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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惡女當家 作者:綿綿可愛多(連載中)

第一百章向愛情舉杯

    米娜,快回來!不許傷人!”阿米尼佳見黑貓徑自跑一跳,不顧脖子處還抵著的鏟子就要往黑貓處扑去。

    幸好顏夜曦反應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收回了鏟子,順便用另外一只手拎起了黑貓:“小子,你不知道在吃飯的地方是不能隨意帶寵物進來的嗎?這樣很不衛生的。”

    阿米尼佳見他的寶貝寵物貓被顏夜曦就這么拎著,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卻一點沒表現出平時的凶殘(汗個,某綿為什么要用凶殘這么恐怖的形容詞捏?),反而還表現的很舒服一樣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當下不由得也有些驚奇,“咦”了一聲就靠上前去,但下一秒,他的俊臉上就多了五道爪印。

    “對啊,你就是我的米娜,為什么顏姑娘這樣對你你都沒生氣呢?”阿米尼佳迷茫的從腰間的口袋里摸出巾子按在臉上,滿臉的不可思議。

    “啊喲,阿米,你家那只惡貓終于找到真正的主人啦?”坐在不遠處的商人看到了這樣有趣的畫面,立即開口調侃阿米尼佳。

    “哈哈,阿米啊,你的那只貓實在太凶悍了,我們商隊哪個弟兄沒遭過它的爪子?虧你還是它的主人呢,被它抓的最傷的就是你。”另外一個商人也哈哈大笑著爆阿米尼佳的糗事。

    顏夜曦聽聞這貓抓人,立即隨手將它往地上一丟,只見貓兒輕巧的在空中翻了個身,穩穩的落地,然后就開始圍著顏夜曦的腳邊轉,有時還親昵的在顏夜曦的腿上蹭几下。

    阿米尼佳被這場景驚呆了,揉了好几下自己的眼睛想看清楚那只貓到底是不是他的米娜,但是小黑貓地直覺很靈敏,對于阿米尼佳無禮的注視立即做出了反應: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尾巴高高的豎起。眼睛瞪得溜圓,呲牙咧嘴的發出低咆威脅著阿米尼佳。

    “米娜,我才是你的主人啊,你怎么可以這樣?見到美麗的小姐就忘記了父親?”阿米尼佳七情上面的哀嚎讓飯館里的商人都笑翻了,這對活寶一路上跟著他們也確實帶了很多歡樂給他們,這次要不是阿米尼佳堅持要跟著十一到離鎮看看,他們是說什么也不愿意一起來的。

    不過那只叫米娜地小黑貓倒真是很會來事兒,知道誰才是在場這么多人里真正的老大,即使顏夜曦拿腳把它推開好几次,它都毫不氣餒的繼續巴著顏夜曦。直到顏夜曦不滿的跟阿米尼佳投訴:“喂,快點把你家的貓帶開,我這里可是飯館,等下客人在飯食里吃到貓毛還說我們這里的飯食不干淨呢!”

    阿米尼佳聽出顏夜曦語氣中隱隱的怒氣,趕緊從腰間地口袋里找出一根逗貓棒(暈,多啦A夢的次元空間袋?),然后蹲下去引著米娜:“來。米娜,到阿爹這里來,阿爹等下喂你吃好吃的喲。”

    不屑。

    “乖乖。快到阿爹這里來,你現在所在地位置可是很危險di!”

    白眼。

    “米娜,小寶貝,阿爹拜托你快過來了啦。等下我們兩父女都會被丟出去的啦。”

    直接轉身用尾巴對著阿米尼佳,順帶還搖啊搖的表示拒絕。

    阿米尼佳還想繼續逗引米娜重歸他的懷抱。但是顏夜曦已經被他地無能惹毛了。直接丟下鏟子一彎腰拎起米娜就往店門口走去。

    阿米尼佳見狀駭了一跳,生怕顏夜曦發飆會將米娜直接宰了丟進他們店門口那口大鹵鍋里煮了。于是趕緊站起來也追了過去。

    “反正天氣也熱了。客官您要不介意的話就跟您地寵物一起在外邊用餐吧。”直截了當的將米娜丟進跟出來地阿米尼佳地懷里,顏夜曦將他們推到了門外的露天飯桌旁讓他們在外邊吃。

    “啊?顏姑娘……哎喲!”看著顏夜曦轉身進了飯館。阿米尼佳站起來剛想追進去,他懷里抱著地米娜又不失時機的直接在他脖子上抓

    下,然后氣呼呼的從他懷里跳下,一溜煙的跑了。

    “米娜,你別亂跑!”無奈的阿米尼佳追在小黑貓的身后在離鎮玩起了真正的躲貓貓,一人一貓不停的在一排排的房屋間穿梭。

    正當阿米尼佳追的上氣不接下氣,米娜又拐進了另外一條小道。

    “米,米娜,別跑了,阿爹跑不動了……”阿米尼佳踉踉蹌蹌的跟著拐進那條小道,然后他看到了他這一生都難忘的美景——一個高挑丰滿猶如熟透水蜜桃的女子正蹲在地上逗弄著米娜,她上身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抹胸,胸前的波瀾壯闊讓阿米尼佳鼻間瞬時一熱,然后就緩緩的有液體流了下來。

    “啊!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喂,你噴鼻血了……”水蜜桃女子的身后傳來了嬌脆的少女聲音,但阿米尼佳現在滿心滿眼都被那波濤洶涌淹沒了,那聲音說了什么他根本是充耳不聞。

    在離鎮,猶如熟透水蜜桃的女子除花自憐不作他人想。這個點剛好是她帶著花冠群和四大美人練完舞准備回最后歸宿用晚膳的時候,但她前腳剛走出練功房,后腳就有一個小黑影直扑而來。

    被嚇了一大跳的花自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兩步,待聽到耳邊傳來貓咪的叫喚時才定睛一看,原來小黑影是一只小黑貓,現在正親昵的圍著她的腳邊轉悠呢。

    女人一向對小孩子和小動物沒什么抵抗力,尤其花自憐正處于母愛泛濫的淑女期,所以她一見這么可愛的小黑貓立即喜歡的不得了,當下就蹲了下去逗著貓玩了,而正在此時,阿米尼佳追了過來……

    花自憐聽到身后四大美人中的一個的叫聲,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金發碧眼的小伙子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胸前看,兩管鼻血嘩啦啦的流的暢快,心里好氣又好笑,最后還是寒著臉抱著米娜站了起來往阿米尼佳那邊走去。

    阿米尼佳只見那兩團白白軟軟猶如糯米糕(眾親:啥破比喻,綿你的形容詞真是有夠爛啊!pia飛之:}.跳加速,鼻血的噴灑速度也越來越急速。

    突然,一方帶著幽幽冷香的巾子捂上了他的鼻子,略微帶著點沙啞但異常有魅力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希望是我太美才讓你忍不住噴鼻血的,不過你也不要噴血而亡,我們離鎮可不能讓客商死在這里。”

    阿米尼佳迷迷糊糊的接過巾子捂住仍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泛濫著鼻血的鼻子,眼睛好不容易從那兩球上抬到那張艷若桃李的面孔上,然后他只覺得心中鈍鈍一痛,仿佛有什么擊中了他的心。

    “這是你的小貓嗎?很可愛,要小心看好喲,別讓它再到處亂跑了。”花自憐愛憐的撫摸了懷中的米娜(阿米:啊啊啊啊啊,米娜你怎么可以先阿爹一步窩在阿爹最想碰的地方?)几下,然后才依依不舍的遞回到阿米尼佳懷中,“再見咯,小貓咪。”

    美人漸行漸遠,阿米尼佳站在原地滿眼冒著粉紅色的心型泡泡。

    “向愛情舉杯吧,當它要來的時候,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迎上前來,迎上前來,是那不可置信、襲人的、甜美氣息啊……”(席慕容:《飲酒歌》)反復低喃著這几句詩歌,阿米尼佳抱緊了懷中的米娜,滿臉是血的笑著跑回了停一停,絲毫沒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所制造的驚悚效果是多么的恐怖驚嚇。

    春天啊,果然發情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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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制舉逸事(上)

    著夏日的腳步臨近,綿城延續了數月的讀書熱情終于巔峰。大考在即,京城各大官員的府宅每日里的拜訪者更是絡繹不絕,而太師府、太尉府和禮部尚書府這三座府宅門前甚至有精明的小商販擺攤賣餛飩面、包子油餅一類的飯食以供等待在外的考生果腹。

    顏暮白父子秉持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誰的求見也不接待,那些送進去的考生大作他們倒是認認真真的看了,但是也一致保持縝默不對外公布評論,以免擾亂監考官的視聽。這讓那些白身考生感到敬佩之余也有些無奈,他們之中不乏想央求顏暮白舉荐的,只是顏暮白早已表明立場,他們是想走后門也無門可走。

    由于家中實在紛繁擾亂不堪,顏暮白終于沒辦法繼續在家呆,于是這日下朝之后就跟知交御史大夫李景讓*一

    雖然御史府門外也有不少投帖求見的學子,但是因為李景讓的親娘是個極為嚴厲的老婦人,有她把持著家法,所以進得御史府來,里頭還真是世外桃源一般的清淨啊。

    顏暮白和李景讓在書房外的小花廳里偷得浮生半日閑,二人品茶下棋、評書論文是不亦樂乎,不久卻只見李景讓家的老仆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看見李景讓還在悠閑的下棋都快要暈倒了:“老爺,您還有心情下棋呢?老夫人現在正往這邊來了……”說著,他欲言又止的看了顏暮白一眼,還是識相的閉了嘴。

    “我娘過來了?”李景讓頭正在棋盤厮殺的緊張關頭,只是頭也不抬的閑閑問了一句,絲毫沒聽出老仆話中的緊張意味。

    “那個……這個……”老仆在旁邊急得團團轉,真是恨不得把李景讓的棋盤給他掀了。不過不勞他動手,背后已經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兒甩動鞭子地破空聲就將他驚得趕緊縮到了一邊。

    李景讓背上突然挨了一鞭頓時叫了出來。皺著眉頭看向膽大包天的來人正想發飆時,生氣的臉頓時變成了吞了十斤黃連的臉:“……娘。”

    來人是一個個頭嬌小、滿頭白發但精神矍鑠的老太太,她的右手正拿著一條家法用的鞭子。

    顏暮白被這突來的變故驚得沒反應過來,見到李景讓的母親都忘記行禮了。待李景讓背上挨了第二鞭,他才臉色一變慌忙站起來對老太太行了個大禮道:“暮白見過老夫人。”

    老太太極威嚴的看了顏暮白一眼點了點頭,示意他坐著,然后手里地鞭子又往李景讓身上招呼而去。

    可憐李景讓一個堂堂御史大夫,胡子一大把下屬一大批,居然當著知交好友的面被老娘不問緣由暴打了一頓。顏暮白在旁邊是怵目驚心、瞠目結舌,本來想要告辭閃人。但老太太一句:“你坐。”嚇得他也乖乖坐在一旁動也不敢動。

    直到老太太抽了十几二十鞭抽的累了,這才將手中的鞭子交給身后的仆婦,然后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之前躲開的老仆在老太太走遠之后才拿著小藥箱走了出來,愁眉苦臉地看著李景讓坐在那里呲牙咧嘴(小李剛才可是一點沒敢躲,就坐在那里任他老娘暴鞭)道:“老爺,小人剛才已經提醒過您老夫人過來了……”

    “那你也說清楚老夫人是帶著家法一塊兒過來的呀。”李景讓在緩過勁兒來的顏暮白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進書房,然后脫了衣服趴在臥榻上等著老仆上藥。

    “小人還不是見顏老爺見。沒好意思說出口嘛。”老仆手腳麻利的打開藥箱拿出傷藥,看架勢都知道他是功多藝熟了。

    “那個,李兄。你為何會被老夫人家法?”顏暮白現在想想剛才的情形是無可抑制的想要爆笑,但是當著李景讓地面又

    思,一張臉憋得通紅,不過幸好李景讓現在趴著看不

    李景讓聽到顏暮白的問題就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道:“唉。還不是因為我那弟弟?景荘自太皇在位期間,每年大考必參加。但參加多少次就落第多少次,我娘說這都是因為我管教不力。所以每年到了大考前都要動用家法以示‘鞭策’。上五年皇上沒有開科。所以總算是讓我消停了五年,不過今年大考又在即。我娘就又把家法祭出來了。如果今年景荘還是未能上榜,那放榜以后我跟他都得自己到宗祠去領家法,等下年舉行常舉地時候,我還得繼續被我娘‘鞭策’下去啊。”

    顏暮白聽了李景讓的一番解釋憋得更是難受,匆匆告別了李景讓就以袖遮臉跑了回家。待坐上回家地馬車時,就聽得馬車中傳來一陣驚天動地地大笑……

    后來李景讓的這個故事不知道怎地就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獨孤五岳聽了后笑得是前仰后合,還專門叫了顏暮白到御書房問了個清楚。

    “哈哈哈,這李景讓乃御史大夫,朕相信只要他跟相關官員打聲招呼,錄取其弟并不是難事,為何他情愿受多次家法呢?”獨孤五岳笑意盈然的詢問顏暮白,心里想的卻是果然是什么人交什么樣的朋友,顏暮白這種固執倔強老頭子所交的好友也是如此頑固不知變通。

    果不其然顏暮白在聽了皇上的話以后面色一凜,心里暗忖:[這莫不是皇上在試探我呢?想看看我會不會徇私舞弊?]嘴上卻立即回“朝廷取士自有公論,景讓乃朝中大臣,自當深明其意,豈敢效人求關節乎!”言下之意就是:我顏暮白作為主持這次制舉的官員是眾所周知的,李景讓既是我的朋友,就更不會前來求我徇私,皇上您就放心吧。

    獨孤五岳聞言滿意的點點頭,心里著實為還有這些剛正不阿的老臣子而感到高興,于是他再詢問了几句制舉的准備情況,就讓顏暮白下去了,不過在顏暮白臨走之前,他還是笑吟吟的開了龍口吩咐:“顏尚書,若今年李御史的胞弟仍舊不幸落第的,那在放榜的時候把他的名字添上去吧,可憐那老兒(指李景讓)一年遭一頓杖呢。”言罷又嘻嘻笑了出來。

    顏暮白聽皇上都開口了,他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當即笑呵呵的應了句“是”,代李景讓拜謝了皇上就轉身下去了。

    皇上又兀自笑了一陣,直到門外的通報官傳來了細細的詢問聲:“皇上,太尉周柬之求見。”

    獨孤五岳一聽周柬之求見,頓失了笑臉,想了一會兒方才應允:“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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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制舉逸事(下)

    周柬之此番前來卻是為自己女婿求功名的。

    “啟稟皇上,臣的女婿王如斌也報考了今年的科舉,希望皇上能將原本賜予臣的恩德轉授給臣的女婿,讓他成為進士。”無論何時見到周柬之,他都是一副低眉順眼、萬事好商量的樣子,但是心里的彎彎繞那可真是“這里的山路十八彎,這里的水路九連環”。作為白身出身的他能跟太師高子昂分庭抗禮這么多年,足以見得他功力的深厚。

    周柬之所說的恩德其實是前一段時間,獨孤五岳大肆封賞了凱旋歸來的顏霽月而導致太后派的不滿,在太后與太師的聯合施壓下他不得不找了個借口另外封賞了太師和太尉,以平衡朝中現在極不穩定的三方勢力。只是沒想到周柬之會這么無恥,居然拿這事兒來跟自己討價還價。

    “周太尉,朕賜予你的恩典,豈是說轉授就轉授的?難道你要朕言而無信?”獨孤五岳漂亮的鳳眼一瞇,一向給人溫和謙遜感覺的俊臉倒有几分凌厲的味道出來。

    周柬之聽出皇上想拿喬,心里暗罵一聲,然后整個人匍匐在地高呼萬歲道:“皇上,臣對您的忠心可昭日月,多年來幸得聖眷,臣無以為報,只求有朝一日能為皇上肝腦涂地、死而后已。臣絕對不是想讓皇上言而無信,只是臣的女婿在娶了臣之女后還一直是白身,自覺身份上不能匹配,整日郁郁寡歡,臣之女也整日以淚洗面,此情此景已連續數年,望聖上體恤!”

    獨孤五岳冷眼看著匍匐在地的周柬之,心里是一直在冷笑,他倒是想說“那朕把你貶為白身,你的女婿就不會郁郁寡歡了吧?”。但現在還不是跟周柬之起正面沖突的時候,畢竟他的勢力還沒有茁壯起來,必須等到這一批新晉士子成長到足以擔起朝綱,那么他才可以大換血。在此之前,還是得先穩住周柬之。

    “朕尚不知周太尉心中竟然有此難言之隱,那此事待朕與專負責科舉一事的顏尚書商討一下再給您答復吧。即便是聖恩也還是要按規矩來,免得朝中大臣對此有所非議,也避免還有別的大臣也挾寵要求朕給予相同的待遇。周太尉身為廟堂之首,應當能體諒朕地難處吧?”耍太極,獨孤五岳也不是蓋得。“若周太尉無其他事稟報,那么就先請回吧,朕尚有許多奏折沒有批示呢。”

    周柬之碰了個軟釘子,氣的几乎咬牙切齒了。此事若跟顏暮白那個老木頭商討的話那鐵定得黃,但皇上話中的意思擺的很明顯了,如果這次開了他的先河,那么別的大臣也會跑到皇上這里來走后門。這樣的話這次制舉開不開也罷了。不過皇上既然沒有正面拒絕他,那就說明此事皇上也還是留了一線的,說不定皇上說要與顏暮白商討也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想到這里,周柬之心里稍稍一寬,站起來對獨孤五岳深施一禮道:“臣,靜候佳音。”言罷退著出了御書房。

    獨孤五岳看著他離開。心里的得意之情忍不住地小小流露在臉上。

    “皇上的心情看起來很好嘛。”非男非女的聲音驀然在御書房里響起,但獨孤五岳似見怪不怪的自若笑道:“確實很不錯。一大早就聽了兩個笑話。”

    “哦?說起來,我也剛從泉泉那里聽到了一個很不錯的笑話。皇上想不想聽聽看?”敢情這是溟牙在說話。

    獨孤五岳聞言挑了挑眉:“是不是大家看朕郁悶了五年。今兒一次性想讓朕開心個夠呀?連你都會說笑話么?那朕可真是要洗耳恭聽了。”

    依舊不見影蹤的溟牙發出短促的一聲嗤笑道:“殺人不眨眼地泉泉都能裝天真了,真正本性善良的我又為何不能說笑話(某綿:呃。溟牙兄,本性善良和說笑話的關系是?)”

