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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回】醜霸三國 (全文完)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八二章 請主公上坐

城因神農氏曾與此處嘗植五穀而得名,在西周時期,

就陽而言,谷城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城,更多時候,這裡只是作為一個驛站。

由於毗鄰孟津,谷城在關東諸侯之亂以後,鑒於當初孟津的危急,薰卓就在谷城駐紮了三千人軍馬。正好處於陽、孟津和函谷關之間,谷城守

將名叫做郭永。

這郭永,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本是冀州安平廣宗人。

黃巾之亂的時候,廣宗為張角所佔據,郭永因家人在張角手中,不得已而從賊。

張角死後,盧植攻佔廣宗。

郭永一家被放在黃巾俘虜之中,被押送至涼州戍邊,被牛輔看中。

正好賈詡請辭,牛輔就把郭永提升為主簿。這郭永也頗有才華,辦起事來井井有條。

郭永有一女四子,另外還有一個兄弟,名叫郭援。

和兄長不同,郭援不喜文事,自有喜歡舞槍弄棒,身形威猛剛健,相貌醜惡猙獰。

使一桿月牙戟,弓馬純熟。後來郭永被牛輔推薦至陽,董卓愛其才華,任命郭永為谷城令。雖然只是個七百石的小官吏,但對於沒有任何依靠

的郭永而言,董卓一家簡直就是他的恩人。故而擔任谷城令之後,可說的上是兢兢業業,非常勤懇。

郭永除了手握三千兵馬之外,另一個職責就是屯田。

兵事他很陌生,可是在內政之上。卻是非常出色,第一批流民遷移能順利進行,郭永功不可沒。

可郭永沒有想到,僅一日的光景,陽居然會發生翻天覆地地變化。

當李儒等人到達谷城的時候,還真的把郭永嚇了一跳。得知事情緣由之後,郭永氣得大罵朝中士大夫。非常爽快的把三千兵馬都交給了李儒,

而後交給了典家兄弟。

典弗典佑氣度沉穩。性情果決。和典滿截然不同。

兄弟二人接掌兵馬之後。立刻由典佑守護城池,典弗則帶領一千二百人,其中有二百巨魔士,前往陽接應董俷。在半路上,與撤往谷城的薰俷

匯合,一起返回谷城。

薰俷已經徹底平靜下來,與往昔相比。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不同尋常的氣度。

他沒有流淚。

回到谷城之後,先拜見了奶奶,又和蔡劉洪說了會兒話。三個老人安頓下來之後,就隨著李儒來到了谷城府衙的後院中。四姐董媛,正在這後

院裡等候董俷。

「爹爹,真的……」

薰媛早已經沒有往日地刁蠻,臉色蒼白如紙,輕聲地詢問。

薰俷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走過去。抱起了在薰媛身邊熟睡地嬰兒。

「男孩兒?女孩兒?」

「是個丫頭!」

薰媛強擠出笑容,可是那笑容,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小丫頭的臉形見像父親,很清秀。但那雙眼睛,卻是像極董媛,董俷不禁笑了。

「姐夫,可想好名字了?」

李儒搖搖頭,「我哪有那心情想名字?如果不是我,父親……」

「姐夫,孔夫子說過一句話,逝者如斯夫。過去的已經過去,再怎麼懊悔也沒有用。與其懊悔,倒不如想想將來,想想咱們以後的路,想想如

何找那些人報仇。」

李儒聞聽,用力的點點頭。

薰媛說:「阿丑,要不你給小丫頭起個名字吧。」

「我起名字?」

薰俷不禁遲疑,看了一眼李儒,卻見李儒點頭道:「西平,我方寸已亂,還是你來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好吧!」

薰俷沉吟了一下,「她生於都邑之外……邑外謂之郊,郊外謂之牧,牧外謂之野,野外謂之林,林外謂之……恩,就叫她李,我們都別忘記了

今日的教訓。」

李?

李儒和董媛想了想,輕聲的鼓掌稱讚。

這輕微地聲響,卻驚動了沉睡中的小李,頓時睜開眼睛,哇哇的哭了起來。

薰俷連忙把李交給了董媛,在董媛的勸哄下,小李漸漸的止住了哭聲,瞪大眼睛,看著董俷。

「阿丑,你只帶了這些人嗎?」

「尚有八百背嵬之士和三百巨魔士在函谷關,由王戎成蠡義三人帶領。綠兒和家小都在那裡。我在曹陽亭遇到了楊賜的暗算……雖然我讓義召

集弘農士卒,但我估計,義在弘農招不到多少兵馬,最多也就是把弘農和焦城的郡國兵收攏。」

「那可沒多少人!」

按照東漢軍制,一座縣城最多也就是八百郡國兵。

好像弘農、焦城這種已經多年不經兵事的城鎮,加起來能有一千郡國兵就了不起了。

李儒輕聲道:「算上

郭永地兵馬,再加上本部鐵甲軍,也不過八千人而已

「還有我地虎女呢?」

薰媛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可別小看我的虎女。」

還是以前的四姐,還是一樣地爭強好勝。董俷這心裡,也不由得舒緩了許多。

李儒苦笑道:「就算加上你那五百虎女,八千五百人,攻打陽城?恐怕很難。」

「那我們還可以召集京兆其他兵馬啊。」

「其他兵馬?」

更新,更快,盡在16k文學網,www.16k.cn,手機訪問:wap.16k.cn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瞭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李儒苦笑道:「誰?誰現

在還會聽我們的調派?陽翟楊定、陽李通、成皋韓猛,這是京兆統兵最多的三個將領。可是父親不在了,他們會怎麼想,可就不一定了。」

「韓猛定會聽從……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問題就在於此。」

李儒沉吟片刻,「谷城不可久留。你今日雖震懾了李傕郭,不過一旦他們緩過勁兒來,肯定會對我們追擊。當務之急,我們要盡快退守至函谷

關,再想辦法。」

「嗯,如今唯有這一條路了。」

薰俷心裡面很不甘心,但是也明白,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退至函谷關後。我們要設法阻擋住李傕郭地兵馬。這樣一來。司隸群龍無首。父親的死訊。想必很快就會傳開……恩,大方會從臨洮出兵,

你的部曲也不會坐視不管。這樣一來,我們趁機佔領三輔之地,據守關中,等待時機出兵陽。」

薰俷聞聽,連連點頭。

「甚好。就依姐夫的主意。」

李儒歎了一口氣,「只可惜了我們這一年來在京兆的辛苦……」

正說著話,門外人影晃動。

薰俷扭頭看去,只見郭援正站在門口。

「叔業,有事嗎?」

郭援輕聲道:「啟稟武功侯,前方有探馬來報。」

薰俷和李儒看了一眼董媛。

「快去快去,莫要擔心我……我這邊有虎女守衛,又有仲業家的陪伴。沒什麼事。」

「那我就先和西平商議軍情。回頭再來陪你。」

薰媛慘白的面頰,飛起了一抹嫣紅,「快點滾。莫要婆婆媽媽,不像個男人。」

在董媛的面前,李儒真地是使不出半點脾氣。

當下尷尬一笑,陪著董俷走出了臥房。

「叔業,什麼事?」

李儒一邊走,一邊沉聲詢問。

郭援有些畏懼地看了董俷一眼,把個董俷看地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他現在的樣子,的確是很嚇人。滿身的血污,還沾粘著些許臟器肉,很可怕。

「主公,我看你最好還是先去清洗一下,我們在議事大廳等候。」

薰俷這才留意到自己的模樣。不過他沒有反應過來,李儒對他的稱呼已經發生改變。

只是點點頭,叫上在外面等候的典滿,大步離去。

在郭府下人地帶印下,董俷來到了一口水井旁。卸下盔甲,交給典滿在一旁清洗。

然後又從包裹中取出換洗的衣服,擺在旁邊。

拎起一桶井水,嘩的從頭澆到了腳。略帶著溫度的井水從身上滑落下來,董俷閉上了眼睛。

「小滿,找一把短刀來!」

典滿不明白董俷要做什麼,答應了一聲,就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拎著一把短刀回來,遞給董俷,說:「二叔,你要這短刀做什麼用?」

不等他問完,就見董俷試過了刀口的鋒利度後,舉起短刀,貼著頭皮輕輕的一推,一縷縷黑髮從頭上脫落下來。

「二叔,你幹什麼?」

薰俷咬著牙,輕聲道:「李傕郭不死,我就不會蓄髮。」

一邊說著,一邊把頭髮全都剃下來。短刀很鋒利,在董俷手裡就好像刀一樣。

上一世,董俷也經常留光頭,主要是在山林間行走方便。

不過用殺人的刀剃頭髮,還是第一次……

把頭髮剃光之後,趴在水井上往下看。一顆光溜溜的腦袋出現在水面上,董俷滿意地點了點頭。可轉身看去,卻發現典滿居然也拿起短刀,在

旁邊剃光自己地頭髮。

「小滿,你又是幹什麼?」

「二叔都剃光了頭髮,小滿也要剃光。不報此仇,誓不蓄髮!」

對這小子很無語。薰俷就算是想要阻攔,可是典滿已經剃了一半,總不成弄個陰陽頭出去。

算了,隨他去吧。

薰俷拎起一桶井水,把身上的頭髮絲沖洗乾淨。

而後換上衣服,大步流星的往府衙大廳走去。

薰俷剛走,牛剛就溜溜躂達地出現在水井旁邊,詫異的看著正剃光頭的典滿。

「小滿,你做什麼?」

「二叔剛

此仇不報,誓不蓄髮。他把頭髮都剃光了……我這習。」

「唔,不錯,不錯!」

牛剛一邊點頭,眼珠子一轉,就跑走了。

不一會兒,就見典佑典弗,跟著牛剛跑過來。

「小滿,幫我們把頭髮剃光吧……」

典滿拎著短刀。滿意的點頭,「這才是兄弟……嘿嘿,哪一個先過來?」

******

且不說典滿幾個小子在那裡琢磨著如何把頭髮剃光。

薰俷走進大廳,那牛山濯濯地腦袋,讓一屋子的人都好一陣子的發呆。

不過沒有人去詢問,李儒說:「主公,請坐。」

他手指中間的太師椅,請董俷坐下來。這一次。薰俷卻是聽明白了。詫異的說:「幹什麼?我怎能坐在中間?姐夫。你別叫我主公……唉,你

這算是唱的哪一出啊。」

李儒正色道:「國不可一日無主,太師走了,可是在生前早已經指定了主公您來接手。我等商議軍情,不能沒有主持之人。故而在商議之前,

需先訂下這名為。」

話音一落,華雄徐榮同時起身。「請主公落座。」

「請主公落座!」

郭永郭援也躬身說道。

見董俷還在猶豫,李儒說:「主公,這並非是我的主意,文開幾人,也都同意。」

「可是我年紀小,如何能做的這住位?」

正說著話,卻見可家兄弟陪著老夫人走進了大廳。老夫人身後,尚跟隨蔡劉洪。

「阿丑。這位子除你之外。誰能坐地?」

老夫人洪聲道:「甘羅十二歲可以做宰相,你為何就擔當不起這『主公』二字?你十四歲出道,得虎狼之將名聲。打羌人,震陽,雍丘救駕,

提起你董俷地名字,天下哪個英雄不稱讚?更不要說,你攻打朔方,為我大漢開疆擴土……別忘記了,你可是驃騎將軍武功侯,若這時候你再

退縮,那才是當不得董卓地兒子。」

薰俷一怔,不由得沉默了。

華雄說:「主公,這天下間除了老太師,我華雄只佩服你一人。你若不做主公,誰能做我主公?」

「就是,徐榮亦是如此想。」

郭永郭援相視一眼,而後再次拜請董俷落座。

「既然如此……」

薰俷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到了中間太師椅前坐下,「那我也就不再推辭客氣了。」

「我等參見主公!」

李儒華雄,徐榮郭永,四人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老夫人沉聲道:「可儀可曼,從今日起,你二人就在武功侯麾下效力。好好幹,為自己搏一個好前程。」

可家兄弟洪聲應命,在董俷面前行禮。

「且慢!」

李儒突然開口阻攔,略帶渾濁之色的眸中泛起一抹精光,「可家兄弟,你二人即是在主公麾下效力,當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才是。我查過,河

內並無姓可的人家。」

老夫人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似的,微微一笑。

也不管這大廳中的情況如何,在蔡和劉洪的攙扶下,手拄龍頭枴杖,走了出去。

而華雄徐榮等人卻是一驚,目光齊刷刷地凝聚在可家兄弟的身上。

這可家兄弟,難道也是敵人不成?

薰俷倒是不甚緊張,靜靜的看著那可家兄弟。若這兄弟二人真是敵人,那董家老小,只怕早已經沒命了。而且,李儒雖然是這麼說,臉上卻沒

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可家兄弟,你二人既然效力與我,自應當實話實說。你兄弟這一年來的表現,非常好,若非你二人,奶奶說不定……我不管你二人以前是什

麼人,既然現在投效我,那麼過去的事情就一筆勾銷。可是,我不喜歡我的部下,對我有所隱瞞。」

可家兄弟神色平靜,可那眼中,卻流露出一抹激動。

「小人該死,小人……我兄弟二人,的確不姓可,實際上是姓何。」

「何?」董俷詫異的看著那兩兄弟,「難不成,你們是南陽何氏族人?」

可儀搖頭,輕聲道:「我兄弟地確是河內人,小人名叫何儀,我兄弟名叫何曼,江湖有個諢號,叫做截天夜叉,與南陽何氏,並沒有關係,相

反如今還是欽犯。」

欽犯?

薰俷還沒有反應過來,郭永突然間啊地一聲驚叫:「我想起來了,你二人是張牛角麾下的人……早年還在青州造反,不過被朱俊所擊破……我

還以為你們死了呢!」

薰俷不由得愕然。

這兩人,竟是黃巾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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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八三章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俷記不清楚那是在幾年前,反正當時漢帝劉宏還在,這麼一檔子事。

哦,想起來了!

長沙人區星借太平道之名造反,好像鬧出了好大的動靜。

先是汝南被襲擊,而後又有臧霸被逼造反,號泰山賊,縱橫於青徐二州的交界處。

何儀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不過並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朱俊很快就把何儀的造反給平定了。

沒想到,這傢伙非但沒有死,反而隱姓埋名藏匿在自己家中……想起來,真可笑。

為什麼說可笑呢?

