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沐軼] 納妾記 ( 全文完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災荒

寒東臘月泡了澡之後,全身清爽。楊秋池來到走廊上,看著一輪明月掛在院子對面的屋檐上,心想,如果自己身有武功,輕輕一躍,跳上房頂,坐在屋脊上看月亮,那該多有詩情畫意啊。

正在欣賞這月色,一陣寒風吹過,微覺有些涼,身上一暖,原來是小丫鬟月嬋將披風給楊秋池披在了肩膀上。

月嬋問道:“少爺,你在看什麼呢?”

楊秋池一指屋檐上那圓圓的月亮:“你的名字叫月嬋,你既然是月亮上的嫦娥,那你說說,月亮上有什麼?”

“我只是一個小丫頭,哪是什麼嫦娥阿,少爺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可不知道月亮上有什麼。”

“那你想不想知道?”楊秋池泡了熱水澡,心情不錯。

月嬋奇道:“少爺,難道你知道月亮上有什麼嗎?”頓了頓,嘻嘻一笑:“月嬋知道了,少爺一定是月亮上的吳剛,每天拿斧頭砍桂花樹。”

“你是嫦娥,我是吳剛,那咱們兩不正好是一對嗎?嘿嘿嘿。”楊秋池打趣道。

“您是大老爺,我是小丫鬟,我哪有那福氣啊。”月嬋低著頭說道,心裡卻甜甜的。

楊秋池覺得這樣開玩笑不好,便咳嗽了一聲,說道:“月亮上其實沒有嫦娥,也沒有吳剛,更沒有桂花樹,沒有水,沒有河流,沒有花鳥魚虫,別人說話你也聽不到,是一個死寂的世界。”

月嬋打了個冷戰:“真的嗎?少爺你說得好怕人。”

“月亮那麼美,怎麼會沒有花鳥魚虫呢?”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楊秋池回頭一看。正是白素梅。

“白姑娘,你還沒睡啊?”楊秋池心裡跳了一下。

“還沒呢。”白素梅走到楊秋池身邊,抬頭看著月亮,“楊公子,我聽老人們都說月亮上那黑影子就是一棵桂花樹啊,怎麼會沒有花呢?”

楊秋池可不想和他們談論宇宙飛船上月球的故事,當下笑了笑:“我亂說地逗月嬋玩呢。”

白素梅顯然也剛剛洗漱過。換了一身幹淨的素袍,皎潔的月光照在她清瘦的臉上,顯得格外的素雅。

楊秋池不敢再看她,生怕又聯想起給她人工呼吸時的感受來,便也抬頭看著月亮。嘆道:“月亮好美,好圓。中秋節的月亮也不過如此吧。”

“是啊。”白素梅悠悠說道,“以前中秋節,我爹都要在花園裡準備瓜果,全家人一邊吃著一邊賞月,想往著月亮上地美好,想像著桂花樹、嫦娥,還有吳剛的樣子。對了。還有嫦娥的小白兔──真想飛上月亮去看看廣寒宮。”

楊秋池道:“我可沒你那麼浪漫,小時候過中秋節,我們偷人家地裡的南瓜,在院子裡架著鍋子煮南瓜湯。一群孩子跳著笑著看月亮升起來。”

白素梅抿嘴而笑,說:“楊公子小時候一定很調皮。”

“是啊,每次過中秋節到地裡偷南瓜,都是我帶頭,有一次額頭上還被看瓜的砸了一個土疙瘩,腫了好大一個包呢。”

白素梅好奇地問道:“為什麼要偷呢?沒錢買嗎?”

“這是我們那裡地習俗。中秋節煮南瓜湯,只有用地裡偷來的南瓜才香。所以那一天好些老百姓都要在地裡守著,不過。真有小孩偷的時候,趕走也就是了。一般都不動粗的,我那是活該倒霉,偷了一次又跑去同一塊地幫別人偷第二次,結果挨了土疙瘩。”

月嬋在一旁聽得吃吃笑了:“少爺,你小時候原來這麼調皮啊!”

“這算什麼,我調皮的事情還多著呢,”楊秋池說得高興,把自己小時候的糗事都往外抖:“比如偷偷給老師講台粉筆盒裡放四腳蛇,小學的時候當班長,和女同學吵架,一氣之下就把女同學鎖在教室裡自己跑回家去,害得校長找上門……”

說到這裡,楊秋池覺得白素梅和月嬋兩人很奇怪地看著自己,猛然醒悟,自己現在是在明朝,說的這些現代校園生活,他們當然聽不懂,便道:“好了,天晚了,回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呢。”

白素梅點點頭:“楊公子你一路上照顧我們也辛苦了,你也早點睡啊。”

“嗯。”楊秋池看著白素梅進了她自己地房間,朝他微微一笑關上門之後,這才回到自己的房裡。

月嬋已經將被子舖好了,服侍楊秋池睡下,將帷帳放好之後,這才吹滅了燈到外間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趕路。還是他們五人坐楊秋池的豪華大房馬車。

楊秋池見宋芸兒悶悶不樂的,有些奇怪:“芸兒,你怎麼了?沒睡好麼?”

“睡什麼睡!三個小老鼠在走廊上唧唧喳喳說月亮,叫人怎麼睡?”

楊秋池知道她在說白素梅他們三個,微笑著相互看了一眼,楊秋池道:“那你這只小老鼠怎麼沒跑出來看月亮呢?”

“我可沒那麼多詩情畫意,”宋芸兒話語有些酸。片刻,宋芸兒也被楊秋池說地那些往事勾起了童年的回憶,便說道:“哥,你用四腳蛇嚇別人,那算什麼調皮,我小時候那才叫調皮呢!”

楊秋池心裡想,你這假小子的光輝事跡不說我也猜得出來,從當初你搶我銀子就知道了,但還是好奇地問道:“你怎麼調皮了?”

說到小時候的趣事,宋芸兒一下來了興趣,指手畫腳說了起來。

白素梅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說起自己小時候的往事,白夫人時不時插嘴補充,說說笑笑,滿室皆春。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數天之後,楊秋池一行過了安慶府,便出了京師地界,進入了湖廣。

進入湖廣之後,他們發現,慢慢的官道兩邊要飯地乞丐增多了,還有一些拖家帶口,好像逃荒似的。宋芸兒隨便問了一個,這才知道,湖廣去年秋天裡鬧蝗災,莊稼都給蝗虫吃光了,冬天裡又遇到連日大雪,老百姓過不下去了,新年一過,家中的積糧也都吃得差不多了,這才拖兒帶女四處逃荒。

再往前走,路上已經能看見餓死地飢民,逃荒要飯的也都是面黃肌瘦,氣息奄奄。

楊秋池盡可能多地買些幹糧分給這些災民,可一旦分發,其他災民們都聞訊而來,圍著楊秋池他們的馬車磕頭乞討,所有的幹糧都發完了,還有些沒分到的飢民們可憐巴巴跟在他們後面。

這樣可不行,自己就算有金山銀山,也救濟不了這麼多的災民,反而耽誤行程,於是,楊秋池只好決定只救那些快餓死的飢民。就這樣,停停走走,這一日,他們終於來到了湖廣省會武昌。

進了武昌之後才發現,滿城都是逃荒的,街道兩邊躺滿了孱弱的飢民。巡邏的官兵策馬奔馳而過,偶爾能聽到有飢民因為搶吃的被巡邏官兵當街砍死的消息。

楊秋池在感嘆生命的脆弱的同時,真希望老天爺能幫幫這些災民。

賣兒賣女的也出現了,滿頭亂發上插一根草標,衣衫襤褸,在寒風裡簌簌發抖。

以前在電影裡看過舊社會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賣兒賣女,現在真真切切看見真事,楊秋池很是感慨,想想也是,老百姓賣兒賣女,就是想讓兒女找到個富貴人家,能活下去,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楊秋池他們來到武昌驛站,這驛站設在布政使衙門旁邊。

楊秋池他們住下之後,根據金師爺的提議,楊秋池準備了兩份厚禮,分別前去拜會湖廣布政使左右布政使。

楊秋池破案如神,那也只是在廣德縣和寧國府有名,明朝通訊不發達,信息閉塞,所以湖廣沒人知道他。

布政使是朝廷從二品高官,相當於現在的省長或者省委書記,楊秋池這麼個七品小縣令,根本不會接見的。不過,看在楊秋池那兩份厚禮上,左右布政使錢大人和權大人還是分別接見了他。

只不過,這兩個布政使都是心事重重的,寒暄了幾句,便端茶送客了。

把楊秋池氣得鼻子都歪了,不過金師爺到挺高興,勸慰楊秋池說,慢慢來,有了這個基礎,下一次登門拜訪就容易多了,這官場就是這樣,沒有錢砸不開的門,沒有錢弄不通的關系。

楊秋池胸無大志,並不指望能夠官運亨通,當然,他也不排斥當官,套用一句俗話,叫做寵辱不驚,去留無意。

金師爺又安排他拜見湖廣提刑按察使施大人。這提刑按察使雖然比布政使低一級,但也是正三品高官。主管一省刑名按劾之事,同時還負有糾官邪,鏟奸暴,平獄訟,雪冤抑,以振揚風紀而澄清其吏治的職責。楊秋池將來也是免不了要打交道的。

這提刑按察事施大人官小一點,這架子相對要小一點,加上楊秋池那份厚禮起的作用,施大人和楊秋池擺談了好一會,說話甚是客氣,最後才端茶送客。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幸存的小丫頭

省一級領導除了布政使、提刑按察使之外,還有都指揮使,是掌一省軍事的。與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合稱為“三司”。這軍隊與楊秋池關系不大,金師爺說暫時就不用去拜訪了,將來有事的時候再說。

另外,湖廣武昌府還設有錦衣衛千戶所,首領千戶雖然只是五品,但身份特殊,連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不敢小視。不過,楊秋池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身份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泄露的,所以,這千戶也就不去拜訪了。

從提刑按察衙門出來之後,宋芸兒問楊秋池下面該去哪裡。

該拜訪的都拜訪完了,剩下的就是遊覽當地名勝,公差旅遊嘛。

這是楊秋池第一次到武昌,得好好玩玩,最想去的地方當然是黃鶴樓,那可是名勝,那是多少文人騷客吟誦的對象。不過現在已經是下午,肚子也餓了,還是先找吃的,明天再去登黃鶴樓。

說到吃的,楊秋池想起來了,毛老人家有一句詩詞“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萬裡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來到武昌,這武昌魚那是肯定要吃的。

武昌魚自古有名,據《三國志》記載:吳主孫皓要把都城從建業(故城在今南京市南)遷到武昌,老百姓不願意,有童謠說:“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唐代大詩人岑參也有“秋來倍憶武昌魚,夢魂只在巴陵道”的名句。

楊秋池當下說道:“咱們找個臨江的酒樓,吃武昌魚去!”大家都說好。

楊秋池等人信步來到長江邊,找了一家大酒樓,上了二樓雅座。從這裡可以眺望遠處滾滾長江,真有點毛主席那“極目楚天舒”的味道。

現在飢民遍野,生意不好做,見到楊秋池一大幫人上來,這酒樓掌櫃的喜出望外,分外地熱情。

聽說楊秋池要吃武昌魚,掌櫃的自豪地夸耀道:“客官。您可來對地方了,咱這酒樓做的武昌魚那可是整個武昌府首屈一指的,做出來的魚滑嫩爽口,清香撲鼻。包你吃了一次就忘不掉,還想來第二次。現在鬧飢荒。生意不好,要是往年,咱酒樓這武昌魚可是供不應求,來晚了都吃不著呢。”

楊秋池聽他說得食指大動,連聲催促快上菜。

不一會,酒宴擺上。主菜是蒸武昌魚。當然,另外給白素梅準備了幾道精致的素菜,囑咐了用專門的幹淨素食炒鍋洗幹淨。專門地素食師傅做的,半點葷腥都不能粘。

楊秋池招呼大家動筷子,自己狼吞虎嚥大嚼起來。

突然發現宋芸兒依著窗欄沒動筷子,楊秋池問道:“芸兒。你怎麼不吃啊?”

宋芸兒指了指樓下街道兩邊躺著做著的乞丐飢民,還有插著草標賣兒賣女的,嘆了口氣,道:“看著他們這慘樣,我真有些食不下嚥。”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吩咐酒樓掌櫃的。替他準備一大鍋粥,供給樓下飢民們。那掌櫃地連聲答應,一個勁夸楊秋池宅心仁厚。宋芸兒見楊秋池體會自己的心思。心中歡喜不已。

不一會,粥就準備好了。一條街的飢民好幾百口子聽說酒樓放粥,都圍攏了過來,都是窮苦人,倒也不爭搶,排隊領粥,隊伍排得老長。

楊秋池他們吃完的時候,那些粥也分完了。還有好多飢民沒領到。

楊秋池很歉意地看著樓下那些仰著頭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的飢民,嘆惜自己的能力有限,幫不了這麼多人。

這時候,街道邊躺著的一個小女孩引起了楊秋池的注意,這小女孩大概十四五歲,面黃肌瘦,一頭蓬鬆臟亂地頭發,上面還插了一根草標,躺在街邊一動也不動,巡邏的官兵走過踢她一腳,看看她死了沒有,這時候她才艱難地動了動身子。

剛才酒樓發粥的地方離她不遠,可她顯然沒有領到粥,可能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看來,這個女孩子氣息奄奄已經快死了。

小女孩旁邊躺著兩個中年男女,由於躺得比較靠裡,所以巡邏地官兵沒有踢他們,不過,從他們躺著的怪異姿勢,楊秋池就可以斷定,這兩個中年男女很可能已經死了。

那中年婦人一只手摟著懷裡一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也是一動不動的,婦人另一只手緊緊拉著小女孩的手。看樣子,這是一家人。

那母親臨死之前,還在護衛著自己的孩子,這種母愛深深震動了楊秋池,他猛地轉身跑下樓去。

眾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宋芸兒連忙起身追了下去。南宮雄帶著幾名護衛也緊跟楊秋池下樓,來到了街上。

一條大街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地飢民。寒風凜冽,飢民們簌簌發抖。

楊秋池來到那小女孩身邊,抓住她的手搖了搖,感覺到她的手冰冷。小女孩艱難地睜開了雙眼看了看楊秋池,然後又昏睡過去了。

她還活著,楊秋池又搖了搖那中年婦人懷裡地孩子,沒有反應,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頸動脈,已經沒有了搏動,那對中年男女也摸不到脈搏。

楊秋池翻開他們地眼皮,用手擠壓眼珠。看見他們被擠壓變形了的瞳孔都沒有恢復成圓形,楊秋池心中一沉,用手活動了一下他們的下頜,能感覺到屍僵已經出現,由此確定,這對中年男女和他們懷裡的小男孩都已經死了。

宋芸兒難過地說道:“哥,他們好可憐,我們救救他們吧。”

楊秋池正有此意,點了點頭:“你快把這小女孩抱進酒樓裡去。”

“那她爹娘呢?”宋芸兒道。

楊秋池搖了搖頭:“他們已經死了。懷裡那男孩也死了。”轉頭對南宮雄說道:“你派人去叫巡邏的官兵來,將他們的屍體收去掩埋吧。”

估計,現在飢民那麼多,餓死的、病死的、凍死的還有搶糧食被處死的,肯定不少,官府恐怕也是挖個萬人坑往裡扔,堆得差不多了再填土埋上。

宋芸兒顧不得小女孩身上的骯臟,將孱弱的小女孩橫抱在懷裡,輕若無物,快步進了酒樓。

回到二樓雅座,楊秋池吩咐掌櫃的趕緊拿一床被子來,讓宋芸兒脫掉小女孩襤褸的外衣,只穿貼身小衣,用被子包好。同時吩咐掌櫃的熬稀飯給小女孩服下。

有了吃了,那小女孩有些精神了,喝了一碗,示意還要。宋芸兒要添一碗米飯給她吃,小丫鬟月嬋連忙阻止,說那樣會撐死的,以前他們村裡鬧飢荒,有些人得到賑災糧之後,餓極了,趕緊煮了吃,結果給撐死了。所以剛開始不能一次吃太多,尤其不能吃太幹的。

宋芸兒沒搶救過飢餓的人,聽了月嬋的話,看那小女孩渴望的眼神,很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辦,看向楊秋池。

楊秋池點點頭:“月嬋說得對,慢慢來,先給她搓揉手腳,讓她喝一些米湯,等胃慢慢恢復之後,再喂稀飯,等她能自由活動了,再吃米飯。”

得了楊秋池的指示,宋芸兒心裡就踏實了,讓房間裡爐火燒旺,被子裹緊,然後宋芸兒和小丫鬟月嬋不停地給小女孩搓揉手掌和腳掌。

喝了一碗稀飯之後,小女孩昏睡了一會,蘇醒了過來,說口渴,楊秋池又吩咐給他喝一小碗米湯。

又過了一會,小女孩眼睛慢慢有神了,孱弱的聲音道:“謝謝大爺,謝謝小姐──我爹娘呢?還有我弟弟呢?”

宋芸兒搓著她的手,有些歉意地說道:“已經死了。”

小女孩悲聲哭了起來。

小丫鬟月嬋柔聲安慰:“別哭,人已經死了,你哭又有什麼用呢,現在照顧你自己的身體要緊。”一邊幫她搓揉著冰冷的雙腳,一邊接著說道:“你放心吧,我們少爺心腸可好了,一定會救你性命的。”

小姑娘哭泣著說道:“多些大爺救命之恩,蘆薈感激不盡。”

“蘆薈?你名字叫蘆薈?”楊秋池道。

小女孩點點頭。

楊秋池心想,怎麼取了這麼個名字,不過也難怪,農村嘛,又是女孩子,隨便取個花花草草的也就行了。見她有些精神了,又吩咐給她喝了一小碗稀飯,裡面加了一些去了刺的武昌魚肉。

就這樣忙活了大半個時辰,蘆薈的手腳慢慢暖和起來了。喝了拌著武昌魚的稀飯之後,也有了精神。楊秋池讓月嬋上街去幫蘆薈買幾套冬衣來,給蘆薈穿上。

楊秋池問道:“蘆薈,你老家是哪裡的?”

“湖廣德安府三棵柳村的。”

“德安府?”楊秋池沒有印象,不知道這德安府在哪裡。看了看金師爺。

金師爺道:“德安府在武昌西北,距離幾百裡地呢。”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八十章    大米

楊秋池奇道:“離得那麼遠,你們怎麼不就近逃荒到德安府,怎麼跑那麼遠的武昌來呢?”

蘆薈抽泣著慢慢說道:“我們是去了德安府逃荒的。老家去年鬧蝗災,一粒糧食都沒收上來,方園幾百裡都鬧災,能吃的都吃光了,連樹皮草根都吃得差不多了,有的村子還吃人。實在沒法子了,過了年,我爹娘帶著我和弟弟就逃荒到了德安府。”

“到了德安府才知道,糧食早就發完了,靠一些好心的大戶人家開粥廠放粥救命,正在這時候就聽說朝廷要運賑災糧到武昌發放,於是我們就一路乞討著來了武昌。沒想到,爹娘他們還是活活餓死了。嗚嗚嗚嗚。”蘆薈放聲哭了起來。

月嬋看了看楊秋池,對蘆薈柔聲道:“你先別哭,少爺還有話問你呢。”

蘆薈抹了抹眼淚點了點頭。

楊秋池心中讚嘆月嬋這小丫頭真是善解人意,便接著問蘆薈:“那你們領到糧食了嗎?”

蘆薈搖搖頭:“沒有,那時候一個武昌城到處都是災民,都是聽說武昌要放糧才來的。我們到武昌,聽說朝廷的糧食早就到了,等著清點好了就發,可那天晚上,衙門糧倉就失火了,好大的火,半個武昌城都映紅了。”說到這裡,蘆薈似乎還在為那場大火而驚恐。

“衙門糧倉失火?”楊秋池皺了皺眉,“這麼巧?”

“是啊,聽說是看守糧倉的官員晚上烤火取暖,不小心失火了,才引起了這場大火。”蘆薈神情黯然:“大家都說。連老天爺都不幫我們窮人。這日子沒法活了。”

楊秋池聽到她絕望的話語,心頭一凜。又問道:“朝廷沒有繼續運糧來賑災嗎?”

“運了,都堆在武昌府知府衙門糧倉裡呢。”

武昌是湖廣省會,同時存在知府衙門和布政使衙門兩級政府。相當於現在的省會城市的市政府和省政府。

“為什麼不放糧呢?”宋芸兒奇怪地問道。

“官府說糧食要清點完了才能發,都好些天過去了,還沒清點完。有人去問,被官兵用鞭子打出來了。”

楊秋池眉頭皺得更緊了:“飢民搶糧食地事情你知道嗎?”

“那是餓得沒辦法了。那些人說餓死也是死,砍頭也是死,還不如來個痛快。”

“官府處死了多少搶糧的?”

蘆薈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爹娘說餓死也不能去幹那種事情。”

楊秋池在房間裡來回走著,突然停下腳步。說道:“走,到武昌知府衙門去看看,怎麼遲遲沒有放糧賑災,究竟是怎麼回事!”

金師爺已經猜出了楊秋池的心思,湊上前低聲說道:“大人,一切謹慎從事,這些人可都得罪不起的。”

楊秋池點點頭:“我有分寸。咱們走吧。”

邁步就要往外走。宋芸兒急道:“哥,等等。蘆薈怎麼辦?”