    獨孤五岳懶洋洋地往椅子中一靠,右手支著下巴看著前方道:“所以朕說要洗耳恭聽呀,有什么笑話都說出來吧。今天讓朕好好開心一下。”

    “呵呵,泉泉在年前幫那個人送信到離鎮去,恰巧聽到了顏家小姑娘的發展計划……”

    寧靜的午后,御書房中偶爾會傳出讓人聽不清的喁喁低語聲和皇上輕輕地笑聲,窗外的陽光今日特別燦爛。

    周柬之自那日找過皇上后就一直等候著皇上地回音,只是一直等到大考前夕,皇上的答復依舊沒有到。

    難道說真地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周家上下等到了大考前三日,周柬之只當皇上已經默認同意特批自己地女婿成為進士,只是怕公

    息朝堂內的反對派又要指手畫腳,所以周柬之大樂之邀請貼請家族中地親朋好友前來參加慶賀酒會。

    兩天之后,也就是大考的前一日,太尉府門前車馬盈門,前來道喜的客人絡繹不絕。就在周家沉浸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氛中時,從禮部傳來了最新消息:中書省正式就王如斌一事給禮部下發了公文,公文中強調指出:王如斌應該依照正常程序參加科舉考試。

    周柬之拿到公文之后差點氣到中風,那些前來道賀的客人見狀,這喜慶的酒是沒心思也沒辦法喝了,所以都借故紛紛告辭了。好些人心里莫不連道晦氣,白白送了那么些重禮出去,到頭來卻是白忙乎一場。

    周柬之的女兒拿著公文哭得呼天搶地,王如斌也如喪考妣的呆坐在一旁,周柬之心里那叫一個羞憤交加,明擺著被皇上擺了一道,他還得“咕”一聲默默吞了,這次真個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老爺,這事兒還是明日您上朝的時候再追究吧。眼下得趕緊准備姑爺進考場的事情。今兒可是考生到考場報道的最后期限,晚了的話姑爺可就又得等到下一年了。”周柬之家的總管周庭是個精明不輸給周柬之的強人,周柬之能混得如魚得水他可以說功不可沒,而周柬之對他一向也是敬重有加,前些年還拜了他做“亞父”,(亞父:就是現代偶們叫的干爹。)所以周庭在太尉府說話還是非常有分量的。

    周柬之聽了周庭的勸慰,也只好暫時先壓下心中的怒火,吩咐王如斌和女兒先下去准備考試要用到的東西,待女兒哭哭啼啼的和王如斌先回房了,周柬之才一腳踹翻了宴會的桌子:“小皇帝,沒想到你現在也學會這一套了。想出師了是嗎?我不會讓你如愿的!”

    周庭束著手站在一邊沉穩的開口:“皇上突然發難,肯定是心中已有了對策。老爺您現在實不宜輕舉妄動,還是靜觀其變吧。我猜,高太師那邊會首先出頭的,就用高太師測測皇上的實力成長到哪個地步了吧。”

    周柬之陰沉著臉點了點頭。

    王如斌還是誤了一點入考場的時間,不過這對于周柬之的女婿來說并不是什么大問題,主考官甚至還親自出來迎接他進考場。

    只是這等差別待遇和王如斌遲到了還趾高氣昂、頤指氣使的態度讓不少眼見的考生心中都產生了疙瘩,許多人對這種特權階級都頗有微詞。此后這種情緒發^.不可調和的矛盾。

    第二日上朝,太尉周柬之昨日丟臉之事早已傳遍了朝堂,太師高子昂更是借此大肆嘲笑了周柬之一頓。但周柬之對此全都忍了下來,心里將這些羞辱全一條條記在心里,待以后再逐一清算。

    下朝回府以后周柬之立即召來禮部侍郎王超詢問這次到底怎么回事。王超答道:“顏尚書前几日詢問我們:以王如斌這個人的水平能考上進士嗎?有與王如斌相熟的同僚就回答:有可能考上,也有可能考不上。顏尚書聽罷就說出一番話來:這種水平的人是不能讓他登第的。明經、進士考試是國家選拔人才的手段,只有那些成績優異的人才可以由此進入仕途。雖然這次是制舉,但是這畢竟是五年以來首次開科取士,也是皇上第一次如此大規模的挑選人才,如果讓一個能不能考中還在兩可之間的人成為進士,那國家將用什么標准來衡量人才呢?皇上以后還要怎么用人?于是當天顏尚書就將此事上報給皇上,中書省隨即也就出了那紙公文。”

    周柬之聽罷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心里暗忖這顏暮白此次做的可真是滴水不漏,讓他想要發難都找不到突破口。

    遣退了禮部侍郎,周柬之又喚來了周庭,兩個老奸巨猾的老家伙在書房里祕密商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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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搶親

    七月大考之后,中舉士子擺宴聽風池。獨孤五岳翻閱過了這次所有中舉士子的答卷,對于這批士子的素質之高、中舉的人數之多都大感欣慰。

    此次制舉的狀元名叫鄭顥,年方二四,長的體態風流、面如冠玉,最重要的是他雖然是上上任太師鄭絪的嫡親孫子,出身不俗、文采斐然但完全沒有一般權貴子弟所有的輕浮與驕傲,對于治國平家安天下有著相當獨到的見解,連顏暮白都對他考試時所做的論文贊不絕口。

    鄭顥年少得志,但待人接物依舊謙遜有禮,在同期的士子中深得人心。而在放榜后,禮部更是將三甲的論文印成小冊子派發,凡是品閱過鄭顥文章的沒有一個不贊嘆他這個狀元是實至名歸。

    獨孤五岳在見過鄭顥之后對他也甚是欣賞,直言期望他與這批同期士子可以開創初云新局面。

    人長得帥,又有真材實料,家庭背景夠強硬,連皇上都很青睞他,而最重要的是,這樣的極品居然還沒有娶妻!那些家中尚有女待嫁的大臣們立即像發現了鮮肉的餓狼一樣對鄭顥虎視眈眈,這其中就包括了當朝太師高子昂。

    高子昂的孫輩中有個最得他歡心的孫女,芳名高露潔(某綿:說到姓高的女孩子,這是我第一個想到的名字~~啦啦啦),年方十七,不但長的貌美如花,而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是眾多孫女中最為出色的。高子昂一直舍不得把她隨便許配出去(主要是門當戶對的那些二世祖連他自己都看不上眼,較為出色地那些個青年俊彥的家世又不夠匹配。或者索性就像顏家四子,直接是他的政敵)。現在終于出現了一個足以與高露潔匹配的男子,高子昂當然有殺錯沒放過,第一時間要往自己家里拐了。

    在聽風池的宴會上,高子昂一直有意無意的明示暗示皇上想招鄭顥為孫女婿,但是獨孤五岳怎么可能讓他最為看好的人才落入太師的陣營?所以高子昂沒有明說,他也就把高子昂的示意當成耳旁風聽過就算,馬上丟到腦后去了。

    高子昂見皇上裝傻充愣就是不愿意開口賜婚,心下也惱羞成怒的忖道:[上當是想要將鄭顥攬入自己羽下呢。哼,黃毛小兒也想坐大。真當老夫老了就斗不動了嗎?這鄭顥無論如何都要進我高家門,皇上我們走著瞧好了。]

    既打定主意,高子昂立即宣稱身體抱恙,請求先行離場。獨孤五岳巴不得他快點走人,免得在身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嘰嘰歪歪。于是假意噓寒問暖了兩句,就准許他先行離去了。

    高子昂出了聽風池并沒有出宮。而是一路往飛凰宮去了。他要告訴太后自己的這個計划,并且讓太后給皇帝這邊施壓。

    與諸位士子見過面并稍微聊過天之后,獨孤五岳就放心的將他們交予吏部去考核能力了。他現在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這批士子盡快通過考核然后立即到各自的崗位走馬上任。他和小下這盤棋已經好久了,就等著走到這一步然后來個合圍呢……

    不過沒想到的是,士子們剛到吏部報到不久,新科狀元鄭顥就申請告假回鄉說要完婚。

    原來鄭顥雖未娶妻。但是自幼家中已給他訂下了一門親事。他遲遲沒有迎娶盧家小姐的原因就是他一直沒有功名,大丈夫若沒有成就一番事業如何能成家?而現在好不容易挨到今年舉行制舉。他又順利成了新科狀元,本想等著通過吏部考核走馬上任地時候來個三喜臨門的。但是沒想到短短几天里他

    城權貴們約了個遍。還有兩家因為同時想接走他而手,導致吏部考核他的官員甚是不滿。

    鄭顥自己對此也頭痛不已。雖再三強調自己已有婚約在身,但是那些權貴們以一句“一日未成親、一日便可退婚”地不負責任渾話給輕描淡寫帶過去了。于是無奈之下,他只好申請告假先回去完婚,讓京城里那些權貴們趁早死了想招他為婿的念頭。

    吏部這几日因為鄭顥帶來的小旋風已經大大影響了日常的工作,偏那些影響工作地人的背景都讓他們惹不起,所以吏部侍郎在看到鄭顥地申請后立即長舒了一口氣,大筆一揮批了個“准”字就放他回去了。

    后兩日那些個一直等在吏部門口准備拉人(鄭顥)的權貴家仆們左等右等等不到鄭顥出來,于是紛紛打聽新科狀元哪兒去了。吏部門房這几日借著鄭顥地光收了好些酒錢,所以對這些人也不隱瞞,只說新科狀元回鄉娶親去了,過些時日就會帶著狀元娘子上京,然后勸他們早日回去歇息,別再浪費時間等一個死會地人了。

    那些個權貴家仆聽到這個消息莫不垂頭喪氣,既然沒指望了那還是趁早散了吧,于是熱鬧了好几天的吏部終于消停了下來。

    話說那些普通權貴們聽到鄭顥一門心思回去娶親了,都嘆息這小子是個愣頭青。跟他訂親地盧家姑娘一沒家世二沒背景的,不但在仕途上幫不了他,他還極有可能因為此事落了一群人的面子而導致日后的從仕之路異常坎坷。不過也有人在聽聞此事后夸贊鄭顥飛黃騰達不忘糟糠之妻,實乃大丈夫所為,例如鄭顥所拜的老師顏暮白聽聞鄭顥告假的原因當場就贊了一句:“富不易妻,仁也”。無論如何,新科狀元鄭顥,眾顯貴眼中的最佳女婿人選現在是死會了,顯貴家的小姐當然不可能委屈自己去做二奶,所以榜眼、探花等新貴們立即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事情難道這么簡單的就落幕了嗎?

    怎么可能!(要是這么簡單就over的話,那綿綿還專門寫這一章干嘛!)

    別的人都放棄了,但還有一個人,只要沒到送入洞房都不會輕易言棄(就算是送入洞房了,只要他還想要人,那這洞房也等于沒入)。這個人就是太師高子昂。

    高子昂以政事堂(類似于內閣一類的權利機構)的名義簽發了一道公文,一路五百里加急去沿途追趕,最后終于在離鄭顥家鄉還要一百多里的地方截住鄭顥。鄭顥初時聽聞是傳令他回京復職的,他堅持吏部已經批准了他的請假,說什么也不愿回去。但當傳令官拿出了政事堂公文,鄭顥現在畢竟是朝廷的官員,看到政事堂行了公文,只好放下了與盧家女的婚事風塵仆仆的趕回了京城。

    但沒想到的是,他剛進入綿城,就被早已等候在城門口的太尉府長隨強帶了回太尉府,當日便被迫與高露潔拜了堂成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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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新閨怨

    話說新科狀元鄭顥告假回鄉與自幼訂親的盧家女成親一事在綿城早都傳開了,連茶館酒肆里說書唱曲兒的都把這一段編成了戲文每日輪流重播以歌頌他的高風亮節。但是令全城所有百姓都萬萬沒想到的是,高太師家這日大排筵席嫁孫女,京城里几乎所有權貴都備了厚禮前去太師府道賀,誰知道新郎官一出場就引起了一片嘩然。

    那個穿著一身大紅新郎官袍服,鐵青著俊臉的不正是說已經回鄉了的新科狀元鄭顥嗎?

    這一下許多權貴們的心里就不樂意了。心想:[好你個鄭顥,怪不得我們三番五次請你都不搭理我們呢,原來一早攀上了太師這個高枝兒。還以為你真的那么品格高尚,通曉禮義廉恥,沒想到還是個攀龍附鳳的主兒。還說是前前太師的嫡親孫子,居然倒貼上了這任太師。我家女兒嫁過去你不要,偏要到太師府上當個上門孫女婿!]

    于是在拜堂的那會兒滿場一片低氣壓,在場許多人當場就給鄭顥大白眼看。

    鄭顥心里才是有苦說不出,他那新郎袍服下可是被五花大綁,而且之前被迫換衣服時還不知道被他們灌了一杯什么東西,接著他是想說話都一點聲音發不出來了,所以他現在完全是被人壓著拜堂。那些個權貴的臉色神態他看在眼里,心里可覺得真是冤死他了。(某綿:幸虧這里沒有竇娥,要不他肯定振臂高呼“我比竇娥還冤啊”……錯了,他現在不能振臂也不能高呼說……那偶替你叫吧:“鄭顥你咋比竇娥還冤吶”~~)

    這邊廂鄭顥是滿心怨念的被強迫拜堂,那邊廂的高露潔則是滿心歡喜、羞答答的任喜娘攙起跪下。想當初,高太師告訴她讓她嫁給當今新科狀元時她還不太樂意,但是那日高子昂在家中設宴款待一眾中舉士子(其實他就想款待鄭顥一個人來著),讓她在飯廳外的小紗窗上看了一會子。待她看到了傳說中滿腹經綸、才高八斗、一表人才的鄭大才子時,她少女的心扉就這樣“轟”一聲被撞開了,然后當晚就堅定的表明了自己非君不嫁地心意。

    但任誰也沒想到后頭鄭顥會出人意表的整這么一出。這位平日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公主在得到鄭顥回鄉成親的消息當場昏倒,然后整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几日下來就人比黃花瘦了。前面說過,高太師在孫輩中最疼愛的就是這個高露潔,見到她不吃不喝迅速憔悴,他那個心疼啊,簡直比家中所有古董都被打碎了還要心疼,所以他才不惜動用政事堂的權力五百里加急把鄭顥拐回來。然后等他到了之后直接人一綁就押著跟高露潔拜堂了。

    高太師嫁孫女,作為直系親屬的太后、皇上和獨孤九霄都派人送了厚禮過去。待宮里的唱禮官在熱鬧的太師府大廳中悠揚的唱出御賜府宅、明珠一斛蝦米蝦米地一長串禮單時,原先那些個心有不滿的權貴們現在也只剩下嘆息的份兒了:唉,也難怪鄭顥情愿(?)當太師家的上門孫女婿了,誰讓人家是當今太后的親爹,當今聖上的親親外公呢?是個有點眼力價兒的都會靠上這座超級大靠山吧?

    而鄭顥聽到太后、皇上和九王爺地封賜,這之前還掙著一絲希望的心那是徹底泯滅了……如果他事后悔婚的話。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論例當誅。他死不要緊,但是家鄉地那么一票親人也會跟著遭殃。

    待唱禮官念完禮單。鄭顥已經面如死灰,心中已沒了任何期望,只當自己是行尸走肉,被人任意搓圓按扁。

    終于禮成送入洞房。鄭顥在洞房里被解了繩子并且被喂下了解藥,可他也并不去揭開高露潔的蓋頭。只是一杯一杯的喝著本該是交杯酒的女兒紅,直到酪酊大醉趴在桌上流著淚睡去。

    高露潔左等右等等不到新郎官來揭蓋頭。但明顯感覺到房里是還有另一個人地。所以她一直端坐到后半夜,才覺著不對自己掀了蓋頭。誰知看到的就是已經趴在桌邊沉沉睡去地新郎官。高露潔躡手躡腳的走到鄭顥身邊一看,他不但滿面淚痕,嘴里還含糊不清地念叨著對不起大雅(盧家女地名字)、對不起父老鄉親之類的話。

    聽聞鄭顥酒后吐真言地高露潔頓覺難堪又難過,驕傲的情緒作樂想說馬上就出去找爺爺說她不要嫁了,但是看到鄭顥俊俏秀美的臉心里又立即軟了下來,思度(念duo,二聲)半天,終究還是一咬銀牙轉身上床去黯然神傷了。(某綿:這就是強扭的瓜不甜,尤其愛情中先愛上的那個,傷的也是最深)

    鄭顥睡到第二日天蒙蒙亮酒就醒了,他看也沒看床上的新娘子一眼就徑自走到門邊叫門說要去吏部報到銷假。

    門外守著的仆人哪兒敢擅自就開門,趕緊一溜煙的跑去稟報了高子昂。高子昂知他心里怨恨自己,但是怎么說鄭顥現在也是朝廷命官,總不能真的把他軟禁起來吧?所以他就用婚假為由讓鄭顥多休息几日,但怎知鄭顥此番是堅決不從,還直接搬起椅子砸到了門上想要破門而出。

    高子昂聽到房內高露潔的嚶嚶哭泣也有些慌了,趕緊招來几個護院吩咐他們隨新姑爺一同去吏部銷假,然后就吩咐守門的仆人開門了。

    門剛一打開,開門的那個仆人就被鄭顥推翻在地承接了他的第一波怒火,但怎么說鄭顥也是個讀書人,平素從未跟誰紅過臉動過手,所以推倒了仆人之后他就后繼無力了,只是對著高子昂怒目以對。

    “鄭顥,你跟我孫女的婚事可是連皇上都送了封賞過來的,你要是有什么輕舉妄動,那可是欺君之罪。”高子昂才不怕鄭顥的凌空瞪呢,還是一臉“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囂張樣子。

    鄭顥聽到高子昂的威脅只是冷哼一聲,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高家的几個護院立即緊緊的跟在了他身后。

    高子昂見他走遠了才哼了一句:“不知好歹。”接著就趕忙沖進新房安慰高露潔去了。

    鄭顥一身大紅喜服走到了吏部,正巧碰上了同期的士子們趕早到吏部報到。京城的小道消息可都是以光速在傳播,所以這些同誼們早已知道了鄭顥娶了當朝太師最寶貝的孫女,許多酸葡萄心理的士子就開始不陰不陽的說些酸溜溜的歪話:“哎呀,這不是我們剛大小登科雙喜臨門的鄭榜首嗎?怎么一大早就跑到吏部來了?喲,還穿著喜服吶?莫不是想讓我們沾點您的喜氣吧?別介,我們可無福消受呀。”

    這話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鄭顥心中的郁悶早已到達了臨界點,二話不說上去一拳頭就轟在了說話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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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助力?阻力?