薰家是靠什麼什麼起來的?不就是平定太平道之亂!這麼一想,董俷不由得又是一個哆嗦。如果在過去幾年中,這何儀何曼兄弟有一點的歹心

,那家人可就危險了。

「你……二人為何會投奔我呢??」

薰俷沉吟了片刻後,沉聲問道:「要知道,你太平道可就是被我董家一手給滅掉。」

何儀笑了,「武功侯,我兄弟也算不上是道地的信徒,當初加入太平道,說穿了不過是為了有一口飯吃。青州造反,無非也是為了求一條活路

……我聽說武功侯非殘虐之人,幾十萬太平道信徒,就賴武功侯您一句話活下來,所以想來試一試。」

「試一試?」

「沒錯!」

何曼雖跪在地上,可那九尺身高,看上去格外的搶眼。

挺著胸大聲說:「我兄弟自認本領不差。所以想求一場富貴。只是當初不敢投軍,因為有不少人認得我二人。所以遠赴臨洮……這些日子來,

我兄弟一直在觀察武功侯。武功侯你是個好漢子,我們服氣你。所以就稟明瞭老太君,前來效力。」

這麼說,奶奶是知道這二人來歷地。

怪不得剛才一聲不響的就走了。呵呵,既然奶奶把這二人推薦過來,想必也是經過深思熟慮。

薰俷起身。把何儀何曼兄弟二人攙扶起來。

「我剛才說過。過去的事情我不管。你二人既然在這危難之時投效我,我很高興。」

何儀激動的說:「這麼說,武功侯願意收留我兄弟?」

一旁的李儒歎了口氣,「還不過來見過主公!」

「多謝主公收留!」

何儀何曼二人上前一步,再次跪下見過董俷。這一次,董俷卻沒有阻攔他二人。

這是一個儀式,一個規矩。薰俷也不想破壞。

待兄弟二人站起來後,董俷說:「我觀你二人精於步戰,不如先做個步兵都尉吧。」

「不行!」

大廳中在座的人,誰也沒有想到何儀兄弟居然會斷然拒絕,連董俷都有點糊塗了。

何儀說:「我兄弟有自知之明,不是領兵打仗的料。我二人願為主公馬前卒,牽馬綴鐙,抬個兵器什麼的。倒還能湊合。至於統帥兵馬。我兄

弟二人確實不堪擔當。」

自古只有嫌棄官兒小地,倒是沒見過覺得官兒大地。

薰俷不由得笑了起來,「何儀。我家獅鬃獸若不披甲地話,可日行千里,你們二人如何能跟的上?再說了,你兄弟二人都有一身好本事,做我

馬前卒豈不是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

何儀何曼連聲道:「我兄弟自幼就練出了一雙鐵腳板,雖比不得主公寶馬,但尋常的馬匹,卻不在話下。」

薰俷勸了半晌,但何家兄弟就只願意做他的馬前卒。

無奈之下,也之後點頭同意。何儀何曼這才露出笑容,興高采烈的站在薰俷身後。

「好了,說說正事吧。」

待這件事情處理完畢,董俷把話鋒一轉,詢問郭援,「叔業,你剛才有什麼事情?」

不等郭援開口,李儒搶先道:「主公,剛才有探馬回報,那李傕郭調集京畿六萬大軍,自陽開拔出來。我計算了,其先鋒人馬,至少會在天亮

時分抵達谷城。」

薰俷已經和李儒商定了早先的對策。

六萬人馬,可不同於早先在陽城下的撕殺。

從表面上看,董俷手裡地兵馬是多了不少。可是從戰鬥力而言,卻是低了許多。

原因很簡單,徐榮本就是個精於兵事的人,而且麾下親軍,全都是從涼州帶過來的老人。這些士卒,不管是從戰鬥力還是凝聚力而言,遠遠高

過於谷城的兵馬。=[=

而谷城地勢相對就變得複雜,騎軍很難發揮出威力。

最重要的是,谷城的兵馬人數看似不少,可大都是從流民中招募,和那些身經百戰的涼州士卒想必,差距甚遠。而且多為步卒,裝備與徐榮李

儒的那些兵馬,也有天壤之別。

之所以在谷城駐軍,是當孟津一旦發生危險,谷城地兵馬可以在一日之內抵擋,起到緩衝地作用。這樣的話,陽就能夠有充足的時間,來調撥

人馬,做出應對。

若是用這些兵馬出戰迎敵,只怕不等打起來,陣腳就亂了。

他們亂了還沒什麼,最害怕地是一旦亂起來,沖了徐榮部曲的陣腳,那才壞事。

用一句簡單的話:谷城的兵馬打順風仗可以無往不利,但是一旦遇到危險,會第一個崩潰。這樣的一支人馬,不足以儀仗,最多就是在士卒的

數量上看著好一些。

薰俷明白這個道理,李儒等人也清楚這個道理。

郭永沉吟了一下,「主公,李郭二賊兵馬眾多,我們不可與之硬來啊。」

李儒點頭道:「仲業說的不錯。而且谷城不可守,當盡快從這裡撤出。退守函谷關。」

這原本就是李儒和董俷商議好的事情,不過在這個時候說出,再恰當不過。

薰俷想了想,「不可一下子撤出谷城

軍心必然慌亂。徐榮,我命你以六百鐵甲軍為主,嗯,仲業可調撥一千人馬與徐榮將軍。你持我符節。送家眷老小先至函谷關。我會讓典佑典

弗為你副將……函谷關尚有我一些兵馬在。你到了函谷關後,可立刻加緊整備,我估計會在函谷關外,有一場慘烈地惡戰。」

徐榮是個很老實的人,平時不怎麼說話,但做事非常穩重,性格果決。

由他來打理函谷關。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薰俷把家眷老小都交給了徐榮,卻是一種極大的信任。那就是說:我將家眷托付給你徐榮,你

是我非常信任的人。

有句老話:一朝天子一朝臣。

作為徐榮而言,他選擇了董俷做主公,同時最為擔心的一件事,就是得不到重用。

薰俷的這個決定,也將他心中的那點不安打消。

激動地站起來,「主公放心。榮定將老夫人等安全護送至函谷關。」

薰俷看了李儒一眼。李儒也正在看他。

當兩人目光接觸地一剎那,李儒地心裡,突然生出許多感慨:西平。變得老辣了!

如果說以前的董俷是個愣頭青的話,那麼現在他的手段,就顯得有所不同。

也許,真是是挫折能令人成長吧!

徐榮固然忠心,可他手裡卻有一支數量可觀的人馬,令人不得不去小心提防。薰俷在輕描淡寫中解了徐榮的兵權,把徐榮的兩千騎軍納入麾下

,同時又讓徐榮感激非常。

這在以前,董俷絕對不會這麼做。

但現在,他做地非常好,甚至超過了李儒的預計。

李儒的鐵甲軍,那是董卓最為親信的人馬,只忠心與董家。別說李儒,如果董卓還或者,就算是董俷都無法指揮調動這支人馬。徐榮,更不可

能控制住鐵甲軍。

薰俷微微一笑,卻不禁歎了口氣。

涼州軍強悍,這固然是一個事實,但始終存在這一個隱患,那就是對涼州軍的控制力。薰卓是涼州軍的首領這不錯,可並非是所有涼州軍都會

聽從於董卓的命令。

涼州軍中,派系林立。

除了董卓直屬的人馬之外,隴西牛輔、三輔李郭、秦胡韓猛……等等諸如此類。

每個人手中都有自己地班底,麾下地兵馬也只聽從其主將的命令。

薰卓在涼州打了六年仗,一方面是和羌人作戰,同時也在用驚人的速度吸納兵馬。

所以,涼州軍人馬眾多,但卻無法及時地消化。

如果當年董卓不進陽的話,在涼州多停留三四年的時間,情況就會好許多。這也是李儒當時不敢派人去三輔擊殺李郭的主要原因,害怕李郭的

人馬出現巨大反彈。

李儒說:「仲業,你立刻清理谷城庫府,能帶走的東西全部帶走,不能帶的……就集中起來。文開,你率一千涼州軍,與仲業一同動身,絕不

能給李郭留下半點物資。」

郭永和華雄忙起身應諾。

雖然不是很願意,但華雄也非常清楚,現在可不是什麼建功立業的時候。

一切當以大局為重,其他的嘛……呵呵,來日方長。

郭永華雄領命而去,大廳中只剩下董俷李儒和郭援三人。

「郭援!」

「喏!」

李儒把郭援找過來,在他耳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吩咐了一遍之後,郭援也領命而去。

薰俷笑了,「姐夫這番佈置,果然深得我心。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從容撤離了。」

李儒卻沒有笑,反而露出一抹憂慮。

「西平,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也不能過於樂觀。看鄭泰這番佈置,一環扣這一環,環環相連,步步殺機,端的狠辣異常。我現在擔心,他有後

招埋伏,不可不防。」

「後招?」

薰俷心裡猛然一咯?。

他想起來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在司馬防書房裡所找到的那封殘信,裡面有皇甫、惡虎地字眼。如今那殘信中大部分的字眼都已經得到了確認。剩下的這皇甫、惡虎,又是什

麼意思呢?

「姐夫,我在弘農司馬家搜到了一封未曾燒完的信件!」

薰俷沉吟了片刻,把那殘信的內容講述了一邊。

李儒不由得先一怔,略顯渾濁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轉,沉吟片刻之後,突然啊的驚叫一聲。

「姐夫,想出了什麼?」

李儒臉色大變。讓何儀去找來了一副地圖。放在桌子上鋪開。

薰俷認出。那是三輔地區、涼州、并州地地圖,見李儒臉色難看,不由得忐忑不安。

「我小看了鄭泰,小看了鄭泰!」

李儒籌謀了半晌之後,仰天發出一聲長歎。

「姐夫,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原以為,鄭泰地籌謀只在京兆。可現在看來,他所謀之大,端地是匪夷所思……原本,我想撤出京兆,佔領函谷關,據守關中。用不了幾

日,只需李通韓猛楊定三人出兵,我們同時兵出函谷。則京兆就可以失而復得。可現在看來,卻危險了!」

薰俷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

不由得急了。「姐夫,究竟是怎麼個情況,你卻是與我說清楚啊。」

「你看,我本來籌謀據守函谷關後,大方自臨洮出兵,你部曲可從臨涇北地等地出兵,而後可派人急招呂布,自梁山口火速進入三輔,則李郭

兵馬不戰自潰。而後我們佔居三輔,連接涼、並二州,就能震懾冀州,虎視豫、兗,動亂指日可定。」

薰俷點頭,「這不是很好嗎?」

「可你剛才說的那封殘信當中,卻提到了皇甫……你難道忘記了,安定的皇甫家族嗎?」

薰俷面頰猛然抽搐

隨之放大。

「你是說……」

「莫要忘記了,皇甫嵩可是死在你的手裡。」

薰俷頓時啞口無言。時過境遷,幾乎把這件事都忘記了。當初皇甫嵩被他誤殺,後來雖有劉洪出面,漢帝維護,此事最終揭了過去。若非李儒

提起,董俷真的忘了。

「皇甫嵩雖死,可不要忘記了皇甫一族在安定的威望。皇甫立足安定已經有百年時光,絕非一般的豪族可比。我聽說,皇甫嵩之子皇甫,也是

個不可小覷地人物。」

皇甫?

表字壽堅,曾在陽和董俷有一面之緣。

此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忠厚,是一個老成的人。但是言談舉止中,卻有透著果決。

他……

「此人似乎不在安定吧。」

「他以前不在,卻不代表如今也不在啊!」

李儒手指地圖,沉聲道:「若我是鄭泰,就會令皇甫一家為內應,連結武威馬騰,兵發安定。若是沒有防備的話,只怕臨涇會很危險……金城

張邈,可出兵牽制大方,而後馬騰與張邈兩下夾擊,大方雖善於防禦,只怕也不是這二人的對手……冀州袁紹,只需派兵佔領雁門郡、定襄,

不但可威懾朔方,更會對呂布形成威脅……在加上三輔李郭的兵馬……一旦真的如此,那我們的情況,可就凶險無比。」

臨涇,有危險?

薰俷地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

不會,不會有事地!

薰俷不斷的安慰自己,可越是這樣安慰,這心裡就越是七上八下的跳個不停。

「當速速派出探馬,分別往臨洮臨涇兩地報信……」

薰俷和李儒相視了一眼,雖然明知道現在派人去報信,只怕已經來不及了。若他們是鄭泰地話,必然是不動則已,一出手就會形成必殺之局。

但即便如此,二人心裡還是存了些許的希望,希望還來得及,否則那可真的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中。

說實話,即便是陷入包圍,董俷並不害怕。

如果只是他一人,就像當初他轉戰青徐時的情況,就算是千軍萬馬又有何畏懼?

可現在的情況是,他還要照顧一大家子人。

奶奶已經八十多了,蔡和劉洪,也都是五六十歲的人。這麼大年紀,怎可能跟著他像當年那麼奔波勞累?何況,還有四姐和李儒那個剛出生的

小女兒。李。

除此之外,華雄地家眷,郭永的家眷……

徐榮的妻子早年亡故,留有一個兒子,名叫徐敬,如今十六,在華雄門下學刀。

人說起來也不算多,可加起來也有一百多號人。

保護這一幫子老的老。小的小……再加上董俷那邊還有三個孩子。可真的是麻煩。

薰俷要不頭疼。那才是怪事。

更頭疼的是,臨涇……蔡=後……

我地天,這細數下來,可真是頭疼啊。

薰俷開始變得心神不定,李儒接下來說地話,都沒有聽清楚。

見這種情況。李儒也能理解。早先薰媛生產地時候,他和薰俷也是一樣子的心情。

可是在這種時候,誰都可以慌亂,唯有董俷不能亂。

好在大廳裡只剩下他兩人,何儀何曼兄弟在大廳外守護,也不怕有人看見董俷的狀況。

「主公,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我們現在擔心別人。只怕都沒有用處。而且李郭兵馬即將抵達。若不能將其拖延,其他的種種籌謀,就像你

說的。都是畫餅耳。」

冷靜,冷靜!

薰俷握緊了拳頭,努力的讓情緒平靜下來。

「姐夫,咱們該怎麼做?」

李儒讚賞的看了董俷一眼,換了一副地圖,與董俷竊竊私語起來。

******

夜深沉,水滾滾流淌,奔赴大河。

曹操站在水河畔,心思卻是起伏不定,難以平靜下來。

郭嘉在曹操地身旁站定,不遠處,許褚持刀而立,三百虎賁盔甲鮮明,悄然無聲。

「奉孝,一年多以前,我就是從這裡躍馬過去,才躲過了董俷的追殺!」

曹操輕輕撫摸站定身邊的絕影脖頸,絕影打了一個響鼻,搖頭擺尾,似乎很快活。

「這匹寶馬,當初還是董西平送給我。當時我越過水時,董西平就站在我現在站立的位置上。呵呵,想起來,那時候他一定非常後悔,居然他

的馬,救了我的命。」

郭嘉一身月白色輕衫,手中白綢扇合起來,輕輕的點著手心。

聽曹操這麼說,郭嘉不由得一笑,「是,我現在可以體會他的心情,甚至猜出他地樣子。」

「可你知否?」

曹操淡定地說:「在越過水之前,我對他恨之入骨,因為他殺了子廉。可是在我越過水之後,他對我說了一句話。就在那一刻,我突然覺得,

不再那麼恨他。」

「他怎麼說?」

「他說:孟德……好走,保重!」

曹操扭過頭,笑道:「西平是個很奇怪的傢伙,不過有時候想想,和這樣的人做敵人,也是一大快事。我當時立下了一個願望,奉孝你可知道

,是什麼願望呢?」

郭嘉搖搖頭,「嘉猜不出來。」

「我在想,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把這句話奉還給他!」

說完,曹操大笑不停。郭嘉先是一怔,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師弟,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曹操嗎?

這份氣度,在最危險、最困難地時候,他始終可以保持這種樂觀的心理,你可以嗎?

也許,我的選擇對你而言並不公平,可是在我看來,這才是我所需要的主公。

郭嘉不動聲色,輕輕

手中的白綢扇,朝著西北方看去。

薰卓已經死了!

小師弟,這將會是你一生中最殘酷的考驗,知不知道,你能否通過呢?

曹操突然道:「奉孝,你說這一次,董西平會不會被我殺死呢?」

郭嘉搖搖頭說:「這個我可說不好。」

「那你說,申甫要立刻前往陽,我是否應該答應下來呢?」

郭嘉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看著曹操,忽而抿嘴一笑,「主公已經有了定奪,何需問我?」

「不,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郭嘉啪的合起了白綢扇,「依我看,我們應該進而不進,不進而進,方為上策。」

曹操眼睛一瞇,「奉孝還請明言。」

「鄭泰,在我看來。不過是第二個袁隗,第二個董卓……呵呵,可惜他沒有袁隗四世三公的家世,也沒有董卓手中地兵馬,所以他誰都做不成

,最終難以善終。」

「哦?」

「鄭泰想請主公進陽,節制李郭二人……然後他好獨攬大權,做威風的鄭太師。可問題在於。主公您是否願意做那鄭泰的打手呢?」

曹操笑而不答。只是平靜的看著水湍急水流。

郭嘉接著說:「好吧。就算主公忠於漢室,擊潰了李郭。可主公您是否願意交出兵權?若交出,您不過是待宰羔羊;若不交出,鄭泰又豈能安

心的做他那太師?」

曹操依舊是一臉的笑意,抬起頭看了一眼郭嘉,眼中閃過了一抹冷芒。

郭嘉笑了,笑的非常燦爛。

「好吧。讓我們在做另一個假設……主公擊潰李郭,殺死鄭泰。」

「如何?」

「那主公接下來當是迎奉天子。呵呵,如今漢室威嚴尚在,主公你是做第二個董卓,還是打算把手中兵權奉給當今聖上?」

「這個……」

「京兆,八通要地;而聖上,主公又打算以什麼姿態來對待?您看袁本初,他為何肯借道河內。寧可和呂布那頭惡虎交鋒。要那并州荒蠻之地

,也不來這陽?」

「你是說……」

「主公您現在只要靠近陽一步,則危險就多一分。我們奉漢室大義。卻不可背負這麼一個負擔。」

「那就是不出兵嘍?」

「呵呵,主公何必瞞我?您命李通出兵,不就是為了奪取陽翟。佔據陽翟,這豫州門戶大開……呵呵,至於韓猛,不過是一介莽夫,想必主公

已經做好了對策。」

「可是我們該如何應付鄭泰?」

郭嘉眼中寒芒一閃,淡定的說:「既然鄭泰要我們去,那乾脆就大張旗鼓地進兵。」

曹操一怔,旋即大悟。

「李郭若知道我們出兵,定然會把鄭泰聯繫起來……」

「不錯,不管鄭泰生與死,與我等又有何關係?只要李郭得手,我們就猛攻陽。」

「如此一來,李郭必然畏懼,會撤離京兆!」

郭嘉忍不住哈哈大笑,「這樣子地話,董卓在京兆地種種舉措,最終還是便宜了我們。」

「那董西平……」

「呵呵,就只有看他的運氣如何了!」

曹操不無遺憾的說:「如此說來,我那句準備了一年多的話語,又要等到下次說了嗎?」

郭嘉笑而不答。

曹操抬起頭,看了看繁星璀璨的夜空。

鄭公業,你自以為好算計,殊不知,百般算計,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在這個時代,並非有名氣有家世就可以崛起。若你手中沒有兵馬,還不是空歡喜。

「回大營!」

曹操翻身跨上了絕影。

前行幾步之後,突然扭頭說:「若非李通,我還真不曉得,董西平居然有這等本領。只是加了一個馬鐙,卻解決了困擾我已久的老大問題。嘿

嘿,待下次我虎豹騎出現時,不曉得西平會是怎樣的一個表情?奉孝,我倒是突然希望,董俷不要死。」

郭嘉不由得一笑,卻沒有開口回應。

是啊,小師弟,你手裡究竟還有多少好東西,沒有拿出來呢?