楊秋池一怔,救了她性命,總不能管她一輩子啊,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說道:“你現在已經恢復了,這點銀子給你,桌上還有些菜肴米飯,我會讓掌櫃的再給你準備些幹糧,等衙門放糧了之後,你就回你們老家去吧。”

蘆薈很乖巧。咕咚一下跪倒,向楊秋池連連磕頭道:“老爺,大老爺。求求你收下我當丫鬟吧,我能吃苦。我什麼都會做,我老家沒什麼親人了,爹娘和弟弟都死了,我回去遲早也會餓死的,求求您,救救我,收我做丫鬟吧,我不要銀子,能給我口飯吃就行了。求求您了。”說罷,哭泣著一個勁在地上磕頭。

楊秋池心想,這小姑娘說的倒是實情,她這麼小,耕田犁地都不行,賑災得到地糧食不會很多,遲早也會餓死的。看見白夫人和白素梅在一旁很疼惜地看著這孩子,楊秋池心中有了個主意,便說道:“那好,你簽了賣身契,就當我的小丫頭吧。”

蘆薈大喜,連連磕頭感謝。

當下由酒樓掌櫃的幫忙作中人,寫了一份契約,蘆薈按了手印畫了押,算是正是賣身給了楊秋池做丫鬟。雖然蘆薈說了不要錢,但楊秋池還是給了她二十兩銀子。

手續辦完之後,楊秋池將她拉到白夫人母女身前,將那賣身契遞給白夫人,說道:“白夫人,你把月嬋丫鬟送給了我,現在我也把蘆薈這小丫頭送給你。給你當丫鬟。請勿推辭。”

白夫人沒想到楊秋池買這小丫鬟是給自己的,說道:“楊公子,這可不行,我們娘兩都是……都是犯人,如何能有小丫鬟呢。”

“誰說犯人就不能有丫鬟僕人伺候了。再說了,臨走地時候,應天府顧府尹已經安排妥當,我會想辦法替你納贖免去苦役,只要不離開雲南,你們會和正常人一樣生活。我會給你們安排妥當的。”

原來,流刑服刑制度中,有錢人家被判流行,到了流所,可以花錢納贖,也就是花錢請人替自己服勞役,這樣一來,只需要定時去報個到就行了,除了不能離開流所所在轄區,和自由人沒什麼兩樣。這叫納贖免役。

白夫人和白素梅聞言大喜,盈盈給楊秋池道了個萬福,表達心中的感激。這才接過蘆薈的賣身契,留下小丫鬟蘆薈。白素梅給蘆薈改名薈兒。

吃完武昌魚,味道是很不錯,還新收了個小丫鬟送給了白夫人母女,她們也就有了人照顧,可眼看著滿街的飢民,楊秋池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楊秋池等人離開酒樓,前往知府衙門。

路上,經過一家高牆大院旁,見有好多災民模樣的人圍在那裡,不知在幹什麼。楊秋池讓小丫鬟月嬋過去問了,這才知道,這裡是武昌府富商米員外的一家米行,正在出售糧食。

那些飢民圍著,上去買米的人卻很少。楊秋池正有些奇怪,只見一個老婦人從人群裡擠了出來,手裡捧著一碗白米,兩手哆嗦著走了幾步,眼淚婆娑地看著那米,手一鬆,當一下,一碗米跌落地上,白花花地大米撒了一地。

老婦人並不管那米,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周圍的飢民擁上來就要劃拉地上的白米,那老婦人竟然並不阻攔,只顧在那傷心落淚。

宋芸兒喝道:“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想搶老人家的東西嗎?”沖過去抓起那些在地上劃拉白米地飢民扔了出去。那些人見宋芸兒身手了得,後面又有一大幫男男女女,顯然是一伙的,又被宋芸兒那句話所羞愧,便也無人敢再上來。

宋芸兒將地上的白米劃到一堆,見那瓷碗已經摔碎,便問那老婦人:“老人家,你還有口袋什麼的裝米嗎?我幫你裝上。”

老婦人哭泣著說:“不裝了,不要了,我也不想活了∼!”

“怎麼了?你沒事吧?”宋芸兒很奇怪,捧起一把白米,遞到老婦人眼前,“哎!這可是白花花的大米哦,你怎麼不要了?”

“以前一碗米十多文錢就買了,可現在,我把親生女兒賣給了青樓,換來的銀子就夠買這點米,能夠幾天吃地?是我害了閨女,我還活什麼啊。嗚嗚嗚”

宋芸兒聞言大怒:“你∼!你∼!你竟然將親生閨女賣到青樓!你還是不是人啊!哼!”宋芸兒重重地將手中那捧白米甩向地面。顆顆晶瑩剔透的白米像珍珠一樣撒在了地上。

楊秋池咦了一聲,蹲下身,抓了一把地上的白米看了看,轉頭對龍師爺說道:“龍先生,你來看看,這白米是新米還是陳米?”

龍師爺是宋知縣多年地錢谷師爺,負責征糧賦稅之類錢谷事務,對大米的新舊了如指掌。他蹲下身抓了一把米,在手中捻了捻,拿到鼻子下面聞了聞,肯定地說道:“這是新米,應該是秋收之後新收上來不久地新米。”

楊秋池自言自語道:“這就奇怪了,這方圓幾百裡都鬧了蝗災,莊稼顆粒無收,這米行怎麼會有新米出售呢?”

龍師爺道:“或許是從外地長途販運買來高價賣的。”

楊秋池點點頭,問那老婦人:“你閨女賣了多少銀子?”

“一兩。”老婦人哭泣著說。

“一兩?”楊秋池等人都驚呆了。

龍師爺道:“平日裡賣個閨女當丫鬟僕人,少說也要一二十兩,要是賣到青樓,那就更高了。怎麼才賣了一兩銀子?”

小丫鬟薈兒在身後說:“少爺,現在滿武昌城都是逃荒的飢民,賣兒賣女的多了去了,能找個好人家有口飯吃就很不錯了,還能指望賣個好價錢嗎。”

是啊,真的是人窮命賤。

楊秋池將手中的白米掂了掂:“以前一碗米十多文錢,現在卻要一兩白銀,窮人家賣個閨女才夠一碗米錢,不知道是米價太黑,還是人心太黑。”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八十一章    燒毀的糧倉

朱芸兒恨聲道:“真是為富不仁!”

“是為官不仁!”楊秋池道,“朝廷賑災的官糧早就到了,怎麼遲遲不見發放,眼看著滿城薈兒父母弟弟這樣的災民活活餓死,任由奸商囤積居奇,肆意抬高糧價,魚肉百姓,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貓膩。”

楊秋池讓夏萍帶著白夫人、白素梅和小丫鬟薈兒以及應天府兩個官差先回驛站,自己帶著其余人直奔武昌知府衙門,要問個究竟。

路上,金師爺低聲提醒道:“大人,借賑災大發國難財的人,自古皆有,這些人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顯然是有所依靠的。咱們一定要小心謹慎。”

楊秋池點點頭:“金先生所言極是,我記住了。”

這武昌府知府衙門前有一大片廣場,是專門舉行慶典活動用的。衙門旁邊有一個一人多高的高台,幾十個平方大小,專門用於罪犯枷號示眾。

這高台上有一根旗桿。楊秋池問了金師爺這才知道,這是梟首示眾掛頭顱用的。不過有時候也掛在城門口。

衙門前的廣場佔地很廣,平日裡空盪盪的,一般老百姓都繞著走,此刻卻三三兩兩坐滿了災民。不少捕快、民壯和官兵站在衙門大門前小心戒備著。

楊秋池等人來到知府衙門前,遞上拜貼,另外送了門房一兩銀子,說有要事。等了好一會,這才從側門將楊秋池等人引進了衙門裡,讓其余人等在門房等候,楊秋池帶著金師爺和南宮雄來到客廳,又等了好一會,茶都等涼了,武昌府知府譚大人這才露面。

譚知府大刺刺當中一坐,眼皮都沒撩一下,問道:“貴縣找本府何事?說吧。本府忙著呢。”

“譚大人。我前往咱們湖廣鎮遠州清溪縣赴任,路經武昌,見到滿城的飢民,問了才知道咱們這鬧蝗災,但不知朝廷可有賑災糧款撥下來呢?”

譚知府聽了這話,眼皮一翻。不悅地說道:“楊大人,你是清溪縣知縣,要來管我武昌府的事情的話。這手還不夠長哦!”

“不不,大人您誤會了,下官純粹出於好奇,隨口問問罷了。”

譚知府鼻孔裡哼了一聲:“這是本府的職責,本府自然會處理好賑災的事情,就不勞貴縣牽掛了。”

楊秋池道:“我聽說。朝廷的賑災糧款早就到了,為何……”

“發放賑災糧款的事情,本府自有分寸,不用貴縣提醒!”譚知府板著臉很不高興。

“可滿城飢民。餓死的、凍死地,比比皆是……”

譚知府一拍桌子:“楊大人,你說有要事。這要事就是來向本府問罪來了嗎?哼!”

“不敢,下官只是……”

譚知府連端茶送客地基本禮節都不講。呼地站起身,袖袍一甩,轉身進了後堂。旁邊長隨侍從扯著脖子喊道:“送客∼!”

楊秋池眼看著譚知府的背影,心中冷笑,看來,為了滿城災民,有必要動用一下自己這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特權了。

此刻,太陽已經西斜,這麼會功夫,衙門前廣場上的飢民們又增加了好些,在凜冽的呼呼北風中哆哆嗦嗦擠在一起。

宋芸兒奇怪地說道:“這些人怎麼回事,這裡那麼空曠,沒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跑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不是湊熱鬧,他們在等著放糧呢。”楊秋池悲嘆,隨即,抬眼望遠處看了看,有些奇怪地道:“你們發現沒有,人怎麼越來越多了。還有不少人慢慢朝這邊走來。”

宋芸兒聽了楊秋池地提醒,也注意到這個問題:“是啊,剛才還三三兩兩的,怎麼這麼會功夫多了好多人。”

“你去問問他們,都跑到這裡來幹什麼?難道是今天開倉放糧嗎?”

“嗯。”宋芸兒答應了一聲,跑過去問了幾個災民之後,跑了回來,說道:“哥,你真神了,就是今晚二更放糧。”

“二更放糧?”楊秋池一愣,怎麼會選在二更放糧?那時候天都黑了。不對,剛才自己去見那官架子十足的譚知府地時候,如果今晚放糧,這也算是一件可以露臉的好事,那譚知府直截了當說了就是了,多有面子,何必費那麼多勁打官腔搪塞自己呢。

難道,這譚知府根本不知道今晚要放糧,那就奇怪了,管糧食的人都不知道今晚放糧,那這放糧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散布這消息的人又有何居心呢?

楊秋池親自上前問了幾個災民,都是聽別人說地,具體誰說的也說不上來。反正都在這樣傳。

問不出個究竟,還是先回驛站再說。

驛站就在布政司衙門旁邊,來到這裡,楊秋池突然想起新收的小丫鬟薈兒先前說,朝廷賑災的糧食還沒發放就失火燒了,怎麼這麼蹊蹺呢,聯想起剛才地事情,越想越奇怪,決定去現場看看。

那糧倉在布政司衙門裡,楊秋池上午來過,門房認得他,也知道他給布政使大人送了厚禮的,聽楊秋池說要參觀一下布政司衙門,便客客氣氣將他讓了進去,楊秋池叫龍師爺打賞了他二兩銀子,門房更是高興。

楊秋池說想去看看前段時間失火的糧倉,想請這門房陪著一起去看看。那門房見楊秋池出手大方,很高興地答應了,找了個人臨時頂班,領頭帶著楊秋池往糧倉廢墟走去。

門房一邊走一邊介紹說:“布政司衙門地糧倉就在衙門右邊,沒有燒毀之前,那可算得上戒備森嚴的,現在燒成了灰燼,這裡也就沒有必要守衛了。”

楊秋池問:“那晚糧倉失火地事情你知道嗎?”

“小的當然知道,我那時就在門房裡當班啊,差點嚇死了。”門房有些心有余悸地說道,“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外面說走水了∼!走水了∼!聽這聲音就在耳朵邊似的。”

“嚇得我一骨碌爬起來,披了衣服跑出門房一看,好家伙,濃煙滾滾啊,順風飄來的灰燼直嗆鼻子。我踏拉著鞋子就往糧倉跑,看看能不能幫點什麼忙。可剛跑到糧倉旁,就看見一棟糧倉的房頂已經燒穿了,通紅通紅的火苗子嘶嘶叫著往上竄,嚇死人了!”

楊秋池停下腳步,很有興趣地問道:“你看見房頂燒穿了的嗎?”

“是啊,房頂先時冒出濃煙,然後火苗子就鑽出房頂,越燒越大了,然後蔓延到所有的糧倉,燒的半邊天都紅了,從深夜燒到天亮,最後才被救滅。我從小到大還沒看見過這麼大的火呢。”

“糧倉都是緊挨著的嗎?”

“是啊,一棟挨著一棟,相距只有十來步,一共有十多棟呢,都裝滿了朝廷運來放糧的糧食,好可惜啊!”門房搖著頭嘆了口氣,又道:“幸虧衙門大堂宅院都離得遠,水龍隊又及時趕到救火,衙門才得以保全,可那麼多的糧食,全都燒成了灰燼。”

“真可惜,要是放給老百姓,能救活多少飢民啊。”楊秋池感嘆道。

“就是!”門房也跟著嘆道,“兩位布政使大人氣得都差點瘋了,把失火的看守們都抓了起來,說要治罪問斬,可這又有什麼用呢。”

“你看見火燒穿房頂是在什麼地方,還記得嗎?”

門房低頭想了想,說道:“好像是北邊第二個糧倉最先起的火,”又想了想,搖搖頭,“不不,好像是第三個……,不不,好像先是第二個,然後緊接著第三個糧倉也燒穿了房頂,再下來到處都燃起來了,我也記不清楚了,反正後來到處都是火。”

聽了門房的話,楊秋池若有所思點點頭,又問道:“你還記得那晚上刮風嗎?刮什麼風?”

“刮!好大的風呢!寒冬臘月的怎麼會不刮風呢,至於是什麼風我得想想,”門房皺著眉頭,用手指敲著腦門,“想起來了,我記得當時救火的水龍隊一直在喊著,把南邊的房子拆掉,好阻斷火路,對了,當時刮的是北風,沒錯,火苗子也是往南的。”

說到這裡,門房有些奇怪,問道:“大人,您問這些是……”

“哦,嘿嘿,沒甚麼,我也很好奇,我也聽說這場火特別大,差點把衙門都燒了,所以進來看看,以後別人問起來,好給他們講古啊。嘿嘿。”楊秋池隨口編了個理由。

門房頓時相信了,連連點頭:“是啊,這麼大的一場火,真是很罕見呢。”

說話間,來到了燒毀的糧倉前。這糧倉是用一丈多高的圍牆圍著的。進到裡面,抬眼一望,果然,一大片殘垣斷壁,還沒有完全燒毀的木頭架子黑漆漆地橫七豎八地躺在那裡。

楊秋池問門房:“你當時看見最初起火的是在什麼地方?”

門房指了指北邊一處斷壁殘骸:“就是那,先是從北邊數過來的第二棟糧倉的房頂被燒穿了,接著第三棟的房頂也被燒穿了。”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起火點

楊秋池問道:“那失火的糧倉看守當時是在什麼地方當班?”

“就在第二棟那裡,緊挨著糧倉有個小木房,看守們晚上就睡在那裡。糧倉院門口也有當班的,只不過他們只負責進出和外面的警戒。”

門房帶著楊秋池來到北邊糧倉殘骸處,大致指了指當時起火的第二個和第三個糧倉,以及看守當班的房子。楊秋池站在那裡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笑著對門房說:“你先回去忙吧,我想在這附近隨便看看。”

楊秋池讓龍師爺又賞了門房二兩銀子,那門房歡天喜地連聲感謝著走了。

楊秋池走到那片廢墟前,吩咐護衛們小心地將門房說的首先起火的第二個糧倉廢墟上面一層瓦片搬開,露出下面燒得漆黑的橫七豎八的木頭,先仔細觀察裂痕,然後用小刀子刮開上面焦碳看。

楊秋池吩咐護衛們將這圓木底部附近的瓦片磚頭都小心清理幹淨之後,蹲下身,小心刨去上面一層灰燼,露出了幾根沒燒完的木材,拿起一根看了看,點了點頭。

北邊這一片糧倉檢查完之後,楊秋池又讓錦衣衛護衛搬開第三個糧倉廢墟上的瓦片,仔細檢查了之後,又接著檢查其他地方的糧倉廢墟,不過後面的檢查速度就快一些了。等所有的檢查完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了。

宋芸兒等人沒敢打擾楊秋池,靜靜地在一旁看著他忙碌。等他忙完了,這才問道:“哥,有什麼發現嗎?”

楊秋池拍了拍臟兮兮的雙手,說道:“不是失火,而是故意縱火!”

啊?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故意縱火燒毀賑災糧食?這可是死罪。

宋芸兒問道:“哥。你沒弄錯吧?”

“不會錯的。你們來過來看。”楊秋池走到最早起火的糧倉的殘垣斷壁前,指著一段焦黑地木頭:“大火就是從這裡最先燃起來地。”

“哥,你可真神了。那麼多焦黑地爛木頭,你怎麼知道是從這裡燃起來的呢?”

“你們注意到這裡的木頭與別地不同嗎?”

宋芸兒走到那段木頭前看了看,這是一根圓圓的大柱子。看樣子是糧倉裡的立柱,糧倉燒塌之後倒下來地。她找了一根小棍子捅了捅那焦黑的圓木,疑惑地看著楊秋池:“沒有什麼不同啊?”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到南邊其他糧倉廢墟裡隨便抱了一截焦黑的木頭過來,將兩根木頭放在一起,問道:“現在呢?發現什麼了嗎?”

宋芸兒仔細將兩根焦木看了看,上面布滿了燒得焦黑的裂痕。看不出有什麼不同,搖了搖頭。

楊秋池指著木頭表面焦黑的裂紋,說道:“最先起火的糧倉地這根圓木表面的碳化程度比較淺──碳化的意思就是木頭燒成黑碳地程度──木頭燃燒碳化。其表面的碳化深淺程度是隨著火勢逐漸加大而增強地。這個糧倉的木頭碳化比其他的糧倉明顯要輕。由此可以判斷這裡是起火點。”

“起火點周圍木頭燒焦形成的裂紋是淺而且比較細的,那是因為起火點的火燃起來的時候。火勢比較小,火力不大,而這根圓木比較粗,無法充分燃燒,所以只燒了表面。木頭裡的水分受熱噴出,這才形成這種淺而細的裂紋。隨著火勢變大,木頭燃燒的強度增強,形成的裂紋也就變得粗而且深了。”

“火勢燃起來之後,由於糧倉是中空的,火主要燃燒的是房頂上部,所以這根立柱下面的部分燃燒不充分。當房頂被燒穿,房樑燒斷,上面蓋著的很重的瓦就坍塌了下來,由於沒有了空氣,這根立柱也就不能再繼續燃燒,這才保留了起火時被燒過的最初樣子。”

楊秋池又指了指南宮雄抱過來的那一根木頭:“這一根就不同了,這是火勢很大之後才燒到的,溫度很高,火勢很猛,燃燒很快,才會形成這種深而且粗的裂紋。”

宋芸兒有些明白了:“哥,你是說,如果發現這種有相對小而且細的裂紋的木頭的地方,就是起火點,對嗎?”

“多數情況下是這樣的,”楊秋池說道,“尤其是在有風的情況下,火是隨著風走的,火也是越燒越大的,起火點的火被風刮之後順著風向延伸,所以最初的起火點附近的可燃物燃燒程度比後面相對要輕,由於起火點和後面其他地方的木頭的燃燒程度不同,所以,他們的裂紋也就不同。可以根據這個來查找起火點。”

“不過,在沒有風的時候,可能情況剛好相反,起火點由於持續然燒,燃燒的時間相對其它地方長,燃燒反而會比較充分,燃燒程度會更強,而其他地方可能因為搶救及時被水澆滅了,燃燒相對要輕。這種情況下,形成的裂痕剛好相反。”

宋芸兒若有所悟點點頭,欣喜地說道:“我知道了,你剛才特別問了那門房有沒有風,風向如何,就是在判斷起火點。”

“是的。”楊秋池微笑道,“其實,分析了半天起火點與其他著火點燃燒痕跡的不同,還比不上一個更直觀的証據能說明問題。”

“什麼証據?”宋芸兒奇道。

楊秋池指了指北邊一個倒塌了半邊的糧倉:“注意到了嗎,這個糧倉不是被燒毀的,而是被拆毀的。”

眾人一看,果然,這座糧倉一大半雖然被熏得焦黑,但北邊的那半糧倉還是比較完整的。不知道怎麼回事,疑問地看向楊秋池。

楊秋池道:“這剩下的一座糧倉是從北邊數過來的第一座糧倉,是在北邊,而剛才分析了,最先起火的是第二個糧倉,但當晚刮的是北風,而且風很大,火是順著風蔓延而不會逆著風往回燒。”

“加上兩座糧倉的距離有十多步,還是比較遠的,所以,上風處的這座糧倉除了被火熏烤之外,沒有被燒毀。而其他下風處的糧倉都被燒毀了。這就是起火點最好的証明。”

楊秋池走到第二個糧倉那根圓木底部,指著剛才那幾小節沒有完全燒毀的碳木頭,說道:“你們注意這幾根沒燒完的小木頭了嗎?這是証明放火的最重要的証據。”

宋芸兒等人不解地看著楊秋池,幾小節沒燒完的焦木頭怎麼証明是放火呢?

楊秋池道:“你們想想,糧倉屋角邊上,怎麼會有這麼一小堆木頭?是用來幹什麼的呢?”楊秋池拿起一根,刮去上面的焦碳部分,露出了裡面的木頭本色,然後遞給小丫鬟月嬋:“你小時候在農村肯定燒過火煮過飯,你看看,這是一根什麼木材?”

月嬋雙手接了過來,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看:“少爺,這是一根上好的鬆樹木,上面還有油脂呢。”

“做什麼用的?”

“引火啊,生火做飯的時候,用這種油脂多的幹鬆樹木材引火最好了。”

宋芸兒等人都是富貴出身,差不多都沒下過廚房,所以對這種煮飯引火用的柴火不熟,聽了月嬋的介紹,頓時恍然大悟,在糧倉這種嚴禁煙火的地方,出現這麼一小堆引火之物,那不是用來放火是幹什麼的?看來,這裡就是故意放火的起火點無疑。

金師爺聽了楊秋池的分析,頓時眼界大開,點頭讚嘆,想起一事,隨即也好奇地問道:“大人,你尋找這起火點,用意何在呢?”

宋芸兒搶著說道:“嗨!這都不知道,當然是判斷究竟是放火還是失火──我說得對吧?哥。”

“聰明!”楊秋池讚道,“芸兒說得很對,找到起火點,根據起火點的情況,就能發現起火的真正原因。”

宋芸兒有些得意地偏了偏腦袋,不過,當她看見燒得焦黑的糧倉殘骸,皺著眉問道:“哥,這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看得頭都大了,你是怎麼發現這是故意放火的啊?”

“我不是說過嗎?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楊秋池往前走了十幾步,指著地上說道:“方才門房說了看守們當班的房間的位置是在這裡,既然認定是看守烤火取暖失火燒毀了糧倉,可這房間是在南邊,而剛才我們確定的起火點卻在北邊十多步遠的地方,按道理,因取暖而不慎失火,起火點應該是在取暖火爐附近才對,這起火點怎麼會跑到十多步遠的地方呢。”

宋芸兒想了想:“會不會是他們把火爐搬到那裡去了呢?”

“有可能,”楊秋池道,“不過,剛才我們看的那根起火點的立柱,是位於糧倉的一角,廢墟顯示其他地方是空地。距離另外一個糧倉也有十多步遠,寒冬臘月裡誰會不在房裡取暖而跑到外面糧倉房角邊上取暖呢?不符合常理。”

宋芸兒笑了笑:“不符合常理的案子也是有的啊。”

“但符合常理的案子更多啊!偵破案件就是要將最有可能的情況列為首要偵查對象,而且,當符合常理的情況都被排除以後,不符合常理的往往就是真相。”

宋芸兒點頭道:“哥,你說得很有道理。”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今夜有暴風雨

楊秋池接著說:“判斷是故意放火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依據,那就是,這起火災有兩個起火點!”