    近綿城的頭條新聞一直都是新科狀元鄭顥,按照現在和水果日報的報導方法,那可真是文化版、娛樂版、社會版和體育版的頭條都是他一人包辦了。從金榜題名到現在逞凶斗狠,從不忘青梅竹馬到現在攀龍附鳳,從文弱書生到官場角斗士,這里邊的起承轉合、曲折波瀾擱現代怎么著也是一年度大戲的劇本。

    鄭顥當日一記漂亮的左勾拳打斷了同誼的鼻梁,隨后跟在他身后的高家護院將所有蠢蠢欲動的士子全擺平了,于是鄭顥的惡形惡狀又被狠狠添了一筆,居然縱仆行凶,只差沒說出狗仗人勢一類的評語了。

    隨后鄭顥主動領罰關了小黑屋(因為此事吏部侍郎的小心肝可是顫抖了好几日,生怕太師一個不高興把他生煎活剝了),也算是消極避開回到太師府的一種方法。

    話說按照初云國的規矩,進士黃榜公布之后,新科進士們都會在狀元的帶領下去向主考官謝恩,這次制舉的主考官顏暮白就在自家招待了這一批過來謝師的學子。

    被一眾學子尊為先師,顏暮白的心中自是無比驕傲,而在一眾學子中他最中意的就是狀元鄭顥,認為他乃是當代學子的楷模,一舉一動都堪稱典范,甚至叫顏旭日和顏繁星都要多多跟鄭顥親近“以正其身”。顏旭日與顏繁星也確實跟鄭顥一見如故,三人從天文聊到地理,從治國說到安邦,每每說到相同觀點時都撫掌大笑,為三人的默契感到欣喜不已。

    而在之后鄭顥不堪所擾請求回家完婚時,顏暮白還當眾夸贊過他“騰達不易妻,仁也”,只是沒想到這么快鄭顥就成了高子昂的孫女婿,并且鬧出了拳打同誼的大負面。這几單新聞讓顏暮白頓覺看走眼且面上無光。從此閉口不提鄭顥,也嚴令顏旭日與顏繁星不得再與這道德敗壞之輩來往。

    只是顏旭日和顏繁星之前跟鄭顥交往甚密,也熟知依對方的個性是不會做出這一類事情的,所以這日下得朝來,二人借口去國學院參加什么詩歌品論會,就相偕一同到吏部小黑屋探望了禁閉中的鄭顥。

    鄭顥被關了几日,高露潔生怕他在里邊受苦,居然派人送來了大床、臥榻、書箱甚至還有個屏風,把個小黑屋裝飾的金碧輝煌,只差把小黑屋打几個大窗戶好當個度假套房了。

    而吏部地人誰敢對高太師家的新姑爺說半個“不”字?都恨不得鄭顥趕緊自己回家去吧。只是鄭顥是鐵了心了要在小黑屋呆到處罰期滿,這才讓整個吏部跟著他雞飛狗跳,吏部尚書還索性直接將小黑屋划為了高家專用,吩咐下邊的人鄭顥他想干嘛就干嘛,千萬別攔著他老人家,最好是他呆夠了就趕緊回家去,免得整個吏部上上下下都擔驚受怕。

    所以顏旭日和顏繁星過來探望的時候沒受到一點阻礙。而他們在看到如此豪華的小黑屋后都嘖嘖稱奇,不由得調笑了鄭顥几句。只是鄭顥現在一直游走在一觸即發的邊緣,聽了兩個知交的調笑頓時又怒從心起。掄起椅子就開始砸那些個家什物件,他那癲狂的神態連顏旭日和顏繁星都被嚇到了,兩人一時竟不敢上去拉勸鄭顥。

    后來還是吏部當值的看守聞聲過來阻止了鄭顥,看著滿目瘡痍的小黑屋那是叫苦不迭。等下高家小姐派地人過來了看到這景象還又指不定怎么刁難他了!討伐的目光直視顏旭日和顏繁星,而顏家兄弟自知有錯。都不好意思的低了頭站在角落做檢討。

    給鄭顥又換過了一間小黑屋,顏家兄弟這次可不敢再觸導火線了。只是小心翼翼的詢問了鄭顥這其間的前因后果。

    其實顏家兄弟的擔心都是多余。鄭顥之前本就是文弱書生。這几日又水米未進,剛才那純粹就是小宇宙爆發了一下。現在過后就全身脫力的躺在木板床上動彈不得了。

    顏家兄弟看鄭顥直挺挺地躺在那兒了無生氣,原先俊秀的臉現在是眼窩深陷、胡子

    不忍目睹,再加上之前他們也經歷過被人逼親地事,受之余,也深深對自己到現在還是單身而感到慶幸。

    三人又說了一會子話,顏繁星聽得鄭顥肚子在打鼓了,偷笑之余從袖中拿出几塊銀子召來看守,請他幫忙買瓶酒和燒雞再加几個包子過來,余下的錢就當跑腿費了。那看守見顏繁星出手大方,燒雞包子和酒都用不得几個錢,自己能得個大半,所以心里歡喜,剛才的怨氣也都隨著銀子煙消云散了,應了個喏就跑了出去幫他們買吃食。

    鄭顥郁悶氣結了這么些日子,總算有人明白了他的苦楚,與顏家兄弟吃喝了一頓心情也好了些,只說不愿回太師府,情愿就在吏部住下。

    顏家兄弟現在也無他法,只能多多寬慰鄭顥,待一壺酒喝完,兄弟二人見鄭顥乏了,就推說還有事就先后離開了。

    回去地路上兄弟二人再說起鄭顥這事,一向穩重且足智多謀的顏旭日忽而一笑,捶了弟弟一下道:“這鄭顥雖是被太師搶了去做孫女婿,但是不見得就成了太師那邊地人。我看這回太師倒是給皇上送去個忠心的。”

    顏繁星聽哥哥這么一說,當即心有靈犀地大笑出來:“那還等什么,還不快給皇上報喜去?”

    說走就走,二人立即整了整身上地朝服(幸虧是下了早朝就跑去看望鄭顥的)就直奔宮門而去。

    獨孤五岳聽了顏旭日和顏繁星講述鄭顥被逼成親地故事,俊美無匹的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錯愕之情。

    都道是紈绔子弟走馬章台強搶民女,怎的現在連男子也變得危險了?而且這事件的主角之一正是他相當賞識的新科狀元鄭顥。

    “那鄭顥不是已經告假回鄉完婚了嗎?怎的現在又成了朕……呃,太師家的孫女婿。”獨孤五岳差點說出口的是“怎么現在又成了朕的表妹婿?”前几日突然接到高太師的帖子說家中孫女成婚,他怎么不知道新郎是鄭顥?

    顏繁星袖著手先施了個禮才答道:“鄭顥本已快到家門,但還是被五百里加急的傳令官給攔了下來,說是請他回京復職,鄭顥起先不肯,但傳令官拿出了政事堂的公文,鄭顥才不得不折返回來。但未料剛進城門口就被抓進了太師府,押著拜了天地。”

    “你是說太師居然用政事堂的公文宣鄭顥回京嗎?”獨孤五岳聽到了一句對他非常有用的話。

    顏旭日暗暗用手肘撞了弟弟一下,暗示他別亂說話。顏繁星也自覺失言,當即別過臉去暗罵自己缺心眼。

    “回皇上,鄭顥確是如此跟臣等敘述,但具體如何,臣等并未親見。”顏旭日代顏繁星回答了皇上的問題。

    不過幸好皇上現在正陷入了自己的思緒,沒察覺二人的小動作,好一會兒他才大笑道:“如此甚好,來人,宣九王爺,朕好久沒有與他下棋了。”然后他又看著顏旭日與顏繁星笑著說:“聽聞顏愛卿擅長講故事,今兒就好好給朕和九王爺說道說道。”

    顏家兄弟對視一眼,齊齊彎下腰去:“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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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選秀

    旭日與顏繁星在獨孤九霄到了以后又將鄭顥的故事復獨孤九霄倒是完全當成一個笑話再聽,不時的輕笑几聲。

    “沒想到天子腳下還有強搶朝廷命官的事情,唉,皇兄啊,難道太師家的孫女就如此不堪要用到搶婚才能嫁的出去嗎?”聽罷故事,獨孤九霄一副傷腦筋的樣子看著獨孤五岳,“可笑的是臣弟不明就里還送了賀禮過去呢,不知道能不能讓太師退回來?”

    顏家兄弟(除了顏朗辰,不過他不從政)此前跟獨孤九霄并沒有過交往,只是知道他是皇上的嫡親弟弟,甚得皇上寵愛,特許他當個逍遙王爺在宮外到處游玩,偶爾的几次見面也是遠遠的瞥上一眼,并沒有說上過話。今日得見,兩人心里都不由得暗嘆獨孤九霄真乃初云第一美人,怪不得許多好男風的朝臣說起他來都一臉曖昧呢。(誰敢YY我家小?壽星公上吊,嫌命長啊?)只是他們都沒想到這九王爺居然這么幽默風趣,傳聞中他不是冰山美人嗎?怎的今兒看起來一點也不覺得呢?

    獨孤五岳也被獨孤九霄難得的幽默逗笑了,放下手中一子才開口:“九弟今日心情不錯,還會說笑話了。”

    獨孤九霄并沒有回答皇上的話,只是繼續問著顏旭日和顏繁星:“聽聞顏尚書的几位公子上兩個月也差點被搶親了,連一向足智多謀的四公子都不得不離家避風頭,可確有此事?”

    “哦?還有這等趣事?顏愛卿怎么剛才沒有提到?”皇上聽到獨孤九霄的問話也來了興趣,目光從棋盤轉向了坐在一旁的顏家兄弟。

    顏旭日與顏繁星聽獨孤九霄提起此事心中頓覺尷尬,儒雅的俊臉上立即飛上了一抹緋紅。兄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會兒才由顏繁星期期艾艾的開口:“那個,承蒙京城各位長輩的錯愛。上兩月確實有不少媒人來說親。”

    獨孤五岳不待獨孤九霄開口,就先興致盎然地問道:“難道城中這么多的閨女,你們兄弟就沒有一個看的上眼的?”

    “回皇上話,不是我們兄弟看不上眼,只是我們兄弟自覺都還年輕,自當先成就一番事業再來考慮成家立室的事情。在此之前,我們也并不想有其他因素的干擾。”顏旭日說的含蓄,但獨孤五岳怎么可能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

    “顏愛卿任尚書左右司諸司郎中(從五品上官職)可有委屈?”

    “臣并無委屈。只是臣深覺不能為聖上排憂解難,臣惶恐。”顏旭日立即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匍匐在地。顏繁星愣了一下也忙不迭的跟著匍匐在地。

    獨孤五岳擺了擺手:“起來吧,朕沒有責問你們地意思。朕也知道,依你們兄弟的才能在這個位置確實是大材小用了,只是朕現在還無力扭轉這個局面,你們可能多多體諒?”

    “臣惶恐!臣自當肝腦涂地,死而后已,以報聖上知遇之恩。”顏家兄弟說好似的齊聲高呼。在一旁冷眼看著這君臣倫常大戲的獨孤九霄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几人又閑話了一會兒,獨孤五岳見天時不早,就先行遣退了顏家兄弟,轉而與獨孤九霄專心下棋,二人在棋盤中輕描淡寫的討論著天下局勢。

    只是獨孤五岳與獨孤九霄沒下多會兒棋就有小太監來通報。說太后在飛凰宮設午宴請聖上和王爺過去一同用膳。

    獨孤五岳看了一眼獨孤九霄,只見他還是一臉懶散的樣子,看不出是想去還是不想去。沉吟了一會兒。獨孤五岳對門外跪著的小太監應道:“朕稍后就和九王爺去飛凰宮。”

    門外地小太監見皇上允了,趕緊叩謝拜恩趕回飛凰宮通報去了。

    “母后怎么會突然設宴?”自朝日國納蘭元香公主虐殺小宮女的事件曝光以后。太后就安分了許多,也許久沒有聽到后宮那邊傳來什么新聞了。但為何現在又突然設宴。還約自己和小一起去赴宴呢?最重要的是。她怎么知道小在這里跟他下棋?

    想到這里,獨孤五岳眼神一凜。沒想到在他的身邊也有眼線。

    獨孤九霄瞟了一眼皇上的表情,微微一笑道:“皇兄,您就當

    老人家想念我們了不好嗎?這宮里地生活啊,有時候寂寞呢。”言罷他還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您瞧,臣弟在宮里待了這些時日,可是連骨頭都懶了。”

    獨孤五岳被他逗笑了,搖搖頭丟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來:“你想要出宮就直說,怎地也學會拐彎抹角了?”

    “臣弟惶恐……”聽著獨孤九霄拖長了聲調的調侃,獨孤五岳終于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飛凰宮地偏殿,初云國的第一家庭正在聚餐。太后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一直微微帶笑,這讓她看起來少了几分威嚴而多了几分慈母地感覺。

    母子三人寒暄了一會兒,無非是“最近身體好不好”啦,“政事忙不忙”啦諸如此類地千篇一律,等說完了那几句,三人就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局面。

    好一會兒,太后才微咳一聲看向獨孤五岳道:“皇上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吧?”

    “是地,下月就是兒臣的生辰。”獨孤五岳不知道太后干嘛突然提起這事。

    “宵兒也十八歲了。”

    獨孤九霄鳳目輕抬,微微點了點頭。

    “太上皇在宵兒這么大的時候,大皇子都已經會走路了。”太后儼然一副慈母的派頭,目光迷離的看著兩個兒子,直看的二人袍子下的雞皮疙瘩一起站了起來排隊報數。

    獨孤九霄假意低頭吃菜掩去了唇邊的譏笑:[是啊,只是這剛會走路的大皇子沒多久就夭折了吧。]

    “母后有話請直說吧。”獨孤五岳實在不想再跟太后打啞謎了,這頓飯吃的他都要消化不良了。

    太后作態的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銀箸道:“皇上忙于政事是天下之福,但是也要多多為自己著想呀。皇上已經登基五年了,五年來政績斐然,天下子民安居樂業,但是皇上卻只納了兩個正妃、三個側妃,而后位還一直空虛著。而且五年來,后宮這些妃嬪無一人有妊,哀家一直期盼著能有新生命來為這許久沒聽到過嬰孩啼哭的大內帶來新氣象,也一直希望能早日體會到小孫孫繞膝之樂,但不知還要等到何時?”

    獨孤九霄聽到這里差點就噴笑了,瞟了一眼對面皇上僵硬的表情,心里一陣冷笑道:[原來不是無事可做,而是改為關心皇上的房事了。兒子不好掌握就想轉而控制孫兒嗎?如意算盤倒是打的響。]

    獨孤五岳深呼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然后才面色如常的看向太后道:“是兒臣疏忽了。”

    太后見獨孤五岳主動認錯了方才滿意的點點頭:“前几日太師家的孫輩中最小的一個孩子都出嫁了,這實在不得不讓哀家慨嘆時光荏茬,再對比皇上這清冷的后宮,哀家更是心疼的緊。所以哀家思量后,覺得也是時候舉行一次選秀了(注意,不是超女快男那種選秀,而是真正意思上為皇上挑選秀女的活動),汰換去前朝的一批老宮女,從民間挑來一些女子當宮女,再由文武百官眷屬子女中去挑選些才德兼備的美人入宮。皇上意下如何?”太后說到這里,眼波轉到了獨孤九霄那邊,“還有宵兒,趁著這次給你皇兄選秀,也是時候為你挑些妻妾了。老大不小的人了,總不能還一條到晚像個孩子似的到處亂跑吧?”

    喲,想通過聯姻來鞏固自己的權力嗎?獨孤五岳與獨孤九霄對看了一眼,二人都微乎其微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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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母子交鋒

    母后,選秀一事尚言之過早。東海海寇雖已平息,真正解除,且大考剛剛結束,新科士子們都還未能成為輔佐朝堂的力量,兒臣實不想在此時舉辦選秀。”獨孤五岳首先拒絕。

    “兒臣對于那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實在是敬謝不敏了,要是再來一個納蘭元香公主那般的極品,那母后您也不放心不是?”獨孤九霄含沙射影的暗指上次太后要給他指婚一事,太后聞言果然變了臉色。

    “宵兒,你是皇子,當然只能娶千金小姐做主母。”太后說到這個就想起了顏夜曦,心中又浮現了一絲得意,“難不成你還想要娶一個別人的下堂妻做主母不成?”