越是如此,我就越是好奇。此生若不能將你戰敗,那才真地是我一輩子的遺憾呢。

薰俷萬萬不會知曉,當初陽大戰結束之後,他匆匆離去。

而李通在打掃戰場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一匹巨魔士的坐騎。那匹馬顯然是累死的,不過卻配備了整齊的裝備。甲裝騎具,李通不可能有能力

打造出來,可是那隱藏在馬鞍下的雙鐙,卻是讓李通打開眼界。

李通是江夏人,而曹操地部曲當中,不泛李通地同鄉。

在涼州軍中,李通是并州系人馬;在并州軍中,李通又算不得呂布的親信……

如此一來,李通的身份就顯得非常尷尬。所以當曹操前來勸降地時候,李通就答應下來。

唯一的一個條件就是,若董卓死,他投降;若董卓不死,則決不投降。

這也算是董卓對他重用的一番報答。李通雖然算不上董卓的親信,不過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吧。

當然,作為投降後的禮物,李通奉上了他發現的那套甲裝騎具和雙馬鐙。

曹操正在為他新近組建的虎豹騎而感到頭疼,雙馬鐙的出現,立刻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手下同樣有能工巧匠,只需要看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曹操就開始幻想,有朝一日當虎豹騎和巨魔士碰撞,將會發生什麼樣的情形呢?

很期待,同時在曹操的內心深處,一個奇怪的思想,漸漸佔據了上風。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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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八四章 亂亂亂(一)

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張掖下了整整十天。

得到了春雨的澆灌,綠油油的牧草生長的格外繁茂,煥發出勃勃生趣。

一隊騎軍風馳電掣般的掠過,令那些正在啃噬牧草的牛羊好一陣子驚慌,四散開去。

牧人們本想喝罵,不過當他們看清楚迎風飄展大上的字時,都閉上了嘴巴。

大上掐金邊,走銀線寫著一個斗大的『盧』字,張掖酒泉敦煌,乃至於剛被佔領的居延屬國,所有將領的旗號上都會顯示出官職,唯有這面大

,卻獨此一家。

盧植盧子干,唯有此人,不需要任何官職的點綴,就足以震懾西域。

自抵達張掖之後,掐指算起來,已經快三年了。

盧植好像整個人都變得不太一樣起來。和當初在陽時鬱鬱寡歡的感覺完全不同,他在這裡找到了他生命中最渴望的東西,那就是開疆擴土,重

立漢軍威武之雄風。

自初平元年中,盧植攻佔龍勒,而後兵出玉門關。

初平二年,他帶領三千兵馬佔領伊吾,奪回了早在東漢初年築起的宜禾都尉城,迫使得北天山北麓的蒲類移支兩國遞上降書順表,而後調集兵

馬,虎視車師後部。

同時,北天山南麓的車師前部也是人心惶惶,終日不得安寧。

西域五十國大小不等,比如車師前部,被喚作居國,有點類似於希臘早期的城邦。

人口一共也就三四萬人。就算是五抽一,盧植也可以在頃刻間消滅。

西域屬國除了大宛烏孫、烏戈山離、大月氏這樣地國家實力雄厚一些之外,其餘的居國,實力算不得強橫。當年班超憑借三十六騎就能平定善

,足以說明他們的戰鬥力並不算強大。這西域諸國,在漢室強盛時就俯首稱臣,一旦漢室無暇顧及他們,立刻就擺脫漢室的控制。在這天山下

自立為王。過的嘛。倒也逍遙自在。

盧植並不急於屯兵車師,而是不斷的向宜禾都尉城中遷移在張掖的流民。

隨著關東大亂,特別是豫州處於動盪中,無數難民在黃劭有組織的引導下,陸陸續續抵達張掖。這使得張掖三郡人口暴增,已經聚集了一百三

十萬流民,雖有六十萬頃良田。顯然已經不足以接納這麼多地人口,於是分批地向西域內陸轉移。

宜禾都尉城接納了八萬人,蒲類移支兩個居國,接納了七八萬人。

這幾年,張掖大豐收,糧食並不短缺。盧植不急著擴張,而是迅速地在北天山腳下開墾良田,半年時間中共開肯出三十二萬頃良田。而後迅速

被四十萬流民承包。

就土地的問題上。薰俷並沒有做出什麼有益的建議。

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張掖六十萬頃土地。還有這新開墾出來的三十二萬頃土地,全部歸董俷所有。棄置,可惜;但搞什麼分田地之類的事

情,顯然不符合包括盧植在內,所有人的利益。而且,難保這流民中有好吃懶做的人,分發出去,卻是浪費。

這時候,隨盧植一同前來張掖地臧霸,卻想到了一個解決的方法。

那就是承包出去,流民可以在田地裡耕種,但是土地的所有權卻是在薰俷的手中。

按照每個人,或者每一戶人家所耕種的土地,在豐收時交納適當的糧食,作為使用田地的費用。如果不能按時交納,那麼對不起,不但無法在

第二年得到土地,而且還會受到懲罰。或是被押送至龍勒去做苦工,或者就是被送至軍營中戍邊。

這種規定,在很大程度上調動了流民的積極性。

土地地使用費並不算太高,好好幹上一段時間,說不定就能積蓄一些財產。

也許連臧霸自己都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小小地建議,卻實際上是邁出了一大步。

不過,這種制度在年初才正式開始實施,效果如何……呵呵,拭目以待吧。

盧植在宜禾都尉城干的很開心,同時加快了對車師前國領地的吞併。按照他地計算,至明年初的時候,說不定就可以屯兵在車師前國的王城,

交河城下了。

就在他興致勃勃忙於這些的時候,居延城一紙書信,把他召回了張掖。

信中並沒有說是什麼事情,只說有大事相商,請盧公速回居延城商議。

信是賈詡所書,盧植知道,能被賈詡稱之為大事的事情,那肯定是非常的嚴重。

於是把宜禾都尉城交給臧霸主持,而後帶著他新收的兩個學生賀齊昭,星夜趕赴居延城。

這一路上可說是披星戴月,馬不停蹄。

盧植抵達居延城府衙之後,逕自跳下了戰馬,大步流星的衝進了府衙中。

「文和,出了什麼事,讓老夫這一路上緊趕慢趕的……來人啊,先給我一壺葡萄酒。」

這葡萄酒,是西域特產

西漢時,就曾作為貢品送入中原。

不過在西域,葡萄酒卻不是非常的珍貴,盧植一開始很不適應這酒的味道,可慢慢的,卻品出了滋味。這葡萄酒似乎對身體很有好處,這些時

日來,盧植早年落下的頭暈毛病,漸漸的不見了,精神也越來越好,而且對於睡眠,也是頗有幫助。

賈詡一襲青衫,淡定一笑。

「盧公稍安勿躁,且請先座……叔至已經從稽落山趕回來,還有黃劭,馬上就到。」

盧植心裡咯?一下。

陳到正在稽落山的稽落塞抵擋北匈奴的南下,同時還擔任著阻擊南匈奴部的任務。

怎麼他也回來了?

還有黃劭,近年來身體很不好。所以大多數時間,居住於池,一方面負責當地的屯田屯軍,一方面則是因為池地環境不錯,四季如春,適合於

他身體的調養。

黃劭、陳到!

在加上賈詡,這可是董俷留在張掖的三大首腦人物。

而盧植的地位超然,大多數時候並不會插手張掖的事務。只負責對西域的擴張。

但誰都知道。這是一個舉足輕重的重要人物。

「文和。出了什麼事?」

盧植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緊張地看著賈詡。他實在是想不出會發生什麼事,主要是因為早先董俷在朔方大勝,而陽屯田也進行地很順利,漢

室正在不斷地恢復元氣。

賈詡顯得很猶豫,沉吟了片刻,從桌上拿起一封信件。遞給了盧植。

「這是什麼?」

「我剛得到的消息,太師他……」

「董卓怎麼了?」

盧植並不任何董卓那個太師的職務,甚至對董卓所立的漢帝劉協,也不是很認同。

在盧植看來,董卓的威望並不足以做這樣的事情。

如果當時董卓能聰明一點,讓蔡或者劉洪,哪怕是黃宛楊彪之類的人物出面,也不至於會鬧出這麼大地事情。董卓太自負了。在這一點上。盧

植非常的不滿。

可他不滿又能有什麼用處?

漢帝辨已經被廢,新帝協也已經坐在了皇位上。

如果再來一次廢立的話,那麼漢室的尊嚴。可就真的是蕩然無存。

當然,盧植對袁隗等人也非常不滿。事實既然已經造成,你們還鬧騰個什麼勁兒?

難道說,為了你們士人的臉面,為了你們士人的利益,就可以一點都不顧這大漢社稷的安危。漢室需要休養生息,需要一個穩定地環境,越這

樣鬧騰,就越危險。

而在這一點上,盧植對董卓後面地作為,很滿意。

他能夠放下架子,哪怕是披枷為李膺等人平冤昭雪,足以表明了董卓的態度。

盧植不是黨人,比李膺小二十三歲,雖沒有拜在李膺的門下,可是卻得到過李膺地提攜指點。所以從這一件事情上而言,董卓做的很漂亮,也

平撫了當時很激動的盧植。

關東聯軍討伐失利,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董卓振奮了漢室的尊嚴。

而後董俷的平流三策,可稱得上是神來之筆,不但安定了陽地區,還在很大程度上,給予了張掖一些借鑒。招賢令的發佈,更讓盧植看到了漢

室崛起的希望。

不過他認可董俷,卻不代表認可董卓。

故而在稱呼上,他還是直呼其名,不像賈詡那樣稱董卓為太師。

賈詡沒有回答,只是把信推到了盧植的面前。

盧植打開來看了兩眼,那紅潤的臉膛,突然間變得煞白,沒有半點的血色。

「腐儒該殺,清流誤國……此皆為亂臣賊子,當殺,當殺!」

薰卓,竟然死了!

不管董卓出身如何,也不管董卓幹過什麼,可總體而言,他一直在為漢室江山而努力。

可在看看那些清流名士,依舊不停的在鬧事。

「太師他……」

在這一剎那,盧植改變了對董卓的稱呼。努力的平定了一下情緒,輕聲道:「文和,西平現在何處?」

「尚未有消息傳來。」

「這件事,這件事怎麼發生的?為什麼我們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賈詡用力的吸了一口氣,「鄭泰此前做的極為隱秘,我沒有看出半點的破綻。過去一年的時間裡,關東諸侯表現的非常正常,各自爭奪地盤,

也沒有什麼異常舉動。若非早前張邈馬騰調動兵馬異常,引起了我的注意,否則的話,還真不好覺察。」

賈詡少說了一件事!

他早就注意到了馬騰調集兵馬,只是早前董俷曾給他送過一個消息,那就是請他留意,馬騰會奉旨攻擊張掖。董俷是好意,可正是這個好意,

讓賈詡產生了錯覺。

馬騰的兵馬調動,只是想要掩飾其攻擊張掖的目的。

直到後來,當賈詡發現馬騰的兵馬

移動,而張邈的兵馬則向隴西進發時。賈詡意識到了立刻派出細作,可沒等細作回報,陽方面就傳來消息。

這還要多虧了董龍,當賈詡知道董龍曾經主持過陽地地痞後,立刻命他設法和心腹聯繫,密切關注陽的一舉一動。所以,陽出事後,賈詡才能

很快得知。

正午時分。陳到和黃劭抵達居延城。

二人都是一路風塵僕僕。可沒等他們坐穩。就聽說了薰卓被殺的事情。

黃劭激靈靈一個哆嗦:「主公呢?主公情況如何?」

賈詡搖搖頭,「只聽說主公在陽城下出現了一次,大敗涼州軍,救走了家眷。我已派出了前往各地打探,估計就在這一兩天的功夫,就可以接

到詳細的情況。」

陳到看上去不像黃劭那樣的激動,可是從他緊握的拳頭來看。他此刻心中並不平靜。

「叔至,你怎麼看?」

「還看什麼,當然是殺進司隸,解救主公。」

黃劭長身而起,揮舞著拳頭大聲叫喊。也許是過於激動的緣故,說完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陳到看了一眼賈詡,沉吟片刻說:「我擬兵發武威,迫使馬騰回兵自救。以保全安定。只要馬騰回兵。那麼張邈在臨洮也堅持不了太久……牛

輔可以趁機攻入司隸,迎接主公。而後由安定出兵,我們兩下夾擊。則武威可得。趁勢吞併金城。如此一來,可立足涼州,內有三輔,外有朔

方連接并州,可攻可守,不出一年,當能奪回陽。」

陳到地這個思路很清晰,聽得黃劭連連點頭。

但賈詡並不樂觀,他看了一眼盧植,心道:若我是鄭泰,定會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那麼兵發武威,就由叔至為主帥……只是如此一來,稽落塞該由誰來主持?」

陳到一蹙眉。

解救董俷固然重要,可是稽落塞,也必須要有主持之人。

如今裴元紹董召佔據張掖居延屬國,騰不出人手。臧霸主持宜禾都尉城,也難以脫身。只韓德薰棄兩人在稽落塞地話,只怕是有點不夠,當選

一人,鎮守稽落塞。

盧植這時候站起來,「我薦一人,可為主帥……賀齊是我學生,精於兵事,對付匈奴蠻子,足矣。叔至可為主帥,兵發武威,文和坐鎮居延城

,以穩定西域局勢。」

「就這麼決定!」

有賈詡坐鎮居延城,足以保證西域的穩定。

賈詡想了想,對黃劭說:「德祖,你立刻派十二往河湟,請求騰子駒兵發武都。」

「讓騰子駒出兵?為什麼……」

黃劭不免疑惑起來。

賈詡沒有回答,「這個你不要多問,只管讓他出兵就是。」

「我知道了!」

待陳到和黃劭出去,盧植突然問:「你可是擔心事態會更加惡化?」

賈詡點頭道:「若是安定有失,典韋他們自會撤往朔方,當派一人前往朔方,與典韋他們匯合。朔方……能守則守,不能守則棄。這個人,需

能讓典韋等人信任。」

盧植看了賈詡一眼,「那就由老夫走一趟吧。估計其他人,他們也不會輕易相信。」

「那有勞盧公。」

「你還沒有說,為什麼要讓騰子駒出兵武都?」

賈詡強擠出一絲笑容,「若隴西安定都出了問題,我估計主公唯有走太華山,過上,而後縱穿南山,自故道出,過武都入河湟,然後轉道抵達

張掖這一條路了。以主公的本事,這一路當不成問題。唯有在武都時,可能會出現一些小小的麻煩。」

「你是說……張邈?」

「張邈只是一方面,我擔心益州的劉焉,也不會太安分了!」

賈詡說完,沉吟片刻,「索性就把武都的水攪渾,主公方可以從武都渾水摸魚。」

盧植說:「只希望情況不這麼糟糕。」

二人相視,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苦澀之意。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報,前往安定地細作回來,有重要情況稟告。

盧植聞聽,連忙說:「速速讓他進來。」

片刻功夫,只見一青年快步走進了大廳,看那樣子,也是一路的風塵。

「安定情況如何?」

「啟稟二位大人,安定……臨涇失守了!」

賈詡腦袋嗡的一聲響,倒吸一口涼氣,快走兩步,一把抓住了那細作,「臨涇怎麼會失守呢?」

細作深吸一口氣,產生回答:「小人打探得來消息,十日之前,馬騰突然出兵,又有皇甫一家為內應……皇甫誘殺了軍師法衍,亭侯被迫退出

臨涇,撤往大城。」盧植聞聽,不由得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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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八五章 亂亂亂(二)

平三年中,已經趨於平穩的漢室江山,突然間變得無

老百姓們甚至鬧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年初剛傳來大捷,才兩三個月的時間,這大漢的天下,就變成了另一個模樣呢?誰忠誰奸,

誰好誰壞,是非善惡的界限,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

薰卓,雖然行廢立之事,可總體而言,在他的治理之下,關中日趨平靜。

薰俷,虎狼之將,卻創造了自建初百年一來,漢室對外族的最大勝利。當然,薰家子殺人殺得有點厲害,可哪有什麼關係?非我族類,其心必

異,他殺得都是胡蠻嘛!

可這二人,在一夜之間,卻變成了國賊。

那昭告天下的榜文之中,林林總總的列出了幾十條這董家父子的罪責,可怎麼看,都好像是強加上的罪名。

薰卓一死,緊跟著就傳來了呂布在并州遭袁紹軍襲擊的消息。

定襄城下一場慘烈的大戰,呂布被袁紹軍和鮮卑大軍聯手夾擊,退出并州,不知所蹤。

四月初,臨涇的漢安都護府被馬騰襲擊。

薰俷麾下首席謀主法衍被殺,主將典韋帶著殘兵敗將,掩護董家老小,脅迫弘農王劉辨母子退入朔方。朔方太守徐晃命龐淯死守大城塞,擊退

了楊奉和馬騰聯軍。

幾乎是在同時,董俷火燒谷城,擊敗了李郭兵馬後,退守函谷關。

按道理說。國賊已死,那麼殺死國賊的人,應該就是大漢地忠臣棟樑才是。

可是在短短幾天裡,李郭突然回師攻擊陽,自金墉門打進陽城,活捉了應該是功臣的鄭泰。=[=

臨死前,鄭泰卻沒有咒罵李傕郭。反而破口大罵和這件事好不著邊的曹操。著實讓人奇怪。

鄭泰被棄屍菜市口。三天後有人發現,在他屍體旁邊,又多了一具屍體。

那是個面目極其醜惡的傢伙,不過看上去,好像是被燒傷的一樣。經人仔細辨認,陽人驚恐的發現,這面目醜惡之人。赫然是傳聞已經死了兩

年的反賊,種劭。

亂了,全都亂了……

種劭是反賊,那麼身為功臣的鄭泰也是反賊?