“兩個起火點?”宋芸兒問道。

楊秋池點點頭:“是。剛才門房也介紹說,他跑到這裡的時候,就看見第二個糧倉──也就是剛才我們查看的那個──火燄燒穿了房頂,緊接著,緊挨著的第三個糧倉也燒穿了房頂。”

“要知道、起火的是糧倉,房頂上都蓋有瓦的,不容易引燃、尤其是剛剛起火的時候。注意到方才門房的描述了嗎?他說的是緊按著第三個糧倉也燒穿了房頂。”

“這句話給了我們兩個提示:第一個提示是,第三個糧倉應該是在第二個糧令起火幾乎同時,也起火了:第二個提示,‘燒穿了屋頂’,說明第三個糧倉的火,也是從下往上燒的。”

“我們從現在的廢墟就可以判斷出,兩個糧倉相距十多步遠、如果第三個糧倉是被第二個糧倉的大火引燃的,門房看見的就不是從下而上的‘燒穿’,而是平行的‘引燃’。”

宋芸兒對這種大火災沒有什麼直觀的印象,想象不出“燒穿”與“引燃“有什麼區別,皺著眉頭在那裡瞎想象。

楊秋池笑了笑:“芳兒你別想了,我再給你找個証據,你就清楚了。”楊秋池走到第三個糧倉前,指著一根焦黑的殘木說道:“你看看這根木頭,發現什麼了?”

宋芸兒仔細看了看,拿了根木條條刮了刮。欣喜地叫道:“這裂紋也是比較細而淺。難道……難道這裡也是起火點?”隨即沿著這根圓木刨開底部蓋著的瓦片,也發現了幾根沒有燒完地焦木。拿起一根刮開一看,,欣喜地叫道:“你們看,這裡也有剛才的那種引火用地油脂鬆木!”

“很好!”楊秋池心中讚嘆宋芸兒的領悟能力,續道:“這兩處痕跡印証了門房的說法。証明當時的起火點有兩處。如果是失火,通常情況下是不會在兩個地方同時失火地,所以,在同一個火場內,一般會有兩處起火點。反之,如果同一個火災現場發現了兩處以上的起火點,就可以斷定。這是故意放火。”

這下子,宋芸兒等人都明白了,等眾人明白了這個問題、也就發現了另一個讓人心驚的問題:誰放火燒了衙門裡的賑災糧?目的是什麼?

這縱火的可能性就很多了:外人盜竊糧食之後為了放火毀滅証據;衙門官員監守自盜放火滅跡;與布政使或者其他與放糧有關的官員有仇而報復;對社會不滿而放火報復;小孩或者精神病人放火;為了能讓自己囤積居奇獨家高價經營而放火;甚至為了立功,自己放火自己救等等。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建文余黨地陰謀。

將這件事前後聯系在一起一思索,楊秋池感覺到,種種跡象表明,這不是一般的放火,最後一種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嚴重了,決定先回驛站。

回到驛站。楊秋池先派出兩個護衛到武昌府知府衙門並注意觀察那些在廣場上的飢民們的動向,隨即回驛站稟報。然後將宋芸兒、金師爺、龍師爺、南宮雄、夏萍叫到自己房間,這是涉及到政治鬥爭,這不是自己地強項,他需要聽聽大家的意見,尤其是久經官場、老謀深算的兩位師爺的意見。

眾人來了之後,楊秋池關好門,從懷裡摸出了自己的錦永衛腰牌,遞給金師爺:“你們先看者這個。”

金師爺雙手按過腰牌,龍師爺也湊上來,兩人正反仔細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連忙雙膝跪倒:“拜見錦衣衛指揮使大人!請恕在下不知之罪!”

楊秋池笑道:“我不告訴你你們怎麼會知道。快起來吧。”兩師爺這才站了起來,垂手而立,面色惶恐。

宋芸兒疑惑地看著兩位師爺,見他們兩誠惶誠恐,又看了看南宮雄和夏萍兩個護衛頭領,他們兩對此卻並不驚訝,可見早已知道。

宋芸兒不相信地瞧著楊秋池:“你,你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

“怎麼,不像嗎?”

宋芸兒有些尷尬,她當然知道這個職位意味著什麼,當初馬渡那一個錦永衛小小的總旗,就差點把她老爹整趴下,眼前的可是錦衣衛最高領袖指揮使地特派員,所到之處如指揮使親臨,她現在明白了馬渡、牛大海他們為什麼對楊秋池又是親熱又是敬畏。

她一直叫哥的這個小伙子原來是錦衣衛的高官,這太讓宋芸兒意外了,正在宋芸兒不知該如何是好地時候,楊秋池走過來拉著她的手:“芸兒,對不起,我這身份是要求保密的,沒有特別的必要不能泄露。所以我一直瞞著你。”

楊秋池反過來給她道歉,這讓宋芸兒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動,心情也頓時輕鬆了許多:“那我該叫你大人還是叫你哥呢?”

“當然叫我哥!大人那是他們叫的,你是我的好妹妹,當然要叫哥!”

“哎!”宋芸兒欣喜地點點頭,脆生生叫道:“哥~!”

“嗯~!”楊秋池笑道,放開宋芸兒,轉身走到兩位師爺面前,說道:“兩位師爺,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嗎?”

兩人聯想到今天楊秋池對糧倉失火和賑災事情的關注,馬上想通了裡面的關節,楊秋池若不是已經將他二人視為心腹,這等機密如何能讓他們知道呢。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拱手施禮道:“多謝大人對我等的重視,我等一定盡心竭力輔佐大人!”

楊秋池微笑著滿意地點點頭。

金師爺續道:“我們兩當初從宋知縣宋大人那裡就看到了任命指揮使特使的公文,知道大人的主要使命是負責緝捕建文余黨,並負有錦衣衛糾察百官的基本職責。”

“大人應該是察覺武昌布政司糧倉放火以及知府衙門遲遲沒有發放賑災糧食,可能與建文案有關,需要我輩出出點子。”

“正是!都坐下說話吧,以後都是自己人,不用太過拘謹。”楊秋池道。

“是!”金師爺等人坐下。

楊秋池道:“我想了想,在朝廷的賑災糧款還沒有撥發下來之前,方園數百裡的災民怎麼都知道了呢,包括芸兒那麼老遠的災民都知道武昌要放糧。四裡八鄉的災民都會集到了武昌城,消息怎麼傳得這麼快呢?這事就頗為蹊蹺了。”

金師爺道:“大人是懷疑其中有人故意傳播消息,將災民集中到武昌城來,另有企圖?”

楊秋池道:“對,尤其是今天下午,那麼多的飢民都得到了消息,說今晚武昌府知府衙門會放糧、可我今天見到了譚知府,他根本就沒有放糧的意思。那散布這個消息的人是什麼企圖呢?”

宋芸兒道:“那還用想嗎?肯定是借機制造飢民混亂!”

如果是這樣,那今晚武昌城恐怕就不太平了。眾人都想到了這個結果。

正在這時,楊秋池前面派出去觀察消息的護衛急沖沖跑了進來,向楊秋池稟報:“大人,知府衙門前已經聚滿了飢民,知府和布政使衙門所有捕快、民壯都出頭維持秩序,通告說今晚不會放糧,但飢民們都不相信,開始有人叫著要沖進去搶糧了。”

“由於捕快、民壯人少,湖廣都指揮使已經派出軍隊參加警戒,但飢民太多,連附近的街道都擠滿了,一旦騷亂,恐怕軍隊也無力彈壓。”

楊秋池驚問:“那現在呢?飢民已經騷亂了嗎?”

“還沒有,只是不停有人喊著沖進衙門去搶糧食!”護衛回答。

“再探!”

“是!”護衛退出。

楊秋池眉頭鎖在了一起,說道:“你們幫我出出主意,我現在該怎麼辦?”

金師爺想了想,說道:“大人,當務之急是開倉放糧,穩定局勢,只有把災民的情緒穩定住了,才不會出大的亂子、至於裡面有什麼蹊蹺,只能等安撫飢民,穩定局勢之後再說。”

“可譚知府沒有放糧的意思啊!”宋芸兒道。

金師爺想了想,沉聲道:“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動用湖廣錦衣衛,強制接管武昌知府衙門賑災事務,開倉放糧!”

楊秋池也正是這樣想的,布政使是從二品的高官,連知府都是正四品,自己這一小小縣令一個都惹不起,但錦衣衛有糾察百官的職權,不管你官有多高,一旦抓到把柄,一樣統統拿下。

可是,他不知道這個辦法會不會拾自己引禍上身,這涉及到政治鬥爭,這可不是他的強項,這也正是楊秋池向金師爺他們表露身份,征求意見的主要目的。

楊秋池問:“這樣做行不行?”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八十四章    權衡

金師爺道:“沒問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聖明君王都明白這個道理,當今聖上英明神武,遠勝歷代所謂明君,更是體貼民情,所以,賑災是皇上最為關心的事情,從朝廷連續兩次撥發賑災糧款一事就已經很明白。”

“但現在,滿城飢民沒有得到救濟,餓死的、凍死的,比比皆是,搶糧事件越來越多,災民的情緒已經有失控的征兆,如果現在有人從中挑撥,混淆視聽,故意制造混亂,就很有可能造成大亂甚至暴亂。”

金師爺頓了頓,續道:“從剛才護衛探得的消息,這種跡象已經十分明顯,一旦武昌大亂甚至湖廣大亂,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這可是皇上最不願意看見的。”

“如果出現這種皇上不願意見到的結果,從壞的說,大人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有糾察百官之職,眼見危難,袖手旁觀,到時候恐怕難辭其咎;從好的說,如果大人在這危難關頭,力挽狂瀾,穩定局勢,及時制止了暴亂的發生,那將是奇功一件,也是造福百姓的無量功德之事啊!”

金師爺這一番話,點醒了夢中之人,楊秋池連連點頭,猛地站起身:“就這麼辦!到湖廣錦衣衛千戶所去,帶錦衣衛接管知府衙門,放糧賑災!”

說到最後這句話,楊秋池臉色突然變得嚴峻起來。

宋芸兒最喜歡熱鬧,接管知府衙門這個大熱鬧那可最是好玩了,再說了還能救那麼多老百姓呢,高興得差點蹦起來,連聲催促楊秋池出發,這才發現楊秋池神色不對,疑惑地問道:“哥,你怎麼了?”

“知府衙門裡沒有糧食!”

啊?眾人都驚呆了。宋芸兒急聲問道:“沒有糧?哥,你怎麼知道的?那糧食呢?”

楊秋池說道:“咱們方才到布政司衙門被燒毀的糧倉勘察的時候,你們沒有發現嗎?廢墟裡根本沒有糧食的灰燼。”

宋芸兒低頭回憶了一下,她不清楚這糧食燒毀應該是什麼樣的灰燼,說道:“也許是被那場大火全部燒毀了呢?”

楊秋池搖搖頭:“不對,大火雖然大,要想把那麼多糧食全部燒成灰燼卻不可能。”

“為什麼?”宋芸兒問。

“糧倉的糧食是裝成袋,一袋一袋疊壓在一起的,有句話你沒聽過嗎:火要空心,人要忠心。燒火只有中間是空地,火才燃得起來,燒得大。”

宋芸兒去過她老爹衙門裡的糧倉,對糧倉裡的情況當然知道。搶著說道:“我明白了,糧倉裡的米袋都是堆成小山似的,中間不是空的,所以應該只有表面的大米被燒毀。”

“是的!糧倉的立柱木頭都沒有全部燒盡,底層的糧食也應該沒有被燒掉。退一步說,就算是火勢太大,燃燒時間太長,糧食全部都被燒毀了,但那麼多糧食。燒出來地灰燼也會很多的,可我們根本沒有看見大堆的糧食灰燼。所以,布政司衙門糧倉裡根本就沒有糧食!”

“既然布政司糧倉的賑災糧食不翼而飛,又被人故意放火毀滅罪証,同樣道理,知府衙門地糧食也可能已經被人轉移出去了,而且,這知府衙門的糧倉也可能會被人燒毀滅跡!”

宋芸兒著急地說:“那怎麼辦?如果找不到糧食。就算接管了賑災事務也沒用啊!”

龍師爺道:“大人,賑災的糧食非常多,那麼多糧食要從衙門轉移出去,目標太大。有可能運來的時候假裝運進衙門,實際上,糧食已經運到了別的地方。要不然。轉移糧食的地點就應該距離官府糧倉不遠。”

楊秋池沉吟道:“這麼說來,布政司和知府衙門的糧食,都存在某處。找到這些糧食,就能安撫飢民。穩定大局!”

宋芸兒道:“可怎麼知道糧食去了哪裡呢?”

龍師爺道:“很可能在米員外家!大災之年,米員外家卻有新米,如果不是他長途販運來的,很可能就是公私勾結侵吞的賑災糧!”

說到這裡,龍師爺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大人,我有一個建議,可能有些冒險,但最後關頭也許對化解這場危機有用。”

楊秋池大喜,急聲道:“龍先生請講!”

“如果沒有証據或者來不及查証証明米員外與這件事有關,實在不行地話,可以先借賑災緊急之名,強行征收米員外家的糧食,先放糧賑災,後面再查他與官糧失蹤案有無聯系,沒有的話,奏明朝廷,撥糧補償給他就是。”

這一招楊秋池到沒想到,高興地連連點頭稱讚道:“高!你們兩個師爺實在是高!”

強行征收是個好主意,楊秋池心想,他媽的,老子這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征收你小小米行的米放糧賑災,那還不是小菜一碟!還算給你天大的面子了,大不了後面補償你就是。楊秋池有了這一招,心中大定。

見楊秋池很高興,龍師爺小心地續道:“不過,這招有很大的風險。”

楊秋池一怔,一顆心又懸了起來:“怎麼了?什麼風險?”

“米員外能在大災之年有新米出售,恐怕不是等閑商賈,否則的話,征糧賑災這一招知府衙門怎麼會想不到呢,他們之所以沒有征收米員外家地糧食,很可能就是米家有強硬的後台。所以,弄不好可能會惹禍上身。請大人權衡利弊再作決定。”

征收自古就有,古代的政府征收行為隨意性更大,但是,也得看征收對象而定,對一般小老百姓征收了也就征收了,甚至連補償有時候都免了,可是,對達官顯貴,這就沒那麼簡單了,這一點現在也是一樣。

這米員外很明顯有後台,只是還不知道他的後台是誰,有多大。如果自己強行征收他的糧食賑災,惹毛了他的後台,就算看在賑災這個堂而皇之地理由上現在沒事,保不定後面就會給你打棍子、揪辮子、扣帽子、裝袋子了,有的你受的。

楊秋池聽了龍師爺地話,心中頓時涼了半截,這官場上的明爭暗鬥太復雜了,稍不留神就要惹禍。當然,拍屁股走人是最穩妥地,現在馬上離開武昌城,將來出事情也怪不到自己。

不過,想起滿城的飢民,想起小丫頭薈兒爹娘弟弟活活餓死在武昌城大街上,想起無數賣兒賣女的飢民們,楊秋池不忍心就這樣坐視不理,至於這案子是否牽扯到建文余黨謀反案,那都還是次要的,楊秋池現在考慮的,是這滿城數萬飢民的生死。

來回走了幾步,楊秋池下定了決心,決定在最後迫不得已的時候,採納龍師爺的建議,強行征收米員外家糧食開倉放糧,至於後面有什麼小鞋,現在也顧不得了。

楊秋池揮手道:“就這麼定了,先到錦衣衛千戶所!”

楊秋池的小黑狗一直在屋裡轉來轉去,現在看見楊秋池要準備出去,頓時歡蹦亂跳起來。

宋芸兒說:“哥,要不要帶你的小黑狗?”

小黑狗好像知道他們在說自己,趕緊搖著小尾巴跑了上來,圍著楊秋池打轉。楊秋池蹲下身,摸了摸小黑狗的腦袋:“今晚主要不是破案,而是賑災,就把它留在這裡陪白夫人他們吧。”

楊秋池告訴白夫人她們說自己外出有事,叫她們就呆在驛站不要亂跑,然後帶著宋芸兒、兩位師爺還有南宮雄等錦衣衛護衛,一行人騎馬出了驛站,發現原來滿是飢民的大街上,已經空空盪盪,很顯然,都聞訊趕到知府衙門去了。眾人更加感覺到事態的嚴重。趁著夜色,快馬奔馳直奔錦衣衛千戶所。

到了門口,南宮雄向門衛亮出自己的京城錦衣衛腰牌,稱有緊急軍務馬上要見千戶大人。

錦衣衛畢竟不同於地方官衙,知道京城來的錦衣衛稱有緊急軍務意味著什麼,門衛立即將楊秋池等人引到了客廳,隨即通報了湖廣千戶羅大人。

羅千戶聽說有緊急軍務,帶著兩個錦衣衛副千戶急沖沖趕了出來,楊秋池從懷裡摸出自己的特使腰牌,羅千戶看罷大驚,躬身施禮:“卑職參見特使大人!”另外兩個副千戶也急忙跟著躬身施禮。

楊秋池問道:“咱們千戶所裡還有多少錦衣衛?”

羅千戶道:“還有五百多人,其他的都派到知府衙門協助維持秩序去了,今晚飢民得到消息說知府要放糧,所以全都跑到知府衙門去了,卑職查問過譚知府,今晚並無放糧的準備,估計有人在搞鬼,卑職正在著手調查這件事。”

“本官今晚也正是來查這件事情,我懷疑有人利用飢民,故意制造混亂,企圖引發飢民暴動!”

羅千戶一聽,臉都變了,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躬身道:“卑職一切聽從大人調遣!”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八十五章    山雨欲來

事情緊急,必須當機立斷,楊秋池道:“我懷疑咱們武昌府富商朱外與這件事有牽連,但現在還沒有証據。你派一個副千戶帶一百錦衣衛前往米員外家,蹲點守候,不能讓他離開,同時防止他轉移糧食。你帶其余三百名錦衣衛,隨我前往知府衙門,糾察此事!”

“卑職遵命!”羅千戶答道,指派身後一個副千戶帶一百錦衣衛前去米員外家,自己和另外一個副千戶帶著三百錦衣衛跟著楊秋池騎馬飛奔知府衙門。

他們接近知府衙門的時候,發現街道上飢民已經越來越多,沒辦法騎馬前進了。往前一看,道路已經被飢民層層疊疊堵塞。就聽到人群中不時有人喊:

“喂∼!前面的往前走啊!傻站在那裡幹什麼?往前走啊!”

“他媽的,再不放糧,咱們就沖進去搶!”

“搶糧去!膽小鬼滾一邊去!”

“是啊,反正他娘的也是餓死,搶糧去!”

“就是!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砍腦袋總比餓死強!”

……

人群中不時有人鼓噪,人人臉上都滿是興奮。情緒已經有些失控了。

楊秋池在馬上站起身,翹首看了看,前面都是黑壓壓的人群,根本過不去,也看不到衙門前的情況。

楊秋池對宋芸兒說:“你上房去看看衙門前怎麼樣了。”

宋芸兒點點頭。她從驛站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帶了自己的夜行裝備,當下飛爪上房。沿房樑往前走。

片刻之後,宋芸兒下來了。緊張地對楊秋池道:“好多人,衙門大門緊閉,前面有不少官兵和捕快,都拿著刀槍,還設了柵欄隔開了。我看見飢民中不停有人扔石頭砸官兵,官兵也罵罵咧咧地,有一些官員模樣的人在高聲喊著什麼,聽不清楚。”

楊秋池轉身問羅千戶:“還有沒有其他道路進知府衙門。”

羅千戶搖搖頭:“衙門一般只有一個大門。不過好像這知府有一個後門,但在北頭去了,要繞好遠。估計也被飢民堵住了。”

“翻牆進去!”楊秋池道。

楊秋池等人繞到衙門旁邊飢民人比較少地地方,趕開飢民,從街邊店舖裡連借帶搶拿來了一些長梯子架在圍牆上。翻牆而過。楊秋池在宋芸兒和南宮雄的保護下,也翻過了圍牆。

楊秋池命令南宮雄帶領五十名錦衣衛前往知府衙門糧倉,查看糧食是否還在,然後帶著其余的人急步來到衙門大堂,裡面燈火通明。

一些衙役正在大堂門口站崗。聽著外面嘈雜的喧嘩,和高喊沖進來搶糧的鼓噪,都面露驚恐之色。見到錦衣衛千戶羅大人帶著大幫錦衣衛突然出現,以為來了強援,又驚又喜,連忙將眾人引進大堂。

大堂之上。坐滿了官員,都是布政司參政、參議、經歷等,還有知府衙門同知等官員。居中坐著四個人。兩個是湖廣左右兩位布政使大人,另外一位是湖廣提刑按察使。這三位楊秋池都見過,剩下一位不認識,後來才知道,是湖廣都指揮使武大人。

武昌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局勢眼看就要失控,湖廣黨政軍司最高頭領全部到齊,數萬飢民聚集衙門,令他們坐如針氈。

幾位地方各方面最高領袖見到羅千戶他們,也很高興,更多的卻是惶恐──錦衣衛此刻光臨,那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的。

沒等他們說話,羅千戶搶先說道:“正好,三司地幾位大人都在,連都指揮使大人也在。下官有緊急軍務,要與幾位大人商議,請隨我到後堂說話。譚知府也請進來吧。”說罷,邁步往後堂走去。

羅千戶雖然官小,只是區區五品,可錦衣衛是皇上的人,負有專門糾察百官的職權,滿朝文武誰不敬畏。羅千戶是湖廣全省錦衣衛最高首領,現在申明是緊急公務,布政使等人哪敢說過不字,連忙跟在屁股後面來到了後堂。

知府譚大人臉色煞白,跟著走進後堂。聽到後面有腳步聲,一回頭,看見楊秋池等人也跟了進了,他剛才人多混亂,沒注意到楊秋池,此刻才看清這個說話沒輕沒重的偏遠小縣的縣令也跟了進來。

譚知府一愣,心情正不好地時候,見到楊秋池,還以為他又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不由大怒:“你怎麼進來的?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還不快滾出去!”

楊秋池雙手抱肩,冷冷地看著他。

譚知府吼道:“來人!把他給我……”

“譚大人!”羅千戶急步上前,“這位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楊大人!不得無禮!”

