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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極品家丁 作者:禹岩 (連載中)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外交禮儀


  「皇帝來了?」林晚榮心裡一驚,這老頭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這個時候來,裡頭大有玄機啊。

  「參見皇上!」大殿中眾人紛紛磕倒在地。高麗使節起身長身一揖,沒有下跪迎接。胡人使節阿史勒則是鼻孔朝天,哼了一聲。繼宮武樹還躺在地上,更說不上相迎了。

  進來的這人看起來五十多歲年紀,中等身材,面孔紅潤中隱藏著絲絲不易為人察覺的蒼白,嘴角帶著微微笑意,眼中卻是閃過銳利的光芒。一襲團簇龍袍,腳步緩慢而又威嚴,虎目掃處,無人敢與他對視。那凌厲的氣勢,不用說話,便將眾人壓了下去。

  雖是隔著好幾個月了,林晚榮仍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進來的大華皇帝,便是當初在杭州靈隱寺外相贈金牌的那華服老者。果然是他,難怪閱兵之時故意不召見我呢,卻原來是老熟人。林晚榮心裡一喜,這老熟人做了自己老丈人,我和青旋的事情,他應該不會反對了吧。

  「都起來吧!」皇帝往龍椅上一坐,雙手虛抬,威嚴喝道。

  「謝皇上!」眾人皆都起身位列兩旁。皇帝虎目一掃殿中三把大椅,微笑道:「哦,這幾位便是諸國來的使節麼?」

  阿史勒傲然一哼,算是回答。皇帝眼中冷芒一閃,旋即恢復了正常,指著阿史勒道:「這位長相與我華族大相秉異的,是哪一國的使臣?」

  蘇慕白甚是機靈,一看情形不對,便急急上前道:「啟稟皇上,這位便是來自突厥汗國的使節,阿史勒大人。」

  突厥汗國?林晚榮心裡一驚,這丫的不是先歸順大唐帝國,後來又被回紇滅了麼,怎麼到現在還存在?

  徐渭站在他身邊,看見他神色,便知這人是個「史盲」,忍不住解釋道:「林小兄對這突厥汗國怕是不熟吧?這突厥原是鐵勒的一支。傳說其祖先與狼結合後,生下十男,十男長大後,各娶妻生子,各自為一姓,後來突厥人成為柔然的種族奴隸,被迫遷居於金山(今阿爾泰山)南麓,後來突厥滅柔然,東走契丹及奚,北並契骨,勢力日漸強盛。轄境遼闊,東自遼水,西至裡海,南達阿姆河,北抵貝加爾湖。汗庭設在於都斤山(今鄂爾渾河上游杭愛山之北山)。」

  「什麼母河?什麼兒湖?什麼金山?」林晚榮聽徐渭的解釋,頭都大了。

  徐渭道:「這些地名都是前朝的遊歷和尚筆記所出,老夫也說不清個所以然,大概就在漠北一帶。這些胡人是由奴隸演變而來,體態雄偉,凶悍無比,與我大華交戰多年,勝多負少,佔了我北方大片土地,至今尚未收回。」

  林晚榮當然知道突厥是幹什麼的了,他們的勢力遍佈中亞、新疆、甚至土耳其,在隋朝的時候就已經分裂為東突厥和西突厥了。歷史上記載,突厥曾多次歸附於唐朝,又多次作亂。被大唐征伐,直到後來被回紇所滅。

  當然,這些都是他前世的歷史了,但在這個世界裡,突厥卻是頑強的生存了下來,直到今天還在對大華構成著威脅。

  「突厥毗伽可汗,特囑本使,向大華皇帝問好。」阿史勒點頭道,語氣生硬,全無一絲尊敬,輕蔑之色,一覽無餘。

  皇帝臉色不變,略點了點頭,算作回答,繼而轉向那邊空著的椅子,眉頭皺了皺道:「東瀛繼宮武樹王子何在?」

  蘇慕白還未說話,那邊繼宮武樹才略微醒轉,神智尚不清醒,他的兩個護衛大聲道:「我王子被你大華臣子重傷,我回去定要向天皇陛下稟報,發兵征討你大華——」

  「大膽!」殿中徐渭開口,怒聲斥道:「此乃我大華朝堂之上,哪容你化外之民撒野?」他雙拳一抱,躬聲道:「皇上,老臣請求將這二人重責,以儆傚尤。」

  「不可!」蘇慕白急急出列道:「稟皇上,稟徐大人,今日乃是東瀛王子以禮拜見我大華皇帝,並無錯處,我大華乃是天朝上國,禮儀之邦,如何能對使節上刑?武樹王子重傷,乃是林三擅自動手所致,在文華殿這等神聖莊嚴之地,毆打他國來使,此事非同小可,不僅傷我大華聲譽,更是有損國體,還望皇上明察。」

  皇帝神光如電,虎目一掃,望了那兩個護衛一眼,那二人如何能抵得住他目光,雙腿一哆嗦,竟是跪倒在地。

  徐渭見蘇慕白把矛頭對準了林三,便道:「稟皇上,此中另有隱情,是繼宮武樹王子辱罵我大華在先,林三憤而不平才動手的。」

  「林三何在?」皇帝哼了一聲道。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林晚榮笑著迎出來,一抱拳道:「皇上你好嗎?好些日子不見了。」徐渭嚇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小子不要腦袋了,竟敢如此對皇上說話。

  皇帝聽得微微一笑道:「的確是好久不見了。你來說說,為何要與武樹王子衝突?」

  林晚榮一驚道:「衝突?此言從何談起?是武樹王子說我大華臣民皆是病夫懦夫,我為了驗證他所言為虛,才讓他親自體驗一把,何來衝突之說?蘇大人,請問我說的對嗎?」

  蘇慕白沉吟道:「就算武樹王子有言語不敬在先,你也不應該拳腳相加啊?畢竟是一國使節,你這樣擅用武力,傷人事小,卻折損了我大華的名聲,釀成了外交紛爭。將來他國來使,還有何人敢與我大華相交?」

  「非也,非也。」林晚榮搖頭道:「怎麼會是外交紛爭?蘇大人,飯可以隨便吃,但話可不能亂說啊!」

  蘇慕白道:「我哪裡亂說了?請皇上明鑒!」[天堂之吻手 打]

  林晚榮一笑道:「方纔蘇大人說,武樹是一國使節,這事乃是外交紛爭,對也不對?」

  「正是如此!」蘇慕白沉聲道。

  林晚榮大笑三聲道:「錯了,錯遠了。請問蘇狀元。這東瀛,是否是我大華的臣屬國?」

  蘇慕白沉吟一陣,徐渭接道:「確有此事。昔年太祖建國之時,東瀛曾有來使,呈上國書,附屬我大華,此奏表仍保存完整,以備查閱。林三所言非虛。」

  皇帝嘴角浮起一絲微笑,這小子每次都能給人以意外啊。

  林晚榮朝徐渭豎起大拇指道:「徐大人果然博聞強記,小弟佩服佩服。這樣說來,就沒有疑問了。既然東瀛附屬大華,那東瀛便是我大華的臣民了,我林三雖然平庸,卻也是大華一介小民,請問蘇大人,兩個臣民打架,怎麼與外交紛爭扯上了?難道你要將東瀛獨立出去?這如何能行?就算你願意,東瀛也不能答應啊,人家可是上了奏折的。」

  他這解釋極為牽強,蘇慕白卻是個聰明人,林三這話暗含機關,自己說他對也不是,說他不對,那就更不是了。

  「唉,要說我做錯了的地方呢,也不是沒有。」林晚榮哀聲一歎道:「就是在這文華殿打架,實在有傷國體,小民有罪。不過這個東瀛的小雞公,卻是先侮辱我大華千千萬萬子民在先,我一時衝動,才去打了他。說起來,他的罪過更不小,我與他都有罪。皇上,小民請辭!」

  皇帝忍住笑,驚奇道:「你請辭,你請什麼辭?」

  林晚榮大聲道:「小民在金殿之上,與另一臣民打架,雙方皆有錯過。小民自感慚愧,請求皇上撤去雙方所有的官職。哦,那相國寺的圓子,我就不要了,打仗的功勞我也不領了。不過那東瀛天皇也有過錯,也請皇上將他撤了吧。」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那東瀛雖是附屬,卻只是一個形式而已,誰曾把它真的當作過大華屬國?林三真敢想啊!

  皇帝哼了一聲道:「你二人果然都有罪,如何處置,待朕再想一想。」

  「皇上聖明!」林晚榮嘻嘻一笑。

  徐渭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這林三的一張嘴,真可敵十萬之兵啊。

  蘇慕白急忙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草率。這邦交無小事,若是處置了繼宮武樹,失了禮儀,以後還有何國敢來與我大華交往?」

  皇上沉吟一陣,往林晚榮道:「林三,你作何看法?」

  狗屁禮儀,美國人和誰講過禮儀麼?還不是百鳥來朝!自欺欺人罷了!林晚榮搖頭道:「我不同意蘇大人的看法。何謂外交,在他眼裡,禮儀便是外交麼?錯的太遠。弱國無外交,外交是要靠實力說話的。繼宮武樹為何敢在我大華的土地上如此囂張,便是他認為我大華國力積弱,可以任他欺負。若是他這樣侮辱了我大華國人,我們還要忍氣吞聲,試問,這還是禮儀麼?試想一下,若真有一天東瀛的國力超過了大華,那會是怎樣一種景象?他會不會也像我們這樣,繼續講究外交禮儀?」

  這一席話,讓眾人沉思良久,我大華素以禮儀之邦自居,國不分大小,都是以禮待之,可換來的結果是什麼呢?

  ***************

  寫了東瀛那一章,我本來情緒挺高的,可是看了書評區裡某些人的發言,謾罵,侮辱,我就像從一團火,變成了一塊冰。昨天一天都沒有碼一個字,甚至連通知都不想出一個,因為心情差的無以言表。其實我就一直待在書評區,看著謾罵,侮辱,甚至上升到對我和我家人的人身攻擊,我實在無語,我什麼都不想說。

  好吧,我承認,我是憤青,我不厚道,家丁是一本沒有歷史常識、沒有文學常識、沒有生話常識、沒有外交常識的「四無」濫書。我老禹活了三十多歲,寫了一本書,卻連累的老婆孩子一起被罵,我的心拔涼拔涼的。

  我學歷不高,小本,畢業瞎混兩年後,98年拿著工作簽證去美國,在一家IT企業裡做了三年。三年後,我輾轉荷蘭、比利時等地,直到最後回國。99年,駐南大使館被炸,我和美籍同事提起了一句,他很直白的說,SHIT,你們中國人怎麼不躲開?如果是看電影,大家看到的,肯定是美國佬很滿灑的聳聳肩說,哦,我很遺憾,這是一次誤會。什是外交,什麼是閱歷,我一點也搞不明白。

  我現在是在西南某部的營地裡,帶領著二十多個兄弟,做一個國防項目,這屬於緊急加班,沒有國慶假日,沒有煙花,甚至沒有一個女人。除了我項目組的二十多個兄弟,剩下的,就是漫山遍野的大兵。昨天,有個老兵的對象來探親,他是我們這個項目的警衛連的排長,晚上喝酒的時候,大家起哄讓他們親一個。他很不屑的說,親啥,一年前才親過的,大家哄堂大笑。

  喝完酒我就看著書評區,鬧成一團,很熱鬧,我決定保持沉默。然後我睡覺,今早醒來的時候,決定繼續做一個四無新人,繼續無常識的混下去,繼續無閱歷的混下去。三哥的旅程也一如既往。如果你喜歡三哥,那就請支持一下老禹。如果覺得不爽,就請悄悄的離開。

  除了這一章,今天還有三章,把昨天的補起來。具體時間現在還不能確定,但肯定在今晚十二點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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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借據


  皇帝眼中虎芒一閃,望了蘇慕白一眼,又看了看林三,嘴角淺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慕白讀聖賢之書,對林晚榮奇特的理論大是不屑,我泱泱華夏禮儀之邦,怎能學化外之民那樣唯利是圖。他正待再辯,皇帝卻揮揮手道:「你們也勿要再爭論了,此事便到此為止吧。徐愛卿,著你擬一道諭旨,傳於東瀛王,諭他嚴加管理臣民皇子,若再敢辱我大華臣民,朕必究他之責。」

  「微臣遵旨。」徐渭急忙抱拳道。

  「林三,你在這金殿之上,目無法紀,毆打他人,罪行惡劣。姑念你是第一次上朝,規矩不熟,朕便寬恕你一次,便剝去你的封賞,那相國寺後花圓歸還朝廷,你在山東的功勞也一筆勾銷,你可心服?」皇帝正色道。

  「服氣,服氣。」林晚榮嘿嘿笑道,這老皇帝雖然治國一般,但也不是糊塗人,怎麼會沉溺於丹藥之事,把個大華治理的亂七八糟呢?

  皇帝這一番判罰,看似公平,實則是繼宮武樹白挨了打,林三什麼損失也沒有,這一次,他是明顯的偏袒林三了。蘇慕白臉上神情閃爍,見皇上眼光落在林三身上越來越多,心裡越發的沉悶起來。

  將繼宮武樹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皇帝的心情明顯不錯,望著那高麗使節道:「你便是高麗王的長子李承載麼?」

  高麗王子點點頭,行禮道:「在下正是李承載。承載此次奉父王之命,前來拜謁大華皇帝,並親呈十顆千年高麗參。祝大華皇帝青春永在,萬壽無疆。」

  這高麗王子李承載表面雖是謙恭,話裡卻是字字珠璣。高麗歷來都是大華臣屬國,臣子拜見皇帝。便應下跪行禮,但李承載不行禮不說,又將叩見說成拜謁,將雙方擺在平等的位置上,朝奉更是少的可憐,這其中的心思不言自明。

  林晚榮在一邊聽得清楚,什麼千年高麗人參,你高麗有一千年歷史嗎?比老子還會忽悠。高麗不甘居於人下的這種心理本來可以理解,只是他們在有難的時候,便求庇護於大華,在大華困難的時候,卻喜歡在背後捅軟刀子,過河拆橋的事情幹了不是一回兩回了。叫林晚榮對他們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掃了李承載一眼,淡淡道:「高麗王有心了。朕身體康健,無病無疾,正待他親自前來朝拜呢。你回去稟告你父王,等他親自來大華謁見天子。朕便賞他東珠百顆,綢緞千匹,保他個一世安寧。」

  這話中的深意,場中任何一個人都聽得明白,高麗與大華地域極近,又無天險可守,歷朝歷代討伐高麗,鮮有失敗的,高麗人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在三國使節中,他的心態也是最難以琢磨的。

  李承載鞠躬道:「承載必將陛下的旨意傳達於父王。此來大華,除了拜謁大華皇帝之外。承載尚有兩事相求,還望陛下應允。」

  林晚榮心裡一動,聽徐渭說,這東瀛和高麗的王子以及胡人的可汗,都要向公主求親,眼下那東瀛的繼宮武樹肯定已被淘汰,這高麗的李承載莫非要趁著這個大好機會搶先下手?

  心裡正思考著,皇帝卻已開金口道:「哦,是哪兩件事,說來聽聽。」

  李承載恭聲應了聲是,對著身後立著地那身穿粉紅宮衣的俏麗女子道:「徐宮女,這第一件事情,便由你來親自對陛下呈上吧。」

  「是!」徐宮女雙手垂下,恭聲應是,大華語很是流利。她走到階前,輕聲道:「大華皇帝陛下,我想向您求些宮中的醫書、農書、冶煉技巧等雜科書目。我高麗地處偏遠,民眾淒苦,想向皇帝陛下借這些書目回去仔細研究一番,還望陛下成全。」

  原來是這麼回事,眾人心裡一輕,連徐渭都搖頭,這簡直就是芝麻綠豆的一件小事,哪裡值得親自向皇上開口問詢?

  別人都不明白這事裡有什麼玄機,唯有林晚榮望著那俏麗的宮女,眉頭輕皺。這事大意不得啊,這麼多好東西給了高麗,一個不慎,就會給後世子孫帶來莫大的麻煩。

  皇帝微笑道:「哦,你要這些做什麼?」[天堂之吻手 打]

  徐宮女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道:「稟告陛下,民女對大華醫術農業等方面的成就深感敬佩,想借這些書本來研習一番,為我高麗子民祛除災病,並助他們豐衣足食,為我高麗繁盛,做一些貢獻。」

  此女樸素淡雅、清新可人、談吐大方、相貌甚佳,讓眾人頓生好感,皇帝對她觀感也不錯,微笑道:「我大華百科博大精深,你需要那些書本呢?」

  徐宮女早有準備,扳起手指一個個數道:「《四書五經》,《風寒賦》,《傷寒論》、《針灸集錄》、《鬼谷子醫術》、《水經注》、《天工開物》。。。。。。」

  她信口道來,不見絲毫勉強之色,竟對大華文明瞭若指掌。一個個數下來,竟有百十種之多。剛開始還是通俗易懂的科目,到了後來,卻是大量的林晚榮沒有聽過的奇書,不過看徐渭臉上驚愕的神色,便知這個徐宮女說出來的書名,定然極為偏僻生遐。

  待到徐宮女說完,徐渭問道:「這位姑娘,這些書名你都是從哪裡得知的?據我所知,你要的這些,有很多是宮裡的孤本,醫術、農術、建築、冶煉諸方面都有,且都是我大華數千年積累的精華,看姑娘娓娓道來,便知你定然有所涉獵。」

  徐宮女恭謹道:「這些都是我在雜書上看到的,前輩們推崇備至,民女就把他們一一記下來了,想著什麼時候能到大華瞻仰一番,直到今日才終於實現了這個願望。」

  徐渭歎道:「姑娘如此刻苦鑽研,實在讓人敬佩。不瞞姑娘說,我大華有千千萬讀書人,可要他們像你這樣,將百般學科信口道來,卻是寥寥無幾,遑論研究透徹了。」

  徐宮女臉上一陣羞赧,卻更顯可愛,皇帝龍顏大悅道:「我大華百科能夠傳於高麗,那是天大的好事一件。醫書、農書、冶煉之書,都是利於國計民生的大計,又能促進高麗與我大華地交流,難得徐宮女這般刻苦之人,朕准——」

  「皇上!」久未說話的林晚榮突然出聲大叫道。

  殿中眾人正沉浸在對這徐宮女的驚歎之中,林晚榮這一出聲,卻似平地裡響起的一陣春雷,讓眾人耳膜一震。

  皇帝眉頭一皺,輕道:「林三,你有何事啟奏?」

  啟奏,啟奏個屁啊,我都要被你氣死了。我華夏民族數千年流傳下來的瑰寶,你就見人家一個小姑娘生的好看,就這樣大大方方的給了人家,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客」會給後世子孫帶來多大麻煩?

  眾人眼神不善的望著林晚榮,你毆打繼宮武樹,我們是支持你的,可是將我大華文化流傳到高麗,這樣有利於兩國交流的好事,又是這樣一個天真可愛、善於鑽研的姑娘親自懇求,不給她給誰?就連學問天下第一的徐渭老頭,也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林晚榮,搞不明白他要說什麼。

  林晚榮此刻是孤立的,但有些事情他若不做,那就沒人能做了。見眾人目光如炬,他硬著頭皮道:「皇上,這位姑娘既博學又可愛,實在讓人敬佩,不過——」

  「不過什麼?」徐宮女好奇看了他一眼,輕啟玉唇,睜著美麗的大眼睛道。

  林晚榮一歎道:「不過你一下子要走了這麼多東西,且都是我大華文化的精銳,實在過於匪夷所思。即便你準備的再充分,也不可能在短短的生命之內,將這些都研習透徹。」

  徐宮女點頭微笑道:「我一個人當然研習不完,但我們還有後代子孫,他們一定會繼續我們的使命的。這位大人,你有什麼擔心的嗎?」

  我擔心的就是你們後世子孫,林晚榮抱拳道:「皇上,我有一個請求。我大華的文明精華給了他們,福澤於大眾,這個自然可以。但是,希望這位姑娘和李承載王子能夠立下字據,上面清楚寫明,於某年某月某日,在我大華借走何書,有何用途,以後,因此而衍生下來的學科,必須說明其出處,例如韓醫是發源於華醫,並非高麗獨創。同時請這位姑娘和王子一併註明,春節、元宵、清明、端午、七夕、中秋、重陽等節日、二十四節氣,都是起源於大華,他國都是照搬照用,不可用作申請文化遺產,並請將大華與高麗版圖按照比例畫上,請二位簽名畫押——大家不要看著我,我暫時想起來的,就這麼多了。」

  語音一落,上自皇帝、下至護衛皆都輕笑了起來,連徐渭也搖頭不止,林三這一番話,甚是可笑,簡直就是杞人憂天,我把文化傳於高麗,難道還被他搶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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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霓裳公主


  上上下下笑成一團,林晚榮心裡卻是涼颼颼的,世人皆醉我獨醒,這滋味還真他媽難受。他嘴唇一咧,露出個比哭還要難看的苦笑。

  那宮女眼神詫異,看了林晚榮一眼,對他微微一笑。

  「徐先生,這件事就算是我求你了。你幫忙向皇帝說說情。」林晚榮拉住徐渭,歎道:「我不是反對將文明傳播四方,我只希望,他們在享用文明的成果的同時,不要忘記誰是他們的挖井人。這個字條一定要簽下,否則,我們會被後世子孫戳脊樑骨的。」

  林三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以他的性子,能夠低下頭來求人,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徐渭雖不知道原委,但看了他的神情,直覺告訴他,林三是對的。他點頭道:「林小兄,你放心,我支持你。就是簽一個字據而已,用不了多麻煩。」

  徐渭抱拳道:「稟陛下,林三之擔心,也不無道理。這好比借東西要立下字據,此次高麗要取走的,乃是我大華文明的精華,是先人的心血結晶,要他們立證出於我處,並無過分。」

  光林三一人說話,那是笑柄,但徐渭支持了他,效果就絕然不同了,皇帝思考一陣,道:「李王子,你們借這些,朕便准了你,但你必須按照方才林三所說籤下字據,你可願意?」

  李承載問了徐宮女幾句,見她沒有異議,便點頭應承了下來。這一份獨特的借文明協議,便就此誕生了。

  林晚榮長長噓了口氣。我能做的事情就這麼多了,若後世還有人叫著端午節是他們首創的,那我就真的沒辦法了。

  徐宮女悄悄行過來道:「這位大人,您是在擔心什麼呢?能告訴我麼?」

  近距離看這徐宮女。只見她唇紅齒白,皮膚便如洗了雞蛋清般通徹晶瑩,雙目炯炯有神望著他,氣質淡雅恬靜,讓人無法生氣。

  這個時候,高麗應該還沒有流行人造美女吧,這個應該是純天然的,徐宮女皮膚真好。林晚榮嘻嘻一笑道:「我是擔心你拿了這麼多寶書,路上被人劫走了,去當了壓寨夫人。那可就太糟糕了。」

  徐宮女臉孔略紅,似是敷設了一層薄粉,輕聲道:「大人笑話了。民女總覺得。文化是不分國界的,他是我們人類所共有的,若因自己私心,而阻止了文明的傳播,那就太不應當了。」

  「你說的很對。我沒有阻止他傳播,只是讓文明傳播的途徑顯得更清晰而已。難道徐宮女你認為,我讓你們寫下字據,有什麼不當之處嗎?」

  「啊,沒有,沒有,謝謝您的照顧。」徐宮女急忙搖頭道,臉上陣陣羞赧。

  「——今,你過來一下。」李承載旁邊那年紀偏大的女子輕聲道。她喊得太快,林晚榮又不太在意,一下也沒聽清徐宮女的名字,只聽到一個「今」字。

  「韓尚宮娘娘叫我了,大人,失陪了。」徐宮女急忙向林晚榮行禮道。

  二人說話間,那邊李承載已經向皇帝提了第二個請求:「陛下,欣聞您膝下最小的一位公主,生的國色天香、賢淑良德,我雖未見過她面,卻一直夢寐以求。承載斗膽,懇請陛下將公主下嫁我高麗,兩國永結秦晉之好,永世為鄰。我高麗願以麗參千顆,錦緞萬匹,作為親聘之禮,迎接公主的到來。」

  林晚榮氣得鼻子都歪了,你那幾顆蘿蔔人參就想換我老婆,做夢去吧你。

  被晾在一邊許久的胡人使臣阿史勒叫道:「大華皇帝,我突厥可汗願以駿馬千匹、停戰一年,來娶你駕下小公主為妃。」

  皇帝哼了一聲道:「我大華地公主,個個都是仙露明珠,要娶公主,哪有那麼容易。你縱有戰馬千匹又如何,朕身為大華天子,別說千匹戰馬,就算是萬匹,十萬匹,又有何難?若說開戰、停戰,我大華又何曾怕過誰來?」

  阿史勒身為突厥使臣,也不是無能之輩,見皇帝怒火中燒,有著繼宮武樹的例子在前,若他一怒之下,斬了自己,那這冤枉可就大了。他收斂了一下囂張,問道:「那麼請問陛下,不知貴國要將公主下嫁,有何條件?」

  「條件麼?乃是由公主所定。」皇上道:「此次收到你們諸國的求親,朕便將此事轉告了公主。」

  阿史勒和李承載同時精神一震道:「公主如何說法?」

  皇帝看了二人一眼,又似是有意無意地掃了林晚榮一眼,微笑道:「除去東瀛繼宮武樹因辱罵大華失去機會外,其他人等機會均等。若有誰能過了朕的小公主的考察,朕便將小公主下嫁。」[天堂之吻手 打]

  李承載前來大華,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娶回大華公主,聞言急切道:「如何考察?請皇帝陛下明示。」

  皇帝朝身邊太監一點頭,那高公公便尖聲唱道:「明日辰時,我大華霓裳公主於北門之外,公開選婿,凡通過公主考核,則招為駙馬。」

  阿史勒和李承載頓時面現喜色,能公開選婿,則證明自己還有機會。他二人手下智囊多多,通過考核,把握極大。

  聽到霓裳公主四個字,徐渭眉頭一皺,似乎甚是不解。林晚榮卻顧不得那麼多了,霓裳公主,那應該就是青旋了,他心裡焦急,青旋這是在搞什麼玩意兒,放著正宗老公在這裡不要,卻還要搞什麼公開選婿,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嗎?