接下來地事情,讓這個大漢地子民都瞠目結舌。鄭泰臨死前破口大罵地曹操,居然不計前嫌的出兵攻打陽。成皋守將韓猛被曹操麾下上將太史

慈所殺,大軍直撲而來。

出兵的名目卻是:李郭皆為國賊,刺殺太師董卓在先。腰斬名士鄭泰與後。

究竟誰是國賊。誰是奸臣?

李郭在陽進行了短暫的抵抗之後,就放棄了陽。

帶領殘兵敗將推往函谷關。

離開陽時,這二人又挾持了年僅十二歲的漢帝劉協。連帶著還有陽庫府的財物。

好吧,到這裡,誰奸誰忠,應該一目瞭然。

作為董卓的兒子,董俷這時候應該和曹操聯手夾擊,把李傕郭擋在函谷關之外。

可誰曉得,當李傕郭抵達函谷關地時候,關城空蕩蕩,只有一些老弱殘兵。

一打聽才知道,董俷帶領家眷人馬,早已經撤離函谷關,往弘農縣方向逃走了。

李傕郭抰持著漢帝劉協,進入函谷關後,立刻整備兵馬。

而口口聲聲要為董卓鄭泰報仇,要清君側的曹操,在佔領陽之後,突然停止攻擊。

理由:陽翟守將楊定蓄謀造反。

於是曹操立刻揮兵南下,十日後奪取了陽翟,斬楊定於城下。

******

位於荊州城外,有一條溪水,名為檀溪。

若同玉帶,環繞荊州城。檀溪之畔,有一座莊園,當地人提起這裡,都會用非常尊敬的口吻,稱呼其為水鏡山莊。山莊的主人名叫司馬徽,提

起他的名字,荊州人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可是漢室江山的三君之一,大名鼎鼎的水鏡先生。

時已進六月,天氣很熱。

一群少年正圍聚在一起,氣氛極為熱烈的討論著話題。

「龐統,你不是最崇拜那虎狼之將嗎?此次董西平不戰而退,使得李郭二人從容自函谷關退入關中……老師說,董西平這一退,從此漢室將永

無寧日。嘿嘿,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WWW.16K.CN(16K.CN.文.學網以我看,那薰西平那是什麼虎狼之將,分明就是賣國蠢賊,漢室若因

此而敗,其人當為首惡。」

這話語,很顯然是被大多數人所認可地觀點。

卻見一少年呼地站起來,「劉磐,你莫要血口噴人。董家哥哥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十三歲縱橫青徐,血戰宛城;十四歲阻止羌人叩邊,

十七歲雍丘救駕,哪一件事不是大快人心?遠的不說,就說近地,奪回朔方,為我大漢開疆擴土,這是從大將軍竇憲擊潰北匈奴以來,一百年

中我大漢最揚眉吐氣的事情,怎不是英雄?」

那名叫劉磐的少年嗤之以鼻,「不過一屠夫耳。」

「哈,屠夫?」

少年大聲說:「若天下當真多一些董家哥哥這樣的屠夫,宵小焉敢正眼視我邊關?」

他越說越激動,到了後來索性站在那石桌上,「劉磐,自董家哥哥戰敗關東諸侯以後,朝廷清肅,百姓安居。以工代賑,使得多少流民得以生

活,陽屯田,有令多少人重獲家園?若非爾等這些人,不須十年,我漢軍龍旗,定能飄揚在塞上。」

「哼哼,可他還是一個膽小鬼!」

「膽小嗎?」

少年怒道:「若非那些所謂名士佈置陰謀,使得安定被襲,牛輔被刺,以董家哥哥的本事。豈能撤離函谷關?哼,劉磐,如果你在董家哥哥地

位置上,恐怕早已沒命。」

從人群中站出一十七八歲的少年,陰陽怪氣的說:「如此,只能說薰西平愚蠢?」

龐統一見那少年,卻是冷笑連連,「董家哥哥實沒有閣下之急智。懷橘陸郎。誰人可比?」

那少年名叫陸績。是廬江陸氏族人。

秦聽說他少年聰慧,故而宴請與他。席間上蜜橘數枚,陸績愛其美味,臨行時偷偷放入懷中,不想在府門口掉落三枚。

當時秦詫異的詢問:「陸郎何故懷橘?」

陸績就回答,「柑橘味美,我雖品嚐。然家中老母卻不知其美味,故而想帶回家中。」

其實,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秦也是個寬宏之人,當下一笑,命人給陸績準備了許多。

龐統最崇拜的人就是董俷,聽陸績陰陽怪氣的一說,勃然大怒,立刻予以還擊。

時隔數年。龐統如今已經十四歲了。

先是在叔公門下求學。十歲那年就拜入了水鏡山莊門下。

這一群少年,都是水鏡先生司馬徽的學生。大都出身荊揚名門,平時就喜歡在一起高談闊論。

正逢董卓被殺。一群少年就開始爭論起來。

都是名門之後,平日裡耳濡目染的事情可不少,故而說起來頭頭是道。

那先前和龐統爭辯地少年,卻是荊州牧劉表地從子劉磐。他往日裡和龐統就不對付,如今聽說董俷棄守函谷關,當然不會放過以此來打擊龐統

地機會。

幾乎水鏡山莊的人都知道,龐統最崇拜董俷。

陸績被龐統說的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而龐統說的興起,揮舞著拳頭大聲道:「什麼是士?能為黎民百姓做事的人,就是士。薰太師雖出身不高,可卻是為百姓做實實在在的事情。

可是所謂的士又如何呢?整日裡算計來算計去,到頭來卻被人算計,那鄭泰,如何配得上士這一個自?」

「龐統,你這話就不對了,董卓一鄙夫,有何德行稱之為士?」

「哈,老師說地,士者,事也!難道你們覺得,老師說錯了不成?」

眾人聞聽,不由得都沉默下來。

龐統的精神更足了,「董家哥哥是個做事的人,哪有精神整日裡和鄭泰之流算計?依我看,董家哥哥不是國賊,反倒是那些享有名聲,如鄭泰

之流放才是國賊。」

「龐統,不要說了!」

人群中站起一相貌敦厚的青年,看上去在十八九歲。

這青年一站起來,龐統立刻閉上了嘴巴。不過那眼睛,仍盯著在場眾人,看誰還敢說董家哥哥的不是?

「如今武功侯自離開弘農之後,音訊全無,實讓人擔心啊。」

劉磐一皺眉,「子瑜兄,怎地你也如此維護那董家子嗎?」

青年正是諸葛瑾,今年也已經十九歲。

聞聽劉磐詢問,諸葛瑾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正面回答。

他把龐統拉到了一邊,輕聲道:「龐統,你說武功侯這麼久沒消息,真的沒事嗎?」

龐統神色先是一暗,但旋即露出笑容。

「天下間能令董家哥哥束手的人,除了董家哥哥自己,再無旁人……對了,諸葛哥哥,你這次聽完老師講課後,是不是要回家了?」

諸葛瑾搖搖頭,「老師說,能教給我的,都已經教給我了。有些事情,還需要靠自己揣摩。我想好了,先生這次講學完畢之後,我先回家一趟

,然後在出去遊歷。」

「遊歷?」龐統不由得流露出羨慕之色。

諸葛瑾和龐統地情況不同。

他幼年手父親諸葛珪地教導,而後又得黃承彥的指點。數年前求學與龐德公門下。

可說的上是博眾家之長。

此次來水鏡山莊,只是為了聽司馬徽講學而已。

而龐統還未能出師,司馬徽一日不點頭,他一日就不能離開,所以非常羨慕諸葛瑾。

遊歷嗎?

若是可以地話,我也想去遊歷,卻董家哥哥那裡,好好的遊歷一番。

殊不知,諸葛瑾此時和他一樣的想法:若我這時候投奔武功侯,正是一個好機會。只可惜,武功侯如今音訊全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真的是

好讓人心焦啊!

二人各有所思,默默不語。

就在這時候,從門外跑進來了一個青年,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叫喊:「新消息,新消息!」

劉磐一把拉住了那青年,「承明,什麼消息?」

這青年叫做潘濬,表字承明,是武陵漢壽人,曾隨宋仲子求學,後來又拜入水鏡山莊。

他笑呵呵的說:「有三個消息!」

「快說快說……」

「第一,馬騰突然和李郭二賊反目,揮兵攻入三輔。」

「馬騰怎麼和李郭打起來了?」

潘濬一聳肩膀,「我怎麼知道……」

「那第二個消息呢?」

「張掖賊人突然出兵,攻佔了武威……」

「啊?」

劉磐皺著眉說:「話說這張掖的賊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為何查不出一點來歷?」

眾人無語,心道:你老爹是荊州牧都查不出來,我們怎麼可能知道?

「那第三個消息呢?」

「揚州牧秦,在數日前病故……呵呵,據說臨死之前,秦大人曾指著北方大罵:董西平所言不差,關東賊子皆鼠輩,只顧私利,全不在意我大

漢社稷的安危。」

劉磐等人聞聽,面色頓時陰沉下來。

「承明,你少胡說八道,秦大人臨死前說了什麼,你又如何知道?」

「這可不是我編造出來的,蒯良先生派人從前來通告劉荊州,我在大廳外聽到的話,是蒯良先生的下人所說。當時劉荊州的臉色,真的是非常

難看……」

潘濬已經出師,被劉表闢為從事。

不過他時常會到水鏡山莊,和眾人高談闊論一番。

秦,死了?

眾人都不禁沉默下來。

那是一個對漢室忠心耿耿的人,有他在,揚州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可他這一死……

諸葛瑾輕聲道:「秦大人一走,這江東必然大亂……只怕連荊州也難以安生了。」

潘濬見眾人沉默,眼珠一轉,突然笑了。

「我還有一個消息,你們想不想知道?」

「去去去,莫要在這裡呱噪……」

「你們不願意聽就算了,告訴你們,是董西平的消息!」

所有人聞聽不由得一振,龐統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一把抓住潘濬的衣服袖子。

「承明大哥,董家哥哥有何消息?」

潘濬聽龐統對薰俷的稱呼,就是一蹙眉頭。

當下一聲冷笑,「你那董家哥哥,如今已經淪為流寇。於十一日前,襲擊了上。」

上?

龐統一怔,扭頭向諸葛瑾看去。

卻見諸葛瑾緊鎖眉頭,轉身就走。

緊跟著諸葛瑾離去,二人來到了一間房舍中。

龐統說:「子瑜哥哥,你想到了什麼?」

「我在想,武功侯為何不往武威,反而南下走上呢?」

龐統沉吟了片刻,眼睛一亮,輕聲道:「子瑜哥哥,我倒是猜出了一些端倪……你若是想去投奔,那麼最好現在就啟程,去張掖吧。也許你到

達張掖時,董家哥哥也該到了。」

「張掖?你是說……」

「我記得在中平元年時,我叔公曾和董家哥哥說過一些話,勸他未雨綢繆。後來我雖然不知道薰家哥哥做了什麼,可叔公在一段時間,突然對

西域產生了興趣。若我猜測的不錯,只怕那張掖的賊人,實際上就是薰家哥哥的人馬,你可前去一試。」

說完這一番後,龐統突然一聲輕歎:「子瑜哥哥去了,卻不知我何時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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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八六章 一念惡漢


地處關中平原,在長安以西。

四丈高的灰色城牆上,釘著一個人。雙臂張開,兩支短矛穿透了手心,胸前還插著一根鐵矛,雙足併攏,有一支短矛貫穿。鮮血順著城牆留下

,滲透進渭南土地。

此人名叫李孟,是李傕的表侄,司隸西部都尉,上洛守將。

城門洞開,城中烈焰熊熊,不時有哭喊聲傳來……

薰俷站在上城頭,靜靜的眺望一望無際的渭南大地,細目微閉,若同一座石雕。

第十三座城鎮了!

短短的兩個月時間,董俷洗掠了十三座城鎮,並且在每一座城鎮都留下了鮮明的標記。

一個類似於後世基督教的耶神像。

當日火燒谷城,退守函谷關以後,董俷原本打算借函谷關之險,狙殺李傕郭。

可不成想,噩耗頻傳。

先是有馬騰攻佔安定,而後又傳來了牛輔被刺的消息。

二姐董照在臨洮城破之後,點燃了熊熊大火,自焚於臨洮老宅之中。

薰俷當時就懵了!

雖然說他和二姐並不算是很對付,可畢竟是一家人,又能有什麼化解不開的仇恨?

更何況,牛輔一直很支持他,董俷心裡一直存著感激。

「姐夫好端端的,怎麼會被刺殺了呢?」

薰俷很不解,按道理說,牛輔的本事不差,為人也非常小心。居然在軍中被刺。

這可就不一般了,董俷疑惑的詢問李儒。

李儒搖搖頭,「細作也不清楚,是說當晚有人潛入軍中,刺殺了大方後,又連殺十三個將領,從容離去。至於是什麼人做地事情,我現在還沒

有得到確切的消息。」

既然是刺殺。當然就不會有人站出來承認。

當著千軍萬馬。連殺十三名將領。又能從容離去……

能有這種本事的人可不會很多!

「那人用的是什麼兵器?」

「好像是一把形狀很奇怪的劍!」

刺殺,劍客,形狀奇怪的寶劍……

當這些名詞一一浮現,聯繫在一起的時候,董俷腦海中立刻就閃出了刺客的容貌。

難道是他?

薰俷印象中,能有這種與千軍萬馬中刺殺主帥,又具有相同特徵地人。只有一個。

史阿!

劍師王越地那個大弟子,被董鐵稱之為天生地刺客,能用任何兵器施展同一種劍法。

王越如今不知所蹤,天曉得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薰鐵自然不可能去刺殺牛輔,那麼唯一的人選,就只有史阿。

自從史阿當年刺殺了董卓之後,就音訊全無。董卓李儒遍發海捕文書,也未能找到此人的蹤跡。這個人……董俷不禁心中一緊。的確是一個麻

煩而且危險的對手。

可關鍵是。史阿為什麼要刺殺牛輔?

刺殺了牛輔,對史阿有什麼好處?憑著董俷在陽和史阿結識四五年的認識,這是一個很功利的傢伙。當初士人請他刺殺董卓。還能找到一些說

得過去地理由。

可這一次刺殺牛輔,未免就有些古怪了……

唯一的解釋,史阿投靠了什麼人?他是奉命刺殺牛輔,那麼主使者也就呼之欲出。

鄭泰!

但董俷不相信這個結論!

鄭泰搞陰謀詭計也許的確是一把好手,可若是說論起實力,以史阿的眼光怎麼可能看得上鄭泰?而且,史阿是個心高氣傲的人,鄭泰作為士人

,未必能看得上他。

「姐夫,要小心這個人!」

薰俷輕聲提醒,「可惜我的技擊營成立的太晚,半年時間,根本不足以擔當重任。」

在心裡,董俷已經下定了決心,若這次能活下來,一定要把所有精力投注於技擊營上。情報啊……薰俷覺得自己的情報實在太薄弱了,以至於

這一次處處被動。

不過,眼下不是考慮這些事情地時候。

薰俷首先要面臨地抉擇,就是該堅守函谷關,還是撤離?

緊跟著,曹操攻佔了陽,李郭沒有追擊,回師陽,將鄭泰擒拿後腰斬菜市口。

似乎是一件很爽利的事情,可董俷卻感覺不到有任何的開心。

李儒說:「曹操做了一件非常明智地事情,如果這時候他進陽,會馬上變成眾矢之的。這傢伙不簡單,野心也不小,只怕是李傕郭二人,難以

抵擋住曹操。」

薰俷卻沒有說話,心裡面沉甸甸。

因為從這件事上面,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曹操的大局觀很不錯,但是與細節上,卻無法做的如此周詳,這是有高人點撥啊!

曹操身邊的高人有幾個?

薰俷也很清楚。程,狠辣有餘,機變不足;荀彧精於內政,不善詭道;伊籍……不是很熟悉,但也不足為慮。其餘諸人,雖各有專精之處,但

與大局觀上略差。

唯一能夠和曹操的大局觀相互配合的人,只有一個。

郭嘉!

薰俷攥緊了拳頭。這個他當初一心想要得到,卻未能得到的人,如今已經成為大敵。

郭嘉在這世上留一日,就會是一個威脅!

李儒說:「我們現在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死守函谷關,把李傕郭阻於函谷關外,而後與曹操兩下夾擊,則李傕郭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薰俷卻搖搖頭,「姐夫,你不瞭解那曹阿瞞……那傢伙精明的很。夾擊李郭,必然會令李郭狗急跳牆,說不定會殺死那漢家子。若漢家子死了

,則他和我們定然就成了天下公敵。你我無所謂,可曹阿瞞卻承受不起這麼一個局面……以我看。他十有八九會在陽止步……至於他後面的打

算,我說不準,但絕對不會與我們合作。」

漢家子,指地是漢帝劉協。

當初聽評書,看演義的時候,董俷對劉協挺同情的。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居然承受了那麼多的災難,這在外人看來。簡直不可想像。

但同情並不代表認可!