譚知府一聽,直嚇得魂飛天外。

他也接到了錦衣衛派出了指揮使特使的公文,知道特使是錦衣衛最高首領紀綱的特派員,專門負責建文案,公文上已經講明,這位特使有皇上授予地先斬後奏的特權,也相當於欽差大臣。

自己賑災這件事搞得一團糟,眼看要發生暴亂,此刻特使突然來臨,顯然是針對自己來的,而這特使原來就是下午來過的那小小縣令,可自己言語不善,甚至剛才還讓他滾。

一想到這些,譚知府面無人色,漲紅著臉結結巴巴道:“特,特使大,大人,卑職,卑職,卑職……”想不到該如何說下去。

楊秋池沒有看那譚知府,走到兩位布政使面前,從懷裡摸出那塊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腰牌,遞了過去。

兩個布政使互看了一眼,左布政使錢大人接過腰牌,兩人一看,果然是特使腰牌,心中又是意外又是惶恐,原來上午前來拜訪的人,竟然是指揮使特使,幸好自己沒有過分無禮地地方。恭恭敬敬將腰牌遞回給楊秋池,拱手道:“見過特使大人。”

兩位湖廣省布政使給楊秋池這個指揮使特使以下官之禮參見,這是有原因的。

要知道,錦衣衛指揮使本來是正三品,比布政使低一級,但現在的指揮使紀綱是皇上跟前地大紅人,又因為瓜蔓抄事件而升為正二品都督僉事兼錦衣衛指揮使,級別已經高過了布政使。

另外,紀綱又是一個飛揚跋扈而又特別記仇的人。曾有記載說,都指揮啞失帖木兒自持官階和紀綱相同,在路上不避道,紀綱借故將其捶殺。楊秋池是紀綱派出來地特使,相當於紀綱親臨,再說了,還有皇上的先斬後奏的聖諭,相當於欽差大臣呢。

因此,他們兩個從二品高官給楊秋池這個無品的高官以下官之禮參見,也就不奇怪了。

提刑按察使施大人額頭冒汗,也在暗自幸慶楊秋池上午前來拜訪的時候,自己說話還算得體。連忙拱手施禮。

都指揮使武大人沒見過楊秋池,不知道他烏鴉變鳳凰,所以沒有特別的吃驚,這都指揮使是正二品,比布政使還高,與紀綱同級,而且手握軍權。不過,明朝重文輕武,武將的地位是無法與同級的文官相比的,更不能與錦衣衛相比,而且有前車之鑒,當下也拱手施禮。

楊秋池接回自己的腰牌,向四人拱手還禮,說道:“四位大人,卑職懷疑此次賑災,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故意放火燒毀布政司糧倉,故意拖延賑災糧發放,甚至內外勾結,營私舞弊、中飽私囊,更有甚者,還故意制造災民混亂,企圖沖擊衙門,引發暴亂,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兩位布政使一聽,嚇得冷汗直流,雖然不敢說楊秋池這話是針對他們的,但如果自己的轄區之內出了這等大事,自己可是難逃幹系。

這賑災屬於布政使的職務范圍,與提刑按察使和都指揮使兩位大人牽扯不大,所以他們不是很緊張,靜觀其變。

楊秋池轉頭看著身後簌簌發抖的譚知府,冷聲道:“譚大人,我現在問你,朝廷運來的賑災糧呢?”話語冷竣,分明是將譚知府當作人犯審訊了。

譚知府哆嗦著說道:“在,在糧倉裡啊。”

楊秋池只是猜想知府衙門的糧倉沒有糧,但還不肯定,南宮雄還沒有回來報告清查糧倉的情況,當下問道:“那為何不放糧?”

“還,還沒清點完畢。”譚知府低著頭說道。

“賑災糧運來多久了?”

這可不敢隱瞞,也隱瞞不過去,譚知府道:“五,五天了。”

“五天?你知道五天中有多少飢民被活活餓死嗎?嗯?”楊秋池怒道。

譚知府更是驚慌,腰彎得更低了,拱手道:“卑職,卑職無能……”

右布政使權大人沖上去一腳將譚知府踢翻在地,吼道:“你這廝,我不是吩咐,讓你馬上放糧嗎?為何一直拖延到現在?”走到門口喊道:“來人!”

幾名衙役沖了進來。

權大人指著譚知府吼道:“把他給我押入大牢,等這事之後,再治他的罪!”

“是!”幾個衙役上來就要抓譚知府。

正在這時,突然外面隱隱傳來喧嘩之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緊接著,有衙役跑進來報告:“大人,不得了了,糧倉方向冒起了濃煙,好像是走水了!”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死神的獰笑

“什麼?”眾人驚呆了,此刻千萬別再出什麼亂子,衙門前聚集了那麼多飢民,如果加上失火,聽說糧倉要被燒,最後的希望斷絕之後,飢民很可能發瘋似的沖進來搶糧食,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兩個布政使連聲吩咐:“快!快調水龍隊救火!快啊!”

“是,已經派人去叫水龍隊去了!”

“再派人去救火,絕不能讓火燃起來!”右布政使跺腳道。

“是!”衙役跑了出去。

楊秋池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糧倉裡應該是根本就沒有糧食,所以才會有人故意放火,一來毀滅罪証,二來引發外面的騷亂,而飢民看見大火之後沖進來,發現糧食沒有了,就會引起更大的騷亂,很可能引發暴亂。

雖然自己料到了,楊秋池卻更是緊張,衙門沒有糧,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征收米員外的糧食賑災嗎?誰知道他的後台是誰呢!

右布政使對都指揮使說道:“指揮使大人,快下令軍隊戒備,防止飢民沖進來。”

都指揮使武大人此刻臉色也變了,他雖然是湖廣軍隊最高指揮官,可軍隊都分散在全省各地,武昌城中可用的軍隊並不多,能調動的也就數千人而已,而且分守四門,現在集中在衙門的也就兩三千人。用這些軍隊去對抗數萬飢民,結果如何。他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出來。

正在這時。又有衙役慌慌張張跑進來說道:“稟,稟報大人:外面飢民看見了糧倉方向濃煙冒起,都喊著糧倉失火,要沖過柵欄進來搶糧,與咱們地人推攘起來,已經有好些官兵快班兄弟受傷!”楊秋池心中一沉,自己最擔心地事情發生了,怎麼辦?

兩個布政使嚇得臉都變了,如果這幾萬飢民沖進來。那可不光是搶糧的事情,恐怕到時候打砸搶燒無所不為了,到時候自己的小命都難保,驚恐地看著楊秋池。

右布政使驚恐地吩咐道:“快,傳我命令,敢於越過柵欄的。殺無赦!”說罷。對都指揮使說道:“武大人,快下命令吧,將那些敢於沖擊衙門的亂民立斃當場!”武大人慌亂之下也沒了主意:“好,好,傳我命令……”

“慢!”楊秋池喝道,橫了右布政使一眼,“這時候只能安撫。如果動強,反而會引發更大的騷亂!甚至引發暴亂!”

“安撫?哼!說得輕巧,怎麼安撫?”右布政使冷笑了一聲。隨即覺得不妥,趕緊又躬身道:“請楊大人指示。”

楊秋池又冷冷地看了看右布政使權大人一眼。先走到宋芸兒身邊,低聲說了幾句,然後才回到場中,朗聲道:“放糧安撫!”

“放糧?”布政使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下裡都明白,此刻只有馬上放糧,才能安撫災民。

這時,一群人湧了進來,為首的正是楊秋池的貼身護衛南宮雄,身後的錦衣衛分別押著幾個黑衣人。

南宮雄走到楊秋池身邊,拱手道:“大人,我們方才抓獲了正在糧倉企圖放火地賊人!”轉身道:“押上來!”

眾錦衣衛將那五六個黑衣人押上來,按倒在地。

南宮雄說道:“我們正在糧倉檢查,發現一個糧倉有濃煙升起,立即沖過去,發現這幾人正在糧倉放火,糧倉已經被引燃了,屬下等人將他們制住,並撲滅了大火。”

右布政使問道:“水龍隊呢?”南宮雄眼一橫:“沒見到,我們的人徒手撲火,還被燒傷了好幾個。水龍隊連影子都沒見著!”楊秋池走到那幾個黑衣人面前,喝問:“是誰叫你們來燒糧倉的?”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低頭不語。

楊秋池來不及審訊,轉頭問南宮雄道:“糧食呢?糧倉裡有糧嗎?”

“沒有!”南宮雄沉聲道,“所有的糧倉都是空的!”

啊!眾人都驚呆了,賑災糧怎麼會不翼而飛呢!

楊秋池轉頭盯著譚知府:“譚大人,這你又怎麼說?放在你衙門糧倉裡那麼多賑災糧都到哪裡去?你總不會說不知道吧?嗯?”

譚知府咕咚一聲癱坐在地上,全身哆嗦得象篩糠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右布政使氣沖沖從一名錦衣衛腰間拔出腰刀,一刀向譚知府腦袋劈了過去。

白光一閃,當一聲,右布政使手中腰刀被一道白光擊中,激射飛起,釘在了立柱之上。

宋芸兒手中握著一柄短劍,冷冷看著右布政使。

原來剛才楊秋池已經發現右布政使神情不對,便告訴了宋芸兒注意他,所以,右布政使刀劈譚知府

的時候,宋芸兒及時出手,磕飛了他地腰刀。

楊秋池道:“權大人,你這是幹什麼?”

“他,他私吞賑災糧,我要將他處死!”右布政使心中驚恐,剛才宋芸兒一劍磕飛了他地腰刀,此

刻右手虎口還兀自發麻。

“處死?譚大人可是朝廷正四品官員,我還以為只有我才有這先斬後奏的權力,原來權大人你也有

啊!”楊秋池冷聲道。

方才死裡逃生,譚知府驚恐萬狀,聲嘶力竭叫道:“他,他是想殺人滅口!”

“怎麼回事?”楊秋池冷冷看向權布政使權,隨即又盯著譚知府:“你要不如實交代,我將你立斃

當場!”

“這一切都是他強逼我幹的,前次布政使衙門糧倉放火也是他和武昌府富商米員外兩人合謀幹的,

這一次也是!”譚知府知道,幾十萬斤賑災糧在自己的衙門糧倉裡不翼而飛,不說別的,單單就這一項

,指揮使特使就可以將自己先斬後奏!

“胡說!你敢誣蔑本官!”權布政使色厲內茬地吼道。

“他冤枉了你嗎?”楊秋池問,“權大人,你布政使糧倉是怎麼失火的?”

權布政使道:“看守取暖不慎失火啊,本官已經將看守抓了起來準備治罪,怎麼了?”

“本官下午地時候又到你的衙門裡去了,專門看了你衙門裡燒毀的糧倉。我問你,你燒毀地糧倉裡真的有朝廷撥下來地賑災糧嗎?”

權布政使身體微微一震,隨即直著脖子吼道:“當然有!怎麼會沒有!”“我已經檢查過,燒毀的糧倉是被人故意放火,而不是失火!而且,廢墟裡根本就沒有燒毀的糧

食的痕跡!現在又有譚知府共犯人証在此,到此刻你還敢胡說八道!”楊秋池手一揮,冷冷喝道:“將他二人給我拿下!”

南宮雄等幾個錦衣衛護衛分別沖上去,打掉兩人腦袋上的烏紗帽,扭倒在地,拿過麻繩五花大綁都給捆了起來。

權布政使不住口連聲叫冤枉。楊秋池現在可沒空審訊他,放糧賑災是當務之急,急問譚知府:“糧食呢?到哪裡去了?”

“都私下裡賣給了米員外家米行。是權布政使和米員外商量的,我雖然也在場,可都是他們兩人的主意。”

權布政使叫道:“你胡說,我沒有!”

“我沒胡說,米員外給你的幾萬兩白銀還都在你的衙門內宅裡呢,楊大人,你可以馬上派人去搜!

就在他內宅,分兩次,每次四萬兩,一共八萬兩。我親自帶人給他送去的!”楊秋池問譚知府:“那米員外給你多少白銀?放在哪裡了?”

譚知府遲疑了一下,事到如今,隱瞞就等於死,便低聲說道:“二萬兩,大頭都給他拿走了。米員外給我的白銀就放在,放在我內宅裡。”譚知府低聲道。

楊秋池對羅千戶說道:“你馬上帶兩百錦衣衛,分別到權布政使和譚知府的內宅,搜查看看有沒有那麼多的白銀。如果有,立即將內宅所有人等就地羈押,贓物財產就地封存,誰也不許動。違令者斬!”

“遵命!”羅千戶命令那副千戶帶剩下的一百錦衣衛留在這裡,聽從楊秋池指揮,自己帶著另外兩百錦衣衛匆匆走了。

權布政使面如死灰,恐嚇道:“楊大人,你冤枉本官,我要到皇上那告你去!”

楊秋池冷笑著對權布政使道:“行啊,不過,姓權的,你雖然位居從二品高位,可你的俸祿有多少你心中有數,如果查出你家中突然出現你幾輩子都掙不到的那麼多白銀,還有人証物証,我看你如何向皇上交代?你應該知道皇上是怎麼對付貪官的!”

聽了這話,權布政使頓時感到全身冰冷,死亡的恐懼迅即襲滿了他的全身。

楊秋池接著冷聲道:“不過,你恐怕見不到皇上了,你也知道,本官有先斬後奏的權力,如果你還想頑抗到底,拒不交代,本官查証屬實之後,可以立即將你就地正法,再稟報皇上。你如果決心頑抗到底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權布政使仿佛已經看見了死神的獰笑。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八十七章    搶糧

楊秋池對權布政使和譚知府兩人喝道:“你們知不知道什麼叫官逼民反?你們將賑災糧都私吞了,將數萬飢民推上了絕路,你要斷他們的生路,就是在逼他們造反!”

手一指衙門廣場放心:“這些天武昌城裡城外,餓死了多少飢民你們知道嗎?現在你們聽聽,聽聽!外面數萬飢民在衙門外如洪流一般,即將發生暴亂!如今你們只有如實坦白,盡快招出糧食的下落,放浪賑災,否則,本官立即將你們二人梟首示眾,安撫百姓!”

一聽到馬上要砍腦袋,譚知府顫抖著聲音叫道:“大人饒命,我知道糧食在哪裡!”

“快說!”楊秋池喝道。

“救災衙門後面幾百步遠的米員外家的糧倉裡!兩次賑災的數百萬斤大米都在那裡!”

難怪,米員外家糧倉就在衙門後面緊挨著的,這暗度陳倉倒也方便得很。

此刻,衙門外喧嘩鼓噪之聲已經越來越大,搶糧的呼喊此起彼伏!十萬火急,必須當機立斷!

楊秋池顧不得客氣,以特使身份下命令,先對提刑按察使施大人說道:“米員外與權布政使、譚知府內外勾結,私吞賑災公糧,放火滅跡,已經觸犯王法,請你派人立即前去蜜源外加,那裡已經有我派去的一百名錦衣衛控制了米家,你們去將米員外拘捕帶來。等一會我要親自審訊。”

“謹遵楊大人號令!”施大人拱手道,立即阻止人前去拘捕米員外。

楊秋池又對都指揮使說道:“武大人,請你帶人將衙門後牆推倒一段,將米員外糧倉的賑災糧盡快運到衙門前面來,咱們立即開倉放糧。”

“另外,請你派人建一條從這裡通向北門的管制通道,等一會飢民領了糧,立即將飢民送到北城門外。另外派人運大量柴火去,在哪裡點上篝火供飢民取暖過夜。並開設粥廠放粥賑災。再派兵維持哪裡的秩序。”

都指揮使武大人眼見路汽車指揮有度。鎮定自若,心裡十分的佩服,抱拳道:“遵命!”正要走,楊秋池又叫道:“等等,武大人,你們帶的有弓箭的話,麻煩你馬上找人送幾張弓和一壺箭來。”

武大人不知道楊秋池要弓箭幹什麼。也不多問,答應了一聲,匆匆帶人走了。

楊秋池急步走到二堂書案前。提起毛筆在一張紙上匆匆寫了幾行字,然後走到南宮雄身邊,將字條遞給他。然後低(此處原文缺失)

這時候,武大人已經派人送來了幾張弓和一壺箭。楊秋池對宋芸兒說道:“雲個人,你射箭準不準?”

宋芸兒笑了,拿起一張弓,從箭壺裡取了一只利箭搭在弓上,抬頭向門外望去。只見二堂大門外通向前廳大堂的走到兩邊,立著兩排立柱,上面掛著大紅燈籠。說道:“我要將右邊第二只燈籠射下來!”

楊秋池抬眼一望,只見那燈籠距離至少六七十米。這麼遠射中吊著燈籠的繩索,那可說得上百步穿楊了。

宋芸兒腳下丁字步,凝神,吱吱嘎嘎拉開弓箭,輕忽一聲;“中!”

箭如流星,電閃而出,隱隱聽到當地一聲,那只箭釘在了第二根立柱頭上,立柱上掛著地大紅燈籠應聲而落,跌在了地上,慢慢燃了起來,旁邊有衙役跑過去將火撲滅。

“好箭法!”楊秋池讚道,“可以去考武狀元了!”

宋芸兒得意地笑了,問道:“哥,你這時候考我射箭幹什麼?”

“馬上叫你射人!”楊秋池說道:“等一會我們到了門外,你聽我號令,如果有人敢煽動搶糧,你就給我一箭射死他!”

眾人頓時明白,左布政使大人讚道:“大人這一招好!煽動搶糧,本就罪該處死,更何況還有策動謀反之嫌。”

得到了布政使的肯定,楊秋池心中更踏實了,吩咐宋芸兒換一身錦衣衛飛魚服。讓南宮雄和其他錦衣衛護衛也都換上錦衣衛飛魚服。

南宮雄等人的服裝好辦,又留下的錦衣衛脫了十多套給他們穿上,可宋芸兒就麻煩了,這一百錦衣衛都是膀大腰圓的大漢,好不容易找了一個稍微瘦小一些的,脫了飛魚服給宋芸兒套上,還是鬆鬆垮垮跟孫庫空當弼馬溫穿官服似的,只得將袖子挽了起來,方便射箭。

楊秋池對左布政使道:“錢大人,走,咱們去宣布開倉放糧!”

左布政使眼看楊秋池將右布政使和譚知府當場拘捕,(此處看不清)顫生怕連累道自己,現在聽到楊秋池對自己說要自己和他一起去宣布開倉放糧,才知道自己地問題不大,頓時心中一寬,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謝謝,些……不,好的……楊大人,咱們走吧。”

楊秋池拉著左布政使,兩人並肩往外走,那錦衣衛副千戶帶著一百錦衣衛緊緊跟在後面。

從二堂到前廳大堂的路上,楊秋池對左布政使說道:“往常放糧賑災,每人多少?”

左布政使大人答道:“這個沒有定數,根據災情發生時間,大小和百姓余糧多少而定,又災區鄉官裡正統計受災人口,編訂災民名冊,以能夠保証飢民活下來為標準。”

“這標準定了嗎?”

“應該定了,不過以前賑災都是權布政使負責,我不大清楚。”

“那你以前管過賑災放糧嗎?”

“當然管過。”錢布政使笑了笑,“天災人禍時時發生,這賑災放糧是每個父母官差不多都要經歷地,以前經我手放的糧食數都數不清了。”

“很好,這兩次朝廷下撥的賑災糧能夠滿城飢民放糧用嗎?”

“朝廷先後撥了兩次賑災糧,怎麼都足夠了。”

“那就好,”楊秋池心中有了底,“等會到了前廳,賑災地具體事務由你安排,我先帶人到衙門外將秩序穩定下來。”

“是,是,”錢大人連連點頭,他心中也正擔心楊秋池指派他去安撫飢民,面對數萬情緒激動的飢民,他可想不出辦法安撫,直接放糧,又恐怕會引起秩序大亂,飢民失控搶糧。現在特使大人親自前去安撫,頓時放心下來。

前廳裡,那些兩級衙門佐官們聽到衙門外面人聲鼎沸,不時能聽到有人叫囂沖進來搶糧,而幾個頭頭進到後堂一直沒有出來,正驚恐不已,看見錢大人等人出來了,這才心安,發現另外幾個大人不見了,心中嘀咕。

這賑災放糧是布政使經常幹的事情,輕車熟路,錢大人立即開始組織具體放糧事務。安排一個佐官從三品參政陪同楊秋池出去安撫飢民並宣布放糧。

楊秋池在南宮雄眾護衛的保護下,出了衙門,就聽到衙門外跟開了鍋似的亂成一團糟,一些柵欄已經被推開,眾官兵和捕快民壯排成幾排人牆,拼命阻擋著飢民的推攮。

人群中不停有人喊道:“沖進去搶糧啊,再不搶又要被燒掉了!”

“搶糧啊!不然就要被餓死了!”

“他們不會放糧地,這些狗官就希望看見我們死了他們才高興呢!”

“打死這些官兵,狗日的就會欺負老百姓!沖進去搶糧食!”

……

官兵們組成的人牆已經在節節後退,有地地方已經抵擋不住了。官兵和眾衙役臉上都是驚恐之色,如同在狂濤巨浪中即將崩潰的大堤。

楊秋池一眼看見衙門旁邊枷號示眾地高台,急步跑了上去,南宮雄等護衛和身穿錦衣衛服裝的宋芸兒緊跟著上了高台。

副千戶帶著一百錦衣衛擋在高台下面,拔出腰刀警戒。副千戶已經知道楊秋池是指揮使特使,如果有什麼閃失,自己護衛不周,一樣要掉腦袋,所以下了死命令,若有敢靠近者,立殺無赦。

那從三品參政也想跟著楊秋池上台子,可眼見數萬如潮飢民,兩腿發抖哆哆嗦嗦,想要上去,卻邁不開腳步。

楊秋池大聲對南宮雄喊道:“開始!”

南宮雄拿著楊秋池寫的那張紙條,看了一眼,然後高聲喊道:“皇恩浩盪,開倉放糧!”

十多名錦衣衛護衛跟著喊道:“皇恩浩盪,開倉放糧!”連喊了幾遍。

南宮雄聲音洪亮,那十多個錦衣衛護衛也都是大嗓門,又是整齊劃一地齊聲吶喊,而且在高處,聲音頓時壓過了下面人群的嘈雜之聲。

人群頓時安靜了許多,可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高聲喊道:“騙人的!沖進去搶糧啊!”跟著有許多人也亂叫道。

“狗日的騙人,沖進去搶!”

“沖進去,怕死的滾開!”

“搶糧食啊,不然就要被餓死了!”

“裡面又在放火燒糧了!”

……

黑壓壓的飢民中更多人鼓噪起來,秩序頓時大亂。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八十八章    開倉放糧

南宮雄將嗓門提到了最大,怒吼道:“煽動搶糧,擊斃當場!”

十多名錦衣衛扯著嗓門喊道:“煽動搶糧,擊斃當場!“連喊樹遍,聲震四方。

古代老百姓到底還是畏官的,“老婆孩子熱炕頭”就是他們的最高理想,如果自己碗中有一碗飯吃,就不會起來造反,只有當你把他最後一碗飯也搶走了,把他活下去的希望全都全都斷了,才會起來造反。

現在大家聽到真的要放糧了,心中也就有了希望,又聽到煽動搶糧,擊斃當場的警告,心中害怕,也就漸漸安靜了下來。

可這時,剛才那喊搶糧的人又在人群中高聲叫道:“放屁!騙人的!他們不敢動手,大家沖進去搶糧啊!”接著一些人也跟著鼓噪起來。

這時候人心動盪,最容易被流言所動,人群頓時又開始亂了起來。

楊秋池大聲吼道:“放箭!”

“好!”宋芸兒回答,最先叫囂搶糧那人相距不遠,宋芸兒已經認清了他的臉,不容他躲避,抬手就是一箭。

這一箭流星一般劃過人群頭頂,準確的命中那人的額頭,鮮血飛濺,哼都不哼一聲,軟軟倒下死了。

人群有些混亂,南宮雄又大聲吼道:“煽動搶糧,擊斃當場!”眾護衛跟著吼道:“煽動搶糧,擊斃當場!”