    “啪”一聲脆響,獨孤九霄手中的酒杯被捏成了碎片,鮮血隨著酒液一同緩緩流下,隨侍在旁的古海見狀立即高呼“宣御醫”,然后眼明手快的拿了干淨的巾子給獨孤九霄擦血。

    太后見獨孤九霄失態,心里不由更為得意的對他說道:“只是若宵兒喜歡,堅持要迎娶別人的下堂妻做主母,哀家也就認了。可惜那姑娘福薄命也薄,擔不起這九王妃的名頭。”

    獨孤九霄聞言卻奇跡般的冷靜了下來,嘴角甚至還浮現了一抹笑,他推開正收拾著眼前一片狼藉的古海,美麗的鳳目直直對上了太后:“兒臣還真要多謝母后的提點了,這九王妃的名頭可不是隨便哪家姑娘都能擔地。既然如此。那還是請母后多多為自己著想吧,這九王妃的位置讓它一直空下去好了。”

    “你……你竟然為了一個罪民而懸空妃位?”太后被獨孤九霄的話氣的一窒。

    這次輪到獨孤九霄笑的開了:“兒臣怎會為一個罪民而懸空妃位?兒臣是為了母后懸空妃位。省的以后那娶進門的九王妃不懂事沖撞了母后,還要勞煩母后動手。與其這樣三不五時的換一個九王妃,還不如讓妃位就這么空著算了。母后啊,乖順聽話的女子在千金小姐中可真是不好找呢。”

    綿里藏鋼針,針針扎到肉。太后被獨孤九霄氣地臉色煞白,精致的五官扭曲的嚇人,但她卻找不到任何的話語來反擊,真個兒是嘔死她了。

    獨孤五岳在一旁冷眼看著太后和獨孤九霄你來我往的唇槍舌劍。見太后落了下風,他才微微笑著痛打落水狗:“母后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呆會兒御醫來了讓御醫好好診斷一下吧。母后還是多多放寬心,莫要再多煩惱這些瑣事了。”言下之意就是“你還是該干嘛干嘛去吧,這些事情輪不到你操心。”

    看了一眼獨孤九霄,兄弟二人同時站了起來:“兒臣告退。”言罷,二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飛凰宮。

    未几。飛凰宮就傳來了太后憤怒的尖叫聲和砸東西地聲音,唉,內務司又要准備一批給飛凰宮的東西了。

    這一局母子交鋒,小五與小勝出。

    獨孤五岳與獨孤九霄自飛凰宮出來就一同去了獨孤九霄的凌霄宮,那里早有接到通知的御醫等著幫獨孤九霄清理傷口。

    小心的挑完傷口中地碎瓷片上了藥。再仔細地將傷口包扎好。交代完飲食注意事項和日常生活注意事項之后御醫就告退了。活動了活動受傷地手。獨孤九霄又叫過隨侍一旁的凌霄宮宮女再准備一些吃食。

    “方才基本沒什么落肚,現在才覺著餓了。”獨孤九霄這么跟獨孤五岳解釋。

    獨孤五岳抿唇一笑道:“該是母后把你氣都氣飽了。什么都吃不下才對吧?”

    獨孤九霄似笑非笑地看著獨孤五岳。并沒回答。

    “母后口中地那位姑娘莫非真有其人?”獨孤五岳明知故問。

    “有沒有,皇兄不是比臣弟還清楚嗎?”獨孤九霄也不是笨蛋。他知道顏夜曦吃過冰天焚梵丹,而那種丹藥只有泉泉和溟牙兩師兄妹才有。當時泉泉在執行任務,并不知道顏夜曦被抓進大牢的事情,那么看來就只有溟牙了。但溟牙跟顏夜曦素不相識,不會無端端跑去刑部大牢救她,這里邊地關鍵性人物就是皇上。

    雖然不知道皇上為什么要救顏夜曦,但是獨孤九霄知道皇上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現在聽皇上這么問他,他已經大概知道皇上的意思了。

    想讓他欠個人情啊……

    獨孤五岳并沒有因為獨孤九霄口氣的不敬而不悅,相反他還哈哈一笑道:“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九弟的眼睛。朕只知道那姑娘是顏尚書的千金,不過聽聞她確實早已嫁人了。九弟是如何與她結識的?”

    沒想到皇上也這么八卦,獨孤九霄好氣又好笑的看了皇上好一會兒才開口:“她四哥顏朗辰,是臣弟生意上的朋友。”

    “朕現在倒真是對這個奇女子有點興趣了。居然能將九弟迷住,甚至為了她還不惜跟母后反目!誒,九弟,那姑娘是不是天香國色、風華絕代?”

    獨孤九霄聽到皇上的揣測也啞然失笑了:“不,她充其量只是清秀。容貌上并無任何獨到之處。”

    “那她是手段高明,還是……某方面特別有技巧?”別看皇上平時總是一副溫文爾雅成熟穩重的樣子,其實放到現代來看他也就是一個才二十二歲的大男孩,心里總還是有些孩子氣的。現在他一臉曖昧的跟獨孤九霄討論著女人,那樣子像極了現代男生之間討論女優的感覺。

    “呵呵,臣弟跟她暫時還是非常純潔的男女關系,她甚至還沒喜歡上臣弟呢。”獨孤九霄避重就輕的回答道,心里不知為何就是不想讓獨孤五岳知道太多顏夜曦的事情。

    “哦?那姑娘居然不會喜歡上你?”獨孤五岳心中對顏夜曦的好奇達到了一個新高度,這世間居然還有不為初云第一美人獨孤九霄所動的女子!?

    獨孤九霄微笑著“嗯”了一聲,心中滿滿的都是顏夜曦的樣子。

    “這樣啊……”獨孤五岳摸著下巴看著獨孤九霄難得一見的陷入情網的樣子,心里盤算著什么時候偷偷溜出宮去親眼見見這個獨立特行的女子。

    而在離綿城千里之外的離鎮,正忙的不可開交的顏夜曦接連打了好几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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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星火

    去秋來,八月里,皇上二十二歲生辰,普天同慶,連首腦都派遣了相關使節前往初云為皇上慶生,獨孤五岳的風頭一時無兩。九月里,各新科士子們已經接受完吏部的相關培訓,准備到全國各地的崗位上就職。

    新科狀元鄭顥在太師的明確斡旋下當了正五品上的中書舍人,這個官職可是比當年的狀元郎顏旭日高了兩級,所以這就讓朝堂上一些與顏暮白交好的官員覺得不滿了。

    平時這些處于中立方的官員對于太師與太尉之間的明爭暗斗都是睜只眼閉只眼,既不參與也不彈劾,大家都明哲保身的很。不過這大半年來,稍微有點政治敏感度的都能隱隱感覺到皇上可能要有什么動作了,所以有聰明的就開始往聖眷正隆的禮部尚書顏暮白一方開始傾斜。

    在新科士子們的任命狀公布的第二天,獨孤五岳的案頭就放了好几份要求彈劾鄭顥擔任中書舍人的奏折。

    “鄭愛卿怎么看這些個折子?”御書房,獨孤五岳笑瞇瞇的看著對面面無表情的鄭顥,鄭顥的面前正放著那几份要求彈劾他的奏折。

    “臣也認為自身能力不足以擔任中書舍人一職,請皇上另擇良才。”鄭顥只是掃了一眼那几份奏折,壓根就沒有細看。

    獨孤五岳當然知道他還是在賭氣。自他與太師孫女高露潔成親的第二日去了吏部報到。他就再也沒回過太師府,當然也沒有回過皇上御賜地府邸,他就一直住在吏部的宿舍,害的吏部尚書三天兩天跑到皇上面前哭訴被太師訓斥。

    “呵呵,這么說,鄭愛卿是懷疑朕選擇官吏的眼光了?”獨孤五岳從案台上拿過另外一份奏折批閱著,沒在看鄭顥一眼。

    鄭顥聞言心里一緊,他怎么就忘記了皇上的外公正是高子昂?他現在這么明顯的拒絕了這個官職,不就等于也打了皇上一個巴掌?于是雖然心里依舊賭的慌。他還是趕忙跪了下去道:“臣對于聖上的眼光并無懷疑,只是臣對于自身的能力有所懷疑。”

    “你是朕御筆欽點地狀元郎,懷疑自身能力即是懷疑朕的眼光。”

    “臣惶恐……”鄭顥咬緊牙關,硬是將眼眶中的酸澀逼了回去。

    “好了,任中書舍人一事暫且就這么定了吧。君無戲言,何況這任命狀已通告全國,要改也來不及了。鄭愛卿。今日朕召你前來給你看這些個奏折,也就是想要告訴你,朕信得過你的能力,不必顧及他人說什么。”合上手中的奏折,獨孤五岳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狀甚悠閑的品著秋茗。

    “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鄭顥匍匐在地以頭觸地,內心的惶恐早已被皇上地一番話變成了感激。之前因為高子昂介入官職安排而引發的不快也煙消云散了。

    獨孤五岳放下茶杯。喚人換過一杯熱茶來,才道了聲“平身”。待鄭顥站起身來。他才笑瞇瞇的跟他閑話家常道:“說起來,鄭愛卿現在還是朕的表妹婿呢,以后更要好好輔佐朕了。”

    “臣定當盡心竭力、全力以赴以報聖上隆恩。”鄭顥垂手站在一旁,嘴里說的全是官方場面話。

    獨孤五岳端起剛送上來地新泡地熱茶啜了一口,然后將茶杯遞到了案几地前邊:“鄭愛卿,這是雨前寒露,今春只收得不過百斤,滋味甚是絕妙,你嘗嘗。”

    鄭顥聞言一愣,怎么話題突然轉向喝茶了?但他絲毫不敢怠慢皇上的意思,說了一句:“謝陛下賜茶。”就緩步上前端起獨孤五岳剛喝過地茶杯啜了一口。

    “鄭愛卿,如果有一天,太師想要對朕不利,你會選擇哪一邊?”

    鄭顥手中地茶碗應聲落地。

    那日直到下午,鄭顥才從御書房中出來,出來時一臉的失魂落魄,還好几次差點撞到柱子。沒有人知道皇上跟他談了些什么,只知道那日他出得宮去就回了太師府,雖然他依舊還是擺了張臭臉,但是當晚他就在高露潔地房里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給長輩請安的時候,高露潔眉眼間藏也藏不住的喜悅和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讓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事,為這對小夫妻懸了兩個多月的心現在總算可以放回肚里了。

    高子昂對于鄭顥的轉變自然是驚喜交加,心道自是皇上昨日提點了他,看來果然皇上還是一家人,胳膊肘還是要往里拐的。這樣的好心情維持到了上早朝的時候,高子昂看誰都一派笑容和氣生財的樣子,眾官員都道是鄭顥坐定中書舍人一職讓他老懷欣慰呢。

    但是早朝的時候高子昂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皇上又頒布了兩條升遷令,將尚書左右司諸司郎中顏旭日提拔到了正四品上的正議大夫,又將正六品上的朝議郎顏繁星小升兩級,頂了他哥哥的缺,成了新一任尚書左右司諸司郎中。

    皇上的這兩條升遷令立即讓朝堂上炸開了鍋,太后黨和太尉黨群起而抗議之,而與顏暮白交好的一些朝臣則全力盛贊聖上英明。

    顏家兄弟對于這突如其來的升遷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二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終究認為聖意豈是他們這些臣子隨意能揣度到的?所以顏旭日和顏繁星就在一片喧鬧聲中謝恩了。

    獨孤五岳面帶高深莫測的笑容看著底下吵成一片的大臣們,視線與高子昂和周柬之對上,空氣中頓時激起了無數火星。

    這些火星或許在不久以后,就會成為燎原的野火,將這些尚在朝堂上爭議不休的位高權重者燒個寸草不留,但現在,這些安逸日子過慣了的并沒有嗅出空氣中的火藥味。

    “看來我們是真的老了,是時候讓路給后生一輩了。”顏暮白不無感傷的看著自信滿滿的皇上,只有他一人揣度到了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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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無間道

    太師派與太尉派聯合上書請求皇上收回成命,但是這次獨孤五岳的態度堅決的很,說顏旭日與顏繁星乃上屆科舉的狀元與探花卻一直屈居六品官,二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干了五年,毫無怨言且政績斐然,每年的吏部考核都名列前茅,如此人才早就應該提拔上去了。此次適逢新士子走馬上任,確實也該是時候將各部人員重新做一次安排。隨后他又暗示這次顏家兄弟的升遷只是個開端,其后各部之間都會有一次人事上的變動。這就讓太師派和太尉派摩拳擦掌、蠢蠢欲動了,畢竟誰都想在重要的部門里穿插上自己的人,所以他們再也顧不得抨擊顏家兄弟,第一時間就分別趕回去商討此事了。

    隨后的一段日子里,太師府和太尉府的門前又恢復了車水馬龍,各方官員或明確或暗地里的打探著這次人事調動的事情,手腳快些的已經開始疏通關節,只想著能趁著這次的東風也得到高升。

    “嗯,看來藏富于民這句話還真是非常有道理呢。看看這是什么?火瑪瑙樹紫晶果?鏤金玉脂暖枕?皇兄,臣弟可都還沒用過這個高級地枕頭呢。”獨孤九霄用兩根手指拈著一張紙,上邊密密麻麻記錄的都是些珍惜寶物的名稱。而坐在他對面的獨孤五岳則似笑非笑的看著一本冊子。

    “朕現在才知道這些官位的價碼,看來朕做了許多年的虧本買賣呢。”獨孤五岳纖長的手指翻過冊子的一頁,上面赫然記錄著各個官位以及相對應地價格。

    “呵呵,這些不過是要坐上那個官位要付出的賄賂罷了,真正的賣官爵絕對不是這個價碼。”獨孤九霄放下手中的禮單,又拿起了另外一本冊子。

    他們兩人現在手邊放的、正在看的正是這段日子以來太師府和太尉府上的“進賬”。自舉行制舉一直到最近透露出去要進行人事調動地這段時間,太師和太尉的暗帳就迅速的累積了起來。

    “真是一群碩鼠。難道他們的胃口就這么大?朕給予他們的高官厚祿還不能滿足他們嗎?”獨孤五岳輕柔地聲音甚至還帶著隱隱地笑意,但詞句間那種冷然地怒火卻揭然若昭。

    “臣弟一向以為貪心是沒有止境可言的,只要能貪第一次,往后地日子只會貪得越來越多,胃口也會被養地越來越大。從來沒有人會在能貪的時候想起那句話,叫什么來著,貪字得個貧。皇兄。您給他們高官地位置,是讓他們有了貪的依靠,而您所謂的厚祿,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打發叫花子……”

    又一個茶碗承受了皇帝陛下的怒氣粉身碎骨了,獨孤九霄沒有再說下去。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徹底青黑了一張俊臉的獨孤五岳。

    “很好。很好。”獨孤五岳怒極反笑。但是緊緊攥住賬冊的手指已然用力到泛白,可見他有多么震怒。“一個太師。一個太尉,二人身為本朝的顧命大臣。不知自重,專橫跋扈,結黨營私,貪聚賄賂,奸黨曰甚,上違君父重托,下則殘害生民,于國于民百害而無一利,若不及早拔除他們,只當連朕這皇位也要被他們瓜分了去。”

    “皇兄,想要同時扳倒

    太尉還是有點困難的,尤其是太尉周柬之,此人奸詐小心謹慎,到目前為止我們所掌握的証據還是不夠將他和他的黨羽全數誅滅的。”獨孤九霄說到這里,手不期然的撫上了左邊肩頭。那里依舊殘留著一個呈血紅色的傷口,正是上次他在朝日國遇刺留下來的。

    雖然明知上次去行刺自己的刺客之一正是周柬之派去的,但是周柬之的手段實在高明,完全沒有留下一丁點跟他有關的東西,所以當時那刺客也就被當成了第一次行刺的刺客的同伙,讓海一國背了二次行刺的黑鍋。

    獨孤九霄想到這里,一雙精光四射的鳳目半掩了下來,遮掉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

    鄭顥作為太師家的新婿,朝堂上又深得皇上的賞識,所以他立即成了朝堂上炙手可熱的權貴新寵。每日下朝之后都有大小官員爭相邀請他去參加各種宴會,也有不少擅于鑽營的另辟蹊徑,不正面去給太師送禮,轉而去走他和高露潔的后門,希望他們能在太師面前美言几句。

    鄭顥對于這些人送來的禮物都來者不拒,統統收下,但是具體有沒有在太師面前提過他們,這就有待商榷了。而這些禮物的送禮人名字、送禮時間都會在第一時間傳遞到獨孤五岳的手里,與之一同送到的還有太師那邊的禮單。

    這就是那日獨孤五岳與鄭顥商談的內容——讓已經身為太師孫女婿的鄭顥假意向太師妥協,接納高露潔,然后成為太師勢力的一份子以便掌握太師收受賄賂等罪狀。

    鄭顥本就對濫用私權誘騙自己回來還強押著自己成親的太師心存怨恨,只是他一直以為皇上是溫和無害的,而且皇上還是太師的親外孫,所以皇上一定會對太師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沒想到的是,皇上居然早就擺好了棋局,正一步一步的將太師往絕路上引去。而他,就是那個誘敵深入的小卒子。

    有時夜深人靜的時候,鄭顥想起皇上這么縝密的一盤棋也不由得流下了涔涔冷汗。皇上今年才二十二歲,但是就已經這么冷靜、這么無情,他對于自己的親外公都精于算計,更別說別的已經威脅到他的皇權的人。這樣一個有著勃勃野心的皇帝,對于初云來說,到底是幸還是不幸?鄭顥不敢想下去了。

    而鄭顥因為選擇成為了太師勢力的一方,他跟顏旭日與顏繁星的的交往也就漸漸的斷了。本來顏旭日與顏繁星還不相信他這么快就屈服了,不過那日下朝后見他與太師上了同一輛馬車,二人才失望的相信了傳言,自此以后也就疏遠了鄭顥,以防被太師派的人譏笑他們抱大腿。

    鄭顥在皇帝與太師派之間的斗爭賭上了自由、賭上了自尊、賭上了愛情、賭上了友情——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了獨孤五岳身上。

    孰敗?孰勝?