雖然劉協是董卓立起來的皇帝。可董俷總覺得這小孩子的心機太過於深沉了。特別是當初企圖殺死他的兄長劉辨。更讓薰俷覺得不可思議,小

小年紀,竟如此毒辣?

也正是這原因,董俷心裡對劉協非常地反感。

當老爹在地時候,董俷看著董卓地面子上,還稱呼一聲皇上。

可老爹不在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給什麼面子。再說了。鄭泰布這麼大的局,若劉協沒有在後面點頭,恐怕以鄭泰的能力,也不那麼容易做到

。這小孩子,自尋死路!

對於曹操的瞭解,李儒自然比不得董俷。

沒錯,若曹操和董俷夾擊李郭二人,最終得益的人是董俷。

李郭一死。司隸必然大亂。薰俷就能夠借此機會在司隸站穩交感。據守關中一地。

有河水阻隔河東,又有函谷關天譴,可說是穩如泰山。

而曹操就不一樣了。

背負一個弒君的罪名。他就算得了京兆,佔據了兗州,依舊要面臨諸侯的討伐。

換做是李儒,怕也不會做這種損己利人地事情。

李郭兵馬,不足為懼。

但是這身邊還帶著百十口家眷,卻不能不讓人仔細的考校。

薰俷這時候,做出了一個也許會讓他背負一世罵名的決定:放李傕郭二人入關。

李儒聞聽之後,不由得臉色大變。

「主公,你可要想清楚啊。若李郭挾持天子入關中,則漢室的臉面可就徹底被扒光了。到時候,李郭二賊固然是為千夫所指,可是你我,只怕

也要背負萬載罵名。」

薰俷笑了,「姐夫,我們背負的罵名,難道還少嗎?」

一句話,把李儒說的啞口無言。

漢室,也許由此而大亂,從今往後,將再也難找到當年的安寧了!

******

「主公,主公……」

何儀的呼喚聲,將董俷從沉思中喚醒。

「啊,什麼事?」

「林鄉亭侯和華雄將軍有事求見!」

薰俷扭頭看去,只見在馬道口前,李儒和華雄正恭敬地肅手站立。

「姐夫,文開,是不是有敵情出現?」

這個時候二人出現,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兩個月地奔波,董俷早已經習慣了。

從函谷關撤退,佔領了弘農。

薰俷命人洗掠了弘農庫府。將金銀散發給了隨軍將士,把能帶走的全部帶走。不能帶走的,能分發給弘農百姓就給弘農百姓,不能分發地,就

一把火全部都銷毀。

而後一路洗掠。

先後襲擊了務鄉、湖縣、溪鄉,最後攻佔華陰。

華陰楊氏族人,被董俷殺了一個乾乾淨淨,雞犬不留。老爹曾想用溫和的手段來拉攏世族,可現在看來,什麼溫和的手段,狗屁……最有效的

方式,就是殺戮。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薰俷的觀念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手段越發的凶殘,把個司隸攪得天翻地覆。

在攻陷華陰之後,董俷突然發現,自己的兵馬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有增加的趨勢。

如果是在往常,他一定會非常高興。

可現在……這些兵馬不足以相信,也不足以依持。別看現在跟的這麼緊,一旦發生了危險,肯定會不戰自潰。一群烏合之眾,不足以成就大事

。在薰俷的觀念中,兵多不如兵精,即便是在這樣的時刻,他依舊保持著這種觀念,不曾改變分毫。

能留下的精壯,全部留下。

不能留下的老弱殘兵,則分發金銀。然後交給那些心懷不軌的將領,襲擊三輔重鎮,臨晉。而薰俷則帶著主力人馬,繼續沿途洗劫。在攻陷了

鄭縣之後,修整三日,突然轉道進入塚領山。等李郭的兵馬反應過來之後,董俷的人馬早就不知所蹤。

那塚領山,是秦嶺支脈。

幾千個人進去,就如同石沉大海。

而董俷就是借此機會,在山中有修整了近十天的時間,而後突然殺入渭南,攻陷上。

此時,董俷手中加上虎女,共有五千強勇。

典佑典弗、典滿牛剛、孟坦郭援,六人各領五百兵馬,董俷自領巨魔背嵬,餘者由徐榮和華雄組成近衛軍,負責保護老夫人等一行家眷。

李儒淡定一笑,「探馬來報,渭南校尉宋果率領八千騎軍,已經從商縣開拔,正在朝上逼近。」

「宋果?」

薰俷笑了起來。

這是李傕郭的老部下了,早年也曾在華雄麾下效力,董俷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

據說很精明,是個見風使舵的貨色。

細目半瞇,董俷輕聲道:「這個人,我要活的。」

李儒一怔,馬上明白了董俷的意思,「既然主公要他活著,索性就讓他多活一些時日。」

「聽說郭又多的女兒女婿在商縣?」

「正是!」

「我想那郭又多知道,痛失親人的感覺,是什麼滋味。」

薰俷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話,可是聽在李儒華雄的耳中,卻是那麼的冷酷和殘忍。

主公,終於學會不擇手段的來打擊敵人了!

李儒和華雄相視一眼,輕輕點頭。這兩個月來,董俷看上去越來越像是一個主公了。以前,他心中總還是存著一個美好的幻想,可現在,薰俷

已經學會了冷酷。

「上庫府,可曾搬空?」

「已經按照主公的吩咐,能帶走的全部帶走,不能帶走的,也全部分發給了百姓。」

薰俷點點頭,「我曾聽人說過這麼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為社稷之根本,不可怠慢。今日我們施以仁義,他日我等馬踏關中,這

些百姓就會夾道相迎。呵呵,我今日予以一,他日他們會還予我百倍,這筆帳怎麼算,都是划算。」

是啊,反正又不是自己的物品?

「對了,張掖方面可有情報傳遞過來?」

整支人馬,除了華雄李儒之外,還其餘將領並不知道董俷的真正目的。

「張掖陳到業已出兵,攻佔了姑臧。馬騰如今佔據漢陽郡,正處於兩難之中。」

李儒突然笑道:「不過,騰子駒果然出兵了,看起來那賈先生,對主公非常瞭解。」

薰俷點點頭,「好吧,宋果就交給姐夫你來對付……活捉宋果之後,文開你立刻和典滿孟坦二人,帶著宋果前往戶縣,詐開城門之後,將其佔

領,等候我到達。」

「喏!」

「姐夫,奪取戶縣之後,我們就要從子午谷轉道進入南山。此後一段時間中,將再也沒有補給供應。故而你和郭永準備好糧草輜重,我可不想

大軍在山中忍饑挨餓。」

李儒穩定,拱手道:「主公放心,我定然準備妥當。」

說完,李儒突然笑道:「說起子午谷,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

「我接到消息,益州牧劉焉派督義司馬張魯與別部司馬張脩將兵攻擊漢中太守蘇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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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八七章 郭汜焉能為人


魯出現了嗎?

跨坐獅鬃獸背上,董俷一路急行,心中暗自的思忖著。

張魯是何許人?說起來可是大大的有名頭。此人的祖父,就是在漢末時極具名氣的方士張陵。薰俷說不清楚張陵是誰,不過聽上去和演義裡的

左慈於吉之流很相似。

這張陵在蜀郡創立了五斗米教,在巴蜀頗有影響力。

但相比之下,董俷對張魯似乎更瞭解一些。在演義中期,張魯曾多次出現,漢中之主,令劉璋奈何不得。只是後來曹操伐蜀,攻佔了漢中,張

魯隨後投降曹操。

在演義裡,張魯的作用並不是很明顯。

似乎更像是為了引出馬超、龐德而專門設立的一個人。

沒想到,這個人還真的存在。

張魯的出現,是否預示著,益州將會隨之分裂呢。雖然記不清楚張魯後來是為什麼和劉璋反目,但想必和這一次將兵攻打蘇固有密切的關係。

如何在這裡面撈取好處呢?

薰俷想到這裡,突然間自嘲的一笑:董西平啊董西平,你現在還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卻妄想著從一樁和你毫無干係的事情中撈取好處

?你也學會算計了嗎?你也開始想那些士人一樣,爭權奪利了嗎?薰西平啊董西平,你真的學壞了!

「主公,翻過前面的山梁,就是商縣了!」

成蠡輕輕的喚了董俷一聲,讓董俷立刻意識到。他現在最主要地事情,是攻取商縣。

至於張魯的事情,還是再說吧。

渭南平原,是益州出子午谷,進入司隸後的第一站。

從子午谷開始,有戶縣、上和商縣連成一條線,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戰略位置極為重要。

渭南勾連隴西。漢中。有千里沃土。

如果佔據了渭南之地。則長安就危在旦夕。

李傕郭對這裡非常看重,不但派來了麾下大將,更把郭的女婿一家,安置此處。

這足以看得出,渭南對長安的重要性。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董俷勒馬商縣城外,靜靜的等待著。

已經六月了。天氣很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若按照四季劃分,此時正屬於夏末。

天亮的很早,隨著一陣號角聲響起,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地亮光。

商縣城門在號角聲中吱吱地開啟,一隊門卒走出來,一個個精神低迷,懶洋洋地伸著懶腰。

薰俷的兵馬的確是襲擊了上。可那又能怎樣?

不說別的。宋果大人帶去的八千人馬,絕對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了薰俷等人。

沒有和董俷交過手的人,大都是懷著這樣地想法。渭南兵卒倒是聽說過虎狼之將的名聲。可大多數人還是認為,所謂的萬夫不擋之勇,難道還

真的能萬夫不當嗎?

李傕郭輕視薰俷,結果被薰俷在陽城下打得膽戰心驚。

這種糗事當然是盡量的淡化,所以渭南士卒雖知道董俷抵達,卻沒有一個人放在心上。

一群殘兵敗將,何至於如此重視?

沒有人能準確的說出董俷現在手中究竟有多少人馬,不過根據攻擊臨晉的降卒說,人數不會有太多。

所以,宋果出征之後,商縣令張南,也沒有去太在意。

一如既往的在寅時開啟城門,門卒伸著攔腰,可沒等那懶腰伸完,一個個突然怔住。

從天邊,一股黑色洪流洶湧而來。

鐵蹄轟隆,如同焦雷炸響一般,接連不斷。

那馬背上地騎士,全都是披掛重甲。當先一匹極為神駿地戰馬,極速飛馳而來。

馬上的將領,頭戴罩面盔,身披大葉甲,看不清楚相貌。

不過在那戰馬後兩側,有兩個九尺高壯漢撒足飛奔,跟在馬後,始終保持相等距離。

而大漢身後,大約十步距離後,是四百黑甲騎士。

這一隊騎軍的速度很快,雖然都披掛沉甸甸地鎧甲,可是那速度,卻絲毫不受影響。

全都是純血寶馬,這樣一隊騎兵,在渭南從未出現過。

門伯一怔,猛然反應過來,想要叫喊。突然間,在空中迴盪起一聲淒厲的鬼哭狼嚎。

一抹烏芒驟然出現在視線中。

門伯還沒有反應過來,那烏芒已經到了近前。

噗的一聲,正中門伯胸口,巨大的力量帶著門伯的屍體,飛出去七八步的距離,摔落在地上。

「敵襲……」

有門卒高喊起來,可已經晚了!

薰俷已經衝到了城門前,兩柄大錘一分,把兩個門卒直接砸飛了出去。

「巨魔士,殺進商縣,活捉張南!」

「殺殺殺!」

緊隨其後的巨魔士同時高呼起來,何儀何曼一左一右,大棍輪開了一頓狠揍。渭南軍自駐紮商縣以來,可說是安逸慣了。何曾見過如此猛將,

一輪衝殺之後,五十名門卒被殺得乾乾淨淨。

喊殺聲,打破了商縣的寧靜。

驚醒過來的渭南軍緊急集合,卻已經來不及了。

宋果出擊上,帶走了渭南軍大部分人馬,所留下的,也是以步卒為主。

長街之上,一排排的巨魔士輪番衝擊,投槍硬弩如一點般飛出,把駐守在商縣的士卒殺得是血流成河。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渭南軍就被殺得四

散奔逃,潰不成軍。

薰俷沒有命令巨魔士追擊,自帶一隊騎軍,衝至商縣府衙外。

府衙大門緊閉,董俷卻是淡然一笑。

何儀何曼縱身躍出,兩根生鐵棍輪開,砰砰砰幾下。把朱漆大門就砸的四分五裂。

薰俷跳下戰馬,手持橫刀。

摘下罩面盔,但見牛山濯濯。巨魔士一個個也摘下了頭盔,全都是和薰俷一樣打扮。

「主公,我兄弟為您開路!」

儀何曼兩人大步流星,闖入了庭院之中。

只聽得那庭院裡響起了一陣淒厲慘叫聲,董俷榻上台階,拖刀緩步走進了大門。

沿途。就看見一路地屍體。

有的手持兵器。有的卻是赤手空拳。

看打扮就知道。這些人大都是府衙裡的家丁家將。何家兄弟不愧是幹過黃巾軍的人,出手極為凶狠。所過之處,一個不留。以至於薰俷一路下

去,竟然無事可做。

三十名巨魔士,摘下了罩面盔,拖刀緊隨董俷身後。

一行人走進了後院,就看到一手拖著一個僅僅穿著小衣。姿色不俗的女人,一手揪著一個青年的頭髮,從臥房中走出來。何儀抱著兩根生鐵棍

,隨後從房間裡走出。

上前躬身行禮:「主公,這兩個狗男女躲在裡面,想必就是您要找的人!」

翻轉橫刀,董俷用刀口托住了那青年地下巴,沉聲喝道:「你可是商縣令張南?」

青年大約二十七八。長得面若粉玉。目若朗星,頗為俊秀。

「本官……」

薰俷突然抬腳,踹在了張南地臉上。

「官甚官?換個稱呼。」

這一腳。踹地張南滿臉是血,牙齒幾乎掉了一大半。疼得這白臉小生好一陣子的慘叫,董俷也不理他,扭頭看著粉面煞白,瑟瑟發抖的女人,

用刀托起了她的下巴。

「他是你夫君?」

「正是!」

「商縣令張南?」

女人點頭,用幾乎聽不見的哼哼聲回答:「大王所說沒錯。」

這女人,把董俷當成了搶劫的土匪,卻讓董俷笑了起來……

「那你一定就是郭又多的女兒嘍?」

「妾身正是。」

「可知道我誰?」

「妾身……不知……」

薰俷輕聲道:「我叫董俷,是當朝武功侯。這麼說可能你沒有印象,不過你那老子曾在我父親麾下效力,但是他心懷不軌,殺了我地父親,這

麼說,你想必知道我是誰了!」

聲音,非常柔和,卻讓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薰俷慢慢的蹲下身子,伸手抬著郭氏的下巴,歎了口氣,輕聲道:「郭又多長得那麼難看,沒想到卻生了個千嬌百媚的女兒……呵呵,是不是

你媽在外面偷了男人?」

郭氏雖然害怕,這時候也忍不住怒罵道:「你媽才偷男人……」

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響,董俷抬手一記耳光抽在了郭氏的臉上,打得她滿嘴是血。

張南大怒:「董西平,有本事去找我父親算賬,跑來這裡對一個女人耍威風,算什麼好漢?」

薰俷站起來,抬腳踩住了張南的腿。

腳上用力,只聽嘎巴嘎巴兩聲脆響,張南慘叫一聲,腿骨折斷。

薰俷輕聲道:「我不是英雄……在我爹被殺了以後,我就再也不想做英雄了?做英雄很累,做了事情,還要遭人算計。呵呵,做妖魔多好?至

少所有人都怕我,不敢算計我……」

薰俷說完一句話,就踩斷張南一根骨頭。

語氣很平靜,聲音也不算大。可是在一旁觀看的何家兄弟,還有巨魔士,都噤若寒蟬。

「我以前從不打女人,甚至連殺死我姐姐地兇手,我也給他了一個很痛快地死法。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太懦弱了……我不狠,別人卻對我狠。

