啊,竟然三更半夜和別的男人出去。」梁以素覺得她簡直罪大惡極,她今天一大早就看到沈競康臉色明媚,顯然昨夜和貝冰榆相處的非常愉快。

    貝冰榆斜著眼睛看她,挑了挑耳朵,第一次覺得原來梁以素有向人家老媽進化的趨勢。「我說素素,我只是和沈競康出去而已,你這麼激動,是不是看上沈競康了?」

    「不要轉移話題。」梁以素怒。

    貝冰榆垂首,好吧,這個女人變精明了。

    「你和沈競康到底去哪裡了?」梁以素見她垂首,以為她心虛了,忙接著追問。

    貝冰榆正想回答,床頭的手機便響了起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竟是傑森,她知道可能昨晚的事情有點眉目了,表情一斂,忙接了起來。

    「喂。」她看了一眼梁以素,轉身進了衛生間。

    梁以素還想跟上去,衛生間的門卻怦然一聲闔上了,她前進的身子差點栽下。貝冰榆的樣子,明顯是不想讓她聽到的,其實她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剛剛看到她那樣嚴肅的表情,她也知道這是正事,腳步微微擰了擰,跺了一聲,梁以素氣惱的轉身離開她的房間了。

    衛生間的隔音效果其實並不好,貝冰榆一進門也並沒有說話,直到聽到門外的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才淺淺的呼出一口氣,聲音冷靜低沉的問道:「傑森,怎麼樣?」

    「吉姆晚了一步,那些人已經離開了意大利,現在還沒查出到底是誰指使的。」傑森說這話的語氣,很陰森。

    貝冰榆微微點頭,深幽的眸子折射出銳利的光。這人到底是誰?是單單針對她的仇人?還是知道她跟黑手黨的身份,想要對付她?

    不對,要是真的知道她和黑手黨的身份,不會派這麼幾個小毛賊來對付自己的。這麼說來,是自己的仇人了?也不一定,說不定對手故意讓這麼幾個人來混淆自己的視線,將自己的思維轉到另外一邊。

    「傑森,不管怎麼說,還是讓吉姆繼續追查下去,多注意這一方面的消息。」

    「我明白了,只是這件事要不要告訴David?」

    貝冰榆一愣,嘴角微微的勾起,略到愉悅的問道:「他回來了嗎?」不是在普羅旺斯度假嗎?唔,自己給他找了那麼多美女,又找了那麼刺激的遊戲,生活那麼精彩,居然也捨得回來嗎?

    傑森一聽她那幸災樂禍的語氣,便也忍不住的悶笑,低沉壓抑的聲音傳了過來,似乎一點都沒有對司徒兆鑫這個少爺級別的人物有所畏懼。「是啊,據說,比較慘。」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裡得罪了貝貝,他當初看到他的時候,用狼狽兩個字已經完全不能形容了,根本就是落荒而逃,眸光驚恐,身上臉上還有這熱情的紅唇印,想來一定艷福不淺吶。

    「哈哈。」貝冰榆一想到那個情景,就忍不住的想笑,隨即又搖搖頭,說道:「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他了,他一知道,舅舅肯定也會知道,我不想他擔心。他如今事情一想多,腦袋就會跟著痛,眼睛又要難受了。」

    傑森沉默了下來,隨即輕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了,你自己要小心。」

    「放心吧,這麼多年了,我早就成打不死的小強了,不會那麼容易被人弄死的。」貝冰榆知道他在擔心自己,這些人都很疼她,也很寵著她。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讓他知道,讓他跟著擔心。

    掛了電話,貝冰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看向面前光滑的鏡子,拍了拍臉。

    簡單的將自己整理了一下,這才精神抖擻的出了門。臨近門邊,她的腳步突然又遲疑了片刻,抿了抿唇,她這才伸手緩緩的將房門拉開一條縫。

    門外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貝冰榆呼出一口氣,對於梁以素的嘮叨,有了非常深刻的認識。

    外面的烈日有些灼熱,貝冰榆站在一大群的別墅外面,腦袋微微的揚起,優美的頸部很是白皙。

    大門外站著兩個黑衣人,儘管溫度灼燙的能將肌膚刺痛,那兩人卻依舊動也不動,長衣長褲緊貼在健碩的肌膚上。

    貝冰榆即使看了五年,依舊覺得……這尼瑪的根本就是自虐嘛。

    兩人見到貝冰榆的時候,手指幾不可聞的動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狂喜。

    「小姐!!」兩道聲音整齊劃一,透著一股堅韌的力量。

    貝冰榆微笑的點點頭,剛將自己想像成領導打算擺擺手讓他們不要多禮。沒想到兩人的腦袋迅速偏移,看向她身後,模樣像是在探尋著什麼。

    貝冰榆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走到兩人身邊,一左一右捏上他們硬邦邦的臉蛋,咬牙切齒的說道:「航航沒有跟著我,不用看了,還有,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穿著這身見死人一樣的黑衣黑褲,還像個黑社會似的戴個黑墨鏡,老娘就將你們兩個剝了,直接給我裸體跑三圈。」

    兩人抽氣,無比哀怨的對視了一樣,表情很是無辜。他們本來就是黑社會,什麼叫像啊?

    「哼。」貝冰榆很不爽的輕哼了一聲,終於鬆了手,剛打算往裡面走,前面卻猛然衝過來一道人影,帶著委屈的哭聲,一路狂奔。
第214章:跪下

  貝冰榆一愣,剛打算側過身去,卻在看清楚那人時,右手條件反射下的伸出,將那人抓住。

    「嗚嗚,你放開,放開我……」來人哭得淒厲,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身子更如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樣,拼了命的去甩胳膊上的手,差點沒將貝冰榆甩到一邊去。

    「琳琳,你怎麼了,琳琳,琳琳。」貝冰榆嗤了一聲,看到自己胳膊上被她尖利的手指甲抓得顯現出一道血痕,立即有了鬆開面前女人的衝動。

    金琳琳聽到熟悉的聲音,也終於回過神來,停止了自己的行兇行為。貝冰榆呼出一口氣,揉了揉被她折磨的生疼的手臂,誰知下一刻,帶著香氣的女人直接撲到了她身上,抱著她『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貝冰榆叫苦連天,這種天氣即使是肌膚碰肌膚,那都是難受的緊,如今被這麼一個滿頭大汗的女人抱了個滿懷,身上立即抖了一抖,出了一身的汗。

    「好了好了,別哭了,讓人看了笑話,說說,誰欺負你了?」貝冰榆給站在門口當門神的兩個黑衣人使眼色,雙手在金琳琳背後不斷的擺著。

    那兩人只當是沒看見,面無表情很認真的堅守崗位。

    貝冰榆頓時有了吐血的衝動,該死的,她好歹被他們叫一聲小姐,竟然都不把她放在眼裡,是不是她看起來太面和心善,太好欺負了。貝冰榆怒了,眼神頓時變得銳利了起來,眸中折射出來的厲光讓那兩人立即抖了一抖,趕緊上前將金琳琳拉開。

    「金小姐,有話好好說。」

    貝冰榆身上的重量終於消失了,為了防止她再撲上來,她忙伸手握住她纖細的雙手,婆婆一樣的開口道:「是啊是啊,有什麼話好好說,這大熱天的,你不在屋子裡吹空調,跑出來做什麼。而且你看看,你看看,臉都哭花了,這是誰讓你生氣了。我讓亞力去教訓他,太過分了,你好歹是亞力的女朋友,怎麼能讓你受了委屈了?」

    「嗚嗚,貝姐姐,就是亞力欺負我,亞力他,他有了別的女人了。」金琳琳是典型的東方女人,嬌小,精緻,臉蛋更是長得無可挑剔,像是可愛的萌娃娃一樣,尤其是此刻留著淚一抽一抽的模樣,更加可憐楚楚讓人不忍欺負。

    貝冰榆嘴巴一張,不可思議的開口道:「不會吧,亞力對你,對你不是一直很深情的嗎?他都為了你差點和司徒鬧翻,怎麼可能會有別的女人?」

    亞力是司徒下面的三大堂主之一,能力出眾,身價不菲,長相帥氣,黑手黨裡面很多女人都夢想著成為他的女人。然而多年來,他卻只鍾情金琳琳一個,為了她更是守身如玉到司徒兆鑫和其他兩個堂主都看不過去,就連航航都要鄙視他。

    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有別的女人呢?

    「真的,貝姐姐,他和那女人的照片我都看到了,他們說是那個女人勾引他的,那個女人是個狐狸精。可是我去問亞力,他總是沉默,問得急了,他就說是逢場作戲,誰知道這逢場作戲會不會當真了,而且他這就是承認了他確實和那個狐狸精有一腿,他們確實有關係了。貝姐姐,你要為我做主啊。」金琳琳小嘴紅艷艷的,被咬過的下唇更加嬌艷欲滴,讓人想一親芳澤。

    貝冰榆眉心微擰,照理說,這種事情並不是她該管的,她也不想去管,別說亞力不是她手下,即使是,這也是人家的私事,她一腳插進去,像個什麼事?

    可是看金琳琳掐著她手臂的模樣,就知道她要不給她說兩句公道話,她是不肯罷休的。

    揉了揉眉心,她也只能任由她拉著走,「走吧,我幫你去問問他。」

    「謝謝貝姐姐。」金琳琳頓時笑顏逐開,眼角雖然還掛著淚珠,然而臉上的表情卻生動了許多,那模樣,反而更加誘人。

    亞力住所和貝偉明相隔了好幾個屋子,這裡並不是他常常居住的地方,狡兔三窟,他這樣地位的男人,自然也不能只有這麼一處地方。

    貝冰榆被金琳琳扯進門的時候,亞力正垂著頭,整個人頹廢不已,顯得很落寞。這還是貝冰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亞力,充滿著一股……唔,頹廢的美。

    「亞力,你真的有別的女人了?」貝冰榆擰著眉,鬆開金琳琳的手走進他身邊。

    亞力抬頭看到她,猛然一怔,「小姐,你什麼時候回來……」話還沒問完,他又猛然看到一邊的金琳琳,眸子微微亮了亮,就直接越過貝冰榆,走到她面前,摟著她還在微微顫抖的肩膀,擰眉說道:「琳琳,你別生氣了,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聯繫了,真的,當初只是……一夜情而已,以後也不會有關係的,你依然是我最愛的女人,我們以後還是要生活在一起的。」

    金琳琳扭了扭身子,退後兩步,臉上的表情既委屈又憤怒,「可是你還是背叛過我是不是,你跟她發生過關係,你的心裡已經有過她的影子了?」

    「好了,琳琳,不要哭了,我心裡沒有她,我怎麼可能讓別的女人住進我的心裡呢。這麼多年來,我對你是怎麼樣的你難道不清楚嗎?跟她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根本就沒有別的……乖,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嗚……你壞,你壞死了……我跑出去,你都不追過來。」金琳琳被他說得還是軟了心思,發發脾氣意思意思也就過去了。

    貝冰榆搖了搖頭,緩緩退出他們的圈子,這根本就不需要她來做潤滑劑,兩個人只是鬧鬧脾氣而已。這金琳琳恐怕只是一時下不來台階,跑出去又不見亞力追回來,所以拉著自己給她當台階而已。

    若是往常,被這般利用她也確實不高興,只是她今天心情不錯,反正也沒什麼壞處。

    走到門口,再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吻得難捨難分的男女,她的眉心微微一皺,走了出去。

    照顧貝偉明生活起居的遲翼知道她回來的消息,早就在門口等著他,見到貝冰榆,他頓時笑了開來,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許多。。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一伸手,就是一個熱情的擁抱。

    貝冰榆反手抱著他,很開心,「遲翼,你好像曬黑了。」

    「小姐又笑話我,快進來,外面熱,貝爺已經等了你好一會兒了。」看了看外面的日頭,竟是火辣辣的熱度,他忙護著貝冰榆,心疼的將她迎進了門。

    一進去,就立即感受到一股涼意撲面而來,貝冰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胸口那種煩悶的心情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貝爺在道場呢。」遲翼遞給她一杯水,等到她喝下以後,才指了指其中一扇門,對她說道。

    貝冰榆點了點頭,將被子遞給他,剛想往前走,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背著身退後了兩步,站定在遲翼的身邊,略帶著遲疑的問道:「你知道亞力的一夜情女人是誰嗎?」

    遲翼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知道,好像霍爾護法看到過他和一個東方女人走在一起的身影,後來拿這件事來揶揄亞力,這才傳開的。」

    貝冰榆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突然說道:「遲翼,你幫我查查看那個女人是誰,盡快。」

    她可沒有多管閒事的心情,只是實在是好奇的很,亞力是什麼樣的人這些年她都看在眼裡。那根本就是一個脫光了衣服在他旁邊引誘他,他都不為所動的男人。甚至曾經有一個長得也同樣精緻的女人為了想要和他在一起,在他的酒杯裡下春藥,試圖直接在床上征服他。

    可這個男人竟然就這樣忍過來了,在慾火焚身的情況下還用力的將女人敲昏,沖了冷水澡以後直奔醫院。那件事後,金琳琳才真的對亞力徹底放心,那時他的雄偉時間也在一時之間傳乎其神。

    貝冰榆知道,這是一個定力十足的人,其堅韌的精神讓她很佩服。然而此次回來,她竟然聽到他跟別的女人發生了關係,甚至還和那個女人一起走在路上被人看到。她是真的非常有興趣想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遲翼點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笑道:「沒問題,晚上我給你答案。」

    「謝了,我去見我舅舅。」貝冰榆綻開一抹笑,拍了拍遲翼的肩膀,這才腳步輕鬆愉悅的走入了道場當中。

    這是一個用來練習功夫的大面積道場,面積很大,只是這個道場和其他的不同,偌大的空間裡,牆的四周都鑲嵌著可以攀附的設施,想來是為貝偉明練習走入特地設置的。

    貝冰榆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背對著她的熟悉背影,所有的欣喜擔憂在那一刻全部湧了上來。

    「舅舅……我回來了。」她的聲音暗啞,高興的笑著想要衝上去,然而……

    「砰」的一聲,是枴杖敲擊地面的聲音,清脆有力。

    連頭都沒有回過的貝偉明,重重的一喘息,陡然喝道,「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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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查出

  貝冰榆一愣,傻傻的停止腳步,疑惑出聲:「舅舅?」

    「我讓你跪下。」貝偉明依舊背對著她,手上的盲人杖再一次狠狠的敲擊地面。

    貝冰榆一顫,儘管還有許許多多的疑問堆積在腦海裡,卻還是聽話的跪了下去。嫣紅的唇瓣抿了抿,腦袋微微下垂,披散在身後的柔軟髮絲順著肩膀滑到了胸前。

    貝偉明終於緩緩的轉過了身,眼神空洞,拄著盲人杖一步一步的朝著他走過來。

    貝冰榆看著那模樣,眼神酸澀,每每看到這樣的舅舅,她的心裡就會劃過一絲愧疚,像是蔓籐一樣,越纏越緊。

    許是訓練了很多次,也許是感受到了貝冰榆的氣息就在身邊,貝偉明在離貝冰榆兩步之遙的地方緩緩停下腳步,站定,很挺拔的身姿。

    偌大的道場當中,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貝冰榆仰著腦袋,呆呆的看著他鬢角處又顯示出來的幾根白髮,看著他空洞的灰白的眼珠子,呼吸一下子便亂了。

    良久,她最終還是忍不住,舅舅站在道場肯定有好一會兒,她不能讓他再累著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問出,「舅舅,為什麼?」為什麼讓她跪下,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她和航航回來,他難道不高興嗎?

    「為什麼?」貝偉明輕笑一聲,雙手死死的捏著盲人杖,青筋都凸顯了出來。腦袋轉了個方向,準確無誤的對上貝冰榆倔強的眼神。儘管那眼珠灰白沒有色彩,然而貝冰榆依舊能從那雙眼睛裡,看到深沉的憤怒。

    終於,盲人杖在地上再一次的重重敲擊了兩次,貝偉明的聲音便跟在這兩聲後響起的,「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麼?你說,你為什麼和默三少走在一起了,你說,你為什麼和他去登記結婚了,你說,你是不是讓航航認了他了,是不是?」

    「我……」貝冰榆頓時啞口無言,這些事,他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她本來還想著慢慢的告訴他,讓他一點一點的接受,可是誰知竟然來的這麼快。

    「冰榆,你當初離開這裡的時候,是怎麼答應我的?你難道忘了當初要不是他那樣大手筆的圍捕你,你母親會失蹤嗎?你母親會到現在依舊下落不明嗎?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你忘了嗎?你忘了嗎?」貝偉明神情激動,手中的盲人杖被他氣憤的心情感染,差點被他揮著飛舞了出去。

    貝冰榆低垂著頭不斷的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忘。可是舅舅,這不是他的錯啊,當初他並不知道事情會到了這一步。況且當初將我們逼上絕路的是姚政,不是他,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他……」

    「閉嘴。」貝偉明氣得身體都開始發抖,「你是鬼迷心竅了是不是,竟然幫著他說話,你被他迷住了嗎?啊?咳咳,咳……」

    貝冰榆驚得連忙站起身,不斷的給他拍著背,心驚肉跳的看著他的太陽血管突突的跳,看著他氣憤的神情帶了一絲疼痛的痛苦。

    「舅舅,你別生氣,我沒有被他迷住,我不幫他說話了,您別生氣,別生氣。」貝冰榆邊安撫他的情緒,邊伸腳勾過一邊的椅子,將貝偉明扶到那裡做好,右手不斷的撫著他的背,見他不那麼厲害的情緒了,這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貝偉明呼出一口氣,灰白的眼睛很快的就捕捉到貝冰榆的方向,盲人杖再一次的跺了跺,他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當初去Z市之前,你還記不記得是怎麼跟我說的,啊?」

    「記得。」貝冰榆咬了咬唇,垂首回道。

    「記得,呵,你記得多少。你當初說去Z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水暖,可是你找過嗎?去當個老師就整天瘋玩。你說去Z市要姚政生不如死,可如今他還是活的好好的。你說要讓默三少付出代價,即使整不跨曼維集團,你也要讓他大受打擊。可是你做了什麼,你竟然跑去跟那個男人結婚,現在將航航也交給了那個男人,甚至還要帶著他來見我。冰榆,你說,你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貝冰榆咬著下唇低下頭,滿臉苦澀,是啊,她一個都沒有做到,單單第一個,她就覺得像是個無底洞一樣,沒有盡頭。舅舅罵得對,她確實該罵,確實該罵。

    「冰榆,你太讓我失望了。」貝偉明搖了搖頭,臉上儘是滄桑的感覺,那種對人失望至極的表情,讓貝冰榆心裡狠狠一跳,不知所措了起來。

    「舅舅,你不要這樣,我會做到的,我真的會做到的,舅舅。」

    貝偉明搖了搖頭,不出聲,長久的沉默。

    門外的官子青臉色暗沉的看著這一切,內心五味雜陳,司徒兆鑫不知道什麼時候鬆開摀住他嘴巴的手,改為拉著他往大門外走。

    兩人一暴露在灼熱的太陽底下,立即就出了一身的汗,官子青狠狠的吸了兩口氣,才滿臉苦澀的說道:「我不知道昨晚跟爸聊的那些話,會給表姐帶來這麼大的麻煩,我沒想到爸爸竟然將姑姑失蹤的始末歸結到默三少的身上,我……」

    司徒兆鑫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不是你爸爸的錯,當初你爸爸瞎了的時候,冰榆是真的瘋了的,那種一下子就失去主心骨的樣子,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我見識過她的瘋狂,母親失蹤了,舅舅眼睛瞎了,肚子裡還有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孩子,而這一切,卻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不是她想要一個孩子,去惹了不該惹的人,這一切的後果都不會發生,也許日子還是過得很清苦,但是最起碼她依舊是有人關心的,有人心疼的。」

    「可是那一天,沒有人心疼她,你爸爸昏迷不醒,我爸又……要訓練她成為黑手黨的強硬殺手,她連選擇的時間都沒有,便失去了一切。別的女人懷著孩子都是被人掌心裡捧著,只有她,不斷的提心吊膽,不斷的想要讓自己變強,她拚命的吸收知識,拚命的想要尋找合適的眼角膜。她懷孩子的時候,反而是她最瘦的時候,我們那時候都擔心,她的孩子會不保。七個月的時候,也確實差一點就要沒了,要不是搶救及時,恐怕就是一屍兩命了。」

    「我們都明白,她在自責,她在折磨自己,她想讓自己更痛,來彌補不知道下落的母親,來陪伴躺在病床上的舅舅,她想要感受他們的痛,這樣,她以後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後來,你爸爸醒了,情緒也平復了,也接受了自己眼瞎的事實,慢慢的開始學習走路,學習摸索東西。冰榆八個月的時候,你爸爸摸著她瘦的不像話的身子,才猛然驚覺到她的身體狀況,也知道這一切全都是心病,她在跟自己過不去,她真正要懲罰的人是她自己。你爸爸擔心的不得了,這才將姚政的可惡,將他們一家人惡劣行徑,一遍一遍的在冰榆的耳邊說,讓她轉移注意力,後來力道不夠,又說這一切的罪惡全部都是孩子的父親造成的。久而久之,冰榆便也應了,至於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這麼想的,恐怕很難說,因為她在生航航的時候,堅持順產,差點將自己累的虛脫去掉一條命,可是你爸爸卻被自己給說服了,這一生,他最恨的兩個人,一個是姚政,一個就是……航航的爹地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原來那個人就是默三少。」

    官子青靜靜的聽著,心裡卻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似的,他從來不知道,也沒聽他們兩個任何一個說過關於在意大利的這這些過往,如今聽著司徒兆鑫的回憶,竟像是針尖刺痛一樣,又重又沉悶。

    他的目光緩緩偏移,看向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的大門。

    貝冰榆死死的捏著手心,垂著頭一聲不吭,默默的聽著貝偉明那樣近乎悲涼的語氣。

    「冰榆,如果我不同意你跟默三少在一起,你預備怎麼辦?」

    貝冰榆的心一跳,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說道:「那就不在一起。」她的語氣很堅定,像是這一句說出以後,就再也收不回來一樣。

    在她的心裡,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得上自己的家人重要,沒有任何人,即使是……黎默恆……也一樣。

    也一樣的……

    貝偉明捏著盲人杖站起身來,轉身欲走,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希望你說到做到,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嗯。」貝冰榆輕輕的應了一聲,這一聲,卻讓她好似耗費了全身力氣一樣,一種無邊無際的痛從心底深處冒出,隨即遊遍四肢百骸,整個骨頭都像是泡在鹽水裡一樣,很疼,很疼。

    貝偉明離開了道場,貝冰榆整個人也變得有些渾渾噩噩的,走在後面,一步一步,腳步沉重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從此以後,真的,和黎默恆再也不能有交集了,再也不能了。

    她的房間在二樓的最左邊,視野最好的一間,那是貝偉明特地給她挑的,裡面的設置裝飾,什麼都是最好的。可見那時候他對她的疼愛,到底到了什麼地步。

    遲翼微微歎氣,端著一份午餐走了進去,見她呆呆的坐在窗邊,不由的心疼了起來。

    「小姐,貝爺只是心情不好,不要想太多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遲翼安慰道。

    貝冰榆眼神悠遠,淡淡的看著窗外的濃烈的日光,對遲翼的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無動於衷。

    許久許久之後,久到遲翼以為她並不想開口打算離開讓她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貝冰榆終於轉過頭來,看著面前的高大的男人,很平靜很平靜的說道:「遲翼,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沒有起伏,沒有激動,就像是在陳述一件事一樣,淡然的讓人心疼。

    「他喜歡你嗎?」遲翼拉過一邊的椅子坐在她跟前,很認真的問她。

    他是一個很好的聽眾,更像是貝冰榆的一個心理輔導師,貝冰榆的心事,和他說的反而最多,當初除了舅舅,他是第二個知道黎默恆就是航航爹地的事情。

    貝冰榆對上他深邃的如同大海一樣的眸子,抿了抿唇瓣,好半響才艱難的說道:「他說是。」

    遲翼的眸光有些憐惜,「可是在家人和他之間,你選擇的是家人,對不對?你不會讓你舅舅傷心,所以貝爺說什麼,你都會應下是嗎?」

    「是。」貝冰榆回答的很堅定,她從很小的時候,就沒有將丈夫這兩個字劃入自己的人生軌道中,如今面對家人和男人之間的選擇,自然,她心目中的天平是傾向於家人這面的。

    遲翼點點頭,沒再問下去,將飯菜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吃飯吧,你和默三少之間,不一定是要由你來選擇的。」

    貝冰榆錯愕的抬頭,什麼意思?不是她來選擇,難道讓默三少來選擇嗎?他比她更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是嗎?

    遲翼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走了出去。

    房門緩緩闔上,遲翼偏過頭看向角落裡的男人,眉心微微低斂,走了過去。

    貝偉明臉色鐵青,盲人枴杖已經被他收起。這個家裡的所有角落他都已經熟悉,枴杖然而是一個多餘的東西。感覺到遲翼已經走到自己的面前,他壓低著聲音冷冷的哼了一聲,「你太多管閒事了。」

    「貝爺也是疼愛小姐的。」遲翼面不改色,很淡定的陳述事實。

    「即使再疼愛,我也不會讓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不要以為讓我聽到她說的那番話我就會改變主意,這一輩子,那個男人都休想得償所願。」話音落下,鏗鏘有力,他扶著牆,轉身離開。

    遲翼默默的目送著他遠去的背影,無奈的笑了一聲,一輩子嗎?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麼絕對的。

    沉默了片刻,他轉身下樓。門外的官子青和司徒兆鑫早就離開了,明亮的草地踱上了一層光。

    他剛抬頭,便看到前面飛奔而來的小身子。那火箭一樣速度,不用猜就知道是誰了。臉上瞬間劃過狂喜,下一刻,一個軟軟的小身子就衝入了他的懷裡。

    「遲翼叔叔,有沒有想航航,有沒有,有沒有。」航航摟著他的脖子,很興奮很興奮的叫嚷著。

    遲翼乾咳了兩聲,脖子被他勒的差點喘不過氣來,連連點頭,剛想回應,便見身上的小身子被人接了手,讓他的氣管終於有了呼吸的餘地。

    他這才看到抱著航航的高大男子,精明的眸子如同探照燈一樣在,在他身上搜尋著。這應該就是默三少了吧,果然讓人一言難忘,他身上的氣場和強勢,讓人不容小覷,怪不得貝貝會在短短幾個月間就將心丟在了他的身上,他想,很少有女人能拒絕的了他的魅力。

    若要他來看,這個男人,確實是適合貝貝的,兩個人,本來就該在一起。

    「你好,黎默恆。」他伸出乾淨的手,儘管風塵僕僕,卻依舊一副淡然的表情。

    遲翼頓了頓,也伸手,笑道:「久仰大名。遲翼。」

    黎默恆挑了挑眉,身下的航航立即不滿了,「遲叔叔,航航在這裡,你難道都沒有看到我媽?」

    遲翼黑線,蹲下身面對著小傢伙粉粉嫩嫩的臉蛋,「看到了,小貝貝那麼可愛聰明,怎麼可能沒看到呢。」

    「那還差不多,對了,我舅姥爺呢?」

    遲翼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黎默恆,道:「貝爺在道場,不過……」見小傢伙立馬往裡面衝,忙伸手攔住了他,笑道:「不過你舅姥爺要先見見默三少。」

    「啊?」航航有些失望,隨即立即展顏,拉著一邊天天的手,想去拍拍默三少的肩膀,這才發現他太高了,沒辦法,只好改拍他的大腿,很大方的說道:「好吧,那默三少你先去見見我舅姥爺吧,天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走了走了。」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遲翼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告訴他貝冰榆也在這邊,便見著他拉著新交的好朋友跑遠了。

    遲翼回頭,看向一直淡淡的表情的黎默恆,笑道:「裡面請。」

    黎默恆腳步一跨,走入了未知的未來。

    遲翼瞇著眼看著他的背影,有些不放心,正想跟過去,就見一個男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有些氣喘吁吁的樣子,「遲管事,查,查出來了,這是那個女人的照片。」

    遲翼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不由笑了笑,「那麼急做什麼?」

    男人撓了撓頭,笑道:「既然小姐要查,當然要盡快的了。」說著,將手中的照片遞給遲翼。

    遲翼好笑的搖搖頭,接了過來,照片有些髒污,卻不損畫面上人物的清晰。一男一女的正面很明白的印在上面,一臉不耐的男人,正是他們偉大的護法亞力,而女子,則有著姣好的面容,整個臉蛋都是紅撲撲的,那時候的天氣似乎有些冷,她脖子上還圍著厚厚的圍巾,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愉快。

    「這個女人是哪裡人?」遲翼瞇了瞇眼,盯著照片上的女人。
第216章:忘記某事的某人

  「中國人,目前住在Z市。」男子抿著唇瓣,看了一眼照片,說實話,那個東方小女人挺漂亮的,柔柔軟軟的樣子,雖然比不上金琳琳的可人憐惜,可是那雙眼睛卻很有神,表情也很倔強,甚至照片上她和護法兩人的身影看起來特別般配。身材也好,就算穿著那麼厚的衣服,他都覺得看起來玲瓏有致的,哪像金琳琳,一裹上厚衣服就像是個球一樣了,連臉蛋都看不到。

    還有是那張雙唇,聽人說,那種唇形叫做求吻唇,很惑人。他想,亞力護法說不定就是迷上了她的雙唇,才會出軌的。

    遲翼捏緊了照片,眉心微微的擰了起來,「Z市?」那是貝貝所在的城市,貝貝會不會見過這個女人?

    「遲管事,小姐為什麼要查這個女人,是不是打算……」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嚥了嚥口水,要真是那樣的話,真是可惜了這個女人。

    遲翼一愣,隨即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喝道:「胡說八道,小姐好端端的為什麼要人家的命?」

    那人有些無辜的低下頭,喃喃自語道:「小姐不是要替金小姐討回公道嗎?這個女人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接近護法,要是有什麼目的怎麼辦?」

    「這是護法的私事,要真是某個間諜,亞力護法自然有主張,小姐可沒那心思多管閒事。」遲翼將照片收了起來,以他對她的瞭解,貝貝八成是好奇心作祟,畢竟亞力護法出一次軌,那便是猶如火星撞地球一樣的事件,千年難遇的。

    頓了頓,打發了男子,遲翼又看向了道場的方向,隨即毫不猶豫的轉身上了二樓。

    貝冰榆此時已經坐在的桌前,對著一台電腦辟里啪啦的敲打著,遲翼一看那複雜的方程式,腦袋就大了。見她專心致志的,便也沒出聲打擾,只是將不遠處的碗筷收拾好。

    倒是貝冰榆感受到房門的男人,邊敲著鍵盤邊問:「遲翼,什麼事?」

    遲翼收拾碗筷的手一頓,直起身子走到她後面,卻在看到那些複雜的數據時,腦袋上的血管開始突突突的跳,有種頭頭暈目眩的感覺,真不明白貝貝是怎麼一目十行,看的一點都不費力的,看了那麼久,眼睛也不會難受?

    搖了搖頭,他的聲音略微低沉,這才說道:「和亞力護法發生關係的女人找到了,這是照片。」

    「放在桌子上吧。」貝冰榆頭也未抬,繼續和面前的電腦奮戰,現在對她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面前的這些數據更重要了。至於亞力的女人,剛開始確實很好奇,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如今興趣也減了大半了。

    遲翼見狀,將照片放到她的桌邊,用桌上的一個相框壓著。

    貝冰榆感覺到他沒有要走的打算,眉心微微蹙起:「還有事?」

    「航航來了……」遲翼專注的看著她的動作,「黎默恆也來了……」

    果然,貝冰榆的手頃刻間停了下來,然而也只是片刻,電腦上的數據開始瘋狂的像是倒帶一樣,不規則的跳動了起來。貝冰榆暗叫一聲糟糕,忙將雙手壓在鍵盤上,瘋狂的搶救了起來。

    感覺到遲翼還在等著自己的回答,她一心兩用,邊敲擊鍵盤邊說道:「有航航在,這裡沒人會為難他的,還有……不要告訴他我在這裡。」

    「航航帶著他的小夥伴去玩了,至於默三少,他一來……貝爺就讓他去了道館。」

    「什麼?」貝冰榆猛然站起,雙手離開鍵盤,卻再也沒有心思去管上面胡蹦亂跳的數據了,她的語氣又急又亂,面對著遲翼緊張的問,「舅舅讓他去道場做什麼?」

    「不知道,不過貝爺今天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怕是要受苦了。」遲翼琢磨了片刻,就事論事。貝偉明到底有多恨黎默恆,那他見的他時候的心情就有多糟糕,要是默三少也是個倔強的人,那恐怕就是火花四濺了。

    「遲翼,你趕緊將航航找回來,讓他趕緊回道場,快點。」貝冰榆的眉心打成了一個結,遲翼心裡想的她自然也想到了,如今的貝偉明身體不如從前,一發火就怕他眼睛又開始痛,她很害怕,很擔心兩人到底會起到什麼樣的爭執,要是默三少真的傷害到了舅舅,那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一輩子都不會的。

    「不行,我要去道場看看。」貝冰榆心情已經無法平靜下來,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衝。

    遲翼一把將她抓了回來,眉眼間全是冷厲。「貝貝,你冷靜一點,你去了反而會加深他們彼此間的矛盾,到時候不是你能收拾的了的。」

    「可是……」她擔心啊,她現在心裡七上八下的,哪裡還能冷靜下來。

    遲翼呼出一口氣,卻依舊緊緊的嵌著她的雙肩,讓她不能移動半步。「貝貝,你想想,你要是去了,貝爺會怎麼想。默三少剛前腳踏進道館,你後腳立馬就進去了。貝爺只會覺得你是擔心默三少才會去的,會覺得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你完全沒有聽進去。承諾過他的事情也做不到,他的情緒會立即爆發,到時候就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了。」

    貝冰榆咬了咬牙,終於重新坐回到身後的椅子上。

    遲翼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會讓人趕緊將航航找回來的,我也會在門外注意著,一有不對勁就會衝進去的,不要擔心了。恩?」

    貝冰榆定定的看了一會兒他,半響,終於點了點頭,沉聲道:「謝謝你了。」

    「傻瓜。」遲翼輕笑,端著一邊已然收拾好的碗筷走出了房門。貝冰榆整個身子便立即像是被人抽乾了力氣一樣,癱軟在椅子上,再也提不起一絲絲的力氣。

    遲翼一出房門,便趕緊讓人去找兩個小傢伙,沒說什麼事情,只是讓他告訴航航,舅姥爺在找他。

    然而整個別墅群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航航和天天又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鑽到哪裡去了還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找到。

    「怎麼樣,這個就是我的倉庫了。」此刻的航航站在一個寬敞的大門前,小手往上一指,很得瑟的樣子。

    天天抬頭看了看,嘴巴霎時長成了一個『o』型,小腦袋緩緩轉了過來,拉著他興奮的跳著,「哇,好大,航航,這裡面的東西都是你的嗎?」

    航航扭了扭小身子,抬著小小的粉嫩下巴,得意洋洋的樣子,「那當然,這是我干外公特地給我建造的,你看看那個牆上,那個畫,據說是什麼什麼戰國時候的畫。雖然我覺得不太可信,可是看那畫那麼破的樣子,說不定還真的是戰國時候的。」

    天天上前摸了摸,那眼神哪裡像一個被眾人捧在手心裡的大少爺,那根本就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眼裡全是驚奇和讚歎。

    「航航,那個是象牙嗎?」天天指了指桌子上的白色的彎彎的東西,嚥了嚥口水。好大的象牙哦,他在電視裡都沒有看到過這麼大的,航航是從哪裡弄來的?

    航航正背對著他,撅著屁股扭了扭去,小小的身子差點栽進了身下的大箱子裡面。聽到天天的問話,頭也沒回的說道:「是啊是啊。」

    隨即,憤然再接再厲的繼續尋找,嘴裡小聲的嘀咕著,「奇怪,我的尿壺呢,哪裡去了?」

    天天觀察了一番,牆上桌子上的全都是些稀奇的東西,很多他都沒有見過的玩意,小小的腦袋仰著有些吃力。走了半個圈子,卻沒見航航回應他的話,他這才好奇的轉身,見航航小小的身子差點翻進箱子裡,忙跑過去將他拉了出來。

    「你找什麼?」

    「哎呦,累死我了。」航航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臉色紅撲撲的像是鮮嫩的蘋果一樣。聽到天天的問話,小小的眉心立即皺了起來,托著下巴沉思的模樣,「我在找夜壺啊,干外公說,那是,是,對了孫悟空用過的夜壺。」

    是不是孫悟空啊?好像又不是,不對,干外公說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用過的,他剛剛看了西遊記,那隻猴子就是很厲害的。可是猴子用夜壺嗎?矮油,算了算了,反正就是一個古董夜壺就對了。

    可是天天這兩天和他一眼看了電視,對孫悟空尤其是崇拜的不得了,立即就興奮了,「真的真的,真的是齊天大聖用過的?那趕緊找趕緊找,我想看看。」

    「嗯。」航航用力的點頭,又要爬到箱子邊緣去摸索。

    「我們把這些都倒出來吧。」天天嘴角抽搐的看著他辛苦來辛苦去的,試探性的建議了一下。

    航航小小的身子一僵,背對著他立即滑出了箱子,再次抹了抹額頭,很不屑的說道:「矮油,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正打算這麼做來著。我只是想要看看裡面有沒有很容易碎的東西,要是有的話就先拿出來,免得待會倒的時候摔壞了。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了,好吧,我們趕緊倒吧。」

    天天嘟了嘟嘴吧,很大方的不和他計較了,好歹比自己小兩歲,三叔說了,大孩子要讓著小孩子,這是謙讓精神。

    兩個小傢伙身高都不高,面對這個一米長半米高的大箱子,頓時都有點犯了難,這個要怎麼去倒?

    航航托著下巴圍著箱子走了一圈,隨即反著又走了一圈,半響搖搖頭,歎氣道:「好像很困難的樣子,不然這樣吧,我們都在這邊,你爬到裡面去將東西一個一個的拿出來,我接著。」

    天天沉默了片刻,琢磨了一下,果斷的點頭,「好。」說完,就爬進了那個箱子。

    航航興奮的攤著雙手準備接禮物,天天果然一個一個的往外丟。軟一點的不會摔壞的東西,他就直接丟到了地上去,兩個小傢伙忙活了好一陣子,才將裡面的東西徹底清空。

    天天擦了擦汗,看著航航身邊像是對著小小的一座山一樣的禮物,頓時雙眼放光。

    「咦,都拿完了嗎?」航航探頭看了看,然而整個箱子裡,只剩下一個天天了。

    航航頓時氣惱的扔下手中的最後一件禮物,怒氣沖沖的樣子,「誰,哪個不要命的偷了我的夜壺?混蛋,王八蛋。難道他不知道那是孫悟空用過的夜壺嗎?他都不知道今天我和天天晚上都要用到嗎?可惡,氣死我了。」

    他用力的跺腳,天天努力的爬出了箱子,頓時也同仇敵愾了起來,「對,誰那麼可惡,竟然將孫悟空的偷走了。」

    「不行,我要找出那個兇手,天天,你先在這裡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沒等天天要求一起去,小小的身子立即火箭一樣衝了出去。

    黎擎天抿了抿唇,只好繼續觀察著偌大的倉庫所藏著的寶貝了。不看不知道,原來航航真的有那麼厲害呀,怪不得他隨隨便便就能拿到全世界只有兩把限量生產的花劍,完全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如今看了他的倉庫,他突然就覺得,當初的那個花劍根本就不算什麼,這裡的隨便一樣寶貝,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

    航航衝出門外,本是想要讓人去查出到底是誰偷了他內急的工具,卻在跑出百米處時猛然剎住腳步。腦子裡開始滴溜溜的轉動了起來,他現在有夥伴了,而且還是一個充滿智慧的夥伴,那就可以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正好尋找夜壺可以成為他的第一站,嗯,就和天天一起尋找夜壺好了,不去求助別人了。

    航航想著,猛然一擊掌,又重新往回衝。

    誰知才剛跑了兩步,就被人擋住了身影。他有些惱怒的抬頭,下一秒,頓時笑顏逐開。

    「小少爺,我終於找到你了。」來人有些激動抱著他小小的身子,呼出一口氣來。

    「你找我幹什麼呀。」他現在有急事,不能幫他解決問題的。

    「貝爺要見你。」遲管事好像是這麼說的。

    航航一愣,立即牽住他的手,嚷道,「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啊。」

    倉庫內的黎擎天,呆呆的等著某個已經忘記了某事的小傢伙,可憐兮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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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你全家都是小偷

  道場內很乾淨,那是經過專門打掃的,纖塵不染。

    貝偉明依舊是那樣挺拔的身姿站在那裡,不言不語。黎默恆默默的站在他身後,看著不遠處據說為了冰兒瞎掉了一雙眼睛的男人,同樣一聲不吭。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壓抑,很沉悶的感覺。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走著,繞了一圈又一圈,良久良久,面前的人終於轉過身來。

    黎默恆看著那雙空洞的眼神,呼吸一下子便緊了。這就是冰兒的舅舅?官子青的父親嗎?和照片上,還是有一些出入的,或許是那雙瞎了的眼睛,此刻真的站在他面前,才發現他蒼老了許多。

    「黎默恆?」貝偉明勾了勾嘴角,輕聲哼道。

    黎默恆抿了下唇瓣,沉穩的聲音隨即響起,「是。」

    貝偉明冷笑了一聲,手中拿的已經不是盲人杖,反而是一根粗粗的有著很深的雕刻的黑色枴杖。那枴杖敲擊在地面的聲音很沉悶,很重。他一步一步的朝著黎默恆走去,然後,準確無誤的在他面前站定。

    「五年前,你全程通緝冰榆,知道後果嗎?」

    「抱歉,我不知道事情會朝著那個方向發展,不知道您帶著她來意大利受了那麼大的苦,更沒想到會讓你的雙眼……」他不亢不卑的回應,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他確實對他眼睛瞎了表示同情和抱歉。然而若是五年前的事情重來一遍,他還是會選擇這樣做,畢竟那時候他並不知道五年後的生命中有一個叫做冰兒的女人,也不知道他們最大的阻礙,會是五年前他所作的決定。

    「只是這樣嗎?」貝偉明冷笑,他在他的語氣當中,聽不到一點點的愧疚和後悔。

    黎默恆擰了擰眉,不解,難道還有別的事情嗎?

    「呵,看來他們並沒有將事情全部告訴你啊。」

    黎默恆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那種好像要失去某種重要的東西的感覺浮了上來。冷硬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他的聲音暗沉了許多,「什麼事情?」

    「你知道,冰榆的父親是誰嗎?」貝偉明語氣裡帶了點惡意的意味。

    「是誰?」黎默恆突然有些後悔沒有去將貝冰榆的身世調查清楚,否則也不會讓自己處於這麼被動的狀態。他一開始覺得貝偉明對他這麼冷漠的態度,是因為當初他的全城通緝,讓他失去了眼睛。可是如今聽他這麼說,顯然另有原因。

    他知道貝冰榆是私生女,卻從來不知道她的爸爸是誰,他只是直覺認為,冰兒並不喜歡提到這個男人,既然如此,那便不提。難道這件事,跟他的父親有關係?

    貝偉明身上的氣勢立即變得冷厲,提到五年前的事情,他至今都無法釋懷,他至今還是恨不得將姚政給千刀萬剮。那個欺騙了自己的妹妹,最後還要將她和冰榆逼上死路的男人。如果此刻他站在他面前,自己一定會一槍崩了他,毀屍滅跡。

    「五年前,A市全部都是關於你默三少東西被偷的新聞,即使都小街小巷,那也是人盡皆知的。可是你的描述和畫像都很模糊,即便冰榆真的站在眾人的視線當中,他們也不一定會認得出來。」貝偉明回憶當年,語氣淒狠,「可是瞭解冰榆的人,還是會一樣就看出來。」

    「你說的那個人,是她的父親?」黎默恆微微擰眉,猜測的出聲。

    「是,就是那個畜生。」貝偉明身子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他帶著一群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來抓冰榆和她母親,冰榆可是他的女兒啊,虎毒不食子,再冷漠的人,也不該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那樣的毒手啊。那麼多人,拿著棍子對著我們,不顧我門的死活,目的只是抓到冰榆回去,向你交差,因為你能給他榮華富貴,如果當初逃得不夠快,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下場嗎?你知道嗎?」

    貝偉明的龍紋枴杖重重的敲打地面,狠狠的,在偌大的道場內聲聲迴響。

    黎默恆垂在身側的雙手倏的握緊,面沉如水,確實是畜生,那樣的男人,若是被他知道是誰,他一定不會放過他,一定不會。

    驀的,他眉心皺了皺,他剛剛說到冰兒和她的……母親,那麼……「冰兒的母親呢?」

    「母親,呵。」

    貝偉明的聲音帶著嘲諷,黎默恆心裡頓時一片荒涼,難道她的母親出事了嗎?

