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五九章 赤日遺民
和木易揚接觸過後，孟衍對於赤日王族遺民的情報，已經不抱什麼興趣，除非普天下當真有人如此神通廣大，把赤日遺民的每個人去向查得清清楚楚，還附上長相圖譜給自己辨識，要不然……憑著模糊的資料讓自己去找人，這和大海撈針沒什麼分別。
但聽柳葉說起黑火，孟衍心中一動，生出了一些想法，自己雖然沒可能大海撈針，可反過來讓針掉進大海，這就容易得多，那個黑火不知道是什麼變態玩意兒，云姿雅提到時表情那樣緊張，自己若能持有，就是多一件籌碼。
「這個好！說來聽聽，我開始感受到你們的誠意了。」
孟衍坐直身體，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這讓對面的柳葉心情好了點，不然枉費平常自負幹練，一碰上這小子就綁手綁腳，進退失據，真是丟光了臉面。
「赤日王族、暗日神荒，同出於上古羲和聖族，兩邊……」
「得了，我知道這兩家是親戚，還很不和睦，這些旁支末節的就先省省吧，說重點，別拖戲，我不是來聽家譜報告的，黑火能克制暗日神荒所有的武技與其他技術，還有呢？」
「連、連這你也知道？這是頂級機密啊！」
「當然知道，你們以為我是誰？無能的廢物嗎！」
孟衍毫不客氣地搶白，柳葉的口才還沒發揮就被打斷，更擔心剛才的失態。被他與上層視為無能，只能簡短道：「兩族本來關係還算和睦，後來因為領地磨擦，開始了軍備競賽，相互針對，後來在戰鬥中，赤日王族不敵，吃了大虧，就轉而研究能夠克制暗日神荒的黑火。」
「嗯，黑火的祭煉很消耗人命。赤日王族為了滿足祭煉所需的數目。犧牲很大啊……」
這話孟衍又是搶在柳葉之前說出，讓本來把這當重點情報的柳葉異常鬱悶，覺得對方好像什麼都知道了，自己手上的資料根本全無價值。偏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黑火的煉製有限定。必須是羲和聖族的血脈。赤日王族在煉製過程中，犧牲了很多自家子民，也造成族內怨氣衝天。最後在煉成的前夕，暗日神荒策動赤日族民叛亂，裡應外合，攻破了赤日祖地，滅了赤日一族……」
「嘖嘖，雖然已經有點心理準備了，但還真想不到那麼不得人心啊，這麼說，王子完全就是個反面角色了……連悲情復國的餘地都沒有啊……」
「什麼？」
「沒什麼，你可以繼續了。」
「,,,當日赤日王族滅亡，遺民逃散時，有人托庇於我方，讓我們幫著他們平安脫逃，所給出的報酬就是黑火煉製秘法。」
柳葉從懷中取出一個匣子，推到桌上來，「我們覺得你對這個或許會感興趣，如果你同意，就以此作為又五枚血鑽的報酬。」
孟衍皺著眉頭，正在思考，忽然瞥見彭掌櫃朝這邊使了個眼色，登時會意，暗嘆果然好人有好報，當下不耐煩地道：「什麼啊，血鑽是我拚死拚活作出來的，每一顆製造都要折損壽元，你拿這種不三不四的瑕疵品想來交易，是把我當凱子嗎？」
「呃，這話……從何說起？」
「黑火煉製所需要的人命獻祭，數以千計，你要我去哪裡弄這麼多人命來獻祭？上街見人就殺嗎？還沒煉成黑火，我就先給人宰掉了。」孟衍道：「這種看來很厲害，卻壓根沒法煉的東西，就算秘法完整，也是雞肋，更何況，你們敢拍胸保證，這所謂的秘法內容完整，確實可行嗎？」
柳葉一愣，本想辯解，可旁邊的彭掌櫃卻臉有愧色，她心叫不妙，就看孟衍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這樣一來，她想辯解也不成了。
「就算如此，這仍是無上秘法，你……」
「少給我來這一套，不能用的無上秘法就是屁法，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自己人，卻當我是傻瓜一樣，與青木葉家毫無分別，這樣還合作個鬼？大家回家睡覺去吧。」