我仁慈,可是我連我爹的屍骨都沒有辦法收起來。張南,知道是誰讓我落得如此下場嗎?就是郭!」

寒光一閃,橫刀自張南的雙手滑過,鮮血噴濺。

張南慘叫一聲,頓時昏迷不醒。

「把他弄醒……呵呵,我一直以為死是對人最大地懲罰,可我現在知道,其實最大的懲罰,是生不如死。郭家姐姐,若你父親不殺我爹,我真

的要尊稱你一聲姐姐了。我們本來可以做一家人,但是現在……你要怪,就怪你那不長眼的老子吧。」

「你要做甚?」

郭氏聽出了一絲不妙,忍不住大叫起來。

薰俷哈哈大笑,「我要做什麼,你馬上就會知道!」

這時候,王戎成蠡押著幾十個商縣士人進入了府衙。

薰俷使了一個眼色,兩名巨魔士拖著那郭氏就進入了臥房,任憑她淒厲的叫喊。

「那女子如何?」

士人噤若寒蟬。

薰俷冷笑一聲,「我是誰,你們應該明白。想要活命,就乖乖的照我說的去做。進去給我狠狠的幹那個女人,誰最賣力,我就饒了誰。每個人

有一次機會,好好把握。」

在寒光閃閃的鋼刀威逼下,這些本地的名紳一個個走向了臥房。

聽著那臥房中的哭喊聲,董俷閉上了眼睛。

「過一會兒,全都殺了!」

「喏!」

薰俷說著,看了一眼那昏迷不醒的張南。

突然一聲冷笑,「找個罈子,把他四肢給我剁了,裝入罈子裡做**,留給郭。」

所謂人,就是砍掉了四肢,挖了眼睛,削了鼻子,隔了舌頭,然後裝入一個盛滿糞便的罈子裡。讓你活著,卻生不如死。當年呂後曾對劉邦的

寵姬用過這種手法,可說是人世間第一大慘事。

薰俷說完,帶著何家兄弟就大步離去。

******

夕陽西下時,董俷押著裝滿輜重的車輛,朝著戶縣方向行去。

商縣府衙,烈焰熊熊。

而位於商縣城門口,郭氏被赤身裸體的吊在城門樓上。屍體下身,卻是狼藉一片。

在屍體下,有一尊甕。

張南被做成了人,放在郭氏的身下。混濁的白色液體,滴落在張南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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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八八章 牽一髮而動全身

董俷不瞭解郭汜,但並不代表沒有人瞭解郭汜。

隨行人員之中,最瞭解郭汜的莫過於李儒,其次華雄徐榮,對李郭二人也很熟悉。

這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在遇到慌亂時,總能保持冷靜的頭腦。

李傕郭汜這個組合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可怕,兩個人的本事都不算很好,可是李傕果敢,郭汜沉穩,二者結合在一起之後,就產生了不是一加一

等於二就能計算的變化。

薰俷火燒谷城,險些把李傕燒死在火場中。

正是郭汜堅持兵分兩路,前後呼應,使得李傕得以逃生。甚至在郭援追擊的時候,還擺了一個埋伏。若非董俷帶著後援抵達,郭援恐怕就會被

郭汜擊殺於澗水畔。

司隸正處於混亂動盪之中。

馬騰因為兒子的事情,和李郭撕破了面皮,攻擊司隸。

由於董卓對馬騰的圍剿鎮壓,使得馬騰的兵力遠沒有原有歷史上那麼雄厚。從武威集結了五六萬人馬,已經是馬騰的極限。而李郭二人在司隸

的兵力,多達十幾萬,雙方的實力懸殊太大,即便是有張邈幫助,恐怕也抵擋不住李郭二人的攻擊。

薰俷不希望司隸平靜。

相反,一個持續數年胡亂的司隸,似乎更加的符合他的利益。

於是李儒設計,務必要分散李郭二人的兵力,令其無法全心全意的攻擊馬騰張邈。

最好的辦法,就是給李郭增加一個敵手。

益州劉焉,貌似是一個不錯的敵人。只要李郭兵馬進入漢中,必然會和張魯、蘇固糾纏在一起。就如同董俷不需要一個穩定的司隸一樣。

李儒認為動盪地漢中更有利於董俷未來的計劃。薰俷需要宋果詐開戶縣城門,而李儒則謀劃的更加長遠。

郭汜這輩子,最怕的人是他的妻子。

他本起於卑微中,是他的妻子給予了他巨大的幫助。

而郭汜膝下共有兩男三女,其中最受疼愛的,就是這個嫁給張南的女兒。

否則,郭汜也不會把張南夫婦派到渭南這個幾乎少有危險發生,生活還算不錯的地方。

女兒被名紳姦殺,女婿被做**。

想必對於極為看重面子地郭汜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就算郭汜願意冷靜。他那老婆也不會容忍下去,勢必會分兵追殺董俷.不死不休。

如此一來,馬騰和張邈地…電腦小說站H-H-T-T-P-P://www.16 K.cN壓力會隨之減弱。

只要適當的給予一些挑撥。涼州司隸就會戰火不休,將會有大批流民向河西遷徙。

這對於董俷早先所制定下來地移民政策,極為有利。

早在桓帝永壽年間,也就是大約三十五年以前,陽朝廷曾經做過一次人口統計。

除去朔方和西域外,漢室人口共有五千萬人左右。

至黃巾之亂後,漢帝劉協即位。鄭泰在初評二年中做過一次統計。

當然很籠統。

揚州五百萬、荊州五百五十萬,益州人口超過七百萬。

在黃巾之亂的時候。三州由於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人口不會出現大幅度的降低。

但是關東各州的人口相對減少。

十二部州人口總和,大約是在三千一百萬左右。

三輔地區人口二百三十萬。涼州人口一百一十萬。乍看這個數據,涼州的人口不算少。可如果仔細想,涼州的面積可是比三輔地區大了幾倍,

可人口卻少了很多。

地廣人稀,是涼州地概況。

如果兩地動盪起來,那麼生活在這兩個地區地百姓,首選的目標就是河西與朔方。

所以,三輔之地就算是原本不亂,現在也必須要他動盪起來。

薰俷對此本不甚同意。

在他看來,因為他一人地事情,使得百萬黎民動盪不安,未免有些過分了。

但李儒說:「父親一死,天下必然因此而動盪不安。諸侯野心彰顯,遲早必將爆發大戰。三輔之地為我他日立足之根本,主公雖令其動盪,卻

可以保全其元氣不失。若真的大亂興起,人命如芻狗,只怕到時候三輔涼州,都將會是十不存一。」

這理由並不是很充分,可董俷還是答應下來。

使李郭分兵,為第一步;激化士紳與李郭的矛盾,是第二步;三地動盪,為第三步。

薰俷站在南山谷口處,四頭雪鬼匍匐在他腳下,獅鬃獸立在身旁。

山道上,有車馬正緩緩行進。

這山路崎嶇顛簸,與老人家頗不方便。

於是,董俷設計出了一個類似於轎子地暖帳,令五百名降卒分成三隊,輪流抬這暖帳行進。其實,就是在一張大木板上搭起牛皮帳篷,鋪上厚

厚的墊子,六十四個人抬一副暖帳,即可以騰出車馬?

資,又可以是老人家免受顛簸的苦楚。

特別是董媛,剛生了孩子,身體正虛弱。

有這麼一副暖帳,倒是省了許多苦楚。同時董俷還讓人弄出了十幾頂山轎,兩個人抬一人,同樣可以省卻顛簸,還可以觀看沿途風景,累了就

進暖帳中休息睡覺。

這可讓蔡和劉洪兩個老先生樂開了懷。

坐在山轎上,兩個人不時說笑,欣賞山中美景,倒是驅散了不少煩惱。

李儒董綠、華雄郭永,在董俷身後站立著。

抬起頭看看了天色,董俷突然問道:「宋果的人馬,是否已經進入漢中?」

「據探馬回報,昨日凌晨時,宋果所部三千人,已經從子午谷入,準備攻打西城。」

「長安方面呢?」

「郭汜親率三萬人馬,與昨日抵達鄭縣。」

李儒一笑,「就算他們到了子午谷,也料想不到我們會選擇最為險峻的道路,而捨棄由漢中平坦大道。到時候郭汜人馬進入漢中……嘿嘿,漢

中可就要變得熱鬧了。」

薰俷點點頭,回頭對徐榮說:「傳我將令,全軍加快速度,無比要在天黑之前,全部通過南山山谷……姐夫,你可曾派人往張掖送信,請他們

設法打通漠北通道。」

「已經派人過去了!」

「也好,這一入南山,我們將與世隔絕。只希望朔方的情況不會太糟,公明不會負我!」

這一番話,說的有些軟弱。

是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不曉得徐晃他們,會做出什麼反應呢?

人心隔肚皮,雖然說徐晃曾表示過忠心,但對於董俷而言,對他的瞭解,並不多。

初平三年七月末,隨著董卓的死,關東諸侯漸漸的顯示出了野心。

袁紹派大將牽招出兵雁門郡,與西河崔氏聯手,攻陷五原,佔據了河東千里沃土。

而曹操攻陷了陽,佔領了陽翟。

由此把兗州和豫州連成一片。青州黃巾匪患愈演愈烈,青州牧龔景在連番平定匪患無效之後,無奈的向曹操請求援助。對於這樣的一個請求,

正中了曹操的下懷。

揚州牧秦的死,使得原本最為安定的州郡一下子動盪起來。

荊州牧劉表、徐州牧陶謙,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盯住了揚州這麼一塊肥沃的土地上。

與此同時,李傕脅迫漢帝抵達長安之後,自封為大將軍。

派麾下大將楊奉抵禦張馬聯軍,同時上疏漢帝劉協,請廣陵太守劉為揚州牧。

劉繇,亦是漢室宗親,祖上是齊孝王、牟平侯。

伯父劉寵,曾擔任太尉職務,少而聰慧,素有賢明。

原廣陵太守張超在關東諸侯討伐戰中戰死後,董卓委派了劉繇擔任廣陵太守。

這也是董卓向天下人發出了一個信號。

你們別再懷疑我了,我並不想篡奪漢室。你們看,我這不是把漢室宗親一個個的委派出去,擔任朝廷大員嗎?

只可惜,董卓的所發出的這個信號,並沒有多少人在意。

李傕以漢帝之名委任劉繇為揚州牧,立刻就激起了陶謙的不滿。

劉繇也非常聰明,接到任命之後,立刻走馬上任。不過他上任後的第一件事,並不是穩定揚州的局勢。

丹陽太守周、揚州別家從事蒯良,揚州西部校尉黃忠,都是秦的親信。

劉繇上任之後,立刻讓其親信張英接手了西部校尉的職務,任命黃忠為廬江都尉。

廬江,那是江東大族陸家的根基所在。

廬江太守陸康自然不會願意把本郡的兵馬交給一個外人來掌控……黃忠,那也是一個很傲氣的人。當初留在揚州,也只是為了報答秦的知遇之

恩。

如今哪能受這種窩囊氣,一怒之下,回到吳郡之後掛印封金,和原督軍從事文聘離開揚州。至於去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劉繇自然也不會

在意一個校尉的去處。

掌握揚州兵馬大權之後,劉繇接著罷免了蒯良和周,委派汝南名士許靖為丹陽太守。

周大怒,不予承認劉繇的委派。不想被劉繇大將陳橫偷襲,兵敗丹陽縣,帶著家眷投奔荊州劉表,同時原丹陽令周治,隨著週一同離去。劉表

接納了周,委派其為武陵太守,周治任酉陽令。

至此,各地官員的委派,皆出自於州牧。

而李傕以朝廷名義委派的官員,則變得極為尷尬。

一時間,各地戰事不斷,大漢十二部州,陷入了一片兵荒馬亂中。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八九章 南山桃花源(一)

董西平去了漢中「

曹操坐在濮陽縣衙的大廳中,詫異的張著嘴巴,看著細作問道:「薰西平去漢中做什麼?」

是啊,董俷從子午道入了漢中,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曹操雖然沒有去愚蠢的認為董俷現在能奪回涼州,不過在他看來,漢中人生地不熟,董俷如今已經是眾矢之的,似乎沒有必要再去招惹並沒有

對他產生威脅的益州吧。

可仔細想想,董俷似乎真的沒什麼地方可去。

河西四郡為羌人反賊所佔據,以馬騰和張邈二人聯手十萬兵馬,卻奈何不得武威。

而司隸無法立足,到朔方的話,又是艱險重重,要突破李傕十幾萬兵馬,並不容易。

唯一的選擇,只有漢中。

漢中勾連涼州和益州,以此為根本,在攻佔武都,就可以佔據西南河湟地區,休養生息。

而且,漢中如今很亂。

劉焉和蘇固反目成仇,同時為太守趙謙與益州從事賈龍聯手,反對劉焉的統治,看上去連益州都難以保證安全。

薰俷是要渾水摸魚嗎?

打發了細作離去,曹操把目光投注在了郭嘉等人的身上。

「諸君以為如何?」

郭嘉並沒有急於開口,而是謙讓的把目光投注於坐在程伊籍等幾人的身上。

作為後進與曹氏陣營的人,郭嘉很會做人。

他深得曹操的信任,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狂妄清高的姿態,大部分時間裡,總是顯得非常低調。也正是因為這樣。程伊籍等人對他的印象很好

,沒有任何排斥。

程一笑:「我不甚瞭解董俷,還是奉孝說吧。」

「是啊!」

曹操笑道:「奉孝不必謙讓,這裡眾人中,除我之外,唯有你最瞭解那位武功侯。」

郭嘉沉吟了片刻,折扇怕地合上,敲擊手心。

「漢中益州看似混亂,不過咱們這位驃騎大將軍若是想要在漢中立足,恐怕不容易。他先是在商縣大開殺戒。表面上看似乎是瘋狂之舉,可在

我看來。只怕是為了吸引郭汜吧……平衡三輔之地的局面,使其混戰不止。才應該是薰俷的目的。」

曹操點頭,「西平非暴虐之人,雖殺人如麻,不過在大多數時候,都是被動應戰……恩,商縣之舉表面上看是他報復李郭的行為,奉孝說的不

錯。不會那麼簡單。」

「趙謙新至為。根基未穩。雖有賈龍等當地豪族相助,但恐怕不是劉焉的對手。劉焉自入益州後。一直保持著低調行事,在許多人看來,似乎

有些軟弱。但對於當時而言,無疑是最後的選擇。現在天下將亂,劉焉正可皆為大族的血立威。」

程心裡一咯?,「奉孝是說,為之亂,是劉焉挑起。」

在郭嘉身旁,坐著兩人。一個是荀彧,另一個年約四旬,胖胖的,笑起來總是看不見眼睛。

一系黑色長衫,倒是令他那臃腫地身態看上去瘦了不少。

聽程開口,此人輕聲道:「劉焉當年在幽州也不是沒有殺過人,早年曾和鮮卑人交鋒,後來又平定了幽州太平道之亂,依我看,他殺的人,未

必就比董西平少。」

「元常地意思是……」

「年輕時劉焉何等強硬鐵血的人物,豈能被人威脅?可是到了益州之後,卻大行無為而治地手段……如今,益州大族大都接受了劉焉,正是扯

掉外衣,亮出屠刀的時候。」

這中年文士,名叫鐘。

穎川人,有八廚之名,曾求學於穎川張儉門下,極富賢名。

曹操攻佔了陽翟,打開了穎川的門戶。鍾立刻舉家投奔,在曹操帳下擔任師友從事一職。表面上看,這師友從事並沒有什麼實權,但卻足以表

明了曹操的看重。

鍾這麼一說,令曹操對劉焉頓時生了濃厚的興趣。

沒錯,這麼一個年輕時鐵血強硬的人物,到了益州之後卻變得默默無聞,的確奇怪。

郭嘉說:「再者漢中,鬼道橫行。張魯之祖創五斗米道,在巴蜀之地,極有名望。中平年間,馬相造反,聲勢何等之大?可惜被張魯一語說散

了巴郡亂軍,使其被賈龍擊敗……張魯至漢中,蘇固難以抵抗。武功侯進漢中,也難以站穩腳跟。」

「那你地意思是……」

「令蘇固與郭汜聯手,保持漢中之混亂!」

郭嘉說完,便不在開口。

他偷偷看了一眼曹操,心道:當初我曾對西平說過自立門戶之事,莫非那張掖賊人,是他地部曲?若是如此的話,那董俷可真地是能忍,居然

沒有走漏出風聲。

如果他不去漢中,那麼唯有一個可能,就是穿過南山,過武都,經河湟,抵達張掖。

我是否應該絕了他的後路呢?

在郭嘉的心裡,董俷不足以成明主,因為他得罪士族太狠,難以成大事。

沒有士族地幫助,就算打下了江山,恐怕也難以長久。但如果說郭嘉對薰俷很討厭?那也不至於。相反,如果薰俷投靠了曹操,郭嘉倒是很樂

意出面為他求情。

放過董俷,若任由他在張掖緩過勁兒來,只怕將來曹操統一涼州時,將會面臨巨大的困難……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郭嘉沉吟了很久,突然起身道:「主公,嘉有一個想法,說不定能將薰西平置於死地。」

按照郭嘉和曹操的打算,將董俷在渭南涼州一地,雖是大敵,自有他人來對付。

只需要提醒一聲,就可以給董俷增添許多麻煩。

不過在內心中,董俷是小師弟也好,是至交好友也罷。

既然如今處於敵對的位置。那麼曹操和郭嘉,就絕不會心慈手軟。

在這一點上,董俷也是這麼做的。否則當初在陽時,也不會那麼狠,逼得曹操躍馬水逃命。

已經進入了八月,曹操已經屯兵於魯國。

青州方面,已經亂成了一團麻,曹操已經上疏長安,說龔景求助,準備出兵平亂。

誰都知道。長安的朝廷已經不是當初陽地朝廷。

漢帝劉協雖然還是皇帝,卻已經是威嚴掃地。在長安過的非常艱難。

李傕才不會像薰卓對他那麼客氣。

雖然不讓劉協參與朝政,但董卓至少保留住了漢室的尊嚴。可李傕倒好。每日夜宿龍床,肆意姦淫宮女妃子。上朝不拜,退朝不跪,儼然把劉

協視作如無物一般。

自封為大將軍,李傕對劉協的防備,可說是更加嚴密。

也難怪,當初董卓對劉協那麼寬鬆。這小東西天天卻想著如何算計薰卓……哈。越是客氣,這小東西越是不知死活。索性讓你知道。這長安的

主人,是我李傕。

曹操的上疏,又一次搶佔了先手。

李傕大喜。立刻下令封曹操為征東將軍,朱虛侯,兗州牧。畢竟,曹操是第一個作為諸侯向他表示臣服的人。不管他之前如何作戰,對於李傕

而言,曹操的上疏,代表著諸侯承認了長安朝廷的地位。而曹操,也借此機會,得到了名正言順的身份。

征東將軍,鎮青州、兗州、徐州三地兵馬。

曹操得了身份之後,立刻調集兵馬,準備攻打青州。其實也算不得是攻打,青州地黃巾首領管亥滿寵,早已經通過伊籍表示了臣服,這說穿了

,不過是一場戲而已。

可就在這時候,一封求援信,卻打亂了曹操的計劃。

徐州牧陶謙攻打揚州!