    貝偉明臉上的表情是肅殺的,儘管眼睛看不見,可是面對著黎默恆依舊是憎恨的,嗜殺的。「你還有臉問她的母親?你以為我們要是知道她的下落,現在還會這麼痛苦嗎?啊?」

    貝水暖是貝偉明心裡永遠的痛,那是他最疼愛的小妹啊,年輕的時候不能保護她,讓她被一個人面獸心的畜生騙心騙身,好不容易再次重逢了,他還是保護不了她。他恨自己的無能,他恨自己沒有實力。

    可他更恨姚政,自然,也恨著面前的黎默恆。再揭開五年前的痛苦,已經讓貝偉明的精神崩到了極限,也讓他漸漸的失去了理智。手中的龍紋枴杖直接朝著面前的男人揮去。

    黎默恆眉心一皺,下意識的去擋,誰知手才抬到一半,門外突然響起一道急促的聲音,「不要還手。」

    他猛然回頭看去,便見遲翼朝著他拚命的搖頭。他一遲疑,肩膀上便傳來重重的敲擊。

    貝偉明的手勁很大,枴杖很沉重,一時之間,竟讓他顫抖了一下。

    黎默恆咬了咬牙,面對已經瀕臨瘋狂的貝偉明。卻見他額角青筋暴跳,空洞的眼神霎時變了顏色,聲音淒厲,「你知不知道她現在下落不明,你知不知道她可能已經死了,你知不知道她可能在什麼地方受迫害。那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啊,都是你,都是你。」

    貝偉明一邊說著,一邊拿枴杖狠狠的打向面前的人,毫無章法的打。只是片刻,黎默恆的肩上,手臂,雙腿便全都傳來的刺痛感。

    他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這樣站著被打卻不還手的。可是他不能,他就這樣看著他空洞的雙眼滑下兩行淚,那雙青筋凸現的雙手微微顫抖,感受著他越來越薄弱的力道。

    「你想跟冰榆在一起是不是,我告訴你,你休想,你休想,我不會同意的,這輩子都不會。」

    「你還手啊,還手,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還手。」

    「唔。」黎默恆悶哼一聲,胸口傳來陣痛,額上的汗水開始朝著額角往下落。

    遲翼在門外擰著眉頭走來走去,怎麼辦怎麼辦,貝爺失去理智了。

    「砰。」重重的一聲,枴杖敲打在黎默恆的頭上。遲翼瞪大了眼,忙跑了進去,抱著貝偉明往後拖,「貝爺,別打了,默三少頭上都流血了。」

    貝偉明聽到頭上流血時微微一愣,手上的力道鬆了下來,然後下一刻,枴杖又開始瘋狂的揮動。

    「貝爺,你冷靜一點。」

    「遲翼,你讓開,讓開。」

    黎默恆抹了一把額頭,輕笑了聲,還真的流血了,這貝偉明力道倒是大的很。

    「默三少,你先走,先離開。」遲翼看著貝偉明有些癲狂的樣子,空洞灰白的眼睛因為激動漸漸泛起了紅色,立即感覺心驚肉跳了起來。

    黎默恆也看到了,心知不妙,這貝偉明要是再出點事情,那冰兒真的會崩潰的,他正想去扶他,門外突然衝進來一道小小的身影。

    航航一進門,就看到黎默恆頭上留下來的血,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就怔住了,臉色有些茫然,呆呆的問:「默三少,你怎麼流血了?」

    甜甜軟軟的一句話,讓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貝偉明手中的枴杖『砰』的一下落到了地上,張了張嘴,兩個字像是虛無縹緲的一樣,「寶貝。」

    遲翼鬆了一口氣,緩緩放開了手。

    黎默恆眉心一皺,忙伸手將腦袋右側摀住,這種流血的模樣,被兒子看到了還真是丟臉啊。

    瞬間,偌大的道場因為航航的到來,陷入了一片寂靜中,頃刻間安靜,沒有任何人說一句話,似乎都在等著航航來打破這片沉悶的瞬間。

    而此刻的航航大倉庫內,天天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拿著手上的一個小匕首翻來覆去的看,唔,這個珠子好看,這個寶石真亮,可是,手柄有點粗,他拿著有些吃力。

    航航什麼時候回來呀?都過去十多分鐘了,他到底去哪裡了?

    天天有些糾結,站起來又坐回去,如此反覆幾次,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出去找人。可是還沒等他走出門外,就被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唔,你幹嘛?」天天氣惱的抬頭看向來人。

    卻見那人眸子微微閃動了下,隨即怒喝道:「你是誰,你在這裡做什麼?這裡是你隨便能來的嗎?說,你是不是來偷東西的,是不是?」

    天天被他罵得一愣,小小少爺的脾氣立即就漲了上來,「你說什麼,你才是小偷,你全家都是小偷,我進來關你什麼事情?」

    「好啊,你還敢頂嘴。」男人惱羞成怒,大掌一伸,就來揪他。

    天天身手雖然不及航航,卻也是個靈活的小傢伙,小小的腦袋一彎,立即就躲了過去,一邊躲一邊不停的嚷:「你惱羞成怒的對不對,你才是小偷,不然你到這裡做什麼。你……唔。」
第218章:可他是我爹地

  天天一邊罵一邊回頭對著那人呲牙咧嘴,冷不防卻迎面撞上了一個人,腦袋一痛,小小的身子立即就往後踉蹌了幾步,差點栽倒在地。

    天天腳步剎住,看向擋在自己面前的人。一看到她那張柔軟精緻還帶著善意的臉蛋,他心中立即一喜,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就想上去抱住她求救。

    然而卻沒想到,身後追趕他的男人突然恭敬的叫了一聲,「小姐。」

    小姐?天天立即退後兩步,卻正好退進了身後男人的面前,被他抓個正著。小小的身子開始奮力的掙扎扭動了起來,狠狠的瞪著對面的柔弱女子,好啊,長得那麼好看,沒想到和身後的小偷是一夥的。

    「安德魯,這是怎麼回事?」金琳琳眉心微蹙,看著他懷裡的小孩,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這小孩的嘴唇和那個勾引亞力的狐狸精太像了,眼睛也有些像,肯定不是好貨色。

    安德魯對抓到天天很是得意,笑得陰險至極,「這小鬼是個偷兒,在倉庫裡偷東西,正好被我抓個正著。」

    「滾蛋,你才是個偷兒,你才是。」天天被他提著後領,小腳亂蹦亂踢了起來。

    金琳琳秀眉擰得更緊,看了天天一眼,冷哼一聲,「既然是個偷兒,那就處理了,省的在這裡浪費人家感情。」她的語氣雲淡風輕,明明是很善良的臉蛋,說出來的話卻那樣殘忍,好似一條人命對她來說一點都不值錢一樣。

    安德魯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金琳琳,兩人的眼神一碰撞,某種心思心照不宣,「小姐放心,敢闖進黑手黨的別院偷東西,我一定讓他有去無回,死一百遍都不足惜。」

    「不要讓人看見。」

    「是。」

    天天聽懂了,他的英文也是從小開始學的,雖然沒有航航那樣精通,但是一些重要的詞彙他都聽懂了,此刻聽到他們要將他殺了,頓時怒火沖天,竟然連最基本的害怕恐懼都沒有了。爸爸說過,草菅人命的人都不是好人。二叔說過,定一個人的罪是要證據的。三叔說過,對付這種人就不應該講道理,要以牙還牙。航航說過,這種時候就應該狠狠的咬上那人的手。

    於是,天天毫不猶豫的,露出潔白尖銳的晶亮牙齒,直接將那人的手臂抓了過來,手臂不咬,手背不咬,他直接咬上了手指頭,惡狠狠的。

    安德魯正和金琳琳進行眼睛交流,壓根就沒將天天放在眼裡,更沒想到他會突然抓著他的手指頭不要命的咬。一陣刺痛傳來,他的另外一隻手下意識的一鬆,便被天天一滑溜的蹦到了地上,連遲疑都沒有,小傢伙立即撒腿便跑,就像當初航航訓練他的時候一樣的速度。

    安德魯立即反應過來,大腳一跨,就要去抓他,只是天天身手也是靈活的緊,快被他抓到的時候偏偏又退回去,彎腰從他腋下穿過,左躲右閃,一時之間,竟如滑溜的泥鰍一樣,讓安德魯無從下手。

    「抓住他,該死的。」金琳琳臉上的表情漸漸的扭曲,對天天咬牙切齒的,尤其是看到那張鮮嫩的嘴唇,那感覺,就像是蔓籐繞過心尖一樣,很是礙眼。

    天天心裡逐漸驚慌,不再繞著兩人跑,而是跑進了別墅與別墅之間的縫隙裡,然後又穿過大門,直接跑進了航航帶他去的那個倉庫,趁著安德魯也跟著進來的時候,又從小門跑出大院,最後,小小的身子整個隱在花壇邊緣。

    小小的額角滑滿汗水,密密層層的幾乎遮擋住整張小臉,長長的睫毛輕顫著。天天這才後知後覺的開始害怕,這裡的人太恐怖了,那個明明長得一副仙女樣子的人,沒想到心腸那麼壞,比毒蛇還要毒,還有那個長得高高大大的男人,他抓著自己根本就像是要捏死他一樣,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航航你在哪裡,你是不是也遇到壞人了,是不是也被壞人抓住了?

    天天小小的拳頭緊緊的握著,心裡顫動不已。

    而此刻在道場內的航航,眉心突然一陣跳動,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感覺。然而看向黎默恆額角上滑下來的鮮紅血液,他又將注意力調了出來,小小的步子奮力的衝了過去,終於打破了沉悶的空氣。

    「舅姥爺,你為什麼打人,你為什麼打默三少?」航航小身子擋在了黎默恆的身前,正氣凜然的樣子。

    貝偉明一瞬間有些語塞,暴漲的情緒因為小傢伙的到來,終於平緩了下來。站在他身後的遲翼大大的吐出一口氣,看著貝偉明漸漸不再變紅的空洞眼睛,安下心來。

    「寶貝,來,過來,給舅姥爺抱抱。」貝偉明對航航是疼愛的,他的聲音對於他來說,就如同救贖一般,有著不可抗拒的安撫人心的功能。他的手緩緩的伸出,想要去摸摸小傢伙。

    誰知航航倒退了一步,聲音漸漸的有些哽咽:「舅姥爺為什麼打人,打人是不對的,你還把默三少打出血來了,他要是死了怎麼辦?」

    貝偉明一聽到他的哭音,心裡頓時心疼的不得了,然而對於黎默恆的厭惡,卻更加多了一層,臉色逐漸的冷了下來,「航航,他是害你外婆失蹤的罪魁禍首,他……」

    「可他是我爹地。」

    「寶貝。」貝偉明猛然厲喝,手上的枴杖狠狠的敲擊了地面一次,他沒想到航航竟然這麼快就被默三少俘虜了,才幾個月,就認了他做爹地。「寶貝,別忘了你姓貝,你這是認賊作父。」

    航航眼神暗了暗,卻沒等他開口,身後的黎默恆突然低低的笑了一聲,那笑聲很輕,然而聽在別人的耳裡,卻帶著深深的寒意,「貝老爺子,認賊作父……這話嚴重了點吧。」

    「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貝偉明的臉色又暗沉了下來,手中的枴杖重重的往前一揮。

    他顯然是怒極攻心了,沒注意到航航此刻站在的具體位置,眼見著枴杖要碰到低矮的小傢伙,黎默恆臉色一沉,將航航往後一拉,「唔……」肩上再次挨了重重的一擊。

    航航瞪著大眼,怒極,「舅姥爺,你還打他,我不要理你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小傢伙說完,邁著小腿跑了出去。

    貝偉明一驚,雙手慌亂的開始摸索,「寶貝,寶貝。」

    遲翼忙攙著他往外走,「貝爺,慢點。」

    「寶貝往哪個方向跑了……」

    遲翼歎了一口氣,「貝爺,您剛才,差點打到小貝貝,若不是默三少拿自己的身子擋,小貝貝就遭殃了。」

    貝偉明的身子一僵,手指微微顫了起來,他剛才差點傷到航航,差點……

    黎默恆見著幾人的身子走遠了,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來,走到牆邊緩緩的坐了下去。這貝偉明打人的力道還真不是一般的重,似乎真的對自己恨極了,那一下下恨不得徹底打死他似的,真疼。

    揉了揉肩膀,感覺已經麻木了,一碰就是火辣辣的刺痛,估計他這兩天連抬手都不可能了。

    黎默恆放下捂著額頭的大掌,苦苦的笑了一聲,眼角一瞥,卻看到航航去而復返,又跑了回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雙手撐了撐,就要坐起來。畢竟沒有一個父親想在自己的兒子面前表現出脆弱的模樣,這樣實在有損他在自己兒子心目當中高大的形象了。

    航航連忙跑了過去,「你坐著。」

    黎默恆也確實是難受的厲害,尤其是雙腿,當時有幾下是貝偉明拿著枴杖重重的敲擊他的腳趾頭上,他都有些懷疑腳趾頭的骨頭有沒有碎掉。

    航航坐在他的身邊,仰著小腦袋看他,「你疼嗎?」

    「不疼。」

    「可是你都流血了。」一看到那個腦袋上的血液,他的眼角就掛了兩泡眼淚,「你不會死的對不對?」

    黎默恆點頭,輕笑,儘管肩膀上疼的厲害,卻還是將他的小身子抱到自己的腿上,讓他靠在他懷裡,低低的回道:「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死的。」

    「就算,就算留再多的血也不會死對不對?」

    「嗯。不會。」黎默恆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聲音輕柔。

    航航靠在他的懷裡,聲音悶悶的,隱隱還帶著抽泣,「你放心吧,我剛才出去讓人給你找醫生了,醫生來了你就沒事了。」

    黎默恆點點頭,將他的小身子收了收,仰著頭看向天花板,「航航,叫我一聲爹地吧。」雖然他在別人面前那樣理直氣壯的承認他是他爹地,然而他卻從來沒有正面叫過他,顯然,他還沒有真正的承認他。

    航航小嘴抿了抿,沉默了下來,半響,才幽幽的問道:「如果我叫你爹地,你是不是會永遠和媽咪在一起?」

    黎默恆一愣,垂首看向他亮晶晶的眸子,眸子隨著他強硬的眼神變換著,半響,堅定的說道:「當然,你媽咪是我的女人,今天是,明天是,一輩子都是。」他從來不懂放手為何物,他現在只知道,冰兒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女人,永遠的只是他的女人。

    「可是我舅姥爺不同意的。」

    黎默恆輕輕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尖,輕聲道:「我會讓他同意的。」若是以前,他根本就不會在乎別人同意不同意,他一向自傲慣了,可是冰兒在乎,她在乎到貝偉明說一句她就立即能離開自己的地步。所以想要和冰兒永遠在一起,那麼,就必須取得貝偉明的同意。

    航航終於笑了起來,小手環抱住他的腰身,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小小聲的叫了一句,「爹地。」

    黎默恆閉了閉眼,嘴角劃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終於,小傢伙終於承認他了。

    「爹地,爹地,爹地……」像是一直一直都叫不夠似的,航航一遍一遍的喚著。

    黎默恆緊緊的收緊手臂,輕笑,「寶貝。」

    「爹地,嘻嘻,我終於有爹地了。」

    黎默恆心一顫,有些微微的酸澀,其實小傢伙一直很想有個完整的家吧,一直想要父母都在一起,就像是天天一樣。怪不得當初在天天表演鋼琴演奏的時候,他會那麼憤怒的劃破他送給他的鋼琴。

    小傢伙那時候是嫉妒了吧,天天就像是被眾星拱月的小王子一樣,有完整的家,有父母的疼愛,連他這個三叔,也會毫不吝嗇的送給他那麼珍貴的禮物。怪不得那晚他送他回去的時候,他會說討厭他。

    原來,他把那一份屬於他的父愛,呈現在了天天的身上。所以他會不遺餘力的從他這裡敲詐,所以他會想方設法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不管是討厭的還是喜歡的,他都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吧。

    他應下天天的挑戰,是想要讓自己覺得,其實他也很厲害,甚至比天天更加厲害,他那麼努力的表現自己。其實那把花劍並不是真的像他表現的那樣滿不在乎的隨手挑來的,他是真的很認真的對待那場比試,所以才會挑那樣價值連城的花劍來呈現在眾人面前。

    他的航航,一直渴望著他的承認,對嗎?

    門外的遲翼攙著貝偉明緩緩轉身離開,讓遠遠走過來的醫生走了進去。

    「貝爺,小貝貝其實一直想有個父親,默三少不是姚政,他沒有那樣喪心病狂,其實看得出來,他真的很疼航航,對貝貝也是真心的。您剛剛也聽到了他說的話了,您那麼用力打他他也沒有迴避過,貝爺,您心裡其實清楚的很,不是嗎?」遲翼緩緩搖頭,在貝偉明的耳邊低低說道。

    貝偉明冷哼一聲,卻沒有了下文,也沒有在多說什麼,只是拄著枴杖一步步的往外走,「帶我去找傑斯。」

    遲翼臉上一喜,看了一眼貝冰榆所在的二樓,忙讓人備車,攙著他漸漸的走遠了。

    航航見醫生進來,連忙從黎默恆身上爬了起來,焦急的問:「我爹地有沒有事?」

    那醫生一愣,詫異的看了一眼黎默恆,小少爺的爹地?

    「哎呀,你快說呀,到底怎麼回事?」航航連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黎默恆笑了笑,「航航,他還沒替我看呢。」

    「啊,哦。」小傢伙忙放開手,讓他替黎默恆診治。

    那醫生強壓下心裡的震驚,低眉斂目的放下醫藥箱,先替他仔細的看了看額頭,隨即笑道:「小少爺放心吧,沒什麼大礙。」

    航航呼出一口氣,很用力的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先替我爹地看著,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說完,沒等黎默恆發問,小傢伙立即就跑出了門,小小的身子直接衝上了二樓,貝冰榆的房間。剛剛他們說,媽咪回來了的,那一定是在這裡。

    果然,房門被他用力的打開,就看到貝冰榆眉心微擰的看著電腦屏幕。小傢伙立即衝上前,氣憤的將電腦插頭給拔了。屏幕上游移的數據刺啦一下,一片漆黑,全部沒有了。

    貝冰榆修長的指尖停留在鍵盤上,無奈的回頭看向他,「航航。」

    「媽咪,你為什麼不去看爹地,他被舅姥爺打的那麼慘。」

    爹地?貝冰榆詫異了片刻,她沒想到航航竟然已經認了他當爹地了。

    「媽咪,我很生氣的,真的真的很生氣的。」航航雙手叉腰,很氣憤的樣子,頓了頓,又哼哧哼哧的爬上貝冰榆的背,小小聲的說道:「媽咪,你去看看爹地吧,他好慘的,航航這裡很心疼,媽咪這裡難道不心疼嗎?」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貝冰榆的胸口,扁著嘴可憐兮兮的說。

    貝冰榆嫣紅的唇角緊緊的抿著,將航航從身上抓了下來,改用抱著,跟他面對面的看著,「航航,媽咪跟你爹地……情況有些複雜……」

    「不複雜一點都不複雜。」航航用力的搖頭,「我知道舅姥爺不喜歡爹地,可是航航喜歡他,真的,所以媽咪去看看他吧。」

    貝冰榆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她何嘗不明白航航的心思,只是她已經答應了舅舅,不會和黎默恆在一起的。舅舅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要比黎默恆多的多。

    「航航,他傷的嚴重嗎?」見航航想也不想的就要開始拚命的點頭,她眼睛一瞪,「說實話。」

    航航的腦袋點到一半,委委屈屈的看了他一眼,才扭捏的說道:「都流血了,雖然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我覺得很嚴重的,不然他不會坐在地上去,他很厲害的。」

    是嗎?舅舅下手那麼重?

    「媽咪,你去看看他吧。」

    貝冰榆眼神遊移了下,隨即笑道:「媽咪等到……晚上再去看他,你先替媽咪去照顧他好不好?」

    航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那銳利的目光哪裡像是一個四歲孩子該有的,那眼神像是看進了貝冰榆的心底裡,讓她漸漸的心虛了起來。

    然而半響,小傢伙還是點點頭,很慎重的對她說:「好,我先替你照顧爹地,但是你要說話算話,晚上去看他,不然我會鄙視你的。」

    貝冰榆嘴角抽了抽,重重的點了點頭。

    航航這才滿意的鬆開抱著她脖子的手,下地往門外走去。

    然而小短腿在走了兩下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三兩步的跑到桌邊,拿著桌子上遲翼放在那裡的照片,皺著小小的眉心不解的看向自家媽咪,「這照片是從哪裡來的呀,為什麼素素會和亞力大叔在一起?」

    貝冰榆走向前的腳步一頓,眉頭打成了一個結,素素和亞力?

    她的呼吸突然一緊,三兩步的上前,直接抽過了航航手中的照片,看到上面的兩道人影時猛然怔住了。這是遲翼拿進來的,這就是她讓遲翼調查的結果?

    那個和亞力有過一夜情的女人,是素素,梁以素?

    天,這怎麼可能,他們兩個怎麼會有這麼一段?難道,當初素素不肯來意大利的原因就是這個?

    「媽咪,怎麼了?」航航小身子一跳一跳的,想要看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貝冰榆搖了搖頭,蹲下身說道:「你先去照顧你爹地,媽咪有點事情。」

    「什麼事情是航航不能知道的嗎?」航航不滿意的嘟了嘟嘴,媽咪竟然有事情瞞著他,太不把他當男人了,真是可惡。

    「這件事情媽咪還不清楚,等到調查清楚了,就會告訴你,你是媽咪的左右手,媽咪還要你幫忙呢。」拍了拍航航的小肩膀,貝冰榆輕聲細語的開口,心思卻早就飛到了十萬八千里了。

    航航仔細的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好吧,那我先走了。」

    貝冰榆緩緩站起身子,看著航航一步一步的走出門外,手心裡的照片緊緊的一收,心裡翻江倒海了起來。

    她想起亞力說的話,他說素素只是她一夜情而已,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他這是將素素當成了洩慾的對象了嗎?素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很清楚,雖然性子直了點,但那絕對是潔身自愛的女人,據她所知,她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男朋友。可是亞力卻已經跟她發生了關係,如今事情過去了,卻不聞不問,像是丟垃圾一樣的丟掉。

    該死的,亞力,你太讓我失望了。

    貝冰榆唇角緊緊的抿著,她本來就是個極為護短的人,雖然和梁以素相處的時間短,可是相對於金琳琳來說,她還是比較喜歡素素的性子。

    她想,她有必要找亞力問個清楚,如果當真是素素的錯,那這件事就算了,要是素素也是個無辜的受害者,她就絕對不允許亞力置身事外,絕對不允許。

    貝冰榆不再遲疑,拿著照片直接衝了出去。

    ……

    天天戰戰兢兢的躲在花壇邊,小小的身子縮了又縮,大眼驚恐的看著往這邊找過來的安德魯,心裡急得不得了。怎麼辦怎麼辦?快要被發現了,他快要死了,航航,你在哪裡,你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安德魯越走越近,那雙銳利的瞳眸在看到花壇邊的小小衣角時,頓時低低的笑了起來,腳步也變得慢條斯理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很是陰險。

    天天小身子往後退了退,小手緊緊的拽著,心跳撲通撲通的像是要跳出來似的。

    見安德魯的腳步已經有方向的朝著自己這邊來了,小小的頭顱猛然一抬,正好對上安德魯笑得陰森森的臉。

    「啊……」天天尖叫一聲,站起身就逃。

    安德魯不費吹灰之力的擋在了他面前,將他提了起來。「小子,沒想到你這麼會躲,厲害啊,可是你現在還是落在了我的手裡了,你說說,我要怎麼折磨你才好。」

    「啊,咳咳,放開我放開我,混蛋。」天天額頭上的汗水又開始拚命的往下掉,小腳亂踢亂蹬。安德魯差點就抓不住他。

    天天見他手有些鬆動,他的下身子往下落了,腦袋裡猛然想起航航的話來,他說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小GG的地方,所以,要是有能力的話,就一腳踢他小GG。

    天天雖然被他提在半空中難受的緊,卻還是拚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當初航航被綁架的時候都沒有怕,他比航航還要大,當然更不能怕了。

    深吸一口氣,天天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腳正好能踢到那人的下身,鼓起全部力氣,雙腳猛然踹了過去。

    「唔……」安德魯手一鬆,捂著下身痛苦的皺起了眉頭,雖然天天的力道不大,然而雙腳齊踢,還是讓他最脆弱的地方痛得彎下腰。

    手一鬆,天天再次逃離魔掌。

    呼出一口氣,小小的身子飛快的往前衝。

    「該死的,站住,嘶……」安德魯嘶嘶抽氣,卻還是忍痛追了上去。

    天天心裡慌亂的不得了,見著打開的大門就衝了進去。安德魯在身後追著,一看他進的別墅大門,嘴裡立即陰陰的笑了起來,也不再急迫了,反而很享受待會的大餐一樣,跟著走進的大門。

    天天一進去,就愣住了,看著面前的十多個黑衣人,以及坐在最上面的那個高大的男人,還有……他身邊的長得仙女一樣的女人。

    小小的人兒心裡霎時咯登了一下,眼珠子轉了轉,暗叫不好,他進狼窩了,這是那個壞女人的家,她現在還有那麼多的幫手,他死定了。

    天天腳步開始後退,才後退了幾步,就撞上了身後的人,回頭一看,頓時尖叫出聲,看著安德魯笑得張狂的樣子連忙又轉過身來往另外一邊退去。

    可是,可是,前面是壞人,後面也是壞人,身邊還有那麼多的黑衣人,怎麼辦怎麼辦?難道他黎擎天一代美男真的要這麼輕於鴻毛的死去嗎?

    「怎麼回事?」亞力臉色鐵青,看了一眼天天,又看了一眼安德魯。「沒看到我這邊正有事談著嗎?」

    金琳琳一看愛人臉色不好看,忙朝著安德魯使了個眼色。

    「護法,我是追著這小子進來的,他是個小偷,也不知道從哪裡混進來,恐怕有很不單純的目的。」安德魯急忙回答。

    天天立即叫囂了起來,怒目圓睜,「你才是偷兒,你才是小偷,我沒有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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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抓你去填海

  安德魯笑得一臉的得意,對他來說,面前的小孩就像是一直螞蟻一樣,隨便一捏就能死掉。然而他卻享受這種讓人折磨人的樂趣,一點一點的讓他崩潰掉。

    天天死死的咬著唇瓣,牙齒露出泛著尖銳的白,額頭上的冷汗一顆一顆的往外冒。他是不是快要死了,手臂上好痛,骨頭好像要碎了,他好難受,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

    亞力眉心皺了皺,那張和航航有些細緻的相似之處的臉蛋,讓他有了惻隱之心,他正想讓安德魯放開他,換個方式審問。

    門口卻在此刻傳來暴怒聲,「放開他。」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的看向門外,安德魯一看來人,身子一怔,手上的力道鬆開了少許,下一個,胸口劇痛傳來,整個人便跟著往外飛去,重重的撞上身後的椅子,然後滑落。

    「唔,咳咳,咳……」安德魯艱難的撐起身子,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像是被人移了位,生疼生疼的。

    亞力瞬間站了起來,看向站在大廳中間的女人。

    金琳琳也錯愕的站起身,不可思議的教道:「貝姐姐,你……」

    「嬸嬸……」天天看到熟悉的人,顧不上手臂上的痛,立即就撲了上去。小小的臉蛋上霎時淚水橫流,好奇怪,剛才被那個男人捏得那麼痛的時候他都沒有哭,可是現在他就不由自主的掉眼淚了。

    貝冰榆心疼的抱起天天,擦去他臉上的晶瑩淚珠,「沒事了,乖,沒事了。」

    讓天天趴在自己的肩上,她的冷眸像是利劍一樣掃向亞力,聲音冰冷的發寒,「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樣對待一個小孩子。」

    貝冰榆胸腔裡的怒氣幾乎要蹦出來一樣,她本來是要找亞力問問梁以素的事情,沒想到會讓她看到這樣驚悚的一幕,要是她來遲一步,天天是不是就被他們弄死了,該死的東西,一個個都是該死的東西,連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亞力看了看她懷裡的天天,眉心一擰,剛才那個小傢伙叫小姐什麼來著?這小孩認識小姐?

    他這樣想著,然而他身邊的金琳琳卻沒有這樣想。對她來說,貝冰榆會護著這個小孩子只是因為她是一個母親的關係,人都說做了母親的女人都是母愛氾濫的,看到一個和自己兒子差不多的小孩子自然是要維護的。

    因此她直接上前說道:「貝姐姐,你不要被這個小孩子騙了,安德魯親眼看見他在小少爺的倉庫裡偷東西。說不定還想要害小少爺呢,不要被他天真的表情給騙了。」

    「害航航?」貝冰榆冷笑,看向一邊已經站起來的安德魯,問:「你親眼看到他偷了東西,人贓並獲了嗎?東西在哪裡,是什麼東西,你拿出來呀。」

    「我,幸好我來的早,他還沒得手。」安德魯一對上那雙厲眸,竟然不自然的抖動了一下,他一個大男人頓時心虛了起來。

    「來得早?也就是說你沒有證據了,沒有證據你也敢下這樣的毒手,安德魯,誰給你的膽子,啊?」

    安德魯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金琳琳。

    金琳琳看貝冰榆發了火,暗暗咬牙,暗怪她多管閒事。然而臉上卻堆起無辜的笑,對著她撒嬌:「貝姐姐,你怎麼發那麼大的火,安德魯他是我的保鏢,難道你還信不過他嗎?他這人也是一時氣憤,害怕這個小鬼會對小少爺不利,我們都知道小少爺是你的心肝寶貝,都疼的不得了,安德魯也是怕小少爺有個意外,所以才會沒有證據就急切的將他抓來的。但是他偷東西是事實啊。」

    貝冰榆冷眼掃向她,先前還覺得她楚楚可憐的,如今看來,自己真是瞎了狗眼了,這根本就是個蛇蠍女人,對一個孩子都不放過,用心險惡。

    更何況自從知道了和亞力一夜情的女人是梁以素以後,更加厭惡了金琳琳,她這個人一樣護短的很,梁以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是要比面前的這個女人高多了。

    「你們還真是可笑,竟然相信一個才不過六歲的孩子會去加害航航,到底是你們自己心思詭秘,還是小看了我的兒子。亞力,我一向認為四個護法裡面你是最明白事理的一個,如今看來,我是高看你了,呵,一大群的男人為難一個孩子,真是黑手黨的作風啊,我真是甘拜下風。」

    貝冰榆聲音冰冷刺骨,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在場所有人的心裡,眾人看著她冷嘲熱諷的臉,頓時一陣慚愧。

    亞力低垂著頭,不再作響,然而那些話卻像是針刺一樣落在他的心裡,蹦入他的腦海裡,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剛才,確實是自己過分了,他不該打著航航的名義,卻對付一個六歲的孩子。

    金琳琳一看這場面,心裡就急了,忙上前兩步,急迫辯解,「貝姐姐,你不要怪亞力,他也只是擔心小少爺。亞力的心裡小少爺是最重要的,就算是一個孩子,要是有一點點對小少爺不利的地方,他都不會放過的,貝姐姐,亞力是為了你兒子呀。」

    「閉嘴。」貝冰榆此刻真的是很想一棍子敲下去,冷冷的喝了一聲,她便懶得再看她,眸子依舊盯著亞力,「你們說他要加害航航,你們不覺得可笑嗎?他是航航帶進來的,那個倉庫也是航航帶他進去的,他是航航最好的朋友,怎麼可能去加害他。呵,還有,你們說他去偷東西,我很好奇你們腦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他要是想要什麼,航航絕對二話不說全部送給他,你們覺得他有必要去偷嗎?啊?」

    亞力錯愕的抬起頭,眉心微微的擰著,看著已經轉過頭來看著眾人的天天,不由問道:「他是小少爺的好朋友?可是……他為什麼不說是小少爺帶他進倉庫的,我們以為……」

    「以為什麼,以為他自己擅自進去的?」貝冰榆又是一陣冷笑,笑得亞力默默的低下頭去。隨即看向懷裡的天天,語氣柔和了許多,「天天,他們抓你,你為什麼不說是航航帶你進去的?」

    「我……」天天抿了抿小小的唇瓣,看了一眼安德魯,又看了一眼亞力,隨即看向貝冰榆,小小聲的說道:「我,我不知道,我怕他們也會抓航航,我怕說出是航航帶我進去,他們也會說航航是小偷的。以前一直都是他保護我,可是我都比他大兩歲,我也想保護他,所以,在不知道他們到底會不會傷害航航之前,我不能說的。」

    此話一出,頓時震住了在場所有的人,亞力睜大了眼,第一次就這樣認認真真的看著貝冰榆懷裡的小孩。

    貝冰榆隱隱的笑了,她就知道,航航交的朋友不會錯的,天天這麼小就懂得維護自己的弟弟,保護航航。雖然她對黎默祖的教育方式不敢苟同,但是卻不得不承認,做人這一方面,他將天天教育的非常成功。

    「都聽到了嗎?」她的聲音不像是剛剛那樣氣憤,平穩卻也冷淡了許多,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見他們將頭垂得更低,又接著說道:「這才是真正的保護航航,比起某人將保護小少爺這句話不斷的掛在嘴邊可強多了。你們連一個六歲的孩子都不如,哼。」

    金琳琳氣惱的不行,扯了扯亞力的衣服,想讓他說幾句話。然而亞力早在天天說出那樣一番話後,便無言以對了。現在說什麼,他都覺得是借口了,這孩子……有義氣,敢擔當,如果一直保持下去,以後一定是個讓人佩服的領頭人物。

    貝冰榆瞄著她的小動作,不以為然的一笑,隨即厲眸看向一邊轉動著眼珠子的安德魯,冷聲問道:「安德魯,我記得航航的倉庫,沒有他的首肯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而你,連靠近那裡的資格都沒有。這規矩這裡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說,你去那裡做什麼,你膽子不小啊。」

    安德魯身子哆嗦了一下,腦袋垂得不能再低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拚命的在想借口。

    眾人這才回神,睜大了眼睛,是啊,那個地方就連護法都不能擅自進去的,那是小少爺的私人住所,有明文規定的,所有的人知道,這安德魯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亞力厲眸一瞪,怒視著他,厲聲喝道:「安德魯,你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你有什麼目的?」

    「我,我,我……」安德魯結結巴巴的,下意識的看向金琳琳。

    金琳琳見他看自己,忙使眼色讓他自己想辦法,自己則將腦袋偏向一邊,刻意的不去看她的眼睛。

    安德魯牙一咬,只能胡謅道:「沒,我沒有什麼目的,護法,小姐,我只是,只是晃神了,我只是聽說亞力護法有別的女人了,替小姐擔心,所以才會不知不覺的走到小少爺的倉庫去,所以才會看到那個小孩子,這才懷疑他是小偷,將他抓過來的。」

    金琳琳立即配合的看向亞力,低著聲音怯怯的開口:「亞力,安德魯只是為我擔心,要真的追問罪魁禍首,那個人還是你呢。」

    亞力聽他提到別的女人,本來就有些理虧,一時之間,倒是不知要怎麼開口了。

    貝冰榆譏諷的勾起嘴角,這個安德魯,真是沒想到這麼好的心機啊,竟然直接朝著亞力的軟肋進攻。

    「航航說,他的寶貝裡面少了一個古董尿壺。」寂靜的大廳內,天天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貝冰榆明顯的看到安德魯的身子抖了一抖,片刻才穩定下來。

    全場所有的人都明白過來天天話裡的意思,自然也看向了莫名的出現在小少爺倉庫外面的安德魯,懷疑的目光不斷的在他身上游移著。

    貝冰榆笑了,笑得一臉的雲淡風輕,燦爛異常,熟悉這笑容的人都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亞力見她將視線投在自己的身上,不由的苦笑,看來今天是真的將小姐得罪了。

    「亞力,既然你這麼愛護小少爺,那麼現在小少爺的寶貝古董尿壺沒有了,那你是不是應該將它找出來?」

    「是。」亞力垂首回道。

    貝冰榆滿意的笑了,「好,三天之內,給我一個答案。記住,我要的是真正的兇手,希望你不要有所包庇。」

    「……」亞力再一次的苦笑了起來,她這樣強調,不是明擺著要將安德魯交上去嗎?就現在的情況看來,安德魯犯事的幾率都已然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了。

    「亞力,我要你的回答。」貝冰榆定定的看著他。

    「是,小姐放心,三天之內,一定辦到。」亞力咬牙,無視掉了身邊一直偷偷拉他衣服的小手。

    貝冰榆輕笑出聲,抱著天天非常滿意的離開了。

    她一走,金琳琳就忍不住埋怨,「亞力,她這明顯是懷疑了安德魯,你怎麼還答應她啊?」

    「要真的是安德魯做的,我會親手將他交給小姐。」亞力的臉色沉了沉,看向畏畏縮縮心虛不已的安德魯,哼了一聲,也沒再聽金琳琳的埋怨,轉身走了。

    身後的十多個黑衣人也陸陸續續的跟著離開。

    待在場的人全部清空以後,金琳琳立即面露凶相,朝著安德魯就甩了一巴掌,「你怎麼這麼沒用,連一個小孩都抓不住。現在貝冰榆那女人親自下令,亞力又要全力追查,以他的能力,不出兩天就會將你的罪名落實了,現在怎麼辦,啊,你說這麼辦?」

    「小姐,我,對不起……」安德魯低下頭,臉上閃著愧疚。

    金琳琳冷哼一聲,很不耐煩的斜睨了他一眼,「對不起有什麼用,我警告你,要是敢把我供出來,敢說我提供給你的消息,我讓你好看。不行不行,你還是趕緊離開,明天早上就找個機會偷偷的離開這裡,走的越遠越好。」

    安德魯一聲不響,緩緩的抬起頭來,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鎖著金琳琳,帶著一絲絲的苦澀,一絲絲的艱難。

    『啪』金琳琳又是一巴掌,惡狠狠的瞪著他,臉上閃著陰狠的光,「我說過不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安德魯臉色一黯,又迅速的低下頭去,不敢作聲。

    貝冰榆抱著天天回去,看了一眼他紅了一圈的小手臂,眉心微微擰了擰,她剛才給安德魯的一腳太輕了,應該再補上兩腳踹掉他肋骨才行的。

    看來航航的尿壺百分之百是他偷的了,他有那麼膽子,呵,說不定就是某人授意的。

    金琳琳,以前還真沒注意你是這樣的人,看來她確實太相信亞力的眼光了。素素的事情,改天她會單獨找他問清楚了,要是真的欺負了素素,她會親手收拾他。

    「天天,你去那間房,你三叔和航航應該都在那裡,醫生也會在,你讓他給你看看手臂,有沒有傷到骨頭,聽到了嗎?」貝冰榆將天天放了下來,指了指其中的一個房間。

    這間別墅裡有一個特別為貝偉明設置的醫療房間,設備齊全。黎默恆受了傷,是一定會在裡面的進行全面檢查的。

    天天點了點頭,卻不解的看她,「嬸嬸不帶我進去嗎?」

    「嬸嬸還有事,晚點再去。」

    「哦。」天天沒再多問什麼,邁著小腿走進了那間房間。

    門內的醫生看到他時微微一愣,壓低著聲音問:「你是誰?」

    「請問,航航在這裡嗎?」

    航航?哦,小少爺。醫生點點頭,剛想進入內室,裡面的小傢伙已經聞訊出來,看到天天,臉上瞬間閃過心虛的表情。

    完了,他好像把天天忘記在倉庫裡了,而且還忘記了這麼久。

    「航航,天天很生氣的。」兩個小傢伙一見面,天天就抿著唇線說道。

    「……」航航心裡更加沒底了,小頭顱低垂著,慢慢的踱到他身邊,剛想說聲對不起。天天卻仰起頭對著站在一邊的醫生說道:「你是醫生嗎?嬸嬸說讓你幫我看看手臂。」

    「你手臂怎麼了?」航航一怔,看到他上面那紅色的發紫的小手臂,小臉上煞氣盡顯。

    那醫生看到小少爺這麼緊張的樣子,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忙將天天抱起來放在床上,仔細的替他檢查了起來。

    天天委委屈屈的將遇到安德魯的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還重點強調航航的夜壺失蹤的事情,聽得小傢伙整個小身子都顫抖了起來,臉上全是憤怒和戾氣。

    替天天診斷的醫生是貝偉明的專用醫生,對中文自然是熟識的,從頭到尾聽著天天的描述,心裡冒了一層汗。這安德魯真是不知好歹,欺負人欺負到小少爺朋友的頭上,不但污蔑他,還想要殺了他,要不是小姐出現的及時,他十個頭都不夠賠的。

    他倒是沒想到一向以天使形象出現的金琳琳,也是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平常還真沒看出來竟然這樣心狠手辣。小孩子是不會撒謊的,他說的或許會誇大其詞,但是事情一定是真實的。這亞力護法怎麼就喜歡上了這麼噁心的女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他給毀了。

    「呼,幸好小姐來的及時,小手臂沒事,只不過這個淤青要很長時間才散掉,而且不小心碰到的話會很疼,平常多揉揉,應該會比較好。」替小傢伙仔細的檢查好後,醫生呼出一口氣,幸好沒有什麼大礙,骨頭沒有折掉。

    航航拿著天天的手臂左看右看,「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拿塊紗布吊著?」

    天天跟著用力的點頭,剛才真的很疼呢。

    醫生滿臉黑線,「小少爺,你平常電視劇看太多了。」

    「那揍人還可以嗎?」航航再問。

    醫生嘴角開始抽搐,「左手揍人沒問題,右手揍人會很疼,說不定就真的有事了。」

    航航嘟著嘴,想了想,對他說道:「還是吊著吧。」

    醫生差點一個踉蹌栽到地上去,天天也是一臉迷糊,醫生都說不用吊著了,為什麼航航一定堅持,吊著手臂很熱的。

    「小少爺,這……為什麼?」

    「因為吊著說明天天受得傷很嚴重,那我揍人也可以更加用力了,要是亞力大叔攔著我,我就連他一起揍,哼哼。」航航理直氣壯的回答。

    天天一愣,用力的點點頭,「對。」

    醫生抬頭望天,亞力護法這次真的比較慘了。

    「好吧,我給你吊著。」醫生無奈的拿來一捆紗布,給他纏了一圈又一圈。

    「夠了夠了,纏著多了會很熱的。」天天看著手臂上已經腫成一團,連忙喊道。

    「不夠不夠,纏的厚了才能讓人看出很嚴重。」航航興致勃勃,聲音略略提高。隨即想到裡面房間已經睡下的黎默恆,忙又摀住嘴壓低著聲音。

    於是,醫生又纏了兩圈。

    天天哭喪著臉,可憐兮兮的說道:「真的夠了,再纏下去,我就動不了了。」

    航航想了想,也是,待會要是連跑都跑不了,那問題就大了。小手揮了揮,「好了,就這樣差不多了。」

    天天呼出一口氣,額頭上已經冒出密密麻麻的細汗了。

    「你記得幫我照顧爹地哦,我很快就回來。」航航拍了拍醫生的手臂,拉著天天轉身就走。

    「航航,你有爹地了嗎?」天天跟在他身後,面露疑惑,眉心淺淺的擰著。走了幾步,又動了動吊在脖子上的手臂,滿臉苦相。

    航航一看他的表情,就忍不住悶笑,至於他的問題,則是直接無視掉了,反正以後他就知道了。

    兩個小傢伙熟門熟路的穿過一棟棟的別墅,最後,停在亞力的別墅前。天天想到那時候的情景,還是有些害怕,拽了拽航航的手心,小小聲的問道:「你真的就是他們的小少爺嗎?」沒想到航航的身份竟然這麼厲害,那麼多人得聽他的,他也想變得那麼厲害哦。

    「當然。」航航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丫的,這麼熱,他快要變成烤航航了,這筆賬,也要一塊算在安德魯的頭上。

    小腳猛然踹向大門,天天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門,再看了一眼保持踹門動作的航航,黑線佈滿。這門這麼大,一腳怎麼可能踹的開呢。

    航航卻不以為然,將小腳收了回來。天天正打算上前用手開,門卻被人從裡面打了開來。

    來人一臉凶相,剛打算怒斥,卻在看到門外的兩道小身影時,臉色霎時一換,有些欣喜。轉而想到剛剛被小姐抱走的小孩在這裡所遭受的,立馬又焉了下來。

    「小少爺,你……」

    「我是來算賬的。」航航仰著下巴,很憤怒的說道。

    他就知道,哎,那人讓開半個身子,見兩個小傢伙跑了進去,才哭喪著臉,他就知道以小少爺有仇必報的性格,一定會來算賬的,更何況這次惹的是小少爺的好朋友,就算是自己,見到好朋友受欺負了,也會回頭來狠狠的折磨對方的。更何況……

    他看向遠處的小背影,更何況那個小孩子受得傷那麼嚴重,小少爺估計已經氣瘋了。

    「亞力大叔,亞力大叔,你給我出來。」航航向來沒大沒小慣了,現在又是帶著一股子怒火來的,便更加沒有好臉色了。

    亞力聽到聲音,皺著眉頭走出來,見是航航,立即就明瞭他來的目的了。若是往常,他見到他自然會很欣喜的,不過現在,看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就只能苦笑了。

    跟在他身後的金琳琳,臉色一白,暗暗惱怒了起來。

    「安德魯呢?」航航叉著腰,一副『我要找他單挑,他要是不出來就是沒種,我會每天照三餐扎小人似的扎他』的模樣,趾高氣揚的看著面前的一對男女。

    金琳琳見狀,連忙笑著上前安撫道:「小少爺,安德魯他已經回去了,他傷害了小少爺的朋友,回金家接受懲罰去了。」

    航航眉眼一瞪,惡狠狠的看她,「你說什麼,我都還沒有揍他,他怎麼能走呢。亞力大叔,我媽咪說他現在是偷我尿壺的重大嫌疑人,你怎麼能放他走呢,要是他去銷毀證據,讓我尿壺永遠找不到怎麼辦?亞力大叔,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包庇?我告訴你哦,那個尿壺是干外公花了三千萬美金替我拍賣回來的,要是找不到了,我就讓干外公抓你去,去,去……對了,抓你去填海。」

    奇怪了,亞力大叔雖然比自己高大,可是大海那麼大,也填不了整個海呀,為什麼他們老說填海填海什麼的呢?

    金琳琳臉色一白,她雖然和航航相處的不多,不過從眾人的口中也知道小少爺的脾性,少爺都能得罪,就是唯獨不能得罪小少爺,可是現在,安德魯……

    「克裡斯,去將安德魯抓回來。」亞力聲音低沉,看了一眼金琳琳,便將視線轉到剛剛開門跟在航航身後的男人身上。

    克裡斯一愣,立即斂眉,「是。」這人逃得倒是快,小少爺說的沒錯,他現在是偷東西的嫌疑人,居然敢擅自離開這裡,連他都想打斷他的腿了。

    克裡斯一走,金琳琳就緊張的不得了,安德魯並沒有出去他是知道的,現在正躲著,打算等明天再出去,這克裡斯一找,他肯定是要承受小少爺的怒火的,到時候,把他供出來怎麼辦?

    金琳琳越想,手心便全都是汗。
第220章:這個男人好帥

  航航站在大廳中央,小手一遍一遍的撫摸著天天纏著厚重紗布的手臂,唉聲歎氣的樣子,「矮油,好可憐啊,居然被打成這個樣子,天天,我對不起你,都是我把你帶到這裡來,卻被一個外人給欺負去了。矮油,我可憐的朋友,在我的家裡竟然還被人這樣折磨,可憐啊可憐。」

    航航就像是唱山歌一樣,那哀怨的表情,那微微顫動的小身子,無不昭示著內心的淒苦。

    天天嘴角微微抽搐,亞力的臉色有些難看,半響,才走到兩個小傢伙身邊,將航航的小身子抱到一邊的桌子上坐好,無奈道:「好了,寶貝,等找到安德魯,我隨便你怎麼處理好不好?」

    這小祖宗他確實得罪不起,要真的惹急了,他腦子裡的奇思妙想多的很,有的是方法報復回來。倒不如一次性讓他出完了氣,否則越積越多,爆發的也會越來越大的。

    金琳琳急了,不由的出聲,「亞力……」

    「金大嬸,安德魯是你的保鏢,他打了我最好最好的朋友,這是不是算你管制不力啊?」航航偏著頭,很純真很無辜的看著她。

    金琳琳的表情瞬間扭曲了起來,金大嬸?她有那麼老嗎?