  「林三,林三——」見林晚榮愁眉苦臉,徐渭急忙拉了林晚榮一把,輕聲道:「林小兄,林小兄,皇上叫你呢!」

  林晚榮抬頭一看,只見皇帝面帶微笑,正對自己點頭:「林三,朕方纔所言,你可聽清了?」阿史勒和李承載也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徐宮女對他露出一絲笑意,唯有蘇慕白臉色陰晴不定,煞是難看。

  「哦,皇上,你是在叫我嗎?我站的太遠,聽不清楚。」林晚榮道。

  皇帝哈哈笑道:「你,很好,這種話也能說出來,不過卻很是誠實,以後一定要保持。朕讓你陪同兩位使臣到我京中遊歷一番,你可記下了?」

  咦,陪同使節不是蘇慕白的差事麼?怎麼交給我了?難怪那姓蘇的看著我,就像我搶了他老婆呢。見這小子傻傻愣愣的,徐渭在他旁邊急得直拉他袖子道:「林小兄,還在猶豫什麼,謝恩啊,快謝恩啊!」

  林晚榮點頭道:「謝皇上了,不過小民還有一事不明。今天陪同這兩位使節出遊,這公費是要找哪位報銷?」

  眾人聽得無語,皇帝忍住笑道:「你旁邊的,便是戶部尚書徐大人了,這資費一事,便讓他和禮部商量著辦吧。記住了,善待兩位使臣,切不可丟了我大華國體。你暫無官職,行事不便,茲有朕隨身攜帶的金牌一枚,便交付與你。你若是再弄丟了,朕可不饒你。」

  說話間,高公公手執金盤,已將那金牌送了過來,林晚榮接過來一看,卻正是寧雨昔那晚搶走的那塊,繞來繞去,又繞回到了自己手裡。也不知寧仙子和皇帝之間到底有什麼協議,怎麼寧雨昔又把金牌交還給他了呢。

  下了朝來,阿史勒和李承載各帶領著一大群隨從追著林晚榮,道:「林大人,林大人,今日你帶我們去哪裡觀賞?」

  林晚榮眉頭一皺,老子腰上還疼著呢,觀賞個屁,若這時代有洗腳城、桑拿浴就好了,帶領這倆小子蹦達一圈,保證他倆出來就成軟腳蟹。

  他拉住徐渭耳邊急語了一陣,徐渭笑著道:「林小兄,老朽我活了這麼大半輩子,論起陰謀詭計,還真不是你的對手。」

  林晚榮嘻嘻抱拳道:「徐大人,您這是讚我呢,還是讚您自己?麻煩你快去跟胡大哥打個招呼,我估計這倆使臣馬上就要過去了。」

  徐渭笑著急匆匆而去了,李承載和阿史勒趕到林晚榮身邊,見他微笑而立,甚是高深模樣。二人同時一愣,便道:「林大人,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裡啊?」

  林晚榮見那徐宮女帶著隨從跟在李承載身後,便故作神秘一笑道:「我們要去的嘛,自然是些好地方,只是若帶了女子去,甚是不方便啊,李王子,你看是不是——」

  霓裳公主招親在即,給李承載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順著林大人的意思想下去,天知道林大人是不是公主派來的幹探,專門體察諸人習性的?他急忙擺手道:「大人,這個不行。父王對我管教甚嚴,絕不允許沾染***之所,只怕要讓您失望了。」

  在我面前還裝嫩,昨天晚上還不知道在哪裡生龍活虎呢。林晚榮「無比惋惜」的道:「既如此,那咱們就不去了吧。唉,八大胡同,我可是好久沒去了,我有十八個相好在那裡,不騙你們,真的,十八個——」

  阿史勒聽得哈哈大笑,李承載忍俊不禁,徐宮女則是羞紅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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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長今


  林晚榮微微一沉吟道:「要說我們大華這都城,那是美景遍地,處處皆有風景,天橋的雜耍,城隍廟的小吃,香山的明月,皆是遠近馳名,不如我們先到那裡去看看吧。」

  李承載自然不會拒絕,倒是那阿史勒一皺眉道:「林大人,這些地方,除了吃便是玩,沒有什麼意思。有沒有別的地方,例如你們練兵——」

  「練兵——」林晚榮眉頭一皺道:「別和我提練兵,昨天受了鞭傷,直到今日還是渾身疼痛呢。」

  將昨日經歷半真半假講了一遍,阿史勒驚道:「林將軍治軍如此嚴厲,竟連自己犯了錯,也要受鞭刑?」

  「哪裡算嚴厲。」林晚榮搖頭道:「我這是一般水平。我李泰將軍手下,兵員百萬,個個都有出類拔萃的武藝,他們練兵,比我更要嚴格百倍,每日戰損率都在百人中一。」

  阿史勒急忙拉住他道:「林大人,你有沒有帶兵,我想看看你手下的兵馬。」

  林晚榮為難道:「這個,我手下都是些蝦兵蟹將,上不得檯面,還是不去了吧,不如咱們去天香樓聽小曲吧,我知道那裡的粉頭只賣身不賣藝——」

  阿史勒甚是焦急的拉住他:「林大人,我們就去看你練兵吧,我對這軍旅之事,甚感興趣。」

  李承載也道:「林大人,久仰大華兵強馬壯,華夏天威,便讓小王也去觀賞一番吧。」

  見兩人盛情難卻,林晚榮無奈一歎道:「好吧,既然兩位如此殷切期盼,我就獻醜了。我們一起過去吧,瞧瞧有誰在操演,隨便看一看吧。唉,我身上還有傷啊——」

  阿史勒連連點頭,與李承載騎馬而行,林大人身有重傷,便鑽進了馬車,剛走了幾步,就聽一個女子聲音在外面道:「林大人,我是徐宮女,可以上來嗎?」

  徐宮女?她找我做什麼?林晚榮笑道:「進來吧,門沒鎖。」

  徐宮女攀附著馬車而上,手裡還提著個小藥箱,林大人奇道:「徐宮女,你這是做什麼?」

  徐宮女微微一笑道:「我們王子說,林大人以身作則、治軍有方。特地囑托我來為大人看看傷勢,不知道大人方便嗎?」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呢!」林大人毫不客氣的解開上衣,露出那滿是鞭痕的脊背。

  徐宮女沒想到林大人這樣豪放,口說不要,動作卻是截然相反。她臉色紅了一下,接著便恢復了自然,仔細審視林晚榮的傷口。良久才道:「大人這傷勢,未動筋骨,加上大人體格俊偉,又用了上好的金創藥,恢復的極快,估計明天便可脫痂了。」

  「可我還是覺得渾身腰酸背疼腿抽筋,還天天晚上失眠。」林晚榮歎了口氣道。

  「這個,大人可能是因為受傷,尋致心氣淤積,難以發散,才會有失眠等現象。」徐宮女仔細思索了一下才道。

  「不僅是失眠,其實還有更嚴重的問題。」林大人愁眉苦臉道:「方纔我說我有十八個相好,你是不是不相信?」

  徐宮女臉紅一笑道:「大人說有多少個,那就多少個了。」

  「唉,我就知道你不信,可是我又何嘗相信呢。」林晚榮無比真摯的道:「你以為我是願意與她們相好嗎?」

  「難道是她們強逼大人您?」徐宮女驚道。

  「也說不上強逼,各取所需而已。我這個人天生有點強悍,過夫妻生活的時候,難免就有點那個,所以沒辦法,就只好多找幾個了。咳,咳,我瞎說的,徐宮女不要當真啊!」林大人忍住了笑道。

  徐宮女微笑搖頭,臉上現出一抹粉色:「大人就是喜歡開玩笑,我們還是說說你這失眠的毛病吧。」

  「哦,說說就說說吧,你有沒有什麼特效療法呢?」林晚榮打量著徐宮女白嫩無暇的臉頰,心裡煞是癢癢,這位宮女是不是天天在泡牛奶,皮膚咋就這麼好呢,都快比的上我幾個老婆了。

  「我有一藥膳食補之法,名曰『檀羅補氣湯』,正適合大人之症。」徐宮女道。

  「藥膳啊!我不太相信那個呢,還有沒有好一點的?好的快一點的?」

  「針灸之術,通體活絡,祛瘀散血,大人是否願意一試?」徐宮女一本正經的道。

  「哦,打針啊,那還是免了吧。」說到針灸,林晚榮便直覺的想起安狐狸和寧仙子,渾身打冷戰。

  徐宮女輕輕一笑道:「我見大人毆打那武樹王子時,甚是勇猛,怎麼對針灸卻有畏懼之心?」

  打人和被打滋味能一樣嗎?林晚榮心道,見徐宮女笑得甜甜地樣子,他笑道:「好吧,那便扎一針試試吧,事先說好啊,扎得我不舒服,那就要停手。」

  徐宮女點點頭,取出一根銀針,輕扎於林晚榮肩頭,她手法細膩,與安姐姐相比,竟是另外一種滋味。或許是因為徐宮女親切近人,也沒有對安碧如那種莫名的恐懼感,這一針扎的林大人甚是舒服。

  一連紮了四根銀針,林晚榮毛孔裡都是舒爽,趴在枕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笑著道:「徐宮女,你叫什麼名字?叫你徐宮女總感覺怪怪的,那會兒我好像聽見你叫什麼今,是吧?」

  徐宮女點頭道:「大人,我叫長今。」[天堂之吻手 打]

  「哦,長今,好名字。我說長今那——啊——」林大人卻似是想起了什麼,見了鬼般跳了起來,臉上滿是驚駭之色,身上銀針根根發抖:「你,你是大長倉?」

  長今不解的搖頭道:「大人,我叫徐長今,不是大長今。怎麼了?」

  名人啊,這是除了徐文長之外,我碰到的第二個名人,而且還是外國友人,他***,我怎麼早就沒想到呢,有那樣見識的徐宮女,可不就是徐長今麼?

  「你好,你好,大長今女士。」林晚榮不由分說拉住名人的小手,笑道:「我可是早就聽過你的大名了。」

  徐宮女不知所措,她的名字在高麗也就只有幾個人知道,這位大華的大人怎麼會瞭解呢?「大人,您還是先讓我把針扎完吧。」徐宮女微紅著臉道。

  「是啊,是啊,一高興就忘了。」林晚榮笑著放開徐宮女的小手,趴倒枕上,卻是翹頭望著她。

  徐宮女恬靜一笑道:「大人,你這是怎麼了,聽了我的名字,就這樣奇怪。」

  「沒什麼,因為你長得好看吧。」林晚榮嘿嘿一笑,心裡直樂,這個世界真是太有趣了,莫名其妙就遇到了徐長今。

  「大人真奇怪。」徐宮女搖頭輕笑道。林晚榮也不說穿,只與她聊些在高麗的事情,聽她講高麗王室宮廷裡的故事,直有些不真實之感。

  到了校場之時,林晚榮卻是一縱身而下,傷口似乎疼痛也減輕了許多,徐宮女看的暗自奇怪,大人前後變化真大。

  林大人到來之時,校場上人馬寥寥,只有十數人還在操練。林晚榮遠遠看了一眼,眉頭一皺道:「怎麼又是他們幾個不長進的東西?」

  阿史勒和李承載跟在林晚榮身後,聽他言語,便直往那幾人看去。只見那幾人正在演練馬上拚殺功夫,其中一個小將手執一桿銀槍,縱馬飛奔中,猛一回頭,一槍便中那扎的木頭人正心窩處,槍尖透體而出,凌厲異常。另一個虯髯大漢,馬上大刀一揮,便將一截圓木,從中間劈為兩半。

  阿史勒看地暗自驚心,這幾個到底是什麼人,比我部落裡最厲害的勇士也不遑多讓,看林大人的樣子,對他們還是不滿意。

  「唉,隨便看看吧,這幾個不成器的東西,讓兩位見笑了。」林大人無奈一歎道。

  阿史勒奇道:「林大人,這幾位馬術、刀術、槍術都極為精湛,你為何還不滿意?」

  林晚榮苦笑道:「阿兄,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這數人乃是我軍中最弱的,別人早已合格,唯有這幾人,訓練多日,仍然達不到要求。按我軍規,回馬槍要一槍刺穿兩樁才算合格,刀劈圓木,要一口氣劈仨,可是你看看這幾人。——許震,胡不歸,你們今日達不到要求,便不許吃飯——唉,叫兩位見笑了,慚愧,慚愧!」

  李承載驚得不敢出聲,阿史勒目瞪口呆,這次乃是偶然抽查,這姓林的決不可能事先安排,隨便看一看,便是如此驚人,莫非大華今年新訓的兵士,戰力果真如此強大?

  阿史勒道:「林大人,這些是你們訓練的新兵嗎?以前我也曾與大華兵士交過手,他們可沒這般厲害。」

  林晚榮急忙打了個哈哈道:「是的,是的,我們大華軍士戰力很差,這幾個人的表演都不算數。二位看看就算了,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阿史勒回頭望去,卻見那使槍的小將回頭一槍,竟真的刺穿了兩根木樁,幽幽的槍尖泛著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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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要檢舉您


  林大人說是假,阿史勒卻更加疑惑,莫不是大華此次暗中準備了精兵,要與我突厥汗國一決死戰?此事大意不得,還得提早告知可汗才是。李承載則是另一番心思,大華兵丁果然強盛,勝過高麗數倍,此事一定要如實向父王稟報。

  「轟隆,轟隆——」兩股黑煙沖天而起,驚天巨響震得數人耳膜嗡嗡作響。阿史勒和李承載面色一變,徐宮女等人嚇得摀住了耳朵,林晚榮怒道:「何處打炮?何處打炮?」

  一個普通士卒急忙跑過來報道:「稟告大人,是神機營新兵在練炮,打得不准,驚擾大人了,還請大人恕罪。」

  林晚榮哼道:「新兵練炮本也沒有什麼,但是這樣瞎打,嚇著了我們尊貴的客人,那就不可饒恕了。你知道這位是誰嗎?這位是突厥汗國的特使。你知道那位又是誰嗎?那是高麗國的小王子,還有美麗的長今女士。嚇著了他們,杜修元,你擔當的起嗎?來啊,拖下去——」

  杜修元嚇得面無血色,眼中陣陣驚恐,林晚榮心中暗笑,這杜大哥不去拍電影,真是浪費人才了。

  阿史勒見林大人發怒,急忙拉住他道:「林大人,您手下的新兵不知我們到來,此事情有可原,您就不要責怪他們了吧。」

  長今甚是善良,見林大人發威,他手下兵丁那般楚楚可憐,惻隱之心更盛,走到林晚榮身邊,輕道:「大人,他們乃是無心之失,還請您饒過他們。長今十分感謝您的恩德。」

  「這樣啊。」林晚榮沉吟一陣道:「既然是阿史勒大人和長今女士為你求情,那就姑且饒過你這一回吧。」

  阿史勒眼珠一轉,道:「大人,我很少見火炮,能不能請大人帶我們去觀賞一番?」

  「這個——」林晚榮為難道:「阿兄,不瞞你說,這火炮乃是我大華之秘,尋常人等不能見到,更何況貴我兩國正在交鋒——」

  阿史勒不動聲色的湊到他身邊,將一個小袋子遞到他手中道:「今日勞煩林大人盛情款待,意思小小,敬意不成,還請大人行個方便。另有兩匹我突厥特產汗血寶馬。今日也會送到大人府上。」他的華語聽得彆扭,林大人往那小袋裡瞄了一眼,只見裡面放了兩顆大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光華燦放,閃人眼球。

  「這樣啊!」林將軍不動聲色的將小袋收入懷中,無比正經的道:「既是皇上囑咐我好好款待二位貴賓,那我就勉為其難,讓二位去觀賞一番吧。唉,希望皇上不會怪罪於我。」李承載將他二人動作都看在眼裡,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若有所思。

  火炮演習場還在稍遠處,幾人步行而去,林晚榮走了兩步,卻覺身後有人拉自己衣衫,回頭一望,原來是徐宮女。見她神色嚴肅,秀眉緊鎖,林晚榮奇道:「長今女士,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徐宮女悄聲而嚴肅的道:「大人,我想請問您一件事情。」

  林晚榮笑道:「長今女士,不要這麼嚴肅嘛,笑笑。你要問什麼事情啊?」

  長今搖頭道:「您是不是收受了阿史勒大人的賄賂?」

  汗,這高麗女子說話真直白啊,別人說他他還可以不在乎,但這名人戳穿了他,林晚榮老臉也忍不住一紅,道:「哪裡,哪裡,只是一點小禮物而已,說不上賄賂,說不上賄賂。」

  徐長今正色道:「大人,突厥汗國正在與大華交鋒,您收受了他的賄賂,便把大華的軍事機密暴露給敵人,您怎麼能這樣做?您知道這樣會傷害多少大華的兵士,又會傷害多少大華的平民,他們都是普通人啊,他們都是無辜的。我雖是高麗人,但高麗與大華一衣帶水,人民都一樣的勤勞善良,長今是一個小宮女,可也知善惡是非,絕不允許傷害兩國人民的事情存在。大人,請您立即退回收受的賄賂,並拒絕讓突厥使臣觀摩貴國的火炮。否則,我將向大華皇帝陛下檢舉您的受賄行為。請您三思!」

  林大人聽得愣神了半晌,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徐長今不是一般的正直啊,簡直是正直的過分了,一個高麗的小宮女,要來舉報大華官員受賄之事,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林晚榮哈哈笑道:「徐宮女,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就算是你家王子,肯定也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長今倔強道:「王子殿下雖然身份高貴,卻也不能偏袒邪惡,即便他不許,我也依然要揭發您,請您將收受的賄賂退回去吧,拜託了!」

  徐長今說著,竟是深深一鞠躬,林大人急忙扶起她,順便在她小手上捏了一下道:「徐宮女多心了,我是華人,怎麼能傷害我的祖國呢。哈哈,就先說到這裡吧,有空再找你扎針。」

  林大人說完,深怕這固執的小宮女纏住不放,轉身就走。徐長今待了半晌,才正色喃喃道:「林大人,為了大華和我高麗的子民,我一定會揭發您的。」

  見林晚榮趕了上來,李承載神秘一笑道:「林大人,您對徐宮女滿意嗎?」[天堂之吻手 打]

  林晚榮愣了一下,旋即道:「滿意,非常滿意。」李承載點了點頭,再不說話。

  ********************

  演炮台建在一處小丘上,林大人帶著幾人到達時,「新兵」們正在實彈演練。一個新兵點燃藥引,轟隆一聲大響,遠處一個靶子便應聲而碎,威力、準頭都是上上之選。

  突厥與大華交戰時,也曾繳獲過幾門火炮,只是那火炮笨重、準頭偏低,再看大華現在用的火炮,似乎經過了很好的改良,輕巧了許多,威力卻增大了數倍,萬一要是交戰起來,我突厥騎兵,傷損定然不小。阿史勒看的暗自心驚,那神機營的新兵卻是一陣搖頭。

  阿史勒輕道:「林大人,這火炮射的很準,威力也大,為何您手下的兵士好像還不是很滿意?」

  林晚榮道:「准什麼啊!我們要求火炮射擊,誤差在兩步以內,剛才這一炮,誤差都過了四步距離,這些新兵也不知是怎麼練的,實在讓我失望之極,兩位貴使見笑了。」

  兩位使臣都不敢說話了,這位林大人對兵士要求之高,實在讓人乍舌,若大華兵士都像他這般訓練,天下還有誰是大華敵手。

  「既然來了,那就檢驗檢驗炮陣吧。李聖,李聖——」林晚榮大聲喊道。

  「末將在——」李聖急忙跑了過來。

  林晚榮指著李聖,笑著對二位特使道:「這位是我神機營的一個新兵隊長,今日就叫他們演練演練炮陣吧。李聖,帶領你手下的新兵,打上幾炮,請幾位貴使指正一下。」

  李聖領命而去,將十門火炮一字擺開,「新兵」們裝藥、填彈、推炮、瞄準,動作乾淨幹練,一氣呵成。

  李聖高舉小旗,大喝一聲道:「射!」數十門火炮瞬間噴出火焰,震耳欲聾的炮聲將大地都震顫的搖晃起來,火光濃煙中,遠處那密集的山丘,瞬間便被夷為平地,亂石紛飛,氣勢雄偉。

  林晚榮高聲道:「兩位貴使請看,這個叫做密集射擊,是我們最近研究的新戰法,專打敵人衝鋒隊伍的,尤其對陣騎兵,極為有效。我大華現有火炮十萬餘門,諸位想想,要是一起密集發射,會是個什麼威力?」

  兩位特使都不說話,炮聲漸漸的稀疏起來,十門火炮對著不同方向輪流發射,竟是你追我趕,一炮連著一炮。林晚榮笑道:「諸位再請看,這個叫做追擊炮,與密集射不同,追擊炮是點射,讓敵人無處可逃,他是專門消滅敵方重要人物,如突厥可汗——哦,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打個比方,阿兄千萬不要誤會。」

  阿史勒臉色鐵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李承載拉過林大人到一邊,悄悄道:「林大人,承載此次來的匆忙,未能準備充裕。唯有千年高麗人參兩顆,贈予大人,還望大人念在你我兩國世代友誼,源遠流長,在皇帝面前,為我高麗美言幾句。」

  又拿幾顆蘿蔔參來哄我,你送了皇帝幾十顆,為了娶公主你還要送上千顆。你以為千年人參是你家大棚裡的菜,想摘多少摘多少啊。林大人皮笑肉不笑的道:「人參啊,我家裡也有不少呢,長白山的千年老參,都成了人形的,我老婆天天塗在臉上做拉皮。小王子還是不用費心了吧,那個,哈哈——」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索賄都要的這麼直接,大華果然出人才啊。李承載牙一咬,從懷裡掏出個小袋道:「父王還特地為您準備了瑪瑙十顆,請大人笑納!」

  「高麗王太客氣了,難為他老人家記得我。」林大人接過小袋塞進懷裡,眉開眼笑、恬不知恥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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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次進宮


  演炮歸來,阿史勒和李承載都沉默了許多,尤其是阿史勒,囂張態度有所收斂,林晚榮暗笑,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禮儀外交,實力才是硬道理,今天這一陣,嚇也嚇死你。收受了珍珠瑪瑙汗血寶馬,還有一堆千年高麗人參,招待使節果然是一門肥差啊,難怪蘇慕白見我搶了他差事,就像死了老婆似的。

  受賄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何況他林某人不缺銀子,這些就留作洛凝那丫頭去資助孤兒吧,不為別的,就求個心安。

  將兩位使節送回驛館休息,見那徐宮女面色嚴肅,林大人嘻嘻一笑道:「徐宮女,咱們待會兒接著扎針吧,被你扎上兩針,我可舒服著呢。」

  徐長今正色道:「大人,本來我很敬佩您,覺得您與其他人不一樣,可是見了您今天所作所為,卻覺得您與一般人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比他們更貪婪。人若一貪,便難保持本性,尤其是為官之人,失去了愛國愛民的決心,人生便沒有了意義。希望大人您三思!同時也請您做好準備,我會向皇帝陛下檢舉您的。」

  無話可說,這大長今不是一般的倔強啊,高麗有這樣一個奇女子,著實難得。

  林晚榮笑道:「徐宮女,表面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真相是永遠不會浮在水面的。濟州島的海水為什麼會湛藍如畫?金剛山的岩石為何堅硬似鐵?是因為它們經住了考驗,沒有被污染,這就如同我偉大的胸懷一樣。」

  徐宮女一驚道:「您怎麼知道濟州島和金剛山?您去過那裡嗎?」

  「以前度假的時候去過,風景很好。只是女孩子們沒有你漂亮。」說了兩句,林大人便沒有個正經了。

  徐宮女羞澀一笑道:「大人過獎了。我們高麗女子輪廓鮮明,總會讓人記憶深刻的。沒想到大人也是行萬里路之人,竟然去過我們高麗。」

  是啊,輪廓分明,適合動刀子。林晚榮笑道:「高麗不算遠,我去過地最遠地方是非洲,那裡的人們,皮膚、頭髮、眼珠都是黑的,還有神秘的巫醫,起伏的雨林,劇毒的蟒蛇,善良的食人族——」

  徐長今本是博學之人,對世界之大也略有所知。聽聞林大人竟去過這麼遙遠的地方,頓時心生嚮往,驚喜道:「大人,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地方麼?那裡真的有巫醫,雨林和蟒蛇?那裡離我們遠嗎?」

  這高麗的傳奇女子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問題,似乎對檢舉他一事已是忘懷,林晚榮點頭道:「遠,不是一般的遠,大華到高麗已是千山萬水。可要從我亞洲到非洲,則要跨越幾大洋幾大洲,幾萬里的路程,非是一般人能夠到達。」

  徐長今眼中閃過絲絲嚮往地光芒,歎道:「凡是陽光充足之地,必有奇異之物,雨林、巨蟒更是天地之精華,想來那裡奇珍藥草也絕不會少,我若是能去到那裡,就算花上一輩子,也知足了。」

  徐宮女三句話不離本行,林晚榮聽得好笑。心裡卻想起了遠在濟寧的洛凝,那丫頭不也是像徐長今一樣喜歡到處遊歷嘛,若她也在此,和徐宮女必然能成為知交姐妹。來京中這段日子了,那丫頭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還有老洛、洛遠,都沒有消息,這些可都是他林某人的親人了。

  「林大人,林大人——」徐長今見林晚榮陷入沉思,急忙輕聲喚了幾句,林晚榮慕地驚醒,一笑道:「徐宮女,什麼事情?」

  「大人,您在想什麼?是在想您的情人麼?」徐宮女輕聲問道。

  「不是,是在想我的未婚妻。」林晚榮笑道:「她和你一樣,博學多才,也喜歡遊歷,你要是和她見了面,肯定能結為知交好友的。只可惜,這丫頭花錢是一把好手,賺錢卻差強人意,這一輩子,都要我這個老公養著她了。」

  徐長今驚奇道:「大人果然與眾不同。在我高麗,成親之後,男子是絕不會允許妻子外出工作的,這一點就禁錮了無數的女性,許多傑出的女性因此聰明才智得不到發揮。像您這樣,鼓勵妻子工作的,簡直就是絕無僅有。」

  「女人又不是貨物,她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要禁錮她們做什麼?如果她們能賺錢為老公分擔憂愁,那就再好不過了,男女本就是平等的。」林晚榮笑道,吹起牛來甚是自然。

  徐宮女歎了口氣道:「林大人見識廣博,思維奇特,更是胸有萬里之人,您的妻子聽了您這一番話,一定會更加愛您。您也一定很愛您的妻子。」

  徐宮女處處用的都是敬語,「您」不離口,林晚榮心裡聽得癢癢,高麗男人真是幸福啊,每天被「您」上幾百次,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日子。

  「一般吧,一般吧,我很博愛的。」林晚榮嘻嘻笑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著吧。」

  「好的,謝謝您,今天和您談話,真的很高興。」徐宮女深深一躬道:「您也早些回去陪您的妻子吧。另外,請準備一下,明天我會在大華皇帝面前揭發您。」[天堂之吻手 打]

  汗,林晚榮一陣眩暈,說來說去,這丫頭還沒忘記這事啊,還特意預先叮囑,高麗女子可真是有意思,風味獨特啊。

  從驛館出來,冷風一吹,林晚榮心裡一陣清醒,今天這一天竟然迷迷糊糊就過了。從早上被徐渭拉著去見皇帝,到後來怒打繼宮武樹,逼迫高麗簽下文化借用的契約,後來又到演武場做了一齣好戲給兩位使節看,不知不覺中,他竟是融入了這活生生的大華之中了,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心裡念著大華,想著大華。老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尚了,他心裡又想哭又想笑,一時間百感交集,竟有一種超脫塵世之外的不真切之感。

  圓月當空,他呆呆站立良久,正要邁步回家,卻見遠處一騎奔到,竟是徐渭。老徐匆匆下馬來,急聲道:「林小哥,林小哥,快跟我走,皇上要再次召見你。」

  再次召見?什麼意思?今早不是才見過的麼?林晚榮心裡疑惑,徐渭卻急急遞給他一匹快馬。他此來比早上還急切,除了兩匹馬外,一個隨從也沒有。

  林晚榮翻身上馬道:「徐先生,皇帝還要召見我幹什麼?莫不是今天陪同使節出了什麼差錯。」

  徐渭搖頭道:「林小兄勿要胡思亂想。你今天的所作所為,老朽晌午時分已經報給皇上,皇上放聲大笑,龍顏大悅,誇你有智謀,能料敵於先,行事又不拘一格,不拘泥於形式,乃有大將之風。」

  「徐先生就不要光說好聽的了。」林晚榮苦笑道:「我和皇帝又不熟,今天早上才是見了第二面,他哪能這麼看重我?」

  徐渭沉吟半晌道:「小兄弟有所不知,依老朽所見,皇上起初並沒有再次召見你之心。只是老朽將你所為稟報之後,他心裡高興,竟是在尚書房獨自思考了一下午,卻沒有處理奏折,直到方才出來,宣召老朽傳你再次進宮。」

  林晚榮越聽越迷糊,就算是把使節糊弄好了,也用不著這樣把我再次叫去吧,時間又是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嗎?皇帝心思果然是難以捉摸啊。

  徐渭見他神態,知道他心裡憂慮,便道:「小兄弟,雖說伴君如伴虎,但像你這樣,輔一上朝,便在一日之內被宣召兩次的,這是絕無僅有的,可是天大的恩賜啊。就算蘇慕白蘇狀元,乃是皇上親自挑選名師苦心培養的,又放他到下面各省遊歷,從童生試一層層考上來到欽點為狀元,憑的是真本事,且是皇上一手培養起來的,也沒有見皇上一日召見他兩次。你這恩賜,可是天大的啊——」

  林晚榮急急打斷他道:「徐老哥,你就別說了吧,你越說我這心裡就跳的越厲害,萬一我要是給皇帝一刀卡嚓了,那可就賠的大了。」

  徐渭哈哈大笑,二人縱馬騎行,輕車熟路,穿午門,過金橋,不一刻便到了殿前。

  高公公早已在那裡等著了,見了林晚榮來到,急急迎了上來,諂媚道:「林大人,您可算來了,皇上等的正心焦呢。」

  「皇上交代的差事,林某不敢懈怠啊,這才來晚了些,公公恕罪。」林大人是二進宮了,對門道更是熟練,把銀票便要往高公公手裡塞。

  高公公卻是急急推拒了,驚恐道:「不敢不敢,奴才不敢!」

  徐渭何等人物,見了高公公與早上截然不同的舉動,心裡驚奇,便道:「高公公,皇上在那裡召見林小兄。」

  高公公看了林晚榮一眼,小心李翼道:「——乾清宮!」

  「什麼?!!」徐渭大驚失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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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何謂陰,何謂狠


  見徐渭吃驚的神色,林晚榮心裡詫異,不就是一個乾清宮麼,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麼?要是皇上在御廁召見我,那才叫怪事了。

  這只能說林大人比較無知了。乾清宮乃是皇帝的寢宮,可謂大華宮廷中最為核心、也是整個大華最為核心的地方。皇帝平日召見大臣,要麼是尚書房,要麼是文華殿,能在乾清宮召見他,那簡直就是天大的恩寵。

  徐渭聽了高公公的話,便知道他為何不敢收林三的銀票了,皇帝召林三到乾清宮,林大人的大富大貴是可想而知了,高公公怎會那般不開眼。

  徐渭笑著拱手道:「林小兄,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老朽恭喜你,賀喜你了。」

  「喜從何來?徐先生,小弟對這宮裡的事情一點也不清楚,你倒是教教我啊。」林晚榮愁眉苦臉道。徐渭和高公公同時大笑起來,這位林大人果然是真性情,難怪皇上對他那般喜愛。

  徐渭將其中門道對林晚榮講了講,林大人忍不住撇了撇嘴,到乾清宮,那不就等於到皇帝的臥室裡去做客?我靠,這事有點玄。

  「這個,我能不能不去啊!」林大人一句話,讓徐大人和高公公差點栽倒了過去,乾清宮召見,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啊,這個林大人,怎麼就這麼不開眼呢。再說了,皇帝召見,是你說不去就能不去的嗎?