眾飢民眼見不是威脅,而是說話算話,鼓噪搶糧的,已經被當場射死,眾人心中驚嘆那個嬌小的錦衣衛真是百步穿楊,箭法如神,頓時不敢再說話。漸漸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遠處有人躲在人群中喊:“殺人了,官府殺人了!他們不放糧,搶……”

話未喊完,宋芸兒又是一箭射出,穿過黑夜,透過前面機飢民人頭的縫隙,準確地射進了喊話之人的額頭,準確地射進了這人頓時斃命當場!

一連射死兩人。眾人知道了厲害,頓時都被鎮住了,黑壓壓的人群頓時靜若寒蟬。

這時,一個軍官跑上台單膝跪倒向楊秋池稟報:“楊大人,糧食已經運過來了,下一步該怎麼辦?”

“將糧食運到台上來,開倉放糧!”

“遵命!”那軍官跑了下去。

前面的人聽到了楊秋池和軍官地對答,頓時歡呼道:“放糧了!真的要放糧了!”

“大家不要亂。大老爺真的要放糧了!”

“多謝老天爺!”

“老天啊,這下咱們有救了!”

……

人群沸騰了。這一次的沸騰不在是因為無助、絕望甚至憤怒,而是重生的興奮,生命的希望被點燃的歡騰。

緊接著,飢民們看見衙門前已經開始擺設放糧登記的桌椅,從衙門裡不斷有糧食送出來到了高台,更加肯定了這次放糧是真的了。那種喜悅的歡騰迅速席卷了整個廣場上所有的飢民,都在歡呼雀躍,感謝蒼天。

楊秋池眼看著剛才煽動搶糧的人有擠出人群外逃的意思,向南宮雄打了個手勢,南宮雄叫道:“煽動謀反之人,哪裡走!”騰的一聲如大鵬展翅一般落到人群中,周圍的人紛紛跌向兩邊,如同一塊石頭落如水中,浪花飛濺。

其余錦衣衛護衛已經得到楊秋池事先的安排,早已認清楚方才叫囂搶糧地那些人,此刻跟著南宮雄跳下高台,抓人去了。只有宋芸兒站在楊秋池身邊,杏眼圓瞪,手持弓箭,警惕的小心戒備著。

飢民們看見衙門搬出糧食準備放糧,都心下大定,對這種煽動搶糧的人也是紛紛避讓,甚至扭著送到沖來地錦衣衛手中,所以,片刻之間,南宮雄等錦衣衛已經將剛才煽動搶糧的那些人緝捕歸案,押進了衙門裡。

與此同時,一袋袋大米搬上了高台,人群更是沸騰了,但秩序卻沒有亂。

此時,左布政使錢大人已經安排好了賑災事宜,聽到衙役報告說外面局勢已經穩定,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心想指揮使特使大人還在外面指揮,自己如果龜縮不出,怎麼都說不過去的,這才在眾捕快民壯的簇擁下出了衙門口。

楊秋池向錢政使權招了招手。錢大熱門在眾護衛簇擁下急步上了高台。

眾飢民一看左布政使的官袍,就知道是朝廷的大官,說話那絕對權威地,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前面有楊秋池穩定了局勢,錢布政使心中有了底,上前一步高聲喊道:“開倉放糧,到成九行,人人都有,決不落空,騷亂者斬!”

簇擁著的衙役學著楊秋池護衛的樣子,也跟著高聲重復了數遍,飢民們又都歡呼起來,紛紛開始列隊。

不過數萬人眾一時半會哪裡列得好隊伍。好在知道放糧有望,而且承諾人人有份,都是窮苦人家,也都能相互理解,頓時人心穩定,又聽說騷亂者斬,心裡害怕。

眾飢民眼見高台上那百步穿楊一連射死兩人眼都不眨一下的俊俏錦衣衛小伙子,手持弓箭虎視眈眈,如果亂來,她手中的弓箭那可真不是吃素的,再說還有那麼多官兵衙役嚴陣以待,別賑災糧還沒領到,這腦袋先搬家了,所以寧可晚一點領糧,也不敢亂擠,廣場上秩序井然,再沒有騷亂。

高台上堆了幾十袋大米,仍然有大米不斷從衙門裡運了出來。數名衙門佐官手拿米鬥,上了高台,開始放糧。

第一波九個領糧的被放進了柵欄,上到高台,九個放糧官員給每人的口袋裡盛米,沒有口袋的旁邊也預備了空的米袋。餓的實在抬不動的還有官兵一旁幫助。

那九個飢民扛著米袋,激動不已,有的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有的三呼萬歲,有的嚎啕大哭。這下字飢民們更是歡喜,掌聲雷動,響徹雲霄!

此刻,局勢已經穩定,知府衙門的六扇大門全部打開,裡面熱氣騰騰擺滿了幾十口鐵鍋在熬粥,左布政使多年賑災很清楚,飢民在餓極了的時候,連生米都會吃掉,因此被撐死的大有人在,所以,已經在衙門裡布置了十多口鍋,熬好了粥給飢民們添肚子,每人兩大碗,足夠將肚子撐的鼓鼓的卻不傷人。

根據楊秋池的知識,放米速度非常快,領了糧進到衙門裡領粥,然後從後門離開,都指揮使武大人派兵在後門已經建立了管制通道,專門用來疏散飢民到城外臨時營地。今晚武昌不設防,開城門建立專門通道放領了糧的飢民們出城。

北城門外臨時營地已經堆起了數十堆篝火,供飢民們冬夜取暖,同時,這裡也設有粥廠放粥賑災,保証災民吃飽肚子。另外有官兵擔任警戒,維持秩序。天亮之後,災民就可以各自回鄉了。

楊秋池見到放糧賑災秩序井然,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左布政使錢大人也是心中大定,連連稱讚楊秋池指揮有度,避免了一場即將爆發的重大危難。

放糧賑災交由左布政使指揮之後,楊秋池帶護衛回到衙門裡,要繼續審訊這起內外勾結私吞賑災糧食,煽動搶糧謀反案。

這時提刑按察使施大人已經帶人將米員外押解回來了,其他佳人全部集中扣留在米家裡。所有財產也都封存了。

楊秋池很高興,不過他還不準備馬上提審米員外,吩咐將他先押下去。

正說話間,錦衣衛羅千戶也回到了衙門裡,一見楊秋池,便興奮地說道:“楊大人,我們在權布政使這狗官衙門內宅裡,果然發現了大量白銀,粗略數了數,共有白銀八萬多兩。我已經根據你的指令,派錦衣衛將內宅整個封鎖,所有人員看押起來了,所有財產全部封存。”

楊秋池大喜:“太好了,這下子這家伙還怎麼抵賴。”心中驚嘆,明朝受賄銅錢八十貫就要被絞死,這可是八萬兩白銀,那可相當於人民幣八千萬元哦。貪污受賄八千萬元人民幣,就算擱在現在也夠槍斃好幾次的了。

楊秋池決定先審訊剛才煽動搶糧的。由於大堂用於布政使放糧辦公用了,所以,就使用後面的二堂作為公堂。楊秋池讓羅千戶陪同審訊。由羅千戶的錦衣衛充任執堂衙役,金師爺是楊秋池的刑名師爺,搬了張桌子在一旁負責錄口供。

宋芸兒也要跟著湊熱鬧聽審,楊秋池說這不是廣德,公堂審案可開不得玩笑,她一個女孩子聽審,別人輕的會說閑話,重的恐怕要參自己一本,那就不妙了,宋芸兒也知道這道理,軟語懇求讓自己躲在屏風後面聽,楊秋池拿她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審訊的第一個煽動搶糧的是個大個子,身材魁梧,滿臉橫肉,兩個錦衣衛都有些架不住他,進到公堂裡,錦衣衛讓他跪下說話,他竟然傲立不跪。楊秋池大怒,先不審訊,吼道:“大膽刁民,煽動搶糧,見到本官居然不跪,給我拖下去先打八十殺威棍!”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外圍審訊

殺威棍或者類似的手段是刑事偵查審訊的基本方法之一,如果被審訊者牛皮哄哄的,甚至很傲慢的時候,首先要打掉他的這種神氣,後面的審訊才有效果。尤其對於黑社會和流氓犯罪,更是如此。否則,後面的審訊就很難收到預期效果。

當然,現代社會裡刑偵審訊不能使用這種殺威棍,一般採用精神強制法,比如讓對方半蹲著回答問題,對穿奇裝異服的小流氓,將對方牛仔褲腿剪爛,剪掉對方爆炸頭,扯爛花襯衣等等,必要的時候還打刑訊逼供擦邊球,比如銬飛機銬,強燈光照射,單腿站立,罰凍等等。

當然,這些方法主要是對付那些小流氓或者涉黑犯罪分子,對其他人一般不適合,很容易造成負面影響甚至導致對方不堪受辱而自殺的嚴重後果。

兩個押解的錦衣衛答應了一聲,拖著這大漢就往外走,那人使勁掙紮,嘴裡還罵罵咧咧的。楊秋池見那兩個錦衣衛拖他頗為吃力,向南宮雄使了個眼色。南宮雄點點頭,這漢子是他剛才親手從人群中抓獲的,有點功夫,而且身強力壯,一般錦衣衛還不好對付他。

南宮雄兩步上前,叫那兩個錦衣衛讓開後,棒槌般的鐵拳掄起來狠狠一拳打在這人軟肋之上。這漢子慘叫一聲,跪在了地上。南宮雄又一腳踢在他胃部,那漢子又是一聲慘叫,蜷縮在地,哇哇地嘔吐了一地,直吐的兩眼翻白,差點背過氣去。

南宮雄單手揪住他提起來往腋下一夾。走到公堂外月台上往青石板上一扔,叫道:“行刑!”

四個錦衣衛上前將他提到長條板凳上按住,另外兩個錦衣衛上前,掄起水火棍一頓暴打,直打得這漢子殺豬般不停地長聲慘叫。

八十殺威棍打完,這漢子昏死過去好幾次,嘴唇都咬爛了。錦衣衛用冷水將他澆醒,架著拖上大堂,扔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

楊秋池冷冷問道:“你願意給本官下跪了嗎?”

這八十殺威棍的確打掉了這漢子的威風。低垂著腦袋痛得直哼哼,努力掙紮著翻身跪在了地上:“大人,小地錯了,小的願意下跪。”

楊秋池問:“好,你是幹什麼的?為何煽動搶糧?”

那漢子回答:“小的是武昌城外的災民,逃荒到了城裡,實在餓得不行了,官府又一直不肯放糧,才說搶糧的。”

“是嗎?”楊秋池走下案台。來到那漢子剛才嘔吐的地方,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嘔吐物,冷冷一笑:“你今晚碗飯吃的是魚和豬肉,你逃荒地生活還很不錯嘛!”

那漢子一聽,自己的嘔吐物揭露了自己的謊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楊秋池走回案台,喝道:“大膽刁民。看你油光光的臉就知道你根本不是逃荒飢民,還不從實招來,否則大刑伺候!”

那漢子連忙道:“我說,我說,我是武昌城裡街上遊盪的,今晚上聽說放糧,擠到飢民堆裡想冒充飢民領糧食。好拿去賣的。小的知罪了。”連連磕頭。

“那你為何要鼓噪搶糧?”

“小的知罪,小的純粹是想看熱鬧,聽別人喊,也跟著喊,瞎起哄。”

這倒也符合情理,楊秋池心想,還要再問。就聽到屏風後面有噓噓地口哨聲,扭頭一看,看見宋芸兒從屏風後露出半個臉。向他眨眼睛,示意讓他過去。

宋芸兒一直在屏風後面聽自己審案子。這時候讓自己過去一定有急事。

楊秋池咳嗽了一聲,向羅千戶歉意地笑了笑,轉身走到屏風後面,問道:“幹甚麼?”

“哥,這人可能是大戶人家的看家護院。”宋芸兒道。

楊秋池咦了一聲:“你怎麼知道的?”

“剛才他蜷縮在地上的時候,褲腿裡露出了一截綁腿,看他樣子不像村民,城裡人打綁腿的,不是鏢師就是護院。”宋芸兒肯定地說道。

這小丫頭從小習武,又是官宦出生,對什麼鏢師、護院之類的武人很熟悉,一眼就看出來了,才打口哨招呼楊秋池過來。

楊秋池讚道:“芸兒好聰明,謝謝啦!”轉身回到堂上,驚堂木一拍,喝道:“大膽刁民!還在狡辯,你裡面穿的分明是護院教頭地服裝,還打著綁腿,哪裡是什麼小混混,還不老實。來人,給我上夾棍!”

“是!”兩邊錦衣衛上來抓住這漢子就要動刑。

前面那八十殺威棍已經將漢子打得性命丟了大半條,還要動刑的話,可再也受不了了,這漢子慘叫著連連喊道:“別動刑,我招!我招了!”

“快說!”楊秋池喝道:“告訴你,我只要再發現你在說謊,先用刑再說,聽清楚了嗎?”

“聽清了,小人招了!”漢子連聲道,“小人是米員外家的看家護院教頭。”

楊秋池心中一喜,果然,這米員外有問題,這下好了,不僅內外勾結侵吞賑災糧,而且還派出看家護院煽動搶糧,企圖引發暴亂,自己先前憑譚知府尚未核實的口供,就叫人開米員外家糧倉放糧賑災,雖說事情緊急,心中不免揣揣,這下子有依據,心中一塊石頭頓時落了地。

楊秋池問道:“是誰叫你煽動搶糧的?從實招來!”

“說!”兩邊錦衣衛手中水火棍在地上一頓,齊聲恐嚇。

那漢子急忙說道:“是,是我們老爺,不,是米員外叫我們來的,他叫我們假裝飢民,混進人群中,鼓動搶糧。”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小人不知道。”

“你們一共有多少人參加煽動搶糧?”

“大部分的護院家丁僕人都參加了,大概有幾十個。”

“剛才被我們放箭射死地那兩個煽動搶糧的,是不是你們的人?”

“是,是米員外家的男僕。”

楊秋池想了想,又問道:“散布今晚知府衙門要放糧的消息的人,是不是你們?”

“是,是米員外讓我們到處說的。去年發生蝗災之後,年前飢民一開始逃荒,他就讓我們到處散布說只有武昌放糧,其他府縣都不會放糧。”

這下明白了,米員外搞得鬼,故意散布消息才將方圓幾百裡地數萬飢民都招了來。

按照正常賑災,朝廷撥發賑災糧要轉發到災區各府縣,當地飢民就近領糧,這樣一來方便賑災,免了百姓奔波之苦,二來避免大量災民集中一地,出現意外。

這米員外故意散布消息讓飢民匯集武昌城,結合今天的舉動,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楊秋池繼續提審了其余煽動搶糧的人,除了個別地確是餓極了的飢民之外,其余地都是米員外家的家丁或者僕人。有的一上來就老實交代了,有的還想硬氣一點,結果被暴打一頓殺威棍之後,便也老老實實交代了。

這些人的交代與前面那大漢的能夠相互吻合印証。金師爺給他們一一錄了口供,有了這些証據,楊秋池心中踏實多了,但這些都還只是外圍人物,這件事情的真相遠沒有被揭開。

接下來,楊秋池要提審南宮雄等錦衣衛抓回來的那幾個在糧倉企圖放火的黑衣人。

根據南宮雄介紹,這些人都身有武功。楊秋池先讓剛才提審的那個大漢等米員外家的家丁護院對這幾個放火的進行了辨認,結果都不認識,說明不是米員外家的。

楊秋池首先提審其中最小的一個。這種人一般反偵查、反審訊的經驗相對要少一些。

這少年還不到二十歲,臉色煞白,進來之後哆哆嗦嗦跪下磕頭。果然,楊秋池一哄二騙三恐嚇,還沒用刑,這少年就交代了,他們原來是長沙府一家慘淡經營的鏢局的鏢師,這少年就是少鏢主。

鏢局子經營不下去差不多要解散的時候,來了一個中年人,給了他們五百兩銀子,讓他們來武昌城蒙面放火燒糧倉,許諾事成之後再付五百兩。

一千兩銀子那可相當於現代的人民幣一百萬元,對一個小小鏢局而言,算是一筆巨款了。少年的爹也就是鏢頭一時貪財就接下了這一筆生意,帶了幾個心腹鏢師來到武昌,蒙面潛入布政司衙門,燒了衙門的糧倉。

那中年人果然守信,支付了五百兩剩余款,並讓他們在武昌城等一些日子,說還有一單生意。

今天那中年人又讓他們來燒知府衙門糧倉,沒想到剛剛開始放火,就被錦衣衛發現了,他們寡不敵眾,悉數被抓。

楊秋池將其他人包括這少年的老爹一一提審之後,查証他們所說情況能夠相互印証。

楊秋池詢問了委托他們的那個中年人的相貌特征,得知這人有個特征比較明顯,就是他的一只眼睛是斜視,當他面對你的時候,你根本搞不懂他是不是在看你。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九十章    靠山

聽了這個消息楊秋池大喜,根據這些鏢師所說,這個人是中午的時候來客棧找到他們的,這些鏢師放火的時候,這斜眼中年人很可能就在衙門外面飢民之中,觀察情況,確定糧倉是否被燒毀。這些鏢師被抓的時候,早就天黑關了城門了,所以,這個人肯定還在武昌城裡!

這人也肯定看見了兢兢業業沒有燒起來,肯定估計到鏢師已經被抓,有可能將自己供認出來,因此,這人很可能會潛逃,不過,現在武昌城其他城門都緊閉著的,只有北門大開,專供飢民領了糧出城,由於這條通道有官兵看守,進行了專門管制,其他人是不能從這裡離開的,所以,這人要離開的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裝成飢民離開。

楊秋池很後悔當時沒有及時提審這些放火的人,不過,也怪不著他,畢竟,那時候飢民馬上就要發生暴亂,他急著處理放糧的事情,哪有工夫進行審訊呢。

放糧的時候是從前往後依次將飢民放進來的,這個人觀察糧倉是否被燒,遠處就可以看見,沒有必要擠到前面來,而當他發現大火沒有燃燒起來,要假扮飢民混出城的時候,由於飢民太多,他一時半會可能還擠不到前面來,所以,這個人現在很可能還在飢民之中。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整個事件的主謀,很可能是建文余黨的什麼重要人物,一定要抓住他!

楊秋池立即叫南宮雄帶領錦衣衛對領糧進來的飢民逐一審查,凡是眼睛斜視的,統統拘捕起來,並讓羅千戶帶錦衣衛立即趕赴北城外臨時營地,在已經領糧出城的飢民中搜尋斜眼之

同時,叫都指揮使武大人立即增派官兵。加強飢民通道管制,嚴防外人進入通道,並注意斜眼之人,一旦發現,立即的拘捕,另外,通知其他城門守衛官,不能放任何人出城。

接著。又叫來衙門專門的畫師。根據這些鏢師的描述,畫出那斜眼中年人的相貌。不過這個工作比較費工夫,一時半會畫不出來。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楊秋池提審米員外。

米員外是個矮矮胖胖的老頭,跪倒給楊秋池磕頭。

楊秋池問:“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抓你嗎?”

“小人不知。”米員外一臉無辜樣。

“你們家糧倉怎麼會有官糧?”

“沒有啊,我米行一直是老老突突做買賣。童叟無欺,公平信譽的。大人千萬不要聽信別人的污蔑。”米員外臉不變色心不跳。

“去年方圓百裡都鬧了蝗災,糧食顆粒無收,你糧倉裡如此多的新米從何而來?”楊秋池話語冰冷如刀。

“新米?新米是小的從京師長途販運來的,正是由於咱們湖廣鬧蝗災,我心中焦急,而我糧倉裡的糧食不多,這才花了大量銀子從京師買了去年秋收新收大米,低價賣給飢民。”

“低價?一兩銀子一碗米也是低價?”楊秋池冷笑。

米員外十分驚訝:“不是啊!我米行賣米都是五文銅錢一碗米。哪有賣過一兩銀子的?那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能做呢?”

“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嗎?”楊秋池心中已經知道,這矮胖子是想推卸責任。果然,米員外愣了愣神:“居然有這等事情?一定是那些該死的奴才背著我胡亂抬高價格,魚肉百姓,我回去一定要打斷他們的腿!”

“回去?你認為你還回得去嗎?”

米員外哭喪著臉說道:“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是那些奴才背著我幹的,剛才官兵來說要征收我的糧賑災,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還派家丁幫著開倉放糧呢,大人,我真的是一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啊。”

這家伙臉皮還真夠厚的。楊秋池冷冷道:“你行賄給權布政使的八萬兩白銀,還有行賄給譚知府的二萬兩白銀,已經被我們查出來了,譚知府也已經供述你們三人[禁用詞語],私吞賑災糧的事情,在你你家又查出了大量官銀,是不是你長途運來的,一查就知道。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抵賴的?”

聽到這裡,米員外臉色微變。楊秋池乘勝追擊:“剛才在飢民裡煽動搶糧的人就是你的家奴,已經被我們抓獲,他們已經供認,是你派他們四處散布消息說只有武昌府才放糧,其他地方都不放糧,將方圓數百裡的飢民都招到武昌府,然後你們又散布消息說今夜武昌府要放糧,飢民這才都匯集到了衙門口,你的人又鼓動搶糧,企圖制造暴亂。說!你是何居心?”R

米員外鼓掌笑道:“大人果然厲害,佩服!佩服!既然這樣你都查証了,我承認是我幹的。”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雖然我承認了,可大人你還是拿我沒辦法,因為這件事情牽扯到宮裡,大人最好還是不要管了,咱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否則鬧到最後,大人恐怕也討不到什麼好去。”

這米員外很自然地說出這些話來,仿佛在哄小孩子不要玩火似的,把楊秋池氣得差點吐血,大喝道:“我不管你牽涉到誰,煽動飢民造反就是株九族的死罪!趕緊招供出你後面的主謀,否則,大刑伺候!”

米員外笑了好像一只老虎看著一只不自量力對自己咆哮的餓狼。

楊秋池大怒,叫道:“給我將他拉下去,重打……”

正在這時,楊秋池耳邊傳來金師爺重重的咳嗽聲,楊秋池一愣,強行壓下了火,扭頭瞧了金師爺一眼。

金師爺走到楊秋池身邊,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先弄清楚他的後台,大人切不可鹵莽。”

金師爺一點撥,揚秋池頓時清醒了不少,這政治鬥爭千變萬化。尤其是涉及到皇宮裡的人物,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自己查案子盡心是好的,可千萬別把自己給搭進去,那就太不值得了。

楊秋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龍井香茶,定了定心神,換了個笑臉,這才繼續問道;“米員外。你說牽涉到宮裡。到底牽涉到誰啊?說給本官聽聽如何?”