「那……你想怎樣？」
心慌意亂，一句話出口，柳葉暗叫不妙，這等於把主導權整個交出去，接下來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果然孟衍這次沒再說什麼誠意之類的空話，手猛一拍桌，惡狠狠道：「很簡單！黑火的秘法我要了，但之前你提過的什麼極品回天丹，既然你都打算給了，就別收回去了，十瓶我都要了！」
獅子大開口的要求，差點讓柳葉吐血，她皺著一雙姣好的柳眉，試著維持理性，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你不是說，血鑽的效果勝過一切丹藥？這種補氣回元，療傷去瘀的丹藥，你拿多了也沒……」
「說得對！」孟衍全不給對方思考的空間，馬上道：「你說得有理，那就幫我都換成有助於衝擊境界的破障丹吧，多謝你提醒了！照樣，十瓶！」
柳葉險些昏過去，咬著牙笑道：「這也未免太過份了，血鑽的價格定位，是我們協助抬高上去的，根本就不值這個數，極品破障丹也非凡物，我覺得三瓶就是極限了。」
「那不要談好了，要談起碼也要七瓶，不然你們是看不起人嗎？」
「五瓶，不能再多了，否則……」
「成交！」
孟衍的表情一下轉冷，「五顆血鑽，換黑火秘法與五瓶極品的破障丹，議定了就別反悔，否則當心下次交易，我把你也列在交易內容裡頭。」
這句話下得恰到好處，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柳葉，一下張大了口，卻發不出聲音，最後只有垂頭喪氣地應允，彭掌櫃在旁不動聲色，眼中卻滿是笑意，非常讚許地望向孟衍，佩服他幾下就把自己這女上司整得大敗虧輸，這是今天過來談交易時，他們這邊壓根就沒想像過的事。
孟衍看著柳葉發窘的模樣，心裡倒是暗暗發笑，雖然也不太確定這樣子干，給人家留下的印象是好是壞，但肯定會讓這美女印象深刻，而無論如何，讓人家覺得自己不好應付，這總不會是壞事…
二六十章 警戒程度
伏流城的地下，位於浮萍居的店面正下方百米，有一座相當漂亮的地底書閣，與地面上的那座相比，這裡小得多，但整座書閣週遭的結界法陣、偵防咒法，將這邊層層封鎖，半點空隙也不留下，警戒程度不是一個等級的。
柳葉進入這間書屋，在層層書架的中央，有一個中年人正端坐於斯，看模樣不太好判定實際歲數，卻可以感受得出，這不是普通人物。察覺到柳葉的接近，他抬起頭，點了點頭，道：“妳來了。”
“爹……”
“垂頭喪氣，妳失敗了？”
“……也不能說是失敗，只是有點……”柳葉說著，似乎無意強撐，嘆道：“爹說得沒錯，我失敗了，被那小子狠狠坑了一回，沒法用最低的代價，拿到最多的好處……我很不滿意自己的表現，那小子也不是特別聰明，精明厲害更說不上，我對上他居然像個傻瓜……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哦？這麼奇怪？難道他生得極端俊俏，我的好女兒為他所迷，以致進退失據？”
“如果是就好了，那小子的相貌如何，爹爹你是早就看過資料的，他長得怎樣，您哪會不知？是算得上相貌堂堂，可要說俊美到讓人眼迷，那也未免差太遠了。”
“那……素來精明能幹的妳，因何被他搞得亂了手腳，舉止失措？”
“我……我……”
柳葉張口結舌，愣了半晌。這才嘆道：“我不曉得，這次店裡把他視為十年內最重要的客卿，對他下了大本，爹獨排眾議，把與他接觸的工作硬搶過來，交付給女兒，我知道責任重大，事前已下過決心……”
“哦？什麼決心？”
“所有資料都說那小子好色，所以我本想在這上頭著手……”
“唔，女兒妳打算誘之以色嗎？這不失為一個正向思維。咱們浮萍居本就不是什麼正經組織。美色也是重要資產，如果單用美色就能把事情搞定，不多花錢，這當然是很好的。”
中年人微微一笑。卻讓柳葉更為羞愧。“可那小子對我視若無睹。我甚至還沒有賣弄的機會，就被他操弄於股掌，失了鎮定……女兒愚昧。請爹爹責罰。”