與此同時,已經平定了交州之亂,佔據了南海郡地揚州左司馬孫策,起兵攻擊會稽郡,打出旗號是:劉繇為國賊所封,詔書之上無玉璽大印,

實為矯詔,不予承認。

「孫家獅兒,果然厲害!」

曹操忍不住,想起了當初在陽時,送別孫策時的情形,忍不住讚歎起來。

這一讚歎,卻惱了大將太史慈。

「主公,區區孫郎,何需在意?劉繇無能,居然被一個黃口小兒打得抱頭鼠竄,實在丟人。」

鍾卻搖頭笑道:「子義此言差矣。孫家在江東素有名望,不可小覷……不過,孫策再厲害,終究是一介莽夫,不足為慮。反倒是他身邊出謀劃

策地人,不簡單。」

「元常,此話怎講?」

「李郭二賊雖掌握了聖上,卻苦於沒有玉璽證明其皇統。玉璽一日不現,漢室皇統一日不得認可,所傳旨意,皆為矯詔。孫策也正是看準了這

一點,起兵攻打會稽。非但不會引起諸侯的惡感,相反還會得到江東許多大族的認可,正是好時機。」

「孫郎如今有誰襄助?」

「前陽令周異之子周瑜,生而壯美,卓爾不群,素有雄烈之名,性度廓宏。雖年幼,卻見識非凡。光和年間,他隨父在陽時,曾私下言袁紹多

謀無斷,雖有四世三公之家世,卻徒有虛名,難成大事……氣得當時袁紹差一點要找周異算賬。」

曹操一鼓掌,「元常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了。後來是那周異求到大將軍出面,才算是了卻事情。不過也因此,袁隗對周異一家頗不看重

,後來被貶官離京。」

「正是此子!」

曹操一蹙眉,不禁躊躇起來。

鍾說:「此次交州之亂,孫策累積戰功,而至左司馬。佔領了南海之後,結交當地名士虞翻,又由虞翻出面,平撫了士家之亂。主公,斷不可

小覷這孫策,小小年紀能有此手段,士家在交州百年,頗有名望。得士…手機小說站H-H-T-T-P-P://wap.16K.c N家襄助,孫策已可立足交州。



聞聽這話,曹操倒吸了一口涼氣。

孫策佔據了交州,倒不足為慮。交州地處偏遠,人口稀少,又有山越番苗之亂,難成大事。怕的是這孫策以此為根基,若是佔據了會稽,則揚

州恐怕

險了。

劉繇現在兩面受敵。不足以抵擋孫策。

可如果應他要求出兵徐州的話,平白得罪了陶謙,未免有些不美。

畢竟,那揚州和兗州青州相隔甚遠,又有江水阻隔,曹操還真的是不好顧及該處。

程起身說:「主公,當小心才是。孫策本是揚州子,其舅父吳景,又是吳郡太守。若被他攻佔了會稽郡,則吳郡也就等同於落入了孫郎之手。

到時候。沸騰網貢獻劉繇只怕是難以抵抗了……會稽吳郡連接一體,只需在攻佔豫章。揚州也就隨之危矣。」

「仲德之意……」

「助劉繇!」

程說地斬釘截鐵,「不論是孫郎還是陶謙。得了揚州,都將成為主公之大地。特別是陶謙,他久居徐州,錢糧廣盛。若再得了九江丹陽,其羽

翼豐滿,當為大敵。」

曹操這時候也下定了決心。

沒錯,如果讓陶謙再得了揚州。恐怕到時候第一個要對付地。就是州和豫州了。

自己根基不穩,不足以威脅到陶謙。

可這並不代表自己不能拖一下陶謙地後腿。至少可以令其無法全力攻打劉繇不是?

曹操說:「就依元常仲德之意。太史慈……」

「喏!」

「我與你精兵一萬,於禁為副將,仲德為軍師。你三人自沛縣出兵。攻入彭城國……不過,佔領彭城之後,不可貪攻冒進。只需要時時威脅下

,令陶謙收尾難顧即可。記住,我們現在還不適合與陶謙正面交鋒,一旦情況不妙,就退入沛縣。」

太史慈插手行禮,恭聲應諾。

和程離開之後,曹操又佈置鍾和郭嘉加緊接受青州事宜,而後一個人獨坐書房中。

翻開了一副地圖,曹操細目微閉。

沉吟半晌之後,突然間嘿嘿的笑了起來。

「西平,但不知你能否平安到達張掖呢?狡兔三窟,你雖有三窟,可惜未曾相連,若非奉孝提醒,我險些被你騙過去……嘿嘿,何止是我被你

騙了,這天下人,怕都是被蒙騙過去了。不過,你若是真地能平安抵達張掖,我定會派人前去慶賀。」

自言自語,曹操的臉上流露出淡定笑容。

可就在此時,門扉突然被人篤篤敲響,緊跟著就聽到門外有人輕聲道:「主公,幽州急報。」

聽聲音,曹操就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子和,進來!」

隨著曹操聲音落下,門推開了。

曹純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恭敬的行了一禮,而後說:「正如奉孝先生所猜測,袁紹對幽州動手了!」

曹純是曹仁的兄弟,自幼和曹仁就分居兩處。

他繼承了父親留下來地財富,喜歡讀書,心思極為細膩,更精通於練兵。

曹操對曹純非常信任,委任其為司空軍事,一邊負責練兵,同時還主掌情報事宜。

「袁紹,也忒心急了!」

曹操聽了曹純的話,不由得一蹙眉。

但旋即笑道:「他剛得了并州河東,還沒來得及消化,只怕為難不得那幽州劉虞。」

曹純表情平靜,待曹操說完,他開口道:「袁紹以高覽為大將,自廣昌攻打五阮關;以劉備為主帥,自定襄出兵,攻擊北平邑。不過高覽在五

阮關被鮮於輔所阻擋……劉備攻破班氏,但在北平邑被擊敗,只好退回了班氏,目前兩方已經停戰。」

「劉備?」

曹操一怔,疑惑地看著曹純,輕聲問道:「可是那個富陽劫馬賊?」

對於劉備這個人,曹操此時還不是很瞭解。

只知道當初董俷入京時,劉備曾企圖劫走董俷的戰馬,以至於被董俷擊潰,成了反賊。

後來關東結盟地時候,又聽說劉備投靠了袁紹,攻打孟津失敗。

曹操沒有見過劉備,但作為袁紹手下的大將,曹操多多少少,對劉備還是有瞭解。

「劉備的本事不弱,劉虞手下,居然會有如此眾多的能人嗎?」

曹純猶豫了一下,「在北平邑擊潰劉備的,是衛將軍,溫侯呂布!」

「哦!」

曹操聽罷,點點頭。突然間,他反應了過來,細目圓睜,驚訝的抬頭看著曹純。

「你是說,那個弒父投靠董卓的呂布呂奉先?」

「正是!」

曹操面頰抽搐,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袁紹壞了呂布,今日呂布又壞了他地好事,只怕他想要奪取幽州地意圖,難以實現。有呂布在,劉虞可

就是如虎添翼啊!」

笑完之後,曹操又歎了一口氣。

「沒想到,董卓麾下兩頭惡虎,一頭敗走南山,一頭改頭換面。如此猛將,為何我不能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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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九0章 南山桃花源(二)

虞現在的確是如虎添翼!

也許在內心深處,他還要感激袁紹,若非袁紹激怒了呂布,他怎會得此惡虎之將?

在董俷佔領了朔方之後,呂布信誓旦旦的要開疆擴土,創不世功業。

所以,他積極的在五原備戰,根本就沒有想到,袁紹居然會在這種時候襲擊他後方。

當得知袁紹攻入雲中的時候,呂布大吃一驚。

不過他倒是沒有把袁紹放在心上,在呂布心裡,能和他一較長短的人,只有董俷.可是……雲中慘敗,牽招攻佔五原。

呂布連部將張遼都沒能來得及召回來,就帶著殘兵敗將逃入了幽州。

所幸嫡系六健將都還在,謀士傅巽,召集人馬和他匯合,總算是湊足了三千人馬。

就憑這三千人,想要奪回雲中根本不可能。

傅巽很能幹,卻算不上合格的謀士。準確的說,傅巽是個善於打理內政的人才,他可以讓呂布無需擔心後方物資、兵源的供給,治理地方,也

頗有手段。但正應了那句話,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讓傅巽做出謀劃策的軍師,的確是有些為難了他。

薰卓的死訊傳來之後,呂布知道,大勢已去。

當務之急是要找一落腳之地,不為別的,來鶯兒已經懷了身孕,經不起長途顛簸。

於是,傅巽就為他出了個主意:投靠劉虞。

劉虞是個很精明的人,對於塞外胡人,他自有一套自己的應對之法。

在董俷攻佔朔方後,從董俷處理胡人的手段上來看。也並非只是單純地打壓殺戮。

剛柔並濟,方為上策。

劉虞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偏軟,幽州自公孫瓚死了之後,缺少強硬派的鎮壓,鮮卑人越發的囂張起來。所以,幽州必須要有一個聲望足夠,手段

強硬的人物坐鎮。

毫無疑問,剛參與過殺胡令的呂布,無疑是一個合適的人物。

呂布窮途末路時投奔,劉虞自然也釋出了善意。

正逢此時。袁紹得隴望蜀,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幽州上面。劉虞又豈能對袁紹手軟?

呂布想借此機會報仇雪恨,同時也是為在幽州站穩腳跟而展現實力。

於是。他對上了自己的老對手。

上一次劉備打了呂佈一個措手不及,加之袁紹與和連夾擊,才使其退出了雲中。

而在北平邑,劉虞給了呂布足夠的支持,同時還為呂布增派了一名謀士。

右北平人田疇,表字子泰。

此人為田氏族人,但是和早先公孫瓚部曲田豫並非一支。

若按照輩分。田豫年紀比田疇小三歲。但卻是田疇的叔叔。田疇也是一個精於機變地人,早先公孫瓚為漁陽太守時。對田氏族人頗為防範,以

至於投靠了劉虞。

如今正是好年華,呂布得了田疇。對劉虞感激萬分。

這是信任啊!

不管劉虞是出於什麼目的,對於幾乎山窮水盡地呂布來說,卻是一種難以言述的感動。

內有傅巽,外有田疇……呂布戰敗了劉備之後,乘勝追擊,僅摔三千飛熊軍,直逼班氏。

風水輪流轉,早些時候劉備打得呂布落荒而逃,如今卻被呂布打得,膽戰心驚。

班氏並非什麼堅城,準確地說,是一個寨子。

呂布身披黃金唐猊寶甲,身披大紅緞子百花戰袍。頭戴束髮紫金冠,稚雞翎迎風擺動。

胯下嘶風赤兔獸,掌中方天畫戟。

在班氏城外厲聲喊喝:「兀那一隻耳,早先爾等使詭計,竟聯合蠻奴偷襲於我……今日某家在此,城中賊子,可敢與我呂布決一生死?」

此前兩戰,劉備靠著偷襲取勝,而後在北平邑,又被呂布靠偷襲扳回一局。

關羽文丑並沒能和呂布真真正正的較量,雖知這惡虎呂布曾和董?

打了一個平手,卻不清楚呂布的厲害。二人相視一眼後,關公手捻美髯,丹鳳眼一瞇,「大哥,我願出戰,殺一殺這惡虎的威風!」

劉備站在城頭,看著呂布,臉上顯得很平靜,根本看出他剛遭遇了一場大敗。

看了一眼城上有氣無力的士卒,劉備心知這個時候,的確需要一場勝利來鼓舞士氣。

當下點頭,「二弟多加小心!」

關公立刻下城,上馬拖刀,衝出了班氏城門。

青龍偃月刀撲稜調轉刀口,關羽殺出城後,也不說話,催馬向呂布直衝過去,大刀劃過地面,迸出金星閃閃。呂布正在罵陣,哪曉得關羽出城

之後,二話不說就殺將過來。

方天畫戟掛著一弧光寒,朝著關羽就刺了過去。

而關羽則猛地在馬背上一個古怪的轉身,大刀呼地離地而起,帶著巨力劈向呂布。

鐺地一聲,二人甫一交手,呂布眼睛一亮。

「好刀法!」

話音未落,關羽被磕飛出去的大刀在半空中突然一個極為詭異地迴旋,輕飄飄的落下。

呂布的瞳孔不由得一縮,畫戟翻飛,月牙兒小枝在空中掛住刀口,正要翻手鎖住,卻見青龍偃月刀驀地一轉,竟然從小枝上脫離,順著方天畫

戟一記抹刀式就落下來。

沒想到,劉備麾下居然還有如此猛將?

呂布越發地興奮起來,抖擻精神,大戟一記怪蟒翻身,崩開了大刀,和關羽打在一處。

眨眼間就是三十幾個回合,關羽除了在開始佔據了上風之外,漸漸不敵呂布。

這時候,為關羽壓陣的文丑挺槍飛馬衝出來,大吼一聲:「兄長莫慌,文丑來也!」

八寶馱龍槍招出無回槍法,帶著萬鈞之力,直刺呂布。

說實話。若非呂布在陽與薰俷一戰後,苦練武藝,戟法較之當初在陽時,又有了長足進步。否則還真的不一定能擋住關羽和文丑二人的聯手攻

擊。三人三騎,在陣前馬打盤旋,刀來戟往,精彩至極。一時間,呂布和兩人鬥得旗鼓相當,不分勝負。

為二人壓陣的劉備一見,摘下鐵槊。就衝出了本陣。

三人聯手,在班氏陣前一場鏖戰。

呂布被劉備三人聯手攻擊。漸漸地有些抵擋不住。

曹性郝萌二人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他二人知道,呂布心高氣傲。

不喜歡別人幫忙。

這時候出去,非但得不到誇獎,反而會遭到痛斥。

呂布被三人打得是氣喘吁吁,戟法漸漸散亂。關羽刀沉,文丑槍快……劉備雖比不上二人,卻不停的尋找他的破綻偷襲,好像蒼蠅一樣的。讓

呂布無法集中精神。

「一隻耳。無恥賊子……」

眼見呂布不支,田疇突然揮擺令旗。戰鼓聲隆隆,從班氏寨兩邊突然殺出兩支人馬。

左邊魏續,右邊侯成。各帶一千飛熊軍,殺入陣中。

劉備三人一見,頓時知道不妙。轉身想要援救班氏寨,卻被呂布死死

一場血戰,從午間殺到了傍晚時分。

劉備大軍慘敗而退,呂布追殺了十里後,方掌得勝鼓回師班氏。

自此,袁紹大軍被徹底趕出了幽…wAp.16k.cn州,劉備收攏殘兵,心中暗自叫苦……只怕如此一來,難以向袁紹交代!

難不成,真的要如子遠所說的一樣,去投靠那小輩不成?

劉備猶豫不決。

許攸曾經給劉備出了一個主意:袁紹膝下有三子,長子袁譚、次子袁熙、幼子袁尚。

其中袁尚之母劉氏,頗得袁紹喜愛。

而袁尚本人,也是極為聰慧……兄弟三人並不是很和睦,劉氏更一心想要袁尚接手袁紹的班,對袁譚時常予以打壓。

只要劉備向袁尚靠攏,可保性命無虞。

待時機成熟,從袁紹部脫離出去,海闊天空,就任由他馳騁去了!