米員外微微一笑;“有些事情大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這是誠心替大人著想。如果知道了,反而不好辦,不如現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家都好。”

頓了頓,米員外又意味深長地對楊秋池和旁邊的羅千戶說道:“如果這件事情兩位大人能高抬貴手。這糧食賑災用了也就用了,我不再追討,而且,我並非不懂處事之人,事後,米某人自然會有一番心意送給兩位大人的。”

楊秋池一聽,這老小子居然在公堂之上公然行賄朝廷官員,不是失心瘋,就是真的後台極硬。心中又是一凜。自己可得加倍小心。

楊秋池看了看羅千戶,見他臉色神情有些尷尬,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秋池知道,造反案不像一般案件,都是政治上的鬥爭,需要的是理性而不是情感。必須先搞清楚他的後台,才能決定下一步怎麼辦。當下道:“米員外。你也知道,這案子與別的不同,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定的。你要不說出你背後的人。叫我如何相信你呢?”

米員外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說了吧。湖廣右布政使權大人與我交情頗深,我說的話在他那裡還是很管用的。”

一聽這話,楊秋池心中那塊石頭落了地,微笑道:“這一點我猜出來了,不過,你應該知道,權布政使已經被我下了大牢。”隨即想到,沒有那麼簡單,權布政使算不上宮裡的人,宮裡的人應該是指的皇親國戚,一顆心隨即又懸了起來。

米員外有些驚訝,跪在那裡,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楊秋池,搞不清楚這個年輕人是誰,權布政使是從二品高官,這個小伙子居然能將他下了大牢,這人究竟是誰?米員外不敢小視,決定翻最後的王牌。

米員外咳嗽了一聲,有些得意地說道:“大人,實話給你說了吧,定國公徐增壽的兒子徐景昌的小妾,就是我的女兒。

什麼定國公的兒子的小妾?楊秋池聽得一頭霧水,看看羅千戶,見他如泥菩薩一般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反應,這更讓楊秋池心驚,連錦衣衛千戶都無動於衷,如果米員外說的這個人他不認識或者不是什麼大人物的話,羅千戶都不會這種表情,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人來頭太大,羅千戶這老狐貍知道惹不起。

這定國公看來是個很強硬的後台,這定國公徐增壽究竟是何方神聖?連錦衣衛千戶都成了這個泥菩薩樣子。

楊秋池轉過頭看了看一旁記錄的金師爺,只見他輕輕搖了搖頭,向後堂努了努嘴。

楊秋池會意,向羅千戶笑了笑:“羅大人,不好意思,我有點鬧肚子,去去就來。”

羅千戶欠了欠身:“大人請便。”

楊秋轉身進了後堂。金師爺跟了進來。宋芸兒正躲在後面偷聽呢,也跟著他們來到屋外天井裡。

楊秋池站住了,瞧著金師爺:“這定國公徐增壽到底是誰?真的那麼厲害嗚?”

金師爺苦笑:“不是一般的利害,大人,定國公徐增壽是明王朝開國元勛、中山王徐達的最小一個兒子,他的姐姐就是當今萬歲最敬愛的徐皇後!”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九十一章    徐氏一族

許增壽楊秋池不知道,這徐達他還是知道的,不過,所知道的徐達也大部分來自於金庸的武俠小說,那大部分都是虛構的,所以,他也不清楚可能成為自己對頭的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金師爺續道:“靖難之役中,許增壽雖然一只在建文的京城裡,卻想方設法將建文方面的情況悄悄傳報給皇上,為皇上攻入京城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惜的是,建文在南京即將被攻破之際,終於發覺了徐增壽暗中幫助皇上的事情,親手將他斬於劍下。

皇上入城後抱著徐增壽的屍體痛哭,隨即又追封他為定國公,謚忠。讓他的兒子徐景昌繼承爵位,徐景昌就是現在的定國公。”

這下子楊秋池傻眼了,原來這米員外還有這麼大一個靠山,難怪這麼囂張。隨即想起羅千戶的表情,這老狐貍身為錦衣衛千戶,對自己轄區內的大人物那肯定是了如指掌,當然知道米員外有這強硬後台,他惹不起,正好自己傻乎乎冒頭出來了,樂得有人頂缸,故意在那裝作不知道。

金師爺又低聲道;“好在徐皇後已經在永樂五年病逝,徐家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但也不可小視。”

楊秋池聽罷,稍稍鬆了口氣,現在還不清楚這米員外的靠山定國公徐景昌是否知道他私吞賑災糧,煽動飢民搶糧暴亂的事情。如果知道了,不清楚會怎麼處理,不過,自己將米員外揪了出來,不管他們將來怎麼處理,這個大後台都不會感激自己的,說不定還要給自己小鞋穿。這可怎麼辦呢?

宋芸兒也驚呆了,別的她不知道,可皇後徐氏她最清楚了,徐氏不僅為明成祖奪取皇位建功卓著。而且飽讀詩書,親自編寫了明朝以後女子必讀篇目《內訓》二十篇,《勸善書》一部,頒行天下。另外,徐氏還給經書《夢感佛說第一系有大功德經》親自撰寫了序言,這部經書連同它的序言,不但頒行天下,而且迅速入藏,被列為佛經之一。天下僧尼並善男信女無不口誦心念。此經直到清乾隆三十年以後,才正式被提出為“偽經”,從而排除在佛經典藏之外。因此,明成祖對這位皇後可是敬愛有加,所以永樂五年,也就是楊秋池穿越道明朝之前兩年。皇後徐氏病死,明成祖朱棣十分悲傷,“帝悲,為薦大齋於靈谷、天禧二寺,聽群臣致祭,光祿為具物。”並且從此再沒有立皇後。

徐皇後雖然病逝,但余威尚在,加上皇上與徐家的關系,這案子最後會怎麼處理。還真不好預測。所以,一邊是皇上明成祖,一邊是皇後徐氏的親侄兒定國公徐景昌,楊秋池心裡直叫苦,這場鬥爭不管結果如何,雙方都不會感激他楊秋池的。

金師爺見楊秋池愁眉苦臉,低聲道:“大人。雖然這米員外與皇後有拐著彎的關系,但是,定國公徐增壽一家與徐皇後雖然是姐弟。但關系非常的微妙。當年皇上封徐增壽為定國公,並讓徐景昌繼承爵位。徐皇後生前是強烈反對的,她認為弟弟雖然幫了自己,卻背叛了建文,是不忠,從大義上講是有違父親徐達地忠義之名。許皇後始終不肯認可徐景昌這定國公的爵位。”

楊秋池一聽,頓時高興了起來:“他們姐弟不合?”

金師爺點點頭:“這米員外這次犯的罪又是官商勾結,私吞賑災糧,並煽動飢民搶糧謀反,現狀雖然還不知道是否有建文余黨在後面主使,光是皇上最痛恨的這幾條,就夠他米員外喝一壺的了!太祖皇上最痛恨的就是貪官污吏,曾下令在個府州縣衙門左側設皮場廟,在這裡將貪官的皮剝下來,塞上稻草,擺到衙門公堂旁邊,用以警告繼任的官員。”

金師爺說道這裡,楊秋池興奮地插話道;“對對,這事情我也聽說過,好像叫什麼‘剝皮實草’,對吧?”

金師爺點點頭:“正式,當今皇上和太祖皇帝一樣,對貪官也是深惡痛絕。皇上剛剛登基,就命京官七品以上,外官縣令以上各舉一人,量才擢用,如果舉薦的人犯了貪污之罪,舉主連坐,要一起處死地。所以皇上絕對不會姑息養奸。另外,許皇後已經仙逝,米員外地靠山也就只有定國公,雖然皇上痛惜定國公為國捐軀,但對膽敢謀反之人也絕對不會手軟的,更何況這米員外還只是定國公的一個小妾的父親。”

金師爺一番話,說的楊秋池連連點頭,心中大定,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金師爺接著續道;“再說了,大人差這案子是皇上親授的指責縮在,是奉旨辦事,為了維護皇上的江山社稷,謀反案無論查道誰,都鐵面無私,這樣就能贏得皇上進一步地信任。”

楊秋池摸著下巴,好像感覺到自己有點鐵面包公的味道了,有些得意,可回過頭一想這案子,卻有不知該具體如何處理,問道;“金先生,這案件該怎麼辦呢?推給錦衣衛羅千戶如何?”

“不好!”金師爺搖搖頭,“那樣的話,大人的功勞可就全被人家搶去了。”

“對對!”楊秋池點頭,“那怎麼辦呢?”

宋芸兒聽的頭都大了,這麼復雜,繞來繞去的,她辦事喜歡簡單幹脆,當下建議到:“別想了,反正徐皇後已經仙逝,那定國公肯定也知道,咱們也就裝著不知道這米員外與徐家的關系,把這矮冬瓜一刀喀嚓了,大家幹淨!你有先斬後奏的權力啊,這權力不用拿來幹什麼?誰叫他私吞賑災糧,還煽動謀反,人人而誅之!”

楊秋池心中一動,說道;“芸兒說的倒是個主意,鬧大了反而給皇上找麻煩,反正只是定國公兒子的一個小妾地老爹,這小妾連老婆都算不上,她爹就更不算什麼了,殺了也就殺了,誰還會為個小妾出頭不成?”

金師爺搖搖頭:“這一招太險了,大人沒有必要冒險。雖然不清楚定國公是否知道米員外的事情,不知道他會不會幫米員外出頭,但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如果大人將米員外先斬後奏,就是不給定國公的面子,也是不給仙逝的徐皇後的面子,定國公此刻不說,也保不定心有隔閡。再說了,徐增壽本來就是皇親國戚,而又是為皇上而死,是皇上的功臣,對皇親國戚和功臣的親屬犯罪,雖然是否劃歸屬‘八議’范疇尚待斟酌,而且按照常規,犯了謀反等十惡不赦之罪地人,即使屬於八議的范圍,也不能得到議、請、減的特別照顧,但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看在定國公徐增壽為了幫自己而慘死地情分上,法外開恩也未可知。因此,魯莽不得。”

金師爺說的‘八議’,是中國古代法律面前不平等的典型表現形式之一,就是指法定地八種人犯罪,一般司法機關無權審判,必須奏請皇帝裁決,由皇帝根據其身份及具體情況減免刑罰的制度。

這八種人是親、故、賢、能、功、貴、勤、賓,包括皇親國戚,皇帝的故舊,德高望重的人,統治才能出眾的人,對國家有大功勛的,上層貴族官僚,為國家服務勤勞有大貢獻的人,前朝的貴族及其後代。“八議”制度源於西周的“八辟”,是“刑不上大夫”的禮制原則在刑罰適用上的具體體現。成為後世歷代法典中的一項重要制度,歷經一千六百余年直到清朝滅亡之前,相沿不改。不過,如果屬於“八議”的人犯的是十惡不赦的重罪,按規定一般是不能享受八議特權的。雖然八議制度中“議親”、“議功”主要指的皇親國戚或者為國立功者本人,但七家屬犯罪,往往也劃歸“八議”范圍,至於“親”、“功”者的小妾的老爹是不是屬於這個范圍,誰也不好說。剛才金師爺的話的意思就是最好由皇上來定,這樣最穩妥,萬一皇上說是,而且要減免刑罰,楊秋池卻把他先斬後奏了,那就不妥了。

金師爺接著續道:“大人你今晚上一連立了三件大功:將武昌府即將爆發的飢民暴亂及時化解,又順利地實現了放糧賑災,安撫飢民,此乃第一功;偵破權布政使、譚知府與米員外官私勾結,私吞賑災糧,此乃第二功;偵破了米員外指使家奴,煽動飢民搶糧謀反,此乃第三功。大人已經立了三件大功,現在沒有必要貪功冒險,否則不僅前功盡棄,鷗鳥搞不好反倒會惹禍上身。”

楊秋池心中一凜,前功盡棄的事情他以前就幹過,偵破建文余黨企圖劫持皇上愛妃案,那是多大的功勞啊,可就是因為頭腦發熱,沒有想好就擅自私放泥娃娃宋晴,不僅前功盡棄,還差點被李公公先斬後奏,就地正法。現在可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這金師爺不愧是經久官場,對其中的利害關系十分了解,經他這一說,連宋芸兒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注意不太高明了,吐了吐舌頭,對金師爺道:“喂,你就別繞彎子了,該怎麼辦你直說吧。”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審訊譚知府

金師爺笑了笑,說道:“先用緩兵之計,暫時不審訊米員外,命羅千戶派錦衣衛將他軟禁在千戶所,嚴加看守。同時,從外圍繼續查,查清楚那個斜眼中年人是否與米員外有關系,是否與建文余黨有關,如果有,那就最好,大人就可成竹在胸,穩操勝券了。”

“不管是否有關系,大人都要將米員外、權布政使、譚知府三人的案子寫成密報,通過湖廣錦衣衛八百裡加急報給紀綱指揮使大人,由他報請皇上定奪,大人靜等消息,奉旨辦事,那就萬無一失了。”

“高!實在是高!”楊秋池哈哈大笑,學著《地道戰》偽軍官的樣子,翹拇指讚道。

雖然這個方法自己也能想到,可是,沒有金師爺的分析,自己可不敢輕易拿主意。心想,以後有這兩個師爺幫忙出主意,在將來的政治鬥爭中,就不會再犯以前那種低級錯誤了。

宋芸兒也笑道:“你這個狗頭軍師還真有兩下字,難怪我爹老夸你聰明能幹,依為臂膀呢。”

“多謝大人夸獎,多謝小姐謬讚。鄙人愧不敢當。”金師爺連忙拱手。

楊秋池回到大堂,當中一坐,笑嘻嘻說道:“米員外,請起來吧。”

米員外得意洋洋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袍下擺的灰塵。楊秋池說道:“雖然你與定國公有如此淵源,不過,這件案子牽扯太大,本官卻不能坐視。”

轉頭對羅千戶說道:“羅大人,麻煩你指派一個副千戶,帶錦衣衛將米員外帶出去……”

“大人不必客氣。米某人自己回去就行了。”米員外心得意地笑道。看來這青年官員還是知道厲害的,不敢動自己。

楊秋池冷笑:“米員外,你誤會了。這件案子還沒查清楚之前,我們只能將你軟禁起來,你放心,錦衣衛回負責你的安全的。”轉頭對羅千戶說:“請你派個副千戶帶錦衣衛將米員外押回千戶所軟禁,嚴加看守,不得有任何差錯。”

米員外這才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了,看來,這青年錦衣衛不簡單。

羅千戶起身拱手答應。面露欽佩之色,表情更是敬畏,出門叫了一個副千戶,帶著錦衣衛將米員外帶了下去。

楊秋池派人查問了搜尋那斜眼中年人的情況,得知雖然發現了幾個斜眼的人,但經過鏢師們地辨認,都排除了。

楊秋池吩咐將譚知府帶上來,譚知府眼見楊秋池連布政使都抓了,把湖廣地方所有政要都震懾得像落水的鵪鶉似的,知道了厲害,精神防線已經徹底崩潰了,他上到昔日自己審案的公堂上,沒等兩邊錦衣衛恐嚇,自己咕咚一聲就跪下了。

楊秋池驚堂一拍,喝道:“你與權政使、米員外三人官私勾結,侵吞賑災公糧,引發民憤,幾乎釀成暴亂,你可知道後果嗎?”

譚知府嚇得渾身發抖,但他雙手被綁,雖然不好磕頭,卻也還是努力的將頭彎下去,連稱饒命,動作太大,差點翻倒。

楊秋池又道:“你受賄了二萬兩的白銀,你可知道太祖皇上和當今皇上是如何對付貪官的嗎?”

譚知府當然知道,想起剝皮實草,嚇得三魂七魄產不多都散光了,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一個勁掙紮著磕頭的份。

楊秋池知道審訊犯人紅臉白臉都要唱,現在把他已經嚇成了這個樣子,該唱紅臉了,這樣效果會更好。當下吩咐將譚知府身上綁著的繩子解開。譚知府不知道楊秋池要幹什麼,繩子解開後,傻愣愣跌坐在那裡,都快成神經病了。

楊秋池語氣放緩,說道:“譚知府,你前面的態度很好,供出了布政使和米員外這兩個蛀虫,為這起案子的偵破立了功,本官一定會在奏折裡將你立功贖罪的表現寫明的。”

聽了這話,譚知府的三魂七魄終於跑回了一小點,就這一小點,也足夠讓他明白了楊秋池在說什麼,頓時激動得眼淚嘩啦啦往外湧,老大不小的人竟然匍匐在地,嗚嗚哭了起來,隨即又連連磕頭咚咚作響:“楊大人對譚某恩同再造,譚某沒齒難忘。”

楊秋池道:“不過,本官希望譚大人能夠繼續檢舉揭發,繼續立功,只有這樣,才有一線生機啊。”

譚知府磕著頭嗚嚥著道:“是,譚某明白,譚某一定將自己知道的全都供述出來,決不敢隱瞞一星半點。”“好,你先將你們如何勾結私吞賑災糧餓經過如實交代出來……”

“是,”譚知府又磕了一個頭,這才交代道:“去年湖廣武昌府方圓幾百裡鬧蝗災,權布政使向朝廷冰雹請求放糧賑災,得到皇上恩準。過年的時候,米員外將權布政使和我請到他家,那天沒有別人,米員外就說了一個計劃,讓我們將朝廷賑災的糧食全部轉給他,他給我們兩人一共五萬白銀的好處,我當時嚇壞了。”

說到這裡,譚知府想了想,咬咬牙,磕頭供述道:“我全坦白,以往賑災,都是布政司請求朝廷賑災,而具體的賑災事宜都是知府衙門具體負責,權布政使和我也不是沒吞過賑災糧,可十成中吞過一兩成就不得了了,八九成還是要放糧賑災的,不然的話,飢民一旦鬧事,什麼都完了。”

楊秋池插話道:“權布政使幹過這種事情嗎?我是指將賑災糧全部侵吞的事情?”

譚知府略一思索,隨即搖頭道:“沒有,湖廣武昌府賑災我都參與了的,大部分糧食還是都發放了的。”頓了頓,又續道,“至於他沒來湖廣當布政使之前的情況,我不大清楚。”

楊秋池若有所思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所以我聽了這話,雖然那五萬兩的好處著實誘人,分到我名下至少也有兩成,但我還是不敢答應,畢竟腦袋要緊。但布政使大人好象已經首肯了此事,見我不答應,便提到了前年我負責加固長江堤壩的事情。”

譚知府說到這裡,伸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喘息了一下,才續道:“那一次我將朝廷修堤款私吞了三千兩被發覺了,是權布政使按下了這起案子,將我保了下來。我聽他提到這事,就知道他拿這件事情來壓我,如果我不答應,立馬就要倒霉。”

“我想,反正那件案子一旦暴露,自己肯定死路一條,左右是個死,便答應了。米員外隨後派人給我送來了承諾的五萬兩白銀,我親自帶人將其中的四萬兩送到了權布政使的內宅。”

楊秋池冷笑一聲:“這麼看來,這權布政使與米員外的關系倒是很密切哦。”

譚知府微微抬頭瞅了楊秋池一眼,又趕緊低下頭道:“是的,聽說,聽說權布政使原來只是一個小縣令,刻意巴結米員外,米員外幫他在朝廷活動,這才步步高升,一直到了現在的位置。”“哦?這米員外居然有如此能耐?”楊秋池心中更是一凜,看來,金師爺說的一點沒錯,敵情不明的情況下,自己用緩兵之計、請旨辦事這一招是最穩妥的。示意讓譚知府接著往下說。

譚知府續道:“我問米員外,無糧賑災飢民鬧事怎麼辦?米員外說他會安排人將糧倉燒了,就或是看守失火,再叫朝廷撥糧下來就是。再說他的米行還有米賣,他還要開粥廣放粥。我說這樣的話那你不是沒什麼好處了嗎,他讓我不用管。”

“第一批賑災糧運到之後,權布政使安排了親信假裝運糧進布政司衙門糧倉裡存放,但實際上糧食卻直接運到了米員外家糧倉。當晚布政司的空糧倉就失火了。我知道肯定是米員外安排人放的火。”

“權布政使又向朝廷要賑災糧。我以為這一次糧食運到了就可以賑災了,因為我看見滿城的飢民許多人餓死,我心裡也慌,生怕事情鬧大,沒想到,那天米員外又把我和權布政使請到了家裡,說還是老規矩,他要全部的賑災糧,給我們兩人一共五萬兩白銀的好處。”

“我一聽就嚇壞了,這一段時間我發現米員外一直在高價賣糧,而且價格高得離譜,好像根本就不希望糧食賣出去一樣,也沒見他開粥場放粥,反倒是飢民紛紛湧進武昌城,越集越多,已經有數萬之眾。我知道,如果這一次又將賑災糧全部私吞,一粒糧食都不放,滿城飢民非暴亂不可。”

“我說這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敢了。可米員外和權布政使提起了我第七房小妾的事情,我只好再次屈服。”

楊秋池笑道:“想不到譚大人一連娶了七個小妾,看不出譚大人人老心不老,這身子骨還很厲害嘛。嘿嘿嘿。”

譚知府老臉騷得通紅,支吾著說不話。

楊秋池收斂了笑容,問道:“你的第七房小妾怎麼了?難道是這矮冬瓜幫你什麼忙了?”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刑訊權布政使

譚知府回答:“這件事上米員外和權布政使都幫了我。這第七房小妾原來是武昌府蒲坼縣的一個縣丞的小妾,長得十分的可人,我去年秋後下去巡視的時候看中了,想和這縣丞把這小妾要過來,可這縣丞死活不肯,我就……,我就……,我就……”譚知府一連幾個我就,就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楊秋池知道其中肯定有很齷齪的事情,也不追問,靜等他說下去。

譚知府艱難地嚥了一聲口水,這才續道:“我就把這件事和米員外、權布政使兩人說了,他二人幫我出了個主意,我一時豬油蒙了心竅,居然同意了。米員外叫人假扮盜賊,潛入那縣丞家,殺了他滿門上下十多口,故意留下那小妾。”

“我親自負責查這案,借機收了那小妾。然後出錢找了個死囚將殺人的事扛了下來,報上去之後,有權布政使庇護,一切很順利,將那死囚殺了滅了口,又給這縣丞其他家人爭取了不少朝廷撫恤,堵住了他們的嘴。”

“你們他媽的可真夠卑鄙的!”楊秋池怒罵道。

譚知府連連磕頭道:“譚某知罪了……,其實,那小妾才到我府上沒多久,我帶她到米員外家作客,被米員外看見了,也很喜歡,非要我讓給他,軟磨硬泡,還許以重金,我惹不起他。只好簽了文契,將這小妾讓給了他做小妾了。”

“你們!你們真他媽夠骯臟的,這女人又不是物什,能讓來讓去的嗎?”楊秋池氣極反笑。

這一點楊秋池就不了解了。古代的小妾還真就和物什沒什麼兩樣,是可以讓來讓去,甚至相互交換的。

文學家蘇東坡貶官之時,將身邊的小妾一律送人,這其中據說有兩個小妾已經身懷有孕。蘇東坡的朋友蔣某來為他送行,看見了蘇東坡的小妾春娘,十分愛慕,便與蘇東坡商量用一匹白馬換春娘,蘇東坡居然答應了。沒想到春娘性情剛烈,怒斥蘇東坡之後,撞槐而死。

楊秋池罵完之後,接著說道:“譚知府,你一定要象這樣老實坦白,只有坦白才是你唯一出路。”

楊秋池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想,你他媽的坦白的這些事情隨便一件查實之後都夠你砍腦袋的,坦白有個屁用,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來。

譚知府還在為自己最後一線生機努力交代:“我聽說二人提到這件事情,便知道只有屈服。朝廷的賑災糧很快又運到倆,這一次放在了我的衙門糧倉裡,因為米家糧倉就在知府衙門後面不遠,直到昨晚上才將糧食全部悄悄轉移到了米家糧倉裡。本來原定今晚燒糧倉的。沒想到,沒想到大人就來了。”

楊秋池問道:“你在米員外家見過一個中年斜眼之人嗎?”