  見了二人神情,林晚榮便知自己又鬧了笑話,好在他也不是第一次鬧出這種事情了,徐渭見怪不怪。高公公更不敢說什麼。

  高公公帶著林晚榮在宮中穿梭,過橫街、保和殿,一路上人影綽綽,無數的太監宮女提燈而行,熱鬧異常。見林大人四處打量,一副土包子進城的樣子,高公公討好的笑道:「林大人是首次進內廷來吧。這橫街是連接內廷外朝的通道,過了橫街,便是皇上居住的乾清宮了。」

  乾清宮位於橫街之北,下有白石台基,宮外形為面闊九開間,重簷廡殿式屋頂,左右還有昭仁殿和弘德殿兩座小殿相連。

  到了門口,只見裡面安靜異常,來往穿梭的太監宮女皆是小心翼翼,恨不得踮起腳尖走路。「到了,林大人!」高公公輕輕言道,帶著林晚榮行了進去。這乾清宮地方甚大,走了幾步,到了一處幔簾處,高公公停住腳步,尖聲道:「啟稟皇上,林大人帶到!」

  裡面傳來一陣輕輕的咳嗽,接著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道:「讓他進來吧!」

  「是!」高公公一挑簾子,對林晚榮道:「林大人,皇上叫您進去呢。」

  「有勞公公了。」林晚榮笑著一抱拳,低頭穿過簾子,就往裡面行去。

  殿中燭台高築,燭火通明,將大殿映的如同白晝一般。地上鋪著上好的波斯地毯,雕欄桌椅,四處檀香裊裊,顯得分外幽靜。

  他邊走邊看,方才行了幾步,就聽一個聲音傳入耳中道:「林晚榮——」

  林晚榮抬頭一看,就見前面不遠處置著一張寬大的檀木書桌,後面擺著一把巨大的龍椅,椅子純金鍛造,華貴無比,兩邊椅臂上鑲嵌著美麗的玉石,在***照耀下熠熠生輝,龍椅上坐著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一身團簇龍袍,面帶紅光,正微笑望著他。

  「皇上?」林晚榮一驚,急急忙忙走上前去,一抱拳道:「原來老爺子您真的就是皇上?皇上你好啊!」

  林晚榮對於宮中規矩是絲毫不懂,臣子見了皇帝,應當迅速下跪叩見,未得召喚,連頭都不准抬起,更何況你啊我的胡亂稱呼一通。林晚榮哪裡懂得這些,見了皇帝也不磕頭,一抱拳就完事了。

  這下可好,連平身都不用喊了,皇帝微微一笑,要地就是林三與眾不同的那股子味道,若是他跪倒在地上三拜九叩,只怕自己也看他不入眼。「林晚榮,咱們又見面了。」皇帝笑道:「算起來,這是第三次了。」

  「對的,對的。」林晚榮接道:「上次在靈隱寺外,我和老爺子您見過一面,那次聊的很是投機。今早在金殿之上,人太多,說不上幾句話,今晚您找我來,咱們又可以好好聊聊了。」若是徐渭在此,聽見他這番話,恐怕早就嚇得暈了過去,有這麼跟皇帝說話的臣子麼,這林三真是天地有多大,膽子就有多大。

  「老爺子,幾個月不見,您好像比上一次憔悴一些,蒼老一些了,您可要保重身體啊。早睡早起,鍛煉身體,包您長命百歲。」見了皇帝蒼白的面頰,林晚榮真切說道。這極有可能是青旋他爹,也就是我老丈人。女婿關心老丈人,自然是應該的了。

  林三這話說的忤逆之極,皇帝的容顏哪裡是他能夠擅自評論的,皇帝哈哈大笑道:「林晚榮,敢說朕蒼老的,你是第一人,很好,很好。」

  林晚榮深深一歎道:「皇上,謊話人人會說,卻會害人。您受萬人敬仰不假,可是人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律,若連真話都聽不到了,那就太悲哀。我來見您,並非把您當作皇上,而是當作一個長者,希望和您好好聊聊天,排解一下憂愁,就是這麼簡單。」

  這幾句話他說的輕鬆,手心裡卻是攥滿了汗珠,與這君臨大華的帝王說話,必須要摸準其脈門,自古帝王皆寂寞,他們沒有朋友,甚至連兒女也與他們有著深深的隔閡,外表看起來燦爛無比,但其中的淒苦,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廳內一陣沉寂,皇帝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看著他,眼中掠過淡淡的光芒。林晚榮心裡噗通噗通亂跳,天威難測,他現在才真正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天堂之吻手 打]

  「你坐下吧。」良久之後,皇帝一聲輕歎道:「你說的不錯,自朕登基以來,能與朕說上話的。就沒有幾個了。徐渭、李泰,昔年都是助朕登上大寶的肱骨之臣,如今在朕面前一樣畏畏縮縮。倒是你,頗有些膽色,讓朕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皇帝最後一句話,若是徐渭等人聽見了,怕早就驚駭與死,唯獨林晚榮一遇到這些事情,腦子裡就少了根筋,根本就沒什麼覺悟。事實上,這也是皇帝最為欣賞他的一點,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能看出一個人真正的本性。

  林晚榮長長出了口氣。皇帝說話了,那就安全了,他笑道:「皇上說笑了,小民我狡猾奸詐,囂張猖狂,路見不平就要管。怎能和您老人家的深謀遠慮相比。」

  「你倒有些自知之明。狡猾奸詐,囂張猖狂,到你口裡,卻都成了褒獎,你這人,臉皮倒也不薄。」皇帝笑道。

  「只要不是害人,就算使盡千般手段,那又有何不好意思的?」林晚榮大義凜然說道。

  「錯了,錯了。權謀之術,不分好人壞人,就算是害了天下人,也要使盡千般手段。」皇帝深深望他一眼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天下無不可做之事,無不可殺之人,此為帝王之術。」

  帝王之術?好端端的和我講帝王之術幹什麼?皇帝起身緩緩度了幾步,看他一眼道:「你有勇氣,有智謀,有手段,有殺氣,對人性認識透徹,唯獨欠缺的一點,就是手段還不夠陰、不夠狠,此乃為人上之大忌也。」

  林晚榮大汗,就我這手段還不夠陰、不夠狠?

  皇帝微微一笑道:「聽說你在金陵的時候,給蘇州織造的長子下了春藥,還嚇唬說取了人家姑娘的貞操,是也不是?」

  皇帝竟然連這個都知道,林晚榮冷汗淋淋,急忙點頭道:「是的,我也只是嚇唬嚇唬他們。」

  「聽說,你在金陵的第一家酒樓叫做食為天,是你打著幌子,從人家老闆手裡,半騙半搶取來的?」

  「這個——」

  「聽說,你在金陵搞了個社團,叫做洪興。裡面除了你的兩個小舅子,還有一個很能打地,叫做李北斗?」

  「是。」

  「聽說你送給董巧巧一顆特大的鑽石?」

  「。。。。。」

  「聽說,你前日夜裡和蕭大小姐吵架了?」

  「。。。。。」

  林晚榮聽得後背心陣陣發涼,汗毛根根豎起,皇帝對他的事情,竟是瞭如指掌,鉅細無遺,連哪一天上了幾趟茅房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帝瞇起眼睛望著他,微微一笑道:「何謂陰,何謂狠,你現在瞭解了嗎?」

  林晚榮點點頭,咬牙道:「謝老爺子教誨,我瞭解了。」

  皇帝道:「這大半年來,你的行蹤,朕時時刻刻都瞭解著。當然,也有些遺漏的地方,例如,你和蕭大小姐身陷白蓮教,是如何逃脫的?攻打濟寧的時候,你在萬炮之中,又是如何脫險的?算起來,你身上,真的還有許多秘密呢!」

  「沒有了,沒有了。」林晚榮急忙擺手道,皇帝心思果然深不可測,這老皇帝望著似乎昏庸,卻是事事都清楚,何謂陰狠,在他身上,便是淋漓盡致了。

  「沒有了?」皇帝望了他一眼,笑道:「你攻打白蓮教的時候,可曾認識白蓮教的聖母?」

  「聖母?這個,好像不認識吧,我一向對老太婆不感興趣的。」林晚榮道。

  「大膽!」皇帝臉色一變,龍顏大怒:「來啊,把這欺君罔上的林三,給我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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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天牢


  「嘩啦」數聲大響之中,殿外衝進來層層侍衛,竟有二三十人之多,手中刀槍明亮,神情彪悍,望著林晚榮,衝上來便要拿住他。

  「慢著——」林晚榮大喝一聲道:「皇上,小民不解,皇上為何要拿小民?」

  皇帝冷笑道:「林三,朕再問你一次,在你攻打白蓮教之時,那白蓮聖母是否已經喪身萬炮叢中?」

  「這個——」林晚榮一驚,心裡念頭急轉道:「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這樣的!」

  「應該是這樣?應該是哪樣?你在萬炮之中可安然無恙,白蓮聖母便要葬身火海?林三,朕念你有些功勞,才給你一次機會,你竟然這般不老實。白蓮聖母,安碧如,安姐姐,師傅姐姐,一個比一個親熱,哼,林三,你真的不認識麼她?」皇帝不疾不徐的說道,卻是字字敲在林晚榮的心上。

  安姐姐,師傅姐姐,這些極隱秘的稱呼,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老皇帝是從哪裡聽來的?莫非——林晚榮心裡一愣,不敢想下去了。

  皇帝眼中光芒閃動,哼道:「朕念你年紀輕輕,不知人心險惡,便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說出白蓮聖母的下落,朕便既往不咎,還會再次重用你。若你不說——」皇帝臉上閃過一絲厲光,眉毛輕揚,不用說也知道是個什麼後果了。

  媽的,我就知道有陰謀,皇帝的臥室哪能隨便進?虧老徐還敢說是天大的恩典。他後悔也來不及了,想起與安碧如的交往點滴。她雖是處處與自己為難,卻也處處透著關懷,這種半友半敵的關係,讓他心裡生出獨特的感覺。不要說不知道安姐姐的下落。就算是知道,他也不能說。

  林晚榮牙齒一咬,哈哈大笑道:「皇上老爺子,您這是把我當小人了。林三我可以欺騙天下人,但絕不欺騙我自己。我認識安姐姐不假,可是我也認識您,我滅了白蓮教幫了您,安姐姐卻救了我的性命。她一個弱女子,失了支柱,早已失去了反對大華之心。我沒做對不起皇帝的事,卻也不做對不住朋友的事情。」

  「大膽!」皇帝重重一拍龍椅道:「你竟敢將朕與白蓮反賊相提並論?來啊,將林三拖下去。斬了!」

  幾個虎背熊腰的侍衛狠狠撲上來,林晚榮奮力掙脫開來,大聲道:「我林某人本是蕭家一個小小家丁,不求名,不求利。從未想過要登閣拜相,是皇上老爺子硬是將我拉來的,如今卻為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要斬我。皇上,您這事做的不地道。」

  幾個護衛將他往外拉走,林晚榮幾次忍不住便要去摸懷裡的火槍,但想想對面坐著的可是青旋她爹,心裡實在為難。

  皇帝面色陰晴不定,眼中時而怒火,時而平靜,待到將那林三拉了下去,他卻無奈搖了搖頭。苦笑道:「還真是個刺頭。小魏子,你為朕找的人,還真是有幾分膽色啊。」

  瞎眼魏老頭從帳後閃出,躬身跪倒在地上道:「奴才求主子開恩,饒他一命。他對此事一無所知,捲入進來,全是因為奴才一念之私,求主子饒了他性命。」

  皇帝哼道:「小魏子,這世上焉有無辜之人?每個人死,都有他該死地理由,你說他無辜,但他為我大華皇家犧牲,又何來無辜之說?他倒是一個人才,只可惜,性子倔了些!」

  「主子,性子倔未必便是壞事。他既然願意為了朋友犧牲性命,總好過那些為了利益出賣知己的人。老奴記得先皇在世時,曾讚您說,性格堅定,執拗不屈,可隱忍二十年,發一擊而致命。這林三雖無您隱忍之性格,於執拗上,卻也頗有您的神韻。」

  「哈哈哈哈——」皇帝放聲大笑道:「小魏子,難為你還記得父皇說過的這些話,很好,很好。你說的不錯,這世界上多是背叛之人,像林三這樣有骨氣的已不多見了。他既然為了一個反賊不懼殺頭,來日必定也不會背叛於我。」

  「那皇上為何還要——」魏老頭疑惑不解,卻被皇帝截斷他話頭道:「你以為朕是真的要殺他嗎?」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嘴角的笑意卻益發的明顯起來。

  「老奴明白了。」魏老頭一喜,急忙磕頭道:「皇上雄才偉略、高瞻遠矚,奴才佩服之至。」

  皇帝親自將他扶起道:「小魏子啊,你對朕忠心耿耿,朕是知道的。你推選的這林三不錯,倒是朕費盡心思培養的蘇慕白叫朕有些失望。精心澆灌的花朵,還不如野生小花生的茁壯,朕今天總算明白了這個道理。」

  老魏心裡一喜,卻一絲一毫也不敢表露出來,天威難測,誰知道皇帝說的是真是假,。只聽皇帝繼續道:「林三是個好苗子,但他與白蓮聖母勾勾搭搭,這是朕絕不能容忍的。這一次,朕就要徹底的斷絕了他的心思。」

  皇帝眼中冷芒疾閃,臉上的殺氣再也隱藏不住,大喝一聲道:「來人——」

  一個小太監急忙閃身進來道:「奴才在!」

  「吩咐下去,連夜出榜,張貼至京中大街小巷,就說茲有嫌犯一名,身為朝廷大將,圍攻白蓮之時,卻私通白蓮聖母,罪不可恕。今夜收押天牢,明日午後菜市口處斬。」[天堂之吻手 打]

  「遵旨!」小太監領命而去。老魏心裡一驚,皇帝微微一笑道:「小魏子,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魏老頭低頭恭聲道:「皇上這是逼迫那白蓮聖母今夜前來救人。若她不來,則林三與她之間必生嫌隙,若她來了,則正可一了百了。皇上英明。」

  皇帝點點頭:「小魏子,到底還是你最明白朕地心思啊。林三啊林三,你可莫要叫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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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反了吧,再不反,就真的要腦袋瓜子落地了。被侍衛壓著拖出門外,林晚榮腦子裡念頭急轉,剛要伸手到懷裡去摸槍,卻見高公公急匆匆趕了過來,看了林晚榮一眼,高聲唱道:「皇上有旨,暫將林三收監,押入天牢。」

  天牢?林晚榮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怎麼一下子從死刑變成死緩了,我還要不要反呢?媽的,皇帝老頭真不夠痛快。

  高公公走過來,輕聲囑托道:「林大人,皇上說了,讓您先去天牢暫住幾天,閉門思過,想好了,就向皇上稟報。」

  去天牢思過?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他急急問道:「那要是沒想好呢?皇上有沒有說怎麼辦?」

  「這個皇上倒沒有提起。」高公公搖頭道:「天威難測,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哪能猜的透皇上的雄才偉略呢。你們幾個——」高公公朝那幾個侍衛一指道:「好好伺候著林大人,若他少了一根毫髮,小心皇上卡嚓了你們的腦袋。」

  那幾個原本凶神惡煞般的侍衛立即放開了抓住林晚榮的手,一個頭領模樣的侍衛,臉上堆上諂笑道:「林大人,請您老跟小的來。」

  什麼叫做帝王心思,林晚榮總算領教了,一刻數變,一會兒處斬一會兒進天牢,這樣折騰幾回,沒有被他砍死,也要被他嚇死了。林晚榮回頭往乾清宮看了一眼,只見那裡面***通明,卻靜謐無聲,方纔還言辭厲色的皇帝,轉眼便沒了音訊。他無奈搖了搖頭,青旋,你這個老爹的性子,太難伺候了,差點把你老公我給斬了。

  被關照過的人就是不一樣,侍衛們連他身上都沒搜,就「請」他進了天牢,早有牢頭在前面恭敬迎著,小心翼翼將他領進了一個寬敞而又整潔的大房間,絲被玉床、琴棋書畫、文房四寶、洗涮用品一應俱全。除了稍微欠缺點自由,其他的什麼都有了,這哪裡是坐牢,簡直比住旅館還要舒服。

  林晚榮不敢相信的四處打量了一番,心裡好笑,以後老子要是失業了,就到這天牢裡吃牢飯好了。那牢頭諂媚笑道:「大人,您看還欠缺些什麼,小的去為您置辦。」

  林晚榮自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遞於他手裡:「不缺了。謝謝這位大哥了,這些就算小弟請大家喝酒了。」

  「這如何使得!」牢頭掙扎了一番,終還是將銀票收進懷裡,臉上的笑容更加殷切:「大人,您今夜要您府裡的夫人們侍寢麼?不知您府邸在哪裡,是要哪位夫人?抑或是要八大胡同的紅人小姐?小的這就去給您傳召。」

  林晚榮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服務,真是沒說的了。不過坐牢這事,還是不能讓大小姐知道,要不然那丫頭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呢。

  林晚榮搖頭笑道:「我的夫人和相好太多,若傳召了一個,其他幾個必定要鬧彆扭,還是免了吧。這位大哥,你們這裡的服務不錯啊,哦,在我之前,住進這裡的,是哪位大人啊!」

  「回您老的話,前些日子徐渭大人也住過。」牢頭恭敬道。

  林晚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原來老徐也住過大牢,這樣說來,我林三和徐渭也是一個級別了,這天牢坐的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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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相救


  在天牢之中待的甚是安逸,好吃好喝,還有專人伺候著,想不逍遙也難啊。見時辰不早了,林晚榮正要埋頭睡覺,忽然想起一事,身上頓時驚出了涔涔冷汗。

  明日辰時就是霓裳公主公開選婿之日了,如果青旋真是霓裳公主的話,那就大事不妙了。那突厥使臣和高麗小王子虎視眈眈,不娶回霓裳公主誓不罷休,可是我卻待在天牢裡出不去,要萬一青旋出了點什麼事情,還不得後悔一輩子啊。

  他越想越是心驚,心裡頓時千萬隻貓抓一樣難耐,在天牢裡走來走去徘徊不斷,卻硬是沒有想出一個主意來。

  難道真的要向那老皇帝妥協,說出安姐姐的行蹤?可就算想要妥協,他又如何能知道安碧如現在在哪裡?媽的,麻煩大了,我就知道皇帝不是那麼好見的。

  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房中來回走動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卻絲毫辦法都想不出。此時已是月上中天,萬物寂靜,天牢裡空空蕩蕩,除了兩個守衛趴在桌上輕微的鼾聲外,聽不見一絲聲息。

  林晚榮正焦急間,忽然聽見一陣輕微的聲響。一抬頭,就見一個苗條的黑影輕紗蒙面,正躡手躡腳向這邊潛來。

  那黑影露在輕紗外的眼睛明亮有神,似蒙上了一層輕輕的水珠,望見林晚榮,頓時閃過一絲喜色,急忙纖手豎在唇邊,輕輕一噓,示意他噤聲。

  林晚榮心中急跳,這是誰?他怎麼到天牢來了,是來救我的麼?

  那苗條的黑影左顧右盼,見四周無聲,輕輕一躍,已跳到那睡熟兩個守衛身邊,雙手輕按,那兩個守衛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你是誰?」林晚榮急忙輕聲問道。

  黑影一搖頭,取過看守身上地鑰匙,躍到門旁,嘩啦兩聲便打開了門上的大鎖。林晚榮還待說話,那黑影將臉上輕紗往下一拉,露出一張嫵媚而又艷麗的臉頰。[天堂之吻手 打]

  「安姐姐?!!」林晚榮吃了一驚,怎麼想哪個就來哪個:「你,你怎麼到天牢來了?!!」

  安碧如眼波盈盈流轉,望著他的眼神說不出的平和,臉上現出一絲溫柔的笑容道:「你能來,我怎麼就不能來?!」

  「不一樣!」林晚榮急道:「我來了沒有危險,你來了,危險可就太大了!皇帝正要拿你呢!」

  安碧如苦笑道:「沒有危險?誰告訴你沒有危險?皇帝連夜下了通告,說你勾結白蓮聖母,明日午後,便要在菜市口將你斬首示眾呢,你難道不知道?」

  林晚榮眉頭一皺,不會啊。皇帝如果要殺我,今天就直接卡嚓了,還用等到明天嗎?他神色鄭重的道:「師傅姐姐,你是從哪裡得來消息的?」

  「滿大街都貼了告示,京城中都知道了。雖沒說明是誰,但我一看就知是你。話不能多說了,此處危險,你快跟我走!」安碧如說著,拉住他的手就往外奔去。

  林晚榮一歎道:「師傅姐姐,你真傻,這分明就是皇帝故意安排的陷阱,目的就是要引你上鉤的,你怎麼就看不出來呢?此刻門外怕早已安排了天羅地網,你如何能夠逃的出去?」

  安碧如咯咯一笑,眼中水霧濛濛滿是溫情:「傻弟弟,你才是真傻呢,皇帝要你坦白,你就把姐姐我招供出來,又能如何了?他們抓不到我的!我只是一個低賤的苗女,不值得你為我這樣。」

  「苗女,苗女又怎麼了?」林晚榮笑道:「惟苗女最多情,我喜歡的就是苗女。」

  安碧如聽了輕輕一笑,聲如銀鈴般燦爛:「你為了我可以不要性命,我安碧如人雖輕賤,卻也知仁義二字,我苗女有恩必報。好弟弟,你是不是喜歡姐姐?」

  汗,苗女果然夠坦白啊,雖是地處危險之中,但林大人天生淫賤,見安碧如雪膚紅唇,臉泛桃花,眼中柔情似水,豐滿酥胸一起一伏,說不出的美艷魅惑。「師傅姐姐,你怎麼會問出這麼難堪地問題呢,我會害羞的。」林晚榮嘻嘻笑道。

  安碧如紅唇輕啟,柔聲道:「從前,你要占姐姐的便宜,姐姐都會百般阻撓於你,今天,姐姐就從了你。」

  她臉上泛起一片血紅之色,眼中星霧濛濛,帶著無限的嬌羞,紅潤小口微微張兮,將酥胸一挺,緩緩靠近他身前,小聲道:「你摸摸,姐姐的是不是很大?比你家大小姐的還大!好弟弟,姐姐還沒有讓男人碰過呢!」

  林晚榮聽得血脈噴懲,說她不是狐狸精,那簡直沒天理,都這樣危險緊急的時刻,她還在誘惑我。

  有便宜不佔,就是王八蛋,管他是在哪裡,林大人也豁出去了,正色道:「安姐姐,直覺告訴我,我要佔你便宜,那就是禽獸,要是不佔呢,那就是禽獸不如。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做個禽獸了。」

  他伸手就要做禽獸,安碧如眼中霧氣濛濛,臉上時而羞澀時而柔情,見他雙手就要到自己胸前,忽地將酥胸往他手中一觸,還不待林大人體會那味道,安姐姐早已閃電般收回豐挺玉峰,臉上一陣火熱,撲倒在他肩頭,將淚珠擦了擦,抬起頭來時已是滿臉的堅毅:「好弟弟,姐姐今天就是捨了性命,也要護你周全,我二人回苗寨,過那神仙般的日子去。走——」

  她拉住林晚榮就往外行去,才行了幾步,便聽刷刷刷一陣銳利尖嘯,無數支羽箭如紛飛的蝗雨般,向二人射來。

  「快退——」安碧如急喝一聲,手裡長劍疾揮,銀光閃閃,瞬間便構築了一道劍牆,一陣噼裡啪啦輕響,紛紛箭雨便落在了地上。

  「起——」安姐姐嬌呼一聲,腳下輕點,手中長劍疾抖,如一隻展翅的雨燕般,迅捷往外衝去。

  門外響起一陣怒喝道:「白蓮餘孽,蠱惑百姓,亂朕江山,死有餘辜。著爾等即刻將其擊殺,不得有誤!」

  林晚榮聽得清楚,這聲音清越中帶著淡淡的嘶啞,正是皇帝所發。這老皇帝徹夜不眠,精心佈局,以林晚榮為餌將安碧如引來,困於這天牢之中,便是為了斬草除根,清除白蓮最後一絲火種,由此可見,他對白蓮深惡痛絕。

  天牢門口把守著無數的護衛,個個手裡持著強弓利箭,都是神機營經過徐芷晴改進的連環弩。見安碧如來勢迅疾,數百個護衛手中的連環弩一起發射,密密麻麻的箭矢便如驟落的春雨般傾射而來,比方纔那陣還要密集許多。

  安碧如武功再是高強,面對著恐怖的箭雨,也使不出力氣,一道冷箭自她耳邊擦過,驚出了她一身香汗,急忙腳步旋轉,退回了林晚榮身邊。

  林晚榮拉住她手苦笑道:「安姐姐,外面是皇帝親自坐鎮,這次咱們恐怕逃不出去了。你們白蓮教真的和他有那麼大的仇恨嗎?他時時刻刻不忘要滅了你們白蓮?」

  安碧如被他握住了手,臉上有些發燙,輕輕搖頭道:「他仇恨的不是白蓮教,而是另有其人。只是我白蓮教昔年之時,曾配合那人刺殺過他,而他又不能輕易對那人動手,這滿腔的仇恨,自然就轉移到我白蓮身上了。」

  「你說的是誠王?」林晚榮驚道。

  安碧如輕輕點頭,柔聲道:「他們兄弟相爭二十餘年,也是我與師姐相爭的二十餘年。其中紛擾曲折,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的清的。」

  「可是皇上登基已經二十餘年,難道還動不得誠王嗎?不至於這麼弱吧!」林晚榮疑惑道。

  安碧如微笑望他一眼,輕道:「你這人,前二十年莫非不是生長在大華,怎的連這些事情都不知道?」

  慚愧啊,不幸被安姐姐言中了,林晚榮嘻嘻一笑道:「我這人對朝政一向不太關心,姐姐見笑了。」

  「我們被困在這裡,怕是過不了一會兒就會萬箭穿心,也不知道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安碧如無奈道:「昔年二王奪嫡,本來大家最看好的是老三,也就是現在的誠王,他待人寬厚,手下食客三千,又領了吏部,權勢如日中天。當今的皇帝,昔年還是二王子,資質平庸,但他有耐心,隱忍不發。老皇帝病重之時,誠王爺四處聯絡奔走,為登基做最後準備。唯有二王子,衣不解帶,服侍老皇帝身旁,忠孝仁義。」

  林晚榮點點頭,當今皇帝,果然是一個極有謀略,極有耐心之人。明知自己實力不如誠王,卻看準了一個目標,咬定不放手,終成大器。從這一點來說,讓他登基承位,卻也沒有錯。

  安碧如正待接著講下去,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吶喊,接著是兵器相交的廝殺之聲,有侍衛高聲喊道:「有刺客,快保護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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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到底要幹什麼


  二人面面相覷,說話不得。刺客?最大的刺客在這裡,外面又是哪裡來的人馬?林晚榮握了握她小手,道:「姐姐,你來救我,還約了別人麼?」

  安碧如瞪他一眼,嗔道:「你這人,說的哪裡話,我的白蓮教都被你滅了,還到哪裡約人來救你?難道要我去求誠王麼,誠王——」她面色一變,醒悟似的驚道:「難道是誠王?」

  林晚榮搖搖頭,表示不解,眼下京中各方勢力聚集,除了誠王,還有突厥和高麗,任何一方都有刺殺皇帝的理由。

  外面喊殺陣陣,刀劍相加,辟裡嘩啦,不時有慘叫倒地的聲音,衝突甚是激烈。反倒是守在天牢門口的護衛少了許多。

  「我們快走!」安碧如也不管外面來的是哪路人馬,將面紗蒙上,二人順著門口就往外衝去。

  新來的這一撥刺客,氣勢甚是猛烈,守衛天牢的衛士已被調集過去大半,安碧如眼中厲芒一閃,手中長劍如一條吐信的毒蛇,眨眼便放倒幾人。林晚榮一手持火槍,一手握蜂針,緊跟在他身後。眼下可是真刀真槍的拚殺,一個不慎,就可能真的一命嗚呼了。

  二人闖出牢門,往院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院中聚集著數不清的宮廷護衛,正在圍剿數百黑衣殺手。遠處放置著一張龍椅,皇帝坐在椅上,望著場中的拚殺,面無表情,數百名護衛緊圍在他周圍。

  反觀那些黑衣人,渾身上下傷痕纍纍,有的渾身插滿了箭支,卻沒有一個倒下的,反而越發的勇猛起來。刀劈劍砍,眨眼就報銷了十幾個衛士,且都是死相慘烈,不留全屍。眨眼之間,百餘黑衣人就將那護衛防線,衝出了一個大的缺口,

  「死士!」安碧如驚道。

  「死屍?什麼死屍?」林晚榮不解道。

  安姐姐風情萬種白他一眼,輕道:「不是死屍,是死士!這些人都是被餵了刺激性藥物,長期馴養,潛力爆發數倍。同時失去了所有知覺,悍不畏死。難怪我們這麼輕易就能衝了出來,有這一百死士,足敵數千宮中高手。他們哪還有功夫管我們?」

  媽的,原來是吃了興奮劑加迷藥,難怪這麼狂暴。守衛在皇帝身邊的護衛見黑衣死士衝了過來,頓時大聲叫道:「護駕,快護駕!」

  一個侍衛統領模樣的人,急急跪倒在地:「皇上,刺客皆是失去了知覺的死士,十分強悍。此處處境危險,請皇上迅速移駕乾清宮。」

  皇帝大怒,一拍龍椅,長身而起:「大膽,這是天子腳下,天牢之中,朕豈有後撤之理?朕倒要看看,是誰要來殺朕?高平,高平——」

  高公公急忙擁上前去,聲音顫抖著道:「奴才在!」

  「傳令下去,今夜戰死的護衛,每人撫恤千兩,其家人世代免賦!」皇帝大聲道。

  「遵旨!」高公公急忙領了聖旨下去。

  眾侍衛本已拼紅了眼,聽說皇帝如此厚賜,更是群情激奮,人人拚命,與那百餘死士戰成一團。護衛們用身體,在皇帝面前擋起一道道的人牆,不時有護衛趕來加入其中。一時之間,院中血肉橫飛,慘叫連綿不絕。

  林晚榮看的直愣神,不就是林大人我進了天牢麼,用的著這麼大排場麼,又是安姐姐相救,又是皇帝親臨,還有死士成堆,血流成河。

  如此千載良機,安碧如怎能錯過,拉住林晚榮手,輕道:「我們快走——」她腳步輕點,正要向牆外掠去,卻見林晚榮眉頭緊皺,一分也不移動。

  「怎麼了?」安碧如急忙回轉身問道。

  「師傅姐姐,你先走吧。」林晚榮輕輕一歎,指著皇帝道:「我現在還不能離開。」

  「為何?」安碧如不解說道。

  皇帝身邊侍衛雖多,卻擠成一團,真正形成戰力的,不過百餘人而已。黑衣死士人數雖只有他們的十分之一,卻彪悍無比,折損了大半,已漸漸靠近了皇帝身邊。高公公早已嚇得面無血色,大華皇帝虎目急閃,威嚴更足,並無絲毫懼意。

  「因為,他是我老丈人!」林晚榮無奈苦笑道。

  「你,你都知道了?」安碧如大吃一驚,卻見林晚榮身形一閃,已往人堆裡衝去。

  一個黑衣死士,一拳擊碎一個護衛的脖子,正要向皇帝身邊踏去。皇帝唇角冷笑,眼神閃爍,卻無絲毫憂色,似是有所恃。

  眼見皇帝身邊空無一人,那死士就要靠近,林晚榮心裡大急,***,青旋他爹,你可不能死啊!