    「寶貝,這不關琳琳的事情,她是無辜的。」亞力皺了皺眉,安撫面前的小傢伙。右手在身後扯了扯金琳琳的衣袖,讓她安靜,不要去招惹航航,否則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金琳琳欲言又止,最後只好閉上了嘴。她現在在人家的地盤,就連亞力都要看這小鬼的臉色。看他一副對小屁孩無可奈何的表情,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太沒用了,她受了那麼大的氣了,竟然拿一個小孩都沒辦法,如今還要將對她最忠心的保鏢送出去任由她處置,想想都不甘心。

    航航來來回回的看了看兩人的臉色,雖然天天說過,金琳琳是個惡毒的女人,是她讓安德魯對付他的。可是媽咪也跟天天說過,他們現在沒有證據證明金琳琳是個壞人,而且她還是金氏的千金,亞力又一心的維護她。現在還不能和她撕破臉,否則不但收拾不了她,反而讓一直對她死心塌地的亞力也會對航航有所意見,甚至對傑斯都會不滿,怕有二心的。

    可是他好不甘心啊,就讓這個女人這麼逍遙法外的,他心裡很難受的。

    航航抿了抿小嘴,內心糾結不已,隨即想了想,對付這種險惡用心的女人,還是要以牙還牙的,他也暗地裡使手段對付她好了,雖然不能讓她受多大的苦,不過小麻煩不斷就好了。

    「亞力護法,安德魯帶來了。」克裡斯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大廳內的沉寂。

    金琳琳臉色很不好看,她沒想到克裡斯的動作那麼快,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人給帶來了。

    航航瞥了她一眼,在心中下了決心後,就不再看她,小小的手臂伸了出來,衝著亞力說道:「抱我下來。」

    亞力無奈,將他抱了起來。

    雙腳一落地,還沒站穩,他小小的各自已經衝著門口的兩人衝過去了。「你就是安德魯?」

    「小,小少爺。」安德魯心裡有絲害怕,點了點頭。

    航航冷哼一聲,將背上的包包拿到了前面,就在裡面不斷的摸索著。

    亞力一驚,忙上前壓住他的包包,搖搖頭,沉聲開口:「航航,不要。」

    「你自己說任由我處理的。」小傢伙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惱怒的看著包包上的大掌。「亞力大叔,我問你哦,要是有一天霍爾大叔被人打了,手都被折斷了,你會怎麼樣?」

    「我……」亞力的手微微的鬆了鬆,讓航航將包包抽了出去,深吸一口氣,「我會殺了他。」說完,他看向一邊的金琳琳。

    女人見他如此,更是氣惱的直跺腳,沒用的男人,沒用的男人,連一個小孩都搞不定,太沒用了。

    航航點點頭,將包內的長針拿了出來,「亞力大叔,天天和我,就像是霍爾大叔和你哦,我媽咪教過我一句成語,叫做『將心比心』,所以,你不能阻止我的,否則你以後也是我的仇人,然而也是我媽咪的仇人,然而也是我司徒舅舅的仇人,然後也是我干外公的仇人,哇,亞力大叔,這樣一來你的仇人就多出來好多的,你一下子能不能對付的過來哦。」

    亞力偏過頭,站起身背對著眾人,低低的說道:「安德魯任由小少爺處置。」

    航航笑了,那笑看在安德魯的臉上那是真的陰森森的,毛骨悚然的感覺。航航給了天天兩根針,認真的囑咐道:「用力一點的扎,你是在報仇,我干外公說過,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所以對敵人絕對要下狠手的,你不要客氣。」

    天天點頭,看了一眼已經冒出汗水的纏著紗布的右臂,惡狠狠的瞪向安德魯。「放心吧,航航,我爸爸也教過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航航瞇著眼睛笑,對著克魯斯招了招手,「讓他矮一點。」

    克魯斯立即明瞭,右腳一個用力,往安德魯的膝蓋重重的一踢,他膝蓋一疼,一個踉蹌,隨即跪了下來,圓瞪著眼看著兩個小孩手中的尖針。

    這……這是要做什麼,扎幾針嗎?這個應該,不會太疼吧,小孩子的力道也不重,應該……

    「啊……」航航手中的針毫無預警的紮了進去,安德魯立即慘叫一聲,痛苦的彎下身子去。

    「天天,動手。」他可是一點都不留情,這個壞人害天天受了那麼大的痛苦,肯定不能繞過他。

    天天有樣學樣,往安德魯的另外一邊也紮了一針,那針很長,不收手的話刺進去會刺得很深。安德魯額角上的汗一顆一顆的往下落,看著面前明明站的天真無邪的好像是小天使一樣的兩個小孩,去有著惡魔般的心思,整個心便都顫動了起來。

    「啊……」航航又紮了一針,安德魯慘叫一聲。

    「小少爺,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對你朋友下手了,我再也不會了。」接收到金琳琳使過來的眼神,他連忙求饒,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現在說什麼都不能簡簡單單的被弄死,況且,他實在是太疼了。

    航航眉梢小小的抬了一下,「聽說我的尿壺也是你偷走的?」

    「不是,不是,冤枉啊,我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可能去偷尿壺呢,我一向都安分守己,這種讓金家蒙羞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小少爺,你相信我啊。」

    「不相信。」航航乾淨利落的回答,又一針。「你說,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去的,是不是有誰讓你去偷的?」

    「沒有,沒有,我沒有偷過。」安德魯拚命的搖頭,身上的痛就像是鑽心一樣的,那種感覺,就如同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一般,停都停不下來。

    「肯定有人指使你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家小姐?說,不說的話,我會拚命的扎你的。」

    「小少爺,你這是在冤枉我。」金琳琳一聽這話,立馬就從亞力身後走了出來,拚命的替自己辯解。

    航航不以為然,對她來說,金琳琳已經是被他列入十大壞人之一的女人了,她現在說什麼,他都覺得好假哦。

    亞力也皺了皺眉,跪在地上的安德魯身上已經是濕淋淋的,然而他的眸子卻一直注視著金琳琳,見著她慌張的樣子,見著她看向亞力不斷辯駁的樣子,見著亞力皺眉的樣子,心裡一狠,有種豁出去的感覺。

    他不能讓人懷疑到小姐身上,不能讓亞力查出是小姐,不然她的一輩子就毀了,他那麼愛她,即使是拼勁自己最後一點力量,他都不要她受到傷害。

    想到此,安德魯覺得身上的痛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他已然抱著必死的決心,趁著航航回頭之際,甩開了克裡斯的手,以著不可思議的速度將航航抓住,奪過他手中的長針,急速的閃到一邊去。

    這一系列的動作只是在一瞬間,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等到克裡斯懊惱的時候,只來得及看清安德魯拿著細針抵在航航脖子上的樣子,怒目圓瞪的看著眾人。

    航航心裡微微低咒,都是他太大意了,太自以為是了,他以為安德魯已經是甕中之鱉了,再也不能掀起什麼風浪了,可是他哪裡知道在亞力的眼皮底下,他竟然還會反抗。

    看來爹地說的對,人被逼急了,還是會什麼都不顧的。要不不逼,要逼就要連他的後路都斬斷,讓他連反抗都不能。

    「安德魯,放開他。」亞力拔出了槍,眸子冰冷的像是要將他凍結一樣,冷冷的對著他,「放開他,否則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安德魯呼吸急喘,臉色紅的發紫,一隻手緊緊的抓著航航,然而另外一隻拿著長針的手卻開始微微顫抖。他在害怕,怎麼能不怕,即使他真的想到了死,然而這種死亡前的折磨,才是真正的痛苦。

    「放開他。」天天心裡沒有那麼多的彎彎,他只知道這個壞人現在又要劫持自己的好朋友了,當即氣得不得了,衝動的就要往前跑去,想要解救航航。

    跑到一半卻被克裡斯拉住,「別過去,他現在拿著針抵著小少爺的脖子,要是你一過去,他就扎進去了。」

    「那,那怎麼辦,你們趕緊救航航啊。」天天急的只跺腳。

    克裡斯連忙安撫,「放心,我們不會讓小少爺有事的。」

    「你們讓開,給我準備一輛車,否則我就要了他的命。」安德魯心跳急速,拿細針對著航航惡聲惡氣的開口。

    亞力冷笑,黝黑的大掌一揮,「克裡斯,給他準備。」

    克裡斯只好收好槍,轉身往外走。腳步有些緩慢,他很擔心著小少爺,自然因此邊退著走邊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還沒走到門口時,他的眼睛頓時一亮,腳步直接停了下來,看著航航不知道什麼時候指間變出來的長針,鼻息等待著。

    「嘶……」安德魯手上一陣火辣辣的痛,右手下意識的一鬆,懷裡的航航便落到了地上。克裡斯飛快的上前一把將他接住,隨即在地上滾了兩圈,安全遠離安德魯的襲擊範圍。

    他站起身正想將他踢個半身不遂的時候,卻聽到「咻」的一聲槍響。

    亞力裝了滅音器的槍聲很輕,幾乎沒有傳出大門外,然而他的槍法卻極準,沒有任何偏差,正中安德魯的眉心處。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滑向臉龐,在他驚恐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上留下猙獰的血痕。血珠子就像是有生命一樣,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暈染出一朵朵妖艷的血花。

    克裡斯直接上前摀住航航和天天兩人的眼睛,屏住呼吸看向亞力。

    金琳琳震驚的看著身邊的男人,眼裡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她從來沒想過亞力居然真的會開槍去將自己的人殺死,這不是在她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嗎?

    金琳琳腦袋嗡的一聲,朝著亞力囁嚅了嘴角半響,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的對著他開口:「亞力,你怎麼能……殺了他,他是我……」

    「劫持小少爺,格殺勿論。」亞力冷酷的看了一眼滑落在地上的安德魯,對著門邊的兩個黑衣人吩咐道:「將他拖出去,處理乾淨了。」

    「是,護法。」

    「克裡斯,送小少爺和他朋友回去吧,我還要向少爺匯報這邊的情況。」亞力偏了偏頭,示意了一下克裡斯,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門。

    金琳琳呆呆的站在門內,看著只留下一灘血的牆角邊,抽了抽氣,轉身,進了房間。

    航航眼睛上的大掌終於放下來了,他當時什麼都來不及看到,但是他知道,安德魯死了,是被亞力大叔殺死的。

    小小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半響,才牽著天天的手,一同離開了大門。

    天天顯然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小小的身子有些顫抖,右手不斷的將握著航航的那隻手收緊,一聲不吭的隨著他走出了大門。直至航航將他送回房間,看著他睡著以後,那隻手才鬆開。

    克裡斯看了兩個小傢伙一眼,搖了搖頭離開了。

    航航摸著被天天抓的有些發紅的小手,悄悄的出了房門,門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空氣依舊悶熱,只是站在舒適的空調房內,卻變得有些冷意嗖嗖的。

    二樓的某個房間,昏黃的燈光透過門縫傳了出來,航航站在門外,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貝冰榆斜斜的歪坐在床上,看著手中的手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右手邊,還拿著那張梁以素和亞力在一起的照片。

    見到航航進來,她忙將手機放下,拍了拍身邊的大床,笑道:「上來吧。」

    小傢伙今天的心情有些低落,沒像往常那樣一衝而上,而是一點一點的爬了上去,靠在貝冰榆的懷裡蹭了蹭,「媽咪,安德魯被亞力大叔殺掉了。」

    拍著航航背部的手微微一頓,貝冰榆的眼睛迅速的瞇了起來。

    「媽咪,其實那時候克裡斯叔叔可以直接抓住他的,不用開槍也可以不死的。」小傢伙將白天在亞力別墅內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沒有丁點的遺漏。說到最後時,小腦袋抬了抬,不解的問:「媽咪,為什麼?」

    「因為亞力要保存金琳琳。」貝冰榆冷笑一聲,也沒刻意隱瞞,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結論。「亞力心中很明白,安德魯幾乎就是偷盜東西的人,不管這件事情金琳琳有沒有參加,亞力都怕安德魯供出她,到時候無論金琳琳說什麼,她在黑手黨中的位置都會搖搖欲墜。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會帶著異樣,也會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的。」

    「媽咪,亞力大叔真的要和那個壞女人一起嗎?」

    「不一定。」貝冰榆想起了照片當中的素素,低低的歎了一口氣,「亞力畢竟是四大護法之一,金琳琳心腸如此陰險,即使是得罪了亞力,我也不會允許她嫁進來的。如果亞力知道了金琳琳的真面目,還執意跟她在一起的話,那說明他已經被徹底的迷惑了,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那麼這樣的人,在金琳琳這樣的女人熏陶下,必定會背叛黑手黨,他以後就不再是你的亞力大叔。如果他還懂得明辨是非知曉厲害的話,那說不定還有另外的女人成為你的亞力大嬸呢。」

    航航偏了偏腦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隨即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媽咪,為什麼我感覺這次回意大利有那麼多的煩心事情呢?我本來很期待見到舅姥爺的,也很想將我的好朋友介紹給所有的人都認識的,可是我們才回來一天,就好累好累的。」

    貝冰榆輕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聲音悠揚悅耳,「寶貝,煩心的事情就交給媽咪,你還是該吃的吃,該玩的玩,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知道嗎?」

    「唔,恩。」航航猶豫了一下,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即爬坐起來,乖巧的說道:「那媽咪也不要太辛苦,媽咪可以和爹地一起解決煩心的事情的。」

    說到黎默恆,貝冰榆微微一愣,然而在兒子期盼的目光下,無奈的點點頭。

    「那我走了,天天一個人睡覺會害怕的。媽咪,要是你也害怕的話,可以找爹地哦。」小傢伙一掃前一刻的低迷氣壓,立即又變得興致勃勃的,見貝冰榆要打他,忙哧溜一下溜下了大床,往大門跑去。

    貝冰榆失笑,等到房門一關上,她臉上的笑意便再也掛不住了。

    窗外的夜色很美,這片天空和Z市的一樣,都那麼的美,那麼的讓她想起某些人太多的好。

    也不知道黎默恆怎麼樣了,這個時候應該還是躺在了診療室吧。雖然航航說沒多大礙,但是她心裡還有有些擔心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貝冰榆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乾脆翻身坐起,看向窗外。他們說舅舅去見乾爹了,那她……不行不行不行,貝冰榆拚命的搖頭,既然答應了舅舅,她就不能去見他了。

    可是,她該死的擔心的不得了。

    「扣扣」

    正當她糾結到底應不應該去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貝冰榆一愣,這麼晚了,還有誰呢?

    皺了皺眉,她還是將房門打開。

    「你……」貝冰榆瞪著眼睛看向門外的男人,「你怎麼來了?」

    「你既然不來看我,那只好我來了。」黎默恆的樣子很滑稽,額頭上包著好幾層的紗布,腋下夾著兩根枴杖,一隻腳被夾板固定,不能沾地。身上穿著無袖T恤,下身是一條四角內褲,腳上的鞋子也只穿了一隻,這種樣子,哪裡還有平常作為總裁的威嚴?

    「你現在不能下地你知不知道,竟然還到二樓來,你不要命了。」航航說過,黎默恆的一隻腳趾頭錯位了,現在都要用夾板固定才行,暫時不能碰到地上去。她有些氣惱,沒想到舅舅真的下那麼重的手。

    「既然你知道,那還讓我站在外面?」黎默恆偏了偏頭,臉上的笑有些欠扁。

    貝冰榆深吸了一口氣,只好過去扶他。

    「嘶……輕點。」他的雙肩都疼的要命,這女人還這麼粗魯。

    貝冰榆腳步一頓,看向他的肩膀,那裡透著紫黑的顏色,顯然是打的極重的。他這裡也受傷了嗎?航航怎麼沒告訴她?

    將他高大的身子扶到床上做好,貝冰榆這才去檢查他身上的所有傷口,越看越心驚,舅舅下手,真的太狠了。這黎默恆也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怎麼能這樣對他?

    黎默恆看著她焦急地模樣,看著她眉心的皺褶越來越深的模樣,心裡緩緩吐出一口氣。真好,她在乎他就好。

    他的雙手撫在她的腰側,指尖觸摸到那落在睡衣外面的滑膩肌膚,幾乎立即就心猿意馬了起來,眸中感覺直衝下腹,手掌不自覺的開始游移了起來,直至遞到她蓓蕾的下方,才被猛然敲擊上來的刺痛感所驚醒。抬頭一看,便發現貝冰榆正以殺人的眼光看著他。

    「都傷成這個樣子了,你還不給我安分一點,盡想著這種事。」貝冰榆惱怒的瞪他,死死的瞪著他,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種時候了還發情。

    黎默恆遺憾的鬆開手,沒辦法,他有好些天沒有碰她了,這身子對她已經產生了迷戀的感覺,想她都想的發疼了。

    「怎麼全身都是傷,你為什麼不躲一下呢。」貝冰榆的眉心糾結的擰在一起,在黎默恆身後墊了一個枕頭,讓他靠的舒服一點。

    黎默恆微微閉上眼,輕笑了一聲,「這輩子,還從來沒有被人打得這麼慘過。當時還真的想過要還手,只是被遲翼制止了一下,想想可能挨幾下就過去了,到時候我最起碼可以抱的美人歸了。」

    「可是你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貝冰榆沒好氣的開口。

    黎默恆漫不經心的搖了搖頭,「也不全然,你舅舅對我的好感還是上升了一個層次的。」

    「你怎麼知道?」舅舅的固執她可是非常清楚的。

    黎默恆揉著她手心裡的嫩肉,心裡想她還是想的癢癢的,嘴裡卻還是認真的回答她的問題,「別忘了我是商人,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

    「這可不一定。」

    「一定。」黎默恆眼神驀然堅定,神情透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冰兒,你一定是我的女人也只能是我的女人,誰都搶不走。」

    貝冰榆怔住了,失神的片刻,黎默恆手臂一用力,就將她整個人都往前拉去。

    「唔……」他倒是一時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貝冰榆的腦袋撞到他的胸口上,立即就忍不住發出一道悶哼聲。

    「活該。」看他糾結的臉,她就忍不住想笑。

    黎默恆一把壓住她的腰身,閉了閉眼,「別動。」

    貝冰榆無語的看著兩人的姿勢,歎了一口氣,「這樣很累的。」

    話音剛落,就被某人翻了一個身,將她翻到了床上,面對面的抱著她。「時間晚了,陪我睡一會兒。」他越來越愛聞著她身上的味道入睡了,那是一種讓人安睡的味道,他覺得自己像是吸食上了罌粟一樣,已經上癮了。

    貝冰榆抿著唇瓣看了他半響,將被子往他身上蓋了蓋,這才閉上了眼。

    黎默恆的嘴角悄然的上升了一個弧度,淺淺的勾著。

    「冰兒,恨我嗎?」寂靜無聲的房間內,突然冒出一句突兀的話來。貝冰榆眸子一睜,不解的對上他深幽如寒潭一樣的眸子。「恨你什麼?」

    「你媽媽的失蹤。」

    貝冰榆心跳快了一拍,微微斂了斂眸子,隨即便感覺到腰間的手收緊了力道,抬頭看去,黎默恆的眼睛裡有著她不熟悉的情緒,然而那種翻滾的眼神,卻讓她心跳加快。

    半響,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結束這個話題的時候,她終於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開始的時候,確實是恨,可是恨你還不如恨我自己,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如果當初沒有去找你鬧這麼一齣,後面一系列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你有你的立場,當初被我騙了,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的,你的做法其實我是理解的。」

    黎默恆額頭抵上她細緻的額角,手指捋了捋她耳邊的髮絲,低聲說道:「我一直以為你的心結是因為你舅舅眼睛的問題,如今看來,你媽媽的失蹤,才是真正讓你踟躕不前的因素,是嗎?」見她猶豫了下,卻還是點了點頭,他不由笑道,「如果我幫你找到她,你是不是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貝冰榆詫異的抬頭,鼻尖差點撞上他的,「你幫我找她?」

    「當然,我們可是領了結婚證的。」

    「可是……」貝冰榆皺了皺眉,隨即苦笑一聲,「可是這談何容易,一點線索都沒有,要怎麼找?照片也在當初逃亡的時候丟失了,警局裡也沒有記錄,我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她還沒有死,至於她過得好不好,到底在哪裡生活,根本一無所知,這要怎麼找呢?」她已經一點頭緒都沒有了,當初想過去找姚政的,可是後來想想,如果姚政真的知道她的下落的話,他們那時候見面,他就直接拿她媽媽來威脅她了,也不至於被自己戲耍了一通。

    「算了,不說這個了,睡覺吧。」貝冰榆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不再開口,眼裡有些微微的潤濕。

    黎默恆看著她優美的頸部,緩緩的貼上她整個後背,肩上還是疼,他卻還是不依不饒的攬上她的腰。

    冰兒,我很自私,就算知道有這樣的一天,我依舊希望你五年前會有想要個孩子的想法,會找上我借種的想法。

    房間內很安靜,貝冰榆這一天的情緒繃得太緊,此刻在他懷裡,沒多久便沉沉的睡去了。

    然而黎默恆卻一夜無眠,就這樣睜著眼睛看著她,一直到天色微微發亮,他才慢慢的睡了過去。

    貝冰榆這一覺睡得極沉,醒來看到黎默恆時,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隨即恍然。然而此刻腦袋也清醒了不少,這個樣子,要是舅舅看到了,又要激動了。

    只是,看到他睡得那麼沉又不忍心叫醒他,抿了抿唇,貝冰榆有些糾結。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是陽光燦爛了,她伸手拿過床頭的手機,一開機,『滴滴滴滴』的聲音便沒斷過。

    貝冰榆忍不住擰眉,這才發現裡面竟然有三十多個電話,應家多的不少,沈競康的不少,梁以素的也有兩個,全是今天早上打過來的。眼角瞄向時間,頓時一個咯登,十點多了。

    今天是暑期實踐的第一天,照理說她應該到場的,可是她實在是沒心思去管這些事情,如今最應該安撫的人是舅舅啊。

    「呵,電話倒是不少。」身後響起黎默恆冷笑的聲音,貝冰榆直覺肩膀一沉,偏過頭看去,果然見他將腦袋擱在自己的肩膀上,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魅力這麼大,恩?」他的氣息微微的吹拂在她耳邊,聲音明明很輕柔,卻帶著冰冷的味道,「這沈競康覬覦我的女人,你說我要怎麼對付他?」

    貝冰榆翻了翻白眼,「你和他們家不是有生意上的往來嗎?我記得你好像對他的評價挺高的。」

    「那又如何?敢對你有想法的,我都會斬草除根。」他的手又悄悄的圈上她的腰身,眼裡的深幽更是深邃的讓人沉溺其中。

    「他是我學生。」

    「你這算是為他求情?」黎默恆挑著眉看他,「怎麼,捨不得?」

    貝冰榆呼出一口氣,狠狠的掐了一把圈在她腰間的手背,「算了,當我沒說。」估計她說的越多,沈競康會死的越慘,她以後盡量避著他點吧。這個男人也不是她惹得起的,自己也不可能喜歡他的。

    「我回個電話。」不理身後的男人,她直接撥通了應家多的號碼,某男見她不是打給情敵的,挑了挑眉,倒是心安理得的靠在她的肩上,聽著她柔軟的聲音緩緩傾瀉而出。

    「喂,應老頭,我……」

    「貝丫頭,你死哪裡去了,你別忘記了你當老師的職責,職責,懂不懂?」應家多有些氣急敗壞,貝冰榆一回電話,他就氣沖沖的嚷了起來。氣死他了,真的是氣死他了,全體集合第一天沒出現,第二天還是沒出現,電話也給他關機,人也搞失蹤,她不知道他會擔心的嗎?

    「應老頭,我回來見我舅舅了。」貝冰榆頗有些委屈的開口。

    果然,那邊的應家多沉默了片刻,隨即輕聲的問道:「那,他還好嗎?你有沒有跟他說我過幾天去看他,有沒有叫他準備豐盛的午餐招待我,有沒有……」

    「應校長,我們還在睡覺。」

    睡覺??

    睡覺??

    貝冰榆緩緩的回頭看向開口的黎默恆,風中凌亂了。

    應家多拿著手機的手微微的顫抖了起來,這,這是默三少的聲音,他們兩個,尼瑪真的搞一起去了。

    「應校長,冰兒今天請一天假,她要陪我。」黎默恆無視石化了的貝冰榆,將手機拿了過來,聲音平穩有磁性,不驕不躁非常理所當然。

    「……啊,那個沒問題沒問題,默三少,你知道我們學校是很人性化的,老師有這麼重要的事情,是完全可以請假的,沒問題,貝老師今天就請假,她的班級,我會親自帶隊的。」

    貝冰榆滿臉黑線,應老頭,你還可以再狗腿一點。

    「……默三少,你作為我們這次活動的最大贊助商,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這裡,給我們學生講講話呢?」

    貝冰榆撫額,果然又狗腿了一點。

    黎默恆看著貝冰榆變幻莫測的可愛表情,低低的回了一句,「到時候再說。」

    手機被他按斷,唇角微微勾起,像是找到了某個可口的食物,一張唇,便將她整張唇角都含進了嘴裡,細細的吮。

    「扣扣」

    兩人正吻得難捨難分時,房門突然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貝冰榆身子一僵,猛然回神,該死的,她又被誘惑了……

    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黎默恆,她的眉心微微蹙起,眼神帶著游移的看向房門。頓了頓,回頭正想將黎默恆塞到被窩裡去。「卡嚓」一聲,房門卻自動被人打開了。。

    貝冰榆錯愕的看向門口,她昨天……沒鎖門嗎?

    「額……」官子青探過半個腦袋,呼吸微微喘息著,眼睛在看到房內曖昧的靠在一起的兩人,整個人懵住了。

    黎默恆冰刀子一樣的眼神射過來,貝冰榆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神射過來,官子青很沒骨氣的嚥了嚥口水,乾笑兩聲,「那個,你們要繼續嗎?」

    「官子青,第二次了。」貝冰榆咬牙切齒。

    官子青非常無辜,心裡小小的顫了下,卻還是鼓足勇氣的說道:「這次,我有敲門了。」

    「你丫的不會等到我說進來的時候再開門進來嗎?」這死小孩到底有沒有禮貌,航航都比他有紳士的多。

    「冤枉啊,我這是……哎呀,我不是去診療室找默三少嘛,結果發現他不在,有些擔心,就火急火燎的上來告訴你,誰知道……」官子青表示自己真的真的真的是非常無辜的呀,好心做了壞事,他哪裡知道默三少都受那麼重的傷了,還會跑到表姐房間裡,哎,果然是紅顏禍水啊。

    貝冰榆依舊冷冷的看著他,黎默恆卻已經將視線收了回來,手攬在女人腰間,慵懶的問:「你找我有事?」

    「那個,司徒說我爸今天不會回來了,所以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培養感情就培養感情,想翻雲覆雨就翻雲覆雨,想……」

    「滾。」貝冰榆暴怒,抓起身後的枕頭想也不想的朝著他腦袋砸去。

    官子青險險一躲,拍了拍胸口卻依舊不怕死的說道:「我只是原封不動的傳達司徒的意思而已,憑什麼遭殃的是我?」

    「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在培養感情,是你進來破壞了。」黎默恆雲淡風輕的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讓貝冰榆又羞又惱,回頭惡狠狠的瞪著他。某男卻像是刻意等待似的,準確無誤的印上她的唇瓣。既然不是貝偉明,那就繼續。

    官子青嘴角微微的抽搐了起來,擺脫,好歹他這個大男人還站在門口,是不是該注意一下形象?他的存在感沒有這麼弱吧,默三少你真是……色。

    垮了垮臉,官子青還是無聲的退出門外,小心的將門闔上。競康啊競康,放棄吧。

    一吻方歇,黎默恆才摟著貝冰榆重新躺下。「繼續睡吧,我還困著。」

    「睡不著。」這都什麼時候了,哪裡還睡得下去,再說她還有事呢。「那你看著我睡。」黎默恆輕笑,一點都不以為意,「看多了,就愛到無可自拔了。」

    「噗……」貝冰榆好笑的看著面前的男人,這個真的是Z市傳聞當中的默三少嗎?怎麼這麼幼稚,這麼自戀。唔,不對,航航那小傢伙也很自戀的,說不定還真有遺傳,這黎默恆在外人面前肯定都是裝的。

    貝冰榆撇了撇嘴,那邊的黎默恆已經去拉她的身子。

    「你到意大利,難道就沒有事做了嗎?」他不是總裁嗎?他當初不是說來這邊是因為公事嗎?這都來了好幾天了,都沒見他做過什麼正經事。

    黎默恆挑了挑眉,正想說什麼,手機便非常應景的歡叫了起來。眉心微微一蹙,尤其是看到面前的女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時,頓時有些惱怒了起來。

    「接啊。」

    「無關緊要的人,不接也罷。」看都沒有看手機一樣,他伸手就要按下。貝冰榆眼明手快,迅速搶了過來,直接接起,「喂,你好。」

    「……」那邊的人愣了一下,不確定的問:「這是……黎默恆的手機嗎?」

    「是啊,你是哪位?」貝冰榆輕笑,身子一側,躲過了黎默恆的襲擊,笑瞇瞇的開口。

    黎默恆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好任由著她,雙手依舊懷抱上她的腰身,有氣無力的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是蘇鴻堯。」電話那端的人有些迷惑,不明白向來不允許別的女人觸碰他手機的默三少,居然可以放任這個女人這般地步,難道她就是上次在黎默恆的辦公室驚鴻一瞥的女人?她也跟著來意大利了嗎?可是,沒聽說黎默恆的私人飛機上有個女人隨行啊。

    蘇鴻堯?蘇鴻堯?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啊。貝冰榆偏了偏頭,努力的回想。

    黎默恆見狀,忙將她貼在耳邊的手機拿了過來,輕咳了兩聲,凝眉問道:「堯,什麼事?」

    「老大,剛剛那個女人是?」蘇鴻堯揶揄的開口,正事反而放到一邊,畢竟黎默恆的八卦,更加能引起自己的注意力。上次在老大的辦公室看到一個女人,現在又在電話裡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難道老大兩邊都金屋藏嬌?

    黎默恆聞言,緩緩的勾起嘴角,一邊的貝冰榆看了,怎麼看怎麼覺得陰險的要命。

    「我兒子的媽咪。」他將手機換到了另一邊,緩緩開口說道。

    蘇鴻堯一愣,瞬間就沉默下來了。

    「還有事?」黎默恆心情頗為愉悅,背部靠在床頭斜睨著眼看向貝冰榆。

    蘇鴻堯靜默了一下,半晌,才幹笑的問道:「你什麼時候來公司?」

    「……」黎默恆沉思了片刻,才低低的開口:「過兩天吧,到時候帶你嫂子一起過去。」

    貝冰榆默默的聽著他的話,驀然一凝眉,怎麼這話聽著這麼怪呢?回頭看向黎默恆笑的璀璨的笑臉,立時一怒,「我沒說要去。」尼瑪誰是嫂子?

    黎默恆只是瞥了她一眼,將手機掛斷。他現在也顧不得兄弟是否會受挫了,也顧不得慢慢的讓他接受事實。自己如今是前有狼後有虎的,沈競康對冰兒勢在必得,蘇鴻堯又心心唸唸的努力尋找。

    兩個男人可都不是好對付的,速戰速決的好,他可不敢保證冰兒會不會移情別戀。如今的自己,想要跟她在一起都困難重重了。

    所以,堯,你只能做炮灰了。

    貝冰榆總覺得他的笑別有深意似的,好像有什麼關於她而她卻不知道的事情。

    蘇鴻堯?蘇鴻堯?蘇……

    「我想起來了。」貝冰榆突然驚呼道,黎默恆眉心一跳,便見她接著說道:「上次在盛世門口,我發高燒的那一次,好像就是他和霍一飛打起來的,可是後來我就……」

    「嘶……」黎默恆突然倒抽一口氣,打斷了她接下去的話。該死的,要是再想下去,就該想到霍一飛了。

    「你怎麼了?」貝冰榆果然被他轉移了實現,忙轉身問。

    黎默恆指了指自己的裹成一團的笨拙的腳趾頭,眉心緊擰,「剛才不小心碰到了。」

    貝冰榆瞬間滑下大床,「我給你去找醫生。」

    說完,人已經急沖沖的跑出了門外。門內的黎默恆嘴角抽搐了下,便也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了。

    醫生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張輪椅,黎默恆挑了挑眉,沒看到貝冰榆,略略有些不悅。卻也明白,這個女人肯定知道自己剛才是在使苦肉計。

    「小姐說,她還有事,讓我帶……恩……姑爺下去徹底檢查一遍。」醫生低垂著頭,將輪椅推到床邊。

    姑爺?黎默恆眸子陡然亮了一下,便聽到醫生接下去說:「這個……是少爺吩咐的。」

    黎默恆眸子微微的斜了過去,司徒兆鑫嗎?

    貝冰榆抬頭看了看頂上的烈日,微微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照片捏了又捏,腳步微緩的朝著亞力的別墅而去。

    別墅內很安靜,那塊被安德魯染紅的牆角已經收拾的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亞力出來的時候,身後照樣跟著表情純真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金琳琳。

    「小姐,關於偷盜小少爺古董的事件,我……」亞力話還沒說完,就被貝冰榆抬手制止了。

    「我答應給你三天的時間,就是三天的時間,我現在過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亞力不解,疑惑的抬了抬頭。

    「我要單獨談談。」貝冰榆看向她身邊的金琳琳,巧笑倩兮。

    亞力回頭低柔的對著身邊的女人說道:「你先上樓等我。」

    金琳琳不滿的嘟了嘟嘴,「為什麼呀,貝姐姐,我是亞力的未婚妻,是亞力最愛的女人,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也想聽。」

    真是不識趣,貝冰榆臉色沉了下來。

    亞力蹙眉,「琳琳,上去。」

    金琳琳來回看了看兩人,一跺腳,轉身跑出了門外。

    有什麼了不起的,單獨談談,談什麼,哼。等到晚上,她使勁渾身解數,照樣能勾引的他告訴她,得意什麼呀。還真以為自己的身份有多高了,指不定是使用狐媚手段勾引了那老頭才被人家認了乾女兒呢,跟她這個企業千金根本沒法比。

    金琳琳越想越不甘,心裡煩躁的很,腳步卻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貝偉明所在的別墅。

    抬頭看了一眼,暗罵了聲晦氣,剛想轉身之際,卻被輪椅上的男人吸引住了目光。

    這個男人,好帥,好有魅力,即使是坐在輪椅上,依舊不減那渾身散發出來的霸氣,即使頭上包著一層紗布,他依舊比亞力好看十倍,不,他比少爺還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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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而且這個男人有些眼熟,是誰呢?她好像見過的。

    金琳琳目不轉睛的,有些癡迷的看著面前的男人,第一次覺得,亞力要是站在他身邊,那也是會黯然失色的,兩個人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感受到強烈視線的注視,黎默恆煩躁的抬起眼,銳利的視線朝著金琳琳的方向撇去。

    金琳琳頓時覺得心一跳,撲通撲通的折騰的厲害。也是在這一瞬間,立即就想到了面前的男人是誰。對,黎默恆,那個父親嘴裡讚不絕口的中國男人,父親說他能力手段都是一流的,接手祖父的曼維集團後,更是一路飆紅,才不過幾年的時間,就成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熱門人物。

    沒想到本人比照片好看那麼多,金琳琳覺得在這一瞬間,這個男人就是為她而存在的。

    「金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醫生也感受到那道灼熱的視線,對她眼中展現出來的赤裸裸的慾望很是不悅。這個女人已經有了亞力護法,此刻居然還覬覦小姐的男人。看來昨日天天說的果然沒錯,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像是表面表現的那樣純潔無暇,連他都看走眼了。

    金琳琳對於擋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很是不滿,眉心微微皺了皺,心裡暗暗的詛咒了他一陣。然而下一秒,她的臉色立即一換,那副很純真的表現直接躍上臉,眨眼的功夫,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讓醫生看的歎為觀止。靠,奧斯卡影后都沒有這樣的演技吧,怪不得她騙了他們這麼多年呢。

    「拉裡醫生,請問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是誰呀?」金琳琳眨了眨眼,一臉好奇的模樣。

    拉裡眉心皺了皺,見她又探頭看去,身子往側一擋,直接擋住了她的視線,語氣卻是彬彬有禮的,「哦,那是貝爺的客人,金小姐有事嗎?」

    他回答的漫不經心的,很不耐的想要打發掉她。

    金琳琳卻好似突然沒有了自知之明似的,臉上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他怎麼受傷了?拉裡醫生,你看這裡就你一個人,你也忙不過來,不然這樣吧,我現在反正也沒事,我給你打下手怎麼樣,我可以幫你照顧他,你也好休息休息。」

    拉裡詫異的挑眉,若是他沒聽到天天昨日的一番話,他或許還真的就承了她的一番好意,讓滿腹詭計的她接近小姐的男人了。可是現在,他哪裡還容得她再胡作非為?真沒想到這個女人不但惡毒,還如此水性楊花,有了亞力護法還不夠,還這麼淫蕩的看著別的男人。

    「金小姐,不用了,我正好今天沒事,忙得過來,再說這是小少爺親自交代要好好照顧的。更何況金小姐畢竟是有未婚夫的人,要是被亞力護法知道你和別的男人走的這麼近,恐怕不好。」

    拉裡已經是在拐著彎提醒她自己的身份了,既然是亞力的未婚妻,就該有有夫之婦的自覺,不要到處勾搭男人,不自量力。

    金琳琳抿了抿唇瓣,心裡惱怒的不行,恨不得用那長長的手指甲在他臉上狠狠的抓兩把,這個阻擋她去路的死東西。

    然而她臉上卻還是一副很遺憾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憤怒,很平和很純真,「那拉裡醫生真要辛苦了,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說完,很留戀的看了一眼黎默恆。卻見他坐在輪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連個側面都沒有給她。

    等到她那嬌小的身影走遠了以後,拉裡才忍不住『呸』了一聲,罵了一句不要臉,這才悻悻然的回到黎默恆的身邊。

    輪椅上的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全是憤怒,挑了挑眉,問:「那是誰?」經過這兩天的相處,他知道身邊的拉裡先生是一個很沉得住氣的人,脾氣極好,如同聖人一般。沒想到僅僅一個女人而已,竟然能惹得他發那麼大的火,連紳士形象都不顧了。

    「金琳琳。」拉裡推著他的輪椅往診療室走去,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黎默恆雙臂撐在輪椅兩邊,臉上是慵懶的興致盎然的表情,只是頓了片刻,便挑眉問道:「金琳琳?就是你剛剛跟我說的昨日有份欺負天天的那個女人?」

    「是。」連那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真是惡毒。

    黎默恆摸著下巴沉思的看向前方,拉裡推著他直至進了內室,他的聲音才低沉有力的響了起來,「哪裡人?」

    拉裡一愣,不明所以,卻還是回想了一下,回道:「韓國人,金氏企業的獨生女。」

    金氏企業?黎默恆翹著一隻腿站起,坐回到了床上,銳利的眸子緊縮了下,「就是韓國首爾的那個金氏?」見拉裡點點頭,他的嘴角瞬間勾起一抹笑。先前開國際長途會議的時候,那邊的負責人還提議要不要收購了這家企業,他還在考慮當中。如今看來,考慮的時間也省了,而且他會變本加厲的讓金氏毫無翻身之力,變相的為天天報仇了。

    拉裡畢竟才和他相處兩天,自然不明白他那抹陰沉的笑是什麼意思,他依舊故我的將輪椅推到了一邊固定好,將醫療器具都放到了一邊,隨口說道:「我覺得她好像看上你了。」

    黎默恆眸光一轉,半響,冷嗤了一聲,「自不量力。」

    拉裡點點頭,便是贊同。

    黎默恆接著一句,「這麼醜,她有喜歡男人的權利嗎?」

    太,太惡毒了吧。拉裡咂舌,雖然他也覺得金琳琳這個女人不可取,然而真要認真說起來,她長的真的是很精緻很標準的,美女當中也絕對是鶴立雞群的,怎麼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眼裡,就變成醜的連追求男人的權利都沒有了呢。是他的審美觀有問題呢,還是地域問題導致各人想法都不同呢。

    「冰兒,比她好看百倍。」

    拉裡仰天,好吧,中國有一句話叫什麼來著?情人,對了,情人眼裡出西施。

    「哈欠?」某個被人當做西施的女人毫無預警的打了個噴嚏,然而也是這麼一聲,打破了整個客廳詭異的安靜氛圍。

    亞力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人,無奈的歎口氣,說道:「小姐,你已經坐在那裡看著我很長一段時間了。」到底有什麼事情讓她這麼鄭重其事的,可是到了這邊卻又一個字都不說的。

    小姐向來不會如此,那是完全的有一句說一句的,哪裡會像現在這樣跟他使用冷暴力,看的他全身毛骨悚然的?果然,去了一趟Z市,人也變得詭異了許多。

    貝冰榆終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手中的照片被她捏了又捏,好半響,才將它攤平,然後放在兩人的桌子中間。

    亞力看到那張照片時,臉色微微一變,詫異的問道:「小姐怎麼會有這張照片的?」他早就讓人燒燬了呀,怎麼還會有?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貝冰榆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亞力緩緩的拿起照片,上面的女人依舊是自己熟悉的,那倔強的表情一如既往。良久,將照片甩了出去,輕描淡寫的一句,「一夜情而已。」

    「具體呢?」貝冰榆抓著他游移的視線,緊跟著問。

    亞力不解,「小姐,你什麼時候管起我的私事了?」

    「你別管,總之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自己去查。」素素可是她的好朋友,要是真的受了委屈,她是絕對不會饒過面前的這個男人的,即使他是司徒兆鑫手下的四大護法之一也一樣。

    亞力爬了爬頭髮,顯然整個人已經開始煩躁了起來了,瞥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他有些咬牙切齒的回答,「五個月前,我遭人追殺,逃進一個小巷子裡時,見她一個人站在那裡不知道想什麼。為了躲避那些人的視線,我就直接將身上的衣服塞到她手裡,將她的外套脫了,吻了她。」

    她當初沒有拒絕,甚至很主動的配合著自己。追殺他的人走了,他卻對她意猶未盡,大掌不自覺的撩起她的衣服,探入厚重的棉衣裡面。感受到她寒冷的瑟縮了一下,他立即將她抱得更緊,深深的擠在牆壁上,含著她柔軟的唇瓣狠狠的吸吮著。

    熱火一發不可收拾,他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的年輕小伙子一樣,衝動,迫不及待。那時候,他的腦子裡只有她,狠狠的要她。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她長得到底是什麼模樣,他只知道,這個身子,很柔很軟,讓他急不可耐的想要她。

    他拉著她直接進了附近的一間旅館,連門都沒有鎖上,兩個人就已經滾到了床上。他很粗魯,壓根就顧不得身下的女人到底舒不舒適,他覺得整個人都要爆炸了,那種感覺,比上次被女人下了春藥時還要強烈。

    直至聽到她的哭泣聲,他的動作才慢慢的緩了下來,這才看清楚身下女人的樣貌。那是一張精緻的東方臉孔,嘴唇尤其性感,髮絲因為汗水大多都黏在了臉頰上,手腕上青青紫紫,是自己不知輕重給掐傷的。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力道有多重,也在這時才想起,自己背叛了金琳琳。然而身上的慾火讓他沒辦法控制自己,他一邊自責著一邊擺弄著身下的柔軟身子,越是覺得愧對金琳琳,他便越是用力,對她更是不知輕重。

    那場激烈的像是強暴一樣的歡愛,讓亞力精疲力盡,卻也有了從未有過的讓他全身舒爽的感覺,更是讓他意猶未盡。因此他在那個房間裡一呆,便是三天。女人的身上青紫一片片,有些慘不忍睹。還有床上的那一抹紅色,異常刺眼。

    直到三天後,他們兩個才相繼走出來,暴露在陽光底下,卻也沒想到,剛好會讓路過的霍爾看到個正著,將照片拍了下來揶揄他。

    「然後呢,你就任由她走了?」貝冰榆死死的捏著手心,如狼一樣的眼神瞪向對面平靜的訴說整個事情的男人。

    亞力點了點頭,摸出一根煙點上。「她出了旅館之後,就一直沒有給我好臉色看過,看到霍爾時,根本來招呼都沒有打過,就直接走了。」

    「你沒去追?」見他點頭,貝冰榆當即將前面的煙灰缸朝著他暴力的砸了過去。

    亞力眼明手快的往身側一閃,煙灰缸砸到柱子上,頃刻間裂成五瓣,悉數落到了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貝冰榆,「小姐?」她怎麼發那麼大的火,剛剛那一砸,她根本就是使勁了全力的,要是真被砸中了,腦袋就會出一個大坑了。

    「閉嘴,亞力,你怎麼能這樣,你和她發生了關係,人家的第一次給了你,你難道沒有想過負責嗎?」混蛋,該死的男人,她都能想到當初素素受到了多大的傷害。

    亞力冷硬著嘴角,冷冷的說道:「我給了她錢。」

    「那又如何?」貝冰榆同樣冷冷的,禁錮了人家三天,竟然還要用錢去侮辱她。呵,素素從來不缺錢,他以為她是什麼人,妓女嗎?用錢就可以打發的了嗎?