“中年斜眼之人?”譚知府自言自語,低頭思索著說道:“好像見過……好像有一個,是在哪裡呢……對,那一次我帶我的小妾去米員外家做客,當時米員外出去了一下,到外面和一個人說了幾句話,我感覺到那人看我們的眼神有點怪……現在想起來了,好像就是斜眼……,沒錯,是個中年人。”

楊秋池一下來了興趣:“那中年人在米員外家?是客人還是家奴?”

“不大象家奴,看得出來米員外對他非常的敬畏。”

“敬畏?”楊秋池一皺眉,能讓米員外這樣的人敬畏的,恐怕不是一般人,別又弄出什麼大人物來,那自己可就頭大了。接著問道:“那人現在在哪裡?”

“我不大清楚,那一次之後就再沒有見過他。”

楊秋池立即布置南宮雄帶錦衣衛到米員外家搜查那個中年斜眼人,然後接著審訊,問譚知府:“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隨後,楊秋池又例行公事問了一句,“要老實坦白哦,如果查出來你沒主動交待的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是是!”譚知府也知道反正自己已經被查証屬實的犯罪足夠砍腦袋的了,所以他只有抓住坦白從寬這根稻草,爭取寬大處理,於是乎,把自己以前犯的罪過大大小小統統往外倒,甚至連踢寡婦門、刨絕戶墳之類的都統統交代了出來。

楊秋池一聽頭都大了,現在可沒功夫聽他這些,吩咐他下去自己寫交待材料交上來。

譚知府在金師爺錄的口供上簽字畫押之後,被押了下去,接著,權布政使被押了上來。錦衣衛讓他跪下,權布政使卻傲立不跪。

楊秋池沉聲道:“姓權的,你現在是人犯,見了本官因何不跪?”

“我乃朝廷從二品官員,要摘我的烏紗帽還輪不到你!”權布政使冷笑道。

楊秋池愕然對羅千戶笑道:“這家伙看不起我們錦衣衛,羅大人,你說該怎麼辦?”

錦衣衛可都是狠角色,前怕豺狼後怕虎的人可當不了錦衣衛,更當不了錦衣衛的高官。方才是涉及到徐皇後與皇上之間的事情,那是皇親國戚,情況不明,他羅千戶不敢胡亂插手,可現在面對一個普通朝廷官員,別說是從二品,如果沒有徐皇後那種後台,更高的官他也不怵,更何況已經將對方人贓俱獲,罪已坐實,羅千戶心裡有底,當下道:“給我掌嘴五十!”

兩邊錦衣衛齊聲答應,拿出專門掌嘴的火漆令牌,哩啪啦就是一頓狠扇,打得權布政使口鼻鮮血飛濺,這五十下打下來,權布政使兩腮腫得像發了酵的饅頭,牙齒都被打掉了好幾顆,說話烏拉烏拉的。

楊秋池好整以暇問道:“如何?權大人,你肯跪了嗎?如果還不肯,我就再打你八十殺威棍!”

權布政使也是進士出身,文弱書生一個,多年當官養尊處優慣了,歷來都是他打別人,哪裡挨過這等酷刑,何曾受過這個苦,高官的傲氣本來還想讓他硬挺挺,可聽說還要再打八十殺威棍,頓時雙膝發軟,哆哆嗦嗦了幾下,終於跪了下來。

楊秋池就是要先打掉他的這種威風,只有這樣才能順利地進行審訊,才有可能撬開他的嘴。

楊秋池問道:“姓權的,願意交代了嗎?”

權布政使雖然下跪了,卻還是一言不發。

羅千戶怒道:“這廝不動刑看來是不肯招的,動刑吧!楊大人。”

楊秋池點了點頭。

羅千戶吼道:“動刑,給我上夾棍!”

錦衣衛拿來刑具,很麻利地上了夾棍。

羅千戶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招是不招?”

權布政使臉色慘白,緊咬著被打腫了的肥嘴唇,一言不發。

“動刑!”施刑的錦衣衛一齊用力,夾著腳踝的夾棍被壓緊,劇烈的疼痛撕裂著權布政使的每一根神經,這種持續的疼痛讓權布政使慘叫著瞪大了雙眼,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這種疼痛可不是剛才掌嘴的疼痛能夠比擬的。這些錦衣衛上夾棍非常有經驗,眼看著犯人馬上要昏過去,便減輕一點用力,等到清醒了又加重,以讓犯人飽嘗這種持續的劇烈疼痛為原則。

但是最終,權布政使還是昏死了過去,楊秋池命令鬆刑,用冷水將他澆醒,楊秋池問道:“權大人,你願意交待了嗎?”

“交待什麼?”

“你與譚知府、米員外三人勾結私吞賑災糧的事情!”

“我不知道楊大人你在說什麼?”權布政使含含糊糊說道。

“掌嘴五十你還嘴硬?羅大人已經從你內宅搜出了八玩完兩白銀,你作何解釋?”

“我府上沒有白銀,我不知道為什麼羅大人到了我的內宅,就憑空出現了這麼多白銀!”

什麼?羅千戶這一下子可真的火了:“你是說老子栽贓陷害你了?”

權布政使給他來個默認。

羅千戶怒火已經燒到了頭頂:“他娘的,譚知府已經供認是米員外分兩次賄賂你們的十萬兩白銀,他分了二萬兩,你分了八萬兩,譚知府分兩次親自給送到府上的,你他娘的居然說成我栽贓陷害你!老子拿得出來那麼多銀子來陷害你嗎?”

“羅大人當錦衣衛千戶多年,怎麼會拿不出來呢?”權布政使嘴裡咕嚕著說道。

這一下可把羅千戶氣得七竅生煙:“來人,給我拖下去重重地打!”

是!錦衣衛齊聲答應,卻不動地方。

羅千戶怒喝道:“怎麼還不動手?”

“大人,您,您還沒說打多少呢?”一個錦衣衛陪著笑臉。

羅千戶氣得一個勁拍桌子:“蠢材!我沒說就是一直打,打到我喊停為止!”

“是!”錦衣衛們沖上來架起權布政使拖到公堂外月台之上,膀子掄圓了哩啪啦打將起來。

權布政使先是長聲慘叫,到後來哭爹喊娘,最後不叫了,想必是昏過去了。

果然,一個錦衣衛跑了上來說道:“大人,人犯昏死過去了。”

“澆醒了再打!”羅千戶氣得腦袋發昏。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九十四章    攻心戰

那錦衣衛答應了一聲就要往下跑,楊秋池一擺手:“慢!”隨即對羅千戶說道:“很明顯,這老小子知道自己死罪難逃,這用刑的痛苦他又抵擋不住,所以想故意激怒羅大人,好讓你盛怒之下將他打死,這樣就成了個糊塗案,也不會追究,至少還可保住他的名節。”

楊秋池一點撥,羅千戶頓時清查了,連連點頭,心想好險,要是自己沒問清楚就把他打死了,死無對証,那自己可就麻煩了,畢竟他是朝廷從二品的高官,可不能受人以柄,幸虧楊秋池提醒,忙問楊秋池該怎麼辦。

“將他押上來,先審一審。”

權布政使已經昏死了過去,兩個錦衣衛將他駕著拖上堂來,砰的一聲扔在地上,下巴磕在青石板上,將舌頭咬了一下,痛的一機靈,慢慢的醒了過來。

楊秋池吩咐將他身上的繩子解開,拿了一把椅子放在大堂中間,將他扶在椅子上坐好。吩咐錦衣衛端來一盆涼水,親手用毛巾泡了涼水擰幹,替他擦掉了臉上的血污,一邊擦還一邊皺著眉對那些錦衣衛吼道:“搞什麼的!下手如此之重,真是反了你們了!”

那些錦衣衛面面相覷,不知道楊秋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權布政使以為這一次羅千戶盛怒之下肯定會將自己亂棍打死。沒想到打了一頓就不打了,楊秋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特還親自給他洗臉,盡管心裡知道很清楚,楊秋池這是喝紅臉,目的還是要問口供,但楊秋池拿他當人看,心裡畢竟好受了一些。

等楊秋池替他擦完臉,權布政使艱難的張開嘴說了聲:“謝謝楊大人。”

楊秋池微微一笑,吩咐錦衣衛將那洗成了一盆血水的臉盆端了下去。拿了把椅子坐在他旁邊,先是嘆了口氣,才說道:“權大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請你一定要理解。”

權布政使含糊的說道:“我明白的,楊大人,不過,你不必多問了,我不會說扣。”

楊秋池笑了笑,岔開話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熬到米員外的靠山來救你!”

權布政使紅腫的滿是傷痕的肥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眼中閃出欽佩的神情,卻還是一聲不吭。

楊秋池多年的刑偵生涯,雖然搞的是法醫,但審訊這一套也很熟,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所以,他知道這種情況下,必須先突破他的心理防線。將他賴以支撐的精神支柱砍倒,只有這樣,才能取得突破。

這種攻心戰一旦成功,對共同犯罪的全面突破,查清全部犯罪那可是很有利的,自願說比強迫說得到的東西要多得多。

楊秋池續道:“我知道米員外的後台是誰,米員外的女兒嫁給定國公余增壽的兒子徐景昌,而徐景昌就是徐皇後的親侄兒,米員外有徐景早這樣的皇親國戚做後盾,所以你們有持無恐,對嗎?”

權布政使笑了,雖然笑很難看,還是不說話。

楊秋池臉上露出一線譏諷:“雖然米員外有這麼大的一個靠山,不過,你真以為米員外會用這處靠山來保你嗎?這個靠山又真的能保得住你們嗎?”

權布政使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當他開始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問題原本是那麼的嚴重。

楊秋池發現了他臉色的變化,說道:“權大人,我知道你是從知縣一步步上到這個位置的,而這一切,都是米員外給你的,他米員外有如此靠山,又有的是錢通路子,所以,你攀了上顆大樹,當然平步青雲了。”

“不過,你應該知道,他只是飛庫手打小說他手裡的一枚棋子,他為什麼要扶植你?就是要你當他的傀儡,聽他的擺布,想必,這麼些年你幫他做了不少事情吧?不說別的,單單就這兩票賑災糧,你幫他侵吞了,你和譚知府得到的還比不上他一個零頭!”

“不過,他米員外讓你們在幫他侵吞了這兩筆賑災糧,並不是要拿去賺錢,他是別有目的的!這一點你清楚嗎?”

權布政使一愣,不由自主搖了搖頭。

楊秋池話鋒一轉,突然問道:“我問你,米員外的米行出售糧食價格如何你知道嗎?”

權布政使不知道楊秋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又搖了搖頭。

“一碗米一兩白銀!”楊秋池恨聲道,“權大人,換成你,這麼高的米價,你會買嗎?”

權布政使又搖了搖頭,心中已經隱隱猜到楊秋池話中的意思了,緊張的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道:“我話說到這裡,你應該猜得到了,按理說,災荒之年,糧食正是賣高價的好機會,只要價格不是高的離譜,老百姓又能承受的話,他米員外要在這上面大賺一筆那是輕而易舉的。米員外之所以賣那麼高的幾乎沒人會去買的價格,就是不想把米賣出去,但又不想別人發現他的用心,所以才用高的離譜的米價買米。”

“他不賣米,那他從你手裡拿走的幾百萬斤賑災大米,又用來幹什麼呢?我相依,他米員外從你手中拿走那麼多糧食並不是要去賣高價,而是圍積起來別有目的!”

“什麼目的?”權布政使緊張的問道,心中的猜測已經越來越清晰,但他不希望聽到那樣的結果,卻又不得不問。

“幾百萬斤的糧食,他一定就算吃到天荒地老也吃不分完,他根本又不想賣,那他囤積那麼多米來幹什麼?什麼情況下才會用得了那麼多的大米?什麼人才需要那麼多大米?”

“軍糧?他在準備軍糧?”權布政使聲音發顫,楊秋池的循循善誘,為他揭開了一個可怕的驚天大秘密,自己原來一直在被別人當槍使而不自知。

“對!他肯定與建文余黨之類的謀反分子有關,為他們籌集軍糧,一旦打起仗起來,後勤保障是關鍵。某種意義上說,戰爭打的就是後勤,沒有糧草,再強大的軍隊耗到最後也不堪一擊。”

權布政使雖然聽不大懂楊秋池的知,但話中的含義他是知道的。如果米員外真的與謀反有關,那自己.....權布政使不敢再往下想,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流淌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恐懼害怕。

楊秋池又問:“他米員外以前也讓你籌措過糧食吧?”

權布政使心理防線已經開始鬆動,只要自己落了網,這種私吞賑災糧的事情目標大,涉及人多。所以很容易查,隱瞞是隱瞞不了的,再者說,這一次的事情廉江已經夠掉腦袋了,不在乎多一點類似的事情,便點了點頭。

“你把事情說一下。”楊秋池道,見權布政使有些猶豫,又補充道:“權大人,我是在幫你,我幫是看清楚眼前的處境,你看不清楚的話,他米員外犯的可是謀反死罪,你是幫兇,到時候誅連九族,凌遲處死,那時候再想說,可就悔之晚已!”

權布政使眼神中閃出一絲恐怖,遲疑了一下:“光憑他囤積大量糧食,還不能定他謀反吧?”

楊秋池已經看出來,權布政使對米員外的真是身份應該還不知道,如果不能讓權布政使相信米員外犯的是謀反死罪,他心裡就會存有希望,就不可能全盤交代。

楊秋池問權布政使:“你以前負責過賑災嗎?”

權布政使點點頭:“負責過,我當官這麼多年,賑災少說也有六七次了。”

“那往年鬧飢荒,武昌城裡也有這麼多飢民嗎?”

權布政使微微一怔,想了想,搖了搖頭:“雖然也有飢民,但沒這麼多。”

“那你知道為什麼這一次這麼多嗎?”

權布政使搖頭。

“那你知道飢民為什麼今晚上都跑到知府衙門前來嗎?”

“他們聽人說今晚要放糧。”

“你和譚知府都很清楚,你們的賑災糧都給了米員外了,換成了你們內宅裡堆積如山的白銀,所以,放糧的消息肯定不是你們放出去的,否則你們拿什麼放給飢民?”

權布政使聽楊秋池處處幫他說話,幫他分析,甚至實事求是的幫他分清責任,不由得十分感激,心中的敵意也少了許多。當下說道:“大人說得沒錯,不是我和譚知府散布的,當時只是和米員外說好,糧食運完之後馬上放火燒糧倉,放火的事情由他來安排,但沒有說到放糧,更不會散布消息要放糧。”

“我相信你說的話,如果因為火災燒毀糧食,飢民也沒脾氣,只能怪老天,但如果發現糧倉裡根本就沒有糧食,那就會鬧暴亂的。那時候你們的官也就當不了了,所以你們不會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多謝大人明察!”權布政使感慨的說道。

“散布放糧的消息顯然是對你們不利的,甚至是要了雷你們於死地的,你知道這個消息是誰散布出去的嗎?你又知道飢民中鼓噪搶糧的人究竟是誰嗎?”

權布政使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的誘因,那他也當不了布政使這樣的高官了,聽了楊秋池的話,權布政使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是米員外幹的?”

“不是他還能是誰?”楊秋池吩咐金師爺將先前提審的煽動搶糧的米員外那些家奴的口供拿給權布政使看。權布政使才看了幾張,便兩手發抖,幾乎連紙都拿不住了。

楊秋池火上澆油:“如果今天沒有及時發現米員外的陰謀,飢沖進衙門發現糧倉沒糧,你和譚知府的後果,你應該很清楚。就算不被飢工活活打死,你們兩同樣也會因為丟失賑災糧,引發飢民暴動而被砍頭!他米員外明知道這個結果,為何還要故意這樣做,你知道嗎?”

“為什麼?”權布政使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問道。

“因為他要你們死!”

權布政使驚恐得臉抽搐了一下,喃喃道:“不會的,如果像你所說,他扶植我是要利用我,可我現在才五十來歲,就已經位居從二品高官,我有更多的利用價值,他怎麼會把這麼辛苦扶植起來的人毀掉呢?”

“因為他需要用你的死,來點燃你們謀反的火炬!”楊秋池冷聲道:“你們這樣的侵吞賑災糧的貪官,正好是他們宣揚當今朝魚肉百妖,官逼民反的最好例証,飢民沖進來的時候,他們的人會趁亂殺死你們幾個魚肉百姓的狗官!”

“殺死朝廷官員,沖南衙門搶糧,這些飢民面對這樣的境況,他們還有退路嗎?這個時候,他們的人振臂一呼,豎起招兵旗,幾萬飢群起響應,趁勢奪取武昌城!”

“他就是要用你們的死,來逼近這數萬飢退無可退,跟他們造反,他們造反的第一步,就是踩著你的鮮血出發的,你卻還在這裡指望他來救你!”

楊秋池的這一番話潰了權布政使心理防線,他全身如同掉進了冰窟窿,他一直指望的人原來是有預謀要害自己的人,是要將他推入十八層地獄的人!

權布政使企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掙紮著喃喃道:“他的陰謀現在不是沒成功嗎?我和他是一條上的螞蚱,他應該會出手救我的,他的女婿可是當今皇後的親侄兒,是定國公,皇親國戚,一定會救的。”

話雖這麼說,可從權布政使重重的喘息和絕望的眼神就看得出來,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不過,楊秋池已經決定要把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也搶走:“別做夢了,他不會救你的,也救不了你!”

“為什麼?”權布政使嘶啞著嗓子問。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分析

“第一,他的女兒只是繼位定國公的一個小妾,這小妾的老爹算不算皇親國戚,本身就有很大的疑問,也就是說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何保你?”

“第二,你只是他花錢扶植起來的一個傀儡,用完了一腳踢就行了,你與他非親非故,他憑什麼保你?”

“第三,目前查証的就已經可以斷定,他犯的是謀反,這可是十惡不赦的重罪,沒有特別的原因,皇上不可能法外開恩,就算開恩,最多是將你凌遲改成砍頭,這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不過,皇上憑什麼要給你這種恩惠?比你有才比你有功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沾上這謀反,你自己想想,有幾個躲過去了的?你米員外都不一定能躲得過,如何保你?”

“第四,你知道了他那麼秘密,你活著一天,對他就多一天的威脅,你巴不得你死好滅口。他只會把撥通的事情都往你身上推,讓你當替死鬼!”

“第五,他把你保下來有什麼用?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朝廷就算免你死罪,你認為你還能繼續當你的布政使嗎?恐怕連一個九品芝麻官都不會給你的!你既然當不了官了,他保你的命幹什麼?費那麼大的勁保一個廢人出來,他吃飽了撐的嗎?他如果還要,傀儡,不會自己再培植嗎?”

“第六,也就是最關鍵的,這件案子這麼大。不殺幾個,能震懾其他嗎?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正好當替罪羊,不殺你殺誰?而且,殺了你這樣的高官,更可以表明朝廷懲治腐敗的決心,起到的震懾作用那是殺別人的心無法比擬的!”

“所以說,他不僅不會救你,還會通過關系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的身上,認成你的罪,只有這樣他才能脫身,而你成了替死鬼,另外,涉及到謀反,他自身都難保,更保不了你!”

這其中的關節楊秋池已經想過,其中一些想法是來自於金師爺前面的分析,由於已經成竹在胸。所以楊秋池一口氣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把個權布政震得目瞪口呆,面無人色。

楊秋池一拍扶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真到權布政使身後,彎下腰低聲問道:“聽完我的分析,權大人。你還認為米員外會救你嗎?他米員外除了與你們公私勾結侵吞賑災糧之外,還有煽動搶糧企圖引發飢民暴亂的重罪,這可是謀反,要滅九族的!如果推到你的身上,你的結果會怎麼樣呢?你認為朝廷還會有人替你說話嗎?”

權布政使全身癱軟在了椅子上,緊閉雙眼,重重的喘著粗氣。

楊秋池知道,他心理防線已經被自己徹底摧垮,現在是收網的時候了。又低聲說道:“權大人,我有一條明路,或許能保住你一條性命也未可知。”

權布政使獨猛的睜開眼睛,滿眼乞求之色,慢慢滑下椅子。跪倒在地:“大人,楊大人,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家裡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要人照顧啊,我死不得啊。”磕頭如換屆蒜一般,撞得青石板咚咚直響。

楊秋池道:“權大人,眼下你只有一條路,坦白交代,一方面要如實坦白你自己的罪行,檢舉揭發同案犯,另一方面,你要檢舉其他犯罪,最好檢舉一個比你更大的官的犯罪,舉報他的犯罪越嚴重,你的功勞就越大,你活命的機會就越高,當然,不能為了立功誣告。”

“也就是說,要找一個比你更適合當替罪羊的,當殺雞給猴看的‘雞’的只,或許這樣,才能保得住你的命。”

權布政使遲疑道:“可是,我說的能管用嗎?別人會不會按壓不報呢?”

楊秋池知道,現在需要取得他的信任,讓他相信自己會提他的檢舉揭發報上去,這樣他才有生的希望,才會和盤托出。便說道:“你的案子是我在負責,我可以向你保証,我一定會把你的坦白和檢舉揭發如實上報,讓皇上自己決定是否饒你不死。”頓了頓,又續道:“你如果能如實坦白,又檢舉揭發別人的犯罪,有重大立功,我想皇上一定會考慮的。”

貪污犯因為檢舉揭發他人的重大犯罪,構成重大立功免於一死的事例還是比較常見的,而且,像權布政使這樣的高官,一旦檢舉揭發,拔出蘿卜帶出泥,會有一大幫大小貪官落馬,這意義可就大了。

當然,像他這種高官,一旦犯了貪污受賄之類的死罪,往往會成為反而典型,盡管有重大立功,往往也難逃一死,但在沒有推上斷頭台之前,希望就不會破滅,哪怕這個希望其實只是一根稻草,也會緊緊抓住的。

楊秋池準確的抓住了權布政使這種心理,給他這根稻草,讓他不得不說,不能不說,千方百計收腸刮肚想著難檢舉揭發立功的事情,你都不用催,更不用逼,他自己就會巴巴求著你的找著你要把你想到的又可能算立功的事情給你往外倒。

權布政使聽了楊秋池的旅順,呆了半響,怔怔的流下淚來,匍匐在地,哽嚥難語。楊秋池能夠理解一個必死的人看見希望的激動,等他慢慢恢復了平靜,這才說道:“權大人,你身體有傷,就坐著說話吧。”

旁邊的錦衣衛上前將權布政使攙扶起來讓他往椅子上坐,但他的屁股已經被剛才那一頓亂棍打開了花,根本坐不了,剛才都是依著椅子沒坐實。楊秋池讓錦衣衛搬了一把躺椅,讓權布政使趴在椅上說話,這番體貼又讓權布政使感激的老淚縱橫。

楊秋池回到了公棠案桌持,羅千戶見楊秋池回來,連忙欠了欠身,等楊秋池坐下之後,自己才敢坐下。

權布政使兩腮腫的老高,說話不方便,仰著脖子含含糊糊的說著,說得比較慢,倒也能聽清楚:“楊大人,多謝你替我說話,不管我這條老命能不能保住,我才承你的情,我一定如實坦白。”

楊秋池微微點頭,問道:“賑災糧是你和米員外,譚知府內外勾結侵吞的吧?”