    或許孰敗孰勝已無所要緊,失去的終究還是不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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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導火線

    收網的時候誰都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事件的導火索是太師家的孫子輩中最不肖的一個紈绔子弟與太尉家的一個在朝當官的子侄為了爭奪綿城第一清官兒名妓而大打出手。

    由于太師高子昂和太尉周柬之積怨已久,所以兩家從上到下也互相看不順眼,不過一般來說,太師府在綿城城東,太尉府在綿城城西,二人下朝以后就是向左走向右走,很少能對上面。當然,很少,不代表沒有。偶爾兩家人遇上,礙于面子頂多就是“哼”一聲,然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倒還沒有發生過沖突。

    話說雖然太師和太尉政見不同,而且本身是貪權受賄,但是他們對于本家子弟的看管卻十分嚴格,家規都洋洋灑灑寫了几刀紙。只是從來富貴養紈袴,這是怎么也控制不了的事。

    即使這是在天子腳下,但綿城官府卻畏于兩家勢大,對于其不肖子弟的作風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樣的姑息養奸自然也就助長了其氣焰,朝作威作福的路子上走去,無人敢管、也無人敢告到兩家家家主的面前去。

    逍遙法外、無法無天的滋味如此美好,簡直快樂似神仙。走馬章台強搶民女,養鳥斗狗公然聚賭;為了小小的事件,與人斗毆之事屢見不鮮。太師家的孫子輩與太尉家的子侄輩橫行綿城不是一兩天了,只是兩方人馬出動地時間不一樣。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正面對上過。直到那日京城第一清官兒名妓開苞。

    綿城第一清官兒名妓芳名柳思思,據說是初云與高波的混血兒,長的鼻高眼深、丰乳肥臀,個子是嬌小了些,但那標准的8形身形還是能讓各位尋芳客看的血脈噴張。

    高家少爺和周家少爺對于柳思思的初夜權那可都是志在必得,所以二人當日早不早就出發到長樂坊的花滿樓去了。說也巧了,兩方人馬居然就這么巧的在長樂坊的牌坊口遇上了,兩位少爺剛開始還只是互相冷嘲熱諷做些口角之爭,但在身旁圍觀觀眾和仆人地攛掇下。兩人很快的就大打出手。

    周家少爺雖然廢柴,但是怎么說也是武官,比起渣到貼地的高家少爺還是有些殺傷力的,所以在二人交上手之后,高家少爺很快的就被周家少爺打下馬去摔斷了腿,他的坐騎馬兒受驚往后一踏又踩斷了他好几根肋骨,而又因為當時兩方家仆也混斗在一起。沒人注意到高家少爺命在旦夕,等到圍觀路人大叫“高家少爺不行了”的時候,他已經一命嗚呼了。

    這可了不得了,搞出人命案了!周家少爺頓時嚇得三魂不見七魄,掉轉馬頭就奔回家去避風頭了。哪還顧得上什么名妓、什么初夜?

    當高家少爺陳尸堂上時。高子昂氣地差點中風。不但將跟著高家少爺出去的家仆狠狠責打了一頓。還下令將花滿樓查封(超倒霉的花滿樓,怪你流年不利了……)。不過這些都解不了郁積在他心頭的惡氣。這次他一定要讓周柬之吃不了兜著走。

    太師。高家少爺的親爹(官職:太常少卿)第一時間入宮面見皇上要討回一個公道,他們本以為皇上怎么說也是自家人。理應偏袒著高家,況且這次他們一家本就是受害者,皇上定會對周柬之嚴懲不貸。可沒想到地是,皇上在聽過此事之后,沉吟半天,只說此事還需仔細調查,不可只聽一面之詞,就讓他們先退下了。

    太師被皇上漫不經心地態度氣到差點吐血,氣沖沖地到飛凰宮去找太后商量此事,太后卻因為之前被獨孤五岳和獨孤九霄氣的余怒未消,怎樣也不肯低頭去找皇上說情,高子昂好說歹說了半天,太后無論如何就是不松口。

    兩頭碰壁地太師回到家就大發雷霆,剛巧對那些當時與高家少爺一同出去地家仆施完家法的管家來報告情況,高子昂在氣頭上又再罰他們挨了一頓棍擊,但這次有三個體弱地沒堅持下來,當場吐血身亡。

    城西的太尉府也是一片雞飛狗跳。周柬之將闖禍的侄兒狠揍了一頓就沒了主意,呆呆的坐在堂上,隱隱覺得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可以解決。

    “老爺,既然舉少爺(就是闖禍那個)已經犯下了錯誤,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想看看有沒有彌補的方法。”太尉府總管周庭示意旁邊的人將周舉扶下去上藥,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依舊一派波瀾不驚。

    周柬之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他閉了閉眼,長長吐了一口氣道:“那你說怎么辦?那么多人親眼看到舉兒將高家少爺打落馬下的。”說到這里,他突然痛苦的扶住了頭,“舉兒是彥之(周柬之的弟弟)留下的唯一的獨苗,我不能讓他就這么丟了性命。”

    周庭見周柬之一臉痛苦的樣子也微微嘆了口氣:“老爺,舉少爺確實是將高家少爺打落了馬,但是后邊的事情那就完全是意外了。高少爺是躲避不及被自己的馬踩死的,舉少爺充其量也就是個過失殺人。按照初云律法,這是罪不致死的。不過,刑部那邊是太后那邊的人,就怕到時候舉少爺會吃苦頭。”

    周柬之聽了周庭的分析頓時眼前一亮,拍了下桌子樂道:“是呀,我剛才真是急糊涂了,怎么都忘了舉兒這是過失殺人了?刑部是太后那邊的人倒沒什么,他們還是對我有些忌憚的,不會把事情做絕了。舉兒進去受受苦也好,看看這些年來他都成什么樣子了!哪里有一點當年彥之的風范?”周柬之放下心頭大石后怒氣就上來了,對于周舉的行為甚是惱火。

    “老爺,雖然少爺是過失殺人,但是皇上畢竟是太師的親外孫,雖然平時兩頭斗的甚是熱鬧,可關上門還是一家人,就怕皇上那里……”周庭的道行果然比周柬之還略勝一籌,怎么著他都不會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住,總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

    周柬之聞言瞇起了眼,好一會兒才道:“皇上不一定會幫太師。這個問題只待今晚來見分曉。如果今晚皇上的御林軍沖了進來,那么舉兒我是保不住了。但如果今晚平安無事,那么舉兒這次保住命的几率就大大提高了。”

    周庭沒有再答話,只是與周柬之一同陰沉著臉呆在大堂上,直到天邊最后的一點光亮被黑暗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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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收網

    二日還未到上朝時間,眾大臣還在廊下等著的時候,之痛的太常少卿高耀太(好吧,說到高這個姓,偶第二個想到的就是這個……韓國組合的名字)就沒忍住一拳打上了太尉周柬之,近而引發了高派和周派的大亂斗。

    太常少卿不過是個正四品上的官員,居然以下犯上打了正一品的太尉,這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所以當日早朝的時候皇上勃然大怒,將一眾打架滋事的官員每人杖責二十,而首先挑起事端的太常少卿不但得分次挨五十杖(一次打完他也就嗝屁了……),還被罰在家閉門思過一月,扣三月的俸祿。

    偌大的朝堂上因為有一多半的人被拉下去受罰所以顯得空蕩蕩的,周柬之因為挨打沒還手所以免去了杖責之刑,同在的還有高子昂。

    接下去理所當然的就是高子昂狀告周柬之的侄子周舉謀害高家子弟一事……

    “高太師堅持周舉是殺人元凶,要求以命抵命;周太尉堅持周舉是過失殺人,說罪不致死。他們兩個加起來百來歲了居然還能在朝堂上臉紅脖子粗的爭執一個早上,也算是奇景了。”獨孤九霄優雅的吃著剛冰鎮過的葡萄,薄薄的紅唇微微上勾著。

    獨孤五岳則小口喝著消暑解渴的梅子湯,眼睛片刻不離手中的奏折:“今兒的折子也全是這些東西了,一邊主張殺。一邊主張小懲即可。九弟,你怎么看?”

    “呵呵,皇兄心里其實早已有了想法,何必還要再問臣弟?”

    獨孤五岳聞言放下了奏折,看著獨孤九霄微微一笑:“等了這么久,也該是時候收網了。”

    獨孤九霄卻擺擺手道:“臣弟這邊可忙地抽不開身,力氣活兒你讓溟牙干就好了。不過嘛,懷化大將軍現在還在京城待命,相信他也很樂意代勞。”

    獨孤五岳點了點頭。

    崇治五年八月的一個悶熱夜晚。突擊抓捕太師高子昂、太尉周柬之及其黨羽的行動悄然開始。獨孤五岳親自坐鎮龍翔殿,指揮這場特殊的圍剿。他命令懷化大將軍顏霽月屯兵東、西城,緊閉城門;同時,命令執金吾、五校尉等分頭到太師府、太尉府捉拿相關人等,兩只精兵出其不意的破門而入,將太師高子昂、太尉周柬之、罪臣周舉等一舉拿下。待天亮時分,顏霽月率軍包圍。謁者仆射直入其內,宣讀了皇帝詔書。

    “太師高子昂、太尉周柬之,身為朝廷命官,不能以身作則,卻還專橫跋扈。以權謀私。草菅人命。植黨營私,蒙上奸欺。賣官爵。謀危社稷,貪聚賄賂。奸黨曰甚,上違君父重托,下則殘害生民,種種惡跡,難以枚舉。現收押監牢,聽候發落!欽此……”

    由于獨孤五岳此次的部署極其嚴密,太后黨和太尉黨事前未看出任何蛛絲馬跡,閃電般的抓捕行動令他們措手不及,束手就擒。

    接下來還不待雙方回過神來,負責抄家的官員就在雙方家中搜到了龐大的、來歷不明地巨額銀票,還在他們各自的家中找到了暗室,其中各式珍稀瑰寶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賬簿上的暗地交易數目之大也讓人看的瞠目結舌。

    所謂樹倒猢猻散,高子昂和周柬之剛被投入了大牢,以前那些圍著他們轉的高官們立時調轉了槍口一致對外,几天內痛揭高、周二位的丑行的奏折就堆地如山高,有的沒的都扯了一通。

    高子昂在牢中還不服,每日里都大喊冤枉,叫囂著讓獨孤五岳去見他,但証據確鑿,連他上次擅自動用政事堂的權力簽發的文件都被找了出來,孫女婿鄭顥正正是指正他地第一人。待高子昂后來得知交出自己那些証物地正是鄭顥時,才大喊了一聲“養虎為患”,然后再也不吵不鬧了。

    周柬之被抓之后只是一臉陰郁地默默

    室中,不言不語,不吃不喝。他似乎在周舉失魂落候就猜到了今日地結局,知道再說什么也是徒勞,索性安分地當個階下囚等候皇上的發落。

    太后在得知太師被抓后就跌跌撞撞地跑去了鳴陽宮請求皇上網開一面,但她所得到的卻是一個無比熟悉又殘忍的結局——她說什么也不能讓獨孤五岳收回成命。

    在太后渾身冰冷的癱軟在沉香木椅中時,她不期然的又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幕。那個時候,她生命中唯一愛過的那個男人也是這么毅然決然的拒絕了她。

    無望的淚水緩緩滑下,太后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獨孤五岳在抓捕了高子昂和周柬之之后并沒有馬上表態要怎么處理,那些個之前的太師派和太尉派每日上朝時都惴惴不安,只怕著皇上一個遷怒他們就要人頭落地。在經過了好几日這樣的心理煎熬,兩方人馬居然第一次合作無間、毫無顧忌地上了一道奏折,列出了高、周二人的欺君擅權、結黨亂政的30條大罪,并提議對被關押的一干嚴懲。對高子昂、周柬之一族及其本人,革職立斬;其親子、兄弟亦立斬;妻和孫(某綿:話說你們想死哦?小五和小也是老高的孫!),罰為奴。家產籍沒。其族人有官職及在護軍者,一律革職。

    獨孤五岳在退朝后看著這個折子冷笑不已,心道:[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把罪行全部推到高子昂與周柬之身上么?今日倒是讓朕看清楚了你們這些人的嘴臉,連朕都可以欺瞞,還怎么讓你們做天下的表率呢?

    倚在窗邊遠望一抹蒼綠,獨孤五岳心下已經有了定奪。

    “高子昂,念其年事已高,以功抵過,從寬免死,加以拘禁;周柬之,念其為國出力良多,以功免死,終身軟禁;周舉,無結黨之事,免其重罪,但過失致死高為亮,須削去官職,發配戍邊……內外文武官員,當時由于畏其權勢而不得不依附者,不予查處。欽此!”

    一場驚心動魄的宮廷奪權斗爭在極其平靜的氛圍中結束了,這么一場大案,無一人被判死刑。高派和周派的舊部在親耳聽到皇上的赦令后方才將提在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里,對于皇上的寬厚仁慈在感激涕零之余卻還是生出了一絲毛骨悚然——才二十二歲的年輕人,心思如此縝密,城府如此之深,行事如此快絕狠辣,這少年皇帝確是最適合帝位的選擇。

    自此一役之后,獨孤五岳總算是真正的成為了初云國的當權者。當日退朝時文武百官山呼萬歲,獨孤五岳才覺得這個稱呼第一次如此清晰而亮的回蕩在他耳邊。

    高傲的站在高位上睥睨匍匐了一地的官員,獨孤五岳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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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睚眦必報

    高子昂被軟禁在綿城近郊的一座府宅內,那棟府宅原先封賜給鄭顥和高露潔的新婚禮物,諷刺的是現在成了他的牢籠。

    高子昂在聽到了皇上的詔書后就得了失心瘋,終日里還幻想著自己是權勢滔天的太師,對照顧他的老仆呼呼喝喝,把看到的每一個人當成是獨孤五岳,逮住就要訓斥一番。太后去看望了他一次就再也沒去過了,或許她心里也認為瘋了的結局對于高子昂才是最好的吧。可以逃避這一切殘酷的現實,如果可以的話,她倒也情愿瘋了的好……

    周柬之就沒那么好命了,還可以保外就醫。他只能被關在終日昏暗的天牢里度過他的后半生。

    在被關了三個多月后,周柬之有的時候他會想著也許就這么死了也算好的吧?這沒日沒夜的孤苦寂寞才是最可怕的……獨孤五岳確實夠狠,他深諳讓人生不如死的真諦。

    人是在什么時候才算是真正死了呢?在病死的時候?不是!在頭顱被高高舉起的大刀砍落的時候?不是!在心臟停止跳動的時候?不是!而是在被世人所忘記的時候。

    在周柬之都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的時候,他看到天牢中的陰影處好像有個黑影在晃動著。是派來的結果他的殺手吧?這么想著,他反而有了一種解脫的快感。

    “我很高興你能來。或許這是陛下對我最后地一點憐憫。”周柬之靠在牆邊仰頭看著那個已經與陰影融為一體的影子。心底卻懷疑那是他終于受不了孤寂而做出的幻想。

    但那陰影動了動,一個非男非女的聲音驀然在他耳邊響起:“這不是陛下的憐憫,而是某一個被你刺過一刀的可憐王子的睚眦必報。”

    周柬之愣了一愣,然后大笑出來:“是這樣啊,那好吧,代我謝謝那位王子吧,我非常感謝他的睚眦必報。”

    言罷他就擺出了一副引頸就戮的姿勢。

    但那黑影只是輕笑了一聲,接著一道帶著藍盈盈光芒地銀光閃過,周柬之的肩膀上就多了一個血洞。他知道肩膀上的血在汨汨流著,但是他卻感覺不到疼痛。然后他只覺得有個什么東西落在了他懷里,睜眼一看,卻是一個小瓷瓶。

    周柬之詫異的看向了黑影,他不是來殺他的嗎?為什么刺了他一劍又給他傷藥?

