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九章 釜底抽薪 死到臨頭
孟衍對於遠古遺產的相關技術，理解程度有限，多數仍是憑靠著舞丑的傳達，遠遠說不上融會貫通，所以聽到劍樓長老的話，著實被嚇了一跳。
「始祖遺命曾言，護樓神劍與鎮樓鐵衛，能夠拯救我劍樓於危亡，但為了避免後人不肖，同門鬩牆，利用神物奪權，初祖特別在神物中留下血誓，這兩件神物不會傷害我劍樓弟子！」
話雖如此，但這種千百年前的遺命，是否真實有效，誰也說不準，對於自初祖以來，壓根就沒出現過的兩件護樓神物，劍樓諸長老心裡完全沒底，石人會不會遵守血誓……如果不是被逼到極限，真是不想去面對那個答案。
只是，孟衍並不曉得這點，而看見眾長老的氣勢洶洶，他也愣了一下，連忙向內世界確認。
『有沒有搞錯？真有那麼扯的事？石人和光炮之中有血誓這麼的東西？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急急一問，生怕自己手上的最大底牌，莫名其妙地被人抽換掉，而回答這問題的，並不是舞丑，而是金明姬，她帶著聯繫專用的耳罩與發音器，認真地給出回答。
『呃······那個······遠古遺產的運作，與普通戰器有著根本性的不同，並沒有咒印，所以血誓什麼的，根本就無法成立，我們剛才檢查的時候，確實發現石人與光炮中，有著資料改寫與輸入的痕跡立下規則，設定不能對劍樓子弟動手，避免同門相殘。』
『還真有？那搞屁啊！被人釜底抽薪，我還怎麼要脅？最重要的是，拿著根本就不存在的武器去威脅，我不就變成大傻瓜了嗎？還是自以為是的大傻瓜，太荒唐了！』
『你誤會了，本來是存在那樣的規條，但舞丑說，輸入資料的人只是門外漢指令的層級不高，他入侵系統時，隨手就把資料覆寫掉了，現在······完全沒有這問題，你可以放手去幹，愛轟誰就轟誰！』
『……早點說嘛！』
心下一定，孟衍的態度重新硬起來大笑道：「果然是一群悲劇的土著原生物！血誓這種不科學的鬼東西，你們把希望放在這上頭？我隨手就已經把東西解掉，哪個不相信的，儘管放手過來，看看你們的鎮樓神物，會不會對你們動手！要是你們被自家護樓神物幹光，這兩件貨就名正言順歸我了！」
「你！」
紅色光牆釋放的能量陡然增強，一名正揮劍要往紅光上斬去的聖王，被旁邊的其他長老給拉住，阻止了她的冒險，這時整座劍樓的震動加劇，眾人腳底隆隆作響，彷彿有什麼巨獸即將裂地而出，震得所有人站立不穩。
一名長老眼前一亮，發現了不知何時來到現場的烈朝霞，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連忙一把將她拉過。
「朝霞！看你幹的好事！你引狼入室，帶了一頭危害劍樓的白眼狼回來，現在就是你負責的時候！」
這名長老的怒斥剛過，旁邊一名怒氣衝衝的長老，馬上補了一句斥責「你師父身為掌門，要是你處理不好，你師父的立場就很艱難了，別說你不知道嚴重性！」
幾句話一入耳，孟衍聽到快氣炸，想不到這些長老可以如此無恥，不針對自己來，居然想迫烈朝霞出頭，真是什麼時候都只想躲在安全地方的鼠輩。
當下的第一反應，就是出手把這些看不順眼的全都宰了，哪怕先扔下手邊的工作，從頭開始也在所不惜，然而，在預備開炮之前，一個想法掠過腦中，讓他停下動作，想先看看列朝霞的反應。
聽見長老們的話，本來還顯得為難的烈朝霞，神情驟冷，一掌拍在抓住她手腕的那名長老臂上，雄勁透出，將人震開，在場的多名長老，臉色登時大變，被拍退的那一名，更是驚怒交集，伸手指著烈朝霞。