  他焦急之下,身形似電,一閃身已擋在皇帝身前,管他***,手中蜂針和火槍同時開火,怦的一聲大響,那死士一拳堪堪靠近林晚榮身前,便已被火槍擊中,身形倒退衝出老遠,胸口一個大洞,淒慘嚇人。

  林晚榮氣喘吁吁,心驚肉跳,額頭上冷汗刷刷往下流,方才要是火槍再晚片刻,他就真的要為保護皇帝而犧牲了,也不知道這老皇帝會不會為自己頒發撫恤千兩呢。[天堂之吻手 打]

  皇帝虎目一掃,見擋在自己身前的,竟然是方才自天牢中逃脫的林晚榮,眼中忍不住一陣輕笑,緩緩道:「林三,你為何不藉著這個時機逃跑,還要捨命救朕做什麼?」

  「你以為我想救你啊,要不是看在我和你還有些交情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呢!」林晚榮沒好氣的道。

  皇帝聽得哈哈大笑,拉住他道:「朕知道你有怨言,不過這也怨不得朕,誰讓你勾結白蓮聖母呢。瞧你對她有情有義,她對你也是不離不棄,莫非你二人真的有些瓜葛。哈哈,這倒有趣了。林三,朕應允你,若你將白蓮聖母納入房中,朕便不再追究她的罪過。」

  「這個,很有難度唉。」林晚榮愁眉道:「老爺子,您不知道,我和她徒弟——」

  「勿要多言。小心朕待會兒改變了主意,你就後悔莫及了。」皇帝和藹之色一收,厲聲道。帝王之心,果然難以揣度,林晚榮搖頭苦笑。

  那邊安碧如見林三與皇帝相談甚歡,想起林晚榮臨走之時所說「他是我老丈人」,心裡忍不住酸楚。是啊,他們是翁婿,怎麼鬧都好說,我插在中間又算什麼呢?

  皇帝拉住林晚榮,見方才火槍發射之後,他臉上、手上到處沾染了火藥痕跡,點頭一笑道:「你手裡既有這火槍,我要斬你之時,你為何不朝朕開槍?」

  你以為我不想啊,要不是你和青旋有關係,有十個你,我也把你嘣了。林晚榮臉露苦笑不說話,皇帝微微一笑,輕歎道:「你這孩子——」話語一出,便及時住口,眼中再次回復古井不波神色,似乎方纔那聲不是出自他口。

  大批的御林軍終於趕來,神機營的火箭同時發射,將那一百死士消滅在烈火之中。

  林晚榮見安碧如望著火勢黯然出神,便走到她身邊,輕輕一笑道:「姐姐,方纔你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什麼話?」安碧如輕撫耳邊秀髮,丰姿卓越的微笑道。

  「你說等救了我出來,咱們就回苗寨,過那神仙一般的日子啊。」林晚榮嘻嘻笑道:「怎麼剛剛說過的話,轉眼就忘了呢。」

  「你想的倒美。」安碧如輕輕一指點在他額頭上,又回復了往日那般風騷的樣子:「我是與你開個玩笑的。聽我說過這話的男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就你當真了。」她言罷,深深望他一眼,避過他的目光,腳尖輕點,便如渺渺飛鴻,剎那間走的無影無蹤。

  林晚榮看的發呆,這安姐姐說過的話,十回裡有八回是假的,卻不知道哪兩次才是真的。

  「林三,記住我說的話了嗎?」皇帝緩緩跺到他身邊,望著安碧如的身影微笑道:「你要救她,就要按朕說的做。朕是不會留一個敵人活在這世界之上的。」

  「老爺子,您還是把我關回天牢得了。」林晚榮愁眉苦臉道:「要納這安姐姐,比把我從天牢救出去,還要困難那!」

  「胡鬧,有你這麼與朕討價還價的麼?」皇帝哼道:「你莫不是坐天牢坐上癮了?就這麼定了!高平,擺駕回宮——」

  「喂,老爺子,那我呢?我怎麼辦?我可不回天牢了。」林晚榮急忙叫道。

  皇帝的鑾駕早已走遠,林晚榮無奈搖搖頭,高公公卻悄悄走了過來,望著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恐之色,道:「稟大人,皇上吩咐說,您今天勞累一天,特准許您今夜就在宮中歇了——」

  歇在宮中?林晚榮一下子跳了起來,這後宮乃是皇帝家的,非是皇親國戚,誰有膽子住在這裡?老爺子到底要幹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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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要不要勾引?


  林大人歇息的這處偏殿叫做文心閣,正挨在乾清宮旁邊,高公公將他領入,只見房內錦衣玉被,雕欄石壁,佈置的富麗堂皇,四個美貌的小宮女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邊,低頭不敢看他。

  這一宿又是乾清宮又是天牢的,還差點被人射成了刺蝟,林大人縱是鐵打的,也早已疲累不堪,只是見了四個小姑娘,頓時眼前一亮,不會吧,還有漂亮的服務員小姐?

  「林大人,您看看,還缺些什麼,奴才這就去給您置辦。」高公公望著他躬身道。

  這都幾點了,還置辦個屁,等你回來,天都亮了,還是讓這幾個小妞來給我按摩按摩才是正經。林晚榮笑了一下道:「公公不必客氣了,蒙皇上恩典,這地方好極了,我很滿意。」他想起今天早上出門時,大小姐不知道去了哪裡,而自己又到這個時候還沒回去,那丫頭也不知道急成什麼樣了,便拉住高平道:「高公公,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辦件事?」

  高公公急忙道:「林大人太客氣了。有什麼事,您老儘管吩咐。」

  林晚榮笑著道:「是這樣的,我今夜歇在了宮中,但是我家裡人尚不清楚。不瞞您說,我家裡有一個老婆,很善於吃醋,我要是不對她交待一聲,她準得以為我又在哪個紅人清倌那裡窩著呢。你看,能不能派個人替我傳傳話,就說我今天歇在宮中,不回去了。」

  高平猶豫了一下,為難道:「林大人,皇上吩咐過了,讓您今晚就住在宮中,哪裡也不要去。還說這消息誰也不能洩露,否則就要殺人頭、誅九族。派人去您家裡的事情。奴才可不敢,還望大人您體諒。」

  就在宮中住一晚上,老皇帝還搞得那麼神神秘秘,彷彿見不得人似的。不過因為安碧如的事情,老皇帝對他不能完全放心,也是可以理解地。如果現在提出要出宮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個什麼後果,他乾脆就閉嘴不問了。

  屏退了高公公,林大人還在沉思,那四個小宮女互相望了一眼。末了,其中一個年紀稍大模樣的開口道:「大,大人。奴婢輕紅,請您沐浴——」

  「哦,哦,沐浴?」林晚榮抬頭看了那幾個小宮女一眼,只見她們都是十六七歲年紀,嬌艷如花,身段已是成熟,正以企盼的眼神望著他。

  「好吧,沐浴。」林晚榮笑道。四個小宮女一喜,急忙一擁而上,解扣子的解扣子,扯腰帶的扯腰帶,手腳利落,轉眼便要將他剝光。

  「喂,喂,你們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四雙小手在他身上輕揉慢搓,逗的他一陣心癢,急忙騷騷叫道。

  小宮女輕紅道:「大人,我們伺候您沐浴啊——」

  汗,林大人恍然明白了,原來伺候我洗澡,不僅要幫我脫衣服,還要為我搓背洗腳,高興的時候,老子來個冰火三飛也是小事一件,而且是幾個水靈靈的尚未開苞的小丫頭。這哪是伺候沐浴,分明就是三陪嘛。媽的,我一定要抵制這種腐朽墮落的生活情趣——做個胸推就好了,冰火就留待下次吧,哈哈。

  幾個小丫頭半羞澀半欣喜的為他解開衣服,露出他強壯的身軀,便擁著他往旁邊浴池走去。

  這浴池乃是白玉雕成,池水晶瑩透明,不帶一絲雜質。徐芷晴為他找來的金創藥果然是稀世極品,不過兩天的時間,他背上的傷口已經脫痂,往池子裡面一躺,帶著熱氣的池水便讓他渾身舒爽,骨頭都似乎輕了幾分。

  「咦,你們怎麼不脫啊?難道要我叫媽媽桑來?」秀臉通紅的四個小宮女侷促不安的站在一邊,小手拉住衣襟,想要解開,卻又百般羞澀。林大人也是***場中的常客,見了這一幕,脫口便調笑道。

  「大人,什麼是媽媽桑?」那帶頭的小宮女輕紅,紅著臉孔問道。

  「哦,媽媽桑,是一位慈祥的老媽媽,她對所有的女兒都很和藹善良,女兒們都心甘情願拿錢去養活她。」林大人耐心解釋道。

  「那豈不是和我娘親一樣?大人,我娘親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媽媽桑?」一個小宮女問道。

  汗,這個,還真是沒法比啊,林大人打了個哈哈道:「這個,有一些細微的差別,比較細微,我說了你也不懂的。咦,脫啊,大家快脫啊,脫完了好洗澡。」

  幾個小宮女面色通紅,她們也曾聽說過別的姐妹去服侍過進宮暫歇的大人,但哪一個都是謹守禮節,絕不敢對她們動手動腳。沒想到輪到她們了,卻是遇到這樣一位恬不知恥的大人,脫衣服就像切豆腐似的,還一個勁鼓噪著她們脫,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地方,實在膽大狂妄之極。

  為首的宮女一打眼色,四個小丫頭便羞紅著臉頰,玉手輕舒,緩緩解開身上外衣,不一會兒,四人便只著小衣,露出光滑細膩的玉腿雪膚。他們四人個子一般高矮,胸前聳起也頗見規模,走兩步便晃三下。

  四個人緩緩探入水中,臉頰如火燒般,慢慢靠近林晚榮,輕紅聲音顫抖著道:「大人,奴婢服侍您沐浴。」

  望著四具稍嫌青澀,卻帶著無限誘惑的胴體,緩緩向自己身上貼來,林晚榮心裡噗噗直跳,***,小蘿莉的滋味就是不同啊。

  四雙小手緩緩按上他脖子,腰間,腿間,輕輕推拿著,聞到四個女孩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林大人舒服的哦了一聲,蕩笑道:「小妹妹,手往下一點。哦,再往下一點,就是這裡,抓住了。不要停!」

  輕紅小宮女聽得心裡急顫,面色羞紅,在他腳踝上捏了一下道:「大人,您壞死了,抓個腳踝而已——」

  林晚榮騷騷一笑,今天一天數度受驚,不找回點場子,實在對不住自己。泡泡澡,調戲調戲小姑娘就是爽啊。

  「小妹妹,我來教你一個很新穎的花招吧。這個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胸推,以後有機會再教導你們冰火——」林大人淫蕩笑道。

  幾個小宮女沐浴宮中多年。早熟的很,一聽那胸推的名字便知道不是什麼好路數,一起輕啐了一聲,林晚榮哈哈一笑躺在水裡再也懶得動彈,任幾女輕輕摩擦揉捏。

  今日之事,枉他平日裡自認強悍無比,可與老皇帝這一鬥法,卻是處處落了下風,被他牽著了鼻子走,短短一天便幾起幾落,別人一輩子也難得經歷這麼多事。放走了安姐姐,老皇帝又把他強留在宮裡,還派了這幾個資質上等的宮女來伺候他,這其中的玄妙,實在難以理解。他想了一會兒,打了幾個呵欠,不知不覺,便沉沉睡了過去。

  ******************

  宮中這一覺睡得迷迷糊糊,醒來已是時辰不早。那四個伺候他的小宮女卻依舊守衛在側,林晚榮拉住那為首的宮女道:「輕紅,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大人,已過辰時。」小宮女恭敬道。

  「哦,辰時!」林大人打了個呵欠,旋即驚道:「什麼?辰時?怎的沒人叫醒我?」

  輕紅看他一眼,捂唇笑道:「大人,您與別人真的不同。別的大人進宮來安歇,都是戰戰兢兢,一刻鐘都要醒數回。凌晨一過,便謝了皇恩折出宮去,比那報更的太監還要準時。就數您老人家最不當回事,早朝都過了,也不見您醒轉。高公公昨夜囑咐過的,說您不醒轉,不許奴婢們去打攪你。所以婢子才不敢叫您。」

  汗,他***,我哪知道這麼多規矩啊,老子一向是數錢數到手抽筋,睡覺睡到自然醒的。他咕嚕一下自床上爬起來,將衣服胡亂套在身上,急急道:「霓裳,霓裳公主,北門,北門在哪裡?」

  到達禁城北門之時,卻見北門旌旗飄揚,人聲喧嘩,遠遠望去,城門之上,皇帝鑾駕高立,大臣侍衛站立兩旁,甚是熱鬧。

  北門正對的,是一條寬闊的護城河,河前一片廣闊的平地,正中矗立起一座三層高樓,全是最新搭建而成。樓上紮著巨幅的紅條綵帶,自樓頂四個稜角拉下,綵帶上小旗飄飄,紅的,黃的,甚是顯眼漂亮。通往正中的高樓的地上,鋪了一條狹長的紅毯,直通到小樓地正門。無數刀槍明亮的護衛,順著彩旗站立兩旁,氣勢威嚴,高貴不凡。

  城下站著三撥人馬,其中一撥卷髮鷹鼻,體形高大,腰間配著彎刀,胯下的戰馬高峻不凡,不用說,這應該就是突厥使臣阿史勒的求親使團了。

  第二波人馬,乃是高麗小王子李承載的隨從,皆是宮中的侍從和女官,夾雜著幾個騎士和武士,那氣勢和微風,比突厥使臣去的遠了。不過,高麗人也有他們自己的辦法。數十個外形明靚的小宮女,一起拉著一幅寬闊的畫卷,畫面上是高麗小王子向大華皇帝求親的畫面,簡單直接,卻又栩栩如生。

  第三撥倒叫林晚榮看不明白了,這群人既不配刀,也不拿劍,皆是些大華士子,有的還穿著官服,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也不知道要幹什麼。難道是民間求親團?

  看眼前這氣勢,霓裳公主是真要招親無疑了,林晚榮哼了一聲,這麼多人想跟我搶老婆?沒門!最可氣的是那高平,竟然沒有及時叫醒我,差點錯過了時機。

  他在城樓下搜尋了半晌,突厥人的馬隊裡沒有發現阿史勒,高麗的使團裡也沒見著李承載,甚至連小宮女徐長今和那位尚宮娘娘也沒見著,想來應該是被皇帝叫上樓去了。

  林晚榮受皇帝欽命,接待胡人特使和高麗王子。可眼下阿史勒和李承載都直接上到城樓了,他卻還沒趕到,實在是大大的失職。

  他匆匆往城樓而去,卻被禁衛軍大喝一聲道:「何人擅闖禁地?」

  林大人是皇帝的新寵,禁衛軍還來不及熟悉他,自然不會讓他上樓,他剛要說話,卻見樓上匆匆下來一人,急道:「林兄弟,你怎的現在才到啊?突厥人和高麗小王子早已經到了,你這招待使卻不見蹤影,這不是讓滿朝文武笑話嗎?」

  林晚榮苦笑道:「徐老哥,我睡過頭了!」

  徐渭暗自一咂舌,這位爺真是牛。替皇上辦差事,他也能睡過頭。徐大人向眾侍衛喝道:「睜大你們的眼睛了,這位是皇上欽命的突厥使臣接待使林三林大人,以後可莫要再鬧笑話了。」

  能接待突厥特使的,那可不是一般人,眾侍衛一驚,急忙向林晚榮抱拳行禮。

  徐渭拉著林三急急而上道:「林小兄,皇上欽點了你。你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即便沒有正式的官職不用上朝,但也萬不可懈怠。怎的能鬧出睡過頭這樣的笑話呢。蕭大小姐沒有叫醒你麼?她可不是個懈怠的人!」

  要真是有大小姐在身邊就好了,林晚榮苦笑無語,高公公昨日囑咐過,在宮裡留宿的事情,絕不能輕易外洩,林晚榮唯有苦笑道:「徐先生,一言難盡啊,等以後有功夫再說吧。公主招親開始了麼?」[天堂之吻手 打]

  「尚未開始。皇上剛剛擺駕來此,眼下正與兩國使節說著話呢。可能還沒察覺到你未到場。尚未龍顏大怒。老朽正要派人去尋,就看到你上來了。小兄弟,以後萬萬不可再犯這樣的錯誤啊。」徐渭諄諄教尋道。林三是他一手向皇帝舉薦的,昨日林三在乾清宮受到召見,徐大人臉上也有光芒,他對林三可謂寄希望極深。

  二人上了城樓來,皇帝面帶笑容,正與眾臣說話,似乎真的未有察覺林三來晚了。

  林晚榮卻不這樣看,他昨日與皇帝接觸一日下來,心中除了震撼還是震撼。就像皇帝當年能夠擊敗誠王登上大寶一樣,誰若以為他是糊塗蟲,那就大錯特錯了。皇帝昨日特意將自己留於宮中安歇,高平又特意叮囑幾個小宮女不要叫醒自己,這中間肯定有什麼關聯。

  公主招親這樣的大事,自然是滿朝文武都要到場。尤其是皇帝膝下無男,公主的親事就更加惹人關注了。連誠王也親自到場,李泰也站在了前排,滿朝文武一個不落的站在了殿前。林晚榮雖有聖寵,卻連個官職都沒有,勉強稱得上個接待使,無品無級,朝堂之上自然沒有他的位置。

  幸好他就喜歡這種扮豬吃老虎的感覺,便老老實實的站在百官最後一名,已到了台階之下,還故意縮著頭,讓皇帝看不到自己。

  「林大人,您來了?」一個輕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說不出來的淡雅。

  「來了。咦,是你啊,徐宮女,大長今。」林晚榮抬頭一看,原來是徐長今笑意吟吟的站在了他身前,正向他問好。

  「林大人,我叫徐長今,不是大長今,您這樣稱呼我,會讓人誤會的。求您更正一下,拜託了。」徐宮女深深一躬,面帶誠懇道。

  林大人打個哈哈笑道:「早晚的事,你一定會成為大長今的,我看好你。長今啊,昨夜睡得好嗎,有沒有想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昨晚做夢夢見你了。」

  徐長今暗自咂舌,不是說大華人都謙恭有禮、儒雅俊秀嗎,為何這位林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出輕薄呢?「大人,我沒有想您。我想的是我在高麗的病人們,想起他們日夜忍受病痛的折磨,我身為醫女就心裡難安。」徐長今老老實實答道。

  「沒有想我?那也無所謂,過幾天你就會開始想的,我那幾個老婆都經歷過同樣的流程,你現在還處在起步階段,努力啊,加油!」林大人瞇著眼說道。

  徐宮女徹底無語,沉默良久才搖頭道:「大人,您說昨夜夢見我,請問夢見我什麼了?」

  「忘了!」林大人回答的乾淨利落。

  徐宮女一愣,深深吸了口氣,一鞠躬道:「大人,謝謝您的坦白。」

  林晚榮歎口氣,拍拍她的香肩:「長今啊,你雖然暫時還沒有給我留下什麼深刻印象,但我相信以你的天資,以你的勤奮,只要你稍加努力,你一定會有機會打動我的,我這個人很容易被感動的,努力吧!」

  徐宮女動人的眼睛一陣閃爍,微微搖頭道:「大人,您這樣與長今開玩笑,我感覺很親切呢。」

  這丫頭脾性不是一般的好啊,不僅不生氣,反而四兩撥千斤,輕輕一句話便將調笑化於無形,這徐長今全身都充滿著靈性,果然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似她這樣心志堅定的女子,一旦下定了決心,絕不會為他人所動。

  要不要勾引一下她呢?似她這樣的傳奇女人。又有著無比堅定的信念理想,征服起來應該很有味道吧,林晚榮看著她晶瑩如玉的臉龐,為難的想道。

  徐宮女見林大人眼光盯在自己身上,嘴角時而感慨,時而輕笑,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便輕聲道:「大人,您準備好了麼?我要開始了!」

  「準備什麼?」林晚榮驚道,旋即看見她亮閃閃的眼神裡傳達的訊息,便明白了,這丫頭是要向皇帝告我受賄啊。唉,這倔拗的性子,說不清是該討厭,還是該喜歡。

  「阿史勒,你說突厥大汗突然要增加聘禮,準備用百匹汗血寶馬,向我大華求親,是也不是?」林晚榮正想著徐長今的事,卻聽大華皇帝開口問道。

  「正是。」阿史勒今天穿了一身嶄新的勁裝,腳下穿著一雙胡式雲靴,看來是準備隨時上場比試,為胡人大汗娶回霓裳公主。他的態度,比昨日初見已經好了許多,對大華皇帝說話之時,也略帶了些敬意。「我大汗久聞霓裳公主美麗無雙,對她心儀無比,昨日又派了專人趕來,帶來汗血寶馬百匹,以表我大汗之誠心。請皇帝陛下應允。」

  誠心?你誠心個屁?沒有老子昨天打的幾炮,你小子的眼珠子恐怕還在天上掛著呢。

  不可否認,百匹汗血寶馬的誘惑很大,皇帝似是有些意動,雙眼一閉,微微沉吟了一下,還沒說話,高麗小王子李承載卻忍耐不住了,急忙出列道:「稟陛下,承載對霓裳公主癡心一片,絕無更改。為能迎娶公主,我高麗願再奉上珍稀瑪瑙百顆,錦緞千匹,黃金萬兩。」

  林晚榮哼了一聲,我老婆就這麼不值錢嗎?將來老皇帝歸了天,這大華有一半是她的,要你那些小錢幹什麼?

  兩邊開出的條件都極為優厚,皇帝似乎有些猶豫,望見站在最遠處地林晚榮嘴裡念叨著什麼,便微微一笑道:「哦,林三,你也來了?你是兩國的接待使,那你便說說你的看法吧。」

  我的看法?你要把我老婆嫁給別人,還好意思來徵求我的看法?林晚榮哼哼了一聲,道:「皇上,依小民看來,突厥特使與高麗王子開出的條件都極為優厚。不過高麗乃是我大華附屬,以公主下嫁,只怕會委屈了公主。而突厥國力強大,與我大華乃是對等——」

  李承載一驚,聽林大人意思,似乎是要為突厥說話,這可使不得,拿我的瑪瑙就白拿了麼?

  徐長今眉頭一皺,輕輕出聲道:「稟大華皇帝陛下,小女有事啟奏。」

  皇帝見是那才學出眾的高麗小宮女說話,頓時來了興趣,微笑道:「是你啊。徐宮女,你有什麼話說?」

  徐長今恭敬行禮,看了林晚榮一眼,毅然轉過頭去道:「陛下,小女要向您檢舉,檢舉林大人他收受了阿史勒大人的賄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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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你不能去


  高麗小王子李承載似乎也沒料到徐長今會突然對林大人發難,這林大人是兩國接待使,不僅收了阿史勒的賄賂,也收了李承載親自送上的瑪瑙,萬一揭發出來,林大人落不了好,他高麗也佔不到優。

  小王子急急的向徐長今打眼色,徐宮女堅定搖頭,低頭恭敬小聲說道:「殿下,請您恕罪。長今雖是一個小小宮女,但絕不能容忍在眼皮底下,有賄賂事件的發生。無論如何,我都要向大華皇帝據實稟報。」

  皇帝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晚榮一眼,對徐長今道:「徐宮女,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可有真憑實據?」

  「稟陛下,阿史勒大人對林大人行賄之時,民女便在身旁,乃是親眼所見。阿史勒大人為了察看大華軍隊的威力,當場送給林大人夜明珠兩顆,汗血寶馬兩匹。林大人不僅收受了賄賂,而且引尋阿史勒大人觀看了軍中火炮演練。突厥汗國與大華目前正處在相峙狀態,林大人因一己之私,私自洩露國之機密,可能尋致無數的將士和平民傷亡,民女雖是高麗人,但我高麗與大華兩國一衣帶水,世代友好,絕不忍心看著大華民眾遭受苦難,故向皇帝陛下檢舉林大人,希望他能回頭是岸。」徐長今關心民生,正直無私,雖是事不關己,又與林大人有交情,她卻仍然堅持己見,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談,絲毫不懼。

  林晚榮面帶微笑,笑意吟吟的望著徐宮女,看她雪膚玉頸、柳眉櫻唇,實在是一種享受。高麗小王子則面色尷尬,若是皇帝真要追究下來,他送林大人瑪瑙的事情肯定也包不住了。這徐長今的固執和正直,在高麗國內也是出了名的,沒想到到了大華也依然如此。

  徐宮女一席話完畢,文武百官暗自心驚,這丫頭太不識時務了,接待使受賄已是大華公開的秘密,皇帝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被她都掀到了桌面上,這接待使林三又是皇上欽點的,如此一來,豈不是要讓皇上難堪?