    「她收下了。」亞力鐵青著臉,一想到當初她連猶豫都沒有的就將他皮夾內的所有現金都掃進自己的包包內,他整個人就暴躁了起來,臉色也越來越黑,貌似梁以素當時的行為罪不可赦似的。

    貝冰榆冷笑,「為什麼不收,要是我,我也會收,就算只有五毛錢,我也會收到自己口袋裡面去。亞力,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這種女人是為了錢在出賣身體,用錢都覺得太抬舉了她是嗎?你覺得她其實就是第一次下海做生意的妓女對嗎?」

    亞力沉默,半響,在貝冰榆的無聲壓迫下,死死的崩了崩嘴角,吐出一個字,「是。」

    「你TMD再給我說一遍。」貝冰榆豁然站起身來,操起身後的椅子就朝他砸了過去。

    亞力錯愕的抬頭,條件反射的往旁邊一偏,誰知道貝冰榆的飛旋腿緊跟而來,直接衝著他的腦袋踢了過去。亞力低咒一聲,沒辦法,只能挨了她一腳,一瞬間,腦袋便傳來鈍鈍的痛。

    亞力退後兩步,貝冰榆緊隨而至,兩個人竟然在偌大的客廳內你來我往,凶狠的打了起來。

    「小姐,這是我的私事,你未免管的太多了。」亞力也有了怒意,喘著氣邊擋邊說。

    貝冰榆下手毫不留情,一直以來,她都佩服這個男人,可是現在,她真是越來越嫌棄自己的眼光了。呸,什麼東西。

    「私事,你侮辱了我的朋友,就不是私事。素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她家的條件比金琳琳還好十幾倍,她會在乎你那點臭錢,她用得著自取其辱,拿自己的第一次去換你噁心的讓人發嘔的錢?」

    亞力一怔,胸口又被她重重的踢了一腳,高大的身體猛然倒退了幾步,撞上身後的桌子,乒乒乓乓一陣脆響,精緻的水果盤掉到地上,發出碎裂的聲音。

    有幾個人聞訊跑了進來,貝冰榆頭也不回,陰沉著臉吼道:「出去。」

    幾人看了看兩人的對峙,膽顫心驚的又紛紛跑了出去,走到門邊圍在一起商量對策。

    「小姐怎麼會和護法鬧成這個樣子,他們到底說了什麼,看小姐的樣子,像是要把護法殺了才甘心似的。」

    「你們說,我們是不是該去找少爺,這,待會出了人命怎麼辦?」

    「是啊是啊,少爺和小姐手上可都有槍啊。」

    「那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找少爺呀。」

    亞力捂著胸口痛苦的靠在牆上,看著對面恨不得殺了他的貝冰榆,沙啞著聲音詫異的問:「你真的認識她,她現在在哪兒,過的……怎麼樣?」

    「被你這樣侮辱,你覺得她能怎麼樣?」貝冰榆譏諷的勾起嘴角,聲音猶如冰渣子一樣,一顆一顆寒得徹骨。「亞力,我對你很失望。」

    「呵……」亞力自嘲的笑,「那你說我能怎麼樣?我已經有琳琳了,我對那個女人沒有感情,只是上了一次床罷了,當初她也沒有拒絕,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難道你還要我娶了她嗎?那琳琳怎麼辦?」

    「娶她?你覺得你有那資格嗎?」貝冰榆現在真的是將他從頭到尾貶得一文不值了。「亞力,你配不上素素,真的。我也沒要求你娶她,我更不希望你娶她,我來找你,一是為了瞭解事情的真相,二,只是替她出一口氣而已。從此以後,你是你,她是她。當初的那三天交集,就當是她招了一個倒貼錢的牛郎,幫她破了處女膜而已。你,也只有金琳琳那樣的人配得上,我貝冰榆現在在這裡,祝你和那個女人和和美美,白頭到老,一起去死。」

    說完,她轉身,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表姐,你讓誰一起去死?」大門在這個時候被人從後面打開,隨即便露出了官子青那張興致盎然的臉,身後站著的,是幾個月沒見的司徒兆鑫。

    亞力一見來人,立即站直了起來,低低的喚道:「少爺。」

    司徒兆鑫看了一眼貝冰榆,什麼都沒有說,走到亞力身邊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替他看了看胸口的大片淤青,搖了搖頭。「冰榆,這出手也太重了吧。」

    「哼,如果你想嘗試,我不介意也給你一腳。」貝冰榆冷冷的開口,她現在心情非常不好,誰惹誰倒霉。

    司徒兆鑫和官子青對視一眼,後者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貝冰榆又狠狠的看了一眼亞力,隨即手臂一彎,圈著官子青的腦袋就往外拖,「走,陪我去找素素。」

    「誒,咳咳,你慢點。」官子青眼睛翻白,內心苦不堪言,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來這看什麼熱鬧?

    亞力一怔,唇瓣抿了抿,看著貝冰榆遠去的背影欲言又止,隨即想到金琳琳,又黯然的偏過頭去,到底沒發出一個聲音。

    司徒兆鑫斜睨了他一眼,坐進身後柔軟的沙發上,雙手環胸很慵懶的樣子,「要不要找醫生看看?」

    嘖嘖,下手真重,這亞力到底是哪裡惹到她了,冰榆不是一向對亞力稱讚有加的嗎?

    「不用了。」亞力苦笑的搖搖頭,胸口傳來火辣辣的疼,卻還是不及貝冰榆那像看垃圾一樣看他的眼神。「如今他們母子兩個,都當我是敵人了。」

    司徒兆鑫挑眉,「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齣是怎麼鬧出來的?」

    亞力搖頭,笑得有氣無力的,「還是不說了,我怕到時候連你也要視我為敵來了。咳咳……」

    司徒兆鑫歪坐在沙發上,聳了聳肩,很是同情他。

    官子青被貝冰榆一直拖著走到門外,才終於停下腳步,扶著牆面用力的咳了幾聲才平緩下來。

    「表,表姐,好端端的去找素素做什麼?」

    「……」貝冰榆怔了一下,是啊,找她做什麼,難道要跟她說亞力的混賬行為?可是這要真的是素素心裡的一個傷,自己不是在她傷口上撒鹽嗎?算了,這件事情她管的太多也沒用,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頂多看亞力不順眼的時候,去踹兩腳算了。

    貝冰榆這樣想著,心裡稍稍的平靜了一下,自己的事情還有那麼多呢,也實在沒精力去管素素的感情事了,只要她不會被亞力傷害就行。

    搖了搖頭,她還是轉身往回走了。

    官子青正想回去找司徒兆鑫,他發現這個男人跟自己真的是很合拍的。腳步剛旋轉了半步,就看到前方走過來一大片的人。

    尤其是走在最前方的男人,氣場強大,表情冷酷,眼神更是如刀片一樣,銳利刺目。官子青就這樣不自覺的抖了抖,這個男人肯定是經歷過他無法想像的事情,才會鍛煉出如今這樣的神色。

    官子青連忙伸手扯住貝冰榆。

    「幹嘛?」貝冰榆不耐煩的回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將他眼睛眨了不眨的看向前方。眉心微蹙,跟著偏過頭看去。

    「傑斯?」她猛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走過來的一夥人。

    他怎麼來了,不是說最近有一批軍火正等著出貨嗎?他應該很忙才是,怎麼還有心思來這裡?

    她還打算過兩天就帶著航航去看他的。

    「貝貝!!」一聲充滿激情充滿激動充滿力道的聲音傳了過來,下一刻,貝冰榆只覺眼前一黑,就被某人狠狠的抱入懷裡了。

    貝冰榆差一點兩眼翻白,手指重重的捏向男人腰間的肉,揪著狠狠的旋轉了一圈,「咳咳,霍爾,你個混蛋,放開我,我快不能喘氣了,噗咳咳。」

    「不放不放,貝貝真沒良心,這麼久不見我了,也不想我,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好不容易回來了也不來看我,虧我想你想的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現在居然還掐我癢癢肉,嘶嘶,疼死了。」霍爾嬉皮笑臉的,貝冰榆的手勁在他結實肌肉上掐著被他形容的像是撓癢癢一樣,雙手抱著她的身子死不鬆開。

    「再不放開我閹了你。」該死的,她就知道碰到這個死男人自己就沒好果子吃,他一定要讓乾爹將他調到北極去,越遠越好,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讓那個自己看到他,該死的,她快要斷氣了。

    霍爾撇了撇嘴,一臉笑意,卻依舊沒有鬆手的打算。

    「霍爾,放開!」片刻,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含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霍爾身子一僵,悻悻然的放開,卻還是哀怨的看了一眼貝冰榆,隨即走到那人身後。

    傑斯上前看了貝冰榆一眼,眼神有了一絲小小的波動,隨即又被他隱藏了下去。越過她看向旁邊的官子青,帶著審視的意味上下的打量了起來。

    半響,冷硬的嘴角含著讓人不得不嚴肅的語氣開口:「你就是貝老的兒子?」

    官子青嚥了嚥口水,只覺得面對他壓力巨大,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起來。不愧是黑手黨的老大,這樣的氣勢,這樣睥睨眾人不可一世的模樣,充滿王者之風,果然不容小覷。

    聽到他問自己話,愣了一愣後連忙點頭,「是。」

    傑斯點點頭,「長得倒是挺不錯,只是氣勢不行,聽說你跟了你母親,哼,男人在女人的熏陶下,果然沒有男子氣概。」

    傑斯對著他說中文還有些拗口,官子青嘴角抽搐了下,看向貝冰榆,彷彿在說:聽到沒有,航航跟著你以後會沒有男子氣概的。看來這個傳聞中的黑手黨老大,大男子主義非常濃烈啊。

    貝冰榆冷哼了一聲,瞬間將傑斯的目光拉了回來。眸光凝了凝,他對著貝冰榆說道:「跟我進來。」

    聲音冷酷,帶著不可抗拒的命令。

    貝冰榆聳肩,跟在他後面走進了亞力旁邊的別墅內,霍爾一行人被留在了外面。官子青頓了頓,還是感覺有些不放心,猶豫了片刻,便也抬腳跟了進去,只是讓他奇怪的的是,霍爾他們幾人居然沒有阻攔他。

    屋內的司徒兆鑫聽到外面的聲音,出來一看,便看到了他們三個的背影,聳了聳肩,輕鬆愜意的樣子,一塊進去。
第222章:老命快沒有了

  屋內空無一人,貝冰榆跟在傑斯身後進去,一進門,人都還沒站穩,就被前面猛然衝過來的力道給推得倒退了數步。

    緊跟進來的官子青嚇了一跳,也在同時往後退了幾步,卻在快要門邊的時候,被人從後面頂住。他詫異的回頭,便見到司徒兆鑫嘴角抽搐的樣子看向前方。

    他也便跟著回頭,隨即錯愕的瞪大了眼。

    「咳咳咳咳,放,放手,我快要被你勒斷了,我的脖子,咳咳。」貝冰榆使勁的推搡著緊緊抱著自己的傑斯,真沒看出來,年紀一大把,力道倒是不小,手勁比霍爾還要大。她覺得霍爾會這麼粗魯都會從他身上學來的,該死的,她的骨頭要斷,斷,斷了。

    「大貝貝啊,你可總算是回來了,你這個死丫頭真沒良心,這麼久不見我了,也不想我,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好不容易回來了也不來看我,虧我想你想的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傑斯堅決不放手,那張看起來明顯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的臉上,佈滿了不悅的表情。

    官子青嘴角抽搐,這老頭記憶力真好,竟然將剛才那個叫霍爾的男人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部背了下來,而且重複了一遍,不帶一點遺漏的。

    真沒想到,剛剛還一臉嚴肅冷酷的黑手黨老大,竟然還有這樣孩子似的一面,前後反差那麼大,真是嚇死他了。

    貝冰榆額角滑下三條黑線,指尖下移,落在他腰側,摸索到某個凸起,用力一按。

    「啊……」傑斯慘叫一聲,忙倒退了兩步,惡狠狠的瞪著對面的女人,指控了起來,「你這死丫頭,又專門往我傷口上按,嘶,你怎麼知道我腰間受了傷的?」

    「咳咳。」貝冰榆用力的拍著胸口,眼睛瞟向後面一點伸手幫忙都沒有的的司徒兆鑫。死老頭,根本就是故意的,他絕對是報復,絕對是報復,她的青春美貌,差點就英年早逝了。

    傑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眉眼一瞪,朝著司徒兆鑫就衝了過來,「你這個臭小子,又出賣我,我斃了你。」

    「老頭,不是我說的,不要被她挑撥離間,真不是我說的。」司徒兆鑫死死的瞪了一眼貝冰榆,跳起來就跑。

    官子青驚愕的下巴都要掉了,這……他沒看錯吧,真的是黑手黨老大和影響整個意大利影視業的大老闆?這,跟他印象中的差別也太大了吧。

    「表姐,你確定他們不是冒充的?」他小小步的挪到貝冰榆的身邊,抽著嘴角不確定的問。

    貝冰榆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很是興致盎然的看著你追我趕的兩父子,閒閒的開口:「你以為呢?別看兩個人都年紀一大把,閱歷又豐富,可是那心裡年齡絕對比航航還要低,看看兩個人,多幼稚,我都覺得丟臉,我也很希望自己不認識他們,非常希望他們兩個是冒充的。」

    此話一出,正追趕的兩個人同時停下動作,紛紛整肅表情,換臉的速度比翻書還要快,官子青看的歎為觀止。

    傑斯冷哼了一聲,終於踹中了身邊兒子的大腿,憤憤然的朝著貝冰榆走去。

    司徒兆鑫臉部扭曲了一下,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卻在看到官子青時,低低的說了一句:「讓你看笑話了。」

    官子青乾笑。

    「大貝貝,誰丟你臉了?」傑斯瞇著眼,虎目透著銳利的光。

    貝冰榆沒理他,抿了抿唇瓣抬頭問他,「你怎麼來這裡了?」

    「你還說,回來都好幾天了,也不見你帶寶貝回去看我,你明知道我想寶貝想的緊,居然還藏著掖著。」傑斯很不滿,非常不滿,航航可是他疼入骨子裡的孫子,那真的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他當初真不應該答應大貝貝讓她帶著航航回Z市,可苦了他了。

    官子青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小航航年紀那麼小,卻囂張的無人能敵。不說他本身聰明伶俐,就單單看著黑手黨老大對他的疼愛,他即使再無法無天也有人給他善後。這孩子啊,都是慣出來的。

    「哦,對了,聽說你男人也來了,人呢?」傑斯對這個航航的爹地倒是好奇的很,雖然他對他早有耳聞,司徒兆鑫也將這個男人從小到大所有的資料都給他看過,可是沒有見到本人,他還是不會輕易對這個男人下評論的。

    貝冰榆微微擰了擰眉,說到黎默恆,他便會想到舅舅,舅舅昨天去了傑斯那裡,現在傑斯來了,那舅舅……

    她突然站起身來,神情間隱隱有著著急。黎默恆還在別墅裡,身上還帶著傷,要是舅舅再動手,那他還不得去掉半條命嗎?

    來不及多想,貝冰榆驟然起身,連回答傑斯問題的餘地都沒有,便衝出了大門。

    門外依舊艷陽高照,霍爾一行人站在陰影下閒適的聊著,見她跑出來,紛紛站直了身子,詫異的看向她。

    傑斯回頭看了看屋內的兩個男人,疑惑:「這是怎麼了?」他只不過問了個問題而已,用得著跑嗎?幾個月不見,難道自己變得可怕了?

    「走吧,跟過去看看。」

    貝冰榆趕到貝偉明住所的時候,額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臉色微微發紅,她人一進診療室,裡面的兩大兩小就錯愕的看著她。

    黎默恆微微皺眉,「什麼事情這麼急?」

    「媽咪,後面有人追殺你嗎?」航航正坐在床上,不知道在和黎默恆聊些什麼,就被貝冰榆火急火燎的樣子嚇了一跳。小短腿連忙跳下了床,很有氣勢的往貝冰榆的身後走去,那樣子像是要將某個將自家媽咪嚇到的怪獸給打趴下似的。

    然而他剛一出門,立即就尖叫了一聲。

    黎默恆心裡一驚,就要坐起身來。下一秒,卻貝冰榆重新按回了床上,「他沒事。」她仍然在喘氣,看到沒有任何動靜異常的幾人,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舅舅並沒有回來。

    黎默恆疑惑,然而聽到航航的尖叫,還是有些擔憂。

    沒想到門外陡然傳來一道歡呼,「干外公,干外公,別轉了,航航頭暈了。」

    「哈哈哈哈,小寶貝,有沒有想干外公?」傑斯的聲音很渾厚,具有很深的穿透力。頃刻間傳入他們幾人所在的診療室內,讓黎默恆驀然一怔,錯愕的看向貝冰榆,「你乾爹來了?」

    意大利黑手黨的最大boss?

    貝冰榆撫額,點點頭,下一刻,就見傑斯抱著航航大步的走了進來,「小寶貝,有沒有想干外公?」

    「沒有。」小傢伙很大聲的回。立即就讓傑斯的臉色黑了下來,身後跟著的官子青和司徒兆鑫當即悶笑出聲,貝冰榆嘴角抽搐,黎默恆滿頭黑線。

    傑斯晃了晃懷裡的小傢伙,臉色很不好看。

    「媽咪說我每天要想媽咪一百遍,想外婆一百遍,想舅姥爺一百遍,本來想干外公也是一百遍的,可是後來航航發現,還有一個爹爹也要想一百遍,所以就沒有干外公的了。」航航笑瞇瞇的解釋,一群人全都哈哈笑了出來。

    傑斯臉色擦黑,顯然對於自己被航航排到最後甚至遭到排擠很不滿意,想到他說的爹地,眸光一沉,看向床上的黎默恆。

    黎默恆在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正起了身子,一直默默的注視著這個傳說中的黑道大佬。一直以來他的傳聞都是殘忍,冷酷,不折手段,心思縝密。

    卻沒想到真正見到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他這樣爽朗的一面,更是在聽了自己兒子一番話後,目帶醋意的看著自己,讓他哭笑不得。

    傑斯放下手中的寶貝,目光狠辣,非常仔細的審視床上的男人。第一眼,在心裡就已經對他豎起了大拇指。這世界上,敢這樣直視自己銳利眸光的人沒有幾個。

    當初的貝冰榆是一個,如今的黎默恆,是另外一個。只是冰榆當時敢那樣看著自己,完全是豁出去的大義凜然的樣子。而這個默三少,卻那樣平靜,一點都沒有怕自己的感覺,反而同他一樣,帶著打量的樣子。

    「卡……」一道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注視。航航小手往兩人的視線當中一斬,非常有氣勢的說道:「收工。」

    傑斯和黎默恆同時滿臉黑線,前者直接瞪向司徒兆鑫,惡狠狠的警告道:「以後不許帶著他去拍攝現場了,好的不學,盡學壞的。」

    司徒兆鑫非常無辜的看了一圈眾人,最後,哀怨的看向假裝沒聽到的貝冰榆。死丫頭,他又替她背黑鍋了。他是影視業的大老闆,怎麼可能親自現身去那種地方?

    「默三少?」傑斯收回目光,終於開口說話。

    黎默恆點頭,神色冷凝,「是。」

    「確實不錯。」傑斯再次打量了他一陣,似乎很滿意的樣子,「大貝貝的眼光果然不錯,挑到你借種。」

    貝冰榆嘴角抽搐了起來,乾爹,麻煩你說話含蓄一點懂不懂?

    「我也覺得不錯。」黎默恆微微的笑了,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是真心的喜歡冰兒母子的。說起來,他倒是真的應該好好感謝他,要不是他一直照顧他們母子,也不會有如今的冰兒,這麼聰明的航航。

    傑斯聽他不客氣的語氣,瞬間心情大好,哈哈的笑了起來。很好,這個男人很有氣魄,有自信,大貝貝的男人,就該如此。

    大手一揮,他便坐到了拉裡推過來的椅子上,對著身後的一眾人開口:「都出去都出去,我要和他單獨聊聊。」

    貝冰榆挑了挑眉,第一個走了出去,官子青回頭看了一眼,也跟在身後離開了,拉裡和司徒兆鑫對視一眼,也一起走出了房門。

    航航偏著腦袋,愣愣的看著兩人。

    傑斯滿頭黑線,「你還不走?」

    「我怕你欺負我爹地。」航航理直氣壯的回,拉著天天的小手乾脆坐在了兩人對面,忽閃忽閃的大眼一直左右看著兩人,那眼神,很犀利,如同探照燈一樣。

    天天有些怕面前的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坐在他身邊,就忍不住想走。他現在更加佩服航航了,居然還敢跟他頂嘴。

    傑斯撫額,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大串,誰都沒有聽清楚,然而他卻沒再趕人了,任由兩個小傢伙坐在一邊,唔,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

    門外的幾人全都將視線集中在貝冰榆的身上,眸光別有意味。那意思像是在說,娶到你這個女人還真不容易,必須過過五關斬六將的,貝偉明那裡還沒消停,傑斯又來考驗干女婿來了。

    「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貝冰榆瞪了幾人一樣,回頭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等。

    其他幾人紛紛搖頭,這女人這麼粗魯,怎麼還有默三少這樣的男人喜歡呢?簡直奇跡。三個大男人或站或坐,也跟著分散在客廳周圍。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短短十分鐘,貝冰榆看向房門的次數已經超過了二十多次,心裡嘀咕了起來,兩個人說什麼要說那麼久,應該不至於打起來了吧,黎默恆可是重傷未癒是。

    恩,航航在,有他作為潤滑劑,應該沒什麼大問題。而且看乾爹剛才的樣子,似乎對黎默恆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剛這樣想著,她身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歌聲嘹亮,在整個安靜的客廳內尤其具有震撼力,眾人的視線瞬間被吸引了過來。

    「喂?」

    「……」

    「喂?」該死的應老頭,電話打進來了也不知道說話。

    「冰榆啊。」應家多的聲音低低的,音量小的好似都沒打算讓人聽見一樣,「默三少還在你身邊嗎?」

    「不在。」貝冰榆的眉心糾結了起來,做什麼神神秘秘的,又不是搞特務交接。

    「哦哦,你就好,那就好。」應家多呼出一口氣,聲音總算恢復正常,甚至有了隱隱提高的樣子,「冰榆啊,你快點回來,再不回來我的老命都沒有了,出大事了。」

    貝冰榆愣了一下,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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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一個個好樣的啊

  「貝丫頭,你們班集體造反了。」應家多貌似很是委屈,聲音激動的都帶著顫音。

    貝冰榆站了起來,眉心深深鎖著。「為什麼?」

    「他們說我帶隊他們沒激情,你要是不回來,沒有一個人肯走出那個旅館啊。」應家多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深深的被嫌棄了,他好歹是一校之長,身份身價都比老師要高吧,可是在這群囂張的學生面前,自己連根蔥都不是,太折騰人了。

    「沈競康呢,他沒管?」不是老早就吩咐過他了嗎?他是隊長,隊長就要做好隊長的職責,丫的這混蛋幹嘛去了。

    應家多聞言,立即怪叫了起來,「哎喲,別提了,就是他帶頭造反的,他說沒見到你,他說今天不見到你,他就帶著所有的學生買機票會Z市去。」

    「什麼?」該死的沈競康,他到底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了,不維持秩序也就算了,還唯恐天下不亂的亂鬧騰,第一個帶頭反她,是不是真的活的不耐煩了?

    「貝丫頭,你趕緊回來,你知道沈競康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嗎?其他班的學生一聽他的行為,本來隨著老師到了外面的也都紛紛回來了,現在都回來十幾個了,你要是再不來,這次的活動可就辦不下去了。」應家多急的滿頭是汗,貝冰榆都能想到他此刻糾結在一起的眉頭。

    掐了手機,她一手抓過官子青的手,拖著便直接往外走。

    「表姐,幹什麼?」官子青越發的哀怨了起來,怎麼受苦的總是他?

    貝冰榆頭也不回,腳步越來越快,打開大門就直接大步的離開,「跟我回旅館。」

    這群兔崽子太久沒吃鞭子了,夏天來了,皮也癢癢了是吧。

    官子青無奈了,唉聲歎氣了好一陣子,才不甘不願的加快了步子,走在貝冰榆的身邊。

    兩人才剛走到院落,便遠遠的看到霍爾一臉笑意的朝著這邊走來,見貝冰榆神色匆匆,他立即嬉皮笑臉的起來,「大貝貝,你去哪兒,哎,我說我們都還沒有好好敘敘舊呢,你怎麼就走了呢,走,哥哥請你吃飯去……誒,大貝貝,你怎麼不理我?你到底去哪兒這麼急,不然我陪著你去吧,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跟哥哥說,哥哥幫你去解決。」

    官子青嘴角微微抽搐了起來,這人真的是黑手黨四大護法之一嗎?他真的不是唐僧轉世?怎麼一路上都不見他停過,而且說的全是廢話。

    貝冰榆腳步一停,回頭看了看差點撞上來的霍爾,點點頭,認真道:「也好,你來開車帶我們去吧。」

    咦,開車?他不是司機啊,他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帥哥,怎麼就淪落到當兩個比自己還要小的男女的司機呢?他不要行不行,不想去了行不行,他討厭當司機,他喜歡坐後座,可以躺著可以仰著可以喝喝紅酒可以玩玩車震。

    在前座當司機,連調戲調戲大貝貝都不成,天理何在呀?

    官子青看他豐富的表情變化,頃刻間歎為觀止,他覺得單單從他表情裡他都能看懂所有的意思,這人去表演默劇,絕對是驚艷全場的。

    於是,儘管霍爾在心裡賭咒反駁了千遍萬遍,哀怨的表情一層一層的累加,最終,還是被貝冰榆丟到了前座駕駛室。面對他憤然的表情,她只是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子青是客人,人生地不熟,我是女人,載著兩個大男人實在難看,只有你又是男人又是主人,更重要的一點,就你長得最像司機了,所以,開車吧。」

    官子青悶笑,抖著肩膀承受了他憤怒的一瞪後很是無辜的轉過頭去,盡量不發出聲音的繼續……笑。

    車子是霍爾的,特別訂做的白色蘭博基尼像是離弦的箭一眼飛馳而去,瞬間跑上了跑道,路邊的樹影不斷的往後飛掠。

    晨曦學院住的旅館有些遠,幸而道路較為寬敞,霍爾雖然嫌棄了一陣,卻還是乖乖的將車子停在了旅館前面。

    車子還沒挺穩,應家多就急匆匆的衝了出來,見到貝冰榆的身影時差點就熱淚盈眶了,他的身後跟著三年一班的同學,葉晨和景逸然見到他,也只是挑了挑眉,笑道:「老師原來還知道回來的呀,害的我們都茶飯不思,就知道想你了。」

    貝冰榆嘴角一抽,便見霍爾從車上跳了下來,甩了甩頭髮冷嗤了一聲,眼神銳利的朝著說話的兩人看去,聲音略帶著性感的沙啞,「能調戲大貝貝的只有我,你們哪裡來給我死哪裡去。」

    「你……」景逸然本就脾氣火爆,聽到這個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洋鬼子如此出言不遜,心裡的火立即就點燃了,腳步一跨,就想衝上來。

    誰知後面的幾個女人在瞬間就將他擠到了一邊,全都跑到霍爾的面前,一戰定,又開始扭扭捏捏了起來,對著他滿含羞澀。

    「帥哥,你叫什麼名字?那輛車是你的呀,好漂亮。」

    「你好,我叫葉倩,今年二十歲。」

    「我是劉雲兒,你真有魅力,我很喜歡你。」

    眾人你推我擠,紛紛對霍爾表示有了好感,有一個女生更直接,直接挽上了他的手臂,媚眼如絲的掠了掠頭髮,笑道:「介意和我來一段異國之旅嗎?」

    霍爾怔了怔,不是說中國女孩都很保守的嗎?原來和意大利的女郎差不多啊。異國之旅?這個他很有興趣,再看面前的女孩長得精緻嬌俏,還真是不錯的對象。

    他剛想點頭,眼角撇到貝冰榆陰森森的臉,渾身一機靈,將身邊的女孩子推遠了一點,保持距離,保持距離要緊。

    貝冰榆輕咳了幾聲,不耐煩的對著那幾個女生說道:「都回去都回去,你們一個兩個的丟不丟臉?碰到一個帥點的男人就往前衝,矜持,矜持懂不懂?」

    「就是,長得就是一副有暴力傾向的樣子,你們當心被人家打殘了。」葉晨緊跟著附和,一看這男的就沒有好感,左看右看,只看得出全身都是肌肉,真不知道這些女人的眼睛是不是全都是眼屎,這長相都能讓她們像是一隻隻蒼蠅一樣撲上去。

    景逸然也跟著哼聲,和葉晨一搭一唱的非常默契,「人家有輛蘭博基尼,估計打殘了給一輛就消停了,就算不是長得一副暴力傾向的樣子,即使是老頭子,這些女生也會說帥的。」

    霍爾臉色陰沉,這幾個就是大貝貝的學生?真是一點素質都沒有,看著樣子,以前一定沒少為難大貝貝。正好,他今天可以替大貝貝好好教訓他們,看他們還怎麼張狂。

    想到這,身側的拳頭倏地握緊,臉上的笑容變得殘忍了起來。

    誰知他還沒往前走,貝冰榆就擋在了他面前,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看向應家多道:「沈競康呢?」

    「在房裡呢,就我說集合的時候出來一小會,便一直在裡面了。」應家多覷眼看了看霍爾一眼,這男人身上的氣勢不凡,看來跟黑手黨是脫不了關係的。這葉晨和景逸然可得給他注意點啊,要是一不小心惹怒了他,說不定晚上就被人摘了腦袋了。

    貝冰榆點點頭,身上的怒氣一層接一層的暴漲開來,手指捏得嘎嘎作響。

    剛剛還將矛頭對準霍爾的葉晨和景逸然,頃刻間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兩人對視一眼,嚥了嚥口水,這競康,是不是死定了?

    葉晨緩步挪到官子青身邊,悄然問道:「子青,你表姐打算怎麼做?」

    官子青無奈的看著兩個好友,搖搖頭,也跟著壓低聲音回:「不知道,不過她今天一大早就心情不好,拿起凳子就砸了一個人,差點將他腦袋砸崩掉。這種暴躁的情緒維持了一天了,現在又碰上競康這般鬧,估計後果會比較嚴重。」

    葉晨回頭看了一眼景逸然,拚命的打著眼神:趕緊趕緊攔著。

    貝冰榆可不管幾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將沈競康從房裡挖出來,從三樓丟下去。

    「三表……貝老師,你回來了。」梁以素顯然是興奮的,她是聽到前面的聲音才跑出旅館門外的,此刻見到來人,臉上的表情便一直維持著曖昧的色彩。

    她已經打聽出來,航航說這兩天三表嫂一直和三表哥在一起。對嘛,就該這樣,不然三表嫂就要被人搶走了。沈競康神馬的,全是浮雲。

    霍爾一見神態輕鬆的梁以素,霎時瞪大了眼,詫異的驚呼出聲,「這不是當初亞……呲……痛啊。」就算不想他說出來也不用這麼用力的像要置他於死地一樣的捏他吧,他腰間的肉啊,估計要掉一塊下來了。

    貝冰榆微笑的收回手,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做虧心事的慌亂表情。

    霍爾眉心緊緊的擰著,內心極度鬱悶。

    梁以素被他沙啞聲線轉移了目光,見到他樣貌的瞬間,眼睛陡然一亮,眸中的光彩幾乎在立刻,就被一邊的貝冰榆捕捉到了。

    「哦,他叫霍爾。」貝冰榆指了指他,對著梁以素介紹道。「怎麼樣?」

    「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類型。」梁以素在她耳邊低聲的回答,聲音低若蚊蠅,臉上難得閃現出嬌羞的模樣。在貝冰榆面前,她似乎能夠特別放鬆。

    貝冰榆眸子一亮,嘿嘿笑了兩聲,那種想當媒婆的心態一下子漲的飛快。其實,素素和霍爾,看上去也是金童玉女的模樣,要是這兩人在一起,那一定是非常養眼的。看來,素素並沒有認出霍爾來,也不知道當初和亞力一起的時候碰到過這個男人。

    雖然霍爾平常比較花心,但也只是表面的,真正瞭解他的人,就知道其實這個男人真正的本色,是很難得的很美好的。

    亞力就讓他繼續受金琳琳的塗毒吧,素素還是跟著霍爾有肉吃。

    這樣悄然想著,貝冰榆接下去看兩人的眼神都帶著詭異的感覺,梁以素和霍爾同時感覺到身子一寒,打了個寒顫。

    「霍爾,你帶素素去轉一圈,晚上再來接我吧。」輕輕咳了兩聲,貝冰榆正色道。

    「啊?」

    「誒?」

    霍爾和梁以素同時一愣,前者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對著梁以素極有禮貌,極有紳士,風度翩翩的樣子讓周圍的幾個女生再次感歎,也再次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和貝老師打好關係,現在說不定讓那個叫做霍爾的男人帶著去兜風的女生就是自己了。

    梁以素怔怔的,被他臉上的惑人笑容迷得找不到北,等他回神過來時,人已經被霍爾帶上了車子,油門一踩,兩個人的身影便徹徹底底的消失在眾人面前。

    貝冰榆嘿嘿笑了兩聲,對應家多說道:「我先去找沈競康。」

    說完,人也踏進了旅館內,走到清潔房的時候,她的腳步略略的停頓了片刻。晶瑩的眸子轉了兩圈,便腳跟一旋,走了進去。半響,從裡面搜出一根雞毛撣子,才雙手背在身後走了出來。

    沈競康的房間在三樓,房間很大,學校的安排是學生三個人一間房,老師一人一個。貝冰榆走進去的時候,只覺得空間好大,是她房間的一倍多。

    沈競康正坐在床頭上看著電腦,樣子懶洋洋的,見到貝冰榆,也沒有訝異的表情,顯然他也知道了剛才她在下面的情景。

    「你是什麼意思?你是隊長,為什麼不以身作則,反而帶頭造反?」貝冰榆臉色不太好,一關上門,那表情就像是沈競康欠了她八百萬的樣子。

    床上的人將筆記本電腦闔上,微微抬眸,性感的唇瓣很是誘人,他笑得依舊雲淡風輕的樣子,「帶頭造反?老師這話嚴重了一點,我只不過沒出門而已,只不過說了一句天氣太熱而已,怎麼就成帶頭造反了呢?況且,老師應該知道,我受傷了,這麼熱的天,讓受傷的學生帶隊,老師好意思嗎?」

    「我已經讓校長帶隊了,校長比我職位高多了,這樣你還不滿意?」

    沈競康聳聳肩,瞇著眼笑看了她一眼,「校長不夠賞心悅目,我比較喜歡貝老師在身邊。」

    「沈競康!!」這是暑期實踐活動,是來學習的,不是來玩的,這該死的富家子弟。

    「在。」他依舊懶洋洋的模樣,見她發怒,心情就極好。這兩天都沒看到她,心裡七上八下的極不安穩,好像有種很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了一樣,那種安定不下來的感覺讓他極不舒服,從小到大,對任何事情,他都一直勝券在握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緒和煩躁。

    所以他打了好多個電話給她,所以才會讓葉晨和景逸然組織學生停止活動,他要見她。

    「老師這兩天去哪兒了?」他斜著眼看她。

    「回家。」

    沉默,沈競康心裡有很多問題想問,卻不知道要從何開口,對感情,他是第一次經歷,他沒辦法像個妒夫一樣去質問她,即使他懷疑這兩人這女人和默三少在一起。

    「你說吧,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安分一點?」貝冰榆揉了揉眉心,這兩天事情特別多,她腦袋都大了,現在還要來管這破事。

    沈競康一見她疲累的樣子,心裡一揪,劃過一絲心疼。聳了聳肩,他也不忍真的去為難她,他只不過是想在自己的視線內看到她而已,頓了片刻,他輕笑一聲,痞痞的樣子對著她,「你親我一口,我就罷休,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我……」

    「砰」貝冰榆手中的雞毛撣子火速飛了出去,直接朝著他腦袋砸去。沈競康眼明手快,偏過頭一躲,雞毛撣子撞上前方的櫃子,正好將櫃子上嵌著的鏡子砸的粉碎,嘩啦啦的落了一地。

    「砰……」

    「啊……」

    「唔……」

    門口瞬間傳來三道男生,貝冰榆凝眉回頭看去,就見官子青,葉晨和景逸然三人一個撞一個的跌了進來。眉心一緊,冷冷的看著幾人,聲音冰涼如水,帶著刺骨的寒,「你們最好讓他乖一點,不然真惹惱我了,我讓你們一個個的都看看我的手段。」

    最後再看了沈競康一眼,貝冰榆怒火沖天的離開了。

    「砰」的一聲,房門再次被她用力關上。

    官子青和葉晨景逸然對視一樣,嚥了嚥口水,一起走到了沈競康床前,見他陰沉著一張臉死死的盯著關上的房門,三人全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子青,默三少是不是在意大利?」沈競康聲音同樣冰冷,眼神依舊糾結著房門上,想起她剛才毫不遲疑的出手,他手上的手臂就有了隱隱作痛的痕跡。

    官子青點了點頭,回:「是。」

    「他這幾天有沒有和貝冰榆在一起?」沈競康咬牙切齒了起來。

    葉晨驚歎,這麼久以來,競康是多麼穩定的一個人他們都清楚,那是天塌下來彷彿都和他無關一樣的,情緒也很少表露在臉上,永遠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可是如今為了貝老師,做的事情越來越……幼稚了。

    官子青看了看好友,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該怎麼去說,好半響,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勸道:「競康,放棄吧,你們兩個是不可能的。」

    「那誰可能?默三少?」沈競康冷笑一聲,心裡那種酸澀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官子青知道他固執,卻沒想到會對感情的事情這麼在執著。

    「競康,你別忘了,表姐她是私生女,現在Z市商界的人幾乎全都知曉的,你們沈氏是什麼樣的家庭你自己很清楚,你父親不會允許你跟她在一起的。更何況她比你大,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有一個兒子。競康,你們之間存在的問題太多,落差太大,要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的。我是旁觀者,我看的很清楚,不要再執著她了。」

    沈競康終於回頭,直直的看著面前的好友,這些話他都懂,可是他也是可以不顧一切的,這些外在的因素都可以克服。這些事情他都不會讓女人有任何的煩惱,他會保護她。

    更何況,他驀然冷笑一聲,看著官子青勾了勾嘴角,「我的這些問題,默三少也有吧,以他的家世背景,更沒有可能跟她在一起不是嗎?黎書記即使再開明,也不會容許黎家受到流言蜚語的攻擊,更不可能讓她帶著孩子過門。還是說,他只是打算養著那女人,就這樣保持曖昧的關係下去?」

    沈競康的手指倏然握緊,要真是這樣,要真是這樣,他絕對不放過黎默恆,即使頭破血流也一樣。

    葉晨和景逸然擔憂的看著他,真的陷得那麼深了嗎?

    官子青抿著冷硬的嘴角,似乎在琢磨著什麼,心裡有塊大石壓在那裡,有些話實在是不吐不快。

    偏頭看了看三個好友,在心裡鬱悶的吐出一口氣,罷了罷了,或許這樣,才能讓好友徹底死心。

    「競康,默三少的情況和你不一樣。」

    「嗯?」景逸然疑惑的回頭。

    官子青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接下去的話,是真的要將好友打擊的徹底沒有返還之力的。

    「競康,航航……是默三少的兒子,親生兒子。」

    「什麼?」在場的三人同時驚呼,沈競康受傷的手臂撞上床沿,頓時一陣尖銳的痛傳了過來,腦袋裡緊繃的神經『吧嗒』一下,好像一瞬間斷掉了。

    「子青,你開玩笑的吧,這怎麼可能呢?」葉晨搖了搖頭,再搖了搖頭,這個消息太震撼了,這,那個混世小魔王是默三少的兒子?貝航沛是黎默恆的兒子,親生兒子?

    景逸然也搖頭,臉上儘是不可置信,身側的手捏的緊緊的,他要拚命遏制住全身的力氣,才不至於讓自己暴吼出聲。「子青,我不相信,航航都已經四歲了,默三少這幾年的緋聞也不少,可是關於他和貝老師的傳聞,那真的是一點點的蛛絲馬跡都沒有,怎麼突然就蹦出了一個兒子?」

    現在的狗仔有多瘋狂他們可都是深受其害,不說曼維集團在Z市所處的地位,就黎默恆本人就是個傳奇人物,尤其是感情生活方面,只要和某個女人甚至是女助手走在一起隨便吃個飯,都狗仔隊都能寫出一篇驚天動地催人淚下的感情史。可是關於貝老師和航航,除了最近這幾個月開始的緋聞外,一點痕跡都捕捉不到,這航航又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沈競康一直很安靜,手指捂著受傷的手臂,面無表情的看著官子青,只是看著,似乎在等他接下去的話。

    然而只有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的,驚濤駭浪都不能形容的澎湃,那種震驚,比當初知道航航是貝冰榆兒子的時候還要多出好幾倍。

    「你們別不信。」官子青扒了扒有些亂的墨黑髮絲,擰眉說道:「你們應該還記得五年前轟動一時的全球通緝嗎?」

    三人莫名,「有什麼關係?」

    「當然,當初大家都以為默三少要通緝的那個人,是偷了他合同文件,都以為被通緝的那個女人是商業間諜。其實不是,那個人就是我表姐,她不是偷了合同,而是……偷了默三少的種。」

    「什麼,偷,偷……」景逸然直接從座位上翻了下去,這貝老師五年前就那麼強悍嗎?這也太匪夷所思了,盜種?她是怎麼想出來的。

    沈競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一片,然而下一秒,又重新恢復了正常,受傷的手臂痛的他全身的神經好像都跟著顫抖了起來,腦袋白花花的一片。

    官子青擔憂的看著他,內心開始不安了起來,他會不會說的太直接了一點?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良久,沈競康終於吐出一口氣,緩緩的開口,左手依舊捂著右手臂,無力的靠在床頭上,微閉著眼。

    房內的三人彼此間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官子青揮了揮手,三個人一塊走了出去。

    房門輕輕的帶上,官子青呼出一口氣,對葉晨兩人說道:「這件事情暫時還需要保密,表姐並不想讓人知道。」

    「嗯,我們知道。」葉晨想到剛剛沈競康的表情,心裡有些沉重,有些問題也不再多問,因此點點頭,沉默的朝著旅館大廳走去。

    三人還沒走近大廳,裡面就傳來了某人冷嘲熱諷的聲音,探頭一看,果不其然,貝冰榆冷冷的看著面前的一干學生,表情要多陰沉,便有多陰沉。

    「不服從命令是嗎?沒有團隊意識對嗎?你們一個個好樣的啊,怎麼,我一不在就開始造反了是吧,別的班級都出去了,就你們一個個翹著二郎腿在這裡當大爺是吧。好,很好,這麼想我回來帶領你們是吧,行,明天後天大後天,接下去的每一天,我都好好的帶著你們,讓你們瞭解瞭解什麼是真正的魔鬼訓練……我想,你們一定會很激動的。對不對?接下來說說我們的第一站,明天的計劃……」

第224章:將他偷出來

  葉晨和景逸然嚥了嚥口水,這次似乎真的扒了老虎的鬍鬚了,還是隻母老虎。

    「門口的幾個,也給我死進來。」貝冰榆似乎在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頭也沒回,只是微微的斜了斜眼,聲音就準確無誤的傳入葉晨三人的耳朵裡。

    「是說我們嗎?」景逸然不確定的問,腳步有了退後的打算。

    葉晨搖頭,「一定不是在說我們。」他的腳步也跟著後退。

    官子青左右看看兩人,眼神滿是鄙視,半響眼珠子一轉,雙手貼在兩人背後,一個用力,猛力的將兩人推了進去,「說的就是你們兩個,進去。」

    「砰。」

    「砰。」

    官子青的力道出了偏差,兩人的腦袋像是吸磁一樣,磕碰到了一起,隨即彈開,後腦勺雙雙撞上身後的門板,發出重重的兩道聲音。

    官子青一驚,暗叫了一聲糟糕,想也不想的,直接轉身跑開。

    「啊,子青,你給我回來,叱……」葉晨揉了揉腦袋,心裡恨得牙牙癢的,他到底是不是他朋友?竟然背後下黑手,看他回頭不扒了他的皮。

    景逸然撞的比較重,痛的淚花都閃現出來了,「哦,官子青,你這個殺千刀的,老子跟你沒完,痛,痛死了。」

    前面也痛,後面也痛,他都感覺腦袋都不是自己了一樣,該死的官子青,你好樣的。

    貝冰榆冷笑的看著兩人,看著他們雖然撞痛了腦袋卻依舊罵罵咧咧的樣子,腳步還是非常清醒的朝著門外的方向邁去,忍不住冷嗤了一聲。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一陣清風飄過,她的人已經站在了兩人的身邊,雙手對著兩人用力的一推,隨即關門。

    「好了,人到齊的差不多了。」拍了拍手,貝冰榆嘴角勾起的笑很是詭異,看向被推入人群當中的兩人,目光閃著狡黠的光。

    葉晨和景逸然被她看的毛骨悚然,紛紛後退一步。前者直接乾笑了起來,「貝老師,這個,不管我們的事情。」

    「嗯,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沒找你們連個算賬嘛。」貝冰榆笑著點了點頭,很是善解人意的模樣,然而眼裡的神彩卻很是絢麗。這兩個人唯恐天下不亂,整天幫著沈競康胡作非為,即使不是兩人的主意,那也是頭號幫兇,絕對饒不了。

    「接下來,我們說說明天的計劃。咳咳,站好站好,你們兩個,啪……」見景逸然兩人懶懶散散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在意明天有什麼活動,大有你說什麼都和我無關的樣子。貝冰榆看著,嘴角的笑意就忍不住擴大,卻也越來越冷,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根教鞭,『啪』的一下朝著兩人抽去。

    景逸然急忙往後一跳,鞭子打在他身邊的桌子上,頃刻間一條深深的痕跡刻印便顯現了出來。抬頭看向一點收手打算都沒有的貝冰榆,他嚥了嚥口水,急忙舉手投降,「好了好了,我們會好好聽的。」

    說完,兩人還真的乖乖站在了一群學生的最前面,很無奈的聽她的教誨。

    貝冰榆冷哼了一聲,鞭子在手上一掂一掂的,看了一圈後,才緩緩的開口說道:「這次是來暑期實踐的,既然是實踐,你們一個個的就要有實踐的樣子,不要給我到處遊玩,我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大家子弟,這些東西也不在乎,可是呢,既然來了,那就給我認真對待,啪……」

    教鞭再次重重的敲在桌子上,大廳內的學生全都跟著顫了三顫,這貝老師好像自從來了意大利之後,暴力傾向更加嚴重了。

    貝冰榆滿意的看到自己的威懾達到效果,點點頭,繼續說道:「往後的每一天,我都會在前一天給你們安排好。既然現在大家都在這裡了,那正好,將明天的安排說一遍。明天開始,從簡單到難,你們一個個的都誰別想給我逃。」

    「貝,貝老師,暑期活動實踐不是早就已經安排好了嗎?我這裡還有活動秩序和地點呢。」有人忍不住,小小聲的提出疑問。

    貝冰榆冷笑一聲,「當然,本來是讓大家都按照計劃表上的活動去執行的,可是你們自己放棄了,連應校長的話都沒有聽,那我只好採取非常手段了。大家都給我聽好了,明天早上七點鐘在這裡集合,晚一分鐘就給我脫光了衣服裸奔十分鐘,我說到做到,不要考驗我的耐性。十分鐘後,全體一起出發,去葡萄園給我摘葡萄去。記住了,是一整天,誰要是提前回來或者放棄了,呵,我讓你們生不如死。」

    摘葡萄??

    眾人嘴角抽搐,這算是什麼暑期活動實踐?