權布政使道:“是的,米員外說他要全部賑災糧,兩次的全部都要了,我開始也很擔心會出事,但我的官能當到這一步全是仰仗著與定國公的關系和他雄厚的財力疏通關系,我不可能說個不字。”

“剛才聽了楊大人的分析,我才知道,我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傀儡,這麼些年來,他讓我回防想法籌措糧食,私吞也好,低價購買也罷,反正通過各種手段,大量籌集糧食。”

“他除了武昌城之外,在京師池州,太平,揚州,長沙等地都秘密建有糧食,囤積了大量的糧食,我當時不知道他要這麼多糧食幹什麼,以為他只是囤積居奇,伺機飛庫網高價出售。聽了大人的分析我才知道,他是在為將來的謀反準備軍糧,我真的不知道他要謀反,否則蝗話,死也不會幫他的。”

楊秋池問:“你好好想想,他除了大量囤積糧食之外,還有什麼謀反跡象?”

權布政使說:“雖然他幫了升了高官,我也幫他做了不少事情,但為了避嫌,從來都是他下命令我執行,平日裡其實很少在一起的,所以,他的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

楊秋池心想這倒也對,像你這麼個豬頭三,這等謀反大事當然不能和你說,除非拉你入伙。既然他不拉你入伙,說明已經看穿了你根本就不是謀反的料,當槍使倒挺不錯。

楊秋池又問道:“你在米員外家見過一個斜眼的中年人嗎?”

“斜眼中年人?”權布政使用雙肘撐起了上半身,看了看楊秋池,遲疑了一下,說道:“楊大人說的是米員外家的王先生嗎?”

“王先生是誰?他是斜眼的嗎?現在在哪裡?”楊秋池也撐起了半個身,急切的問道。

“王先生就是一個中年合唱團,一只眼睛有點斜視,我聽米員外介紹說是他家的教書先生,米員外對他的態度很恭敬。我是前段時間看見他的,以前沒見過,他這人很孤傲,很少說話,他既然是米員外的教書先生,應該就住在米府上吧。”

這之前,南宮雄已經回來的向楊秋池稟告說在米員外家沒有發現那斜眼中國年,所以楊秋池說道:“米府沒有,我派錦衣衛去搜查過,米家沒有這麼個人。”

權布政使說道:“米府在武昌城就有兩處府第哦,你們都搜查了嗎?”

“什麼?”楊秋池驚問,“這矮冬瓜在武昌城裡有兩個住所?”

“是的,米員外的夫是有名的悍婦,米員外雖然是個商賈,沒讀過幾本書,卻偏偏喜歡假裝斯文,經常結交一些有才學的青樓女子,他看中的女子,不惜重金買下來納作小妾,由於他夫人兇悍,所以不敢放在家裡,便在武昌城另外建了一座秘密的小樓,他的小妾都偷偷養在這府第裡。”

“米員外的夫人也不敢太過分,雖然估計到他金屋藏嬌,但只要不帶回家,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米員外這藏嬌的金屋很隱藏,他自己又守口如瓶,幾乎沒人知道。”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九十六章    嫵媚的小女孩

楊秋池心想,這什麼王先生很清高,很孤傲,米員外對他很敬畏,放在這種藏嬌的金屋裡,由善解風情的青樓女子陪著,那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牛皮哄哄的米員外甚至將自己的金屋都讓給這王先生住的話,這人肯定大有來頭,難道是建文余黨的幕後操縱的那個什麼葉希賢?甚至,就是建文帝本人?

我靠!如果是那樣的誘因,那可就發了。

楊秋池騰的站了起來,把羅千戶嚇了一跳,楊秋池緊張的問道:“這金屋在哪裡?你知道嗎?”

“知道,米員外為了炫耀曾經帶我去過一次,我帶你們去。”

“好!如果抓住此人,我一定在皇上面前替你說好話!”

“謝謝楊大人!謝謝!”

羅千戶沒等楊秋池吩咐,立即叫四個錦衣衛一人一只腳扛著權布政使趴著的那躺椅,帶路出發去抓那斜眼王先生。

宋芸兒在後面聽到麼這個意外驚喜發現出現,很替楊秋池高興,錦衣衛隊伍集合突擊組,立即出發,宋芸兒她穿的本來就是錦衣衛服裝,跟在楊秋池身後,倒也不惹眼。

這金屋果然很隱藏,在武昌城一條很深的巷子裡,外面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四周都是住戶,一片片緊緊挨在一起,沒辦法包抄,只能空襲抓獲。

錦衣衛搭起人梯,讓一名錦衣衛翻牆而過,從裡面打開了大門。錦衣衛對這種抓捕那都是訓練有素聽,悄無聲息的進了院子,裡面是一個普通的四合院,黑燈瞎火的。

楊秋池詢問的看了看了跟上來的躺椅上的權布政使,權布政使伸手指了指正對面,低聲說:“進正對面客廳大堂,後面有個小門,穿過去就到了。”

眾錦衣衛進了大堂,繞過屏風,果然看到一個門。推不開,裡面拴上了,也找不到翻進去的地方,一個錦衣衛從懷裡摸出一個鋼鋸,從門縫裡塞進去,飛快的鋸了起來。

一盞茶功夫,門閂就被據斷了,輕輕推開小門,眼前一亮,只見裡面是一個小花園,一串串的大紅燈籠照亮了花園裡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非常的精致,真是別有洞天。

當中的一棟二層小樓,屋檐上也都雕染畫棟,精雕細刻,頗有江南情調,旁邊還有幾棟小平房。

此刻已經四更天,花園裡沒什麼人。錦衣衛沒等吩咐,已經迅速將那二層小閣樓和幾棟小平房都包圍了起來。

楊秋池和羅千戶來到了小閣樓前,楊秋池道:“給我上,把裡面所有人統統揪出來。”

既然小閣樓已經被團團圍住,那也就放心大師甕中捉鱉了,兵分幾路,一時間踢門的聲音,喝問的聲音,打耳光的聲音,東西翻倒的聲音響成一片,小花園裡頓時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緊接著,七八個身穿淡紅碎藥貼身小衣的女孩被揪出了小閣樓,拉到了楊秋池面前,在大藥燈籠的照耀下,一個個肌膚賽雪,雖然驚恐萬狀,卻掩不住國色天香,不說才學,單單是這容貌就足以勾走男人的魂魄了。

這些女孩本來還以為是來了強賊,心想如果是強賊只劫色倒不怕。要是還劫命,那可就要香消玉焚了。一個個都嚇得花容失色,待到驚魂稍定清楚是錦衣衛之後,不知道犯了什麼事情連錦衣衛都招來了,更是驚恐。

楊秋池瞟了一眼這些女孩子,還沒等把眼神收回來,就仿佛被什麼擊中了似的,渾身一震,心裡猛跳了一下,隱隱覺得錯過了什麼,再回頭看去,目光落在中間一個女孩的身上,頓時呆住了。

只見這女孩子,二八年華,十分的嬌小水靈,淡掃蛾眉,水汪汪的單鳳眼斜斜飛上眉梢,粉紅的臉蛋吹彈得破,玉齒紅唇,小小的下馬,白嫩的脖頸,窄窄的肩膀,曲線玲瓏,細腰翹臀,修長的玉腿。用絕色美女來形容,都不覺得恰當。如果有人告訴楊秋池,還有美女比她更嫵媚,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的。

楊秋池心中嘆道:漫說是穿越過來之後,就是從自己小時候穿開襠褲算起,到現在也沒見過這麼嫵媚的女孩子。

那女孩好像很懂得如何讓自己更嫵媚,腰姿一扭,挺了挺充分發肓的胸脯,更加高的聳起,楊秋池頓時面紅耳赤,心潮澎湃。

這時,其他錦衣衛從幾座平房裡揪出來幾個老媽子,向楊秋池稟報說,所有的人都已經抓出來了,沒有發現一個男人。

楊秋池心中一涼,難道消息走漏,這老小子逃跑了嗎?沉聲問那幾個女孩子:“斜眼的王先生在哪裡?”

根本不用楊秋池2恐嚇,這些青樓女子都是經過世面扣,如何不重新奪得錦衣衛的厲害,搶著說道:“王先生二更天的進修匆匆從外面回來,拿了一些東西就走了。”

二更天?那就是自己抓住放火的鏢師,射殺煽動搶糧的米員外的家僕人,開倉放糧的時候,這麼說來,這人看見陰謀破產,知道大事不好,已經潛逃了。

“他去哪裡去了?”楊秋池問。

幾個女孩相互看了看,搖了搖頭。

“他住在什麼地方?”幾個女孩子一起看向剛才那個讓楊秋池暈頭轉向的女孩子:“在紅綾房裡。”

楊秋池心裡好像被猛擊了一拳,這個叫紅綾的小美人原來已經是他人的籠中之鳥,頓時心中充滿了苦澀和惋惜。

男人就是這樣奇怪,總是有一種割舍不下的處女情節,既然這樣女孩了已經不是黃花,甚至還是自己正要緝捕之人的枕邊人,楊秋池頓時沒了興趣。

不過,面對這個柔美乖巧的小女孩,楊秋池話語還是不由自主的放緩了:“繞組,請你帶我去你房間看看。”

繞組本身看見楊秋池一付豬哥樣,恨不得一口把自己吃了似的,可聽了那幾個女孩的話之後,頓時神情大變,露出十分痛惜甚至還有些鄙夷的神情,這女子何等聰明,馬上明白其中的原因,黯然的低下了頭,答應了一聲:“是,請大爺隨我來。”

楊秋池聽話語又軟又糯,簡直讓人柔腸百轉,心想,這米員外還真他媽的識貨,到哪裡搜羅來的這小狐貍精,簡直要人老命。可惜被人家搶先了一步,真是可惜啊可惜,好好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宋芸兒一見楊秋池那魂不守舍的樣子,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聲,小嘴噘起老高。可楊秋池仿佛沒聽見,跟在那紅綾後面進去了,南宮雄等錦衣衛緊跟而入,宋芸兒一跺腳,只得老大不樂意跟在後面進了小首枚。

紅綾的閨房在二樓正中,一進屋子,便聞到隱隱的幽香,非檀非麝,讓人飄飄欲仙。

房間地上舖關軟軟的紅地毯,雕畫的大床上鴛鴦錦被零亂坦呈,牆角一個立地大紅燈籠,梳妝台上放滿了粉兒碟兒,牛角玉梳,珍珠玉墜。

中間一張矮桌子,上面放著酒壺,酒本和幾碟下酒的精致小菜。

楊秋池走過去蹲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然後放下,又拿盧桌上一對很象牙筷子夾了一夾菜放進嘴裡,閉著眼睛嚼了起來,嘆道:“真好吃,是紅綾你的手藝吧?”

紅綾點點頭:“是的,大爺謬讚了。”轉過身從旁邊一個小矮櫃裡取出了一雙新的解頤玉筷,雙手遞給楊秋池:“大爺,您用這一雙吧,那一雙是......是紅綾用過了的。”說到這裡,俏臉紅得如石榴一般。

楊秋池曖喲了一聲,趕緊放下筷子,訕訕笑道:“抱歉,我太唐突了,不好意思。”

“大爺要想吃聽話,紅綾給你另外作新的。”紅綾有些緊張,但話卻軟得膩人,聽她話語,楊秋池感到一顆心都泡進了蜜缺勤裡。

楊秋池正要說話,忽聽到後面有個女孩子輕聲咳嗽了一聲,聲音很熟悉,一聽就知道是宋芸兒,頓時一門凜,不好,自己的豬哥們肯定都讓他睡去了,真丟人。

轉頭看看羅千戶他們一幫錦衣衛,也真勾勾的看著小女孩紅綾,目光稀哩嘩啦就把人家衣服都剝光似的。他們這樣子比自己還豬哥,不過,看見這樣的美女不動心,那就不是男人了。

楊秋池站起身,仔細將房裡家具看了一遍,這才走到紅綾身前,湊過去低聲問:“王先生沒走,他在哪裡?”

紅綾腦袋紋絲不動,只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往上迅速一瞟,隨即落回來,臉上閃過一絲驚恐,接著低下頭輕輕搖了搖。

楊秋池心中猛的一跳,轉身道:“羅千戶,麻煩你帶錦衣衛給我把這小閣樓其他房間都細細搜一遍,這房間我要親自搜!”

羅千戶低聲道:“大人,每個房間都搜過了.....!”

“是!”羅千戶轉身往外走,卻發現眾錦衣衛沒動窩,轉頭一看,才發現他們眼睛還在直勾勾看著嬌媚的紅綾,哈拉子都快流下來了,羅千戶鼻子重重哼了一聲,喝道:“看什麼看!還不給老子快去搜查!”邁步出門,那些錦衣衛才如夢方醒,趕緊慌亂的擠出房門,開始吆喝著搜查起來。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引蛇出洞

楊秋池對宋芸和和南宮雄說:“麻煩你們兩帶其他錦衣衛護衛,馬上回驛站,將我的小黑狗抱來,我要用小黑狗追蹤。”說罷,腦袋不動,眼睛往房染上瞟了一下,眨了眨眼。

宋芸兒卻恨恨的看了看楊秋池,又看了看旁邊羞答答低著頭的紅綾,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聲,一跺腳,扭頭氣沖沖出門去了。

南宮雄對楊秋池的眼神也好像沒什麼反應,遲疑了一下:“大人,我還是留下來保護您吧。”

“不用,這裡還有那麼錦衣衛,沒關系的,你們兩快去吧。”

南宮雄抱拳道:“遵命!”轉身出了門。

一直跟在楊秋池身後的金師爺是個聰明人,見狀連忙拱手道:“大人,鄙人也在外面伺候著。”說罷,出了房門,卻忘了關門,楊秋池也沒管,就任由它開著。

在錦衣衛也都是聰明人,雖然別的房間吆喝著翻箱倒櫃搜查,卻沒一個人過來打擾楊秋池和紅綾。

房間裡就剩下他們丙人,楊秋池在紅綾房間裡東瞧瞧西看看,就是不看紅綾,神情有些緊張,不敢說話,垂首站在一旁。

楊秋池走到那軟綿綿的大床前坐下,拍了拍錦被,對紅綾說道:“過來!”

紅綾更是緊張,慢慢走了過來,楊秋池一把將她拉在身邊坐下。

楊秋池很自然的摟住了她的腰肢,很夸張的大聲說道:“紅綾,你真美,我現在想要你,行嗎?”

紅綾慌亂的說:“大爺,不......不要......不要在這裡......好嗎?”

“為什麼?”

紅綾的單鳳眼很迷人,此刻卻充滿了恐懼,又往上快速的瞟了一下。支吾著說:“外面......外面有好多人呢,她們要進來怎麼辦?”紅綾被楊秋池摟在懷裡,如小鳥人一般溫順,但柔軟的身子卻在微微顫抖。

“不用怕,他們不是傻瓜,我讓他們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他們是不敢進來的。”楊秋池側過臉在她的粉嫩的香腮上吻了一下,又大聲的道:“你真的太美了,我不要等,我現在就要你!”說罷,伸手摸向紅綾的酥胸。

“大爺,不要!”紅綾纖纖素手握住了楊秋池的手,“紅綾好怕......”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楊秋池故意吸了吸口水,一付色狼樣子,抓住紅綾的香肩,樓著她仰面倒在軟軟的床上。

紅綾被緊緊摟著趴右楊秋池的身上,絲毫動彈不得。這個姿勢使得她高聳的雙峰更是洶湧,從她的脖頸領口可以看見那深深的迷人的乳溝。豐滿的雙乳緊緊頂在楊秋池的胸腹之間。

紅綾只穿了貼身小衣,楊秋池一手摟住她的後背,另一手從她的小衣下擺慢慢伸了進去,摸過她的腰肢,向緊壓在胸前的雙峰襲去。

紅綾仿佛動情,摟緊了楊秋池,嬌喘連連,櫻桃小跑向楊秋池的耳垂,含糊不清的喃喃道:“大爺,小心,他們在房頂......”

正在這時,房頂已經穿了一個洞,白光一閃,一柄利劍直刺下來。但楊秋池是仰面躺著的,將紅綾緊緊摟在自己的上身。形成了一道人體盾牌,那人顯然害怕傷到繞組,劍停在了紅綾的後背,怒喝道:“快放開紅綾群威群膽!”

這是一個身子微微有些駝背的老頭,一柄亮光劍閃閃生輝,他的注意力都在楊秋池身上,就在這時,忽然身後感到寒氣逼人,暗叫不好,正要回頭,後心微微一痛,一個女孩喝道:“別動!”

緊摟著,脖子上一涼,一柄單刀架在了脖頸上,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撤劍!”

單從對方欺進身自己才發覺這一點看,這駝背老頭知道,身後這一男一女任何一個的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更何況,自己兩處要害都被制住,根本無法反抗,駝背老漢輕嘆一聲,手一鬆,長劍當墜地。

制住駝背老漢的,正是宋芸和南宮雄,外面羅千戶帶著錦衣衛沖了進來,將駝背老漢用牛皮繩五花大綁,金師爺也跟著溜了進來。

宋芸看見楊秋池還在床上緊緊摟著只穿了貼身小衣的紅綾,嗔道:“哥!人都抓到了,你還摟著她幹什麼?”

紅綾俏臉通紅,掙紮著想身,卻被楊秋池緊緊摟著,又羞又急,“大爺,您放開我吧。”

“不行,楊秋池摟著紅綾後背的那只手往上面指了指:”還有一個沒抓住,我得再借用你一下,當個擋箭牌。

南宮雄縱身而起,單腳在旁邊矮櫃了上一點,借力躍起,左手抓住橫樑一拉,輕飄飄上了房樑,又接著像猿猴一般,從那個破洞上到了房頂。

房頂並沒有打鬥聲傳來,片刻,南宮雄單臂夾著一個中年男人,從破洞直落下來,到橫樑頭一處才輕輕舒猿臂抓住一拉,就制住了墜的力道,輕輕落在了老板上,這才放開腑下的中年保。

看不出來,這身材魁梧,力大無窮的南宮雄,輕功也很不錯。

從房頂直落下來的時候,把那中年人嚇得夠嗆,臉色煞白,等到落了地,這才喘了一口氣。隨即大叫一聲:“狗官!快放開紅綾姑娘!否則我將你碎屍萬段!”

這中年人雖然儀表堂堂,但一只眼微微有些斜視,有點影響形象,而且濃眉微蹙,好像滿腹心事似扣。此刻聲色俱厲,看見楊秋池摟著紅綾,顯得異常的憤怒。

錦衣衛喝斥著上前要綁,那中年人目光如電,喝道:“你們要造反嗎?”那不怒自威的神態把錦衣衛們都住了,一起看向還在床上摟著紅綾的楊秋池。

楊秋池心想,這中年人就是自己要抓的正主,他顯然沒有成功,否則,早就在房頂和南宮雄打起來了,自己有宋芸兒和進雄兩大高手,還有那麼多錦衣衛護衛,不綁他也跳不掉。更重要的是,這人雖然身份不明,但肯定是大有來頭的,還是謹慎些好。

楊秋池慢慢放開手,紅綾一骨碌爬起來,看了一眼斜眼中年保低下頭躲到了一邊,那中年人看著紅綾,目光充滿了關切和疼愛。

宋芸兒和南宮雄迅速閃身過來,守護在床邊楊秋池兩側,楊秋池這才坐起身,向錦衣衛們擺擺手,示意不用綁,問那中年人道:“你是誰?”

那中年人沒有回答,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恨恨的說道:“你很厲害。”既然楊秋池已經放開了紅綾,他的怒氣也沒那麼大了。

“謝謝!”楊秋池說話很客氣,站起身,看著這中年保,的確,由於他的一只眼是斜視,這中年人看著自己這個方向的時候,卻不知道他到底在看哪裡。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逃走?”那中年人問。

楊秋池指了指房中間的那桌子,說道:“桌上擺著兩雙筷子,一雙是精致小巧的象牙筷,方才紅綾姑娘說是是她的。還有一雙是挑重的銀筷子,比較長而大,一般只有男人才用,兩個酒杯了是一大一小,最關鍵的,酒杯裡的洒是溫的,碟子裡的菜肴也是熱的。”

“佩服!”中年人讚了聲,“你又怎麼知道我在房頂?”

楊秋池沒有看紅綾,指了指剛才在南宮雄墊腳上去的那個矮櫃子:“上面除了方才我們護衛的腳印外,還有幾個腳印,雖然很淺,不過,這種痕跡逃不過我這雙眼睛。”

“厲害!”那中年人又讚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派這些狗奴才上來抓我們?反布要用欺辱紅綾這種卑劣手段引我們出來?”說到後面這句,中年人低沉的嗓音充滿了憤怒。

“我們沖上小閣樓這麼多時間,你能從容上了房頂,說明要麼你是個武功高手,要麼有個武功很強扣人在你身邊,我們在明你們在暗,而你們又是在上面,好像有句話叫做‘上打下,不費蠟’,我們攻擊上來很吃虧,而且,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不希望發生流血的事件。”

楊秋池很耐心的向他解釋,又看了看那駝背老漢:“這人是你的護衛吧,那一劍刺下來,協霆萬鈞,很厲害嘛,如果不是紅綾姑娘保護我,我肯定已經死在你的劍下了。”說罷,轉頭看了看紅綾。

那駝背老漢哼了一聲,沒說話。

紅綾姑娘聽了楊秋池這話,抬頭瞅了楊秋池一眼,又神情慌亂的連忙低下了頭。

中年人接著問道:“你又怎麼知道我會因為紅綾姑娘而現身?”

楊秋池地毯上一指:“那兩個座墊暴露了你們的關系,座墊並排在一塊,緊緊挨著,足以說明你們的關系,而且。”楊秋池扭頭看了看一旁的紅綾,“她的身份告訴我,你一定會忍受不了我那樣對她的。”

斜眼中年人奇道:“你知道她是誰?”
~請依版規勿任意推文以免破壞賞文的連續與完整性~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