  皇帝點點頭,對高平一招手。高公公便端出一個玉盤,將覆蓋玉盤的紅布取下,只見盤中放著兩顆拇指大的夜明珠,光華璀璨,閃閃發光。

  「徐宮女,你來看看,阿史勒送給林三的,可是這兩顆夜明珠?」皇帝含笑問道。對徐宮女甚是親切。

  徐長今走上前去,仔細鑒賞一番,才點頭道:「正是這兩顆。陛下,這個怎麼會在您這裡呢?」

  皇帝放聲笑道:「既然是這兩顆,那就沒有問題了。林三所行之事,皆是朕的指派,我大華軍隊強盛,火炮天威,並不懼怕誰人觀看。阿史勒大人盛情難卻,送給林三的兩顆夜明珠、兩匹汗血寶馬,朕是知道的。鑒於林三接待有功,朕已經將這禮物賞賜給他了。並指示他回贈阿史勒大人我國畫一副。徐宮女,你正直善良、不畏權勢,朕十分佩服,希望你以後能堅持這種精神。」

  難怪林大人這麼逍遙,原來這一切都是皇帝陛下的授意,可恨這人竟是隱瞞的滴水不漏,還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徐長今看了林晚榮一眼,只見林大人眉開眼笑,得意之極。她忍不住微笑搖頭,這林大人的性子實在太難以捉摸了,還是少沾惹為妙。

  「謝陛下褒獎,長今只想為我高麗與大華民眾謀福祉,求他的,別無所求。」徐宮女淡雅說道。

  皇帝點頭微笑,甚是開心:「這件事情既然澄清了,那就更好了。林三,你方才說突厥國力強大,與我大華對等,莫非你贊成——」

  林晚榮搖頭道:「皇上,小民的意思是,我大華與突厥對峙多年,一直未曾分出勝負,阿史勒大人突然提出求親之舉,雖是誠心,卻也稍嫌突兀。高麗與突厥,於公主而言,各有所長,亦各有所短。小民還是建議由公主自己做決定,沒準公主已經有了主見,那也說不定的。」

  眾臣聽明白了,這林三年紀輕輕,原來也是個老油子,說來數去,竟是哪一方也不支持,把球都踢到了公主身上。

  皇帝哈哈一笑道:「林三所言不錯。既是兩國都有誠意求親,我大華也有無數兒郎心儀公主,朕便索性辦這個招親大會,讓高麗、突厥和大華兒男,一起參加,公平競爭,任憑霓裳公主考核,公主看中意的,不管是高麗、突厥還是我大華兒郎,那便都是大華佳婿、公主的駙馬了。諸位愛卿覺得如何?」

  「皇上聖明!」久未說話的誠王,眼中光芒一閃,率先恭敬道。

  眾臣見皇上決心已下,俱都不敢反對,同聲贊和了起來。

  堂堂一個大華公主,竟然要招親選婿,是不是過於兒戲了呢?林晚榮暗哼一聲,遠處的徐渭也是愁眉不展,深有所憂。

  「今日為公主選駙馬,朕不發言,一切都有公主定奪。」皇帝笑道:「除了高麗、突厥兩個使團外,另還有我大華無數兒郎一起競逐。為確保公證,所有考核,都由公主親手命題。阿史勒、李王子,你們可有異議?」

  「陛下英明。」二人一起點頭,心中都有盤算。大華人數雖多,但都是單打獨鬥,高麗和突厥各有一大幫子謀士,勝算多多,說到底,這種比試對他們更有利。

  **************

  皇帝朝高平略一點頭,高公公上前幾步,高聲唱喏道:「有請霓裳公主——」

  鑼鼓喧天,禮炮輕響,高高的宮門緩緩打開,自裡面行出兩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綵衣宮女,每人手裡都捧著一個紅色繡球,這繡球通過一根黃色綢緞緊緊連在一起,一直往後延伸,綁在正中一頂黃色小轎的扶柄之上。

  那黃色小轎由八人抬起,裝扮華麗,正頂上頂了一個大大的紅色繡球,八個美麗宮女圍繞周圍,護駕而行。長長的隊伍沿著場中地紅地毯緩緩行進,直往場中的小樓行去,那小轎子裡幕簾低垂,誰也看不清轎中人的模樣。

  人群中爆出一陣歡呼,雖然看不清樣子,但能從皇宮內院出來的,毋庸置疑,就是皇帝最為疼愛的小公主了。

  並立在皇帝兩側的文武百官,也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皇上的小公主多年不見,如今也不知道出落成了個什麼樣子。

  求親的高麗使團和突厥使團也是一片振奮,李承載望著霓裳公主的小轎,口裡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麼。徐長今和那位韓尚宮娘娘正在低聲說話,似乎在商量著稍後的比試。

  胡人使臣阿史勒旁邊也站了一個和他差不多模樣的突厥人,面相雖是普通,眼中卻是神光湛然,一片睿智之色,顯然也不是什麼容易對付的主。

  霓裳公主?這就是青旋麼?林晚榮望著那頂小轎,恨不得飛上幾步將那轎子掀開,看看裡面人物的真容。

  「徐先生,徐先生——」林晚榮擠到徐渭身邊,輕輕喊道。[天堂之吻手 打]

  「林小兄,何事?」徐渭眉頭緊鎖,似乎正在思考什麼問題。

  「這個,參加駙馬競聘,沒有什麼條件吧?我能不能報名?」林晚榮期盼道。

  徐渭看他一眼,笑道:「冬兄,你懷疑霓裳公主,便是那位青旋小姐?」

  林晚榮點頭道:「可能性很大。徐先生,我應該可以報名吧。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試試。」

  徐渭一歎道:「只要年紀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未曾娶妻的男子,都可參加,你應該可以的。突然冒出來一個霓裳公主,皇上辦事,果然高深莫測,老朽已經看不懂了。」

  老徐說話總是說一半吞一半,林晚榮聽得不明白,卻已無暇細想。那邊霓裳公主的小轎已經到了樓前,進了樓中,想來馬上就要登上小樓了。

  林晚榮心裡怦怦跳了幾下,正要下樓加入競爭者的隊伍,卻見那邊皇帝目光一轉,落到他身上道:「林三,你過來!」

  我躲在老徐後邊他都能看到?這老爺子皇帝果然不是白當的。他笑著走上前,皇帝微微一笑道:「林三,昨夜睡得可好?」

  「好極了,謝謝老爺子的款待。」林晚榮嘻嘻一笑道:「剛民今早差點就睡過了頭。」

  皇帝點頭道:「林三,今天這招親,朕就委託你做個招親使,負責監督——」

  林晚榮急忙擺手道:「不行不行,皇上,我也要參加招——」

  「大膽。」皇帝神色一怒道:「要你做招親使,那就做招親使。朕何時說過讓你參加招親了?天下人皆可以去,唯獨你,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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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招選駙馬


  「為什麼,皇上?」林晚榮一驚,這一聲如同晴天霹靂,讓他好半天喘不過氣來。

  「沒有為什麼,朕說不準,就是不准。」皇帝面色陰沉,望著他的目光有如萬斤鐵錘,那凌厲的氣勢彷彿刀鋒般,讓人懼怕。

  林晚榮卻不是嚇大的,盎然無懼的望著他:「皇上,做人要講道理。公主未嫁,我未娶,為何別人能去,我就去不得。實話不瞞您,我到京中來,就是為了等到今天,你就是砍了我的腦袋,我也要去。告辭!」

  為了青旋,他已苦忍了許多日子,眼見到了最後的節骨眼上,卻又被老皇帝插上一槓子,他怎能不心火中燒。管他是皇帝,還是老丈人,眼下都顧不得了,還是老婆最要緊。

  見他神情決絕,皇帝臉色陰晴不定,昨日又是打又是嚇的,可就愣是沒能折服他,這林三很有些骨頭,動硬的怕是不成了。皇帝沉吟半晌,方才歎口氣道:「你回來,朕有些事情與你說。」

  林晚榮停住腳步,皇帝行到他身邊,望著他道:「你很想做駙馬麼?」

  這是什麼話,我是想做我老婆的老公,鬼才想做你的什麼駙馬呢。皇帝見他不說話,眼中神光一閃道:「做了駙馬固然風光,可是這天下,比駙馬風光的,多了去了。若你不去做駙馬,來日,你便有機會得到更大的榮耀。」

  「榮耀?什麼榮耀?」林晚榮不解道。

  「比那駙馬榮耀十倍、百倍,只要你記住我昨夜對你說過的話,更陰更狠,你就有超過一半的機會。」皇帝面色深沉,輕輕說道。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老爺子,您這是在誘惑我,可是我自己的老婆,怎能送給別人。要不這樣吧。我們打個商量,您讓我做了這駙馬,再把那榮耀也奉送給我,這豈不是一舉兩得,爽快美哉。」

  皇帝被他說的也是一愣,旋即大笑道:「好你個林三,此等話語也能說出口來,天下無恥,無人能出你右。」

  見皇帝一直擺著的臭臉終於放晴,林晚榮心裡長長出了口氣,這位老爺子還真是不好伺候啊。「皇上老爺子,那我就去了,剛才說的事情,就這樣辦了。」他腆著臉皮說道。

  「哼,你想的倒美,得了朕的女兒,還想得——」皇帝哼了一聲道:「你若做了駙馬,來日必定後悔莫及。」

  「我要現在不去,老婆成了別人的,那才是後悔呢。」那邊高麗王子和阿史勒都已經準備妥當,林晚榮心裡一急,拔腿便要奔去。

  「罷了。罷了,朕就為你破一回例吧。」皇帝一歎道:「你今日可以去奪駙馬,但是絕不能公開宣揚。來日,是要做駙馬,還是要別的,你自己選擇吧。朕對你可謂仁至義盡了,你自己好生保重。」皇帝說完拂袖而去,竟連頭也沒回一下。

  ***************

  林晚榮急急衝下樓去,只見廣場上人聲鼎沸,群情歡騰,熱鬧不已,原來是霓裳公主已經登樓了。

  林晚榮心裡一陣激動,急忙往那頂樓望去,只見樓上掛著一層厚厚的珠簾,隱約見一個人影端坐在那裡,身段樣貌都看不清楚,也不知是不是青旋。

  管他的,既來之則安之,先好好幹一下,弄個駙馬混混。若裡面的不是青旋,反正老皇帝說的,不做駙馬還可以做別的,路子寬著呢。他有此想法,心裡便平靜了下來,又往繡樓看了幾眼。

  「出來了,出來了,有人出來了!」人群中一陣喧嘩,只見頂樓上簾子掀開,走出一個俏麗的小宮女,面帶微笑,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很是逗人喜歡。

  小宮女脆聲道:「奴婢翠雲,奉了大華霓裳公主懿,特宣佈今日求親規則。今日求親,霓裳公主親自出了四道趣題,凡符合條件者,地不分南北,年不分長幼,皆可參與答題。答對題目最多者,即可獲公主殿下親自召見,若是公主中意,便可招為駙馬。各位都聽清楚了麼?」

  「聽清楚了。」人群中一起答道。高麗王子李承載和徐長今、韓尚宮二人急急湊在一起商量了起來,阿史勒也拉住他身邊那智囊模樣的男子交頭接耳,一時之間,場中瀰漫著絲絲緊張的氣氛。

  高麗和突厥都是組團來的,聚集了許多謀士的大智慧,相比之下,林晚榮孤家寡人吃了大虧。要不要請老徐幫幫忙,助我一臂之力呢。他正心裡思索,卻見那個小宮女脆聲道:「各位都準備好了麼,公主要出題了。」

  霓裳公主還真是個急性子啊,說來就來了,眾人聽得神情一動,急忙豎起耳朵。

  小宮女微微一笑,取出一個黃緞子的信封,上面封了火漆,證明無人開封過。她將那信封拆開,裡面裝著的卻是一個小小的玉珠,晶瑩璀璨,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玉珠體積狹小,正中處還穿著一個小孔,卻不通透,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天堂之吻手 打]

  小宮女嬌聲道:「第一題,叫做絲線穿孔。這是一顆采自東海的九曲孔眼的玉珠,顧名思義,它裡面有九道褶皺,所以雖有孔眼,卻無法一眼望到對頭。公主說了,若哪位能將這細絲線穿過九孔,而玉珠又完好無損,那這第一題,就算他答對了。」

  我汗啊,這是誰想出來的破題目,難度忒大了吧。林晚榮原本信心滿滿,可霓裳公主出的第一題便有如此難度,想來想去,似乎一點眉目都沒有。高麗那邊,李承載就不用說了,徐長今為了幫助王子娶回大唐公主,自然也使出了渾身解數,只是聽到這題,也忍不住秀眉輕皺,一時沒有辦法。突厥使臣阿史勒與身邊那智囊輕聲商量著,連續說了幾個方法,也都被一一否定了。

  小宮女翠雲將那九曲玉孔置於玉盤之上,孔眼正對著場中諸人,人群中早已紛紛議論開來,眾人皆是冥思苦想,求破解之法。

  「徐愛卿,霓裳出的這題,你可有破解之法。」皇帝端坐龍椅之上,微笑著問道,幾位權臣重臣站立在他身邊。

  徐渭搖頭道:「公主天資聰穎,老臣想不出破解之術。」

  「蘇慕白,你呢?」皇帝看了蘇慕白一眼道。自昨日剝了蘇慕白的接待使身份,蘇狀元便沉默了許多,聞聽皇上問話,便一躬身道:「皇上,微臣暫時沒想到法子。」

  皇帝苦笑道:「霓裳這丫頭,自回來之後就沒給過朕好臉色。此次招親,一上來便出這麼個難題,若無人能解出,那不是故意讓朕難堪麼?更讓高麗和突厥笑我大華無人。誠王兄,你手下能人異士無數,便找個人把這題破解了吧。」

  誠王眼中閃過一絲厲芒,藉著躬身低頭之際隱去了:「皇上,臣弟屬下,都是些養著無用的閒人,上不得檯面。若真要破解霓裳公主這題,臣弟倒是願意推薦一人。」

  「哦,是何人?」皇帝饒有興致的問道。

  「皇上,民間傳說,接待使林三,為人聰穎伶俐,曾經豆芽舉佛、油鍋洗手、火燒銅錢,於此奇淫巧技方面是行家,若我大華有人能破,則必是林三。」誠王笑著說道,有意無意的看了蘇慕白一眼。蘇慕白眼簾低垂,一聲不吭。

  「哦,有這事?」皇帝大感興趣道:「林三還有此本事,朕怎麼沒有聽說過?徐愛卿,這是真的嗎?」

  「稟皇上,確有此事。小女芷晴曾經對王爺列舉的三件事進行過論證,證明這其中暗含萬物之理,這林三聰穎博學,此次也不知能不能出奇制勝。」徐渭道。

  「還真有此事啊。」皇帝眼中笑意更濃,輕道:「但願林三能給我們一個驚喜吧。」

  林晚榮正暗自思索愁眉不展,哪裡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眾矢之地。他眼光及處,卻見地上幾隻螞蟻緩慢爬行,那細細的腳肢一下子觸發了他的靈感。

  高麗陣中,徐長今思索一陣,忽然眼中神采一閃,急急對韓尚宮說了兩句,李承載湊上來聽了幾句,頓時神色一喜,三人又細細討論一陣,終於達成了共識。

  「有了——」兩個聲音同時傳出,一個清脆,一個厚實,驚醒了還在沉思中的眾人。

  徐長今朝那邊同樣站起的林晚榮一笑道:「大人,您也有辦法了麼?」

  林晚榮嘻嘻一笑道:「是啊,你都有了,我能沒有嗎?」

  小宮女翠雲見兩人同時出聲,開口道:「這位小姐是代表你家王子麼?那就請上來吧。這位公子,你代表誰呢?」

  林晚榮走上台前,笑道:「我誰也不代表,我只代表我自己。長今女士,你想出了什麼辦法,要不,你先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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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連勝兩陣


  徐長今微微點頭道:「謝過大人了,既如此,長今就先示範了。」眼下雙方是競爭關係,徐宮女為了幫助高麗達成心願,自然不會和林大人客氣了。

  她取來一隻粗大的紅燭,削去了四分之三,然後在剩下的那一截上,沿著與捻子平行的方向,穿了個細孔,將絲線貫穿其中,再以蠟燭封上了,接著將這絲線帶蠟燭完整切下。

  「這位小妹妹,能把那九曲玉珠給我了麼?」徐宮女朝翠雲微微一笑,和藹說道。

  小宮女把玉珠遞給了她,徐長今將九曲玉珠的小孔與地面垂直,將絲線正對著九曲玉珠的入口,緩緩穿入。玉珠內部曲折環繞,那絲線前半部分裹著蠟燭,硬梆梆的,難以穿過。徐宮女小心翼翼的將紅燭點燃,對著曲孔烤了一下,蠟線受熱軟化,便沿著曲孔緩緩而入。

  這個點子巧就巧在將絲線用蠟燭封了,蠟燭受熱軟化,燭淚往下流動,帶動絲線前行。但需要配合巧妙,若遲上一分,則可能導致蠟燭將曲孔封死的情形。徐長今心靈手巧,她大眼圓睜,小心翼翼的穿那絲線,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晶瑩如玉的鼻尖上,沁上一層淡淡的汗珠,望著甚是美麗。

  真是一個巧妙的笨辦法啊,林晚榮看的偷笑,這法子也就是徐長今這種有耐心和毅力的女子可以完成,換了其他人,鐵定是不行的。不過,這徐宮女身上,恰好就體現了高麗人的民族性格。這一點,倒的的確確值得大華學習。

  九曲玉珠內崎嶇曲折,徐長今費了老半天功夫,來來回回的返回了數次,才將那絲線帶著蠟燭穿過了小孔,只是那玉珠內部已經被蠟燭封死,絲線雖已穿過,卻無法拉動。饒是如此,這個法子也是無人想出,場上諸人,對徐長今的巧手及毅力無不佩服之極,頓時掌聲雷動,慶祝她過關。

  徐宮女靦腆一笑,朝小宮女翠雲一鞠躬道:「不好意思。雖然穿過了,但是絲線無法拉動,給您添麻煩了。」

  翠雲急忙道:「這位姐姐。既然絲線已經穿過了,那您自然就算過關了。」

  徐宮女微微一笑,對林晚榮道:「大人,該臨到您了。」

  翠雲小宮女早已點燃蠟燭,將曲孔裡的堵塞烤化。待玉珠冷卻,又用水灌過小孔,水珠滴落。證明內部再無堵塞,才將玉珠遞給林晚榮。

  林晚榮從懷裡抽出個細細的竹筒,笑道:「我用的工具可能有些獨特,兩位姑娘不要怕哦。」他將竹筒打開,裡面爬出一隻小小的螞蟻,翠雲嚇的啊的一聲驚叫,徐長今美目急閃,疑惑的望著他。

  林晚榮取過絲線,小心翼翼的將絲線綁在了螞蟻腿上。又將九孔玉珠固定在桌上,在另一端抹上了些蜂蜜。徐長今哦了一聲,臉上頓現恍然之色。

  估摸著那蜂蜜的味道散發的差不多了,林晚榮將那小螞蟻放置於玉孔當中。螞蟻嗅覺靈敏,聞到蜜糖的味道,便尋味而去,三兩下就穿出了玉孔。

  眾人看的直眨眼,這樣也行?如果說徐長今的方法具有偶然性和不可複製性,那林三這個方法,簡直就適合三歲小朋友用,太他媽簡單了,這小子是怎麼想到的?

  「哈哈哈哈——」皇帝爽朗笑道:「誠王兄,你可真有慧眼。徐愛卿,這林三,的的確確是個人才啊。」

  「皇上,不瞞您說。與林三接觸時間長了,微臣總有個感覺,這天底下,似乎就沒有能夠難倒他的事情。」徐渭笑著道。

  「是嗎?」皇帝深深一笑。

  「大人,您是怎麼想到這一點的?」徐長今看著林晚榮,好奇道。

  林大人高深一笑:「若你下次不在皇帝面前告御狀,我就告訴你。」徐長今臉上一紅,不好意思說話了。

  「第一題,便由林公子和高麗王子答上了。」小宮女翠雲宣佈道。

  「祿東贊,你看怎麼辦?他們已經答上了一題。」阿史勒面帶憂色,對身邊那智囊焦急道。

  「不要著急,阿史勒,機會總會有的,還有三個問題呢。」祿東贊信心滿滿地答道。

  「第二個題目。」翠雲又撕開一個火漆信封,只見遠處忽然行來數百名兵士,三人一組扛著一根圓木,足有百根之多,皆是一般粗細。

  「這一個題目,現場有一百根一般粗細的圓木,請分出每一根圓木的根和梢。」翠雲嬌聲說道。

  話音一落,現場便安靜了下來,這些圓木都是一樣的粗細,怎麼才能分出根和梢呢?

  徐長今還在凝神思考,卻聽到兩個聲音同時響起道:「我能分開。」

  一個聲音來自遠處,華語生硬,是突厥使臣阿史勒身邊的智囊祿東贊所發。另一個聲音卻是發自徐宮女身邊,就是那個剛才才玩了螞蟻的林三林大人。

  徐長今不敢相信的道:「大人,您真的會麼?」

  林晚榮嘿嘿一笑:「可能會吧,要試試才知道。」

  祿東贊也上了台來,見著林晚榮一抱拳道:「鄙人祿東贊,乃是突厥毗伽可汗座下,見過林大人。」

  林晚榮哈哈笑道:「遠來是客,既然祿兄有辦法分辨出哪邊是根,哪邊是梢,那就請你們先來吧。」

  祿東贊微笑點頭道:「分別樹根與樹梢,其實並不算難,只是可能要進行一些破壞性活動。人有年紀,樹有年輪,越靠近樹根部,年輪越深越明顯,只需要我突厥勇士,將這一百棵圓木取頭與尾處鋸開,分辨年輪顏色,便可以辨出頭與尾、根和梢了。」

  什麼年輪樹齡,都還是都一次聽說,眾人聽得迷糊。唯有林晚榮輕輕點頭,突厥能夠屹立多年而不倒,確實有人才啊,不說別的,這祿東贊就算得上一個。大樹有年輪,這是後世經常提起的道理,但在這世代從一個突厥人口裡說出來,愈發的顯得不平凡。

  「徐愛卿,這祿東贊說的對麼?」皇帝眉頭深皺,問道。

  徐渭點頭道:「皇上,小女芷晴曾經研習過此,樹有年輪之事,地確不假,越靠近樹根,那年輪便越明顯。這祿東贊非是凡人,他乃是突厥毗伽可汗帳中的第一智囊,有國師之稱,這一陣,只怕他勝了。」[天堂之吻手 打]

  「林三呢,林三有沒有可能勝出?」皇帝突然開口道,眼中閃過一絲期冀之色。

  「這個,老臣不敢妄斷。要想勝過祿東贊,除非林三想出更妙的辦法。」徐渭道。

  說話間,祿東贊已命令手下突厥剪士自頭和尾兩端鋸開一顆大樹,果然一端露出了深深的年輪。徐長今看的點頭,輕聲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長今今天又學到了新的知識。」

  見祿東贊又要命人再去鋸開別的圓木,林晚榮急忙笑著制止了他道:「祿兄,果然如你所言,你這法子具有極大的破壞性啊。這樣吧,小弟也有一法驗證樹梢與樹末,待小弟驗證完了,再請祿兄任選其中十顆鋸開,兩相驗證,一來可以檢驗小弟的方法有無謬誤,二來也節省了資源。植樹造林不容易啊,要愛護樹木,愛護森林。」

  祿東贊點頭道:「此法甚好,大人要如何驗證呢?」

  林晚榮緩緩行出,對那抗木而來的數百兵士一抱拳道:「請各位兄弟幫幫忙,將這些圓木都推到河中吧。」

  徐長今與祿東贊皆好奇的望著林晚榮的一舉一動,徐渭一拍手,懊惱道:「哎呀,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些呢。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這一陣,咱們又贏了。」

  那些圓木入水之後,在水裡蹦達了幾下,便漸漸安靜下來,這時候便出現了奇異之處,同樣粗細的一根圓木,兩端沉浮情形卻是完全不同。林晚榮笑著道:「祿兄,依小弟看來,同一根圓木,浮在水面的為樹梢,沉下水面的為樹根。你認為呢?」

  祿東贊豎起大拇指道:「林大人,您果然博學多才,竟能想出個這麼簡單的法子,祿東讚佩服之至。」

  阿史勒急忙走過來道:「祿東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浮在水面的為樹梢,沉下水去的為樹根呢?」

  祿東贊笑著道:「大樹向陽,水分皆從根來,故樹根粗壯,樹梢稍輕,表面望著粗細一樣,內裡則是有差別。我們任選十棵,一查年輪便知。」

  早已有兵士上前挑選了十顆圓木,鋸了開來,果然如林晚榮所言,重者為根,輕者為梢。毫無疑問,林晚榮挑選的方法更簡潔,更實用,這一陣林三與突厥都可通過,但林三力壓突厥,乃是不爭的事實,連祿東贊也無法否認。

  「大人,您這些知識,都是從哪裡來的?我可不可以向您學習呢?」徐長今佩服之餘,忍不住開口相詢。

  「自學,基本都是自學。」林晚榮打了個哈哈:「徐宮女,你要向我拜師?哎呀,這個可不好,我面對著漂亮女子一向都難以自控,要是萬一我和你發生點什麼,那怎麼對得起貴我兩國源遠流長的友誼呢,還是不要了吧。」

  徐宮女晶瑩如玉的臉頰飛上兩朵美麗的彩霞,低下頭去,久久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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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同槽相欺,人不如馬!


  皇帝哈哈大笑道:「好一個林三,力壓了高麗奇女,又折服了突厥國師,實在有學問,有見識,徐愛卿,你為我大華舉薦了一個大大的人才啊。」

  徐渭臉上露出微笑,得皇帝這一番嘉獎,林三的飛黃騰達指日可待,雖然昨天皇上就已經褒揚過他了。蘇慕白聽得面皮發白,臉色愈發陰沉。誠王看了他一眼,微笑不語。

  四題已是過半,高麗答對了第一道,突厥取勝了第二題,林晚榮則是兩題都過關,只要他再答對一題,便能穩穩立於不敗之地。李承載和阿史勒都有些緊張,沒想到雙方的一群謀士,都還抵不過這小小的林三一人。

  小宮女翠雲取過第三道信封拆開,掃了一眼,大聲道:「第三題是,請諸位回過頭去——」

  眾人疑惑不解的轉過身,忽聽遠處蹄聲陣陣,震得地面微微發抖,數十名騎士,手執馬鞭,催動著數百匹駿馬奔來。這百匹駿馬,皆是白毛白蹄,彷彿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認不出誰是老大誰是老二。

  叫人奇怪的還不止於此,在這百匹白馬之後,又有數名騎士,趕著一群小馬駒而來。這一群小馬駒也是一身純白,如一片飄飛的鵝毛大雪,讓人精神一震。兩撥白馬到了眾人面前,駿馬嘶鳴,此起彼伏,煞是壯觀。

  翠雲微笑道:「現在,現場有一百匹白色母馬和一百匹白色馬駒,它們乃是母子關係。霓裳公主出的第三題,請諸位幫助場中一百匹母馬找到它們的馬駒。」

  林晚榮已經連答了兩題,對這位霓裳公主的刁鑽和古怪已經有了領教。別的小姐招親不是考文就是考武,唯獨她身為皇家公主,喜歡這些非文非武的東西,甚是奇怪。這個幫馬駒找媽媽的遊戲,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出來的,這不是故意為難人麼?