    “哈哈,你以為這個瓶子里裝的是傷藥嗎?”不無嘲諷的聲音再次在周柬之耳邊響起,那黑影似看出了他地心中所想。“之前都告訴過你那位王子是睚眦必報的,你讓他受了那么多苦,自是也要一一在你身上要討回來。”

    “那這是……”周柬之拿起小瓷瓶看了看,卻沒有看出一點端倪。

    “這就是海一國祕藥血海棠,還是從太尉家的密室里搜找出來的呢。”那聲音帶上了明顯的笑意。

    周柬之聞言手一抖。小瓷瓶落到了地上。

    “若你是真地一心求死。就把藥粉撒在傷口上。保証三日后你就會血流盡而亡。要是你愿意一輩子關在這里細細咀嚼這噬骨地無盡寂寞,那我這就離開。保証從此以后這里除了老鼠不會再有別地活物出現。太尉。自個兒選吧。”非男非女的聲音帶上了戲謔,仿佛他現在說地是一件多么有趣地事情。而不是致命的選擇。

    周柬之全身顫抖地盯著地上那個小瓶子發呆,心里涌上了無限酸苦淒涼。

    “看來太尉一時半會兒還下不了決定呢,那我

    擾您思考了,反正藥瓶子已經留給你了,用不用就看啦。”那聲音剛落,周柬之就感覺陰影中的影子不見了,他急急的抬頭四處張望著,卻沒有在嚴絲合縫的天牢里看到任何一個足以讓人通過的出口。

    “啊,對了,忘記提醒您了,做決定可要快點喲,要不您肩膀上的傷口明兒早上就不會流血了。到時候等您想用血海棠的時候可還要自己再把傷口弄開呢。”那詭異飄渺的聲音突然又在周柬之耳邊響起,驚得他連連往后退了好几下,驚疑不定的看著四周,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整個天牢里也只有他一個人的氣息。

    肩膀處突如其來的傳來了鑽心的疼痛,周柬之低呼一聲皺眉看向了傷口,只見肩膀的血洞一圈有著淡淡的水漬,用手指觸了觸,傷口處還有著冰寒的感覺。想必是剛才那一劍上帶著冰凍之氣吧,所以被刺傷伊始他并沒有感到傷處的疼痛。現在傷口結冰處被汨汨流出的溫熱血液融化了,他才覺出疼來。

    剛才那一劍,要是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臟,那該多好……

    周柬之伸手撫上靜靜躺在地上的小瓷瓶,整個天牢漸漸的回響起他悲涼的大笑。

    三日后,周柬之在天牢中“郁郁病故”,獨孤五岳對于他的逝世表達了恰當的哀思,甚至還讓他入土為安,而不是像別的那些在牢中死掉的囚犯那樣直接被丟到亂墳崗。而那些曾經與他交好或交惡的大臣們在風聞他的死訊之后,也或真心慨嘆、或兔死狐悲的表達了自己的惋惜和傷心。

    在發生這么多事情以后,初云百姓們都為他們有這樣一個宅心仁厚的皇上而感到無比幸運,他們自發的舉行了各種慶祝活動來表示他們對于小皇帝的尊崇與喜愛,獨孤五岳也適時的公布了几個惠民法令,輕徭役、提高商人地位、擴大科舉取士的范圍等,此舉更得到了國家各個階級的擁護和推舉,獨孤五岳的人氣和風頭均是一時無兩。可以說,整個初云現在都已經陷入了獨孤五岳的狂熱崇拜中。

    待冬日里第一場雪紛紛揚揚落下的時候,經歷過輕微震蕩的初云政局穩定了,之前已經備受矚目的顏門四杰果然不負眾望的受到了獨孤五岳的重用。顏暮白坐上了太師的位置,顏旭日、顏霽月與顏繁星三兄弟也各自有了升遷,幫著獨孤五岳演了一出宮廷版無間道的鄭顥直接頂替了顏暮白原先的位置當了禮部尚書,還有那批新進士子中的好些表現優異的也趁著這次的機會成功上位。整個初云政壇注入了大量新血,一掃以往保守沉悶的形象,頓時變得年輕有活力,一片欣欣向榮的情景。

    初云皇宮的年終述職宴會上,獨孤五岳坐在高高的帝台上看著底下熱鬧的情景,笑得一派志得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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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奉旨打劫

    這是獨孤五岳當上皇帝后過的最為愜意的一個年。他甚至第一次如此放縱的在年初一至年初七*輪流宿在各個妃子那里,這讓那些妃子無一不喜出望外,每一個都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要纏住這個一年中都甚少去她們那里的俊美皇上,最好能一舉得男,日后可以母憑子貴。

    獨孤五岳自是知道她們的心思,不過女人對他來說,一直都是一種放松身心的調劑品,他享受溫柔鄉,但是絕不會耽溺其中。真正能激起他無窮精力的從來不是女人,而是政治。

    他是一個有野心的皇帝,他要讓初云在他手上發揚光大,他享受與群臣斗智斗勇的過程,他喜歡聽到天下百姓齊聲為他山呼萬歲。所以,他怎么能將美好的時光浪費在女人肚皮上呢?

    凌霄宮,獨孤九霄懶洋洋的窩在暖榻上看著書,獨孤五岳則春風滿面的在作畫,畫的正是窗外一株傲雪欺霜、開的濃烈的梅樹。

    “聽說皇兄這几日都宿在后宮的几個妃子那里,看來大局真的已經平定,皇兄都愿意為皇家開枝散葉了呢。”獨孤九霄一心二用的邊看書邊跟獨孤五岳聊天,慵懶的調子讓聞者無不浮想聯翩。

    獨孤五岳手下也沒停。待在花心中間點上几點嫩黃地花蕊,才滿意的放下筆擦了擦手道:“國內的政局確實已經平靜,但朝日國依舊對我初云虎視眈眈,還有海一國,聽聞東海雖太平了一年半載,但是現在又有流寇在東海海域蠢蠢欲動。若不是顏霽月又帶著大軍回東海駐防,恐東海那數十座無主孤島早已又被海一國吞占了去吧。”

    獨孤九霄“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獨孤五岳等他的回答等了好一會卻沒聽見聲音,抬頭一看。他竟然看書看的入迷了!

    獨孤五岳帶點不悅的走上前去一把拿開了他的書:“小,朕在同你說話。”

    獨孤九霄慢吞吞的伸了個懶腰,又端起旁邊的暖盅里熱著地云腿雞絲羹喝了一口才懶洋洋的開口:“皇兄何必焦急呢?海防有顏霽月,陸戰的話又有被稱為‘誰敢橫刀立馬,惟我彭大將軍’的彭良玉,有他率領大軍駐扎在朝日與初云的邊境,朝日即使虎視眈眈也不敢輕舉妄動。何況納蘭元昶好不容易才將之前的民怨平息下去。如果現在他貿貿然對我國出兵的話,只怕他內憂外患,兩邊不討好。”

    “怕只怕納蘭元昶為了提高自己在民眾心目中地位置,所以來一出移花接木。借出兵我國來轉移國內的民怨。”說到這個,獨孤五岳剛才的好心情全飛光了。朝日國和海一國就像兩根芒刺。無時無刻的扎在他的背上。

    “朝日國地民怨才平息下去。可見納蘭元昶在短期內是不會考慮用戰爭來轉移民眾視線地,不過也不能讓他那么容易就恢復過元氣來。我們現在要做地就是發揮我們這邊的優勢。把好各條通往朝日地交通要道,讓朝日地貨物運不出來。別國的物資也運不進去,尤其是大米、面粉、油一類地民生用品,全部給他拒之門外。經濟制裁一向比武力征服好用,等朝日的市面上民生物品短缺的時候,怨聲載道的朝日國民們就會幫我們一個大忙了。到時候我們再按照之前的計划行事,即可以用最小武力取得最大成功。”獨孤九霄喝完暖盅里溫著的羹又開始小口吃著點心,冬天啊,怎么這么容易肚子餓?(某綿:想要吃飽飽冬眠吧?)

    獨孤五岳聽了獨孤九霄的分析也不得不

    辦法叫好,但轉念一想還有個海一國,于是趕緊又問國的算是解決了,那海一國呢?海一國可還有個震海聽風陣保護。”

    獨孤九霄慢悠悠吃完一碟點心,又轉向另外一碟點心邊吃邊說:“海一國的震海聽風陣確實很強悍,不過凡是陣法就肯定有陣眼,只要破了這陣眼,那一片孤島還不是探囊取物?”

    “那那個陣的陣眼你知道在哪里了?”獨孤五岳驚奇的瞪大了雙眼,如果獨孤九霄點頭的話他肯定眼珠子都會驚訝的掉下來。

    不過還好,獨孤九霄搖了搖頭:“我們誰都沒上過那個島,那個島的格局什么的也無從得知,所以我們只能等到攻下朝日以后看看能不能找到當年海一國還是屬于他們的領地時的地圖,如果有的話那么事情就好辦了。”

    “可是等我們進攻了朝日,海一國的流風(海一國的皇帝,誰還記得?)難道還不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只怕他們反而會與朝日結成暫時聯盟共同抵抗我們。況且就算我們攻下了朝日國,萬一他們也沒有海一國的地圖,我們還是無從得知守護著海一國的震海聽風陣的陣眼在哪里呀。”獨孤五岳個性謹慎,凡事都會做最全面的設想。

    獨孤九霄聽了獨孤五岳的分析怔了一下,他確實還沒考慮到這一點。

    放下手中的點心,獨孤九霄喚人端水進來洗手,于這段時間飛快的考慮著獨孤五岳提出的問題。

    待洗完手,獨孤九霄心里已有了一個新的計划,他走到獨孤五岳剛才作畫的地方拿起筆在紙上寫畫了一會兒,爾后才展眉一笑:“皇兄,海一國比朝日國還好對付。”

    獨孤五岳聞言湊上前看了看獨孤九霄剛才寫畫的東西,隨之也是一笑。

    “海一國乃海上一大片各式島嶼組合連接成的大島,島嶼的構成多為岩石,而根據海一國每年都要跟各國購買大量米糧推測,海一國其實并不能產糧食,;且海一國位于海上,海水并不能直接飲用,但沒有聽說海一國有跟哪個商隊大量購買過淡水,故推測海一國島上有淡水的水源;這樣的話,只要同樣能鉗制住海一國的糧食通道,然后想辦法破壞島上的淡水資源,那么就算海一國有震海聽風陣也沒辦法了,坐困愁城而已。”獨孤九霄信手畫出的正是海一國大概的樣子。

    “但海一國是從各個國家購買米糧,并不是單單從我國或者朝日國購買。”獨孤五岳再次提出想法。

    獨孤九霄放下筆,漂亮的唇角一勾:“海一國是做海盜起家的,我們就以海盜之道還海盜之身。皇兄,請批准臣弟出宮。”

    獨孤五岳被他繞口令似的話兜來轉去的還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哈哈一笑素手一揚:“准奏。”

    自此,初云史上最獨立特性的小王爺獨孤九霄的奉旨打劫在初云史書上留下了讓人啼笑皆非的一筆,但后世的史學家和軍事評論家都無比夸贊他此舉的有效性以及划時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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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組建海盜團

    孤九霄在宮里悶了一年,感覺骨頭都要疏松了(啊拉骨質疏松嗎?記得補——某綿被飛踢出畫面),現在總算出得宮來,第一時間卻是往顏朗辰的益善錢庄去了。

    錢庄里的掌柜自是認得獨孤九霄是四少的好友,所以請獨孤九霄入貴賓室坐下之后就忙忙的派了小伙計去請顏朗辰過來。

    悠閑的在益善錢庄品茗順便賞玩一下牆上挂的字畫,獨孤九霄不期然的又想起與顏夜曦……不對,那個時候她叫皇甫唯一——的第一次見面。

    當時她渾身浴血,但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卻像是燃燒著兩簇火花一般,美麗的讓人不敢直視。第一次與她見面就深深認定她是自己要的那個人,那種靈魂與靈魂之間的共鳴是如此強烈,現在他每每想起都會震顫不已。

    “真是沒想到我今天運氣這么好啊,一來就能看到這么美麗的畫面,初云不知道多少浪蕩公子要妒忌我了。”顏朗辰調侃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獨孤九霄收斂了几分柔情,卻依舊帶著微笑轉過頭去。

    “朗辰兄可比你那几位兄長風趣多了,至少不會一見到我就是‘臣惶恐’。”要比唇槍舌劍,獨孤九霄也是不輸人的。

    顏朗辰呵呵一笑,走了進來,在剛才獨孤九霄坐過的地方坐下:“九霄兄貴人事多且忙,怎的今兒有時間到我這兒來喝茶閑磕牙了?”

    獨孤九霄也走過去坐下:“如果我沒有忘記的話,這錢庄我可是有份投資地。我來巡視看看自家的產業也不行么?”

    “九霄兄一直當地都是甩手掌柜,難為小弟我為這產業扑心扑命。卻是為你做了一襲漂亮的嫁衣裳。”

    “朗辰兄此言差矣,我不過是每年領取些分紅,不像朗辰兄不但有分紅還有月錢,這一年下來可比我掙的多了。”

    “呵呵,九霄兄產業眾多,怎么會把這點小錢看在眼里?”

    “錢再少也是錢,我記得有句名言。怎么說的來著?今天看不起一文錢,明天就會被一文錢看不起。朗辰兄自當比我理解的更深刻吧?”

    “……好吧,說吧,有什么事值得讓您親自過來跑一趟的?”顏朗辰暗地里翻了個大白眼,這家伙東拉西扯的功夫完全不輸他,估計再這么你一句我一句。說到天黑他們都沒能說上正事。

    獨孤九霄好整以暇地徑自倒了杯微溫的茶水喝了,才微微笑著看向顏朗辰道:“朗辰兄有沒有興趣到海上去逛逛?”

    顏朗辰萬萬沒想到獨孤九霄專門出宮來找他就是為了說這個,但怔了一怔之后,他就猜到不會是這么簡單的事情,所以他沒有答話,只是看著獨孤九霄,等他說出后邊的主題。

    獨孤九霄也不想打啞謎了,直截了當的開口道:“我想到東海去體驗客串一回海盜,打劫各國的商船。只是到時候打劫地贓物不好處理,才想說拉你這個財神爺跟著一塊兒去。”

    顏朗辰聽聞此言呆愣更甚。這家伙是頭殼壞去了嗎?他堂堂初云九王爺。跑去東海客串海盜?他真的是日子過的太無聊吧?

    “心里不准罵我,我只是問你要不要去。要是你不愿意的話。那我只好找別的渠道了,不過你要考慮清楚哦。分贓得的錢是五五分賬,等于說,你基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分到一半的錢。”獨孤九霄深諳奸商之道,對于顏朗辰這個金錢至上的生意人來說,天上掉的大餡餅,即使有毒他都會大大的啃上一口。

    果不其然顏朗辰聽到五五分賬就動心了,精光四射地眼珠子轉了一圈,臉上就露出了他地招牌狐狸微笑:“我不在乎你這里頭有什么貓膩,但是無本白賺錢的買賣不接我肯定心里過意不去。只是東海那邊現在有我二哥把守,饒你是九王爺跑去當海盜玩兒,估計也會被他驅逐吧?”

    獨孤九霄晃了晃他那纖長柔白地食指:“這個你放心,既然我要玩,就會做足萬全地准備,你只要到時候能把贓物第一時間銷出去就可以了。”

    辰精明堪比成精的狐狸,聽到獨孤九霄這么說了,立邊涉及到政治問題,不過他一向獨善其身,堅持政治有害健康,這個天上掉地餡餅果然不是好啃的。他要不要趟這趟渾水呢?

    獨孤九霄見顏朗辰沒了聲氣,他倒也不催他答應,依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坐在那兒喝茶哼小曲兒。

    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最后還是龐大的利潤占了上風,顏朗辰長嘆一口氣,終于向獨孤九霄伸出了手:“成交。”

    獨孤九霄嫣然一笑,握住了顏朗辰伸過去的手:“成交。”

    把錢庄、當鋪以及其他一些鋪子的事情交代給各個掌柜,顏朗辰就與獨孤九霄一道一路往東海地區奔去,最后兩人一同抵達位于東海海濱一個大城市——朋城(唔呼呼呼,大家都該知道某綿寫的是哪個城市吧~~那素:own哦)。

    朋城靠著其發達的海陸運輸、港口貿易成為了東部最富有的城市,夜盟在這里當然也有其分部駐扎。

    獨孤九霄和顏朗辰就下榻在夜盟分部朋城的產業,當晚,那些接到盟主駕到通知的東部夜盟分部的高級干部在第一時間去拜會了獨孤九霄。

    獨孤九霄給他們下達的命令有三條:第一,從分部中挑選出一百名水性好、擅于水戰、服從性高的精英;第二,備兩條中型戰船,操控性要好,速度要快,船上的裝備要精良;第三,做一百張惡鬼面具。

    命令吩咐下去之后,東部夜盟分部就有條不紊的開始著手准備了。獨孤九霄趁著他們准備的這段時間,又帶著顏朗辰去拜會了顏霽月。

    顏霽月對于獨孤九霄與顏朗辰一同出現感到非常意外,看來這個小弟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原來家族里最強悍的是他,居然直接跟皇上最寵信的親弟弟合伙做生意!