    不過,摘葡萄也沒什麼不好的,像是農家樂一樣,倒是別有一番滋味,邊摘邊吃,多愜意是不是,這樣也好,或許比出去看那些名勝還要有趣。

    貝冰榆一看他們的表情,光用腳趾頭就能想到他們到底在琢磨著什麼了,輕鬆嗎?呵,讓你們整天曝曬在太陽底下,看看到底輕鬆不輕鬆;只能摘不能吃,看你們輕鬆不輕鬆;一天必須完成兩卡車的輛,看你們輕鬆不輕鬆;而且一個個大小姐大少爺的,到時候碰到個蚊蟲叮咬,不遭罪才怪。

    「看大家的表情,應該是沒什麼意見了對吧,當然,你們有意見也可以提出來,我也不會不讓你們說,雖然一般我都不會聽。」貝冰榆教鞭揮了揮,笑了笑,「明天的活動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大家今天都給我準備準備,明早,我會發給你們一人一把剪子,大家給我爭氣一點。」

    葉晨歪著腦袋,雖然覺得其實這活動也是挺有意思的,只是為什麼他看貝老師臉上的表情總是覺得滲得慌呢,難道她還有什麼陰謀?

    「老師,我們是不是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說。」貝冰榆斜睨了他一眼,很大發慈悲的樣子。

    葉晨臉色黑了一大片,才低低的開口說道:「這個主意是老師臨時決定的,也就是說我們事先沒有聯繫好這麼大片的葡萄園,這個……」懂了吧,明白了吧,你的計劃實施不了了吧。

    貝冰榆挑了挑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放心吧,即使你們現在出發,我也來得及準備一切東西,不用擔心。」這點小問題都搞不定,她這個小姐也不用當下去了,所有的事情她都給他準備好了。

    葉晨沉默了,好吧,這是她的地盤,他倒是差點忘了。

    「沒問題了?」貝冰榆挑了挑眉,視線在一群學生面前掃了幾眼,劃到葉晨和景逸然身上尤其停頓了幾秒。

    景逸然雖然很想反對,然而一看到她手上輕輕巧巧的揮動著的教鞭,頓時乖乖的閉嘴了。摘葡萄就摘葡萄吧,反正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見眾人全都低垂著頭,很『乖巧』的不再多說一句話,貝冰榆笑了笑,滿意的點點頭,「既然如此,那麼現在我們來分配一下,研究研究怎麼分組,具體時間,還有數量……」

    貝冰榆將眾人全部招呼到了椅子上坐好,拿出一台筆記本電腦,上面是模擬的葡萄園,密密麻麻的一片,地域廣闊。眾人嚥了嚥口水,原來她早有準備。

    應家多站在門外抹了抹汗,呼呼,終於將這一群兔崽子搞定了,他就說嘛,貝丫頭做這個班的班主任實在是明智之舉,看看這些學生,一個個都被收服的不行,即使她使用暴力,也沒人過來投訴她,真是彪悍的人。

    官子青依靠在門邊,也跟著低低的笑了,隨即看向應家多,眸子帶了一絲玩味,「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我爸爸的好朋友。」

    「哎呀,我也不知道你是偉民他兒子呀,來來,大侄子,我們好好敘敘舊,你這次來見到你爸爸了吧,他怎麼樣,眼睛有沒有好一點……」

    應家多攬著官子青漸漸的走遠了。大廳內是不是傳出學生們感歎無聊的聲音,隨即傳出教鞭打在桌子上的啪啪聲,旅館的老闆娘每一次走過門口時,臉色就黑一層,眼神透著憤怒的看了一眼門內。一定要她賠償,對,賠償,她的桌子都千瘡百孔了。

    貝冰榆這一說,就說到了晚上。她走出門外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的擦黑。霍爾好似跟她有心靈感應似的,不到半分鐘,車子便停在了她面前,靠在敞開的車窗上對著她笑。

    貝冰榆疑惑的左右看了看,直到上車的時候,才擰著眉頭不解的問:「素素呢?」不會就這麼半天時間就將她給弄丟了吧,那也太丟臉了。

    「她好像看到熟人了,所以讓我先回來。」霍爾將車子掉頭,握著方向盤平穩的往前開去。

    熟人?貝冰榆蹙眉,「男的女的?」

    「女的。」

    貝冰榆點頭,那就好,只要不是男的就行。不過話說回來,素素也在意大利呆過,這邊應該也有朋友才是。

    想了想,她便也不再糾結,舒服的窩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霍爾偏頭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將車內的空調溫度調高,車子也慢了下來,車內一時安靜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夜間很安靜,路邊的蟲鳴鳥叫彷彿一首優美的樂曲似的,讓人心曠神怡。

    貝冰榆看著霍爾的車緩緩遠去,轉身慢悠悠的朝著家裡走去。別墅內依舊燈火通明,貝偉明的住所門外站著四個黑衣人,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

    見到她時,全都恭恭敬敬的開口:「小姐。」

    貝冰榆眉心一凝,疑惑道:「乾爹還沒走?」

    那幾個人同時點頭,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是。」

    越過四人,貝冰榆疾步走進大門內,客廳當中坐著司徒兆鑫和拉裡,兩人看樣子實在是閒得慌,竟然在寬敞的客廳安置了個檯球桌,一站一坐的進行檯球比賽。

    「漂亮。」司徒兆鑫歡呼了一聲,舉起球桿揮了揮,一抬頭便見到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的貝冰榆,笑道:「你回來了?」

    貝冰榆嘴角抽搐的厲害,臉色微微沉著看向兩人,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直到走進,才在他們面前停下:「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撐著了,讓人家搬來這麼一大桌的檯球桌玩檯球?而且還是在客廳當中玩,不會搬到道場裡面去嗎?」

    「哎呀,冰榆,道場那邊的視野不好。」

    「不好?我看是你們看熱鬧的視野不好吧,這裡正對著診療室,待會干爹出來了,正好看得見,對吧。」貝冰榆斜睨了他一眼,很鄙視他。

    拉裡摸了摸鼻頭,猜的真準。

    司徒兆鑫抬頭望了望天,算是默認了。

    「十點了,他們還沒出來?」聊什麼要聊那麼久?貝冰榆看了看手錶,納悶的很。

    司徒兆鑫站在她身邊,將球桿搭在肩上,也同她一起看著診療室的方向,聳了聳肩道:「我也奇怪,這兩人一個黑道一個白道的,有這麼多的共同話題嗎?就連晚飯的時候也是讓我們直接拿進去的,奇怪,奇怪。」

    「航航和天天呢,還在裡面?」

    「哦,那倒沒有,兩個小傢伙聽了兩個小時後就一臉氣憤的出來了,說他們聊的話實在是太無聊了,他都想殺人了。這會兒應該是上樓睡覺去了。」司徒兆鑫的樣子看起來頗為可惜,好似在說兩個小傢伙的毅力實在太不堅定了,兩個小時就堅持不住了,讓他八卦的機會都沒有。

    貝冰榆嘴角抽了抽,果斷的往診療室的方向走去,房門卻在此刻被人從裡面打開,傑斯渾厚的聲音直接冒了出來,「臭小子,給我去弄兩瓶酒,我今天要和默小子好好的喝幾杯,我們還有……額,大貝貝,你回來了?」

    貝冰榆黑著臉,直接越過了他往裡面走,傑斯臉上閃過一絲遺憾,跟著走了進來。司徒兆鑫和拉裡對視一眼,頓時幸災樂禍的一塊閃了進去,看熱鬧去了。

    貝冰榆見黎默恆依舊慵懶的躺在床頭,眼神依舊精光睿智,一點疲累的感覺都沒有,見到自己,那眼睛反而奮力的亮了亮。

    「喝什麼酒,這麼晚了,你們不會休息不用睡覺了嗎?」這話,是直接對著傑斯說的。

    「大貝貝,我告訴你啊,我跟著默小子可是一見如故,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不醉不歸了,我告訴你,這個干女婿我可是承認了的。」

    黎默恆含笑,端起床頭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默默的點頭。

    司徒兆鑫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家老爹聰明一世,竟然也這麼快就被這隻狐狸收買了。哎,他怎麼看著他臉上那種洋洋得意的表情那麼的……礙眼呢。

    「老頭,你承認也沒用,貝舅舅可是很反對的。」見黎默恆陰沉的眸光飄過來,司徒兆鑫頓時得意的不行。

    傑斯上前就去拍他腦袋,被他一躲,立即開始吹鬍子瞪眼了起來,「我管那死老頭同意不同意,他自己光棍多年,早就心裡扭曲變態了,也不想想寶貝需要爹地,貝貝需要男人慰藉,不然遲早變得像他一樣扭曲。」

    司徒兆鑫噎了一下,拉裡悶笑,黎默恆也跟著微微勾起了嘴角,挑著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房內唯一的女人。

    貝冰榆臉色暗黑,嘴角抖動的像是得了羊癲瘋一樣,陰森森的眸光飄向傑斯,低氣壓瞬間環繞整個房間,她出口的話,更是詭異的恐怖,「乾爹,你可以回去了,你家裡還有n個女人等著你去慰藉,趕緊走。」

    「我都說了,我要找默小子喝酒。」

    貝冰榆狠狠一瞪,「喝什麼喝,他受傷了,禁止煙酒。」

    傑斯濃眉一擰,剛想說什麼,隨即又打住,頓了頓,最終妥協,「好吧,那改天再來。哎,中國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看看,馬上就心疼上了,走走,我們回去。」

    傑斯說完,也不等貝冰榆趕,當真一馬當先,乾淨利落的走出了診療室。

    一出別墅大門,臉上那種頗為遺憾的表情立即收斂了下去,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臉上不再見一絲的波動,說出口的話也帶著冷意,聲音冰涼如水,沒有一絲感情,「回去。」

    門口的四人立即垂首,恭敬的回了一聲「是。」

    隨即手一揮,暗處窸窸窣窣的走出一大排的人,全都跟在傑斯的身後,浩浩蕩蕩的走出了別墅群。

    「貝老頭還在嗎?」他的聲音很富有磁性。

    身後的人一聽,立即上前兩步,回道:「剛才亞瑟護法來過電話,說貝爺已經睡下了,看來今晚還是沒有打算回來。」

    「嗯,那就好。」傑斯點點頭,摸了摸手中的精緻鋼筆,大步的走上了車。半響又擰了擰眉,說道:「明天趁大貝貝不注意的時候,將小少爺偷出來。」

    「……是。」前座的人額角滑下黑線,隨即內心開始冒起了冷汗,偷出來?不說小姐知道了自己會被扒一層皮,就是單單偷小少爺,那也絕對是高難度的危險行為。

    「嗯,走吧。」傑斯點頭,依舊是冷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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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敢放她鴿子

  診療室裡有些安靜,黎默恆偏著頭一直笑看著她。眉眼間的笑意意味深長,那種將人看透的表情惹得貝冰榆異常惱怒。

    「看什麼看,睡覺。」

    黎默恆點點頭,伸手去夠床邊的輪椅,單腳著地,蹺著坐了上去。

    「你幹什麼?」貝冰榆眉心擰了擰,不解的看著他的動作,「你要上廁所?」

    黎默恆頓了一頓,片刻,又是點了點頭,「也好,順便上個廁所。」

    順便?貝冰榆風中凌亂了起來,抬手撫了撫額,卻見他自己推著輪椅一點點的劃出了門外。見她還杵在原地,甚至好心的回頭看了她一眼,催促道:「快點,你不是困了嗎?」

    她終於瞭解他這一長串的動作是要做什麼了,嘴角立即就抽搐了起來,「你睡在這裡也可以的,上樓下樓太麻煩了。」這男人竟然食髓知味,昨晚上在她床上睡了一夜,今天還想去。

    黎默恆表示非常嫌棄這裡的床,皺了皺眉心,果斷的搖頭,「診療室裡有消毒水味,不習慣。」話音一落,他推著輪椅的背影也消失在了門外。

    貝冰榆瞪大了眼,不習慣?不習慣你丫的還和乾爹坐在這裡坐了一整天?況且這裡哪裡來的消毒水味?黎默恆,你可以再無恥一點。

    憤恨的哼了哼,貝冰榆追出了門外。抬頭看去,便見男人的輪椅停在了樓梯邊,回頭笑看著自己,「冰兒,扶我上去。」

    「你昨天不是可以悄無聲息的上樓?我相信你今天也可以的。」貝冰榆抬頭望天,背著手哼起了歌,聲音清脆悅耳。

    「吵什麼吵,不知道小爺我正失眠的嗎?」樓上突然傳來『匡當』聲,航航嫩嫩的獨特的囂張語氣傳了下來。

    貝冰榆腦袋滑下一整條的黑線,死航航,也不看看樓下的是誰就敢隨便亂罵,小心揍得你媽我都認不出來。想是這麼想著,歌聲倒也停了下來,回頭又開始怒視著罪魁禍首。

    卻見輪椅上的男人輕笑一聲,聳了聳肩,「好,我自己上去。」說著,再次蹺起一條腿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雙手略顯吃力的攀上白色的龍紋欄杆,手肘靠在欄杆上一點一點的往上,再彎著一隻腳跳了上去,單單上一個台階,就耗費大半的時間。那一向偉岸的彷彿天塌下來都壓不垮的高大背影,此刻顯得那麼的狼狽。

    貝冰榆咬了咬下唇,大步的超前走了幾步,扶起他的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纖細的手臂穿過他的腋下,攬著他的腰身,「走穩一點。」

    黎默恆偏頭看著她低垂的小腦袋,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身子更是得寸進尺的將全部的重量都往她身上壓。貝冰榆差點往前栽去,他這才放低力道,一隻手依舊攀在龍紋欄杆上。

    貝冰榆咬了咬牙,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處,吃力的扶著他往上。還沒走一步,耳邊便傳來了溫熱的呼吸聲,某男誘惑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的響起,「冰兒這是心疼我了?」

    「閉嘴,我是怕你上樓的聲音太大,吵到了航航。」貝冰榆偏頭瞪了他一眼,一看到他那可惡的笑臉,就想一拳揮過去。

    黎默恆低低的笑,不以為意,「傑斯問我,打算跟你舉辦一個什麼樣的婚禮。我覺得我們家冰兒的地位最高,所以這個由你來決定,怎麼樣?」

    貝冰榆的身子一僵,隨即恢復正常繼續往上走,嘴角卻抖動的厲害。怪不得兩個人能聊的那麼久,聽聽聊得都是什麼,婚禮都出來了,幻想的吧。

    「傑斯說,找個機會讓航航認主歸宗,我說我倒是想,可是冰兒你什麼時候同意啊?」說到這裡,黎默恆有些哀怨,他默三少向來都是眾星拱月的,沒想到做人家爹地做的這麼的憋屈。

    「傑斯說,他改天會好好的教育教育你的,所以冰兒,我先給你提個醒,你要有心理準備。」

    「傑斯說,讓你以盛世的幕後老闆身份出嫁,我覺得也可以,你覺得呢?」。

    「傑斯說……」

    貝冰榆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傑斯說傑斯說傑斯說,傑斯是你爸啊,這麼聽話。」

    「岳父大人,相當於爸。」黎默恆從善如流。

    貝冰榆仰天長歎,伸手開門,一進去,直接將他丟上了大床,自己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黎默恆低笑的躺在留有她味道的大床上,回想著剛才她嘴上努力克制卻還是情不自禁微微上揚的嘴角,心情好的一塌糊塗。其實,被貝舅舅打成這樣,也不一定是壞事,對吧。

    貝冰榆出來的時候,便見床上的男人就這樣和衣睡著了,搖了搖頭,看來真的是累壞了。也是,其實跟傑斯對峙說話,是一件很費神的事情。他又要獲得他的好感,又不能表現的太弱勢,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經過斟酌思考,否則就成了傑斯的攻擊話題,肯定很傷腦筋,更何況這兩人一聊,便是一天。

    說實話,在傑斯身邊五年,她還從來沒看到過哪一個人能在和他對話超過五小時還能獲得他好感的人,默三少果然是默三少呢。

    將他腳上的鞋子脫了下來,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進了浴室打了一盆水出來,咬咬牙把他剝了個精光,仔細的給他擦了擦身子。等他全部收拾完後,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想起明天還要帶著學生去摘葡萄,還要早起,貝冰榆掀了毯子,便也安穩的睡了過去。

    夏日的清晨來的特別的早,貝冰榆醒來的時候,黎默恆還在呼吸平穩的睡著。

    她簡單的將自己打理了一番,便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一開門,差點被嚇得重新退回了房門。

    片刻,才嘴角抽搐的看著門外的兩個小傢伙,將房門帶上,低聲的問道:「你們連個在這裡幹什麼?」

    「噓,媽咪,我知道爹地還在睡,所以我們才沒有進去吵你的。可是媽咪你睡得也太像豬了吧,我們走站在門外等了一個小時了。」航航嘟著小嘴很不滿的樣子。

    貝冰榆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冷笑連連。「我是問你,你們兩個背著一大堆的東西站在我門口打算做什麼?」

    航航立馬捂著嫩嫩的臉頰,委委屈屈的說道:「素素打電話過來時,說你今天打算帶著大家去摘葡萄嘛,我和天天也想去。」媽咪真狠,在天天面前也不知道給他點面子,說捏臉就捏臉,不對,還沒說呢,就開始捏了。

    「是啊,嬸嬸,我們也想去,我還從來都沒有去摘過葡萄呢。」天天非常好奇,梁以素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表現的明顯比航航更加興致高昂。

    貝冰榆看了天天一眼,點頭,「好吧,看在天天的面子上,就帶你們過去。」

    航航傻眼,哼哧哼哧的爬上貝冰榆的背,一副很不滿很想要抗議的模樣,「媽咪,你是不是搞錯了,航航才是你兒子呢。」

    貝冰榆不理他,背著他就往樓下走去。天天看了腳邊兩大袋的東西,傻傻的犯了愁,怎麼辦,他一個人拿不下去的。小小的腦袋再看了一眼遠去的母子兩個,咬咬牙,雙手死死的拽著一個大袋子,吃力的往樓下拖。

    「砰砰砰砰」袋子一個階梯一個階梯的往下拖,頓時發出巨大的聲音。

    貝冰榆錯愕的回頭,嘴角微微抽搐,隨即便看到了自己的那間房間門被打開,黎默恆蹺著一隻腳還很茫然的樣子,皺著眉頭看向被天天吃著的拖著的袋子,呼出一口氣,然後回房,繼續睡覺去了。

    「天天,天天,那個放在那裡,待會讓霍爾大叔拿,霍爾大叔力氣很大的,我們不要去管它。」航航又哼哧哼哧的爬了下來,拉了天天的手就走。

    剛進門的霍爾聽到這麼一番話,頓時哀怨了起來,感情他今天來不但是做司機還做苦力的呀。歎了一口氣,他還是認命的提著兩袋東西……吃力……的往自己的車子走去。今天的車子倒是換了一輛,是輛吉普越野車。

    貝冰榆看到的時候,突然有種將這人丟出去的衝動,他以為去撒哈拉沙漠呀,擦。

    葡萄園有些遠,昨天商量的時候,貝冰榆最終決定,還是讓葉晨和景逸然先帶著一行人去葡萄園,大巴卡車一早就給他們準備了,到時候直接開到那邊集合。

    霍爾帶著個墨鏡,身上的夾克敞開著,那頭金髮尤其閃亮,在陽光下更是絢爛奪目。到了葡萄園,一將車子停穩,就很自戀的甩了甩頭髮,倚在車門邊擺起了pose。

    這一幕,正好被隨後跟下來的兩個小傢伙看到,天天悄悄的扯了扯航航的衣袖,指著霍爾說道:「你霍爾大叔這麼用力的甩頭,不會將腦袋給甩下來嗎?」

    霍爾抬起掠頭髮的手微微僵硬,嘴角抽搐的回頭看向說話的天天,卻聽見一邊的航航用很不屑的聲音回答他,「不用管他,霍爾大叔一向神經不正常的,說不定他的腦袋甩下來了,還能接回去。」

    霍爾這下連擺pose的心情都沒有了,摘了墨鏡,非常鬱悶的重新坐回了車上。

    貝冰榆眼睛瞇了起來,看著空無一人的葡萄園,冷冷的笑了,很好,正好,竟然敢放她鴿子,膽子非常大。
第226章:魔鬼訓練開始

  半個小時後,一輛中型的大巴卡車才姍姍來遲。

    貝冰榆環著胸斜睨著眼神看著車門打開,車內的幾人看了看日頭的毒辣,頓了頓又退了回去,很不想下車的樣子。

    「葉晨,我數到三,要是再不下來,別怪我不客氣。」貝冰榆臉色沉了下來,冷冷一聲,「一。」

    「下去下去,TMD一個個都給我下去。」車內傳來景逸然暴躁的聲音,貝冰榆還沒數到二,便見幾個學生一臉不情願的磨蹭著下車,一個接一個臉上都掛著欠他八百萬錢的樣子。

    直至十幾個學生都下來之後,葉晨和景逸然才黑著臉跳下了車子。

    貝冰榆冷笑著看了一圈眾人,噙著笑踢了踢他們面前的包裹袋子,「怎麼,你們當這是來度假的是吧,毯子,麵包,水,遮陽傘,扇子,小電扇,還有撲克,來野炊的嗎?」

    眾人沉默,全都低垂著頭不做聲,卻都悄悄的抬起眉梢去看她的反應。

    站在左邊第一排的秦遠乾笑了兩聲,出聲說道:「老師,其實這也一樣嘛,這葡萄園裡面本來就是個野餐的好地方,而且這麼熱的天,難得來一趟,你就滿足我們這些學生的心願吧。」

    貝冰榆淡淡的目光掃了過去,秦遠心裡一驚,立即垂下頭。

    「學生的心願嘛,老師當然是要滿足的,更何況這心願也不大是吧,在老師的能力範圍之內。」。

    眾人錯愕的抬頭,葉晨和景逸然相視一眼,她吃錯藥了,居然這麼快就妥協?

    貝冰榆的表情很淡然,那種無波無瀾的樣子,透著懶洋洋的閒適,透著善意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的臉,純真溫和。

    坐在車內的霍爾頓時打了個激靈,連忙閉上眼裝死,不忍看接下去的劇情。

    「既然老師答應滿足你們的心願,那麼你們是不是也該先滿足一下老師的心願呢?」

    葉晨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眉心微微的蹙著,不確定的問:「老師的心願……是什麼?」

    貝冰榆笑,柔情的不得了,她的手一抬,淡然一揮,後面轟隆隆的開來了兩輛一模一樣的卡車,在距離她身後五米遠的時候整齊劃一的停了下來,很是工整的樣子。

    抬眸看了眾疑惑不解的學生一眼,她的表情無辜的不得了,吐出來的話都帶著悅耳的音符一樣,清脆叮咚,「大家都看到我後面的兩輛卡車了對嗎?本來呢,這葡萄園的工人今天的任務,就是將葡萄裝滿兩大卡車。可是老師為了您讓自己的學生充分的體會到暑期實踐活動的真正意義,就將這活給攬了下來。」

    見眾人臉上的表情刷的一白,變了幾次,貝冰榆心裡頓時得意的不得了,接著說道:「老師滿足你們的心願沒有問題,那你們滿足老師的心願,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對吧。這樣,你們什麼時候裝滿了兩卡車,老師就讓你們什麼時候野餐怎麼樣?」

    說著,不顧學生們冷汗淋淋的樣子,抬手又是一揮,「將他們的東西暫時沒收,直到任務完成。」

    她的話音一落,身後不知何時出來五六個高頭大馬的男人,紛紛上前將學生們放在地上的東西扛著就走。男生們想要反抗,然而一對上那幾個男人冷厲的眸光,心裡便開始發顫,試了幾次硬是不敢出聲,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東西被全部抗走,一絲不剩,就連一瓶水都沒有給他們留下。

    「好了,我看你們應該也沒有異議了。」貝冰榆滿意的看著眾人腳邊空出一塊的空地,感覺順眼多了。

    學生們敢怒不敢言,他們哪裡知道貝老師從什麼地方走出這麼一夥凶神惡煞的男人,感覺一隻手指頭就能將他們捏死似的。

    「那麼接下來,我們該先算算賬了。」貝冰榆看著一群學生一臉菜色,臉上的笑容就忍不住逐漸的擴大。

    算賬?還要算什麼帳,東西都被手走了,還要摘兩卡車的葡萄,這已經慘絕人寰滅絕人性了,竟然還有別的帳要算。

    見眾人一臉憤然的表情,貝冰榆笑得更歡了,半響,臉色一沉,陰冷的看著眾人,「我記得我昨天說過,遲到一分鐘的就給我脫光了衣服裸跑十分鐘,可是你們足足遲到了半個小時。呵,還真當我的話是耳邊風了是嗎?不過鑒於現場有小孩,少兒不宜,裸跑太有礙觀瞻了,那就穿著衣服跑吧,十分鐘,好了,開始吧。」

    「啊……」

    眾人哀叫連連,這麼熱的天還要跑步,還是十分鐘,跑完了還不能休息,還要摘兩卡車的葡萄,貝老師是惡魔嗎?這麼折騰他們,到底有沒有將他們當人看啊。

    不對,昨天貝老師說是從簡單到難的,第一天是最容易的,也就是說,接下去的十多天,還有比這更殘酷的活動。她昨天說的……魔鬼訓練……是真的。

    眾人心中哀嚎不已,後悔不迭,早知道昨天就乖乖的跟著應校長出去活動活動,那樣最起碼輕鬆多了,現在反悔,來不來的及啊?

    「老師,這不能怪我們。」景逸然嚥了嚥口水,嘴裡的唾液被他咽得乾巴巴的了,太恐怖了。「這實在是路上堵車堵得厲害,我們也沒辦法的。」

    「哦?是嗎?」

    眾人紛紛點頭,那樣子像是要將腦袋都點下來似的。

    貝冰榆含笑的看向從大巴上下來的中年司機,司機一聲黑色T恤和長褲,面無表情的走到貝冰榆面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小姐。」

    眾人詫異,小姐??

    「小姐,屬下六點半已經到達旅館,七點半的時候他們才姍姍來遲,除了梁小姐七點鐘準時出來,其他人全部晚了半個小時。所以等到車子出發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四十五分,一分不差。」中年司機的聲音平穩,一絲不苟的敘述事情的發展。

    貝冰榆挑了挑眉,看向景逸然,「聽到了?」

    「我,他,他說謊。」景逸然惡狠狠的瞪了那司機一眼,眸含凶光。

    司機不以為意,從口袋中掏了掏,將一張支票遞給了貝冰榆,「這他們賄賂屬下的支票,屬下想,小姐愛財,不收白不收,就替小姐收下了。」

    「匡當」眾人下巴掉地,有了撞牆的衝動。

    貝冰榆滿意的點點頭,毫不客氣的將支票收入了口袋中,瞇著眼看向憤怒的眾人,「事情很清楚了,現在,除了梁以素之外,全部給我準備,十分鐘,一秒都不準給我少。」

    「我們……」大家都很不服氣,但是那司機大叔說的又確實是事實,容不得他們抵賴。

    他們想反抗,貝冰榆身後的冰塊大個子齊齊上前一步,像是誰敢不聽話,就捏死誰一樣。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葉晨和景逸然帶頭在葡萄園裡面跑了起來,有什麼了不起的,跑到一半坐到園中休息一下,等十分鐘過後再出來也是一樣。

    然而不等他們將主意打完,就見身邊的黑衣男人面無表情的也跟著跑,眾人頓時驚悚了,不是吧,難道這幾人陪著自己一塊跑?

    貝冰榆看著他們的苦逼臉,就覺得精神舒爽,全身就像是洗了桑拿浴一樣,舒服的不得了。

    接過身後人遞過來的一瓶水,她直接鑽進了霍爾的車內,懶洋洋的吹起了空調。

    霍爾早在眾人去跑步的時候,就已經走出了車外,來到梁以素的身邊,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不知道在聊些什麼。貝冰榆瞇著眼睛看去,滿意的不得了。

    素素跟霍爾在一起,其實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對呢,就讓亞力見鬼去吧,守著金琳琳那惡毒的女人受苦去吧。

    貝冰榆在心裡惡意的想著,卻不知道此刻她心中描述的那個女人,正在一步一步的朝著自己的男人接近。

    金琳琳一早就離開了亞力的別墅,昨天早上黎默恆那張深刻的俊臉一直深深的鐫刻在她的腦海裡,讓她茶飯不思,情緒激動,就連晚上和亞力的交歡都顯得敷衍了起來,更將貝冰榆來找亞力的目的全部拋到了腦後,哪裡還記得要從他口中套話呢,她甚至都沒注意到亞力胸口被貝冰榆踢出來的大塊淤青。

    因此今日一早,她實在是忍不住想要見男人的心,等亞力吃完早飯一出門,她就丟下筷子,迫不及待的朝著貝偉明的別墅走去。

    她以為今天還是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見到心目中的男人,她連什麼借口都找好了,就等著和黎默恆的見面。誰知走到門口,卻一個人都見不到,不說那些守候在門口的黑衣人,就連醫生拉裡都不在。

    金琳琳雖然奇怪,然而心中的喜悅卻更加暴漲,興奮的情緒幾乎都要溢出來似的。

    在門口探了探頭,確定沒人之後,這才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有人嗎?有人嗎?」

    她邊走邊汗,卻沒有人回應她,眉心皺了皺,難道一個人都沒有,連默三少也不在?

    金琳琳有些鬱悶,咬了咬下唇不甘心的繼續找,終於在廚房內找到那個優雅的彷彿天塌下來都與他無關的俊美男人。她的心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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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我聽到一個驚世大秘密

  他的手好纖長,骨節分明,一看就很有力道。他的臉稜角分明,深刻的線條彷彿是上天的傑作。他的唇薄而紅艷,卻又魅惑動人,一眼看去就想要吻上去一樣。還有那身段,即使依舊坐在輪椅上,也難掩那完美的身材,以及本身散發出來的氣勢,這個男人,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他,一定是她的,注定是她的。

    金琳琳的眼睛劃過一絲勢在必得,隨即很快掩去,又恢復到了那種含情脈脈的樣子。

    黎默恆早就聽到了她的聲音,卻並不以為意,別墅內有人會打發掉她的,不需要自己出聲。可是他沒想到的是,昨日傑斯吩咐下來要將小少爺偷出來,亞瑟護法早就讓守在別墅內的人先撤了,卻不想讓金琳琳有了可趁之機。

    「看夠了嗎?」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知廉恥,黎默恆眉心不悅的擰起,不耐煩的放下手中的早餐,擦了擦手,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在他心裡,這個女人醜的無以復加,天理不容,應該去上吊自殺的。

    金琳琳一愣,頓時回了神,眼神柔情似水,模樣嬌俏可人。見他沒有正眼看向自己,內心有一絲小小的失望,下一秒,卻又立即精神百倍了起來,溫柔的笑著走到了他的正對面。

    抿了抿唇,她一副羞澀的小女人模樣,笑著說道:「你,你好,我叫金琳琳,是首爾金氏企業的千金。」

    「嗯?」黎默恆微微朝後靠去,臉上一絲神采都沒有,面無表情的抿唇唇瓣,微微閉上了眼。

    金琳琳見他聽到自己的身份後,還是這樣無動於衷的模樣,面上有了一絲的惱意。然而一想到他是默三少,是連自己的父親都讚不絕口的男人,又覺得他這樣不可一世才符合他的身份似的,便也不惱了,反而有了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一樣。

    「我知道你,默三少,我爸爸常常提起你。」金琳琳自來熟一樣,笑意盈盈的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黎默恆微微擰眉,看來那張凳子要拿去燒掉了,可惜了,那可是上等的楠木做的。

    「我爸爸說你年少有為,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成就,這世界上少之又少,他說他很欣賞你。我,我也是,聽爸爸這麼說,我對你好奇的不得了,一直想見到你,昨天早上我在門外遠遠的看到你,我覺得你比照片上的要好看多了,是我見過的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金琳琳滔滔不絕,拍馬奉承一樣不少。她想,自己的父親也喜歡別人這樣讚美他,默三少也是男人,也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一定也會喜歡的。

    黎默恆心裡反感的不得了,厲眸微微瞇起,終於大發慈悲的賞了她一眼,然而你語氣卻冰冷徹骨,「說夠了嗎?」

    「你,你不高興嗎?」金琳琳有些意外,小心翼翼的問,生怕他對自己過於反感。見他終於看向自己,連忙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臉上掛著大多數男人看了都會憐惜的柔弱表情。「你不要不高興,我只是看到你受傷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很疼,我心疼你受的傷,我想,一定很痛對不對。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受傷的嗎?要不要緊,嚴重嗎?」

    黎默恆突然異常想念貝冰榆起來,那個女人要是在的話,絕對會將面前的女人給扔出去。他最厭惡這種好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了,做作,虛偽,內心卻那麼惡毒。哪像他的冰兒,美麗,睿智,腹黑,囂張的不可一世,無法無天的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讓他想寵著,疼著,慣著。

    黎默恆壓根就不想回答金琳琳的問題,剛剛的那幾個字說出口,便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垂首,將固定輪椅的扣子掰開,手臂搖了兩下,便推著輪椅離開了餐廳。徒留下金琳琳一個人坐在那裡尷尬的不得了。

    「等一下,你為什麼不理我,我不好看嗎?」金琳琳忙三兩步跑到他的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黎默恆微微皺了皺眉,說出來的話卻毫不留情,「醜死了。」

    「你……」金琳琳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被心愛的男人這樣嫌棄,頓時氣得眼淚都出來了,站在他面前不停的啜泣了起來。卻見面前的男人依舊無動於衷,終於再也呆不下去,哭著跑出了別墅。

    黎默恆嫌惡的皺了皺眉,冷哼了一聲,推著輪椅繼續往前走。腰間的手機卻在此刻突然響了起來,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狹長的眸子終於忍不住瞇了瞇,笑了一聲,看向剛剛金琳琳跑出去的大門,接起了電話,「喂。」

    「默三少,你的手伸的可夠長的啊。」那邊傳來低沉的笑聲。

    黎默恆腦袋往後面靠去,樣子慵懶魅惑,「還好。」

    「還好?」那邊怪叫了一聲,片刻後驀然收起那副調笑,正色道:「三少,金氏可不是個小企業,你的手竟然伸到了他身上。這邊是韓國,你即使在Z市的勢力再大,想要扳倒金氏,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吧。」

    黎默恆輕笑,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這不是有你嗎?你不是一向看金老頭不順眼,想要對付他嗎?以你在首爾的勢力,從中動點手腳,不是難事吧。」

    那邊的人冷哼了一聲,顯然對他口中提到的名字很不以為然,頓了頓,語氣卻依舊慎重,「我確實是想對付姓金,要是我們合作,要扳倒他自然不是問題。可是你應該知道,金氏的背後,有意大利黑手黨撐腰,要扳倒了他,也就是說和黑手黨作對。三少,你要玩的那麼大嗎?」

    黑手黨?黎默恆一愣,他說的背後勢力應該就是亞力了。搖了搖頭,他輕笑一聲,「放心吧,黑手黨這邊,我來搞定。」

    「……」他來搞定?那邊停了片刻,才不確定的開口問:「默三少,你什麼時候……和黑手黨也有交情了?」手伸得,可真夠長的。

    黎默恆聳聳肩,不以為意,「我岳父是黑手黨……唔,『高層』。」

    「啪砰」

    黎默恆皺了皺眉,將手機拿離耳邊,聽著話筒那邊傳來的巨響,嘴角抽搐了下。

    「你岳父?」話筒內傳來尖銳的聲音,「默三少,你結婚了?你,你老婆是誰?為什麼我不知道,你還當不當我是朋友了?」

    「總體算起來,你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你說我有沒有當你是朋友。」黎默恆挑了挑眉,涼涼的開口,朋友圈中,他確實只告訴了他一個人,連千流都還不知道。

    「額……那,你老婆呢?什麼時候舉辦婚禮?」

    說到這個,黎默恆忍不住擰起了眉,伸手揉了揉眉心,他有些無力的回:「唔,舉辦婚禮暫時還有點難度,不過應該也快了,到時候會給你寄請帖的。啊,對了,我老婆愛財,你接的紅包大一點。好了,金氏那邊的就有勞你了,再見。」

    黎默恆一口氣說完,不給他笑話自己的時間,直接掛斷了手機,呼出一口氣。

    一直躲在門外的人呼出一口氣,悄悄的轉身離開,貼著牆角走到了陰暗處,隨後拿出手機,快速的撥出一長串的號碼。

    「喂,亞瑟護法,我是奧利弗,我現在在貝爺的別墅門口。據觀察,小少爺已經跟著小姐離開了,所以想要將小少爺偷出來是不可能的。不過……」彷彿怕自己被那邊責罵似的,奧利弗連忙加了兩個字,神秘兮兮的說道:「不過亞瑟護法,剛才屬下探聽到一個驚世的大秘密。」

    亞瑟的聲音透著一股子陰冷,冰涼冰涼的,他和霍爾的嬉皮笑臉不同,也和亞力的沉著冷靜不同。他整個人都很冰冷,見到誰都是一副面癱的表情,走進他身邊幾米處都能感覺到一股寒意襲身。因此在他身下辦事,最是膽戰心驚。

    揉了揉眉心,他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什麼秘密?」

    「我剛才,剛才在貝爺的別墅門口,看到金琳琳進去了,哦,就是亞力護法的未婚妻,她進去竟然想要勾引姑爺,我還聽到她對姑爺告白來著,雖然很隱晦,但是我聽得出來。她還問姑爺自己漂亮不漂亮,結果姑爺直接說了一句好醜,她就傷心欲絕的跑出去了。」奧利弗很憤怒,這金琳琳看著一副無害的模樣,沒想到竟然是一個花癡。有了亞力護法那麼癡情的未婚夫還不滿足,竟然敢去覬覦小姐的男人,簡直活的不耐煩了。

    「殺了。」亞瑟的聲音冷酷無情,他或許根本就不知道金琳琳是誰,但是凡是敢對主子有害的事情,都不允許存在。

    奧利弗嚥了嚥口水,不得不提醒道:「可是護法,那是亞力護法的未婚妻。」

    「那又如何?」

    如何?如何?如何?亞瑟護法你可以再無知一點,金琳琳要是被殺了,亞力護法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黑手黨就一團亂了。

    不行不行不行,他要阻止混亂的發生,再一次的嚥了嚥口水,他急急忙忙的開口道:「護法,我還聽到了秘密。」
第228章:

  亞瑟終於不耐煩,溫度好似陡然降了好幾層,他不再說話。

    奧利弗立即領會了他的情緒,急忙匯報:「那個剛才金琳琳走了之後,姑爺接了一個電話,大意是說要整垮了金氏企業。」

    「哦?」亞瑟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冷峻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波動。沒想到小姐的男人比自己還狠,他還只是想著要對付金琳琳一人,這個男人卻要對付整個金氏。好,很好。

    亞瑟在心裡為這個還沒見過面的姑爺投上了一票,算是徹底的認同了他的身份。小姐的眼光,果然是獨到的。這金琳琳也算是美人一個了,沒想到姑爺竟然完全不為所動,有意思。

    「既然如此,那你就什麼都不用做了,去打聽打聽小姐在哪兒,跟著去,盡量將小少爺偷出來。」亞瑟冷凝了聲音,沉聲吩咐。

    奧利弗苦著一張臉,將手機收了起來。他以為,小少爺不在了,也就沒必要將他偷出來了;他以為,自己透露了一個重要的秘密,亞瑟護法就會轉移注意力了;他以為,告訴他姑爺的打算就能平息他讓自己去殺金琳琳的怒火了;沒想到,真是作繭自縛了,繞了一圈,事情又回到原點了。

    悻悻然,奧利弗對著身後的人手一揮,臉色不悅的問:「查出小姐在哪裡了嗎?」

    「查出來了,在葡萄園。」

    「葡萄園?」奧利弗皺了皺眉,據他所知,少爺愛好葡萄酒,為了能釀出最純最美的酒,早些年包下了一大片的葡萄園自己種植,難道小姐在那裡?

    拖著下巴沉思了片刻,奧利弗大手一揮,道:「走,去葡萄園。」哎,命苦的人啊。

    而此刻,葡萄園內一片唉聲歎氣,跑完十分鐘的眾人,早已累得癱坐在地上,臉上額上全部都是汗水,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面撈出來一樣,全身濕噠噠的,連罵人詛咒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男生還好,還能堅持的喘氣。而女生這邊就有點慘了,一個個早就顧不得維持大家小姐的氣質和優雅,也顧不得地上的髒污會弄髒自己的裙子,直接席地坐下,躲在葡萄架下,臉上精美的妝早就糊成一片一片的,說不出來的詭異。然而此刻也顧不得了,一個挨著一個的靠著腦袋,頭暈眼花。

    梁以素暗暗咋舌,她現在終於明白航航以前訓練天天時的那種殘酷方法是從哪裡得來的了,敢情三表嫂也是這麼對待學生的。搖了搖頭,她忙將一瓶瓶水遞到那幾個女生手裡。幾人本來還在為昨天她上了霍爾的車子而惱她,如今哪裡還顧得了,見到水,頓時淚眼花花,把她當成了救命恩人一樣。

    霍爾搖搖頭,也將手中的水一瓶瓶的拋向男生手中,走到有氣無力的眾人面前,不無同情的開口道:「嘖嘖,你們呀,要想不受累,就乖乖的聽大貝貝的話,她的手段殘忍血腥絕對不是你們所能想像的了的。現在得到教訓了,待會要是讓你們做什麼,記得好好的照做,不然的話,估計你們一個個的都會死的很慘。」

    景逸然喝了一口水,臉色稍稍好過了一點。他平時也有鍛煉身體,因此此刻的呼吸聲明顯比其他人要平穩許多,只是天氣實在太熱,讓人有種要虛脫的感覺。

    他看了霍爾一眼,哼了一聲,「不用你來說。」

    「可是,我們待會還要摘兩卡車的葡萄,咳咳,現在哪裡還有那個力氣,呼呼,我已經吃不消了,累死了。」有男生忍不住訴苦,臉色有些蒼白。

    「是啊,我反正不要了,沒力氣了,這麼熱的天,再下去我會中暑的。」

    「這什麼暑期活動實踐,我看根本就是,就是故意折磨我們的,哪有實踐活動是這樣的。」

    「就是,我不幹了,等休息好了,我就走,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了,我馬上買機票回國。」。

    葉晨靜默的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讓他的臉色逐漸變黑。他的氣息很快就平緩了下來,說實話,這種熱日下跑十分鐘的訓練其實並不嚴重,也就是這麼十分鐘,讓他終於看清楚自己的實力有多麼的微弱,這些學生的體質有多麼的不堪。看看剛才陪著他們跑步的黑衣人,一個個面無表情,連喘息都一如平常,沒有絲毫起伏,跑完了也不見一絲異色,連水都沒有喝,依舊頂著烈日站在四周,如同保家衛國的軍人一樣。

    再看了一眼或站或坐的同學,眉心幾乎打成了一個結,「別忘了,那邊還有那麼多的人守著。」

    「哼,守著又什麼樣,就算我們真的要走,也攔不住我們,就算再厲害,難道我們這麼多人,還打不過他們五六個人?」其他人不服氣的回,雖然他們現在跑的沒了力氣了,但也不要小看他們。

    霍爾搖搖頭,輕笑一聲。

    「你笑什麼?」秦遠瞪了他一眼。

    霍爾歎了一口氣,難得好心的解釋道:「相信我,就算你們全部上去,頂多也就跟我們其中的一個打成平手。我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見過大貝貝的身手,相信我,他們的功夫都要比大貝貝高。當然了,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們腰間。」

    「腰間什麼?」

    「好像鼓鼓的。」

    「藏著什麼東西?」

    葉晨臉色沉了沉,看向霍爾:「你是說,那是槍?」

    霍爾忍不住對著他豎了豎大拇指,「賓果,猜對了。」

    學生們面面相覷,紛紛搖頭,「不可能的,貝老師怎麼可能帶來那麼多帶著,帶著槍的人過來,哪有那麼容易的?再說了,就算有槍也不可能對著我們開的。」

    「什麼東西不可能啊?」航航的腦袋突然探了過來,不解的問道。

    眾人紛紛閉嘴,畢竟這種話不好在小孩子面前說。

    倒是霍爾一臉輕鬆的樣子聳了聳肩,「哦,他們說你的那些黑衣大叔不可能有槍。」

    「槍?」航航摸了摸腦袋,「我有啊。」說著,就將背上的小包包拿了下來,拚命的翻找,就包包內的東西一個接一個的扔了出來,眾人看著長針,手機,防狼器,辣椒水,三節鞭,紛紛的堆在了地上,不由的開始瘋狂的抽搐起了嘴角,他的包包裡怎麼放的都是這麼……反人類的東西?

    「矮油,上次媽咪把我的槍放到哪個角落裡去了,我都找不到了,要是下次再遇到壞人了我摸不出來怎麼辦?」航航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嘟著小嘴,嘟嘟囔囔的開口。

    眾人黑線,猶豫了一下還是勸道:「航航,玩具槍就不用拿出來了。」

    霍爾悶笑的站在一邊,玩具槍?那可是最新型的迷你手槍,全世界只有航航一人有。

    「終於找到了。」航航好不容易在包包底層翻出了不過大人巴掌大的手槍,呼出一口氣,抬頭一看,頓時疑惑的搔了搔腦袋,「怎麼我包包裡的東西都跑到外面來了?」說完,又一個一個的全部放了進去。

    眾人嘴角抽搐,這是你自己翻出來的。

    「寶貝,他們不相信這是真槍,你要不要試一下?」霍爾唯恐天下不亂的開口。

    航航小小的眉心皺了起來,「好啊。」說完,就興高采烈的將槍調了個方向,然而還不等他上膛,身後便伸過來一雙柔軟的手,直接將他的小手包裹住。

    貝冰榆狠狠的瞪了霍爾一眼,「試什麼試,這是試槍的地方嗎?航航的槍法不准你又不是不知道。」

    萬一在哪個公子哥的身上留了個窟窿怎麼辦?死霍爾,再湊熱鬧就拉出去填海。

    「媽咪,誰說我槍法不准的?」航航不滿意了,瞪著貝冰榆大聲的抗議。

    「閉嘴,跟天天摘葡萄去。」

    航航悻悻然的收了手槍,哼了一聲,轉身走到天天身邊去了。「天天我告訴你啊,我媽咪又化身母老虎了,你以後要小心一點,一看到我媽咪化身母老虎就要逃得遠遠的。我以前啊……」感受到媽咪凌厲的視線,航航非常識相的閉上了嘴,躲到天天身後去了。

    貝冰榆回頭,冷眼看了眾學生一眼,挑著眉似笑非笑的說道:「休息夠了嗎?夠了的話,就趕緊摘葡萄去吧,記得,任務不完成的話,就不能回家哦。」

    學生們各個臉色漲的通紅,其中一人上前,有些憤然的開口,「貝老師,我們……」

    他的聲音霎時一頓,看到霍爾從腰間抽出來的黑色手槍,錯愕的瞪大了眼,下面的話哽在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眾人臉色也跟著一變,再也不敢做聲了,他們可以懷疑航航的手槍是個玩具,可是這麼一個大男人身上,怎麼也不可能帶著一個黑色的玩具手槍的,也就是說,有槍……是真的。

    葉晨和景逸然對視了一眼,看向貝冰榆的眼神裡多了濃濃的審視。

    貝老師到底是什麼身份,她在意大利到底有什麼樣的地位,為什麼隨隨便便叫幾個人,身上都帶著致命的武器,而且,各個身手不凡?