  突厥世代皆是草原上的遊牧者,對馬匹有著天生的認知感,見霓裳公主出了這一題,皆都面現喜色,論起馬性,還有誰能比他們更熟呢?霓裳公主分明是在暗中幫助他們啊。

  祿東贊與阿史勒邊竊竊私語,邊向周圍的突厥騎士指指點點,似乎是在分配任務。高麗陣中徐宮女與李承載商量一番,眉頭輕皺,好像還沒有想出辦法。

  祿東贊與阿史勒商量妥當之後,喜先站起來,大聲道:「這位宮女小姐,我突厥已有區分之法。」

  李承載聽了一驚,急忙對徐宮女說了幾句,徐長今面現難色,微微搖了搖頭,李承載臉色難看的哼了一聲。

  林晚榮將他們神色看在眼中,忍不住笑了笑,這高麗小王子,除了靠女人出主意,真的再難找到一個長處了。

  翠雲點頭道:「突厥使臣請講。」

  祿東贊傲然道:「我突厥世代生於草原,長於馬背,對於認馬辨馬,自有一套獨特之處。這百匹母馬,百匹馬駒,數量雖多,但我突厥騎士也有數十人,他們都是精通相馬之人,一人為十匹馬駒找到母馬,也非難事。我們便借此法一試。」

  林晚榮明白了,原來他們是要通過自己的相馬之術,使出蠻力為這些馬駒子和母馬配對。這倒的確是一個辦法,雖然,笨了點。

  說話間,數十名突厥騎士已經縱馬飛奔而去,到達百匹馬駒前,每人選定十匹,也不知使的什麼奇招,轉眼就將馬駒分成了十隊,每人恰好掌管著十匹。突厥不愧為馬背上的民族,他們對馬的控制和掌握,相馬的眼光,非是大華兵士所能比擬。

  「駕——」十名突厥騎士,各自驅使著馬駒,向母馬群中衝去。他們要憑著自己的眼光和經驗,辨別毛色、花色、形體,在數百匹母馬中,為這些馬駒找到配對的母親,全憑他們多年相馬的經驗,並無捷徑可循。

  李泰深有憂色的望著突厥騎士,良久歎了口氣道:「這些突厥人,果然稟賦過人,論起馬上功夫,無人能與他們敵對。」

  他是大華第一名將,這句話份量不輕,皇帝沉聲道:「李愛卿,依你看法,我大華此次出兵征伐胡人,是否有必勝把握?」

  李泰點頭道:「皇上放心,我大華有步營、騎營和神機營,三營若配合得當,胡人縱是馬上功夫天下無敵,老臣也能取勝他們。」

  皇帝如釋重負,臉上現出一抹笑意道:「那你再說說,依照突厥人的方法,真的能辨別出所有的馬駒和母馬嗎?朕覺得未必盡然。」

  「皇上英明!」李泰笑道:「突厥人憑眼光辦事,實在有些不牢靠。經驗和眼力固然重要,但這馬匹數量眾多,他們要想分辨開來,也絕非易事,老臣估摸他們能分辨出八成也就算不錯了。」

  這邊城下,高麗使團見胡人自信滿滿的樣子,卻愈發的著急起來,若叫突厥取勝了這一場,那高麗就自然被淘汰了。只是他們不善於相馬,又一時想不出聰明點的主意,眾人急成一團,就連徐宮女臉上,也是滿面憂色。

  「大人!」一個輕柔的聲音在林晚榮身邊響起道。

  林晚榮正看突厥人馴馬看的有趣,聞言轉頭,卻見徐長今大眼圓睜,俏臉嫣然,正站在自己身邊。

  「哦,長今女士,你找我嗎?」林晚榮笑道。

  「大人,您不著急嗎?」徐宮女輕聲問道,眼中的焦急一覽無餘。

  「急?急能有什麼用?」林晚榮搖頭道:「突厥人相信他們自己的眼光,那就讓他們去吧,我只相信事實。」

  聽林大人的意思,他似乎認為突厥人不會那麼順利。徐長今頓時眼中一亮道:「大人的意思是,突厥人也沒有十成的把握?」

  林晚榮笑著望了她一眼,徐長今急忙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徐宮女,你到我這裡來,是想打探突厥人的消息,還是想刺探我的虛實?」林晚榮笑道:「你這個人太誠實,不善於隱藏自己善良的目光。」

  徐宮女低下頭,羞紅滿面道:「大人,真的很抱歉,我來這裡,一方面是想聽聽您對突厥人的看法,另一方面,是想知道您想出辦法了沒有。這一次為王子求親。對我高麗來說,不止是一樁親事這麼簡單,更事關我高麗的生死存亡,長今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林晚榮心裡一動,徐長今說這話,意思就很明顯了,一定是有人逼迫了他們。若是胡人與大華聯了姻,對高麗來說絕不是好事。但他們國力贏弱,不能與胡人相鬥,而看高麗的表現,似乎一直都在猶豫當中,也從側面證明了這一點。當然,若李承載能娶回公主,就相當於抱住了大華的大腿,好處不是一般的多。

  「是胡人逼你們了?抑或是東瀛?」林晚榮試探著輕聲道,眼光直盯住徐宮女面色。

  「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徐宮女面色一變,深深一鞠躬,急急扭頭而走。

  林晚榮無奈搖頭。這丫頭真不是一個合格的間諜啊。「大長今,突厥人頂多能辨出八成。」林大人大聲說道。

  「大人,您,您說什麼?」徐長今腳步停住了,轉身望著他道:「您這麼有把握?」

  「不是有把握,是要講科學。」林晚榮笑著道:「突厥人按經驗挑馬,表面上看很穩妥,卻逃不開統計學的定理。一個突厥騎士有十匹小馬駒,第一次,他要在一百匹母馬中挑出一匹,要保證他挑選的完全正確的話,他必須將一百匹母馬全部比較一遍,也就是說,第一次他就要比較一百次。假設第一次他挑選正確的話,為第二匹馬駒找媽媽,他就要挑選九十九次,依此類推,第三匹要九十八次,第四匹就要九十七次,到第十匹,他也要比較九十一次。哦,這個道理,是不是太複雜了,長今你懂麼?」

  徐長今凝神思考了一會兒,點頭道:「大人,我懂得一些,您說的很對,每匹馬駒他都至少要比較九十次以上。」

  「這就對了。」林晚榮點頭道:「如此頻繁的比較,枯燥乏味,突厥人也是人,他們難道就不會犯錯?只要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犯了一個小錯,就會尋致其它馬駒認錯,進而引發一連串的錯誤,而且錯誤是累加的。十個人交叉犯錯,乖乖,那可就不得了。」

  這一連串的分析,徐長今聽得似懂非懂,但林大人這個人表面看著沒正經,其實骨子裡比誰都精明,她點點頭,正色道:「大人,謝謝您,我也相信突厥沒有十成的把握。倒是大人您——」她頓了頓,沒有將話說完,向林晚榮躬身行禮,便急急轉回了高麗使團中。

  那邊祿東贊帶領著數十名突厥騎士,已經開始挑選母馬,突厥人的眼光果然毒辣,一轉眼就為五對母子團聚。林晚榮心中冷笑,一眼能看出來的,當然是簡單的,到後面才是你撓頭的時候。

  高麗小王子李承載朝林晚榮看了一眼,對韓尚宮吩咐了幾句,便匆匆行了過來:「林大人,承載有禮了。」

  徐宮女剛走,他又來做什麼?林晚榮嘻嘻一笑道:「王子你好啊,怎麼不看馴馬,來找我做什麼?」

  李承載一歎道:「大人,我哪裡還有心情看馬。不瞞您說,承載此來,是奉了父王的命令,一定要迎娶霓裳公主回國,但眼下這形勢,對我高麗最是不利,大人——」他望了林晚榮一眼,欲言又止。

  來了來了,這小子要出花招了,林晚榮故意眉頭一皺道:「高麗王對小王子期盼殷切,小王子正該努力才是。眼下我霓裳公主尚未出嫁,你還有大把的機會啊。」

  李承載苦笑道:「我高麗國勢微薄,人才稀少,要與大華才俊和突厥猛禽比高。實在難以望其項背。今日公主的這個招親會,我們勉強答上一題,對於後面的,則是一點把握也沒有。而霓裳公主對我高麗又至關重要。所以,承載想求大人您幫幫忙——」

  「幫忙?小王子說笑了。」林大人嘴角上翹,笑容意味深長:「您身份高貴,我哪裡幫的上?」

  「幫的上,幫的上。」李承載急忙道:「承載未來貴國之前,便聽說林大人乃是大華第一學士,聲名遠播,這幾日與您相處,更是覺得您見識廣闊,才學非凡,可謂大華最有前途的年輕官員。」

  瀑布汗,老子什麼時候成了大華第一學士,老徐還不得找我拚命?再說了,你高麗的時候,我還在金陵,你到哪裡聽我的名字?這高麗棒子拍馬屁的手段實在太濫了,還不如大長今對我一笑來的動人。

  「只要大人您將接下來的答題之法,暗中告訴承載。承載願意千金奉送,另配綢緞千匹,瑪瑙百顆,親自送至您府上。」繞來繞去,李承載終於開出了價碼,黃金千兩,綢緞千匹,瑪瑙百顆,幾乎可以與送給霓裳公主的聘禮相媲美了。高麗為了迎娶公主,確實不惜血本。

  這麼點東西就想打發我,你把我當土財主了?林大人我賣的是頭腦,是點子,萬金不換的。林大人故作沉吟道:「這個嘛,小王子,您太看的起我了,不瞞您說,我只是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才學更是比金剛山還淺薄,您就是送我萬兩金子,我也不能要啊。徐宮女上次已經教導過我了,皇上又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麼能再收您的東西呢。不成啊,不成!再說我家裡就是做生意的,不愁銀子的。」

  你家裡做個屁地生意,當我沒有打聽清楚嗎?你不過是金陵大戶蕭家中的一個小小家丁,瞞上欺下,無惡不作,只是運道好,也不知怎麼被皇帝看上了,才披上了一身人皮。人家蕭家賺銀子,跟你有個屁的關係,你不過跟著喝點湯罷了,虧你說的這麼振振有詞。李承載暗中一哼,對這人的臉皮,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大人,我瞧您和徐宮女相談甚歡,似乎很是合得來啊。」李承載微微一笑,話題一轉,不去談金銀珠寶,卻不知怎麼扯到徐長今身上了。

  林晚榮一愣,旋即大方點頭道:「是啊,是啊,我很早就聽過長今的名字,和她簡直就是一見如故。」

  李承載點頭道:「徐宮女是我高麗的一名奇女子,為人真誠善良,充滿愛心,醫術精湛,更精通百科,智謀突出,不僅深得民眾擁護,同時也得到我父王和母后的寵愛,年紀輕輕,便成了宮中的首席醫女,在民間和宮中,都擁有極高的聲望。」

  這小子究竟要說什麼,見李承載一心將話題往徐宮女身上扯,林晚榮更加迷惑了。

  「大人,」李承載眼中神光一閃:「你與徐宮女相交深厚。您若喜歡的話,我便稟明父王,將徐長今送與您了,您看如何?」

  噗噗噗,林大人都能聽到自己心臟急劇跳動的聲音,將大長今送給我?沒有搞錯吧?半島的傳奇女子,高麗民眾的偶像,就送給我,天天給我扎銀針按摩腳底板?這是怎樣一種享受啊?誘惑!絕對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誘惑!這李承載真是下了大本錢啊。

  林晚榮抬頭看了遠處的徐宮女一眼,只見她和韓尚宮正在討論什麼,緊皺的眉頭,如雪地肌膚,細膩的臉頰,誘人的櫻唇,風韻十足,讓人心動。

  枉你還在那裡殫精竭慮,卻不知道你主子已經把你賣了,可悲。林晚榮緩緩搖頭,若不是此行關係著青旋,林大人說不定真要好好考慮一下李承載這個難以拒絕的建議了。

  「小王子,這個恐怕不行。我和徐宮女乃是朋友之情,並無男女之私,我想您誤會了。」林晚榮淡淡說道,對這個李承載說不出的厭惡:「至於招親之事,我乃是大華之人,霓裳公主更是我大華的天使,我不能做對不起大華的事,你請回吧。」

  李承載愣神半晌。這林大人怎麼面目突變,由貪污受賄的奸臣變成心思深沉的愛國之士了?他無奈搖頭,悻悻離去。

  徐長今啊,我幫了你第一次,但幫不了第二次,但願你主子下次不會把你送給東瀛,那你可就太慘了。林晚榮深深一歎,奇女子,奇女子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逃不脫悲慘的命運。[天堂之吻手 打]

  突厥人動作神速,二人說話間,已經配好了四十多對馬匹,廣場上觀戰的以大華人居多,看到突厥人熟練的相馬御馬,人人都在感慨。難怪胡人如此彪悍,只憑他們馬背上的本事,就無人能與他們比肩。

  配對配到後來,林晚榮的統計理論便凸顯了出來。一百匹一模一樣的白馬,一百匹一模一樣的小馬駒子,憑人眼分別辨出血統,要想一個不錯,那幾乎是不可能。只要其中一個人一匹馬拿不準。影響就是一連串,配到六十多匹的時候,突厥騎士的動作明顯緩慢了起來,祿東贊和阿史勒的神情逐漸緊張。剩下的都是難以研判的,一匹馬往往需要十個人一起商討議論,才能配對。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突厥人遇到麻煩了,徐長今微微一歎,偷偷望了林晚榮一眼,只見那年輕的林大人凝望著數百匹白馬,呆呆出神,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祿兄!」祿東贊正忙的渾身是汗,卻見林晚榮走了上來:「是不是越到後來,越是困難了?」

  祿東贊身為突厥國師,胸懷自然寬廣,聞言一笑道:「是的,這馬匹到了後面,都是難以判別的,因此需要的時間就多了一些。」

  林晚榮笑道:「不用這麼費勁了,小弟想出了一個簡單的辦法。這位宮女姐姐,我能試試嗎?」

  祿東贊吃驚的看了林晚榮一眼,林大人連奪兩陣乃是他親眼所見,若是再破了這一陣,林大人真的就是天才了。

  小宮女翠雲道:「當然可以。祿東贊大人,你們已經配出了六十五對,耗時一個時辰。若這位林大人在一個時辰內,配出的比你們多,那就算他取勝,您覺得如何?」

  祿東贊點點頭道:「此法可取。林大人,看你的了。」

  翠雲一揮手,那被配對成功的六十餘匹母馬與馬駒子一起被拉了下去,接著便有六十餘匹備選的一模一樣的白馬和馬駒送來,混入其中。渾身雪白的駿馬和馬駒一起嘶鳴,如同春雷陣陣,震人耳膜。

  林晚榮進入馬駒群中,緩緩撫摸著一匹小馬駒的柔順的鬃毛,向旁邊那餵養的騎士問道:「這位大哥,這些純種白馬,餵養起來一定很費力吧。」

  那騎士點點頭道:「這些都是純種的大宛馬,體形龐大,奔跑快速,餵養要極為精細,一個時辰就要餵上好飼料一次,且一馬一槽,絕不能兩馬並槽。眼下這近兩百匹馬都等了快兩個時辰了,小馬駒們餓得直叫喚呢。」

  和我所料的一樣啊,林晚榮微微一笑,走到眾人跟前,大聲道:「諸位大哥,先將飼料送上來,餵這些馬媽媽吃頓好的。」

  送馬來的騎士便是餵養白馬的馬伕,聞聽林大人所言,正中了心意,當下送上百餘個馬槽,奉上上好的飼料,母馬立即低頭嚼了起來。

  小馬駒早已餓了,一見有飼料上來偏又吃不到,便有些嘈雜起來,馬蹄亂踢,蹦達成一團。

  林晚榮點頭道:「各位大哥,請給小馬駒套上口嚼子。」

  口嚼子就是竹子製成的籠子,套於馬嘴之上,是專門用來防止騾馬偷吃的。給這大宛純種白馬套上口嚼子,眾人還是第一次聽說,但既然林大人說了,騎士們也就照做了。

  嘴上被鎖住了,小馬駒更是群情急躁,有幾個已是不聽使喚的到處亂竄起來。眾人無不好奇的看著林晚榮的一舉一動,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諸位大哥,接下來我說的,你們一定要照做,可千萬不要捨不得下手。」林晚榮正色道:「拉好母馬,讓他們停在那裡不動。同時,拿起你們手中的鞭子,狠狠抽這些小馬駒,將他們趕走,趕的越遠越好。」

  「這個——」幾名騎士一愣,這些馬駒是他們親手培養甚至親手接生的,自然捨不得下手。

  林晚榮笑道:「捨不得真打,那就裝模作樣幾下吧,不過一定要逼真,一定要讓小馬駒害怕,明白了吧?」

  「明白!」數名騎士狠狠一揮馬鞭,在空中揮舞幾下,霹靂嘩啦亂響。躁動不已的小馬駒們立即一陣驚嚇,嘶叫著向外奔去。

  騎士們在後面連吼帶嚇,驅趕著馬駒遠去,原本安穩進食的母馬們立即也變得躁動不安起來,望著向遠處飛奔的馬駒,一陣陣的悲哀嘶鳴,眼神甚是淒涼。

  「明白了,我明白了。」城樓上的李泰神色一喜,大聲叫了起來。

  皇帝奇道:「李愛卿,你明白什麼了?」

  「稟陛下,這林三是個奇人,大有智謀,大有智謀啊!」李泰激動說道。

  與此同時,場中的祿東贊也是臉色一變,望著那微笑不語的林三,呆呆愣神了半晌,方才喃喃道:「大華有此一人,足可抵十萬雄獅。」

  阿史勒驚道:「可抵十萬雄獅?你說的是林三?祿東贊,這怎麼可能?他這人貪財好色,哪有這麼厲害?」

  祿東贊苦笑道:「我也不願意相信。但願來日兩國兵戎相見,我與他不會在戰場相逢。」

  「回來了,回來了!」人群中一陣驚呼,只見遠處數百匹馬駒撒開蹄子狂奔,後面騎士追趕。馬駒受了驚嚇,直往母馬群中跑來。數百匹母馬一齊哀鳴,嘶叫震天。

  百匹馬駒衝到母馬群中,便迅速自發的找到一匹母馬,不斷的鳴叫著,眼中的驚恐還未褪去,渴望得到安慰。百匹母馬,百匹馬駒,迅速配對完成。

  母馬拚命的用嘴拱著幼駒口上的嚼子,要為他們解開束縛,林晚榮深深一歎道:「母子天性,孰可分離?同槽相欺乎?人不如馬。各位大哥,將那嚼子解開吧。」

  騎士們為馬駒解開束縛,同時翻開馬蹄掌,原來那蹄掌之中,都寫明了馬的編號,一母一子,竟是絲毫不差。

  徐長今看的呆呆,聽到林晚榮說話,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小口微張,喃喃道:「同槽相欺,人不如馬!大人,您說的太對了,您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人群中歡呼雷動,這位年輕的林大人,眨眼之間連破三題,不僅擊敗了高麗,更擊敗了不可一世的胡人,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大華有此國士,何愁胡虜不平?

  「林三啊,林三!你叫朕如何是好呢?」皇帝口中喃喃念了句,眼神急閃,又是意動,又是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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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天下第一丁


  「這一題,是林大人答對了,阿史勒大人,您有異議嗎?」阿史勒搖頭認輸,小宮女翠雲笑著又道:「林大人連答三題,高麗王子和突厥使臣各答對一題,這最後一題不用比,也知道勝者是誰了。」

  「要比的,要比的。」祿東贊大聲道:「林大人才華無雙,我們都想看看他是怎麼破解霓裳公主的四道題目的,這最後一道,就算是讓我等心服口服吧。林大人,您說呢?」

  這個祿東贊身為突厥人,倒是有股子爽朗之氣,若非兩國處於敵對,和他交個朋友也是不錯的。林晚榮笑道:「這個,祿兄,你是謬讚小弟了。公主出的這幾個題目,我只是誤打誤撞答上了,當不得真。」

  「大人,懇請您將最後一道題也一併答了吧。」徐宮女神色黯然道:「見證奇人奇行,這是我們所有人的期待。」

  見這麼多人都神情振奮的看著自己,不答是不行了,林晚榮無奈苦笑一下,望著翠雲道:「宮女姐姐,那就出最後一題吧。」

  翠雲微笑道:「此次公主選婿,前三題都是早已命好的題目,唯獨最後一道,是公主親自命題。而且公主也不會隨意出題,若她對答對了題目的才俊公子滿意了,才會再出一題相考。目前公主還未有懿旨傳來,奴婢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這第四題,請諸位耐心等待一會兒。」

  是這麼回事啊,林晚榮頓時滿腦門子的大汗,原來命題不是隨便出的,就算你想去答這稀里古怪的題目,你也不一定有機會,必須得公主看上眼了,才會賞個面子出題目。

  人群中一陣竊竊私語,若是公主出題了,那便說明公主對林大人是滿意的,這林大人必定會成為大華駙馬,身價倍增。可是公主會出題嗎?會出什麼題呢?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一刻的來到。

  高麗王子和突厥使團已經失去了機會,雙方皆都沮喪不已,出於嫉妒,他們自然也不希望林三做了駙馬。見那繡樓上掛著的幕簾久久沒有掀起,雙方心思便又活動起來。若公主對林三不滿意,那是否意味著,我們還有機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晚榮原本氣定神閒、信心十足,隨著時間的消耗,卻也有些坐不住了。這裡面到底是不是青旋?若真是她,她肯定已經知道自己出現了,怎麼還能這樣穩坐釣魚台?上帝啊,別玩我!

  眾人等了一陣,不見有人出來,便都以為霓裳公主對林大人不滿意,頓時歎息之聲四起,為這新興的大華奇人惋惜。

  正竊竊私語間,忽見那垂下的簾子掀了起來,一個俏麗的小丫鬟疾步而出,遞給翠雲一個小紙條,又在她耳邊輕言了幾句,接著便轉身退去了。

  翠雲微微一笑,嬌聲道:「讓諸位久等了,公主出題了——」

  「好啊——」眾人頓時一陣興奮。總算霓裳公主有慧眼,像林大人這樣的曠古奇才,到哪裡能找到?不選他為婿,還要誰來?

  林晚榮抹了把冷汗,這位公主真是會折磨人啊,臨到最後還來上這麼一手,要真是青旋的話,我一定會揍她小屁股。

  「林大人,霓裳公主這最後一題,是專為您而設,請您聽好了。」翠雲的一番話,又將眾人的胃口吊了起來,所有人都聚精會神聽公主專為林大人所設的考題,不知道會是個什麼稀奇玩意兒,林晚榮自然更不例外。

  翠雲緩緩將那紙條展開,輕聲念道:「請問林大人,當初在當塗縣白蓮教的巢穴中,您為匪徒所擄,又為人所救,你最難以忘記的人,是誰?」

  這是個什麼題目?聽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所有人都迷惑了,這與前三題的鬥智完全不同,卻似乎是知曉林大人的過去,專為他設置的一道問題。要說,答這個問題比鬥智力要簡單多了,想來林大人不會出什麼意外,成為大華皇帝最為疼愛的小公主駙馬指日可待。

  林晚榮卻是無法掩飾的震驚與興奮,跳起來大聲道:「青旋,青旋,是你嗎?」

  繡樓上寂靜無聲,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當初在金陵蕭家與大小姐一起被白蓮教擄走,又被人所救,知曉其中經過的人寥寥無幾,能對自己如此熟悉,又問出這種問題的,除了青旋還有誰來?青旋真地就是霓裳公主,娘的,我發達了!

  「大人,您想清楚了嗎?」翠雲見林大人突然呼喊起來,便開口笑著問道。

  「在危難之時救我的有兩人,其中最難忘的,自然是青旋——」林晚榮自信滿滿的答道。

  眾人聽的雲裡霧裡,繡樓裡一片沉寂,忽的響起一聲帶火輕哼:「你這麼想她,那你就去找她吧,不要來尋我。翠雲,回宮——」

  這個聲音?林晚榮驚得一蹦三尺高,聽起來好像不是青旋的,感覺怎麼有些像仙兒?

  「仙兒,仙兒,是你麼?」林晚榮大聲喊道。站在高台之上的小宮女翠雲苦笑一番,已撤回簾子中,繡樓上響起一陣通通的腳步聲,似乎甚是憤怒,公主鳳駕前面的儀仗已經開始緩緩移動,向宮門而去。

  「不是我,你找你的青旋去吧,哼!」一個熟悉的苗條身影出了樓來,鑽入轎中,同時哼出一聲,滿是委屈與心酸。

  林大人的腦袋直接短路了。霓裳公主??霓裳公主!!竟然是寶貝仙兒!!這是怎麼回事?難怪安姐姐說仙兒是去執行一項秘密任務,而且一定會給我一個大大的驚喜,這可真是一個大驚喜啊。要了老命了,當著那麼多人面承認最難忘景旋。一字一句落入小醋罈子耳中,她此時又貴為大華公主,不發飆那才怪了。

  他思考的時間,霓裳公主的車駕已經走的老遠,小轎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宮門之中,林晚榮才猛然醒悟過來,急忙攆上去大聲道:「仙兒,仙兒,你別走啊!」

  怦的一聲大響,那巨大的宮門關上,卻差點砸到了急衝而來的林大人的鼻子。

  他悻悻的摸著鼻樑,懊惱的一錘門環,靠,這都怎麼回事啊。為了尋找一個老婆,得罪了另一個老婆,要說倒霉的話,這世界上還有誰能夠比的上我呢?仙兒這丫頭也是的,放著好好的公主不當,偏偏要去做什麼紅人頭牌,還那麼喜歡吃醋,唉,這下為難了。

  場上形勢突變,原本公主已經出了題目,而且是一個極為簡單的完全不相關的題目。怎麼林大人卻惹惱了公主,令她拂袖而去呢?他這駙馬怕是當不成了,什麼叫功虧一簣,這就是典型啊。場中人無不扼腕歎息,唯有原本已經徹底死心的李承載和突厥使團心中暗喜,既然公主對林晚榮不滿,那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場上一幕,真可謂奇峰突起,風雲劇變啊!

  見了林晚榮垂頭喪氣地模樣。皇帝不憂反喜,哈哈大笑道:「今日可真有意思,高平,宣召林三與高麗、突厥使團上殿吧。」

  林晚榮懊惱一會兒,卻見高公公疾步而來,恭聲道:「林大人,皇上召見您呢,快跟我來!」

  將仙兒身份的疑惑先拋在一邊,跟在高平身後上了金殿,只見李承載和阿史勒諸人已經先行到了,徐渭眼角含笑,正在對他微微點頭,看起來很是滿意。

  林晚榮自家知道自家事,這次公主招親,他擺了一個大大的烏龍,可謂功虧一簣,仙兒那個小醋罈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折磨自己呢。這老徐完全不知內情,還以為我佔了多大便宜呢。

  「今日霓裳公主招親,諸事已畢,高麗和突厥兩國使臣恭忍謙讓,果然高風亮節。」皇帝微笑道。

  李承載急忙抱拳:「不敢,不敢,皇上過獎了。此次是我高麗準備不足,才與公主失之交臂,承載心裡甚為遺憾。不過霓裳公主尚未選出駙馬,承載自認還有機會。」

  「正是如此。」突厥使臣阿史勒也道:「公主尚未選出駙馬,我突厥也有機會。」

  「哈哈哈哈——」皇帝大聲笑道:「兩位特使此言差矣。霓裳公主親自出題考核,可謂公平公正,你們兩國各只答對一題,並無參與再次考核的機會,即使公主尚未選出駙馬,她也不會在二位中間挑選的。若都像你們這般,人人都來求第二次機會,那豈不是我霓裳公主不出嫁,招親大會就要天天進行?」

  李承載和阿史勒啞口無言,確如皇帝所言,機會是均等的,只是他們自己沒有把握住而已,怨不得別人。

  「林三何在——」皇帝突然威嚴一喝道。

  「小民在此。」林晚榮懶洋洋抱拳答道,情緒明顯不甚高昂。

  皇帝笑道:「一時得失勿要過於計較,朕觀你今日表現,出其不意,有勇有謀,能與高麗和突厥的兩位使臣一較高下,頗有國士之風,朕心甚慰。」

  什麼「能與高麗和突厥的兩位使臣一較高下」?皇帝這樣說完全是照顧李承載和阿史勒的面子,金殿之上人人明白。

  「林三博學廣識,才華出眾,為我大華爭得榮譽,乃是我等親見。之前他曾在山東為徐渭統兵,親手擒拿了白蓮反王陸坎離,炮打白蓮聖母,攻佔濟寧城,可謂功勳至偉,如此國士,焉能置於民間浪費人才?吏部尚書葉舒清何在?」皇帝聲如洪鐘,大聲說道。

  「微臣在!」一個紅光滿面的老頭子急忙跨列而出。

  「葉愛卿,你掌管著吏部,那就幫朕看看,最近還有什麼空缺沒有?林三此人,乃是我大華國學之士,一定要用好了。」皇帝微笑著道。

  誠王眼中鋒芒一閃,對葉舒清打了個眼色,葉舒清心領神會。匆匆抱拳道:「稟皇上,目前吏部安置的官員已接近飽滿,倒是各地方上尚有閒職。」

  皇帝笑了兩聲道:「他便是從金陵來的,又在山東統過兵,說起來也是從地方上來的,你還放他回地方上做什麼?哦,對了,朕記起來了,前任吏部侍郎童淵告老還鄉,吏部還有位置補缺——林三,朕便擢你為文華閣學士,領吏部副侍郎銜。你可願意?」

  「皇上——」葉舒清大驚:「吏部職責重要,侍郎更是直接輔助微臣。林大人雖然博學多才,但年紀尚輕,又從未有過為官經歷,連文淵閣學士、新晉新科狀元蘇慕白大人,也尚未進入部考。將林大人一下擢拔太高,恐要引起怨言!請皇上三思!」

  這葉尚書大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提起了蘇狀元,以蘇慕白為例,阻止皇帝提拔林三。蘇狀元雖是文淵閣學士,卻只是一個虛職,尚未進入六部,眼見皇帝對林三如此看重,臉色煞白,急急低下頭,一句話也不說。[天堂之吻手 打]

  「萬事總有破例。林三的功績方才朕也說了,試問朝廷之上,還有誰能否認?蘇慕白憑著真才學中了狀元,朕提拔他進文淵閣。林三折服高麗與突厥,卻也不是假本事,晉級文華殿乃是眾京所歸,更何況他在山東戰功赫赫,居功至偉,領一個吏部副侍郎,又有誰有怨言?至於說他年紀輕,諸位愛卿,莫非你們忘了,先皇在世之時,誠王兄二十出頭便領了吏部,這又有何不可?」皇帝虎目急閃,說出的話卻如同重錘,記記敲在人心上。

  誠王乃是天之貴冑、龍子龍孫,二十多歲領吏部,誰也不敢說個不字。可是現如今皇上將林三與誠王爺相提並論,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別忘了,林三現在還賣身蕭家做一個小小家丁,他哪有資格和誠王爺比。

  「徐先生,這吏部侍郎是幹什麼的?」見葉舒清面色蒼白,一副要了他老命的樣子,林晚榮拉住徐渭,輕聲問道。

  「吏部,掌管天下百官考核、陞遷與調度,乃是朝廷重中之重。吏部侍郎輔助尚書,官不小,職權更不小,前任吏部侍郎童淵告老還鄉,你雖是個副侍郎,卻領了正職,林小兄,你一步登天了。」徐渭輕輕一笑說道。

  明白了,這就相當於人事廳副廳長,實權單位啊,沒想到皇帝一下子封了這麼大個紅包給我,唉,到底是收還是不收呢?