“責罰……看妳這麼自責的樣子，已經不用我再罰什麼了，但妳必須要弄清楚，自己為何會失敗？我們始終是生意人，明明花了大本，卻收不到帳，這生意可不划算。”
“女兒知道，女兒是因為……”
“不，妳不知道。”
中年人的臉上，有一絲惋惜之色，“妳和妳姊姊的資質都很好，這些年來我傾盡全力栽培妳們，但不得不說，妳們都還有些缺點，妳姊姊一直在實驗室裡，實務經驗少了些，要不然，也不會被那雙新種妖蠱鑽了空子，弄得元氣大傷，險些就沒命了……”
“那是因為……”
“而妳，雖不能說少了歷練，但從小都是在順境中成長，能力是有的，可一遇到挫折，就會慌了手腳，開始自我否定……其實情況未必真如此惡劣，只是妳沒能準確把握住情況。”
中年人嘆道：“情報一向是暗商會的強項，但一條情報能否真正發揮作用，還要看落在什麼人手上，有沒有辦法發掘出它的價值。比如說，妳看情報，那小子似乎非常好色，沾一個就禍害一個，千雪三姝幾乎全淪陷在他手裡，連真火劍樓的烈朝霞都不能倖免，所以妳想針對這點下手，然而……實情真是如此嗎？”
“難道不是？”
“女兒，妳應該試著從更多層面去看事情，千雪峰可不是什麼良善之地，商秀娥那隻老狐狸，一向是拿著美色當商品作買賣的，如果那小子真是如此好色，沾在他身邊的，會只有三個？”
“這也可能是他在品質上有要求，即便是當年獨孤天行，也不是所有女人來者不拒的。”
柳葉抬頭說話，自信的語氣，表示她相信自己屬於高素質的那個階層，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想法很好，但他要求的品質是什麼？如果要論姿色、氣質，妳猶在藍冰玫、黃百合之上，他為何對妳興趣缺缺？”
“……女兒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是因為妳追求者眾，平常對別人都不假辭色，一下破例想誘人以色，卻踢到鐵板，就自己先慌了，全沒想到人家對妳玩欲迎還拒的把戲。”
中年人的提點，讓柳葉吃了一驚，“爹的意思是……”
“傻丫頭，妳還有機會，他對妳也不是真的不動心，只不過他身邊不缺美女，要得到他注意，光靠姿色是不成的，這個小子還不錯，嘴裡講的是買賣，心裡在乎的卻是情義，他今日這麼護著老彭，就證明是個念舊情、講道義的人，對這樣的人，妳該先建立情誼，那時以色誘人才能發揮最大效果。”
中年人道：“自身條件好，又念情重義，以現今的世道，這種人不易找啊，如果顧客都是這樣的人，那我們做起生意，就真能占盡便宜了……妳可以不用太急躁，這小子最近身邊肯定要有事，默然皇廷、月神古堡都找他有帳算，妳看好時間使力，會有妳的空間。”
柳葉點了點頭，道：“我明白的，本來我還有些納悶，其他的委員也就算了，不知爹和姊姊為什麼這等看重那個少年……”
“那少年身上有很多秘密，遠遠不是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甚至不是商秀娥一手調教出來的，光衝著他表現出來的價值，我們看重他，不足為奇。”
“是的，但我相信除此之外，肯定還有別的理由，在我受命將黑火秘法轉交給他的時候，我終於想通了。”
“哦？”中年人面露微笑，“想通了什麼？”
“爹懷疑他和我們一樣，都是赤日遺民？而且身份還很高？所以爹才拿我們家的黑火秘法相試。”
“嘿。”中年人聽了女兒的話，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一笑，“……從流離失篹，倉皇逃命，到加入浮萍居，慢慢坐上今天的位置，這條路……可真不是普通漫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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