    還有上次競康受傷,明顯是貝老師的仇人做的,她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貝冰榆斜睨了身邊的男人一眼,挑著眉笑了,隨即回頭對上剛剛說話的男生。「你剛才說是要說什麼?」

    「沒,沒什麼。」那人連連搖頭。

    貝冰榆點頭,「既然沒什麼,還不去摘葡萄?」手一揮,後面來了帶著頭巾的七個婦女模樣的人,背著一個個框子走到了貝冰榆面前,「小姐。」

    貝冰榆點點頭,對著一眾學生說道:「好了,兩個人一組,跟著她們學,學十分鐘後,就靠你們自己的了。」

    「啊……」

    「貝老師,饒過我們吧。」

    「貝老師,我們發誓,以後一定乖乖聽話。」

    一時之間,哀怨聲四起。

    貝冰榆直接無視,坐回了霍爾的那輛吉普車內。好熱好熱,還是坐裡面吹空調比較舒服。

    葉晨咬咬牙,和景逸然第一個跟在其中一個婦人身後,朝著葡萄園深處走去。眾人見狀,仰天長歎一番,卻還是認命的跟在了身後,照著貝冰榆原先的分配各自活動著。

    貝冰榆滿足了,打了和哈欠躺在後座舒舒服服的睡大覺去了。

    航航帶著天天搬著小凳子走到其中一個葡萄架下,放了放看到平穩了才站上去,天天拿著一個小籃子站在地上接著。

    「天天,我告訴你啊,這個剛剪下來的葡萄不能吃的,太陽曬得已經變得很熱了,吃了會鬧肚子的。」

    天天點頭,隨即兩個小傢伙的眼光一起看向身邊不遠的兩個男人,眸光幽幽的盯著他們打算吞進肚子裡去的晶瑩葡萄。

    那兩人手一僵,迅速將葡萄扔到了地上,灰頭土臉的背著簍子往其他地方去了。

    航航疑惑的低頭看天天,「我說錯什麼了嗎?我這可是好心告訴他們的,不領情的傢伙。」

    兩個小傢伙重重的點頭,真是不領情的傢伙。

    躲在葡萄叢中的奧利弗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嘴角微抽的看著兩個矮矮小小的身影,雙手搓了搓。半響,才一臉英勇赴義的表情走了出來,撐著遮陽傘來到航航的身後。

    航航立即感覺到一片陰影投遞了下來,疑惑的回頭看了看,「奧利弗叔叔,你怎麼來了?」

    「咳咳。」奧利弗輕咳了幾聲,諂媚的對著他笑,然而臉部表情卻略顯僵硬,「小少爺,是這樣的,我呢,剛從你爹地那邊過來。他告訴我你來這邊來玩了,所以讓我來接你回去。」

    「接我回去?」航航歪了歪小腦袋,爹地怎麼知道他來葡萄園了,那時候他明明都沒有睡醒啊,難道媽咪跟爹地打過電話了?哼,兩個姦夫淫婦,居然背著他打電話,太無視他的存在了,航航很氣憤,所以,堅決不回去。

    「我要摘葡萄,晚上跟媽咪一起回去。」航航點點頭,果斷的開口。

    奧利弗嘴角微微抽搐,他就知道沒有這麼容易的,亞瑟護法,你下次千萬不要將這種危及生命的苦差事交給我呀,他會英年早逝的。見航航一臉堅持,奧利弗眼珠子轉了轉,驀然靈光一閃,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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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敢覬覦我的男人

  「小少爺,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哦。」

    航航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一副『你每次說的秘密都是大家知道的事情,一點都沒有神秘性我才不相信』的模樣。

    奧利弗咬了咬牙,走到他身邊低低的說道:「小少爺,你知道亞力護法的那個未婚妻吧。」

    恩?航航點著下巴,努力的回想。哦,就是那個想要欺負天天的壞女人啊。「她怎麼了?」

    「她呀,想勾引你爹地,勾引你懂嗎?就是想要擠走你媽咪當你爹地的老婆,當你的後媽,很惡毒的後媽,會打你會罵你會虐待你的壞女人。」奧利弗非常努力的開始危言聳聽。

    天天仰著小腦袋,疑惑不解,「可是嬸嬸現在也會打航航罵航航虐待航航的。」

    航航重重的點頭。

    奧利弗淚奔,小姐,看看你都把小少爺折騰成什麼樣子了,有你這麼當媽的嗎?

    「問題不是這個,問題是小少爺,你想要那個金琳琳當你後媽嗎?」

    「不想。」航航果斷的搖搖頭。

    「可是你也知道,那個女人是護法的未婚妻,你爹地不好當面為難她,可是你是小少爺,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趕走那個壞女人了對吧。所以你爹地讓我帶你回去,父子兩聯手對付她。」

    航航歪著腦袋,懷疑的看著面前拚命說服自己的奧利弗,半響,點點頭,「好吧,我跟你回去。」說完,雙腳一蹦,跳下了小凳子,「走了,天天。」

    「哎,等一下,小少爺,就你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了。」亞瑟護法說了,只是偷小少爺,其他的一概不管,這總不好買一送一吧。

    航航懷疑的眼神加重,那眼睛雖然還稚嫩,然而就那樣定定的看著奧利弗,居然讓他感覺到一股不自然的顫動。

    「好吧,那天天,你在這裡好好的玩,待會跟著我媽咪一塊回去,我先走了。」

    天天頓了一下,點點頭,「嗯,航航你要加油,我絕對不要那個壞女人當我嬸嬸的。」

    奧利弗終於鬆了一口氣,也不給航航跟天天仿若生離死別般的告別儀式,直接抱著他小小的身子就走。他的車子停在葡萄園的後門,抱著小傢伙走了好長一段路,才走到了目的地。

    航航一坐上車,就斜睨著面前的男人哼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奧利弗一怔,很肯定的回答:「去見你爹地。」

    「奧利弗叔叔,航航生氣會很恐怖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恐怖的哦。」

    「……」奧利弗臉色垮了下來,那表情似哭似笑,眾彩紛呈,最後,還是認命的回道:「小少爺,這個,是老爺想你了,所以才讓屬下來接你回去的。」

    「哼,我就知道。」航航很不屑很鄙夷的看他。

    「……」奧利弗嘴角抽搐了起來,你行,你真行。

    「那你說的,那個壞女人勾引我爹地的事情是真的嗎?」

    「絕對是真的。」奧利弗正色,右手三指舉上頭頂,做發誓狀,非常認真的回答。這件事可是非常嚴重的,他哪兒能拿這事來說謊,一不小心,他小命會不保的。

    航航抿著紅艷艷的小嘴,喝了一口水,做沉思狀。

    車子有些顛簸,在崎嶇的小路上一路疾駛,奧利弗緩緩的鬆了一口氣,打了個手勢讓前座的司機開慢一點,不要打擾了小少爺的沉思。

    葡萄園裡熱辣的著火,一對一對的學生都像是忍受煎熬一樣,剪子磨得手掌差不多起了泡,有幾個女學生直接哭了出來。貝冰榆冷眼旁觀,一點同情的意思都沒有。

    這點苦都受不了,以後還能成什麼大事?到底是千金小姐少爺,平常嬌寵慣了,都捨不得拉出來磨煉磨煉,這一次,絕對讓他們體會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實踐活動。

    有幾個男生背著簍子走到那幾個女生面前,蹲下身說道:「你們先休息休息,我們多剪一點就行了。」

    貝冰榆點點頭,很好,有點團隊意識了。

    葉晨和景逸然也是滿頭大汗的,他們的成果明顯比其他人要好的多,看來平常的訓練少不了,比起一般的嬌慣公子要強得多。

    貝冰榆多少有些滿意,一排一排的看過去,見他們也只是最初的叫苦連天後,便一直沉默的做著事情,便也滿意了。

    驀然,貝冰榆皺了皺眉,腳步往後退了幾步,退到後面一排,看到單獨站在小凳子上舉著小剪刀的天天,疑惑的走了進去。

    小傢伙抹了抹汗,樂此不疲的將剪下來的葡萄放在腳邊的籃子上,彎腰,站起,彎腰,站起,那毅力比其他人都要好。

    「天天,航航呢?」奇怪了,兩個人不是在一塊的嗎?

    天天一見來人,頓時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見他要摔到,貝冰榆忙伸手將他接過來。手上霎時傳過來一片黏膩,這才發現小傢伙全身上下都是汗。

    「嬸嬸,航航回去了。」天天揚著笑,臉上隱約可見一絲疲累。

    貝冰榆詫異了下。「他回去做什麼?」

    「他要去對付壞女人。」

    「哈?」貝冰榆覺得自己跟他們都有代溝了,為什麼他說的話自己都聽不懂呢?壞女人,誰呀。

    天天神情瞬間嚴肅,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拍著貝冰榆的肩膀很慎重的說道:「嬸嬸,你要加油,那個壞女人勾引我三叔,你一定要打贏她,我不要那個壞女人當我三嬸,我相信你行的。」

    勾引……黎默恆??

    「天天,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口中所說的壞女人到底是誰?」貝冰榆連忙伸出一隻手制止他,眉心微微的擰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了起來,眸中酸澀的感覺湧在喉嚨口,讓她異常難受。

    「就是那天那個,想要殺我的那個壞女人。好像是什麼亞力的未婚妻哦……」

    貝冰榆腦袋轟的一聲,該死的金琳琳,又是你,唯恐天下不亂是吧,看上我的男人了是吧,腦袋秀逗了是吧。花癡,白癡,蠢貨,這什麼女人呀,都是亞力的未婚妻了,居然還想染指別的男人,活的不耐煩了是吧。

    「嬸嬸,嬸嬸,你怎麼了?」

    「沒事。」貝冰榆抱著天天,挎著那隻小籃子往回走,「不要剪了,先回去休息,你看看你全身都是汗的,小心中暑了。」

    「哦。」天天乖乖的應了一聲,一個人做了那麼久,確實是累了,再看看嬸嬸一臉陰沉的臉色,他也不敢說不了。

    將天天放回到車子裡,貝冰榆的臉色便一直處於非常難看的狀態。霍爾見這個樣子,心裡一咯登,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悄悄的跟在梁以素的身後,做苦力去了。

    天色逐漸擦黑,學生們全部累得只剩下喘氣的份,內心叫苦不堪,後悔無數次的湧上心頭。要是當初跟著應校長多好,那肯定比現在要輕鬆許多。

    然而等到他們好不容易將車子裝滿,卻突然有了一種成就感,畢竟自己一天的努力成果這麼大,還是很能刺激他們的積極性的。

    貝冰榆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眾人臉上的那種表情,她維持了大半個下午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一點。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成績還是不錯的。好了,為了獎勵大家,明天放個假,後天再繼續訓練,你們回去好好休息。記住,不要試圖買機票回去,不然等我回Z市,絕對讓你們再加十倍難度的訓練,到時候受的就不止是皮肉之苦了,我相信,你們都明白我是說到做到的。」

    人群中有幾個學生臉色刷白,剛剛在心中形成的逃跑計劃瞬間流產。貝老師今天已經充分的解釋了她的『說到做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要是真的走了,估計一定死的很慘。想著,他們的腦袋開始拚命的點著,表示絕對服從命令。

    貝冰榆點頭,「行了,都回去吧,散了,葉晨你輕點一下人數。」

    揉了揉腦袋,她率先走回了霍爾的車子上。吉普車沒多停留,直接飛馳而去。

    學生們立即癱坐在地上,休息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哆嗦著雙腿走上了中巴車上。

    吉普車停在別墅大門前,貝冰榆抱著已經睡著的天天直接進門,將他抱上了二樓房間,讓她洗好了澡才邁步回房。果不其然,那張大的離譜的大床上,毯子微微隆起,男人睜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進門的她。

    貝冰榆翻了翻白眼,拿了睡衣進了浴室,出來的時候,見他還是睜著眼睛看著,微微惱怒,「睡覺。」

    「誰惹你了?」黎默恆一手圈上她的腰身,湊近她耳垂邊去親她。

    貝冰榆冷哼一聲,偏著腦袋看他,「你的心情似乎不錯啊,聽說有人跟你告白了,怎麼,是不是太興奮了?」

    黎默恆一愣,隨即輕笑,摟著她腰身的手用力的緊了緊,臉上的得意表情顯而易見,「我怎麼聞到一股很濃很濃的醋味呢?」

    貝冰榆咬唇,乾脆將毯子蓋到了頭頂上去,悶悶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甕聲甕氣的:「睡覺。」

    「呵呵。」黎默恆的心情頓時好的一塌糊塗,他的冰兒怎麼能這麼可愛呢,吃醋,這真的是一個好現象,總不能一直都是他在那邊拚命的趕蒼蠅,表現出妒夫的模樣吧。雖然對這個金琳琳厭惡的很,不過能讓冰兒露出這樣的反應,還是有一點點的用處的。

    「……黎默恆,你不要得意,我不會讓你們兩個好過的。」貝冰榆將他放在腰間的手用力的扳下去,小女兒的姿態盡顯。

    黎默恆笑得胸膛震動,腦袋卻俯在她耳邊委委屈屈的說道:「這話怎麼能這麼說呢,你不讓她好過就行了,我可是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不能連我的帳也一塊算進去吧。」

    貝冰榆沉默,腦袋蹭了蹭枕頭,半響才在毯子下面傳出悶悶的聲音,「黎默恆,我要對付她。」

    「我贊同。」恩恩,對付情敵就要不折手段的,這點他深有體會。蹭了蹭她鬆軟的髮絲,將毯子微微扯開一點讓她能正常的呼吸。

    貝冰榆埋在毯子下的嘴角緩緩的勾起,臉上的表情猶如地獄來的使者一樣,帶著陰沉。「你要幫我。」

    「自然。」他會縱容她所有的行為。

    貝冰榆低低的笑了,笑聲很是詭異,「你去勾引她,我要捉姦在床,讓所有人都……」

    「嘩啦」一下,貝冰榆腦袋上的毯子被猛力的拉開,黎默恆陰沉著一張臉看著她,語氣森冷。「我要我犧牲色相?」

    「你說會幫我的。」貝冰榆抿著唇瓣,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她這樣的表情顯然比金琳琳要好用的多,黎默恆已經好久沒看到她露出這種讓人沉淪的表情了。有些無力的揉了揉眉心,他抱著她的身子歎氣道:「我已經讓人對付金氏了,你就安枕無憂的,乖乖的等著他們金氏一敗塗地就好。」

    貝冰榆詫異了片刻,挑著眉看他,動作這麼快?

    「金氏是金氏,金琳琳是金琳琳,金氏倒了不代表金琳琳也倒了,哎呀,你就放心吧,不會讓你真的失身的,我保證。」

    黎默恆嘴角抽搐了起來,翻個身自己睡覺去了。這種事情堅決不答應,其他的他可以幫著她寵著她,就這個不行,她就那麼容忍別的女人碰他?她難道不知道這樣一來,他要跟她在一起就會難上加難,這黑手黨中有多少人看著他,難道不知道嗎?不說別的,就單單貝偉明那邊,他好不容易駁回了一點正面的形象,馬上就會被打回原形,甚至一落千丈,再也沒有任何的可能了。

    「黎默恆,黎默恆?」貝冰榆戳了戳他的後背,小聲的喚著。「喂,默三少?你說說話呀。」

    黎默恆心情糟糕透了,連帶著腳趾頭也開始劇烈的陣痛了起來,眉心幾乎打成了一個結,怎麼舒展也舒展不開來。

    貝冰榆抿了抿唇瓣,微微撐起半個身子,隨即趴到了他的背上,看著他緊閉的眼睛。纖細的手指緩緩的爬上他稜角分明的臉蛋,一點一點的去揉他的眉心,揉了好半響,也不見他好轉,終於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悠然說道:「那麼生氣做什麼,我只是提個意見而已,你不同意就算了嘛,我還生氣著呢,沒事長得那麼勾人做什麼,波琳看上你了,金琳琳也看上你了,而且一個個的都長得那麼漂亮,我心裡也不舒服嘛。再說我也沒讓你幹嘛,只是說幾句好話讓她上鉤得意忘形而已,搞的好像我逼姦似的,我也好冤的好不好,我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我……唔……」

    黎默恆從來都不知道她竟然也可以這麼的喋喋不休,可是這些喋喋不休卻讓他的心情奇跡般的好了起來。他沒想到今晚見到如此不一樣的她,對著自己撒嬌,對著自己抱怨,吃自己的醋。這一切,都讓他覺得自己的付出都沒有白費,冰兒開始回應他的感情,開始正視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他的舌尖瘋狂的探入她的嘴裡,開始肆虐掃蕩,有種炙熱的感覺在兩人中間燃燒。貝冰榆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忘記了反應,等到她好不容易回神的時候,黎默恆已經氣喘吁吁的放開了她。

    他的眸子異常晶亮,像是璀璨的星光一樣,俯在她的頭頂上方,抵著她的額頭低低的笑著,「冰兒,你好吵。」

    「黎默恆,你去死。」貝冰榆捏著拳頭便要招呼過來,臉色一時之間漲的通紅通紅。

    黎默恆單手輕輕一擱,將她的拳頭抓在手心裡,拿到唇邊吻了一下。「冰兒,我想要你。」

    貝冰榆表情扭曲了一下,將手抽了回來,淡淡的冷哼了一聲,道:「整天就想著那事。」

    「只對著你想。」

    貝冰榆表情扭曲的更厲害了,「……你受傷了。」

    「好的差不多了,不礙事。」他低笑著看她的表情變化,大掌已經往下將她的睡衣撩起半邊,如同帶著電一樣的撫上她滑膩的肌膚。

    貝冰榆身子輕顫了一下,半響將他的手打了開去,哼哼兩聲,「我今天心情不好。」

    「沒事,做做就好了。」

    「黎默恆……」

    「我要你……」

    「唔……」貝冰榆哪裡還有半點反抗的餘地,那雙灼熱的大掌在毯子下已經將她身上的衣服剝得乾乾淨淨了,滑溜的大舌再一次的探入她的口中,拉扯著她的丁香小舌重重的吮,直至將她的舌頭吸麻了才肯放過她。

    「……黎,黎默恆,你輕點。我累……」貝冰榆氣喘吁吁,只能攀著他的肩膀回應著。

    黎默恆的眸色變得暗沉,看著她媚眼如絲的樣子,全身的火瞬間往下腹某一點集中了過去,挑著舌尖輕輕的咬上她的耳垂,帶著磁性沙啞的嗓子低低的開口:「沒事,累了就閉著眼睛,我來就行。」

    「嗯哼……」貝冰榆微瞇著眼,低低的悶哼一聲,接下去除了喘息聲,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了。

    黎默恆低垂著頭,將軟成一灘水的女人緊緊的抱了起來,呼吸聲逐漸濃重……
第230章:默三少來了

  天色漸亮,時間已經過了八點,窗外卻依舊灰濛濛的。

    貝冰榆吃力的坐起身來,見到身邊男人帶笑的眸光,頓時氣就不打一出來,狠狠的朝著他的肚子就是一拳,「色狼。」

    她的力氣不大,捶在黎默恆的身上反倒是撓癢癢一樣,可有可無的樣子。

    「冰兒這麼生氣,難道是因為我昨晚上沒有滿足你?」

    「……」貝冰榆惡狠狠的低咒了兩聲,不再理他,托著酸澀的身子往浴室走去。該死的,老腰都要斷了,死黎默恆太折騰人了。

    金琳琳遲疑的站在門外,小手搓揉著,臉上儘是緊張的神色。昨天被黎默恆那樣毫不客氣的評價,確實讓她受了很大的打擊,心裡難受的不行。可是轉眼一想,他是天之驕子,向來自傲慣了,見過的美女也一定數不勝數,也一定有很多美女對他投懷送抱,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在見到自己第一面就不耐煩了起來。

    對,她不能用外貌去征服一個男人,這樣的人其實真正看中的是人的品質和內心,默三少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她金琳琳不能像是其他女人一樣,讓他覺得自己是送上門的,是讓人不屑一顧的。慢慢來,她相信他一定會喜歡上自己的。

    金琳琳深吸一口氣,抬步便往裡面走。只是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住。「小姐還在睡覺。」

    「我不是來找貝姐姐的,我是來找貝爺的客人的,我是他朋友,我們認識。」金琳琳依舊是那樣一副讓人憐惜的表情,很無害的樣子。

    只是面前的黑衣人早在昨天就在奧利弗的話語中知道這個女人的本性,見她今天又來,一點都沒有自知之明的樣子,頓時都厭惡的看著她,極度的鄙夷了起來,同時也在心裡為亞力護法不值,眼光也太差了,看中這樣的女人。

    「抱歉,他也還在睡覺。」

    「可是,已經八點多了。」怎麼可能,默三少工作起來那是沒日沒夜的,據說他就算是度假休息,也一點都不會懈怠的,怎麼可能八點了還在睡覺呢。

    門口的幾人對視一眼,惡意的笑了笑,「八點多了又怎麼樣,他昨天和小姐大半夜的運動,自然沒那麼早起來的。」

    運動?金琳琳驀然瞪大了眼,她不是個不諳世事的女人,自然知道他們所指的運動是什麼。可是,默三少怎麼會和貝冰榆一起,他們兩個怎麼能在一起,貝冰榆那女人已經有孩子的呀。

    站在二樓的貝冰榆真的有死的心都有了,她是不介意門口的人對金琳琳的打擊了,畢竟打擊她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可是能不能含蓄一點,什麼叫做大半夜的運動,誰TMD大半夜的運動了?

    「我說我一大早的耳朵就癢了呢,原來是有人在說我壞話。」貝冰榆撩了撩頭髮,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優雅的款款走下樓來。眼神在掃到那門口那幾個男人時,狠狠一瞪。

    那幾人頓時低垂下頭,扭曲了下臉,不敢做聲了。

    「貝,貝姐姐,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你真的跟默三少有……在一起?」金琳琳很想大聲的上前質問,然而她又要維持她完美的氣質,再說對方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

    貝冰榆看到她那張臉,突然覺得自己在以大欺小,看看人家的表情多麼的可憐啊,只要是男人都忍不住想要好好的去安慰她。好吧,除了門口的那幾隻冷血無情的。

    「是啊,我跟默三少早就在一起了,連兒子都生了。」站定在她面前,貝冰榆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啊,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上前抽她幾巴掌,敢打她男人的主意,活的不耐煩了。

    「兒子?」金琳琳不敢置信的抬頭,剛剛還可憐兮兮的表情消失無蹤,只剩下錯愕震撼,兒子?不就是航航?航航是默三少的兒子,這怎麼可能?

    「是啊,航航就是默三少的親生兒子。」貝冰榆很好心的替她解惑,看她一副受打擊的模樣,心裡就樂的不行。「對了,你說你認識他,你們見過?」

    金琳琳現在哪裡還有心思去見黎默恆,她現在對面前笑得一臉燦爛的女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心裡卻又空蕩蕩的。聞言搖了搖頭,「沒,呵呵,只是在報紙上看到過,想認識認識。不過既然還在睡覺,那就算了,我先回去了,亞力還在等我呢。」

    說完,她轉身便走,貝冰榆雙手環胸,雙眸微微的瞇著。她如今真的不得不佩服她,到了這個時候了,說話還能那麼有條有理,紋絲不亂,一點異樣都沒有,這個女人看來演戲多年,已經成精了。

    黎默恆坐在輪椅上無奈的搖搖頭,寵溺的看著她笑。

    貝冰榆回頭,正好對上他的眸子,嫣然一笑,拋了個飛吻。「親愛的,不要忘記昨天答應我的事情哦。」

    黎默恆聞言,臉色霎時黑了一半,輪椅轉了個彎,朝著餐廳而去。一想到這個女人昨晚上用著妖嬈的身段勾引自己,讓自己答應她的計劃,就忍不住惱恨。太無恥了。

    門口的幾個人面面相覷,無聲的替默三少默哀,哎,被小姐算計的人啊,大家同病相憐。

    貝冰榆笑嘻嘻的跟在他的身後閃進了餐廳,瞇著眼睛吃早飯。一吃完,就迫不及待的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眼睛飄向黎默恆,笑著對電話那端的人說:「怎麼樣了?」

    「小姐,亞力出門了,金琳琳還在屋裡,在砸東西。」

    「嗯,很好。」貝冰榆收了手機,托著下巴看著慢裡斯條的男人,見他磨磨蹭蹭的撕著麵包一點一點的送進嘴裡,笑得更加的燦爛了,「小默默,該行動了。」

    「等吃完早飯。」黎默恆頭也不會,依舊用著龜速的動作撕著麵包。

    「我去找我舅舅。」貝冰榆站起身就走。

    「回來。」黎默恆鐵青著臉,終於將麵包悉數送進了嘴裡,面色冰冷的喝道。見她停下腳步,才轉著輪椅緩緩的朝著門外而去。

    門口的人立即上來一人推著他的輪椅,兩個人一高一矮的朝著亞力的別墅行去。

    貝冰榆晶瑩的眸子微微的亮著,過了良久,才撕了一塊麵包送進嘴裡,慢慢的咀嚼了起來。金琳琳,這是你自找的,真的是你自找的。你說你安安分分的多好,非要掀起那麼多浪做什麼,這一次,我讓你人財兩失。別說黎默恆,就是亞力,你也別想抓住。

    狠狠的咬了一口麵包,喝了一口牛奶,貝冰榆沉沉的笑著,走出了門外。

    黎默恆有些嫌惡的面對著面前的別墅大門,對著身後的男人說道:「去敲一下門。」

    「是。」

    門敲開了,門內探出一張戰戰兢兢的臉,見到門口的兩人時,微微一怔,不明所以的問道:「你們是誰?」

    「告訴金小姐,默三少來了。」那人知道面前開門的女孩是金琳琳帶過來的傭人,倒也沒有給她壞臉色看,只是臉部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那人又是一愣,隨即點點頭,說道:「等等。」

    話音一落,人就衝進了大門裡面去了,沒多大一會兒,樓上便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金琳琳欣喜雀躍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然而一看到門口輪椅上面無表情的男人時,立馬剎住腳步,蓮步輕移的緩緩下樓。

    黎默恆抬頭,臉部動了動,隨即聽到身後男人的悶笑聲。他狠狠的回頭瞪了他一眼,笑什麼笑,他就是做不到冰兒說的笑臉以對怎麼了,難道他不知道對著一個自己厭惡的恨不得拍死的人是怎麼也不會有好臉色的嗎?太為難他了。

    「默三少,你怎麼來了?」金琳琳走到他身邊,腳步立即放輕,呼吸都屏住了的樣子。雖然不久前才得知他是航航的親生父親,然而真正面對他時,她還是忍不住砰砰亂跳的心,臉上的笑容怎麼止也止不住,滿臉嬌羞的看著他。

    黎默恆對著身後的人揮了揮手,沉聲說道:「你在外面等著。」

    那人看了一眼金琳琳,最後低聲的說道:「是。」

    金琳琳一愣,瞬間狂喜湧上心頭,也忙對身邊的傭人說道:「你陪著他聊聊天。」。

    傭人低眉順眼,也恭敬的回道:「是。」幸好今天天氣陰沉,即使站在外面也不會顯得太熱。

    黎默恆雙手放在輪椅上,金琳琳一見,連忙跑到他身後去,推著輪椅的把手說道:「我來。」

    一男一女相繼進入屋內,大門隨後緩緩闔上。

    黎默恆一進屋,便抬頭打量了起來,這房子倒是大氣,看來這個傳說中的亞力護法也是沉穩的人,只是在感情方面,確實有欠缺。

    「默三少,你怎麼會來找我?」金琳琳坐在他對面,輕聲細語的開口問,一見他看向自己,又連忙嬌羞的低下頭去,雙手緊緊的搓揉著。

    黎默恆心裡對貝冰榆真的是咬牙切齒的,該死的冰兒,晚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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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門口的舅舅

  忍住心裡的不適,他盡量的讓自己看起來友善一點,看著面前的女子淡淡的開口:「你說你是金氏企業的千金?」

    「是,是啊。」金琳琳猛然抬頭,欣喜之色溢於言表。「默三少是不是認識我爸爸?」

    黎默恆點點頭,漫不經心的回道:「以前好像有過合作。」

    「真的?」金琳琳往前挨近了幾分,笑意盈盈的開口:「我們金氏在首爾也是個大企業,爸爸向來信奉以誠為本的信念做事,他也從小就這麼教導我,而且他對默三少你的評價也好高的,以前還覺得爸爸有些誇大其詞,現在見到你本人,才覺得爸爸的描述遠遠不夠,其實我對……不好意思,我,我好像話太多了。」

    見到黎默恆微微不耐的表情,金琳琳連忙收住話語,抿了抿唇往後退了退,正襟危坐,淑女氣質盡顯。

    黎默恆再次在心底深處將某女人記上一筆賬,他一定要她雙倍,不,三倍的還回來。

    「對了,默三少,我還不知道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呢。」金琳琳終於從他的男性魅力當中掙扎了出來,想到他是貝冰榆的男人,她就異常的不甘心,恨不得將那個女人碎屍萬段,憑什麼好事都被她佔去了,太不公平了。

    「是這樣的,你昨天早上來找我,我心情不好,所以對你態度很差,我很抱歉。」黎默恆微微低垂著頭,聲音平穩透著磁性。

    金琳琳一愣,頓時狂喜,原來昨天不是他真正的意思,他心裡並沒有覺得她醜,只是心情不好,只是心情不好。她的心裡頓時像是被注入一股暖流似的,暖的炙熱,燙人。

    壓抑住心中的狂喜,金琳琳抿著小嘴低垂著腦袋很柔很柔的說道:「默三少,你不用介意,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我理解。而且你還是曼維集團的總裁,心裡的壓力一定很大,我很明白的。」要是三少不介意的話,可以找我幫你舒緩精神。

    最後一句話,金琳琳頓了頓,沒說出口,鳳眼卻若有似無的瞄向他,那眼裡的意味非常明顯。

    黎默恆裝作沒看見她傳達過來的意思,將雙手搭在了輪椅上,輕聲說道:「既然金小姐已經釋懷了,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輪椅轉了個方向,修長有力的指尖用力的一轉,身下的輪子就咕嚕咕嚕的往外滾去。

    金琳琳愣了一下,媚眼還掛在臉上,見他要走,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等,等一下。」

    輪椅戛然而止,黎默恆嘴角淺淺的勾起一抹笑,譏諷意味十足。雙手依舊搭在輪椅上,他頭也不回的問道:「還有事嗎?」。

    「我,那個,我……」金琳琳支支吾吾的,似乎接下去的問題有些難以齒口,半響,見他又打算要走的模樣,眼睛一閉,輕聲問道:「聽說,聽說你和貝,貝姐姐一起,是嗎?你們兩個,打算……結婚了嗎?」

    這話一問出口,她頓時緊張了起來,雙手不斷的揪著,心跳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像是要蹦出來似的。背對著她的男人依舊沉默了,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那裡。偉岸的身影看起來有些落寞,孤單,還透著一股子的淒涼。

    金琳琳的心瞬間揪了起來,剛想說些什麼來打破這詭異的沉默。面前的輪椅終於緩緩的轉了過來,矮了半截的男人面對著她苦笑了一聲,悠悠然的說道:「只是因為有了孩子而已。」

    金琳琳心裡咯登了一下,不確定的開口問:「也就是說,你不喜歡……貝姐姐了?」

    「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太沒有女人氣質了。」黎默恆的臉瞬間變冷,冷硬的嘴角緊緊的抿著,似乎很不高興金琳琳提到這個人似的。

    「那……」金琳琳覺得心都要蹦出來了,她覺得自己今天彷彿經歷了兩重天似的,早上被打入地獄一樣,如今瞬間被拉上了天堂,那種滋味,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她定定的看著黎默恆,抑制住激動的心情,盡量用平穩的聲音問:「那默三少為什麼委屈自己跟她在一起呢?這可是你的終身幸福啊。就算,就算有了兒子,也不一定要在一起的,現在有多少人離婚了有孩子了,還不是照樣分開,只要付了贍養費就好了啊。」

    黎默恆低著頭,唇角彎起,譏諷的意味更濃。然而腦袋卻還是搖了搖,一聲歎息,透露著自己的無可奈何,「她是黑手黨的小姐。」言下之意,要分手,談何容易。

    金琳琳一愣,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是啊,不就是有黑手黨在後面撐腰嗎?憑什麼就能得到默三少的人,整天就知道狐假虎威,有本事,讓默三少愛上你呀,賤人。

    黎默恆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盯著她尖銳的紅色指甲,臉色冰冷。

    「我該走了。」黎默恆再一次的轉過輪椅,不再遲疑,頭也不回的離開。

    金琳琳不捨,往前追上兩步,情不自禁的問:「那默三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溫柔的。」沒回頭,也沒停下,黎默恆就這樣推著輪椅離開了這棟別墅,門口的黑衣男人忙上前走到他身後,搭手推輪椅的動作,兩人一前一後漸漸的淡出了身後女人的視線。

    金琳琳倚在門邊,默默的看著遠去的男人。直到那身影漸漸的消失不見了,她的柔情似水才徹底的收了起來,見自己的傭人正好奇的盯著她看,厲眸一瞪,喝道:「看什麼看,還不去打掃房間,沒看到全是碎片嗎?要是磕到了我的腳,有你好看。」

    「是,我知道了,小姐。」戰戰兢兢的年輕菲傭垂著頭回道,轉身拿了掃把跑上樓,去打掃被她肆虐的一塌糊塗的房間。

    金琳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尖利的指甲似乎都要嵌進了掌心裡,眸中的某些光彩異常銳利,冷冷的看著前方。「貝冰榆,你真是太好命了,憑什麼你能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默三少根本就不愛你,你這樣捆綁著他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哼,是不是只要你死了,默三少就能解脫了?」

    黎默恆一路上都是沉著臉,從出來開始便一句話都沒有說,臉色漆黑,任由身後的男人默默的推著輪椅往前。

    貝冰榆閒閒的坐在沙發上等著他,見著他的身影,立即的飛奔了過來,接過輪椅推著往裡面走,笑容璀璨。「怎麼樣怎麼樣?她什麼反應?」

    黎默恆冷冷的一哼,扔給她一支筆,貝冰榆趕緊手忙腳亂的接住,就見男人臉色不太好的推著輪椅走了。

    貝冰榆一愣,拿著筆沉默的站在那裡,心裡突然不是滋味了起來。

    靜默了良久,她才抿著唇角上前,走到他身後彎腰摟著他的脖子,委委屈屈的開口:「默三少,你說過不生氣的。」

    黎默恆微微蹙眉,喝了一口水,低沉的說道:「先聽錄音筆。」

    「哦。」貝冰榆興致缺缺,早就沒有了剛剛的興奮。

    黎默恆嘴角一抽,現在知道不好受了?知道後悔了?活該,誰讓你強迫自己的男人使用美男計了,晚上再好好的收拾你。

    錄音筆打開,貝冰榆坐靠在一遍的沙發上,邊看著男人的側臉邊漫不經心的聽著。唔,確實好看,難怪金琳琳那女人一眼就看上了他,長的太招蜂引蝶了,眼睛都像是會勾人似的,不說是女人,估計就是男人也會被他迷倒。身份又尊貴,多金,多才,多樣貌,這個男人就像是特意打造出來一樣,模樣俊逸,身材高大,而且……

    「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太沒有女人氣質了。」

    貝冰榆猛然從他身上抽回視線,腦袋像是安裝了電池一樣,嘎嘎嘎的轉回來看向手中的錄音筆。這話是從這裡面傳出來的吧,聽這聲音是黎默恆發出來的吧。

    沒有女人氣質??

    貝冰榆死死的瞪向依然一臉悠閒的喝著手中茶水的男人,牙齒磨得嘎嘎作響。瞬間暴走,整個身子都撲了過去。手中的錄音筆被她往後面一扔,滾到了沙發底下去了,裡面的對話還在繼續,然而卻已經沒有人去聽了。

    貝冰榆猛力的掐著黎默恆的脖子開始晃:「你說誰沒有女人氣質,誰沒有女人氣質,你欠揍是不是,我掐死你。」

    「住手,放開他。」貝冰榆掐的正興起,門口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稚嫩的聲音,她瞇著眼睛偏頭一看,便見航航怒瞪著眼炮彈一樣的衝了過來,將貝冰榆重新撞到了沙發上。

    「媽咪,我感覺我真的要好好教育教育你了,你怎麼能掐人家脖子呢,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很惡劣的。你掐別人也就算了,可是你怎麼能掐爹地呢,你知不知道爹地會死掉的,那航航以後就沒有爹地了,那航航會很可憐的,我告訴你,我,我,……媽咪,我開玩笑的,我……呵呵,我去教育爹地去。」

    面對貝冰榆陰森森的眼神,小傢伙立即識趣的跳下她的大腿,蹦躂到了黎默恆的身上,又開始義正言辭了起來,「爹地,我感覺我真的要好好教育教育你了。你怎麼能隨隨便便讓一個女人掐脖子呢,這樣也太沒有樣子了。雖然你現在坐在輪椅上貌似雙腳不方便,但是你還有手啊,你可以將掐你的人推出去的。你這樣也太沒有男子漢氣概了,我反正以後絕對不會讓女人掐我脖子的,要是我老婆敢這樣對我,我就踩踩踩,將她踩扁,我……媽咪,我現在不教育你,在教育爹地了,你怎麼還瞪我,航航是無辜的。」

    黎默恆抱著他搖搖晃晃的小小身子,低頭悶笑。

    貝冰榆臉色暗沉的看著航航,身側的雙手在微微的顫抖著,她的笑異常恐怖,「寶貝,你放心,我絕對第一個踩死你。」

    航航頓時一個激靈,乾笑了兩聲,又開始諂媚了起來,「媽咪,你不能這麼欺負航航的,你威脅我,我以後的老婆會打你的。」

    「唔,誰有老婆了?」二樓的天天揉著一雙迷糊的眼,穿著睡衣扶著樓梯一步一步的走了下來,他昨天確實是累壞了,竟然一睡便睡到了這個時間段。

    他是聽到樓下的聲音才出門的,一抬眼看到航航,立即就笑開了,咚咚咚的跑下了樓。

    「航航,航航,你有老婆了嗎?在哪裡,告訴我啊。改天我也把我女朋友介紹給你。」

    貝冰榆銳利的視線猛然收回,驚悚的看向黎默恆。你侄子居然有女朋友了,這也太早熟了吧。

    「咳咳。」黎默恆乾咳一聲,回頭悠悠的看向身邊的小傢伙,無力的撫額,扯了扯嘴角,視線對上貝冰榆的,「小孩子玩過家家,很正常的。」

    「天天,你有女朋友怎麼都不告訴我。她長什麼樣子,可愛嗎?萌嗎?蘿莉嗎?」航航興奮極了,小小的身子瞬間滑下黎默恆的大腿,跑到天天的身邊好奇的問。

    貝冰榆黑線,兒子,你問的這幾個詞不是同一個意思嗎?

    天天抿嘴笑了笑,剛想開口,突然回頭驚恐的看向黎默恆,迷糊的腦袋瞬間清醒,衝到黎默恆身邊,大聲的問:「三叔,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你怎麼在這裡的?那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是不是?嗚嗚,三叔,你一定要替我保密,不要告訴我爸爸媽媽爺爺外公外婆二叔舅舅啊,不然他們一定會拆散我們的,那我們就只好私奔了,然後我們會過得四處流浪的生活。你以後就再也見不到我了,航航就沒有好朋友了。三叔,你不會說的對不對?」

    天天眨了眨大眼,眼角的眼屎還滑稽的掛在那裡。黎默恆嘴角微微抽搐,他現在開始深刻的反省,讓天天跟著航航是不是很不明智的選擇,看看一向嚴謹的小傢伙變成……什麼樣了?他現在可以預見以後的大哥一定會跟自己一樣頭疼了。

    貝冰榆風中凌亂中……

    航航拚命點頭中……

    「咳咳。」幾人正十分無語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刻意的乾咳聲。

    貝冰榆迅速回頭,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遲翼以及……舅舅。
第232章:出事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們是跟小少爺一起回來的。」遲翼輕笑著朝著航航努了努嘴。

    貝冰榆眸光一轉,小傢伙立即後退兩步,乾笑兩聲,「我,那個,你掐著爹地的脖子,我就太激動了,所以我就忘記了,所以我就沒跟你說,所以你不可以怪我的。」航航嘟著小嘴躲了起來。

    貝冰榆現在哪裡還有功夫同他算賬,剛剛還一臉笑意的粉嫩臉上劃過一絲黯然。黎默恆見狀,微微蹙了蹙眉,伸手拉了拉她的小手,卻被她猛然掙脫了開去。看著空出來的手心,他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貝偉明的臉色冷冷的,空洞的眼神直直的對著前方,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然而很明顯,剛剛的歡聲笑語,已經全部傳入了他的耳裡。

    貝冰榆挪著步子上前,想說些什麼,又無從開口。畢竟當初她早就答應過了舅舅,不再見黎默恆的。可是卻在他離家的這幾天,這般張揚的肆虐著。

    「舅舅,我……」

    貝冰榆的話還沒說完,貝偉明便擦著她的身子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遲翼忙伸手攔住想追上來的貝冰榆,朝著她眨了眨眼,輕聲道:「你舅舅剛回來,先讓他休息一下。」

    貝冰榆剎住腳步,點了點頭,安靜的站在客廳當中。一時之間,原本笑聲話語的偌大客廳,靜謐的有些可怕。就連兩個小傢伙,也面面相覷,像是感受到大人之間的沉重訝異氣氛,一聲不吭的,誰都沒有再說話。

    貝偉明關上房門,默默的收起手中的盲人枴杖,走到房間坐下。房間安靜的厲害,窗外的天氣依舊是灰濛濛的樣子,雨要下不下的很是折騰呢人。

    半響,他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伸手進袋子裡摸出一隻筆,那是傑斯給他的。

    雙手摸索著找到筆頭的開關,猶豫了片刻,還是打了開來。

    裡面的聲音透著沉穩和堅決,「冰兒這輩子是我的女人,一輩子都是。」

    「我怎麼相信你會對貝貝好?」傑斯的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嚴肅,想來他對於貝冰榆這個乾女兒是真心的疼入骨子裡的,對於她的終身大事,一點含糊都沒有。

    黎默恆低低的笑了一聲:「要怎麼樣你才會相信?」

    「簽個協議吧,如果你今後有對不起貝貝的地方,那麼曼維集團的百分之七十的股份都要歸入貝貝手中。」傑斯笑了,聲音透著試探的意味,然而這要求也確實提的狠,這算是徹底截斷了黎默恆的後路。

    「可以。」幾乎連猶豫都沒有,黎默恆的聲音便傳遞了過來。

    倒是傑斯被震得一愣,沉默了片刻才低聲的問道:「你確定嗎?這可不是小數目。」

    「既然不會分開,自然也就不用擔心了。不過,曼維集團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我爸爸,大哥,二哥都有股份,我無權動他們的。但是若我真有對不起冰兒的那一天,我手中的股份全數交給她,不用百分之七十,您覺得如何?」

    「……」傑斯又是一陣沉默,隨即朗笑出聲,大大的呼出一口氣,道:「我自認對我家臭小子的母親情深意重,然而要做到你這樣的地步,我還從來沒想過,默小子,貝貝就交給你了。」

    「我是不是該改口叫你一生干岳父了?」

    「隨你意。」傑斯倒是乾脆,聲音透著愜意的感覺。

    聽到這裡,貝偉明捏著錄音筆的手豁然收緊,心裡百般滋味淌過。

    淡淡的磁性聲音再次透過錄音筆傳了出來,「只是,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冰兒,我不希望讓她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存在這種交易。」

    「默三少,你這樣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經歷了大半輩子了,見過的人也不少,不過,你讓我很欣賞。」

    「多謝誇獎。」黎默恆輕笑的聲音。

    貝偉明『卡』的一下按了開關,腦袋輕輕的擱在了身後的椅背上,閉上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耳邊卻還是一遍一遍的回想著剛剛的對話,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這兩天冰榆和黎默恆的相處模式他不是不知道,他也想了很多,只是心裡的疙瘩存在的太久太大了,沒那麼簡單的消除掉的。

    傑斯說:「默三少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大貝貝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對自己真心相待的男人,你忍心拆散他們嗎?大貝貝已經情根深種了,你忍心讓她在愛情和親情之間左右為難嗎?」

    傑斯說:「寶貝需要一個父親,他的心裡已經認定了默三少,也渴望默三少,你忍心讓他在得到之後又失去嗎?你忍心讓他在爹地和媽咪之間抉擇嗎?」

    傑斯說:「你不能因為你個人的結締,毀了大貝貝和小貝貝一生的幸福吧,那你就太自私了。我想,如果真是這樣,等到那一天真的找到你的妹妹,她也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貝偉明猛然睜開眼,空洞的眼神無聲的面對前方,傑斯的話像是一記重錘一樣,重重的敲打在他的心裡。

    揉了揉眉心,貝偉明緩緩站了起來,伸出盲人杖在地上敲擊了起來,門外的遲翼聽到聲音,立即便開門走了進來,「貝爺。」

    「讓默三少進來,我有話跟他說。」

    「是。」

    遲翼轉身又走了出去,沒多久,門外便響起了輪椅轉動的咕嚕聲,只是同時進來的,還有貝冰榆,航航和天天。

    貝偉明側耳聽了聽,眉心微蹙,沉聲開口:「我只是要默三少一個人進來。」

    貝冰榆怔了怔,看了一眼臉色微微帶著不悅的舅舅,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了出去。黎默恆垂首對著站在身邊的兩個小傢伙說道:「航航,帶天天出去玩會。」

    「不要。」小傢伙卻猛然搖頭,跑到貝偉明的身邊,抱著他的大腿就開始搖,「舅姥爺,你又要打人了嗎?你答應我不會再打人了的,不然航航就真的真的真的不理你了。而且我爹地都被你打的受傷了,他現在都坐在輪椅上了。好慘好慘的,連被媽咪掐著脖子都反抗不了,你要是再打他,他就會死的,航航會沒有爹地的。」

    天天一聽三叔要被打,連忙也跑了上去,抱住他的另一隻大腿,叫道:「爺爺,你不要打我三叔,三叔人很好的,對我可好了,他會給我買很多東西,很貴的也沒關係,他還會在我爸爸面前說好話,他還……」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上次我爹地給你買的鋼琴,你要還給我。」航航驀然出聲打斷他的話,氣憤的指著他。

    天天愕然,放開抱著貝偉明大腿的手,一臉的茫然,「我為什麼要還給你。」

    「因為那是我爹地買的,你要是不還給我也可以,把錢給我吧。」

    黎默恆無奈的歎氣,這都什麼跟什麼,兩個小傢伙就算要幫他,也要看看失態的輕重緩急呀。

    搖搖頭,他抬了抬眸,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看著面前的兩個小傢伙說道:「行了,你們兩個先出去,有什麼賬出去再算。」

    「可是……」航航抬眼看了看貝偉明,踱著小腳不滿的瞪了黎默恆一眼,壞爹地,一點都沒體會到他的苦心,不是都說血濃於水嗎?為毛你不跟我心有靈犀?