    顏朗辰卻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說獨孤九霄跟他合伙應該是獨孤九霄的榮幸才對,絲毫不在意顏霽月頻頻丟給他的不滿眼神。

    獨孤九霄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跟顏霽月也沒怎么寒暄,直接開門見山就把皇上親筆寫的密函給了顏霽月。

    顏霽月看了密函,臉上的表情很是陰晴不定,似不太贊同用這么卑劣的手段來打擊敵人,但這又是皇上親自下的令,他不愿遵守也得遵守。不過他是不會為獨孤九霄的海盜團保駕護航的,頂多就是下令全軍對獨孤九霄的海盜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每次虛晃一槍就閃。

    不過獨孤九霄過來也就是跟他打聲招呼,也沒想著要讓他幫忙,所以在顏霽月點頭之后,他就與顏朗辰告辭了,一刻都不想多留。

    “朗辰兄,果然是要有對比才知道你的好啊。只有跟令兄相比之后,我才發現原來你是這么可愛的。”回程的路上,獨孤九霄呼吸著帶著大海味道的夜風語出嘲諷。

    難道說只有硬碰硬才是兵之道?讓自己手下的人死傷無數才能成就軍人的榮耀?剛剛顏霽月高傲不屑的眼神小小的觸怒了他,獨孤九霄對于這種正直的過分的想法很是鄙夷。

    “呵呵,多謝九霄兄的謬贊,我爹和我的几個哥哥都是這般傻的可愛,所以他們才走政途,只有我和我妹子精明些,所以我們才走商道。”顏朗辰絲毫不介意獨孤九霄的嘲諷,反而大笑了起來,“說起來,我好像在我妹子那里看到過一塊兒跟九霄兄的字玉牌很像的牌子啊。”

    顏朗辰狹長的鳳眼似有若無的瞟著獨孤九霄,心里倒是蠻想看看獨孤九霄臉紅的樣子。

    只是可惜的是,獨孤九霄生來臉上的毛細血管就不發達,想看他臉紅還不如期待明天太陽從北邊升起。

    “不是很像,那本就是我的字玉牌。不過朗辰兄,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就算未來你會成為我的小舅子,我該拿的還是一分也不會少拿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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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鬼面海盗團

    天才微亮的時候,兩艘呈流線型的中型帆船已靜靜的停岸的一個海岬側,甲板上各站了五十個戴著惡鬼面具的精壯漢子。

    雖然看不到那些漢子的臉,但是從他們靜靜站在那里就散發著肅殺之氣,就看得出他們絕對不是普通的海盜那么簡單。

    獨孤九霄脫下了華貴的袍服,也換上了跟那些漢子相同利落的短打扮,不過即使這樣他的無雙美貌也沒有被損害丁點,反而整個人少了几分奢華貴氣,多了一些英偉利落。他那一頭及膝的烏亮長發編成了一根長長的辮子,隨著他走動的時候輕輕擺動著,卻是在英氣中又添了些嫵媚。

    顏朗辰也是個衣架子,以往總是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樣子,今日穿上海上男兒的“工作服”卻也別有一番風情,而且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個眼罩戴在了右眼上,整個兒看起來就是小飛俠里邊那個虎克船長的樣子。如果顏夜曦在這里,難保她不會指著顏朗辰一通狂笑。(某綿現在就在狂笑ing……)

    獨孤九霄登上了前頭那艘船,站在甲板上的一個高點對這些身經百戰的夜盟精英們第一次精神訓話:“各位兄弟,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這海盜團的一員了。我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打劫任何一艘往海一國的商船,即使那是我們初云的船隊。不過一定要記住,我們只搶東西,能不傷人就不傷人,那些商船我們能弄沉的就弄沉,務必得讓各國船隊短時期內不敢路經海一國水道。明白了嗎?”

    “明白!”整齊划一,威武嘹亮的回答聲響徹天際。

    獨孤九霄遮住了大半個面孔的面具下微微挑起了一抹笑,手臂高高揚起再快速的落下,面前的這些漢子們立即迅捷的各就各位,揚帆,出海。

    在冬日早晨濃重的霧氣中,來自大石聯盟的莉莉絲公主號正保持著勻速順風順水的行駛著。睡眼惺忪地水手們懶洋洋的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在甲板上洗漱著。准備在徹底清醒后就一鼓作氣開到海一國地港口然后上岸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大副老威在半夢半醒間站在船舷處往大海里“放水”,突然視線范圍里出現了一個小黑點。他開始還以為是一只海鳥。但那黑點很快的變大且無聲無息的直直沖他們這邊開來,他突然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然后張大嘴看那黑點變成黑影,再來就在霧氣中顯出了一艘船的樣子。

    “有艘不明來歷的船沖我們沖過來了!”待那船已近的可以看到它船首的守護獸時,老威聲嘶力竭地開始大喊大叫,褲子都來不及提上(幸好這個時代還沒發明拉鏈,要不估計這位老兄有九成几率會卡到鳥)就跳下了船舷奔向了警鐘。

    但一切都晚了。

    當老威的手剛拉到警鐘鐘錘的繩結時。一柄閃著森然寒光的細劍險險的落在了他的手腕處。老威貼著細劍的皮膚迅速起了一片雞皮疙瘩,然后他就覺得他的右手已經不屬于自己了,沒有知覺,完全僵直。

    牙關打著顫順著細劍看上去,映入眼帘的卻是嚇得他心臟差點停跳的超恐怖厲鬼面具。老威一屁股坐在地上涕淚縱橫地開始求情:“大爺,求求你別殺我,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五個還未成年的孩子,老婆久病在床,全家都指望我一個人養著啊。大爺。你好心有好報,千萬不要殺我……”

    “只要你不要亂敲鐘,我就盡量不殺你,可好?”超丑惡面具下的聲音卻是清朗明亮的,雖然他的話聽起來沒有什么誠意,但是老威還是哭喪著臉第一時間抽回了握住鐘錘繩結的手。

    “好了,現在下去吧,跟你的兄弟們站到一起去。”細劍往旁邊移了移。在老威的肩膀上微微刺了一下,嚇得他整個人往后一縮,差點頭朝下栽下告警台。

    “哎呀呀,我是讓你走下去不是滾下去呢,難道你覺得這樣跳下去會快一點?”面具下地聲音帶上了戲謔的笑意,老威生怕呆會兒讓他表演空中飛人從告警台直接跳到甲板上,于是不待面具男開口。他就連滾帶爬的從告警台一側的小梯子爬了下去。

    原先覺得無比空曠的甲板現在滿滿當當擠滿了人,老威剛步下小樓梯就被等在下邊的另一個惡鬼面具男拽到了甲板中間,跟他

    的那些水手們站在一起。

    大家哭喪著臉垂頭喪氣地貼在一起站著,而外圍負責看守他們的是一眾戴著超恐怖惡鬼面具、手里拿著彎刀或大刀的漢子。雖然看不到那些漢子在面具下的表情,但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肅殺威壓就足以讓他們嚇得腿軟了,更何況那些烏溜溜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們?所以莉莉絲公主號的船員們都自動自覺的扮起了雕像。

    整艘船詭異的靜謐,除了海風吹過地聲音外沒有一點別的聲音。不過有的時候正是徹底的安靜才能真正擊垮脆弱的心防,正當莉莉絲公主號的船員們都快要被這無聲的壓力搞得快要抓狂的時候,通往甲板的艙門被大力踹開了,一個蒙著面、右眼上還帶著眼罩的高挑男子拖著被擊昏的船長走了出來。

    “收獲如何?”站在告警台上拿著細劍的男子帥氣十足的從高台上一躍而下。及膝的烏黑長辮子在空中划過一道美麗的弧線,他的落腳點正好落在眼罩男子的面前。

    “還不錯,這是一艘運送糧食和果菜的船,底下兩層貨倉堆的滿滿的。”眼罩男子丟下手中的船長,順便一腳踏在了船長的胸口輕松的回答著。

    細劍男子手中的劍挽了几朵劍花,整張臉唯一露了出來的形狀姣好的薄唇微微一勾:“兄弟們,開工了。”

    老威和其他几個水手護著還在昏迷的船長縮在甲板的一端,不敢置信的看著船的另外一側又出現了一個黑影,然后一個接一個的戴著惡鬼面具的精壯漢子像是幽靈般無聲無息的跳上了莉莉絲公主號。

    這些訓練有素的海盜們快速無比的將莉莉絲公主號上的一切值錢物品全轉移到了自己的船上,就連船長室里固定在艙頂上的那盞防風燈都沒放過。

    整個打劫過程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結束了,那些從第二艘船上下來的精壯漢子又無聲無息的消失從莉莉絲公主號上消失了,要不是身邊還圍著一圈同樣可怕的精壯漢子,老威他們肯定覺得是集體做了一個荒誕的夢。

    “好吧,之前說過你們合作的話就不殺你們,看來你們很好的信守了諾言,我們雖然是做海盜的,但是也有海盜的信用,我放你們走。”細劍男子看起來應該是這個海盜團的首領,他沖圍著那些水手的漢子做了個手勢,他們立即就無聲無息的飄到了兩側的船舷開始放下那些求生舟。“不過嘛,我可以很好心的告訴你們,這條船在半個時辰內肯定會沉,所以就勞煩你們划小舟回去咯。”

    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冬日的早晨聽起來意外的寒冷,那些水手們聽到細劍男子的話心都涼透了。

    因為他們要上小船的話肯定要先跳進海里,而且茫茫大海上沒有淡水和食物,他們也堅持不了回到大石聯盟的港口。看來這個冷血的海盜團長并不是不殺他們,而是要讓他們自生自滅!

    那些漢子在放下所有的求生舟后又轉了回來開始一個一個押著他們往船舷邊走去,那些水手們苦著臉看著霧氣中顯得黑黢黢的海水,忍不住連連打了几個哆嗦。

    “哎呀,話說我一直很想玩玩這個游戲呢。”細劍男子有如鬼魅的聲音在眾人身后響起,水手們剛回頭想看看他又有什么花招,就聽到最邊上的水手傳來“哎呀”一聲,然后就是“扑通”的落水聲。

    眾人大驚失色的扭頭往下一看,那個水手已經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扑騰著往最近的小舟游去了。緊接著排在第二個的水手只覺得小腿上傳來一陣刺痛——“哎呀”、“扑通”,余音未消,只見那排成一溜兒的水手商量好的一般“哎呀”“扑通”、猶如下餃子般全跳進了海里。等到這一排跳完了,對面又開始接著“哎呀”、“扑通”。

    當莉莉絲公主號的所有水手都狼狽不堪的攀上了小舟以后,才發現小舟上整齊的放著干糧、水和干衣服。那一瞬間,他們居然對那個喜歡惡作劇的海盜團長升起了無限的感激之情。

    非常有海盜信用的鬼面海盜團(那些被搶過的船員給出的稱號),就這樣開始在東海上漸漸打響了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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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幽靈船

    面海盜團在東海上神出鬼沒,每天照三餐打劫過往的一個月內,几乎每個國家的船隊都被劫過,甚至連海一國出口海產品到西諾大陸的船只都被洗劫了。

    有的商船船員見到是海盜團都先嚇軟了腿,例如莉莉絲公主號,但是他們能保住性命;有的商船船員就會奮勇抗敵,例如海一國的商船,但是抵抗的下場就是身上被戳個窟窿丟到海里去喂鯊魚。還有那些被鬼面海盜團洗劫過的船只也會全部被鑿沉,導致這一個月來,東海的廣大海域上漂浮著綿延數里的船只殘骸。

    鬼面海盜團不但行蹤飄渺,而且下手干淨利落,對敢于反抗的人出手那絕對是眼睛都不帶眨的;而鬼面海盜團一旦出手,絕無落空,目前的洗劫成功率是百分之百,還沒聽說有哪只商船能逃過一劫的。

    這支海盜團是從哪里來的?目前眾說紛紜,但絕大多數商隊都暗暗揣測是海一國的海盜團死灰復燃了。因為海一國之前入侵朝日國失利,與初云國的東海之爭也完敗,這兩件事情可是讓只是個小島國的海一國元氣大傷,所以他們才會操起老本行來打劫過往商隊來填補國庫的這個大缺口吧?況且再說了,這支海盜團每次的洗劫過程看起來簡直就是軍事化流程一樣准確無誤,那些個戴著鬼面具的精壯漢子每個看起來都不是泛泛之輩,這樣的程度也就是從海盜團轉變來地海一國才能達到吧?

    不過也有人問了。說如果是海一國的海盜團,為什么他們連海一國地商船都要洗劫呢?而且還把敢于反抗的船員丟下海喂鯊魚?當然也有人回答了。如果他們哪個國家的商船都打劫,就是不打劫自家的商隊,那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所以為了混亂大家的視線,他們才連自家地商隊也打劫的。末了還神祕兮兮的一笑問道:“難道你們不覺得只有海一國的船只被洗劫的最少嗎?就那一次啊……”(……這就是傳說中的細作啊!)

    因為這流言,各國都紛紛取消了委托給海一國地航運,許多遭到過洗劫的船隊也借口東海不太平不愿輸送物資到海一國,這就讓海一國國內物資短缺造成物價飛漲。

    流風對于這連串的事件怒不可遏。誰這么大的膽子敢在他這海盜祖宗面前明目張膽的行劫?看來他不好好整治整治那個什么鬼面海盜團,他們還以為他是沒牙的老虎!

    流風一聲令下,他的親兵團,也就是當年跟著他出生入死的一票兄弟,立即搖身一變又變成了驍勇善戰的海盜男兒,由流風的長子流云率領准備出擊鬼面海盜團!他們將三艘戰船偽裝成貨船來引鬼面海盜團上鉤。二層艙里地大木桶里藏地全是精兵,就等著鬼面海盜團上船行劫時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那也是一個有著大霧的早晨,海一國地偽貨船慢悠悠地在東海上行駛著,甲板上的水手瞇著眼裝著在打盹,實則他們地耳朵都拉的高高的,細心聽著海風中每一種不同的聲音,眼珠子也透過那微微露出的一點小縫密切的關注著那片濃霧后是否有什么不同尋常。

    嗯?風中傳來的聲音好像除了他們這几艘船的破浪聲,還夾雜了一種咿咿呀呀,似乎是破爛的船只晃晃悠悠在海面上行駛的聲音!甲板上的水手不敢大意,立即睜開了雙眼跳上了船舷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別的那些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水手見放哨的水手有了動作。頓時也如臨大敵般握緊了手中的大刀。雙眼緊緊盯著同一個方向。

    咿呀聲越來越近,濃霧中也漸漸顯出了一個船的黑影。放哨的水手機警的吹響了手中的鳴哨。提醒全船戒備。

    咿呀。咿呀,那聲音仿佛被濃霧無限的放大了。詭異的每一聲都讓人心跳加速,好些蓄勢待發的水手都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緊握大刀的手也滲出了汗水。

    濃霧中的船影已勉強看的出船身,放哨水手努力的辨認了好一會兒,才看出那是一艘印有朝日國標記的船。他沖隱藏著的水手做了兩個手勢,表示不是海盜船,這才讓眾人稍微放下了心,然后他又向掌舵的水手打了几下手勢,讓他小心不要撞上那船,因為那船看起來還是不太對勁。

    那艘朝日國的船就那么慢悠悠的隨波逐流漂著,待兩船靠的足夠近了,放哨水手看清了船的模樣才大大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是艘已經廢棄了的船——折斷傾倒的桅杆,灰蒙蒙、几乎爛成碎片的帆,黑色的船體上到處是大洞小洞,它還沒有沉沒也算是個奇跡了。船舷兩側的逃生舟都沒有了,看來也許是碰到了船難,所以船員們都棄船逃生了吧。

    廢棄船慢慢的與海一國的船擦身而過,放哨水手將那船看的仔細了,確認沒啥問題才放下心來,跳下了船舷。但就是在他轉身的一剎那,異變突生!

    那艘廢棄船黑色船體上的大洞小洞突然出現了許多黑色的影子,每個影子臉上都戴著足以嚇得人心膽俱裂的好可怕惡鬼面具,他們的手里都還抓著兩個瓶子,瓶子口垂著長長的布條,怎么看怎么像現代的土制汽油彈。

    熊熊火光突然照亮了濃霧,海一國的偽貨船的警報還沒來得及拉響,天空中就落下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瓷瓶子,那里邊裝的還真是油,當瓷瓶子落在甲板上碎裂開的時候,那零星的火種就順著四處流淌的桐油迅速變成了一條大大的火龍。有那倒霉的剛巧被瓷瓶子砸個正著,頓時就變成了火人,慘叫著四處打滾,卻沒想到更加引火上身。

    海一國的偽貨船被這突來的變故打亂了計划,但他們不愧是長年征戰海上的最強海盜,在經歷了初時的混亂后立即就鎮定下來了,船長流云開始有條不紊的組織著救火、救人,甚至還組織了兩次有效的攻擊,成功將那艘朝日的幽靈船給擊垮了。

    流云一臉陰的看著逐漸沉沒的朝日幽靈船,他沒有看到有人從船里逃生,看來那些人在一次成功突襲后就迅速轉移了。

    這么強悍的行動力和作戰能力,看來真不是一般的海盜啊……

    當那幽靈船最后一點影子都消失在漩渦中,流云牙關緊咬握緊了拳頭,在心里暗暗發誓:“無論你們是何方神聖,我都會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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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奇襲

    當流云率領一眾水手終于把船上的火給扑滅了,他們的船也燒得差不多了,躲在艙底酒桶里那些的精兵也沖了出來幫忙救火,現在一票人灰頭土臉、精疲力竭的倚在差不多只剩船骨的“船”邊上大口喘著氣。

    流云連敵人的照面都沒看到就損失了一條船和十來個人,心里別提多窩火了,兩個眼睛不知道是被熏得還是被氣的,紅的趕上焰斜影的火紅眼了:“劉飛,鳴鐘,召集另外兩條船過來支援。”

    原來流云他們為了引誘鬼面海盜團上鉤,三條偽裝的戰船距離拉的比較遠,流云率領的船駛在最前邊,其余兩艘船則遠遠的跟在后邊,所以剛才他們的船著火的時候,那兩艘船并沒有第一時間過來支援。

    流云的貼身侍衛劉飛在聽到流云的指示后,應了句“是”,几個縱跳就躍到了搖搖欲墜的鐘架旁“當當當”開始用力敲鐘。

    遠遠跟在后邊的兩艘船聽到警鐘聲,立即加快了速度往前邊趕來。而第一艘船上的水手、精兵遭逢此打擊都有些喪失信心了,一個二個垂頭喪氣的收拾著殘局,心里對鬼面海盜團已經先入為主的有了些恐懼。

    后邊的兩艘船很快就到了第一艘船邊,其中有一艘似因為速度太快而開過了頭,又開出去了好些地才調轉船頭倒回第一艘船邊。

    若是在平日,流云定會將那艘超速船的舵手拽過來好好說教一通,但現在他滿腦子都在想怎么對付那支未知海盜團,也就顧不得罵人了,見那兩艘船停在了邊上就手一揚、啞著嗓子對自己船上的兄弟吩咐道:“這船要不得了。分兩批各自上后援船吧,先回去再好好想想下次怎么對付那支狡猾的海盜團。”