「朝霞，你……」
「夠了吧！你們！我再也不想忍耐，再也忍不下去了！」
烈朝霞一臉鄙夷，怒道：「就算搶得劍樓在手，你們又能夠做什麼？抱著祖地全派覆滅，這是初祖初衷嗎？為了劍樓大局，就可以把我賣給別家，現在為了劍樓危亡，又叫我上去拚命，你們以為我沒感覺的嗎？」
「大、大膽！你這小丫頭居然忤逆犯上，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麼後果不後果的，我一概不曉得，我只知道，什麼劍樓安危、劍樓大局，這些都該是可受公評，不是你們一群人自己說了算的，你們這些人的利益，不代表劍樓的大局，我也再不是你們可以隨便呼來斥去的東西！」
烈朝霞金劍出鞘，光耀萬道，攔擋在紅色光牆之前，道：「死到臨頭，還自己人鬥來鬥去，最後摟著一起死的愚蠢鬧劇，我已經看夠了，今次我絕不會讓劍樓也變成笑話！」
「小畜生，你欺師滅祖，真的反啦！別以為你可以得意，你反叛劍樓，違逆門規，難逃處置，你師父也庇護不了你！」
「隨便吧！」烈朝霞道：「就算要拿門規壓人，那也是活過了今天以後的事，要是到明天，大家還有命在，再來討論這些無謂的東西吧！」
劍樓的震動，變成了搖動，山崩地裂似的劇烈搖晃，遠超過往每一次離地起飛時的現象，在場眾人神色悚然，烈朝霞麗顏如雪，金劍遙指眾長老，寒聲道：「劍樓即將起飛，未必還有命回來，不想賭的，三分鐘內全數離開，否則，就沒有走的機會了！」
「太大膽了！一個聖王小畜牲，居然敢向師叔伯們提劍相向，你真以為自己可以蔑視長輩了！」
一眾劍樓聖王氣到發抖，但即使是開口的這名長老，也是心中忐忑，烈朝霞雖是新進聖王，卻得諸番異遇加持，實力來到聖王末段，劍樓之內，除了烈君顏本人，恐怕沒有人能壓制得下她，現在翻臉動手，這邊就算聖王人多，勝了也只會是慘勝，然而，若不動手，身為尊長的顏面何存？
「叛徒！今日我等必屠你！」
五六十章 壓下反抗 準備就緒
壓抑著出手的衝動，孟衍旁觀情勢，想看看烈朝霞能做到怎樣的地步，最終不得不承認，烈朝霞做得比自己預期中更好。
『這丫頭之前還有些任人搓圓捏扁，委曲求全的樣，現在是整個覺醒過來了，自己的命運，由自己掌握，不被任何人主宰……去！我哪管這麼多，只要是人站在我這邊就行了！』
欣喜之餘，孟衍打算動手，替烈朝霞把這群惱人的蒼蠅打發。對面的聖王眾多，真打起來，自己難言必勝，可只要在劍樓之內，勝負就與個人實力一毛子關係都沒有，逐步啟動的各種機關、武器，自己有十足把握，將這群土著吃得死死，翻身不得。
然而，就在孟衍要真正動手前，空氣中傳來一陣灼燙氣息，緊跟著，室內溫度開始瘋狂升高，雖然不見火焰，人人卻彷彿身遭烈焰焚燒，坐立難安。
「……真是後生可畏，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居然不把自家的尊長放眼裡，還做出這樣的忤逆之舉，東土的後起之秀，就是這麼個樣子嗎？」
冷冷的語調，紅影在溫度狂飆之下現身，羿天青一現身，無上帝威立刻鎮壓當場，除了孟衍，其他人連呼吸都感到困難，更驚於這名女帝的到來，不知她為何打破沉默，親身至此。
想到不久之前的那場激戰，劍樓的長老們都生出希望，羿天青與袁應愁戰得兩敗俱傷，袁應愁賠上了兩尊石人，還整個落在下風，如今石人倒下不起，羿天青再臨。舉手便能將袁應愁焚滅，那區區的紅光障壁，擋得了別人。又怎麼奈何得了炎皇女帝了？
這麼一想，劍樓諸老紛紛將目光投向羿天青。特別是念及她言詞中對烈朝霞的不滿，無疑就是能解當前僵局的救星來了，只要能倚仗她的力量鎮壓局面，事後要給什麼好處都可以商量……