    「小少爺,你放心吧,你舅姥爺不會再打你爹地的,我保證。」遲翼抱著航航往外走,在他耳邊低低的開口。

    航航還是不放心的看了房內一眼,糾結了好一番才嘟著小嘴點點頭,「好吧,天天,我們先出去。」

    房門被緩緩的闔上,貝偉明呼出一口氣,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手中的盲人杖放在一邊,靜靜的沉默著。

    黎默恆也不開口,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在輪椅的把手上,看著面前的中年男人。相比於上一次,他的身上,戾氣明顯的減少了許多。

    「我可以不反對你和冰榆在一起。」良久,貝偉明終於開口。

    黎默恆一愣,隨即輕笑了一聲,「條件呢?」

    「找到冰榆的母親。」貝偉明的唇角緊緊的繃著,提到貝水暖,心裡還是有一股子揪心的感覺,「只要你找到冰榆的母親,並且得到她母親的認同,那個時候你才可以和冰榆舉行婚禮,否則,我還是不會同意的。」

    「好。」黎默恆沒有猶豫,從打知道冰兒母親失蹤這件事時,他便沒有停止過去尋找她的念頭。再說貝偉明能提出這樣的要求,顯然是退了很大一步的,他知道,以他固執的性子,要做出這樣的決定,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

    貝冰榆焦急的站在門外,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忍不住將頭貼在門上,想要將裡面的對話聽清楚。

    已將兩個小傢伙帶回自己房間的遲翼,一轉身就看到她不顧形象的樣子,真是哭笑不得,站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貝冰榆明顯做賊心虛,差點驚嚇出聲,等見到來人時,才很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隨即接著偷聽。

    遲翼搖搖頭,輕聲道:「貝爺讓你去將官少爺接回來。」

    「官子青?」貝冰榆擰了擰眉,這個時候了,去接他做什麼?人家正和好朋友相聚,她一個大燈泡怎麼好意思過去阻止?「有什麼好接的,到時候他自己就回來了,再說我現在哪有那麼心思呀,不然讓霍爾去一趟,他熟悉路的。」

    遲翼歎了歎氣,「小姐,貝爺就是要你去。」

    「可是我還要……」貝冰榆指了指房間,隨即明白過來,舅舅這是要將自己支開呢。只是,她到底不放心啊,上次兩人的矛盾那麼激烈,這次要是再來一次,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遲翼笑了笑,拉著她往旁邊走了幾步,才壓低著聲音道:「放心吧,貝爺這幾天一個人靜靜的想了很多了,而且他一直都知道你這兩天和默三少之間的事情,如果他真的還有那麼大的意見,早兩天前就回來了。我跟在貝爺身邊這麼久,多少能猜到他的心思,他畢竟是你的親舅舅,他是真心的疼你和小少爺,不會忍心讓你們母子兩痛苦的,所以,他應該不會再反對你跟默三少的事情了。只不過,他還需要一個台階,我們也不能要求他一下子就改變態度,慢慢來,不急,恩?」

    貝冰榆愣了愣,遲翼的話總會給她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他的聲音帶著低啞的感覺,很有說服力。聽他說了這麼一番話,貝冰榆頓時覺得豁然開朗,抿著唇瓣點點頭,笑意掛上嘴角,抬眸看他,「我知道了,謝謝你。」

    「傻丫頭,現在可以去接人了嗎?」

    「嗯。」貝冰榆點點頭,腳步頓時輕快了許多,抓著車鑰匙便出了門。

    這一路上,貝冰榆將遲翼說的話反覆的回想了兩遍,信心便也大增。遲翼跟在舅舅身邊這麼久,對舅舅的瞭解比自己多太多了,他說沒問題的,就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只是,她的心裡總覺得對舅舅有一絲的愧疚,舅舅為她退了那麼大的一步,自己對他的承諾卻總是做不到。

    車子在旅館門口穩穩的停住,貝冰榆臉上的表情明顯輕鬆許多。走進裡面,才發現竟然安靜的出奇,頓了頓,想到昨天對他們的魔鬼訓練,估計是累了,也安分了。

    想著,她臉上的笑容便不自覺的又多了兩分,腳步直接朝三樓而去,想想,官子青在的地方,也就是沈競康幾人的房間而已。

    意思意思的在門外敲了兩聲,也沒打算等裡面的人應聲,她便直接推門而入。

    「額……」貝冰榆突然有了抽自己的衝動,學誰不好,居然學官子青,敲門就該有個敲門的樣子嘛,瞧瞧自己都看到了什麼?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她哪裡知道這大白天的居然有些洗澡,洗完澡還喜歡裸著身子出來,好吧,聽到門聲響起的時候貌似抓了一條毛巾遮著,可是這也不頂用是不是?

    沈競康黑著臉,兩三步的退回到浴室當中去。

    貝冰榆呼出一口氣,還好沒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這要去傳出去了,她的老師形象就毀於一旦了。好吧,雖然她本身就沒有什麼好形象。

    「你進來之前難道不知道要先確認一下嗎?」沈競康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神速的換好了一套衣褲,整整齊齊的幾乎將全身都包裹了起來。他的臉色依然不太好,瞪著不請自來的女人,眼神裡透著一絲昏暗,想到她和默三少的關係,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再一次的風起雲湧。

    貝冰榆乾笑了一聲,「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呵,算了吧,誰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看到男人的裸體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怎麼,看習慣了?」

    貝冰榆眉心微微的皺著,她沒聽說的話,他這算是羞辱她吧,臉上有了絲不悅,貝冰榆冷冷的哼了一聲,「我說沈競康,你腦筋搭錯了?就算上次我拿雞毛撣子抽你,那也沒抽著。你不會是到現在也還沒消氣吧,氣度未免太小了一點吧。」

    沈競康瞬間嘴角抽搐了起來,死死的瞪了她一眼,乾脆翻上床去睡覺了。貝冰榆瞇眼,抬腳就想去踹他,抬到一半,最終還是收了回來,「算了,我今天心情不錯,不找你麻煩了,我問你,官子青哪裡去了?」

    沈競康坐在床上緊緊的閉著眼,不理她。貝冰榆嘴角微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說你到底是怎麼了,我是哪裡得罪你了,讓你看我這麼不順眼?」

    真是奇怪了,前兩天還好意思調戲自己的,沒想到立即就翻臉不認人了。難道是她昨天調教學生太狠,讓他這個學生會主席老大沒面子了?嗯,也有可能。

    沈競康心裡很不是滋味,面前的女人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她有孩子,孩子的父親是默三少,是那個他都感覺比不上的男人,他還該不該堅持,還要不要堅持?

    這個女人這麼的沒心沒肺,在她的眼裡心裡,根本還是將他當成一個學生看待。他沈競康從來不怕任何事,就算真的有人阻止他們兩個在一起,他也會想方設法的去克服,他最怕的是,他在貝冰榆的心裡,一點地位都沒有。

    要真是那樣,他還有什麼力量起堅持下來。第一次,沈競康發現自己的腦子不夠用,已經迷迷糊糊的想不通太多事情。也是第一次,他發現自己不夠瞭解自己,更不夠瞭解……她。

    「沈競康,我在和你說話。」該死的,他的架子未免太大了吧。

    「我不想說話。」他終於開了口,卻淡淡然的樣子,狹長的眸子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翻了個身,躺下便睡。

    貝冰榆目光爆裂,恨不得將他揪起來從窗戶邊扔出去似的。她瞪著他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呼出一口氣,緩緩的,慢慢的平復心裡的怒意。

    「滴答滴答……」悅耳的手機鈴聲在偌大的房間內迴響,兩個人的目光同時移到放在床頭的手機上。

    沈競康眉心微擰,接了起來,「什麼事……你說什麼?」不知道電話那端的人說了些什麼,他猛然坐直了身子,將一邊打算偷聽的貝冰榆嚇了一跳。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來……先把地址告訴我……你自己小心一點……恩……」沈競康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一掐斷電話,就猛然翻身下床。

    貝冰榆跟著站起身,卻被他狠狠的一推,將她推到了自己剛剛躺著的那張大床上,自己卻飛身而起,竄出了門外,『卡卡』兩聲,將房門反鎖在了裡面。「你好好在裡面呆著,什麼也不要管,知道嗎?」

    貝冰榆一愣,翻身而去,卻還是慢了一步,只能猛力的拍打著房門,「沈競康,你做什麼,出什麼事情了,開門,聽到沒有,給我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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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帶三十幾人待命

  門外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沒人理會她的叫喚。

    貝冰榆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沈競康一向沉穩,很少有事情能讓他失控成這個樣子,一定是出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了,該死的,誰來給她開門?

    惡狠狠的低咒了一聲,貝冰榆忙摸出手機打給了梁以素。

    那邊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三表嫂?」

    「素素,你快點過來給我開門。」貝冰榆有些急切。

    梁以素愣了一會兒,不解的問:「開門?哪兒的門?」

    「我現在在三樓沈競康他們的房間,現在被他反鎖在裡面了,你快點上來幫我開一下門。」

    「啊?」梁以素一聽立即就怒了,「沈競康那混蛋敢鎖著你,他想幹什麼,他敢對你用強的嗎?他是不是不想活了,等我三表哥回來,還不剝掉他一層皮,混蛋王八蛋。」

    貝冰榆微微黑線,素素你真的想太多了。「素素,不是那麼回事,反正你先上來給我,我等會跟你解釋。」

    「……好,你等等啊。」

    電話掛斷,貝冰榆鬆了一口氣。

    這時門外卻再次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她忙將雙手抵在門後,耳朵傾向前貼著門板聽外面的聲音。

    「競康,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葉晨的聲音伴隨著喘息聲透過門縫悠悠然的傳了過來。

    門外靜默了一陣,才響起沈競康低沉壓抑的聲音,「遲理在外面惹了麻煩了,現在被一個好像是黑幫的人給扣著,估計打得只剩下半條命了,趕緊的,葉晨,你叫上所有的男生,跟著我一起走。」

    「TMD,那臭小子就不能安分一點嗎?競康,我們要不要先報警,就我們十來個學生去有用嗎?」景逸然暴躁了起來,腳步踏得嘎吱嘎吱的響。這要是國內還好一點,畢竟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不管是他們兄弟還是父輩們,和黑道都有打過交道的,解決起來沒有那麼麻煩,打架也不怕。可這裡是意大利,也不知道遲理他們惹的是哪一路人,要是惹上黑手黨,那麻煩就大了。

    沈競康眉心皺了皺,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才沉重的說道:「先不要報警,這種黑幫的糾紛,警方一般能躲多遠就有多遠,報了警,反而會惹惱了對方,到時候真的殺了遲理他們也說不定。我們先和對方談判,他們現在還沒有將遲理打死,說不定是想要敲詐。如果真的只是要錢那還好,只怕他們還有別的要求為難我們。不管怎麼說,先讓大家換一身衣服,盡量裝扮的成熟一點。能不起衝突最好,要是……讓大家盡量先跑,到時候看我手勢行動。」

    「好……」

    「好……」

    幾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的消失在耳邊,貝冰榆立時一瞪。沈競康你這個白癡,遲理是他的同學,難道就不是自己的學生嗎?該死的,有事應該先報告班主任難道你們不知道?

    頓了頓,她立即拿起手機按了重播鍵,「素素,你有沒有看到沈競康一行人下樓?」

    「呼呼,啊?哦,他們剛剛和我擦肩而過。」梁以素正在旅店門外,此刻想著要堅決捍衛貝冰榆的清白,所以正拚命的往上跑,一時之間,倒是累得氣喘吁吁的。沒想到在樓梯口看到沈競康,她頓時愣了一下,疑惑了起來。

    「素素,你聽我說,你隨便抓一個女生上來給我開門,然後你趕緊的跟上沈競康他們,看看他們上哪裡去了,我知道你對這邊的地理有些瞭解,就算不熟,也記住周邊的建築物,隨時向我匯報。不要多問,你跟上去自己就會知道了,還有,萬事小心。」

    梁以素看著一個個男生走下樓梯,樣子都很焦急的模樣,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臉上惱怒的神情變了變,立即嚴肅了起來,捏了捏手機,低聲道:「我知道了。」

    說著,掛了手機急匆匆的往下面跑,跟在了沈競康一行人的後面。跑到一樓大廳的時候,正好看到同班一個女生進來。她忙拉著她低聲說了幾句,見她茫然的樣子,卻還是點點頭。她便放開她再一次的跟了上去。

    一小段的路程,也讓她瞭解的事情的大概,知道這是去救人的,心裡便燃起了熊熊的怒火,趕緊跟了上去。

    路邊早就停著一輛大巴車了,那還是昨天貝冰榆給他們準備的,一行人全都是年輕氣盛的樣子,葉晨跳上了駕駛座上,直接發動了車子。

    景逸然讓一行人紛紛上車,自己墊後,然而一看到梁以素的出現,立即就皺起了眉頭,「你跟來做什麼?」

    「我雖然不是男的,但是你應該知道我的身手還不錯,一個人說不定還能抵你們兩個,遲理也是我同學,我當然要跟著去了。」梁以素理直氣壯的回,作勢就要攀著門把上車。

    誰知中途卻被景逸然一掌劈下,梁以素汗毛一立,立即將手收了回去,怒瞪著他,「景逸然,你做什麼?」

    「梁以素,你不要胡鬧,這件事非同小可,要是出個事怎麼辦,這裡沒人會去保護你。」

    「誰讓你們保護了。」梁以素爭鋒相對,抬腳去踹他,被他一躲,更加惱怒,「景逸然,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死心眼,我說了我能幫忙,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行了,不要吵了。」沈競康眉心幾乎打成了一個結,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他們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裡吵架。「逸然,讓她上來。」

    「可是……」景逸然還想反對,那邊的面前的梁以素已經從他腋下鑽了進去,直接坐到了車內的空位上。

    「你……」景逸然咬牙切齒,然而看到葉晨已經發動了車子將門關上,只好妥協的坐到沈競康身邊的位置,末了卻還不忘狠狠的瞪了身後的梁以素一眼。

    車子很快便絕塵而去,他們都知道這一次救人非同小可,一路上都很沉默,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懷有一腔熱血,然而此刻心裡還是微微緊張的。畢竟他們以前都是養尊處優的少爺,最多也就是看到不順眼的傢伙拉幫結派的打打架,即使打的凶了,那也有人善後。可是這一次,他們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只是他們心裡的那種義氣也是不容小覷的,即使自己心裡緊張不安,即使知道後果是他們無法想像的嚴重的,然而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同學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樣子,他們也是絕對不可能就這樣不管的。

    平時自己班級的人欺負欺負玩玩鬧鬧也就算了,要真到了外面,那還是要團結一致的。

    貝冰榆追趕出旅館大門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車子遠去的背影。

    暗暗的低咒了一聲,她忙跑到自己的車上,發動車子追了上去。只是距離有些遠,即使她的車子性能比較好,也追的有些吃力。

    纖細的手指捏著手機,趁空按下了一長串悉數的號碼,那邊好長一段時間才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喂,誰呀?」

    貝冰榆皺了皺眉,這麼晚了居然還在睡覺?惡狠狠的呸了一聲,她想也不想的便開口吼道:「霍爾,你趕緊起床,帶二十幾個,算了,帶三十幾個兄弟待命。」

    霍爾一聽到對方熟悉的聲音,剛想出聲調戲幾句,腦袋卻立即便清醒了過來。貝貝的聲音太嚴肅,很鄭重的樣子,帶三十幾個兄弟待命?

    「你出了什麼事了?誰找你麻煩?老子去斃了他。」

    「不是我,是我的學生,好像得罪了人,我也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現在將我的學生打的半死不活的,我正趕去救他,你先讓人待命,隨時援助我。」貝冰榆按了按太陽穴,有些頭疼。

    果然還是不能停止魔鬼訓練,這才休息半天,就立即精力充沛的給她出去惹禍了,而且還不是一般般的禍事,欠揍的幾個傢伙。

    貝冰榆此刻心裡真的是氣的牙牙癢的,掛了手機,立即又換了一擋,車子如同離弦的箭一樣,飛快的朝著前方駛去。

    大巴車七彎八拐的顛簸的厲害,葉晨早就將這車當成跑車一樣在開了。梁以素眉心緊緊的擰著,捂著窒悶的胸口一直看著窗外。一開始的她還能看清楚周邊的景物,到最後,就只能看見一幢幢的房子在倒退,具體的位置完全分不清楚了。

    梁以素有些吃驚的看向開車的葉晨,見他那麼熟練的開著車子拐進拐出,似是極熟悉這邊的路況一樣,一點費力的樣子都沒有。

    車內很安靜,除了第一排的沈競康手機短信滴滴滴的響聲之外,便只能聽到眾人的呼吸聲了。梁以素想,他應該是發短信給認識的人尋求幫忙吧,這畢竟不是小事,他也不可能將這裡所有的學生都當成是玩笑一樣。沈氏在意大利雖然沒有分公司,但是他認識的人應該不少,必要的措施還是要有的。

    只是,她想著,有貝老師在的話,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畢竟她的身份,她的能力,自己都是清楚的。
第234章:可惜呀可惜

  景逸然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皺著眉頭看向來電顯示,頓了頓,這才接了起來。

    官子青的聲音透著嚴肅在話筒內響起,「逸然,你們先等等,等我表姐到了再說,聽到沒有?」

    該死的,他就說剛才和應家多下棋的時候眼皮怎麼一直在挑,原來真的出事了,這才一出門,就聽到幾個女生在議論紛紛的,打電話給表姐,才知道一向沉穩的競康竟然帶著十幾個學生去救人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景逸然瞇了瞇眼,官子青的聲音很大,身邊的沈競康也聽得一清二楚,就連身後的梁以素也聽到了。

    素素聽到這聲音,連連點頭,「對,對,等貝老師來了再說,她一定有辦法救人的。我們……」

    「到了。」正在梁以素再接再厲的想要說服他們的時候,駕駛座上的葉晨擰著眉冷聲開口。車子剎然而停,眾人齊齊一個俯衝,梁以素的腦袋砰的一聲撞上前面的座椅,腦袋陣痛的差點眼淚都要掉下來。

    景逸然手中的手機一個不穩,『刷拉』一聲掉到了地上,往前劃去,重重的撞在了前面的橫槓上,機殼脫落,官子青焦急的聲音便再也沒有聽到了。

    沈競康皺了皺眉,沒去深思官子青的話,大掌一揮,冰冷的開口道:「下車。」

    梁以素探出的手伸到一半,卻只能抓住他的一角,便見他如狂風驟雨一樣的狂奔下車。惱怒的跺了跺腳,她也只好跟了上去。

    他們所在的地方有些偏僻,雖然身邊依舊是高樓大廈,然而來來往往的人不多。零星的幾人路過,見到他們一夥的黃皮膚男人,都有些詫異的停下腳步,好奇的盯著他們看。

    沈競康銳利的眸子狠狠的一掃,隨即便領先走進了旁邊的小巷子,一行人陸陸續續的跟了進去。走到第二個巷口的時候,從旁邊突然竄出一個男人。模樣有些狼狽,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撕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手臂上還有艷紅的血在流著。

    「王辰,你怎麼樣了?」沈競康一把將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接住,皺著眉頭擔憂的看著他。

    「沈競康,你們終於來了。」王辰扯了扯嘴角,卻發現一陣刺痛傳來,忙伸手摀住裂開的唇角,眼裡瞬間閃過一絲欣喜。見到沈競康,他就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了一樣,雙手死死的扳著他的雙臂,緊緊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景逸然也上前,見他這個樣子,胸口間霎時被怒意充斥著。

    「我,我們……」王辰躲在這邊一直都是心驚膽戰的,心跳沒有一下正常過,身上的痛早就被心裡的恐懼給覆蓋過去了。如今好不容易見到自己的同學,一時之間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梁以素眉心也緊緊的擰著,看到自己的同學被打成這樣模樣,隱藏的暴力因子瞬間噴發,很想將那人拖出來狠狠碎屍萬段。

    王辰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全都面呈關心的眾人,哽咽的說道:「我們,我們本來是在街上閒逛的,後來在咖啡廳裡面遇到那個女服務生,是個黃皮膚的女人,長得水靈靈的,嬌小可人。遲理就說,要不要打賭,看看她是不是我們國家的人。所以等到那女人端著咖啡過來的時候,他特地用中文調戲了她一下。沒想到她不但聽懂了,還反罵了一聲,說我們國家的男人長得太噁心了,實在不如他們日本男人。」

    「我們當然氣不過,就反駁了幾句,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對我們國家的男人有偏見。竟然不顧自己是服務生,就大聲的在全咖啡廳裡面嚷嚷,說我們壞話,說的話都很難聽。還警告我們,讓我們出門小心一點,不要什麼時候被車撞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然後她就轉身跑了出去。我們鬧得一肚子火,心情也差透了,就付了錢離開了咖啡廳,順便在老闆那裡投訴那個女服務生。」

    「正當我們想要回旅館的時候,誰知走到半路的時候,角落裡突然竄出一夥人,將我們三個團團圍住,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了起來。我們起先還能支撐幾下,也拚命的叫人幫忙,可是大家好像都怕這幫人,沒人敢上前。我們想著既然打不過,那就跑吧。誰知道那個領頭的人抓住我的頭髮,拔出了槍,說要是誰敢跑,就斃了我。遲理他們沒辦法,只好回來。然後我們三個就被帶到了這邊。」

    沈競康身側的拳頭倏地握緊,有槍?

    「那遲理呢,他有沒有事?你為什麼又會在這裡,你逃出來了?」

    「不是。」王辰忍著痛,急忙說道:「遲理心裡不服,而且他性子本來就沖,就叫囂著對那幫人說讓他們不要得意,等他回去帶了人以後,就將他們全部抓起來揍一頓。他那樣的脾氣立即就惹得一幫人上火,將他打得半死,然後把我放出來,讓我去叫人,他倒想看看誰敢動他們,等我將人叫了好一起收拾了。我,我出來的時候,遲理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了,我怕他快要不行了。」

    「該死的。」葉晨低咒一聲,身側的拳頭捏得嘎嘎作響,急聲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我,我帶你們去。」王辰費力的站直身子,只是那雙腿卻開始瑟瑟發抖了起來,顯然他們打人的時候,將他的腿重創了。

    沈競康忙將他扶穩,道:「不用了,你告訴我具體位置在哪裡?我們自己去,你現在需要去醫院,梁以素,你帶王辰去醫院。」

    梁以素皺了皺眉,伸手一揪,將身後的一個男生揪上前,「你帶他去。」

    那男生不樂意,被他狠狠一瞪,伸手一掐,悶哼一聲,倒是乖乖的來扶王辰了。

    沈競康也沒說什麼,只是摸出手機按了一串號碼,低沉著嗓音對那邊說道:「褶叔,麻煩你了,還是帶警察來一趟,以防萬一,地址就是我剛剛發給你的那條信息……恩,謝謝褶叔。」

    沈競康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裡。雖然他並不認為叫警察有用,但是褶叔在意大利好歹也是說得上話的人,他帶著人來,最起碼,可以保護現在這些學生少受傷害。知道對方有槍以後,他也不敢拿這件事當成是普通的打架鬥毆了。

    「走吧。」

    這是一間廢棄的小型酒吧,裡面的設施倒是還很齊全,吧內的霓虹燈光一閃一閃的,在酒吧的各個角落投遞下一抹或明或暗的光影。

    梁以素走在最後,偷偷的在門口打了個電話給貝冰榆,將情況大致的說明了一下,這才走了進去。

    一行人在門口不遠處時剎然停下腳步,看著對面一夥模樣囂張的男人。。

    其中一人涼涼的靠在沙發椅上,一隻腳翹在桌子上,一瓶裝著白色液體的酒瓶在他的指尖不斷的搖晃著。他的懷裡抱著一個女人,斜斜的靠在他的肩上,模樣精巧,身上還穿著服務生的制服。

    而男人的另一隻腳下,遲理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裡,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腦袋上身上全都是血跡,手指急不可見的輕輕動了一下。另一個男生的情況也不樂觀,他也同樣躺在地上,脊背緊緊的抵在牆壁角落,其中一個男人拿著一張椅子,死死的卡在他的腦袋上。

    沈競康的眸子瞬間染上暴戾,那種自己兄弟被羞辱的感覺讓一向沉穩的他險些失去理智,額角的青筋開始暴跳,手臂上肌肉緊緊的繃著,他必須努力的克制才能不讓自己衝上前去,將那男人的雙腳砍斷,將遲理兩人救出來。

    他身後的十來個男生早就沒了剛剛進門時的恐懼和怯意,他們都覺得自己能聽到自己血液裡的那種咕咚咕咚的沸騰聲。一個個衝動的就想要走上前去,最後被葉晨和景逸然雙雙擋住。

    只是他們擋住了男生,卻冷不防被最後進來的梁以素鑽了空子。

    她的性子相較於一般的女生來的烈,看到自己班裡的學生被這樣羞辱,哪裡還沉得住去。腳步一跨,直接站到了沈競康前面,「該死的混蛋,將他們兩個放了。」

    她的一句暴吼,讓沉默的雙方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沈競康葉晨幾人暗自惱怒,上前就想將這姑奶奶給揪下來。

    而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在見到突然出現的梁以素時,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目露淫光,盯著她猥瑣的笑了起來,「居然還有個女人,怎麼,我的女人被你們調戲了,你們就送個女人給我調戲?這主意倒是不錯,呵呵,來來,過來,讓老子好好疼疼你。」

    梁以素氣得七竅冒煙,目露凶光,要不是此刻被沈競康強勁的手給拉到了身後去,她一定上前揍扁他的臉。

    「喬,你怎麼能當著我的命去勾引其他女人,討厭死了。」男人懷裡的制服女人不滿的嘟了嘟嘴,語氣嬌嗲,頃刻間讓梁以素泛起了雞皮疙瘩。

    喬呵呵一笑,也沒怎麼理會。這會倒是將視線投遞到了沈競康的身上,瞇了瞇眼,閒散的說道:「你就是他們要叫的人?呵,你這才幾個人,竟然也敢來我這裡救人。不過,來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可惜呀可惜,你們今天就要在死在這裡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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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你以為你是誰,你讓誰死誰就會死嗎?」有人忍不住叫了出來,卻被葉晨瞪了一眼,立即憋屈的住了嘴。只是心裡還是在憤憤不平,這人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一點,他以為他真的可能為所欲為嗎?殺人是要償命的,尤其是殺不是本國的人,那就涉及到國際糾紛了。再說他們這裡的人各個都不是好惹的,要是真的出事了,他們的家族怎麼可能善罷甘休,輕易讓這件事情揭了過去。

    喬的銳眸輕輕一掃,在那人的臉上停頓了一秒,隨即懶洋洋的靠在沙發背上,哈哈大笑了幾聲,驀然,臉色變得陰鷙,一雙透著野狼一樣的眸子死死的瞪著他,哼道:「不相信的話要不要試試?在這塊地盤上,我說一還沒人敢說二呢,我又不是沒打死過人,可是誰敢管我,啊,誰敢管我?」

    「你……」

    沈競康手臂微微一抬,讓身後的人停止說話,嘴角一掀,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喬,勾起淡淡的笑紋,輕聲說道:「你如果要我們死,那他們兩個現在也不會活著了。」他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兩個同學,眸光閃了閃。

    喬挑了挑眉,笑了一聲,「不錯,有做老大的範兒。說說,你們是混哪條道上的?你介不介意到我的手下來做事?」

    「我們是混黑手黨的。」梁以素惱怒的瞪了一眼揪著她後衣領的景逸然,呸了一聲,這死混蛋,幹嘛老是跟自己作對?

    聽到黑手黨三個字時,喬的臉色微微一變。然而下一刻見到沈競康幾個的臉色時,又輕聲笑了笑,「這女人膽子倒是挺大的,敢冒充黑手黨,呵,說不定不用我來收拾,一出門你們就完蛋了。」

    「誰冒充了,我們確確實實是……唔唔……」混蛋景逸然,放開你的臭手。

    「梁以素,閉上你的嘴,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景逸然真後悔當初沒一腳將她踹下車去,他就說嘛,這女人跟來只會壞事,拖後腿,說不定還會連累他們。她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情勢緊張,對面的一夥人顯然是在道上混的,說不定就是黑手黨下面的某個分支,她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開這個口。

    梁以素『唔唔』兩聲,被他捂著嘴一個字都發不出來,心裡火燒火燎的。她哪裡說錯了哪裡說錯了,本來就是黑手黨的。貝老師是黑手黨的小姐,他們都是她的學生,難道不是黑手黨嗎?

    沈競康回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他們的胡鬧。沉穩的步子上前兩步,無波無瀾的眸子就這樣緊緊的盯著沙發上的男人。「那麼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們老大也沒想做什麼。」喬使了一個眼色,立即就有一個滿頭金髮的高大男人上前,斜睨著沈競康,似乎很不屑跟他開口說話似的,哼了一聲:「你們的兄弟侮辱了我們的大嫂,你也知道大嫂一人受辱,就是我們全部兄弟都受辱。我們的要求很簡單,你們全部人都跪下來給我們大嫂賠罪,至於你們身後的那個女人,就讓弟兄們玩玩。」

    沈競康緩緩的勾起笑,那笑意越是燦爛,表示他心裡的怒火越是燒的旺盛,他就這樣一眨不眨的盯著喬,聲音平穩。「說侮辱兩個字,太嚴重了吧。」

    「NO.NO……我女人受了委屈了,那就是侮辱了。」喬緩緩的抽出了腰間的槍,放在手中把玩著,輕輕旋轉了兩圈,隨即指著地上遲理的腦袋,挑釁的看著沈競康。

    「你,你不要太過分。」葉晨陰沉著臉,全身顫抖。讓他們全體跪下道歉?讓梁以素給他們玩?死都不可能。

    「不答應嗎?那你們這個朋友可就要去見閻王了。」喬將手槍往前挪了挪,腳下更是重重的一踢,踢上遲理的腦袋。遲理吃痛,悶哼一聲,費力的睜開了眼睛,看著沈競康一行人。

    喬輕笑了一聲,「我數到三,要是你們不全體跪下的話,我可就要下手了。」

    景逸然悄悄湊近臉色緊繃著的沈競康耳邊,低聲的問道:「競康,他手上的槍是不是真的。」

    沈競康瞇了瞇眼,片刻後點點頭,輕聲回道:「遲理身上受得傷,是槍傷。」

    在他身後的學生都聽見了,一時之間,眾人更加冷凝肅穆了起來。

    「下跪,可以,只是我身後的女人,抱歉,辦不到。」沈競康拳頭緊緊的捏了捏,平整的指甲都已經深深的嵌入了掌心裡。他明白,說出這句話,就代表著收到的那種羞辱,男子自尊都必須統統拋開。可是,如果只是下跪就能換回兩條人命,他可以妥協。但是梁以素是絕對不可能交給他們,任由他們侮辱的。

    梁以素看向沈競康,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還真他媽的順眼啊。

    「這麼說,協議達不成了?」

    「喬老大,換個條件如何?你也不是真的想要我們的命,只是想要出口氣而已,既然如此,何不換個對你更有利的條件呢?」沈競康瞇了瞇眼,拿出商場上和人談判的姿態。

    「哦?」喬瞇了瞇眼,饒有興味。「比如說……」

    「金錢,美女,權利……或者,喬老大有什麼野心,想要擁有更多的地盤……」

    「哈哈哈哈哈哈,說實話,小子,你確定不加入當我的手下?」喬哈哈大笑,對他口中說的話倒是真的有了興趣,伸手,將手槍收了起來,翹起來的腿也放了下來,開始認認真真的打量起了面前的青年。「看你的樣子,應該不大,不過魄力和膽識都不錯。只是,你說的這些,我要怎麼相信你,可以給我辦到?」

    「要如何你才能相信?」

    喬摸了摸下巴,鬆開懷裡微微不滿的女人,良久,從口袋中摸出一支煙,放在鼻尖下享受一般的嗅了嗅,半響才睜開眼,笑看著站在那裡猶如松柏一樣的男人,「吸了這根,我就相信。」

    毒品??

    眾人全都震驚的看向沈競康,葉晨直接扯住他的衣服,搖搖頭,「競康,那東西碰不得。」

    「換一個。」景逸然上前一步,直接對著喬大聲說道。

    喬譏諷的扯了扯嘴角,「又換?呵,你們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以為你們現在是處於什麼地位,我一開槍,誰都別想離開。」

    遲理吃力的挪了挪身子,將眸子對上沈競康的沉穩的眼眸,嘴裡斷斷續續的發出微弱的聲音。「不要,不要答應。」他寧願死,也不要一輩子活在愧疚裡面,那東西一旦沾上,就是致命的。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的錯,他不能連累別人,尤其是沈競康。

    沈競康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就見喬又勾起那一臉邪惡的笑,一隻腳使勁的在遲理的還在流血的傷口上用力的擰了擰。垂在身側的雙手倏地握緊,他發誓,等救出了人,一定要讓這個男人付出代價。

    「呵……」喬陰沉沉的笑了一聲,靠在背後的沙發上,挑著眉看著眾人。見沈競康被拉住,銳利的眸子閒閒一掃,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手槍,朝著遲翼的腿上又開了一槍。

    「砰……」

    「啊……」遲理的慘叫聲讓所有的學生心都提了起來,齊齊上前一步,喊道:「住手!!」

    沈競康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眼睛如同蓄勢待發的狂暴獅子一樣,死死的盯著喬,聲音都彷彿不是自己的一樣,「夠了。」

    「嗯?」喬挑了挑眉。

    「待會見機行事。」眉眼間冷若冰霜,沈競康對著身後的葉晨低低的說道,隨即左腳邁出了一小步。

    梁以素連忙拉住了他,「不要衝動,我們再拖延拖延時間,貝老師很快就來了。」她現在已經急得滿頭是汗了,看著遲理血流如注的樣子,她的下唇已經咬出了血。貝老師到底怎麼了,她一早就打電話給她,告訴了她周邊的環境,怎麼人還沒來呢?

    她哪裡知道貝冰榆會找錯了地方?

    梁以素描述的匆匆忙忙,只是說了個大概,而貝冰榆正好對這一代比較熟悉。梁以素一說,她的腦海中立即就蹦出了兩個地方,而該死的,她選擇的第一個地方正好是錯誤的。她這才匆匆忙忙的往回趕,直到在巷子門口看到那輛熟悉的大巴車,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下車直奔巷子裡面。

    才剛走了兩步,便見亞力帶著一群人從巷子的另一端跑了過來。

    貝冰榆蹙眉停下腳步,「你怎麼會在這裡?」

    「霍爾離得遠,他知道我正好在這邊,所以打電話給我讓我先過來,小姐,這後面是三十二個人,要如何安排,對方是什麼人,有多少人數,有沒有武器?」亞力表情嚴肅,沉穩冷靜。

    貝冰榆嘴角抽搐了起來,雖然她目前看亞力實在是不順眼,不過事有輕重緩急,如今還是救人要緊,摒除偏見再說。

    「我並不清楚人數,不過據說手上有槍,只是不知道是只有一個,還是全部都有。亞力,裡面的人都是我的學生,你讓弟兄們小心一點,不要傷到他們。」

    「是,小姐。」亞力手一揮,便讓身後的人將酒吧門口徹徹底底的包圍了。

    「我先進去看看,你在門口待命。」貝冰榆將身上的槍拔了出來,隱藏在過長的袖口裡,冷著臉一步步的朝著酒吧走去。

    而此刻正在不遠處角落裡的幾個警察頓時停下了往前探的腳步,其中一個瞪了身邊的中年男人一眼,壓低著聲音很不滿的說道:「這是黑手黨的惡鬥,就我們這樣的小警察,哪裡管的了?真是胡鬧。」

    「黑手黨?」怎麼可能?劉褶錯愕的瞪大了眼,抓著警察的衣服不可置信的樣子。

    那警察更加不耐煩的甩了一下手,冷哼一聲,「可不是,看到剛剛那個領頭的男人沒有?那可是黑手黨四大護法之一,連他都出動了,這一場惡鬥肯定是免不了的,我們這樣的小警察,怎麼管的了?走走走,收隊,回去。」

    「誒,警官?」劉褶想去拉,可是人家走的飛快,好像身後有老虎在追一樣。

    歎了一口氣,劉褶憂心忡忡的看著那間酒吧門口,這可怎麼辦呢?競康什麼時候和黑手黨有了交集了?這要是出了事情,他怎麼向他父親交代啊。

    酒吧內很安靜,安靜的只能聽到眾人的沉重的呼吸聲。沈競康掙脫梁以素的手,緩緩的朝著沙發上的男人走去。

    他的指尖還夾著一根特製的眼,臉上的表情很是譏諷,就這樣漫不經心的看著他。

    沈競康知道,這一去,可能就是萬劫不復。毒品這東西,一旦沾上,那就是欲罷不能的,除非他能有良好的制止力,以後的日子裡強迫自己戒毒,但是,毒癮發作了根本是磨礪你的心智的,哪裡那麼容易能夠戒掉?

    葉晨死死的拽著拳頭,競康一旦碰了這東西,不止他毀了,要是被商場上的人知道,那整個沈氏企業,也將面臨不可抑制的醜聞,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他們都明白。

    「……不……不要……」遲理額上身上都是汗,身上的鮮血也被染滿了,他現在好後悔,真的好後悔為什麼要那麼衝動,為了那麼一點點的自尊和對方嗆聲。如今不但自己危在旦夕,還將一群同學全部都扯了進來,他好後悔啊。

    景逸然手心裡全都是汗,牙齒咬得嘎嘎作響,雙目圓瞪,死死的盯著沈競康所有的動作。不行,他忍不下去了,他不能讓自己的兄弟受這樣的迫害,他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他寧願好好的幹一架,他寧願受傷流血。

    景逸然雙拳一握,呼出一口氣,就想要上前去。濕透了的右手卻被身後的一雙小手拉住。回頭一看,就見到了梁以素微微顫抖的唇瓣。

    「不要,他手上有槍,你衝動了,不僅遲理沒命,沈競康也沒命的。」梁以素搖搖頭,即使她自己也很想上去將那個閒靠在沙發上的男人撕碎掉,可是那把槍讓她克制住了,這個男人很狠,連說都沒有說一聲就在遲理的腿上打了一個窟窿。沈競康現在離他那麼近,隨時都會送命的。

    景逸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回頭見到沈競康已經拿起了那只煙,就火急火燎了,哪裡顧得了許多,手上用力的開始甩了起來,怒道:「鬆開,你自己膽小鬼躲在後面就行了,不要拉住我。」

    「我……」

    「誰是膽小鬼呀?」門口驀然傳來一道清清涼涼聲音,帶著慵懶的意味,斜斜的倚在門邊。

    眾人齊齊朝著她看過去,喬不再閒適,緩緩的坐正了身子,看向背對著光的站在門口的女人。

    所有緊繃著的學生全都驚詫的看向他們的老師,臉上的欣喜顯而易見的。此刻對於他們來說,貝冰榆就是救星,讓他們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希望一樣。

    梁以素鬆了一口氣,扯著景逸然的右手一放,差點讓他往前栽去。看到貝冰榆,胸口中頓時有一股酸意湧了上來,直接朝著她飛奔而去。「老師……」

    葉晨和景逸然對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沒什麼理由的,就感覺競康有救了。

    沈競康微微皺了皺眉,看向門口的女人,一抹擔憂湧上眼角,眼神變得銳利,朝著他吼道:「你來做什麼?」

    貝冰榆輕哼了一聲,手中掂著一塊小石子,皮笑肉不笑的看他:「沈競康,你要是敢碰那玩意,我保證讓你死無全屍。」

    「你回去。」該死的,他都已經將她鎖在了房間裡面了,她竟然還能那麼快的趕到這裡來,她知不知道很危險的,即使仗著自己伸手不錯,也不該冒險前來。

    他銳利的眸子狠狠的射向一臉笑意的梁以素,那眼神尖利的像是要將她挫骨揚灰一樣。如果這個女人今天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情,他就將帳都算在梁以素的頭上。

    「嗯?」貝冰榆見他還是愣愣的拿著煙,眸色一冷,手中的石子飛快擲出,直接打在他的手腕上。

    沈競康手腕吃痛,一鬆,那只煙便劃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吧嗒』一聲,輕微的撞擊在小桌子上。

    而那塊小石子在他手腕上停留了片刻,接著往前射去,『咚』的一聲輕響,砸在了那個穿著制服的女人身上。

    「哎呦。」女人額頭一痛,誇張的叫了出來。

    喬這邊的二十多人齊齊站起身,拿出手裡的棍子刀子,齊齊指向葉晨等人,形式一觸即發。

    「你敢暗算我?」制服女人怪叫了一聲,狠狠的站起身來,奪過身邊一個男人手上的砍刀,直直朝著貝冰榆的方向指著:「你過來,我砍死你。」

    「你沒病吧。」貝冰榆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她,「腦子秀逗了?我都拿著刀了,居然還想要我過去?我又不是弱智白癡,不逃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哈哈,這女人有意思。」喬突然笑了出來,瞇著眼睛想要看清楚門口的人,只是女人背著光,他努力了半響,卻還是看不清楚她。「你是什麼人,跟他們什麼關係?」

    「我是他們的老師,也就是他們真正的老大,你有事情,可以找我。」貝冰榆上前一步。

    喬頓時眼睛一亮,看著貝冰榆的眸光含著深沉的掠奪。沈競康看到了,制服女人看到了,眼裡都有了怒火,只是一個是針對喬,另外一個,則是針對貝冰榆。

    葉晨冒著被砍成肉餅的危險,急急的上前將沈競康拉了回來。

    在場的二十多人看向喬,見他微微揮了揮手,便也沒有阻止他們。

    貝冰榆又上前兩步,這時才看到了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遲理兩人,眸中神色一冷,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讓身邊的梁以素都有些擔心。

    「既然你是他們的老師,那你應該會很想救你的學生對吧。」喬陰森森的笑了,垂首瞄了一眼又昏死過去的遲理。

    貝冰榆眸子一瞇,臉上有了一絲的波動,「是。」

    「很好,既然你不讓你學生碰這玩意,那就你來,如何?」重新將煙拾起,喬往前面遞了遞,好整以暇的看著頓足在學生面前頓足的女人,摸了摸下巴。

    「好啊。」

    「老師……」她身後的學生全都倒抽一口涼氣,沈競康瞬間緊緊的抓住她的胳膊,死死的拽著。

    貝冰榆抽了抽氣,痛死了。手上一個使力,左手狠狠的一拐,撞擊上他的腰腹。沈競康吃痛,卻還是緊緊的捏著她的手臂,眼神倔強的盯著她。

    貝冰榆無奈了,「放手。」

    「不准去。」他死都不准她涉及這種東西。

    貝冰榆擰了擰眉,朝著他身後的梁以素使了使眼色。梁以素猶豫了一下,不過到底還是相信自己認定的三表嫂的,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朝著沈競康的後腰踹去,前面的貝冰榆也一圈打上他的腹部。

    兩面夾擊,他最終鬆了些力道,讓貝冰榆掙脫了出來。

    「該死的,你給我回來。」沈競康彎下腰,忙伸手要去拉她,被她一閃,身後的梁以素也趕緊的將他拉住。

    沈競康死死的回頭,暴怒,此刻真的是恨不得將梁以素捏死的心都有了。

    「你要相信貝老師。」梁以素嚥了嚥口水,手指卻拽的更加用力了。

    「葉晨,景逸然,拉住沈競康,聽到沒有。」貝冰榆頭也不回,聲音清冷,沒有一絲一毫容人質疑的口氣。

    葉晨和景逸然面面相覷,想要上去阻止,卻被她狠狠的吼了一聲:「誰敢上前半步,我就要了他的命,我說到做到。」

    『說到做到』四個字,成功的讓那些學生的腳步頓住。他們不由的想起貝冰榆的能力和魄力,他們應該相信她的,對,老師一向都是無所不能的,看看她以前對付劉靖的手段,還有競選最有魅力教師獎時候的自信。她不管做什麼,都能轉危為安,她一定可以的,他們……相信她。

    葉晨兩人終於伸手,將沈競康牢牢的抱住,不讓他上前。

    「該死的,你們兩個放開,貝冰榆,你給我回來,回來聽到沒有。葉晨,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她碰那種東西嗎?啊?」沈競康的失控,超出所有人的意外,這樣不顧一切的樣子,讓那個處事不驚的學生會主席,他們的領頭人物,徹底顛覆了形象。

    貝冰榆不理會他,終於站定在喬的面前。

    制服女人一見她上前,砍刀就要隨之而來。

    貝冰榆冷冷一笑,又往後退了幾步,對著喬笑得魅力四射的樣子,「想不到你的眼光那麼差,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居然還當個寶。」

    「你說什麼?」制服女人氣得渾身發抖,看著喬就開始撒嬌:「達令,你要為我做主啊。」

    縱然身處至此,貝冰榆還是忍不住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渾身顫了顫。

    她的動作,被喬盡收眼底。他也終於偏過頭去,看了一眼身邊的制服女人,竟然就嫌棄了起來,一把將她往外推了推,不理會她的怒火中燒,笑著面向貝冰榆:「廢話少說,恩?」

    他將手往前遞了遞,貝冰榆閒閒的看了一眼,挑著眉輕笑:「要我吸也可以,放了我的他。」

    她伸手指了指倒在遠處被凳子卡著頭的學生,眸中的情緒開始翻滾。

    喬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低頭看了看遲理,笑:「可以。」大手一揮,手下就將那學生頭上的凳子反到了一邊去了。

    「秦遠,將他扶到你們中間去。」貝冰榆頭也不回,依舊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喬老大。

    「怎麼,你要耍什麼花樣?你別忘了,我腳下還有一個。」

    貝冰榆輕笑,「我哪裡敢耍什麼花樣?」媚眼一拋,纖細的手指緩緩的往前伸去,在沈競康幾人爆裂的目光下,觸到了那只煙頭。

    就在學生們忍不住想要上前之時,她的手指猛然一用力,蛇一樣滑溜的纏上喬來不及回收的手臂,將他高大的身子往前一拉,在他往前撲倒之前搶過他另一隻手上的手槍。

    右手袖子一鬆,自己的那把手槍頓時劃入收心,兩把手槍同時在她左右兩隻手上轉了兩圈,『卡卡』兩聲,準確無誤的遞上喬老大的腦袋。

    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乾淨利落。時間只是短短的五秒鐘不到,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形勢陡然逆轉,貝冰榆在所有人驚詫的眼神下柔柔一笑,媚眼如絲。

    「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的滋味,如何?」

    「你……」喬壓根就沒料到她還有這樣的身手,那樣利索,那樣毫不猶豫。他震驚了,這個女人,完全不像是外表看上去的那樣柔弱。

    沈競康掙扎的雙手終於停了下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手中的兩把槍。他倒是忘了,她的手中,也是有一把小巧的卻威力十足的手槍的。

    所有的學生,包括梁以素,全都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驚喜的看著他們的老師,他們就知道,老師是最棒的,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她。剛剛的你動作,完全像是好萊塢大片一樣驚險刺激和幹練,好厲害。

    還有,老師手中的槍……等等,槍?