  「一個小小的吏部副侍郎,幹嘛讓這位葉大人像死了親娘似的,連面色都變了?」林晚榮接道。

  這林小兄對官場還是欠缺瞭解啊,徐渭強忍住笑道:「林小兄,你與葉大人雖是職級有三級差距,只是實際卻僅隔著一層。你又是皇上親自提拔的,皇恩浩蕩如天,說不定哪一天就直接把葉大人給替了,葉大人怎能不考慮一下他的位子?還有一點更為重要,這吏部歷來是誠王爺的親信擔任,今天皇上硬生生把你插了進去。你想想,要是你心窩正中的位置被人插了根釘子,你會是什麼感覺?」

  汗,原來中間還有這麼多門道,皇帝是要讓我去充當他與誠王相鬥的馬前卒啊,靠,我能那麼傻嗎?

  葉舒清還待再言,皇帝臉色一變,哼了聲道:「朕意已決,葉卿勿要再言。來啊,擬旨——」

  「稍等,稍等。」林晚榮笑嘻嘻出列,抱拳道:「皇上,謝謝您的厚愛。可是小民也覺得這位葉大人說的有道理,我只不過是蕭家的一個小小家丁,對於什麼國事朝政絲毫不懂,皇上對我如此看重,實在令小民我汗顏。我在蕭家過的很好,很愉快,麻煩皇上您准許我回到蕭家,做一個快樂小家丁,我就心滿意足了。」

  徐渭白眼直翻,這小子莫不是和人鬥智斗傻了,放著到手的吏部副侍郎不做,偏要回蕭家去做一個家丁,那蕭家大小姐也不知是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林大人高風亮節,乃有大將之風,皇上慧眼識金,臣弟佩服之至。」誠王眼神閃爍,突然出列道。

  皇帝看了誠王一眼,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誠王兄說的不錯,林三此人,果然與眾不同。既然他願意在蕭家待著,那就繼續待著吧。不過他有本事,卻不為國家出力,那就大錯特錯了,說地難聽點,就是暴殄天物。林三,你回蕭家可以,不過吏部的差事也要兼著。既然你如此淡薄名利,那便不要你進文華殿了。林三聽封——」

  「皇上,小民聽著呢!」林晚榮急忙抱拳道。

  「你戰功赫赫、為國爭光,朕便擢你為吏部副侍郎,賜府宅一座。考慮到你在蕭家還有差事要辦,朕特許准你不上早朝。」皇帝忍住笑道。

  眾臣聽得心裡惶惶,林三一個小小家丁,在蕭家能有什麼差事,又豈能與國事並論?皇上如此待他,真可謂情深義重。

  什麼吏部副侍郎,老子才不稀罕,倒是賜府宅一座,才是真正的利好。

  「另外,為了你以後行事方便,朕便再賜你幾個字。」皇帝微笑看了他一眼,高平早已送上筆墨紙硯。

  賜字,賜字有什麼稀罕的,來點黃金才是正經,新晉吏部副侍郎林三林大人實在太過於小白,皇帝賜字那是天大的恩典,黃金萬兩也換不來。有了皇帝的題字,有多少錢財弄不來?

  徐渭見他無所謂的樣子,忍不住拉了拉他道:「林小兄,皇上對你可真是不遺餘力,連蘇狀元也比下去了。」

  廢話,以前不知道,現在我可明白了。仙兒是我老婆,又是老皇帝的女兒,我和他可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親女婿與親老丈人的關係,他不對我好,難道還去對蘇慕白那個小白臉好?

  大殿上一片寂靜,高公公敷紙,皇帝金筆沾滿硃砂,微一沉吟,硃筆疾揮,便在紙上落下墨寶。

  「林三,你雖是小小一個家丁,但切不可因為身份而妄自菲薄,須知我大華聖祖皇帝,昔年也是放牛倌出身,卻成萬世稱讚之雄才偉略。」皇帝望著林三正色道。

  聽你說了一堆話,就這句最中聽。林晚榮誠心實意道:「皇上,謝謝您了。」

  皇帝一揮手,高公公便將御賜朱批輕輕折起,送到了林晚榮手上。林大人雙手接過,皇帝看著他笑道:「你把這幾個字掛在你府門之上,從此之後,朕敢保證,無人敢再欺侮蕭家,更無人敢再欺侮你。」

  不是吹牛吧,什麼幾個字這麼厲害?林晚榮雙手接過玉盤,心裡盤算著。

  「林小兄,林小兄。」徐渭拉住他,好心的提醒道:「接過皇上御批,要當場打開,與人共勉,以謝皇恩浩蕩。」

  規矩就是多啊,林晚榮急忙將皇帝題字拿在手裡,展開畫幅輕輕一掃,頓時眼冒金光,嘴巴張得合不攏,看的呆了。

  皇帝微笑不語,能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震驚如此,他對這種效果深表滿意。徐渭見狀一急,忙與高平一人拉一頭,幫著林三將題字緩緩展開。

  眾人抬頭望去,只掃了一眼,卻與林三一起呆了!

  只見那紙面上金光閃閃,上書五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天下第一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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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三個邀請


  天下第一丁?不僅眾人驚愕,就連見多識廣的徐渭也愣住了,難怪皇上說從此再無人敢欺侮蕭家、欺侮林三,單憑御筆親題的「天下第一」四個字,牌匾往門前一掛,那便是文官落轎,武將下馬,誰敢懈怠?欺負林三?笑話!林大人不欺負別人,那就要念阿彌陀佛了。

  「謝謝皇上!」林晚榮急忙笑著行禮,這可是一份大禮,不要白不要。老丈人夠意思,以後他如果有事,說不得要幫上一幫。

  殿中百官皆是精明之人,幾日之間,這位不知道從哪個門縫裡冒出來的、名不見經傳的林大人,便取代了新科狀元蘇慕白,成為皇上的新寵,從無名小卒到「天下第一丁」,爬升之快無人能及。眾人皆是人精,早已看出了些眉目,急忙向林大人行禮套近乎,一時之間,阿諛奉承不絕,直把林大人誇的地上無雙、人間少有。

  突厥國師祿東贊緩緩行到林晚榮身邊:「林大人才學,祿東贊甚為佩服。他日若是與大人戰場相逢,祿東贊縱是戰死沙場,也無怨無悔。」

  「好說好說了,祿兄。」林晚榮笑道:「只要你突厥不驚擾我大華百姓,我保證你能長命百歲。」

  祿東贊朝林晚榮一豎大拇指,兩人同時微笑,心裡的想法卻是截然不同。

  「哇哈哈哈——」退了朝來,坐在馬車裡,望著「天下第一丁」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林大人扯著嘴角得意大笑,暴發戶嘴臉一覽無餘。

  徐渭坐在他身邊,見他的樣子心裡好笑,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微微歎道:「林小兄,今日之事,本可盡善盡美,你若答對了霓裳公主最後一道題目,便可登堂入室,成為大華駙馬。只是——唉,還是欠缺了些運道!」

  什麼欠缺運道,我說是運道太好才是,莫名其妙的遇到仙兒,又娶了她做老婆,沒想到她竟然是身份尊貴的公主。雖然眼下她似乎是生氣了。但以她的小性子,過不了幾天便又會回心轉意,老子這次是大發了。

  「徐先生,我有一事不明,請您老指教!」林晚榮將皇帝賜字收好放置,皺眉道:「咱們當今皇上,到底有幾個公主?」

  徐渭點頭道:「小兄弟這話問的好。本來是兩位公主的,但現在,變成三位了。」

  「什麼兩位變三位?徐先生,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快些說來聽聽吧。」林晚榮著急仙兒身份,急切問道。

  徐渭歎了口氣道:「小兄弟有所不知,皇上賜了封號的,本來有兩位公主。長公主叫做新霞公主,乃是皇上第一女,昔年皇上登基之後,適逢雲南彝族部落鬧亂子,為穩定邊疆局勢,皇上將長公主賜婚雲南郡王長子,新霞公主便長年居於偏遠之地。如今已年近四旬,上次回京省親,還是五年前了。」

  這位新霞公主就是仙兒的大姐了,年紀大了,肯定不會是青旋,林晚榮急道:「那第二位賜了封號的公主呢?難道就是仙兒——哦,就是霓裳公主!」

  徐渭微笑搖頭道:「非也,非也,第二位公主名曰出雲。」

  「出雲公主?」林晚榮又喜又憂道:「不是霓裳公主?」

  徐渭點點頭:「關於皇上的子嗣兒女,此事說來話長,中間頗多曲折。新霞公主之後,皇上曾誕有兩位皇子,第一位乃是皇后所出,可惜在十歲時,因意外墜馬摔斷脖子而夭折。」

  騎馬摔斷脖子?林晚榮吃了一驚,好詭異的理由,而且是皇上的長子。徐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搖頭道:「皇家的事情,還是不要弄得太清楚為好。先皇說皇長孫墜馬而亡,那便是墜馬而亡。」

  「明白了。聽徐老哥你話裡的意思,皇上還有第二子?」林晚榮問道。

  「皇二子,說起來更可惜了。」徐渭喟然一歎道:「先皇臨終之前,皇上親自侍奉身前,孝敬仁義,天下景仰,只是有人看不慣他,派了殺手進宮行刺,二皇子為保護皇上,慘死在殺手刀下。皇上當時年近四旬,老來喪子,悲傷不已,當場便暈厥在先皇榻前。」

  沒想到老皇帝的兩個兒子都死於意外,實在叫人震驚。徐渭清了一下嗓子接著說道:「後來先皇榻前傳位,皇上登上大寶,卻只剩了三個公主。出雲公主在她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四,乃是皇后親生,尊貴無比,與新霞公主相差二十餘歲。出雲公出生之時,皇上根基未穩,適逢有奇人相助,皇上便將出雲公主贈予奇人為徒,一去二十餘年,老朽只在她六歲時候受封為出雲公主時候見過她一次。」

  出雲公主難道就是青旋?林晚榮心裡跳了一下,那仙兒呢,她怎麼又成為了霓裳公主?難道是老皇帝為了忽悠高麗和突厥,而故意收的義女?

  「霓裳公主,便是皇上最小的女兒。」徐渭輕歎一聲道:「當年宮中,皇上最為寵愛的就是出雲和霓裳兩位公主。出雲受封時,皇上曾笑言,擬將最小的女兒封為霓裳。只可惜霓裳公主尚未受封,就又生變故,其生母秦妃為保護皇上而死於非命,霓裳公主從此下落不明。前幾天皇上提到霓裳公主回來,老朽還將信將疑,沒想到卻是真事。」

  秦妃?秦仙兒!我明白了,林晚榮猛一拍掌,仙兒就是皇帝的親生女兒,她母親姓秦,所以叫做秦仙兒。這丫頭騙我好苦啊,回家一定要打她屁股。

  「剛兄弟,現在你明白了嗎?」徐渭笑著道。

  「明白了,明白了!」林晚榮哈哈一笑:「謝徐先生指點,等過幾天我搬新家,就請你過來喝茶,順便收點紅包!」

  徐渭大笑看他一眼道:「林小兄,你現在非是凡人,可莫要提什麼收紅包之事。若是被外人聽見了。只怕到時候給你送禮錢的,會擠破你家門檻。」

  徐渭絕非危言聳聽,林大人現在乃是皇上面前的超級大紅人,想巴結他的大有人在,別說送紅包,就算是他想要金山,也肯定有人為他搬來。

  「還有一事。」徐渭望著他笑了笑道:「林小兄,你是不是和你家蕭大小姐鬧彆扭了?」

  「鬧彆扭?沒有啊!」林晚榮奇怪道:「我前幾天在校場上挨了鞭子,還多虧她為我上藥呢,怎麼會鬧彆扭?」

  「沒鬧彆扭就好。這兩日。芷晴丫頭與蕭大小姐形影不離,我見她愁眉緊鎖,還以為你與她有什麼嫌隙呢!」

  大小姐和徐芷晴形影不離?林晚榮昨日早間就出去了。昨天晚上又在宮中留宿,算起來,有兩天多的時間沒看到大小姐了,還真有些想她。

  在門口與徐渭道了別,進了店中,卻見宋嫂正在忙活,小丫鬟環兒也在一邊幫忙,見他回來,頓時喜道:「三哥,你回來的正好,快來幫忙!」

  「幫什麼忙?」林晚榮笑道:「大小姐呢,怎麼不見她?」

  「今日從金陵新發過來一批香水,馬上就要到貨了。我們這邊正封鎖著消息呢,要讓各位太太小姐們知道了,非把咱們這店子拆了不可。三哥,你不知道啊,咱們這香水可賣瘋了。昨天剛上櫃的十瓶,嶄茶功夫,外面就有數百人排隊。十瓶賣完,剩下人都不依了,鬧鬧了一整天,最後還是宋嫂答應一到貨就馬上通知他們,大家才散去了。」環兒喜滋滋的道。

  林晚榮對這種情形早已經不奇怪了,笑著拍拍小丫鬟地小腦袋道:「我不是問香水,我是問大小姐,怎麼不見她?」

  「大小姐麼?說是與徐小姐一起出門畫畫去了,和你一樣,昨兒個一晚上都沒回來。」環兒不好意思的答道。

  畫畫?這倆丫頭真好閒情逸致啊,林晚榮心裡奇怪,大小姐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悠閒了,連店裡的事都可以放的下了。

  「哦,對了,三哥,方才有人給你送請柬來,說是請你過府赴宴!」環兒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嬌聲說道。

  「送請柬?赴宴?」林晚榮奇怪道:「誰送的?赴什麼宴?」

  環兒搖搖頭:「我不知道,那家的下人穿著甚是華麗,對我卻很客氣,將請柬留下就走了,還說他家主子請你務必賞光光臨。」

  林晚榮將請柬接在手中,只見那帖子金絲抽邊,包裝華麗,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一行金色小字:「明日暮時於王府設宴,恭請吏部副侍郎林三大人屆時光臨。誠王趙明誠敬上!」[天堂之吻手 打]

  誠王設宴?那日在相國寺中鬧得那麼不愉快,他邀請我幹什麼?我剛陞官,他帖子就送來了,手腳真快。這官場上的事,虛偽奸詐,還不如我在蕭家做家丁來的快活,他隨手將帖子丟在一邊,笑著道:「我先進去休息一會兒,要是大小姐回來了,環兒你就叫我!」

  環兒點頭應是,林晚榮腳步邁開,正要進房而去,忽聞外面傳來一陣生硬的大華語道:「請問林三林大人,是住在這裡嗎?」

  林晚榮抬起頭來,只見一個高鼻子凹眼睛地突厥人站在門口問話,看那模樣,似乎是阿史勒的手下。

  「是啊是啊,我就是,請問你是——」林晚榮走上前去打量著他道。

  「鄙人奉阿史勒大人之命,為林大人送上兩匹上好的汗血寶馬,請大人查收。」那突厥人彎腰躬身道。

  林晚榮欣喜的哦了一聲,不說這事還真是忘了,阿史勒對他行賄了兩匹汗血寶馬,被徐長今在皇帝面前揭發了,皇帝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珠寶與寶馬一起賞賜給了他。眼下,這突厥人便是專門為他送寶馬而來的。

  活了這麼大,汗血寶馬的名字只聽說過,還從沒親眼見過呢。林晚榮急忙拉住那突厥人道:「寶馬在哪裡,快帶我去看看!」

  出了門去,只見堂前立著兩匹體態高大的駿馬,渾身毛髮棕黃,柔軟如緞,找不出一絲雜色,腰背之間的鬃毛隱呈金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甚是顯眼。兩匹汗血寶馬的四蹄上,長著一圈白色的鬃毛,煞是可愛。

  「大人,這就是我突厥最為神駿的汗血寶馬,每當它劇烈奔跑之時,渾身汗珠晶瑩如血,故稱為汗血寶馬。送與大人的這兩匹。更是寶馬中的王者,大人請看,這兩匹寶馬四蹄如玉,似馬踏白雪,彷彿自天邊而來,在我突厥,此馬被譽為天馬。」突厥使臣緩緩介紹道。

  林晚榮心裡喜歡,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微微點頭道:「不錯,汗血寶馬果然名不虛傳,和我大華的滇馬有的一拼。」

  那使者不屑的撇撇嘴,滇馬是什麼馬,相貌醜陋,又瘦又小,怎能和我突厥寶馬相比。這林大人真不識貨。

  「謝謝這位使者了。」林晚榮笑著將韁繩牽過,那邊的環兒看見這大馬心裡歡喜又害怕,卻聽三哥道:「環兒,你牽這兩匹牲口出去遛遛吧,看看能不能犁田拉磨。」

  突厥使者鼻子都氣歪了,林晚榮哈哈笑道:「如果這寶馬幹不了活,那就給大小姐留一匹當座駕吧,唉,不能幹活的牲口,也只能被人騎了。咦,這位使者,你怎麼還在這裡?」

  突厥使者強忍住怒火,從懷裡取出一個請柬,遞到林晚榮手裡道:「大人,這是阿史勒大人的邀請。他請您明日夜晚赴城外參加篝火宴會!」

  篝火宴會?阿史勒還挺浪漫的嘛,不會是藉著這功夫,送我兩個突厥美女吧。林晚榮打了個哈哈,接過請柬正要隨口答應,忽然想起,誠王剛才下的帖子,不也是邀請明日暮時去他府中赴宴麼?

  突厥使者見林大人接過請柬,便以為他已經答應,急忙行禮離去,在這裡多待一刻,見林大人如此侮辱汗血寶馬,他有一種上前狠狠揍他的衝動。

  林晚榮還在沉思,環兒卻欣喜的走過來道:「三哥,三哥,你真的當官了?」

  「一個小官而已,瞎混混的。」林晚榮笑道。

  「才不是呢。」環兒小嘴一撅:「三哥你又哄我。剛才來的這個人,高鼻子,凹眼眶,是不是就是塞外的胡人?」

  「環兒果然見多識廣啊!」林晚榮點頭嘻嘻道:「這些是突厥人,哦,就是跟我們大華打了許多年仗的那些傢伙。」

  「三哥,連胡人都這樣巴結討好你,你還說你是小官?你就會騙我們。」環兒委屈道。

  見小丫頭眼眶都紅了,林大人只好笑著道:「好吧,那就是大官,天大的官,行了吧?」

  環兒破涕一笑,重重地點點頭:「我就知道,三哥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旋即,她神色又黯淡起來:「三哥,你做了大官,是不是就要離開我們了?」

  「怎麼,環兒擔心以後三哥會不認得你了?」林晚榮調笑道:「你放心吧,以後我房中少丫頭的時候,一定叫你去的。」

  環兒小臉一紅,急忙搖頭道:「三哥,我不是擔心自己,我是擔心——」

  「擔心什麼?」林晚榮奇道。

  環兒低下頭去,歎口氣道:「我擔心的是大小姐,三哥,雖然大小姐從來沒有說起,但是我們都看的出來,她真的很喜歡你。只是她性格倔強,不喜歡表達自己。三哥,我求求你,千萬不要辜負了大小姐——」

  環兒說著眼眶都紅了,淚珠兒就要滴落下來,林晚榮無奈一笑,不就是做了一個小官麼,怎麼弄得我像陳世美似的,別忘了,皇上親題「天下第一丁」,我這家丁可是做的名正言順。

  正要說話,卻聽外面傳來一個女子聲音道:「您好,冒昧打擾了。請問林大人,是住在這裡嗎?」

  這聲音聽著熟悉,環兒向外瞥了一眼,只見門外站著一個宮裝女子,黑漆漆的瞳目,牛奶洗過般的肌膚,粉紅的臉頰,甜美的笑容,正在向自己行禮。這女子恬靜淡然,讓人再大的火氣也無法迸發出來。

  「三哥,找你的。」剛才還在為大小姐說情,轉眼就有一個充滿異域風情的大美女尋上門來,環兒心裡自然來氣,哼了一聲道。

  「長今女士,你怎麼來了?快請裡面坐!」林晚榮笑著行過去道。

  徐長今一喜,急忙深深一躬:「大人,原來您真的住在這裡。我還以為找錯地方了呢。」

  「沒錯,沒錯,就是這裡了,這就是我的家。快請裡面坐。」林大人嘻嘻一笑,轉頭喊道:「環兒,快上茶!」

  「三哥,對不住啊,茶葉昨天用完了。」環兒睜著大眼睛警惕的望著徐宮女,三哥發達了,跟以前可不一樣了,任何一個來找他的女人,都是大小姐的敵人。

  林晚榮苦笑,小女孩心思,還真是難和她較真啊。

  徐長今從身上取出一張請柬,微笑搖頭道:「大人,不必了,我是專門給您送請柬而來的。明日晚間,李承載王子於鏡湖遊船設宴,請您大駕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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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金陵來人


  林晚榮現在貴為皇帝身邊第一位的紅人,有三家同時送請柬,倒也不奇怪,只是明日要赴哪家的宴會,卻真個讓他犯難了。

  送走徐長今,環兒拉住他道:「三哥,這位好看的小姐,是你在哪裡認得的,大小姐知道麼?我瞧她對你似乎不一般。」

  林晚榮呵呵一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和這位徐長今沒有任何私情,她是高麗王室裡的宮女,此次是跟隨高麗王子來大華求親的。」

  「我不信!」環兒小聲哼道:「這位徐小姐雖然裝的清淡,但是見了你的欣喜,還有看你的表情,處處都與人不同。不行,我得稟報大小姐。」

  遇上這樣盡職盡責的小丫頭,真是沒話說,林晚榮笑了一下,將那三張請柬並排放在一處,仔細的思索起來。誠王乃是天之貴冑,皇親國戚,按理說應該赴他的宴請,只是自己與他明裡暗裡爭鬥了數次,明顯的不對路子,他突然邀請自己赴宴,怕是沒安什麼好心。

  高麗人的心思則要簡單許多,他們此次求親未果,又受了別人脅迫,要想自救,就必須與大華處好關係,走通林大人這條路子是一著妙棋,何況還有一個徐長今在,對林大人的誘惑不小。

  突厥人的篝火晚宴,想法不錯,聽著也與眾不同,不過林晚榮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些高鼻子的胡人打什麼主意,他心裡清楚的很。眼下兩國交戰在即,從林大人這天子近臣口裡套出點有益的東西,才是他們亟需的。

  「夜了,怎麼不掌燈?」一個輕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些淡淡的喜悅。

  林晚榮一抬頭,便看見大小姐一襲紫色長裙,宛如一隻盛開的紫色百合,俏立在自己身邊。修長的身姿,豐腴的胸臀,恍如一絲暗夜裡的幽香,沁入心脾。雖只相隔兩日卻彷彿多年未見,望著溫婉如玉的大小姐,林大人一時看的癡了。

  見他緊盯著自己,蕭玉若那亦喜亦嗔的俏臉,染上些薄薄的紅暈,在垂垂暮色裡,散發著異常美麗的光輝。

  「這是怎麼了?以前沒見過麼?」大小姐低下頭去,輕聲說道,臉上的潮紅,如同三月春雨激起的水霧般迷濛動人。

  「確實沒見過。」林晚榮嘻嘻一笑道:「沒見著你這麼溫柔動人的時候。大小姐,你要是每天都能對我這樣說話,就是讓我去京城的寺廟拜謝所有的菩薩,我也心甘情願。」[天堂之吻手 打]

  「貧嘴!」蕭玉若輕輕打著火廉子,將油燈點上,屋內頓時一片黃濛濛地燈光,甚是溫馨。

  林晚榮見大小姐身上背著一副畫架,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頓時奇道:「大小姐,你不會真的出去畫畫去了吧?」

  「怎麼,不行麼?只准你在外面胡亂瞎闖,就不許我去畫畫?」大小姐將那畫匣解下,微笑道。

  不對勁,見著大小姐溫柔似水的模樣,林晚榮受寵若驚的同時,又生起些不真實地感覺,以前的大小姐就是隻母老虎,自己已經習慣了她每天在耳邊的教導,突然之間她卻變成了一隻小黃鶯,這感覺怪怪的,那徐芷晴到底對她施了什麼魔法?

  「大小姐,你,你沒事吧?」林晚榮小心翼翼的道:「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麼刺激了?」

  「你才受了刺激呢!」大小姐哼了一聲,美目輕瞥,小聲道:「我變成這樣,你不喜歡麼?」

  「喜——喜——喜歡!」林大人結結巴巴說道。有古怪,大小姐今天不是吃錯藥了,就是被洗腦了!

  「傻樣!」蕭玉若臉色微紅,低下頭去輕道:「你這人也是天生作踐,莫不成我這樣子不好,你還希望我像以前那樣罵你?」

  大小姐說的不錯,老子真是生的賤,以前她是老虎的時候,我天天盼著她溫柔似水,現在她溫婉動人,我卻又懷念以前的老虎!

  「你倒是說話啊!」見林三臉現驚詫,說不出話來,大小姐忍不住小腳輕跺,臉色羞紅,急急說道。那樣子,哪還像個叱吒風雲的商場女強人,倒像是個與情郎撒嬌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水嫩嫩的!

  「說,說,說什麼?」林大人感覺自己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了,在比武場上,他可以輕鬆玩轉高麗和突厥,可是回到了家裡,見到了這耳目一新的大小姐,他頓時覺得腦子不夠用了,以前的大小姐堅韌剛毅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存在於他心靈最深處,突然間見到了一個溫柔似水含情脈脈的蕭玉若,叫他很難適應過來。

  「說——」大小姐臉色如秋楓,低下頭去,聲音細如蚊蚋:「說你是喜歡我以前的樣子,還是我現在的樣子?」

  「都喜歡!」林大人毫不猶豫答道,這個問題太簡單,是個聰明男人都知道怎麼回答!

  「不行!!」大小姐抬頭望他一眼,哼道:「你這死人,就喜歡糊弄人,我偏不讓你得逞,你到底是喜歡哪個樣子?」

  汗,說了兩句話不到,這丫頭就原形畢露了,林晚榮嘻嘻一笑道:「以前的樣子對著以前的我,現在的樣子對著現在的我,這樣就可以了,我這個人也不挑剔,要求很低的。」

  大小姐眉頭輕皺,細細咀嚼他這句話,想了半天,卻也沒有明白,他到底是喜歡哪個樣子。大小姐愣神之間,畫匣落在桌上,露出畫卷一角。林晚榮笑道:「大小姐,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麼畫,給我看看好麼?」

  蕭玉若正在沉思,下意識的答了聲好,旋即覺得不對,急忙撲出去道:「不行——」

  林大人哪會待她有反悔的機會,早已嘩啦打開畫卷,只見那畫軸骨碌碌轉,卻是一幅連軸畫卷,上面畫著四幅圖畫。

  第一幅畫,一個滿臉壞笑的年輕人,手中抓著一隻小螞蟻,放那螞蟻穿過玉孔,蟻腿後面還繫著一根細細的絲線。第二幅畫,幾個體格魁梧的高鼻子胡人正揮汗如雨鋸木頭,那邊卻有一人輕鬆悠閒,指揮兵士將圓木推下水中,根沉梢浮,高下立現。第三幅乃是百馬奔騰,母子依偎,一人立於馬前,眼神歡喜卻又淒涼。第四幅,卻是公主小轎回宮,一人跟在轎邊狂奔,神情驚詫、歡喜而又無奈。這四幅畫雖畫的是同一人,卻神態各異,或喜或憂,狡詐、睿智、張狂,幾種絕然不同的性格奇跡般的出現在了同一個人臉上,大小姐筆法細膩,將這人神態畫的入木三分,似是信手拈來,親切之極。

  「不許看,不許看!」大小姐嬌聲嗔道,急忙將那畫軸搶了回來,捲起收在身後。

  「我說大小姐怎麼突然來了興致,要出去畫畫呢!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林晚榮嘿嘿笑道:「你這畫做的好,是專門畫來送我的麼?」

  「哪裡是送你的。」大小姐哼了一聲道:「我這畫是送給芷晴姐姐的。你是要做駙馬的人,哪裡會看的上這粗鄙畫卷?」

  這丫頭一幕一幕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啊,林晚榮不顧她掙扎,拉住她小手,在她耳邊輕聲道:「做不做駙馬倒在其次,但是我女兒一定是吃你的奶水長大的——」

  「你要死了——」大小姐面紅過耳:「什麼吃我奶——你這壞蛋,羞死人了!」

  蕭玉若面帶紅暈,低下頭去再也不敢抬起,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那羞澀而又溫柔的樣子,仿如三月的春風般拂人面頰。

  林晚榮看的心裡癢癢,將她拉進懷裡,輕輕撫摸著她細膩的腰肢道:「大小姐,我給夫人寫封信吧。」

  「嗯,寫什麼信?」大小姐輕聲說道,被他攬在懷裡,想起他壞壞的樣子,心裡又是羞惱又是甜蜜。

  「就說,大小姐被我騙了,請她進京主持公道。」

  大小姐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白他一眼,嗔道:「你還敢說,若娘親知曉了我們的事情,還不扒了你的皮!」

  「不怕不怕,扒皮的事情我幹的也不少了!」林晚榮嘿嘿一笑。

  大小姐望他一眼,酸酸道:「是啊,扒皮都扒到高麗去了。那高麗來的徐宮女,眉目似畫,肌膚如玉,明眸善睞,溫柔可人,不僅會看病,還精通農事歷算百科,你什麼時候去扒她的皮呢?」

  「大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徐宮女,真的是很純潔的友誼關係。當然,若是她覬覦我的男色,我除了潔身自好之外,就沒有其他辦法了。」林大人信誓旦旦的道。

  大小姐又好氣又好笑,在他胳膊上使勁扭了一下:「你說我便信了?巧巧、秦仙兒、洛凝,哪個不是從最純潔的友誼開始?討厭!」

  「唉,既然大小姐討厭我的純潔,那我就只好不純潔了。」林大人嘿嘿一笑,往大小姐耳裡輕吹一口氣,蕭玉若頓時臉熱心跳,站立不穩。

  林晚榮摟住她小蠻腰,正待繼續往下摸去,卻聽外面傳來環兒欣喜的聲音道:「三哥,大小姐,金陵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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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夫人駕到


  「金陵來人?」大小姐一喜,急忙拉開門栓,嬌聲道:「是誰來了?」

  環兒搖搖頭:「奴婢也不知道。是府裡跟來的人騎馬報信來了,說馬車已經到了北門口,這會兒估摸已經快到店裡了。」

  離開金陵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有金陵來人,林晚榮心裡生出種淡淡的驚喜。蕭玉若早已等待不及的疾奔而出,二人到了店堂,一個小廝激動走上前道:「見過大小姐,見過三哥。」

  「好你個四德,怎麼偷偷摸摸跑來京城了?」林晚榮大叫一聲,抓住他肩膀笑道。

  四德目泛淚光道:「三哥,不僅我來了,還有——」

  「車來了,車來了——」站在店門口的環兒嬌呼一聲:「三哥,大小姐,快出來看啊!」

  林晚榮與大小姐急忙打開簾子鑽出門去,只見遠遠的兩輛馬車緩緩行來,吱呀吱呀輕響,由遠及近,聲音聽得越發真切。馬車前門掛的簾子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蕭」字。兩車都是簾子低垂,後面一輛馬車似乎裝著許多東西,看起來甚是沉重,前面的則明顯輕快些。

  兩車到了近前,車把式吁的一聲將馬車駕穩,那馬車裡面沉默一陣,接著一個小丫鬟跳下車來,打開簾子,從裡面鑽出一個美麗成熟的身影,一襲鵝黃色長衫,身材婀娜,如玉的臉頰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望著大小姐輕喚一聲道:「玉若!」

  「娘親!」大小姐一驚後接著一喜,眼中噙著淚珠,嬌呼一聲撲到了夫人懷裡,心裡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似乎無法開口,嚶嚀一聲哭出了聲來。

  「傻丫頭!」夫人眼圈微紅,將大小姐緊緊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母女二人擁成一團。

  原來是夫人駕到!林晚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千里迢迢的,夫人怎麼來了?她不是說過不想進京的嗎?