    “是!”這艘船上的其實都是流云家地親兵,全都是以前跟著流風出生入死過的。所以在經歷了短暫的挫敗感之后很快就升起了不服輸地

    水手、親兵很快的分成了兩批站在船地兩側等候著那兩艘船的接駁,不一會兒。兩條長長的板子分別搭上了流云那艘船的兩側。

    流云身份最為高貴,當然是他走第一個。但當他走過微微晃動著的板子跳上救援船地時候,一柄匕首抵在了他的腰間,然后他就被一雙異常有力的手給拉到了一邊。

    “初次見面,太子殿下您好……”惡鬼面具下形狀姣好的薄唇輕輕吐露出的字句仿佛一根一根的鋼針扎在了流云的身上,“為了您的安全著想,請您暫時保持一下安靜吧。”

    流云感到腰間的匕首已刺穿了他地外衣,正隔著他的內衫散發著森森寒氣,他只好閉緊了嘴巴瞪著眼前尚比他高出半個頭的男子,然后死命地攥緊拳頭,恨不得一拳轟掉那男子唇邊刺目的嘲諷地笑。

    流云稍加考慮了一下就想通了這其間地前因后果。看來這鬼面海盜團用火油燒船只是個調虎離山之計,真正的目地卻是后邊的這兩艘船。趁著他們這邊忙著救火的時候,鬼面海盜團接應了幽靈船上埋伏的人。然后轉去后邊出其不意的占了那兩艘支援船,剩下的,就是等他們自投羅網了。

    “你們真陰毒!”流云終于還是沒忍住。從牙縫里擠出來這么一句,但那個鬼面海盜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并沒有答話。

    隨后流云就聽到背后傳來一陣小小的雜亂。接著就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呵呵,太子殿下的手下還真是血性漢子呢。那就別怪我們先讓他們睡一下了。”制住流云的長辮子鬼面海盜在他耳邊輕輕笑著現場轉播他身后剛才上演的戲碼,再次成功激起了流云滔天的怒氣。

    “你有種跟我單挑,做什么要用這些腌手段?”流云顧不得腰上抵著的匕首,掄起醋缽大小的拳頭就朝眼前的男子砸去。

    流云的武藝在海一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尤其以他的力大而聞名;反觀眼前這個男子,雖然尚比自己高半個頭,但是身材頎長苗條,要不是沒胸部那簡直就是個姑娘的身材,小身板看著就不堪一擊,若不是剛才大意著了他的道兒,單打獨斗的話孰敗孰勝還是未知數。而且流云見對方知曉自己的身份,也就持著對方斷不敢輕易對自己下手,甘愿冒著被匕首刺中的危險先下手為強。

    不過流云沒想到對方也是個練家子,還是個功夫相當不錯的練家子。

    只見那小子速度極快的手腕一翻就收回了抵在流云腰間的匕首,接著順勢往后一仰躲過了流云的攻擊,同時腳下一勾,流云就重心不穩的被他勾翻在地,那柄匕首也穩穩的抵在了他的喉間。

    面具下的薄唇依舊勾著嘲諷的笑:“太子殿下,刀劍無眼,小心吶,下次我可就不保証能閃的過了喲。”

    流云一擊失利氣的差點吐血,但無奈對方的匕首似是隨意在他喉間晃著,可他若敢有什么輕舉妄動,那么那柄匕首絕對會將他的脖子切開一半,所以他只能瞪著牛鈴般大小的眼睛用眼神謀殺面前的囂張男子。

    “老大,他們所有人都落網了。”待身后重物倒地的聲音越來越頻繁,流云的心也一寸寸往下沉去,當另外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走到面前的男子身邊向他匯報著情況時,聽到了對方所言的流云長長的嘆了口氣。

    “太子殿下好像很不服氣?”長辮子鬼面海盜語氣輕快,看來打了勝仗讓他心情大好。

    流云冷冷的“哼”了一聲道:“若不是你們先用了腌手段,我們又怎會這么輕易被你們打敗?”

    長辮子鬼面海盜卻呵呵一笑:“太子殿下定沒有好好的研讀過兵法,所謂兵不厭詐、兵者,詭道也,不正是指的這種情況么?打仗不分什么手段,只要能用最小的傷亡取得最大的勝利,就是一個明智的指揮者該要采用的最好辦法。手段腌不腌,這是勝利者才有資格評論的,如果是輸家說的話,只能說您還是在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了。”

    流云這次聞言卻沒有動怒,反而瞇起了雙眼仔細打量著對面的男子:“你讀過兵法卻來當海盜?你到底是誰?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原來大老粗也有細心的時候。長辮子鬼面海盜哈哈大笑:“太子殿下,朮業有專攻,即使是做海盜,也要懂得兵法之道、行軍布陣才能混得開呀。這可是個細致活兒,稍有不慎被你們抓到的話,我們可都是要掉腦袋的。所以說,我們能不多學著點嗎?”

    流云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氣哼哼的將頭偏向另外一側不再看他。

    “來人,把太子殿下請到艙房去休息,好生看待著。”長辮子鬼面海盜揚起細致白皙的手微微晃了晃,流云更加確定他不是個海盜,因為沒有一個在海上討生活的人會有這么一雙完美漂亮的手。

    這其中到底有什么陰謀?流云在被五花大綁之后由兩個精壯漢子推著走進艙房的時候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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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嫁禍

    “你說咱公子這是何苦來哉?放著高床暖枕不睡跑到海上來遭這份兒罪?”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公子雖然文韜武略都學的通透,但是沒有建功立勛,老爺就是想要提拔他也有顧忌啊。何況皇上指婚了,以后咱公子可就是駙馬爺了,要是不做出點事情來咋去賭悠悠眾大臣的口?”

    “嘿,你說的公主不是嫡長公主吧?她丟了那么大的人回來皇上還好意思給她指婚?”

    “說你笨你還真的挺傻,你也知道她是嫡長公主!皇上的親妹子!要是她沒丟那么大人灰溜溜的跑回來,還能輪到咱家公子當駙馬爺?她早成王妃了!也正因為她那邊的親事黃了,所以皇上才著急要把她嫁出去呀。”

    “哎哎哎,這話我可不愛聽,咱家公子跟那位比也不輸絲毫啊,不就是沒攤上那么好的命嘛。”

    “誰說不是呢?要不咱公子至于這么辛苦在海上顛簸這一個來月嘛?咱們也跟著遭這老罪……”

    流云維持著五花大綁的樣子貼在艙門上偷聽著門外兩個看守的小聲談話,邊聽心里邊暗暗嘀咕分析看守口中的人是誰。

    丟了人的嫡長公主,著急將公主嫁出去的皇上,急于建功立業的准駙馬爺……這根本說的就是朝日國那對變態的納蘭兄妹嘛!而那個准駙馬爺肯定就是鎮遠將軍的二公子梁恩浩了。年前朝日國可是才剛傳出鎮遠將軍那無功名無戰績的二公子攀上高枝兒與嫡長公主定親了,當時流云自己還嘲笑梁恩浩以后肯定是公主府的傀儡娃娃呢。

    待門外傳來送飯人的聲音,看守立即停止了談話。艙門后地流云這才憋著一口氣,施展功法又挪回了艙房里的木板床上。

    別看流云牛高馬大、肌肉糾結就以為他思想簡單,其實他能當上海一國太子。除了他是長子和武功是几個兄弟中最為高強的之外,他地心思也有其獨到之處。

    現在他雖然偷聽到了門外看守的小聲談話,但他也并沒全然相信。誰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明知他們與朝日國素有嫌隙所以串通好了要嫁禍給朝日國地?他還得多獲得一點情報來分析。

    送飯來的兩個漢子一言不發的喂流云吃完了飯就端了盤子要出去。流云適時的叫住了他們:“我要見你們老大,叫他過來。”

    那兩個漢子互看了一眼。不置一詞的繼續走了出去。不過沒一會兒,那個長辮子鬼面海盜還真出現在了關押流云地艙房。

    “聽聞太子殿下要見我?有什么吩咐嗎?”鬼面海盜夸張的行了個禮,唇畔卻依舊挂著流云恨得牙癢癢的嘲諷微笑。

    “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裝下去就沒意思了。你還是趁早放了我們吧,免得以后我們兩國交惡。”流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卻是想要擾亂這個男子的陣腳,呆會兒看能不能抓到什么漏洞。

    果然,長辮子鬼面海盜面具下晶燦的雙眼閃過了一絲訝異,他微微一怔的細微表情沒有逃過一直緊盯著他的流云。

    “呵呵,我倒是想聽聽太子殿下說說我是誰。”那個鬼面海盜將背后的辮子勾到胸前,有點心不在焉地把玩著,雖然笑著聲音卻有點發緊。

    流云見狀心中大樂,這個家伙心里已經慌了,再試探試探。保不准他就說漏嘴了。

    “雖然你一直掩飾的很好,但是還是逃不過我的金睛火眼。你手底下這些人都是受過軍事訓練地,你本身看起來也是文韜武略都很在行。試問你一個公子哥兒一樣的少爺怎么可能會突然出現在這里當海盜呢?答案只有一個。就是你急于為自己地國家建功立業。我分析地對不對呀?梁公子?”流云表面上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但是心里卻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他自己也不太相信眼前這個男子就是朝日國第一大將軍鎮遠將軍地二公子梁恩浩。但他這么說無非是想試探下眼前這人的虛實而已。眼尖的他看到對面那男子在聽到“梁公子”三個字時身子輕微顫了一顫。心里的疑惑又盛了几分,莫非他真是梁恩浩?

    但眼前男子很快就恢復了鎮定。素手一揮,將長長的辮子甩回了身后,雙手也隨之背到了身后,挺直了腰杆直直的看著流云道:“太子殿下肯定是想聽到我說是吧?然后大大方方的在心底懷疑我騙你?哈哈,真是抱歉呢,讓您失望了。我并不是什么梁公子,我的真實身份嘛,告訴你也無妨,我是初云國的九王爺獨孤九霄,隨你信不信。”

    這次倒是輪到流云愣了好一會兒,然后他才開始哈哈大笑,直到笑得整個人倒在床上滾來滾去:“哈哈哈哈哈,你說你是誰?初云國的九王爺?我拜托你要瞎掰也要找個像樣一點的嘛。誰不知道初云剛剛進行了大換血,他跟他皇兄獨孤五岳平穩朝堂都來不及呢,還有這閑情逸致跑來這里當海盜?而且初云的小皇帝跟他老子一樣是個溫和派,你要是他親弟弟九王爺的話倒是說說跑這兒來做什么?”

    對面的男子聞言聳了聳肩粲然一笑:“可能只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吧。我可是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了,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行了行了,別鬼扯了,要嫁禍也扯個像樣點兒的。反正我是丑話說在前頭了,你要是敢對我們做什么,我們海一國也不是吃素的。”流云是壓根兒不信這鬼面海盜的胡言亂語,心里對他是梁恩浩的相信倒是又加深了几分。

    鬼面海盜微微嘆了口氣:“我沒有嫁禍,我也沒鬼扯,真的!不過我們本也就沒打算對你們做什么,只是想用你們換點花銷而已。”

    流云看向他的眼神卻充滿了不信任與嘲笑。

    “既然您不相信,那就只能說日久見人心了,雖然這句話用在這里并不恰當。太子殿下,很快您就知道我是真的對你們并沒有惡意。”鬼面海盜攤了攤手,見流云似沒有再談下去的意愿,他轉身就走出了艙房。

    “呵呵,有時候,說真話反而不容易讓人相信呢。”當艙門在身后關上的時候,鬼面海盜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低笑著走上了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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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贖金

    海一國的主島水龍島,既是海一國的都城,也是海一國的皇宮。整個水龍島都被嚴密的防御工事圍了起來,里邊是修建的氣勢磅礡的宮殿,如果從高處往下看,那可是非常的壯觀。

    海一國的開國皇帝流風現在正在大殿上大發雷霆,因為他剛接到鬼面海盜團發來的勒索信。信上說太子流云與他的兩百親兵在他們手上,如果想要回太子,要付十萬兩贖金,如果想要回太子和那兩百親兵,得付十五萬兩贖金!

    如此狂妄且獅子大開口的海盜團流風還是第一次見,居然敢勒索到他的頭上來了?他在怒氣滔天的情況下差點就叫人准備他的戰甲戰刀,准備出海去把那些個剛成功行劫了几次的小鬼頭打個屁滾尿流了!

    不過海一國的國師黃宣錦卻在第一時間阻止了他。

    黃宣錦如此跟流風分析道:“這個鬼面海盜團無緣無故的突然出現在東海海域到處行劫,而且看他們每次行劫的部署和行動都非常迅捷有序,整個就是一支訓練有素、長期合作的軍隊,完全不像是剛開始出來混的小海盜。這次更是連太子殿下都栽在了他們手上,這也更加証明了他們不是一般的海盜,這樣看來,他們最有可能是隸屬于某個國家的軍隊吧?在東海上打著海盜的幌子,實則是想要刺探情報?陛下,在打探去清楚這支海盜團的來歷前,此事萬萬不可大意。或許他們勒索贖金也只是想掩飾他們的身份,畢竟抓到了一國太子卻就這么白白放走,這種事才是非常的不合常理呢。”

    流風在當海盜的時候,就是多虧了一直有黃宣錦地計謀輔助才能成為橫行東海海域的海上霸主。所以他在奪取了朝日國的這一片孤島自立為王地時候馬上就任命黃宣錦成為國師。也正因為流風與黃宣錦的合作無間,所以在日后跟朝日國長達十年地爭奪戰中他們不但沒有落敗反而趁勢而上,一躍成為千色大陸上國力中游的國家。

    几十年來的合作讓流風無比信任黃宣錦。也只有黃宣錦的勸慰流風才肯聽。所以這次也不例外,雖然流風氣的七竅生煙。但是還是勉強忍耐了下來。

    “那國師地意思是要付贖金去換太子回來咯?”流風有著一張長期在海上風吹日晒出來的黝黑臉龐,雖然已年過半百,但是身體依舊強健精壯,頭腦也甚是活泛。雖然現在鬼面海盜團要求付的十五萬兩贖金對于藏著無數珍寶的海一國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是失錢事小。丟臉事大!如果他就這么付了贖金去交換流云他們回來,這要是傳出去那他堂堂東海霸主的面子要往哪兒擱?別國那些看熱鬧的不得把他嘲笑到死定不會罷休。

    “現在看來,付贖金交換該是最好的方法。要不太子若有什么不測,外界也只會更加堅信這個鬼面海盜團是海盜作風。再說如果他們撕票,到時候他們遁走之后再去追究他們的來歷,恐怕就更難查了。不如將太子他們交換回來,看看太子有沒有得到些什么相關的情報,到時候正式宣戰地時候也算是師出有名。用十五萬兩換一個國家,值得。”黃宣錦看起來卻是一點也不像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不但面皮白皙紅潤,連身子骨也甚是單薄,每個見過他的人都對他是怎樣在海上活過那些大風大浪而感到萬分驚奇。

    流風聽了黃宣錦地分析。自是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是心中難免還是忿忿不平!畢竟他是一國之君。是東海地霸主。現在居然要如此窩囊地去跟一群名不見經傳的小鬼低頭?真是想想都來氣。黃宣錦看著流風咬牙切齒地模樣又怎會不知他心中的憤懣?只是現在他們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如果那個海盜團真是某個對海一國意圖不軌的國家派來的先行棋子。那么他們最好就是能順藤摸瓜把他們背后的勢力給揪出來。所以他現在只能勸慰流風忍一時風平浪靜,等到釣到大魚了再痛宰他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好了勒索信上規定的時限是三天,如果流風三天后還沒答復的,就當他回絕了這次的要求,那么鬼面海盜團就會撕票。流風也整整考慮了三天,期間海一國的民眾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那些個親兵的家人都駕船將水龍島團團圍住,請求流風救救他們的孩子,當然也有彪悍的民眾自發的組織起來出海去想要跟鬼面海盜團來個硬碰硬,只是他們在海上轉悠了兩天連個影子都沒發現。

    海一國國內的意見也分成了壁壘分明的兩種,一種是堅持不付贖金,要讓鬼面海盜團血債血償的火爆強勢派;另外一種則是黃宣錦那種持“暫時退讓,只為了走的更遠”意見的冷靜沉穩派。短短几天這兩派就爭拗的不可開交,加上海一國民風本來就剽悍有加,一言不和大打出手是經常的事,所以這几天中因打架斗毆被抓的民眾差點把海一國的牢房都塞爆了。

    流風就在兩派吵到耳鳴的爭執聲中搖擺不定,眼看著時限將至,他終于在第三天下午快到時限的時候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答應了鬼面海盜團的條件,愿意付贖金換回所有人質。

    依照指示將十五張一萬兩、指明是初云國益善錢庄的銀票放進一個空心的小竹筒里,再將小竹筒放進一個密封的蠟盒里,再將蠟盒放進一個漆成鮮紅色的木桶里,最后將木桶丟下海任其順著海流飄遠。

    流風站在高高的望塔上看著那個鮮紅色的小點在海水中一沉一浮,面色陰沉的可怕。他倒要看看誰會出現把這個這么顯眼的桶子拿走。

    只是異變突生,那個桶子還沒飄出大家的視線,突然就在海上爆炸了!

    海面上爆炸的火光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難道那些家伙果然只是用勒索掩人耳目嗎?流云他們已經全部都遇難了?流風想到這里,心臟一陣緊縮,怒火霎時間將他吞沒了。他轉身走下了望塔,然后對等在塔下的禁軍統領狠狠的下令:“讓海軍准備,朕要親自出征討伐鬼面海盜團!”

    禁軍統領一向是主戰派,聽到皇上總算愿意訴諸武力了頓時來了精神,右手握拳往胸前一橫應了句“是”,就大步退下准備出征事宜了。

    黃宣錦緊皺著眉頭跟在流風身后,知道這時說什么都沒用了。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萬里晴空,難道這碧藍的天空又將被黑色的硝煙遮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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