    貝老師也有槍??

    「沈競康,接著。」將左手上屬於喬老大的那把槍狠狠的往後一丟,往沈競康的方向丟去。

    葉晨和景逸然雙手同時一鬆,讓他能夠伸手接住。

    「放開老大。」喬老大的手下沸騰了,拿著棍子刀子便要上前。

    剛剛被推開的制服女人瞅準機會,提著刀子就想去偷襲她。

    貝冰榆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笑,手槍移了一個方向,對準喬老大的大腿,「砰」的一聲,血頓時洶湧的流了出來。

    「啊……」喬老大慘叫,抱著受傷的腿哀號了起來。

    葉晨幾人紛紛趕到解氣,剛才這個人渣也是這麼對待他們兄弟的,看看遲理身上的傷,他們就恨不得老師在喬老大的身上多打幾個窟窿。

    貝冰榆斜著眼睛瞄向那個舉刀舉到一半的傻眼女人,輕笑道:「怎麼,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開槍?所以可是隨意的偷襲我,恩?」

    「我,我……」女人結結巴巴的,臉色刷白了起來。

    「乖乖的抱著頭蹲到一邊去,不然下一槍就在你身上留一個窟窿。」貝冰榆眼光一閃,冷冷的哼了一聲。

    「是,是……」

    「匡當」一聲,刀子掉到了地上,制服女人果然戰戰兢兢的走到角落裡蹲下,不敢再有任何的舉動了。

    「景逸然,你們幾個將遲理帶出去。」她有條不紊的吩咐著,看了一眼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遲理,頓時暴力的踩上喬老大受傷的還在流血的大腿,冷冷一哼。

    等到遲理被帶出去後,貝冰榆才冷峭著嘴角一掃眾人,喬老大的手下一個個雙眼猩紅,舉著棍子刀子憤怒的瞪著她。

    喬老大被她踩了一腳,幾欲昏迷,抬起汗濕的眼捷,對眾人吼道:「給我上,將他們全部砍死,媽的,我就不信,你還敢殺人了……啊……該死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告訴你,你今天打了我一槍,回頭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啊……」

    「哦,你是誰呀?抱歉,我還真沒聽過你。」貝冰榆冷笑連連,高跟鞋的鞋跟不要命的踩著他的傷口。

    喬老大殺豬一樣的聲音霎時響徹整個酒吧。他的手下一個個個義憤填膺,「老大……」

    「給我上,聽到沒有,把她的學生的命都給我留下……啊,有本事你弄死我……不然我讓你的家人和朋友,全部死完……」喬老大已經雙目充血了。

    他的手下聽了,當真就要往前。

    貝冰榆冷哼一聲,左手食指放在唇間,下一秒,一道尖銳的哨聲響了起來。眾人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了一下,齊齊停下步子。

    然而下一刻,三十多個穿著黑衣的帶著墨鏡的男人嘩啦啦的衝進了酒吧,手上全部拿著悍人的衝鋒鎗,模樣囂張,不可一世。

    不止喬老大的手下驚呆了,就連那一群學生也嚇得退了兩步,膽戰心驚的看著這一群人。

    亞力冷著一張臉,最後進門,銳利的眸子瞬間掃視全場。

    梁以素心跳猛然加快了一瞬,是他?
第236章:失控的亞力

  是那個將她困在房間裡三天的男人,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是誰,認識三表嫂嗎?

    梁以素心裡透著一股子涼意,腳步悄悄的後退,往學生群裡鑽去,緩緩的彎下腰,將自己的臉隱藏了起來。她不想見他,他是她的一個噩夢,讓她午夜夢迴當中冷寒森森的噩夢。

    亞力瞇了瞇眼,他剛剛好像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只是一下子又沒有了。甩了甩頭,他收起疑惑的表情,回頭看向前方。

    喬的手下看到那麼多的衝鋒鎗,哪裡還敢輕舉妄動?紛紛退後幾步,擠成了一團。

    亞力穩步走到喬老大的面前,見他腿上血流如注,也只是冷漠的瞥了一眼,臉上沒有任何一絲的波動。然而喬老大卻震驚了,重重的呼吸了幾聲,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聲聲淒厲,「亞力妹夫,亞力妹夫,你來了,快點,救救我。」

    眾人一怔,貝冰榆疑狐的抬頭,看向同樣不解的身邊的男人。

    亞力擰了擰眉,平緩的問:「你認識我?」

    「你,你不記得我了?我是……琳琳的混血表哥呀,是我,喬……」喬老大忍著痛,腦袋開始嗡嗡作響,根本就沒辦法去細想為什麼亞力會帶著三十多個人出現在這裡,也沒去細想為什麼貝冰榆吹了一個口哨,他就拿著槍衝了進來,甚至那些拿著衝鋒鎗的黑衣人,將牆頭對準了自己的手下。

    葉晨等學生面面相覷,他們認識?那這三十幾個拿著衝鋒鎗的黑衣人不是跟他是一夥的,那他們豈不是全都死定了?

    貝冰榆冷冷的看了亞力一眼,譏諷的勾起嘴角,反手一扇,在喬的臉上留下一個重重的五指印,「我說是誰那麼不識相呢,原來是那個賤人的表哥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啊,這不入流的人都投胎在同一家人了。」

    亞力的臉色很是難看,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是琳琳的表哥的話,那他就太不知好歹了。

    「你……你還敢打我。」喬被他打得腦袋偏到了一邊,指著亞力奮力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誰,你還敢當著他的面打他老婆的表哥,你這個賤女人,果……唔……」

    貝冰榆尖細的鞋跟惡狠狠的踩在他的傷口上,笑容陰森,瞥了亞力一眼,道:「他是誰?他不就是黑手黨下面的四大護法嗎?我說你的膽子這麼大,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殺人傷人,原來你將自己看做是黑手黨的一部分了?你自持有他這個表妹夫撐腰,所以底氣足了,連我的學生也敢打了是不是?」

    黑手黨?景逸然和其他人再一次的面面相覷,這個男人居然是黑手黨的護法?那,那他們,到底是哪一邊的?

    只有沈競康一人冷凝著表情看向貝冰榆,黑手黨嗎?她跟黑手黨有關係,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身手,所以身上才有槍,所以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

    「你……嘶……你既然知道,還不放了我?」喬老大覺得這個女人真是瘋了,要不就是已經氣得死去理智了,不然怎麼敢這麼說話?他忍著痛吃力的將視線移到亞力身上,呼道:「妹夫,你快點殺了這個女人,我好痛啊,快點將她殺了……」

    貝冰榆鬆開腳,冷漠的站直身子,掃了那三十多個拿著衝鋒鎗的黑衣人,笑得那叫一個如沐春風。她沒再看亞力,清脆的聲音朗朗響起,「他說殺我,你們覺得呢?」

    三十二個黑衣人臉上整齊劃一的露出嗜血的表情,異口同聲的回:「敢動小姐者,一律灌水銀,丟到海裡餵魚。」他們的聲音很大,震得整個酒吧都顫了顫。

    貝冰榆輕笑:「如果你們的護法要殺我呢?」

    亞力的身子猛然一怔,錯愕的看向她。

    「……敢動小姐者,一律灌水銀,丟到海裡餵魚。」猶豫了一秒,三十二人再一次異口同聲的回答。

    亞力苦笑了一聲,垂著頭對著她說道:「小姐,你明知道屬下即使自己的命不要,也不可能殺你的。」

    貝冰榆搖搖頭,長歎了一聲,還是沒有看他,「難說啊,這個要你殺我的人可是金琳琳那女人的表哥呢,多麼親密的關係是不是?他可是你親戚,比我這個外人的關係親密多了。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被你家夫人吹吹耳邊風,真的拿我當成耳邊風,要趁此機會滅了我呢。」

    「小姐。」亞力驀然抬起頭,神色嚴肅,聲音陡然變大,倒是將身邊的貝冰榆嚇了一跳。他的表情透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惱怒,看著她的眼神裡多了一絲無奈,以及肅穆,「小姐,我還不至於那麼是非不分,不至於因為幾句話就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情來,所以,請小姐不要再對我有偏見,亞力對小姐,絕對是忠心的。」

    貝冰榆沉默,隨即微微的挑眉,語氣中帶了一絲的銳利,「是嗎?既然這麼是非分明,那麼當初航航和天天去揍安德魯的時候,要求你查出誰是偷盜夜壺的時候,你為什麼開槍打死了他?呵,亞力,你什麼想法我難道不清楚嗎?無非就是害怕安德魯供出金琳琳,將她牽扯了進來,所以你乾脆打死了他,死無對證,是嗎?」

    亞力一怔,看著貝冰榆那雙帶著怒意的眼神,苦澀的笑了笑:「原來小姐還是因為那件事情對我存有偏見,我承認,當初,確實有欠考慮。」

    「呵。」貝冰榆冷笑,手指指著已經傻掉了的喬老大,厲眸直直的看著面前的男人:「那麼現在呢,你還有欠考慮嗎?你打算怎麼處置他,恩?大舅子?」

    喬老大終於從兩人的對話中瞭解了貝冰榆真是的身份,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竟然是傳說中傑斯疼之入骨的乾女兒,她是小姐,是黑手黨的小姐?

    喬老大整個人已經處於崩潰的狀態了,整個身子都發抖了起來。

    然而,更加震撼的卻是貝冰榆的那一群學生,黑手黨的小姐=貝老師?天啊,這怎麼可能,做夢的做夢的,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那麼的詭異,一定是在做夢。

    沈競康的目光灼熱灼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緊盯著那個一臉倨傲的女人,幾乎要將她看穿了一樣,那麼的銳利。

    所有的人都聽著兩人的對話,葉晨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此時此刻,心裡才有了那麼一絲的後怕。這個女人怪不得這麼囂張,怪不得有那樣的魄力,原來有這麼大的背景在撐著。他突然想起他們在葡萄園見到的那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他們恐怕也是黑手黨的吧,還有那個霍爾……

    葉晨一把將身後躲著的梁以素拉了起來,低聲問道:「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是不是?」所以才會拚命的讓他們等著貝老師過來。

    梁以素著急的朝著對峙的兩人看去,見沒什麼動靜,忙將葉晨的手甩開,不耐煩的說道:「是啊是啊,我一早就知道了,是你們自己不聽而已。」

    「你……」葉晨瞪著眼,卻硬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沙發前的亞力此刻卻淡淡的開口了,聲音透著冷酷,「小姐說怎麼處置他,便怎麼處置?」

    「如果我要你殺了他呢?」貝冰榆譏諷的看著他。

    亞力和他對視,片刻猶豫都不曾,將手中的槍直直拿起,瞄準喬老大。

    「不要,不要殺我,亞力,亞力護法,看在琳琳表妹的份上,饒了我吧。」

    貝冰榆輕笑,「你就不怕金琳琳找你鬧?不怕金家找你算賬?」

    亞力眼神漠然,平淡無波的樣子,「這沒什麼好鬧的,他傷了小姐的學生,還想對付小姐,本來就罪有應得。」

    貝冰榆認認真真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毫無眷戀的走了。

    背後『砰』的一聲槍響,亞力看了一眼額頭冒著血洞的男人,眼神依舊冷酷不帶一絲感情,收起槍跟在貝冰榆的身後。隨即對著酒吧內的三十幾個黑衣人低沉的說道:「一個不留。」

    「不,不要殺我們,不要……」

    「我們錯了,不要……」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喬老大死了,這些便是烏合之眾,只是貝冰榆知道,這些人和喬老大一樣,心狠手辣,嗜血狂暴。她沒有阻止,也不會去阻止,她的心,在看到遲理兩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那副嗜血的種子就在瘋狂的滋長,想壓都壓不住。

    亞力冷著一張臉,跟在貝冰榆的身後,一同朝著門外走。

    梁以素看到亞力朝著這邊走來,連忙去掙脫葉晨還拉著自己的手,焦急了想要躲起來。葉晨皺了皺眉,見沈競康他們也在跟著往外走,其他學生更是震撼的表情下意識的跟著抬步,便也想著跟上去,手一鬆,放開了梁以素的胳膊。

    只是沒想到梁以素慣性太大,猛然的朝著後面倒退了無數步後,終於撞上了一個身體,這才生生的止住步子。

    她鬆了一口氣,卡在喉嚨口的尖叫到底沒有發出來。隨即便想轉身對著身後的人說謝謝,然而下一秒,她的雙手迅速被那人鉗住,一把大刀架上了她的脖子。

    梁以素驚恐的回頭,倒抽了一口涼氣。她怎麼這麼倒霉,居然撞到了正打算逃跑的喬老大的手下跟前。

    「住手,都住手,不然我就殺了她。」那人一聲吼叫,拉回了所有人的目光。

    貝冰榆和亞力同時停下腳步,齊齊的回頭看去。前者眸光瞬間銳利,垂著身側的拳頭倏地握緊,怒道:「你敢動她一根汗毛試試。」

    亞力瞇了瞇眼,本來對這個女人並不上心,等到往前走了兩步,才看清被挾持的女人到底是誰。他的瞳孔猛然放大,錯愕的瞪向梁以素,驚呼道:「是你?」

    「不是我。」梁以素下意識的回答,隨即懊惱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亞力直直的看著他,那深深的好似要將對方燒傷的眼神,就連貝冰榆都感覺到不可思議的灼熱。

    她微微皺起了眉頭,亞力,你的心裡既然有了金琳琳,那就不要招惹素素。

    貝冰榆雙手一收,往他面前挪了一步,擋住他的視線,對上那個挾持著素素的男人。

    亞力微微一愣,半響抿了抿唇,苦澀的垂下頭。片刻後,再次抬起頭來,方纔的灼熱已經不復存在了,看著素素的眼神裡,就如同看著陌生人一樣。

    他打開了手槍的保險,冷酷無情的警告那個連拿著刀都開始顫抖的男人,聲音冰冷,「我勸你最好放開她,否則我會一點一點的折磨你到死。」

    「不,不放,除非你們放我走,不然,我就殺了她,我說到做到。」男子見著那只黑色的槍口,想到現在還死不瞑目的喬老大,手便抖得更加用力,一個不慎,就在梁以素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痕跡。

    亞力的努力維持的平靜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暴戾,「我讓你放開她,聽到沒有。」

    貝冰榆詫異的看向一向冷靜的亞力,很難得在他身上見到這樣狂暴的怒意,她一點都不懷疑,這個男人要是落到他的手裡,絕對會被挫骨揚灰的。

    那男人倒抽一口冷氣,哆哆嗦嗦的開口道:「你放我走,給我準備車子,準備錢,快點。」

    貝冰榆瞇了瞇眼,剛想回答。亞力冰冷的聲音已經領先一步響起,「你做夢。」

    「亞力……」貝冰榆驚呼,他到底有沒有想要救素素的打算?

    亞力不理她,眼睛一直集中在素素脖子上的那把大刀上,手臂上的青筋已經憤脹的凸顯出來。他就這樣緊緊的看著,眼神冰冷無情。

    下一秒,他的眸子突然瞇了瞇,對著持刀男人身後的白髮男子使了使眼神,那是他這麼多手下當中和自己最有默契的人,不用他多說什麼,他便瞭解他的用意。

    可是貝冰榆不瞭解,看到這樣的亞力,她再次失望了。冷哼了一聲,對那持刀男人說道:「我答……」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一個黑衣男子拉了過去。她不悅的回頭瞪他,卻見那男人在他耳邊壓低著聲音說道:「小姐,護法這是在救他,這挾持女生的男人我認識,他算是喬老大的得力助手,最會使心眼,也最心狠手辣,最擅長撕票。如果那女生被他挾持出門了,可能就真的完了。」

    貝冰榆眉心緊擰的看著他,見他用力的點點頭,算是大致相信了。這才將目光調到亞力的身上,循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男人身後的白髮男子,心裡小小的鬆了一口氣。

    「放我走放我走,不然我真的動手了。」那男子見亞力和貝冰榆久久沒有表態,心裡慌了,手上亂了,抖著大刀又近了貝冰榆脖子幾分。

    亞力眼神豁然收縮,卻依舊沒有退步,冷硬的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你以為,我們會為了一個女人縱虎歸山嗎?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必須死在這裡。」

    「哼,你會的,這個女人是你家小姐的學生,她不會丟下自己的學生不管的,否則她也不會拚命的去就那兩個小子了。」

    「是嗎?那要不要試一試?」亞力冷冷一哼,對著其他黑衣人說道:「所有的人,一個不留,全部殺了。」

    那男人倒抽一口冷氣,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揮下來的手,無法相信他真的敢這麼做。他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一個臨界點了,耳邊卻在此刻聽到了『砰砰砰』的聲音,以及自己兄弟們一個個倒下去的慘叫聲。他的神經,『啪』的一下終於斷了。

    亞力冷冷勾唇,示意身後的白髮男子可以動手了,自己的腳步也開始微微挪動。

    白髮男子點點頭,正想動手,驀然聽到持刀的男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好,你們這麼狠,殺了老大,殺了我們兄弟,我反正逃不了了,可是我也要人給我陪葬,去死吧。」

    亞力眉心一跳,驚呼一聲,「不好,快動手。」

    然而他們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刀子重重的在梁以素的脖子上一劃,帶出一長串的血絲,如同慢動作一樣,一點一滴的灑在了上前的亞力身上。頸部的血,不要命的瘋狂的飆了出來。

    亞力瞬間目光爆裂,將她抱住,「該死的,梁以素!!」

    「將她的傷口摀住。」貝冰榆連忙上前,也慌亂了起來,用手摀住她飆血的脖子。

    梁以素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她就感覺到痛,很痛,脖子傳來的尖銳的感覺,讓她有種錯覺,自己在慢慢的消逝當中。

    亞力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忙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纏上她的脖子,緊緊的堵住鮮血。他拚命的抑制住自己發顫的雙手,將梁以素抱了起來,就急急的往外衝,什麼都顧不得了。

    一群學生早在亞力要進行殺戮之前,就將他們趕到外面去了。此刻眾人見到全身是血的梁以素,全都震驚了,就要上前。

    亞力卻暴怒的吼:「都給我滾開。」眾人被他的怒氣嚇到,居然就這樣生生的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亞力呼吸粗重,抱著素素直奔停在巷子口的那些車子邊。

    「素素,素素你怎麼了?」霍爾來得晚,卻沒想到一下車就看到這般的情景,心跳都差點停住了,邁上前就想要去查看。

    亞力看都沒看他一眼,一把將他撞了開去,直接吼道:「我說讓開,聽到沒有。」他的雙目赤紅,時不時的垂首看向懷裡的女子,見她此刻已經昏迷了過去,更加焦急的直踹車門,「開門。」

    霍爾從來沒見過這般失控的亞力,有些錯愕和震驚,卻還是奮力的將車門打開,率先鑽進了駕駛座上。

    貝冰榆隨即跟上副駕駛座,看了一眼後座上緊緊的保護著素素的亞力,眉心微微一擰。車子便如離弦的箭一樣,衝向了離得最近的醫院大門。

    站在原地的學生面面相覷,驚魂未定,酒吧內傳來的慘叫聲讓他們瞬間毛骨悚然了起來。濃郁的血腥味竄入他們的鼻孔裡,彷彿身處地獄裡一樣的讓人心驚膽顫。

    他們至今都不能消化貝冰榆是黑手黨小姐的消息,猶如驚天霹靂一樣,太震撼人心了。

    「競康……」葉晨走到他身邊,擰了擰眉,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走吧,先去醫院看看遲理他們三個。」沈競康看著貝冰榆遠去的背影,眉心緊擰。

    眾人紛紛點頭,只想趕緊的離開這個宛如地獄般的地方。原來黑幫惡鬥,竟然是這麼不要命的。他們的眼裡,真的是一點王法都沒有了,死了那麼多人,貝老師打算怎麼善後啊?

    一行人朝著巷子口走去,沒想到旁邊竄出一個中年男人,見到沈競康,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急聲的問道:「競康,沒事吧。」

    「褶叔?」沈競康一愣,這才想起讓褶叔找警察的事情,驀然心一驚,左右看了看,焦急的問道:「褶叔,那些警察呢?」他們如果看到了貝冰榆這麼囂張的做法,即使黑手黨再狡辯,也一定不容易善了的。

    劉褶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說道:「他們說這是黑幫惡鬥,看到那個什麼黑手黨的護法出現,就逃之夭夭了。競康啊,幸好你沒事,你說你怎麼就惹到了黑幫了呢,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讓我怎麼跟你爸爸交代啊?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放心吧,我沒事,不過這件事情說來話長,褶叔,我們先離開這裡,慢慢說吧。」

    血腥味又濃郁了許多,沈競康拉著劉褶的手,帶著一眾學生匆匆的離開了巷子,依舊坐著那輛大巴去了遲理三人所在的離此地最近的醫院。

    手術室的門口焦急的坐著三個人,貝冰榆眼神凝重,手指用力的絞著,心裡自責的不得了。素素流了那麼多的血,要是有個萬一,那怎麼辦?

    霍爾見狀,挪了一個位置坐在她的身邊,悄悄的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大貝貝,你不要著急,不會有事情的,剛剛醫生也說了,沒有意外的話,很快就好了的。」

    貝冰榆只是胡亂的點頭,眼神已經無措。

    站在手術室門口的亞力眼睛依舊赤紅,雙目緊緊的盯著那盞手術中的亮光。他此刻已經是上身赤裸了,僅有的兩件衣服,一件給梁以素堵住傷口,一件披在她的身上,然而儘管如此,他的身上依舊全是汗。

    他心裡很亂,腦子裡一片空白,僅有的幾個畫面也是在一遍一遍的回放著女人全身是血的樣子,彷彿那股子血腥味還充斥在他鼻尖,讓他呼吸困難,心口窒悶。

    「護法,護法,來了。」走廊邊匆匆的跑來兩個人,一個黑衣的男人扯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火急火燎的往這邊衝了過來,那醫生被他扯得有些踉蹌,幾欲跌倒。

    貝冰榆幾人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拉裡的出現最起碼讓他們心裡安定了不少。

    「小姐……」拉裡氣喘吁吁的站定在她的面前,才剛剛說了一個字,就被隨後而來的亞力扯著往手術室走。

    「拉裡,素素就拜託你了。」貝冰榆只能對著他的背影喊。

    拉裡點點頭,匆匆走了進去。二樓的走廊出口早就被黑手黨的人擋住了,因此整個走廊裡,就只有他們幾人而已。

    亞力見人進去了,鬆了一口氣,這才接過黑衣男子遞過來的衣服,胡亂的套在身上。

    寂靜的走廊裡,再一次的沉默了下來,沒人說話,只是安靜的盯著手術室的門。直至走廊盡頭傳來轆轆聲,才將眾人的視線拉了過去。

    貝冰榆詫異的看著黎默恆坐在輪椅上一點一點的朝著自己而來,一直到他固定住輪子,抬起手擦拭她額頭上的汗水時,她才聲音飄渺的開口:「對不起,我沒照顧好素素。」

    黎默恆心疼的擁著她,輕聲道:「素素會沒事的,不要擔心,拉裡不是進去了嗎?他醫術好,你可以放心的。」

    貝冰榆不語,依賴的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幾人的心情也越來越煩躁,亞力將穿上身的衣服又脫了下來,伸手抹了一把臉,「我去洗個臉。」他說完,人也轉身走了。他不能在那裡再待在下去了,他的腦子已經嗡嗡嗡的都像是沒有了知覺一樣,腦子裡出了梁以素渾身鮮血的模樣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貝冰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邊的霍爾,眉心輕輕的擰了起來。

    「他就是亞力?」黎默恆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到亞力,卻跟他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看他的樣子,倒是高大帥氣,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魄力讓人有些難以名狀的敬畏,這個男人是個很強悍的角色,怪不得能坐上如今這樣的地位。只是,眼光未免太差了一點,聽說是金琳琳的未婚夫?那個女人那麼醜,全身上下沒一處優點,他怎麼就會看上她呢?

    貝冰榆回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他和素素認識?」黎默恆又問,這人的樣子讓人不禁聯想翩翩,若是真跟素素是萍水相逢,以他這樣的身份怎麼也不可能這麼擔憂的守在門外。

    貝冰榆歎了一口氣,又看了霍爾一眼,輕輕的『恩』了一聲,隨即抬頭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回去以後我慢慢的講給你聽。」

    『嘩啦』一聲,沒想到她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便被打開了,貝冰榆急忙起身,推著黎默恆的輪椅匆匆上前。

    拉裡抹了一把汗,呼出一口氣,笑道:「沒事了,手術很成功,只是最近幾天她可能會比較辛苦,不能吃喝……」後面說什麼,貝冰榆已經無暇去聽了,只要沒事,她的一顆心就安定下來了。

    梁以素被推到了vip病房,有最好的照顧。貝冰榆進去,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心裡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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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就……娶你

  亞力剛走,門外便偷偷的探出兩顆小頭顱,神秘兮兮的交談著。

    「一號一號,收到請回答。」航航拿著小手機,神情嚴肅的對著話筒說道。

    站在他身邊的天天嘴角微微抽搐了片刻,點著小腦袋,無精打采的回道:「一號收到,請指示。」

    「矮油,天天,我們現在是間諜,你要有間諜的樣子,看看你無精打采的樣子,這樣子怎麼能有神秘感呢?」航航不滿的敲了敲他的小腦袋,氣憤道。

    天天搭著腦袋,很哀怨的朝著他投去一眼,半響,終於忍不住說道:「可是航航,我們就面對面的,幹嘛還要手機聯絡,直接悄悄話不就行了嗎?而且我們也不是三歲的小孩了,這樣一點都不成熟。」

    「廢話,我當然知道我們不是三歲的小孩了,我四歲,你六歲了嘛。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算了算了,把手機收起來吧,我們先進去再說。」航航歪著腦袋,點了點下巴,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了一陣,到底還是恢復了正常,他可不想讓天天說他幼稚,他已經不是三歲的小孩了。

    天天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兩個小傢伙這才將東西都收好,偷偷摸摸的閃進了大門。

    「好安靜啊。」

    「估計那個壞女人還沒睡醒。」

    「我們要不要放一條蛇嚇嚇她?」

    「噓,輕一點,我們是來做間諜的,間諜就要有間諜的高超手段?放蛇?那不是暴露自己嗎,誰都能想到是我幹的。」

    「說的有理,那,那我們先藏起來吧,再想想辦法。」

    「好。」

    兩顆小腦袋嘀嘀咕咕的湊在一起,又迅速分開,看了一眼大的有些離譜的客廳,小小的身子動了動。

    「我們藏在那裡吧。」天天指著桌子底下說道,小小的身子就要鑽下去。誰知後背被猛然提住,航航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都說了,我們是間諜,間諜是一個很高貴的身份,怎麼能鑽到桌子底下去呢,那是小狗狗鑽的。」

    「哦……」

    五分鐘後,天天窩在桌子底下,斜著眼睛看航航,欲言又止。半響,終於低聲道:「你不是說桌子底下是小狗狗鑽的嗎?」那為什麼他們兩個現在會在這裡,這個樣子,是間諜的樣子嗎?

    航航噎了一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氣憤道:「我怎麼知道這鬼地方連個適合藏身的角落都沒有?要不太遠太不太暴露,不然就是不能藏的,氣死我了。而且我剛剛的話還沒說完呢,我說的是桌子底下是小狗狗的主人鑽的。」

    天天眼神開始透著華麗麗的鄙視,見他瞪過來,又連忙抬頭,看著桌子下面的花紋。

    航航很鬱悶,非常鬱悶,坐在地上托著下巴將金琳琳詛咒了無數遍,短短的小腿盤著,很無聊的沉思著。

    隔著桌簾布的外面,漸漸的傳來聲響,傭人在廚房內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兩個小傢伙聞著悠悠揚揚飄過來的香味,頓時苦著一張臉,非常氣憤的從包包內摸出麵包使勁嚼。

    樓梯口傳來高跟鞋踢踢踏踏的聲音,金琳琳囂張的語氣在整個客廳內迴響,兩個小傢伙頓時停下了吃麵包的動作,只是廚房內飄出來的香味,卻讓他們肚子裡的饞蟲蠢蠢欲動。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航航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抹了一把汗,很惱怒的嘟著小嘴。不管了,要是再等十分鐘還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他就走了。

    「嘎吱」一聲,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響起,航航和天天驀然一怔,看向對方。緊接著,便聽到了黎默恆難得的溫潤的聲音。

    兩個小傢伙頓時屏住了呼吸,小手扯開桌布的一角,咕嚕嚕的眼睛四處轉著,最後,投遞到了坐在輪椅緩緩划來的男人身上。

    金琳琳驚呼一聲,急急忙忙的上前幾步,詫異道:「默,默三少,你怎麼來了?」

    黎默恆淡淡抬眸,掃了一眼隨後跟出來的女傭一眼。金琳琳立即會意,臉色微微整了整,對著身後的傭人吩咐道:「你出去將中午的菜先買回來吧。」

    女傭看了兩人一眼,淺淺的垂下頭來,輕輕的應了一聲,便邁著腳步朝門外走去。然而那收斂著的眸子,卻閃著一絲絲的亮光,誰都沒有發現。

    大門關上,偌大的寬敞的客廳當中,只有金琳琳閃著異常興奮的眼,和黎默恆不露痕跡悄然上揚的唇角。

    「默三少,你來找我,是……」好半響,金琳琳終於忍不住開口,雙手緊張的絞著,一向柔情似水的眸子更加毫不吝嗇的往他身上放電。

    黎默恆壓下厭惡的情緒,低垂著的腦袋微微偏移,直至自己嘴角掛上了一抹溫和的笑,他才緩緩的抬起頭來,面對她,眸光灼灼,眼裡暈染著惑人的光彩。

    「想給我倒杯茶吧。」

    「啊?」金琳琳沉浸在他勾人的視線當中不能自拔,心跳正跳的厲害,冷不防聽到他這麼一句話,錯愕了一下,立即猛力的點頭,「好,好,你稍等。」

    興奮的身影立即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金琳琳雙手都開始微微的顫抖了起來,他要喝茶,他是打算跟自己長聊嗎?

    冒著熱氣的茶水放在了黎默恆的面前,金琳琳抿著唇角,很羞澀的樣子,「這是上等的鐵觀音,甘甜清香,你嘗嘗。」

    黎默恆點了點頭,卻只是吹了吹茶水,便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了、金琳琳的臉上閃過失望,然而一抬頭,依舊是那副慇勤的模樣。

    「金小姐……」黎默恆終於開口。

    「你可以叫我琳琳,不用那麼客氣的。」金琳琳打斷他,略帶著迫不及待。

    黎默恆微微挑了挑眉,沒回應,卻低低的歎了一口氣,將身上的落寞氣質發揮到了十足十,他開口,聲音帶著磁性,「昨天我回去後,想了很多。」

    「……」金琳琳靜默,知道他有下文,便也乖巧的笑著,不出聲。

    「昨天意外見到金小姐,雖然只是聊不過幾句話而已,可是卻讓我很放鬆。說實話,這麼多年了,還沒有一個女人像金小姐一樣,讓我說出那些根本就說不出口的話來。」該死的冰兒,這些話你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金琳琳一臉的詫異,驚得站起了身來,眼裡全是受寵若驚,不可思議的低呼道:「真的?三少說的都是真的?」

    黎默恆點點頭,微微靠向身後的椅背,揉了揉眉心歎了一口氣,「自從來到意大利之後,總是緊繃著,倒是從來沒有此刻這麼輕鬆自然過,金小姐,你身上是不是有魔力?」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明顯帶著笑意,若有似無的調侃了起來。

    金琳琳心跳咚咚咚的如同打鼓一樣,臉上的狂喜這麼壓制都壓制不住,呼吸瞬間變得急促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她緩緩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很大方得體的樣子,「默三少真會笑話我。」

    「我倒是想笑話自己。」黎默恆微微苦笑,搖搖頭,又垂下頭娶,道:「我一向都自負慣了,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想過有誰能強迫我做什麼事情,沒想到到了這裡,竟然被一個女人威脅。如果可以,我還真想掐死那個女人。」確實想掐死她,居然讓自己來說這麼煽情的話。

    金琳琳一怔,看到他低垂的眸子,想到他身不由己的處境,還有那被打傷的腳,內心就忍不住揪疼了起來。她想,男人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牽制一生吧。她真的好心疼他,抿了抿唇,金琳琳深吸一口氣,脫口而出:「默三少可以踹……我是說,以默三少的睿智,難道還擺脫不了一個貝冰榆嗎?」

    「擺脫她,自然可以,只是需要時間。如果給我個一年的時間,我不但能擺脫了她,甚至,我會讓她身無分文,死得其所。」黎默恆的眼神裡,透過一絲狠厲,濃郁濃郁的。

    金琳琳的眸光一亮,心情澎湃了起來,「默三少心裡有計劃了嗎?」

    「自然。我唯一缺少的,就是時間。」隨即,他眸光灼灼的抬頭看向金琳琳,將她看的差點火燒了起來,半響,輕笑一聲,雙手扣著輪椅敲擊了起來,搖頭歎了一口氣,「金小姐,我好像說的太多了,我只顧著在你面前完全放鬆,倒是忘了,你是亞力的未婚妻,這席話說出來,對我自己有多不利。」

    「不,默三少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雖然是亞力的未婚妻,但是我一點點都不喜歡他,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因為我喜歡你,我……」她的話語戛然而止,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默默的垂下頭,嬌羞的扭著自己的手指頭,心裡七上八下的,異常不安。

    桌子底下的兩個小傢伙氣憤的牙齒咬得嘎嘎作響,小小的拳頭狠狠的捏著,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兩個姦夫淫婦,兩個狼狽為奸,兩個狗男女,其中那個狗男居然還是自己的爹地,三叔?

    氣死了氣死了。

    「航航,我們出去將他們揍一頓吧。」天天壓著聲音,很小聲很小聲說,鼻子卻噴著很憤怒的氣息。

    航航剛想點頭,卻還是退了回來,摸著下巴搖搖頭,「不行,我們是間諜,要忍辱負重,回頭再收拾他們兩個。」航航潛意識裡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老爹會是這樣的人,嗯,說不定有苦衷的,電視裡面都是這麼演的。

    「好吧,那我們繼續聽著。」

    兩個小傢伙再次點了點頭,很慎重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將耳朵貼著桌布,靜靜的盤坐在地上。

    黎默恆『驚喜』的抬頭,臉上隱隱有了笑意,那似笑非笑的樣子,讓金琳琳臉色通紅。

    「真的……喜歡我嗎?」黎默恆的音色前所未有的輕柔,聽在金琳琳耳裡,像是不確定,很緊張的樣子。

    抿了抿唇瓣,她鼓起勇氣,很緩很柔的點點頭,「嗯。」

    黎默恆輕輕的笑了起來,聲音帶著愉悅,驀然,笑聲一停,帶著冷意說道:「你說你不喜歡亞力,是他強迫你的?」

    「啊……」金琳琳猶豫了一下,委委屈屈的說道:「是,他仗著自己是意大利黑手黨護法的身份,就對我,對我……」說到後面,她已經低低的啜泣了起來。

    「你如果想離開他,我幫你,黑手黨的人真是無法無天了。」

    「你要幫我?為什麼?」

    黎默恆抿唇,放在輪椅上的拳頭狠狠的捏緊,氣憤的說道:「我看不得你受委屈。」

    「我,我也是……」金琳琳怔了一下,立即又嬌羞了低下頭,低聲說道。

    雙方一陣沉默,黎默恆說到這裡,已經不耐煩了起來,只想速戰速決,只是又要讓她朝著他設的陷阱掉下來,實在是有些頭疼。

    想到此,他狀似衝動的說道:「你願意等我嗎?等我解決了貝冰榆,再幫你收拾了亞力,我們……」見她震驚的眼神,黎默恆立即垂下頭,苦笑一聲,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好像太衝動了,抱歉,唐突你了。」

    說完,黎默恆將輪椅轉了一個圈,緩緩的朝著門外滾去,到了門口時,卻又剎然而止,面朝門外,透著一股落寞的滄桑的感覺,沙啞著聲音開口:「雖然是衝動之下的話,不過我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我想可能我太著急了,只是你如果真的喜歡我,希望你可以考慮考慮,我們暗中在一起,等到雙方將事情都解決好了,就……娶你。我等你的答案。」

    說完,輪椅不再停留,轆轆聲漸漸的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耳際。

    金琳琳除了震驚,便是彷徨,茫然,所以黎默恆走的時候她沒有追出去。直至他的聲音徹底不見,她嘴角的弧度才悄悄的開始上揚,偷偷的笑了起來。臉上容光煥發,轉身,捂著如戰鼓一樣的心跳,匆匆的跑上了樓。

    桌子下的兩個小傢伙頓時爬了出來,雙目赤紅。

    「我氣死了……」

    「我都被氣活了。」那可是他爹地,竟然……
第238章:小三的老公

  亞力趕到醫院的時候,時間尚早,vip病房裡面靜悄悄的,他擰著眉一看,才發現梁以素還在沉睡,霍爾靠在一邊,微閉著眼,盡責的守護著。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就像是男人在守著心愛的女人一樣,很深情的樣子。

    亞力的心一瞬間就亂了,那些想了一夜的決定在看到這一幕時頃刻間分崩離析,再也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理智。熊熊的酸意在他胸膛間肆虐,像是要將他完全淹沒才肯罷休一樣。

    霍爾的手就放在梁以素的床邊,兩人臉對著臉,離得那麼近。他想起半年前她在自己懷裡沉睡時的模樣,那麼恬靜,那麼安詳,讓他忍不住想將他的睡臉珍藏起來。可是此刻,和她面對面的是另外一個男人,作為他兄弟的男人。

    亞力狠狠的閉了閉眼,是啊,他的兄弟啊……

    「出去說話。」霍爾在他打開門的時候便已經醒過來了,只是一直假寐著,等待著他上前,誰知等了半響卻只聽到他此起彼伏很不穩定的呼吸聲。他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睜開那雙慵懶的眸子,站起身來低聲說道。

    亞力對於他的突然出聲沒有一絲的意外,聞言看向他清明的眼睛,點了點頭,冷著臉走了出去。

    門外的長廊安安靜靜的,沒有一個人走動,霍爾率先坐在外邊的長椅上,伸了伸酸痛了一夜的懶腰,斜著眼睛看向於自己同樣身份的亞力,輕輕勾起笑,惑人的邪魅的樣子,「這麼早來,是來看我的,還是來看她的?」

    「你跟她什麼關係?」亞力臉色不太好,想到剛剛兩人那麼和諧的樣子,他的臉色便難看的可怕。

    霍爾聳聳肩,「小姐說,我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卡卡」兩聲,霍爾清楚的聽到了他雙手捏緊的骨骼聲,挑了挑眉,冷冷的說道:「怎麼,你似乎有意見?」。

    亞力瞇著眼,仿若是聽到天方夜譚一樣,同樣瞇著眼,譏諷的回應。「你不是花花公子嗎?」

    「我可以為她守身如玉。」霍爾從善如流,毫不意外的看到他陰沉沉的眸光,勾了勾唇角,他笑得輕佻,「亞力,雖然你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但是你別忘了,你也是金琳琳的男人,你和她都打算結婚了,既然如此,那就安安分分的做好你的好男人,不要再招惹別的女人,尤其是素素。要是你敢傷害她,即使是兄弟,我也不會饒過你。」

    說到金琳琳,亞力的氣勢和自傲瞬間就沒有了,整顆心都煩躁了起來。他想了一夜,自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很對不起琳琳,也知道一定會傷了她的心,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看到梁以素的那一刻,他不可否認,心裡是狂喜的,那種感覺,從未有過。即使金琳琳當初將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他時,他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心情。

    然而就是這樣的心情讓他很不安,他說過,他跟她只不過是一夜情,雖然這一夜情有些長,但是他確實沒想過和她再有別的交集,可是半年後再見面,在發生那樣的突發事件的情況下,他竟然失了方寸,也亂了心神,更加有了……別的想法。

    他覺得這樣對不起琳琳,琳琳跟在自己身邊那麼多年,無怨無悔的為自己付出,從來沒有多看別的男人一眼,她對他那麼一心一意,自己和梁以素有了肉體接觸已經很對不起她了。好不容易琳琳原諒了自己,他要是再做出同樣的背叛她的事情,他就真的是禽獸不如了。

    亞力閉了閉眼,心情亂糟糟的,他一向理智沉靜慣了,這樣所有頭緒都混成一團的情況,幾乎不曾出現過。可是現在……

    好半響,他才若有似無的歎了一口氣,脊背抵在牆面上,狠狠的揉了揉眉心,低聲說道:「我只是想要問她一個問題。」

    霍爾細細的看著他的表情,很無奈,很苦澀的感覺,良久,才撇了撇嘴,說道:「可以,不過她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醒來,你要沒什麼重要的事情的話,等著吧,我去外面吃早飯。」

    「嗯。」亞力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進入了病房內。

    霍爾看著他的背影,眉心緊緊的擰了起來,沉思了起來。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間裡面,房門在他面前緩緩闔上,他才搖搖頭,轉身下樓去了。

    ……

    亞力的別墅內,兩個小傢伙磨拳擦腳了一番,這才趁著客廳沒人的時候,偷偷的跑出門外,站在太陽底下,非常氣憤的拽著小拳頭。

    「我們回去。」好半響,航航突然出聲。

    天天抿著小小的唇瓣,點點頭,「對,找三叔算賬。」

    「恩……」航航帶著天天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搖搖頭,「不行,我們還是先不要回去。」

    天天不解,歪著腦袋看他,「為什麼,我們不回去,那要去哪裡?」

    「去找媽咪。」航航瞇著璀璨的眸子,哼哼兩聲。看著天天的小小臉蛋上,依舊是一副恨不得將某對姦夫淫婦挫骨揚灰一樣。

    「哦……」天天恍然大悟,點點頭,「對,先去找嬸嬸,這件事情一定要告訴嬸嬸,讓嬸嬸收拾三叔。」

    航航沒回應他,在門口拖了一個人就坐上了車子,打聽了下地址,便朝著那家醫院直奔而去。

    貝冰榆剛到醫院時,在樓梯口正好碰到了吃完早飯回來的霍爾。她斜著眼睛看了看他,擰著眉問:「素素醒了沒有?」

    霍爾將早上亞力的出現說了一遍,貝冰榆卻越聽眉心皺得越緊,她懷疑的看向霍爾,「你就這麼讓亞力陪在素素的身邊?」

    他是缺根筋還是怎麼的,早飯有素素重要嗎?

    霍爾笑了起來,摟著她的肩膀嘿嘿幾聲,兩人一步一步的朝著樓上走去,「大貝貝,你就放心吧,醫生說素素最起碼還要兩個小時才能醒,亞力最多也只是乾等著。」

    貝冰榆滿意了,兩人這才打開了vip病房的門,果然,素素依舊沉睡著,亞力坐在她的床邊,背對著門,靜靜的看著她。

    聽到聲音,也只是略略的回了回頭,輕聲道:「小姐。」

    貝冰榆挑眉,「你要問素素什麼問題?」

    亞力抿唇,不答,貝冰榆鼓著腮幫子,很不滿的樣子,剛想說什麼,門外走來一個黑衣人,對著她低眉順眼的開口:「小姐,小少爺來了。」

    咦?貝冰榆眨了眨眼,航航怎麼會來這裡?她出門的時候,他和天天就已經離開了,她以為兩個人又要某個秘密基地去玩了,怎麼這會會出現在醫院。

    想了想,她還是走了出去,剛出門,兩個小傢伙就飛奔而來,直接朝著她的懷裡衝了過來。

    「媽咪媽咪。」航航抱著她的大腿搖,天天見狀,也學樣抱住她的另外一隻腿,叫著:「嬸嬸,嬸嬸。」

    貝冰榆嘴角抽搐了起來,「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我們是來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壞消息的。」天天率先回答。

    恩?貝冰榆疑惑了起來,天大的壞消息?這兩個小鬼能有什麼天大的壞消息?挑了挑眉,她看著身下的兩個小傢伙,「嗯哼」了一聲。

    「媽咪,我告訴你哦,爹地打算包二奶了。」

    噗……

    霍爾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恰好喝了一口水,恰好聽到了這麼一句話,恰好走出了門外而已。

    「不對不對,是養小三。」天天很鄭重的說。

    「小三?那是什麼?」航航表示對這個詞不是很瞭解,他知道有一個詞語叫二奶,可是小三?那小四是誰?算了,這麼複雜的事情還是不想了,他又用力的開始搖起了貝冰榆的大腿,很氣憤的說道:「總之,媽咪,我告訴你,爹地打算拋棄你了,他說你是母夜叉,你是母老虎,你是要吃唐僧肉的白骨精,你很壞很壞很壞,你配不上爹地,所以他要找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女人當老婆。他還說要將你的財產全部挪光,當然也包括你的寶貝兒子航航我了,我……」

    「航航,輕一點,你素素姑姑還在裡面休息呢。」貝冰榆揉了揉眉心,對他口中說的話壓根就不相信,這小子最近越來越會胡言亂語了。她敢肯定,裡面的百分之八十的詞語,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包括那個……白,骨,精。要不是場合不允許,她想她會很樂意進行實時教育的。

    航航愣了一下,眨了眨迷茫的大眼。

    霍爾好心的為他解釋,「昨天受傷的就是你的素素姑姑。」

    「啊?」航航和天天同時驚叫一聲,兩個小身影就像是兩枚小炮彈一樣的衝了進去。看到床上的梁以素時,頓時就趴在了床邊,哀痛的表情看著她。

    「媽咪,素素怎麼了?有沒有事情?」

    「放心吧,沒事,雖然受了傷,可是醫生說已經沒什麼大事情了。你看到她脖子上的紗布了嗎?那裡就是傷口,你們小心一點,不要碰到她。」貝冰榆走到床邊,低低的囑咐道。

    兩個小傢伙點點頭,小手摸了摸她放在被單外面的小手,歎了一口氣,剛抬起頭來,航航便看到了亞力的身影,搔了搔腦袋,很不解的問道:「亞力大叔,你怎麼會在這裡?」

    天天驀然一指,道:「小三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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