  夫人與大小姐溫聲細語的同時,瞥見林三驚異的表情,便微微一笑道:「林三,你可是覺得奇怪,我怎麼這麼快就來了京城?」

  林晚榮搖頭笑道:「不奇怪,不奇怪。夫人高人行事,每每出人意表,要是讓別人猜到了,那才叫奇怪。」

  蕭夫人輕笑道:「月餘不見,你這張嘴越發的能耐了,連我都敢調侃起來了。我不叫你驚喜,那就找個讓你驚喜的人出來好了——」

  話音未落,便見車廂裡又露出一張溫柔俏麗的臉頰。望著林晚榮淚珠隱現,紅唇微動,嬌軀止不住的顫抖。

  「大哥——」那女子輕呼一聲,珠淚沾滿臉頰,自車轅上跳了下來,猛的向林晚榮懷中撲來。

  「巧巧?!」林晚榮驚呼一聲,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那熟悉的嬌嫩身軀便已撲進他懷裡,巧巧緊緊抱住他腰肢,將臉頰貼在他胸膛,淚珠如長江決堤般氾濫而下,渾身劇烈的顫抖著,哭得都要昏厥過去。[天堂之吻手 打]

  林晚榮眼圈發紅,將巧巧柔弱的身體摟在懷裡,頓時有一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湧上心頭,心中說不出的感動。這種感覺只有巧巧和青璇能帶給他,他與她們是一體的,就像樹籐與樹根,相依相偎。大小姐、仙兒還有洛凝,與他的關係尚未踏出最後一步,離那血脈親情,始終要差些火候。

  「傻丫頭,別哭了,大哥在這裡呢!」見巧巧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自己胸前的衣衫都已被濕透,林晚榮擦了擦眼角,輕聲勸慰道。

  巧巧緊摟住他,一刻也不肯放鬆,淚珠籟籟流下道:「大哥,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做夢吧!我想你,都快想死了!」

  林晚榮將巧巧的小細腰用力攬住,就彷彿抓住了最珍貴的寶貝,喉嚨哽咽著道:「傻丫頭,不是做夢,是真的!大哥也想你。」

  「大哥,大哥——」巧巧熱淚淌落,喃喃自語著,她死命的抓住他,彷彿要將自己揉入他身體裡。

  大小姐抹了抹眼角的淚珠,看了撲在林晚榮懷裡放聲哭泣的巧巧一眼,輕聲道:「娘親,巧巧妹子,外面天寒,咱們快些進屋裡去說話吧!」

  「對,對,快些進屋去。巧巧我的小寶貝,老公抱你進去。」他說著就要將巧巧攔腰抱起,巧巧嚇的啊的一聲,哭聲也止住了,臉色羞紅的跳開,急忙打量了大小姐和蕭夫人一眼。她和大哥雖然三百九叩行過大禮,但在外人面前,縱是心裡再情願,又怎好意思叫大哥真的抱自己進去?

  見巧巧頭髮上沾染著灰土,滿面風塵的樣子,路上的顛簸和辛苦可想而知。從金陵到京城,路程何止千里,她一個弱小的女子跋山涉水,這番情意,就算是天塌下來也蓋不住。林晚榮心裡發酸,輕吼一聲,也不管巧巧的掙扎,攔腰將她抱起,直往廳裡走去。

  「哎呀——」巧巧驚訝一聲,望著大哥堅決的面容,她心裡酸楚和甜蜜一起湧了上來,輕喚一聲「大哥」,便再連一句話也講不出來,埋首他懷裡,任淚珠落下,所有的辛苦,只要這一個擁抱,便都煙消雲散了。

  「這討厭的人!」大小姐明知現在不是吃味的時候,可是看著他對巧巧那般真摯親熱,心裡難免有些酸酸的味道。

  「玉若,你說什麼?」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大小姐臉上一熱,不敢與夫人的目光對視,急忙低下頭去輕聲道:「娘親,外面風大,我們快進去吧。」

  蕭夫人望了望林三,又看了大小姐一眼,微微搖頭一歎,邁步往客廳而去。

  進了門來,早已有丫鬟送上熱毛巾與滾水,待二人洗浴一番,環兒又送上兩杯熱騰騰的參茶,大小姐親手端給母親一杯。剩下一杯又親自端給巧巧:「妹妹,這一路又是風又是寒的,可辛苦你了,快些喝著暖暖身體。」

  巧巧急忙雙手接過,對大小姐道了謝,將那參茶端在小手裡暖和了一會兒,正要放到嘴邊,看見身邊的大哥微笑望著自己,她便又將參茶放了下來,送到林晚榮手裡道:「大哥,你先喝!」

  這丫頭,是要心疼死我啊,林晚榮心裡酸酸的不是味道。他認識的女子、調戲的女子多不勝數,有高貴聖潔的青璇,狡猾的仙兒,活潑的洛凝,剛毅的玉若,哪一個不是有性格有主見之極!在這些女子中,巧巧的光環是最不出眾的,可就是這個可愛的巧巧,時時刻刻想著他,把他當作了天!

  林晚榮雙手握住她捧杯的小手道:「小乖乖,大哥不冷,你走了這麼遠的路,快些多喝些,暖和暖和。」

  巧巧搖搖頭道:「大哥,我也不冷,在路上,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你,我心裡就熱乎乎的。」

  蕭夫人在那邊接過道:「巧巧這丫頭啊,行在路上,隔著一個時辰便要問問路程,走了這大半個月下來,沒問一千次,怕也有八百次了。」

  巧巧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道:「我自小沒有出過遠門,也不知道京城在哪裡,不每日問問,心裡總不踏實,怕一不小心走錯了路,就見不到大哥了。大哥,我是不是很笨?」

  林晚榮心中感動的無以復加,拉住她手道:「你不笨,你是天下最聰慧的女子,誰人也比不過你。快些喝茶,冷了就不暖和了。」

  巧巧堅定的搖頭,輕聲羞澀道:「大哥,你是一家之主,這茶該當你先喝,否則我心裡就不踏實。」

  大小姐望著巧巧輕聲一歎,難怪他那般疼愛巧巧,這小丫頭雖是一個貧苦的農家女,可那真心堪比水晶,世上有幾人能夠做到。

  罷了,罷了,我這一輩子,是欠定這丫頭的了,林晚榮將參茶接過放在嘴邊輕沾一下,巧巧才眉間綻笑,歡天喜地將參茶飲盡。那嬌媚而又可愛的樣子,讓同樣身為女人的大小姐與蕭夫人,也忍不住的心中輕贊。

  「巧巧,你怎麼會和夫人一起上京來的?」見到諸人漸漸從乍然相見的激動喜悅中平靜下來,林晚榮才開口問道。

  巧巧依偎在他身旁,臉上泛著淡淡的幸福紅暈,輕道:「大哥,你走後的正月初八,我們食為仙在夫子廟的分號也開張了,現在一切都上了正軌,整個金陵,就數我們食為仙的酒樓最大了。除了爹爹外,青山和北斗也回來幫忙,我還專門請了幾個管帳先生,一切都運轉的很好。可是沒有大哥在,我心裡難受,正好蕭夫人托人帶話說,她要找人上京——」

  蕭夫人笑著插嘴道:「你這丫頭,明明是你來約我,怎麼變成我找你了?」

  「夫人,你不是答應過我不說的麼?」巧巧臉上一紅,急聲辯道,見大哥微笑望著自己,她輕輕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傻孩子。」蕭夫人輕輕一歎:「你想來看他,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為何說不得?你還怕他責怪麼?林三若敢欺負你,我第一個饒不過他!」

  林晚榮拉住巧巧的小手,微微一笑,小丫頭輕嗯了一聲,心裡頓時滿是歡喜,忽然想起什麼的道:「大哥,有人讓我給你帶個信。」

  「信?什麼信?」林晚榮奇怪道。

  巧巧神秘一笑,從衣兜裡取出一個信封,塞進了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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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殺豬的聲音


  「信,誰給的信?」林晚榮奇怪道,接過那信封輕輕拆開,一陣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信封裡夾著一副紅色的秀帕和一張潔白無瑕的信箋。

  將那信箋拆開,幾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簾:「一絲一線生白髮,半羞半怨洗年華。去冬曾問南飛雁,何時與君摘杏花?」

  這一首閨怨的女子詩,寫的婉轉而又親切,幽怨和懷念盡在其中。再將那秀帕拆開,只見上面用金線繡著一對比翼的鴛鴦,神態逼真,栩栩如生。

  林晚榮看的愣了半晌,良久才微笑搖搖頭,巧巧輕聲道:「大哥,你知道這是誰給你送的信麼?」

  「巧巧,你什麼時候去看洛凝了?」林晚榮笑笑道。

  巧巧一驚,臉上滿是笑容:「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去看凝姐姐了?」

  林晚榮捏了捏她小鼻子:「傻丫頭,我一看這詩詞便知是洛凝所寫,別人寫不出這種味道的。洛小姐她在濟寧還好嗎?洛大人和洛遠怎麼樣了?上次進京的時候,大小姐催著我趕路,路過濟寧竟連城中也沒進去,實在遺憾之至。」

  「凝姐姐她很好。」巧巧幽幽道:「就是一個人在那裡有些孤單。我與夫人進京的時候,順便在濟寧停留了兩天,你都不知道凝姐姐她高興成什麼樣子,整日拉著我說話,深怕我飛走了。得知我要來京中,凝姐姐本來也要來的,但是洛大人說京中局勢複雜,讓她等些時候再進京。凝姐姐沒有辦法,只得寫了這信叫我送給你,還有這鴛鴦,是凝姐姐親手繡的。大哥,凝姐姐對你情深義重,你可不要辜負了她!」

  「洛小姐對我情深義重,我的巧巧對我更是痛徹心扉,寶貝,我更不會辜負你!」林晚榮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巧巧臉紅了一下,輕嗯一聲,緊緊拉住了大哥的手。

  這京城裡的分號,平日裡只住著林三和大小姐,這兩人是冤家,卿卿我我中夾雜著吵吵鬧鬧,倒也不缺滋味。只是這幾日,大小姐和林三都在家裡住的少,一時之間少了些生氣。蕭夫人和巧巧的到來,就像一團燃燒的火,將宅子裡的氣氛燒的旺旺的。

  待夫人和巧巧用過膳,有感於二人旅途勞累,大小姐便催促二人先去休息。等巧巧與大哥走出房門,夫人便將門關上,靜靜的望著蕭玉若,似乎在沉吟什麼。

  「娘親,你這樣看著女兒做什麼?」大小姐臉上紅了一下,低下頭去輕聲說道。

  蕭夫人拉住女兒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輕輕道:「玉若,娘親有句話要問你。」

  母親要問什麼?大小姐心裡急跳了兩下,羞澀道:「娘親,你跟女兒還客氣什麼?有什麼話只管說來就是!」

  夫人盯住她,沉默半晌,大小姐抬頭看了母親一眼,又急急低下頭去。

  夫人歎了口氣道:「玉若,你和林三是不是——你是不是與他有了私情?」

  蕭玉若心裡噗通噗通亂跳,臉帶紅暈,輕聲道:「娘親,我,我——」她說了幾句話,卻不知道怎樣接下去了,心裡一急,便撲在夫人懷裡,嚶嚶哭泣了起來。

  蕭夫人看女兒的神態,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心裡又是感歎又是惱火,這林三就是專門來禍害我蕭家的閨女的麼?二丫頭心地單純為他所騙也就罷了,為何連一向理智的大丫頭也上了他的當呢。

  夫人撫摸著大小姐的秀髮,歎道:「是宋嫂給我寫信,偶然提到了你與林三之間不尋常。我此次進京,就是專門為這事來的。你這孩子啊,怎的那麼癡傻呢,林三紅顏知己無數,最為擅長的就是欺負女子。玉霜跟了他也就罷了,怎的連你也陷進去了呢?」

  大小姐抱在母親的腰上輕泣道:「娘親,你現在與女兒說什麼都晚了——」

  「什麼?」夫人一驚,拉開大小姐盯住她道:「玉若,你,你竟與他做出了苟且之事?」

  大小姐臉孔一紅,今天晚上娘親若是不來,怕自己就真的忍不住被他「苟且」了。

  「娘親,你說到哪裡去了?」大小姐面帶飛霞,害羞道:「女兒怎麼會做出那般不知禮義廉恥的事。」

  「那你說什麼晚了?」夫人心情平靜了幾分,在女兒的身上上下瞅了幾圈,以她的眼光,自然看的出大小姐還是白璧之身,總算那林三還有幾分良心。

  「娘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與他結識以來,我見著他的時候,心裡恨的癢癢,可是看不見他的時候,心裡卻總是掛念。你現在來與我說這些,的確太晚了,當初我就不該認得他的。」大小姐搖頭輕聲道,臉上又是心酸,又是懷念。

  蕭夫人久歷人事,望見女兒臉上的表情,哪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沉默良久,才微微一歎道:「玉若,娘親也非是不開明的人。這林三論本事、論才學,那的確沒得說,娘親一向都很看好他。我蕭家雖是孤女寡母,在金陵也是名門望族,你與玉霜更是我蕭家的驕傲。玉霜跟了他,也不算委屈,娘親看的開。可若是你們姐妹倆,都與他攪和到一起,這,這算怎麼回事啊?娘親守寡這麼多年,別的都不怕,可就怕別人戳我們的脊樑骨!」

  說到動情處,蕭夫人也是目泛淚光,這林三雖然不俗,但他娶我一個女兒便可以了,哪知那小子得隴望蜀,竟連大丫頭也不放過。

  大小姐見母親哭泣,嚇得急忙跪在地上道:「娘親,女兒不孝,惹您老人家傷心了。但我與那壞人,真是兩情相悅,並無對不住人處。以他的本事,上金殿不懼皇帝,下戰場嚇退胡人。女兒心甘情願與他在一起,不怕別人戳我脊樑骨。」

  「說你與他的事,怎麼又扯到上金殿、下戰場了?」夫人扶起大小姐,苦笑著撫摸她的秀髮道。蕭夫人這些時日來一直忙於趕路,對林晚榮在京中的所作所為並不知悉,大小姐將這段時日的見聞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說到擊退高麗與胡人、上金殿面聖,皇帝賜他吏部副侍郎,御筆親題「天下第一丁」時,夫人難以抑制自己心中的驚訝。拉住大小姐的手道:「玉若,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大小姐點點頭道:「女兒怎敢欺瞞母親?這是無數人親眼所見。三勝胡人的天下第一丁,那聲名怕是早已響徹了整個京城!」她往窗外望了一眼,幽幽歎道:「人家現在是吏部副侍郎,又是皇帝欽賜府宅、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丁,明日便要搬出我蕭家也說不定,我們現在說起這些。人家承不承認都還不知道呢。」

  夫人驚歎良久,微歎口氣道:「我早料到林三會有出息,卻沒想到皇上竟然親筆封了他個『天下第一』。這樣說來,若你跟著他,那也不算委屈了。」

  大小姐心中一喜,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輕輕試探道:「娘親,你,你是答應了?」

  夫人哼了聲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做了個天下第一丁就能把我兩個寶貝女兒都騙走了?就算他做了皇帝,沒我點頭,他也不敢把你們怎麼樣!」夫人想了想,忽然一笑道:「玉若,你不用擔心,什麼吏部侍郎、天下第一丁我都不管,但他與咱們蕭府有合約卻是真。這一年之內,我叫他林三,他就得應著,是不是?」

  大小姐點點頭,夫人微笑道:「你與他的事,先擱置一邊,但你不能太過放縱他,該管著他就得管著他。這男人啊,生性裡就有卑賤二字,你越是表現的太過於在乎,他就越不在乎。你離他遠遠的,他反而會掛念你。」

  大小姐臉上羞紅,輕聲道:「娘親說的,與徐姐姐說的一樣,莫不是你當年就是這樣管教爹爹的?」

  夫人臉上浮起一片紅暈,在大小姐粉臀上拍了一下道:「你這丫頭,竟開起為娘的玩笑了。」她沉默了一陣,輕道:「昔年京城形勢不明朗,為了避免被捲入朝中爭端,你外公急急將我許了人。我與你爹,未曾謀面便成了親,卻哪有你現在這般自由。對了,你說起的徐姐姐,又是哪位?」

  「是徐先生的女兒徐芷晴,昔年娘親還抱過的。」大小姐輕聲道。

  「是芷晴這丫頭啊!」夫人欣喜道:「昔年我離開京中之時,她還是個紮著祟角辮的小丫頭,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如今也不知道出落的什麼模樣了。」

  「徐姐姐她,也不太好!」大小姐將徐芷晴的遭遇講了一遍,夫人聽得秀眉輕皺,無奈道:「難怪徐先生不願多說,自古紅顏薄命,芷晴這孩子也吃了不少苦頭啊。」[天堂之吻手 打]

  她看了大小姐一眼,良久才擺擺手道:「你與林三,可莫要學了這些才是。」

  「娘親!」大小姐一喜,撲在母親懷裡,久久不願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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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熱水準備好了,就在你隔壁的廂房,快請董小姐沐浴更衣吧!」林晚榮帶著巧巧剛走出房門,環兒便微笑著迎上前來道。

  巧巧急忙道:「有勞這位姐姐了,我自己來就是了,不敢勞煩姐姐。」

  林晚榮笑著拉住她道:「你坐了這麼長時間的車,早就累了,哪能要你親自動手。環兒,我代表我娘子,謝謝你了!」

  巧巧心裡無限欣喜,害羞的依偎在大哥身旁,環兒愣了半晌,喃喃道:「三哥,你有娘子了,那大小姐呢?」

  林晚榮這邊的廂房與大小姐的房間正對,蕭夫人便歇在了大小姐的房中,母女二人久未相見,自然有好些話兒要說,這邊的房間,便留給林晚榮二人居住。

  待巧巧進了房,環兒正要跟進去服侍,林晚榮輕輕拉住她,笑道:「時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這邊有我就行了。」

  三哥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淫蕩,人家夫妻久未相見,會做些什麼事,不用說也明白,環兒啊的一聲輕叫,急忙跑開了。

  見大哥也進了房,巧巧頓時從臉紅到脖子裡,小聲道:「大哥,你怎麼也進來了?」

  林晚榮微微一笑道:「傻丫頭,大哥來服侍你沐浴更衣啊。」

  巧巧臻首低垂,臉若火燒,不敢說話,林晚榮走到她身邊,輕輕按摩著她的肩膀,溫柔道:「小寶貝,這些時日忙著趕路,累了吧!」

  「不累!」巧巧輕道:「只要有大哥,我就什麼都不怕!」

  林晚榮在她肩膀上用力捏了幾下,輕道:「你這傻丫頭!」接下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氣氛一時溫馨之極。

  「大哥,沒想到蕭家在京中的分號都這麼大!」巧巧四處瞅了一眼,臉上現出一絲羨慕之色。

  「不要擔心,我們的家比這裡更大!」林晚榮笑道。

  「我們的家?」巧巧一驚:「大哥,你要回金陵了?我們金陵的宅子還一直空著呢!」

  「金陵暫時不回,但是大哥在京城也有宅子了,是皇帝賞賜的,明天我就帶你去看看!」

  「皇帝賞賜的?」巧巧吃驚的張開了小嘴,林晚榮在她小口上吻了一下,便將今日之事略微講了一遍,巧巧激動的目泛淚光:「大哥,謝謝你!」

  「謝我?謝我什麼?」林晚榮奇道。

  「謝謝你讓我遇到了你。自從遇見你,巧巧就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了!」巧巧急急抹了眼淚道,臉上說不出的愉悅和幸福。

  這個知足的小丫頭,林晚榮心裡滿是溫柔,輕輕在小妮子背上按了兩下。

  大哥的手真大真暖和,巧巧心裡一暖,旋即意識到了什麼,急急轉過頭道:「不行!大哥,你是我的夫君,怎能叫你服侍我——」

  「什麼不行!」林晚榮截斷她的話道:「你是我的娘子,大哥今天就服侍你了,好不好?」

  見了大哥堅決的神情,巧巧欣喜而羞澀的嗯了一聲,臉上泛起甜蜜的笑容,眼中卻有淚珠盈盈閃動。

  「對不起,寶貝,是大哥以前為你做的太少了——」望見巧巧的神情,林晚榮心中有愧,正待再說,卻被一隻溫暖的小手覆住了嘴唇:「大哥,你是做大事的人,巧巧喜歡的便是你那種什麼都不在乎的勁頭,為你做任何事,我都甘心情願。」

  見小丫頭臉上帶著紅暈,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漆黑的瞳孔有如夜晚的星星般明亮,櫻桃般的小嘴一張一兮,林晚榮在她唇上輕點了一下,雙手撫在她的腰間,將那厚重的冬衣,緩緩解了開來。

  見大哥真的要來服侍自己,巧巧心中大羞,她與大哥多日未見,心裡積蓄的思念便如玄武湖裡清澈的水流,一眼便能看的到。感覺他將自己外衣拉開,她心臟急劇跳動,螓首幾乎垂到了酥胸,卻有無限的欣喜駐在心頭。

  解開外套,內裡卻是一套薄薄的冬衣,幾日不見,巧巧身段越發的出眾了。雖是隔著冬衣,卻能看見那山峰高高頂起的輪廓,修長的玉腿緊緊的夾在一起,豐胸柳腰,盡顯成熟的小婦人韻味。

  見大哥盯住自己,巧巧臉如芙蓉般嫣紅一片,喃喃一聲輕叫:「大哥——」

  將冬衣解開,林晚榮頓時眼前一亮,一件淡紅的貼身小衣緊緊貼在巧巧身上,她羞澀的低頭,摀住兩邊肩頭,欺霜賽雪的肌膚在指縫間時隱時現。月餘過去了,這小妮子的酥胸更加豐滿,陣陣眩目的乳波,在林晚榮身前閃現著。

  林晚榮嘖嘖的輕讚一聲,緩緩的將巧巧抱在懷裡,小妮子啊的一聲輕叫,旋即覺得身上一暖,低頭一看,自己已經落到了那飄滿花瓣的木桶中,桶中熱水漫過了腰臀,一陣淡淡的肥皂香味傳入鼻中,說不出的溫馨和暖。

  林晚榮笑著將溫水端起,緩緩淋到她頭上,濕漉了她的秀髮,一陣暖如春陽的感覺頓時從頭頂處灌入全身,巧巧伸出細嫩的小手,輕輕揉搓著臉頰,眼中射出柔和而幸福的光芒。

  林晚榮伸出大手到水中,輕輕解開那最後一層的貼身小衣,無聲無響中,小妮子身上的最後一層屏障就已去除。林晚榮正待輕輕為她揉搓身子,眼光一瞥,卻有了吃驚的發現。小妮子那豐滿的酥胸上。竟然帶上了一個薄薄的罩杯,絲紗製成,半現半露,將那酥胸映襯的更加豐滿,更加迷人。

  林晚榮呆住了,連水瓢掉進桶中也不知道。巧巧臉若血紅,不敢抬頭,只敢拿眼睛的餘光去打量大哥的神色。

  「小寶貝!」林晚榮急急吞了口口水道:「這個,這個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巧巧羞得一下子摀住了面頰,聲音細如蚊蚋道:「大哥,你怎麼忘了,這是你為蕭家制女子衣服時,特意為我準備的,我進京時,想著你喜歡,就特意帶上了,今日快到京中才換上的。」

  這丫頭,真是太知心了。巧巧輕嗯一聲,如喃喃細語,呼吸越發的急促起來,臉上彷彿染了上好的胭脂,緊閉雙目,兩腮桃紅,酥胸起伏有致,緊裹著豐乳的絲衣緊緊的挺出,說不出的誘人。

  林晚榮伸出手去,自她後胸緩緩摸去,只覺肌膚光滑潤澤,恍如美玉,他心中一蕩,眼中放光,摩挲著向前摸去,叭嗒一聲,已解開那一抹薄薄的胸衣。

  巧巧驚啊一聲,小衣跌落水中,兩顆鮮艷的蓓蕾破水而出,高挺聳立,清新的女兒體香順水傳來,無限的誘惑著他的神經。

  娘的,真要了命了,林晚榮狠狠的吞了口口水,以極大的意志力克制著自己,緩緩為巧巧清洗著身子。二人在金陵時早已經是夫妻,親熱次數已不少,今日久別重逢,本該是激動時刻。但對面房中便住著大小姐和蕭夫人,二人縱是再情動也要顧忌一些,不然明早起了床,林某人可以不要臉,但巧巧這丫頭還能不出門嗎?

  好不容易漿洗完畢,林晚榮將巧巧按在桶中不讓她起來,小妮子的呼吸越發的急促起來。他豎耳傾聽了一下,良久才道:「好了,她們睡著了。」

  這欲蓋彌彰的一句,讓巧巧頓時從頭軟到了腳,嚶嚀一聲偏過頭去不敢說話,聽到大哥火熱的呼吸,心裡噗通噗通亂跳。

  林晚榮嘿嘿一笑,猛的將巧巧自水中抱了起來,一具光潔無暇的美麗胴體頓時出現在眼前。

  巧巧輕啊一聲,林晚榮早已為她覆蓋上一方乾淨的浴袍,將她身體擦拭乾淨,便抱著她緩緩向床前行去。

  「大哥——」巧巧面色通紅,用力的抱住他的身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忽然抬起頭望著他:「巧巧好愛你!」

  沒有語言可以表達心意,林晚榮大嘴一張,含住她飽滿而鮮紅的櫻唇,舌尖在她香嫩的唇間輕輕滑動,品嚐那甜美的丁香。

  巧巧「唔」的一聲,藕臂不由摟住了大哥。感覺大哥吻過舌尖,吻過面頰,再由輕至重嚙咬她嬌小玲瓏的耳垂,右手隔著浴袍撫上她豐滿挺拔的酥胸。

  巧巧貝齒間發出似是痛苦,又像歡樂的嬌哼,林晚榮將那浴袍解開,白玉般的雙丸洶湧而出,胸前的兩點嫣紅輕輕顫動不止。

  「寶貝,你又長大了。」林晚榮嘿嘿一笑,輕輕握住了那柔軟的雙峰,燭火剎那間熄滅。。。。。。

  「啊,大哥——」一個女子似痛苦又似快樂的呻吟,傳入了對面房中。正與母親說話的大小姐忍不住眉頭一皺:「娘親,這是什麼聲音?」

  蕭夫人面色一紅,哼道:「殺豬的聲音!可惡的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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