「……你很得意？」
隔著中間一大票人，羿天青遙遙看著魔晶之前的孟衍，後者知她到場，卻像不屑一顧般，連頭也不抬起來，只是同樣回以一句。
「這種時候，還在浪費時間……你很無聊？」
「哼！」
羿天青目光一轉，移到中間的那群劍樓聖王身上，眾人正不知她要說什麼，隱約感到一股不祥氣氛，陡然間，烈焰衝起，全無預兆、無可防禦，離羿天青最近的兩名聖王，連話也不及說一句。直接化為灰飛，燒得什麼也不剩下。
「這……這是為何？」
忽臨變局，劍樓長老們全數驚呆。不解救星怎會一瞬間變成奪命煞神，連招呼也不打，直接就滅了己方兩名聖王。
即使兩大勢力敵對開戰，這樣的偷襲殺戮，也絕不常見，而在尚未翻臉宣戰的情形下，這麼做更是無從解釋，劍樓長老們一下愣住，在無上帝威震壓下。只能怔怔望著羿天青，腦裡一片空白。
「剛才那小丫頭的話。你們聽到了，三分鐘已經開始計時。現在不滾，後頭哪一個有其他意見、有二心的，我直接就讓她屍骨無存！」
冷冷宣告，女帝的無上之威，壓下了這邊所有的反抗，沒有人膽敢在這時候表達不滿，一切也被這麼鎮壓下來。
『……女帝的招牌果然好用，不過，真有點意外，本以為她會派羿展鵬出來就好，居然自己跑了這麼一趟……唔，強行鎮壓下去的效果不知如何？』
這念頭才一晃，馬上就接到金明姬的通報，『呃，那個……根據舞丑先生的分析，威壓只能起到嚇阻作用，強壓下去的東西，只會激烈反彈，在這裡的長老們，有九成五都預備反叛，並且有百分之九十七點八的可能性，會在稍後的行動中扯後腿。』
『……幹，能把那百分之五的人找出來嗎？不然只扔一句九成五的人，我很難辦事啊！』
來自舞醜的分析判斷，給了孟衍足夠的推動理由，一直以來，他都有個顧慮，自己雖無能力敵這些聖王長老，可若只是要設個局，把這些長老全都誘入給坑了，仍是易如反掌，畢竟，自己手上有大把本錢。
但這麼一來，問題就很大了，少掉這批聖王，等若把真火劍樓的中間實力整個挖空，就算後頭能逃出淨地，劍樓這個門派也整個完蛋了。倘使這是自己的門派，放手大幹，把人殺光是無妨，但自己對劍樓只是個外人，宰光了她們的長老，要拿什麼來賠？
正是因為有這顧慮，孟衍不敢太放手而為，怕後頭不好交代，但既然事情到這份上，如果還畏畏縮縮，綁手綁腳，只會替自己挖墳坑，因此，一直猶豫著不好動手的事，瞬間有了決定。
『等一下還是盯緊點吧，稍有異動，我就先發制人……可不能給人留機會啊！』
能準確監控四周狀況的，自然只有舞丑一個，但為了將劍樓的功能完全開啟，舞丑正滲入劍樓的主系統，分身乏術，雖然仍持續監控，卻已沒空應答，只是把所有訊息透過金明姬轉傳過來。
也正因為有舞丑的輔助，孟衍幾乎是以暴力的方式，強行突破劍樓系統，掌握主導權，在一路侵入的同時，順手改寫，建立更合理的新程序，再透過這個新系統，去變動整座劍樓的架構。
激烈的震動，搖晃著整座劍樓，震動的源頭，不光是來自底部的噴射裝置，更多的是來自主體建築，發生著不可思議的變化，一面又一面的壁面移動，有些甚是整個房間一起移動過去，彷彿一塊古老的魔方，高速重新排序。
為了容納更多的新生子弟，這些年來劍樓後輩另行加蓋的部分，在這激烈的變動中，全被視為畫蛇添足的部分，迅速被輾毀、壓爆，成為殘木碎瓦，一下下全給拋出去。
『那個……舞丑傳來訊息，說一切準備就緒了，該監控的目標也全在監控之下。』金明姬道：『現在就等你一聲令下，如果會後悔，現在……』
『說什麼傻話！我會說的只有一句……給我起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