可關鍵在於,袁尚不過十五六歲,讓劉備投靠一個侄子輩的人,未免有點拉不下臉。

不過現在這局面,也只有這個辦法。

劉備拿定了主意,立刻命人飛報定襄許攸,請許攸暗中聯繫袁尚,以表示忠誠。

劉備在尋找出路,董俷卻正在南山中頭疼。

這南山,其實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秦嶺,不過並不是廣義上地秦嶺,而是單純的指位於渭南,三輔和涼州交界處地一段山嶺(現陝西省中部)

。因其位於關中以南,故而又名南山。

高百引,也就是大約兩千米左右。

北側斷層陷落,山體雄偉,猶如屏壁一般。

太史公曾在《史記》中有提到過,說秦嶺是天下之大阻也,有九州之險的稱號。

不進南山,不知道山路之複雜。

這南山猶若蜂腰狀,東西分出數條支脈來。

剛進入南山地時候,還算能分辨方向,可是隨著深入其中之後,董俷發現,這山麓若同迷宮一般,繞得人頭暈眼花。山中有蝮蛇、雲豹等兇猛

野獸,時常襲擊隊伍。

好在董俷上一世就是在山林中渡過,所以非常清楚如何在山中生活。

那一段記憶,似乎已經非常模糊,可當董俷重拾起來的時候,卻又是得心應手。

不過,這麼一大隊人馬,難免還是會有人遭到蟲蛇野獸的襲擊。

特別是在晚上宿營的時候,因為天氣炎熱,時常有毒蟲襲擾,短短十幾日,死傷近百人。

後來還是華佗,找到了一種植物,使得士兵能夠得以從毒蟲的困擾中解脫出來。但對於薰俷這一行人而言,這毒蟲不過是一個開始,真正的考

驗,很快的降臨了。

如何在這迷宮似地山中分辨出方向?

如何令幾千人馬始終能保持順暢地通信?

等等一系列問題,都擺在了董俷的面前。特別是方向地問題……隊伍拉開來足有十幾里,難免會出現掉隊迷路等各種狀況。有時候,會有一小

隊的人馬不見蹤跡。

越是往山裡走,士兵溜號的現象,就越是嚴重。

薰俷坐在篝火旁,手裡拿著一塊黑色地長條石頭,翻來覆去的把玩,若有所思。

蔡和劉洪走過來,看到董俷手裡的石頭,不由得感到詫異。

「西平,你拿著塊磁石作甚?」

薰俷詫異的看著劉洪,「老師,你認得它?」

「廢話,我如何不認得?這玩意兒在戰國時就有了,山海經也有記載,說山上有磁石者,其下有金銅。呵呵,司南不就是以此為主,才被做出

來的嗎……西平,你不會是想用這個做司南吧……你姐夫在戶縣庫府中,不是找到了兩副司南了嗎?」

「不是,我是在想,如何讓每一軍都能配備此物。至少可以讓大家在山野中不會迷路。」

「難,很難……每百人一副司南,只怕不容易啊。不說別的,這麼一塊磁石,也只能做出一個司南。百人一副司南,那至少需要五十塊同等磁

石。若是在平時還好辦,如今嘛……」

劉洪連連搖頭。

但董俷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沒有聽進去。

指南針?上一世當護林員,這可是專門培訓過,如何製作指南針。

現在的司南,其實就是後世指南針的前身。不過很大,攜帶起來也非常的麻煩。

薰俷知道怎麼製作指南針,但最大的問題在於,那指南針裡面的磁針。

「成蠡!」

「喏!」

「去元歎先生那裡,看看他有沒有針灸用的鋼針……是鋼針,而不是金針或者銀針……還有,讓何儀去奶奶哪兒問一問,有沒有攜帶縫衣針之

類的東西。哦,奶奶那裡沒有的話,就去問問虎女。女孩子家的,一定會帶著這些東西。」

蔡奇道:「西平,你要縫補衣服嗎?給那些女人做就是了!」

薰俷搖搖頭,笑而不答。

不一會兒,成蠡就帶著一包縫衣針跑了過來。

薰俷取出一根縫衣針,在磁石上輕輕的摩擦。這是一種非常簡單的人工磁化的方法。

然後他又命人把司南抬來。

自己則拿著一把從董綠那裡弄來的飛刀,琢磨起來。

很快的,一個簡易的指南針做成。董俷先是用司南辨認方向,而後又拿出自製的指南針,竟然沒有任何差別。在分辨出南北之後,董俷有根據

後世的經驗,總結出一句話來。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只要能分辨出北方,那麼其他的方向,隨即也就變得簡單起來。

蔡還有些懵懂,可劉洪卻已經猜出了其中的原理。要知道,劉洪若放在後世,那就是一天文學家。對於這種玩意兒,最是驚訝,抓著董俷,詢

問了整整一晚。

別小看這八個字!

對於當時來說,這八個字足以產生巨大的作用。

薰俷讓人連夜打造出了五百副簡易的指南針,十個人一副,在試用了一段時間後,效果非常明顯。掉隊的,迷路的人,明顯減少了許多,所有

人看董俷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

就像以前所說的一樣,人工磁化對於當時而言,是一個無法想像的事情。

打造司南,非常複雜。

而董俷卻用最簡單的方法,也就是把磁針中間涂蠟,然後粘上一根絲線,掛在無風的地方,就能顯示出方向。這個叫做縷懸法,按照正常的歷

史,應該是出自於北宋年間沈括之手。董俷憑藉著後世的記憶把這僂懸法整整提前了一千年,可說是一大躍進。

方向的問題解決之後,行軍的速度也隨之提升了起來。

薰俷的心情逐漸好轉,可這好心情沒能持續幾天,一個新的麻煩,就擺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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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九一章 南山桃花源(三)

董媛病了!

事實上,這病根實在陽郊外,生李餉的時候就落下的病因。

病因不算複雜,就是頭疼。在生孩子時,受了風,加上一直處於擔驚受怕的狀態中,董媛一開始還沒有在意,可是在進入南山之後,這頭疼的

毛病越發的嚴重了。

疼起來的時候,腦袋裡好像有一把刀在動一樣,疼得董媛難以忍受。

幸好華佗這一路隨行,倒是令董媛得以緩解了不少。可這路才走了一半,真擔心會發生什麼意外。

李儒拉著華佗的手,哀求道:「神醫,可有什麼辦法,讓媛兒少些疼痛?」

薰俷聞聽,嚇了一跳。

治療頭疼?你讓一個外科醫生治療頭疼?

華佗可是個出了名的狂人,演義中曹操頭疼,於是把他請去治療。

結果這位老先生居然提出了開顱的治療方案。在當時而言,別說是曹操,換誰恐怕都要起疑心。

莫說曹操生性多疑。

把一個人的腦袋打開,然後給予治療……即便是董俷,恐怕也有點難以接受。不說別的,消毒怎麼說?醫療設備又怎麼說?

理論上,開顱後是能治好病症。

可你外界的條件不夠,略微來個感染之類的毛病,估計小命就難以保住了。

有時候想想,也真的幸虧…Wap.16 K.Cn曹操沒聽華佗的。否則,這問題說不定還真的就麻煩了。

連忙開口道:「華先生精於外傷,恐怕……」

華佗一聽就怒了。

你可以懷疑我這個人如何如何,但是你不能懷疑我的醫術。特別是到了華佗這種水平的人,你懷疑他地醫術。和懷疑他的人格基本上是沒有什

麼區分,他如何不怒?

「誰說我只能治療外傷?武功侯你也太小瞧華某了……其實,四小姐的病也不難治療,藥草我倒是可以採集,這山中的藥草多了去。只是藥引

有些麻煩,需要一副成年的黑熊膽做引,才能起到效果。」

黑熊膽?

薰俷長出了一口氣。

脫口而出道:「我還以為你要把我四姐的腦袋給切開呢。」

「切開腦袋?」

華佗一怔,眼睛頓時灼灼閃亮。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轉,「武功侯說的,也有道理。」

呸呸呸。沒事兒提什麼開顱?

薰俷這會兒,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子。

不過看華佗的模樣。似乎在這個時候還沒有開始研究這方面的課題。薰俷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應該把他想到地那些問題。和華佗說那麼一

說,算是一個提醒。

李儒這時候說:「黑熊膽?這似乎並不是很難。」

華佗顯然被李儒的話題給吸引了過去,點著頭說:「其實在這南山就生有黑熊。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一路上幾乎很少看到黑熊地蹤跡,

的確是有點奇怪。」

已經進入了九月,天氣開始變得裡冷了起來。

薰俷先是一怔,脫口而出道:「這熊瞎子在七月時還活動。不過在進入八月之後。基本上就要開始冬眠了。」

李儒詫異地看著董俷,「你怎麼知道?我記得涼州好像沒有黑熊。

熊瞎子又是什麼意思?「

熊瞎子,是因為黑熊的視力很差,屬於高度近視的那一種。

薰俷啊了一聲。眼珠子一轉,立刻想到了借口:「當年我自青徐轉戰,沒少走過山路。你忘記了,我大哥就是在山裡長大的人,他對熊非常瞭

解,是他告訴我的。」

反正典韋這時候也不在這裡,董俷信口開河,李儒也無從查證。

殊不知,上一世做護林員的時候,對於動物習性,董俷可是下過一番苦功夫瞭解。

「那你說的冬眠……」

「就是睡覺。黑熊會在入秋一個月後,就進入冬眠期,差不多會持續四個月地時間。」

「它不會被餓死嗎?」

李儒來了興趣,忍不住問了起來。

薰俷搖搖頭,連忙岔開了話題。如果再討論下去,天曉得會討論出什麼樣地事情。

「現在黑熊進入冬眠期,不容易找到……不如這樣,姐夫你們帶著人繼續前進,在進入麥積山山口的時候,整備一下人馬。我帶些人,在山中

追尋黑熊……你別看我,我聽大哥說過,知道如何找到黑熊地巢穴。得到熊膽之後,我就與你匯合。」

「這個……」

李儒不免感到一絲猶豫。

「不要這個那個了,你難道想我四姐這麼一路疼下去不成?這樣吧,我就帶何儀何曼,還有王戎三人

再帶上五十個背嵬軍足矣。你們沿途小心,只管前用不了多久,就能和你們在麥積山匯合……別廢話了,就照著我說的做。「

薰俷言辭間極為堅決,李儒等人倒不好再說什麼了。

當下,董俷先去和奶奶說了一聲,又交代董綠照顧好家眷。將四小虎全部調入中軍,然後以郭援為先鋒,在前面開道,華雄為中軍,和李儒一

起主持正常的行軍事宜。徐榮為後軍,與郭援押送物資。又聚集眾將商議了好一陣,才算是放下心。

第二天,董俷帶著兩頭雪鬼,王戎與何家兄弟跟隨,帶著五十名精壯,和隊伍分開。

山路崎嶇,並不適合馬匹跟隨。

故而除了董俷帶著獅鬃獸之外,其餘人大都是以步行為主。

事實上,連董俷也沒有考慮要騎馬行進。在這山裡面,走路有時候比騎馬更方便。

原本董俷是不願意帶著阿丑出來。

可獅鬃獸卻不願意離開董俷,任憑董俷如何趕,它就是要跟著。

雙錘也沒有攜帶。除了一支金瓜外,董俷只帶了兩柄橫刀,還要十二支鬼哭矛。

所有人都是橫刀硬弓,身穿牛皮筩袖鎧。

沒辦法,在這山裡面,若是穿戴那一身重甲,走不了多久,人就要累得氣喘吁吁。

徒步而行,董俷走在最前面。

獅鬃獸跟在身邊,馱著董俷地兵器。

兩頭雪鬼,在董俷身前身後奔跑,不時發出快活的聲響。

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在武陵山中護林時的樣子,多了一匹馬,少了一桿獵槍,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一段時間來,積鬱在心中的煩悶和壓力,似乎隨之緩解了不少。

口中哼哼著小曲,漫步在山林之中。

何儀何曼本就是步下將,雖然一開始不習慣山路,可走了這麼久,也已經適應了。

至於王戎,也沒有什麼不適應。

一行人沿路尋找熊瞎子的蹤跡,不知不覺中,和大隊人馬就分開了。

一連三四天,眾人可說是小心翼翼。

有時候王戎他們就覺得奇怪,董俷在這山林之中,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樣。不時的會說一些他們從沒有聽說過的事情,令王戎等人而言,可說是

大開眼界。

五十名隨從也很開心,畢竟能隨主公一起做事,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什麼樹適合什麼土壤,什麼植物,會生長在什麼地方。

薰俷不知不覺的,在把他所掌握的東西傳授給身邊的每一個人。

對於董俷來說,這些東西或許是很平常,很普通的學問,但對於其他人來說,卻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誰也不知道,當這些人掌握了董?

那些源自於後世的經驗積累後,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呢?

走了大約七八天後,董俷等人始終沒…wAp.16k.c n有發現黑熊的蹤跡。

所有人不免有些煩躁了……距離大隊人馬越來越遠,在這深山老林中漫無目標的轉悠,卻沒有任何的收穫。

薰俷雖然竭力的裝出一副很無所謂的模樣,可是這心裡面,也不免有些焦躁不安。

這一日,又是毫無收穫。

薰俷確定,在這一片山區裡面,不會有熊瞎子出沒。

當晚,眾人在一個洞穴中宿營,董俷靠在山洞口,從籐蔓的縫隙中,看著外面的景色。

「主公,已經十幾天了,再找下去,只怕會和大隊人馬距離越來越遠。」

薰俷說:「這個我清楚,這樣吧……明日一早,咱們就往麥積山方向走。沿途再搜索一下,如果實在是找不到的話,也只有等和大隊人馬匯合

後,在想辦法吧。」

王戎點點頭,「那主公也早點休息!」

薰俷沒有說話,靠著冰涼的石壁,懷抱金瓜,閉目養神。

兩頭雪鬼就匍匐在他邊上,獅鬃獸在旁邊,不時發出一兩聲輕微的響鼻,休息起來。

山洞裡漸漸的安靜下來。

可是山林中,卻變得熱鬧了……山風呼嘯,帶著野狼的嚎叫聲。籐蔓搖曳,沙沙作響,不時的還會發出唏噓聲音。

薰俷猛然睜開眼睛,呼的站了起來。

負責守夜的何儀何曼二人見此情況,也連忙起身。

剛要開口,卻見董俷把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之後,低聲道:「聽,是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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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九二章 南山桃花源(終)

雪鬼已經起身,身體微微弓起,形成了一個美妙的弧線,血眸露出妖異的凶芒。

每逢雪鬼出現這樣的情況,就說明有強敵當前。

獅鬃獸輕輕打了個響鼻,搖晃著腦袋,前蹄不停的敲踏地面。

王戎等人也都已經從睡夢中驚醒,身體半蹲,警惕的向山洞外張望。

山風呼嘯,帶來了一聲聲奇異的獸吼,分為兩種,一個尖銳,一個雄渾,而且聽聲音,數量不少。

何儀何曼知道,這山中多豺狼虎豹,莫非是野獸相襲?

「我們過去看看,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穫!」

薰俷說完,抽出一把橫刀,背上兜囊,腰間插上金瓜,風一般的衝出了山洞。

兩頭雪鬼緊緊相隨,獅鬃獸很機靈,走在最後面。因為蹄上有馬掌,在山路上行走,聲響不小。故而邁步很輕,速度也隨之慢了下來。

王戎與何家兄弟,各帶十人,緊隨董俷身後。還有二十個精壯士卒,則略落後一些,和獅鬃獸形成第二梯隊。

薰俷聽不出是什麼野獸在相互攻擊。

但從聲音來看,應該是屬於大型的猛獸。

故而一路上很小心,循著那聲音追蹤下去,在越過了一條小溪之後,就看到了一片空地。

四周林木很茂盛,隨山風搖曳。

薰俷抬手向下一按,身體隨之匍匐在草叢中。

空地上,三頭體型超過兩米的成年黑熊,正在和一群體貌特徵很奇怪的貓科野獸搏鬥。

似虎非虎,長得很像豹子。

短而粗的四肢。幾乎和身體一樣長,如同鋼鞭一樣地尾巴,頭部略圓,突出的口鼻,爪子很大。體色金黃,覆蓋著大塊的深色雲霧狀斑紋。瞳

孔呈現長方形,牙齒也與眾不同,看上去就好像是傳說中劍齒虎的牙齒,犬齒很長,而且極為鋒利。

是雲豹!

薰俷上一世在護林員培訓班的時候。曾學過一些關於動物的課程。

雲豹屬於被保護動物,在後世瀕臨絕跡。武陵山裡也有雲豹。但數量非常的稀少。

薰俷只看過圖片,不過卻沒有親眼見過。

沒想到。在這裡居然會見到了雲豹……而且還有三頭黑熊,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當時課堂上老師們曾講過,雲豹和黑熊

屬於天生的敵人。

只是,黑熊在這個時節大都已經進入冬眠時間,按道理說,不可能和雲豹產生衝突。

從目前的狀況上來看。似乎是雲豹驚擾了冬眠的黑熊。

在冬眠期間被驚擾地黑熊。脾氣是極為凶暴的。更何況驚擾它們地,還是天敵。

可問題是。雲豹為何會驚擾黑熊?

它們可能比董俷還要清楚,在這個時候驚擾黑熊,那可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叢林中。黑熊抓住了一頭雲豹,將其撕裂。雲豹淒慘地嚎叫,令雪鬼也感受到了不安。

不過,由於在數量上佔有優勢,加之雲豹的攻擊,神出鬼沒,一頭黑熊栽倒在血泊中。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血戰,黑熊漸漸的不敵雲豹。

十幾頭雲豹靈活的騰挪,忽而從樹上攻擊,忽而從草叢中攻擊,令黑熊防不勝防。

雲豹身上的皮毛,是天生的叢林偽裝。

它匍匐在樹上地時候,根本就看不出蹤跡來。

薰俷靜靜地觀察,示意其他人不要出聲。他總覺得,這場野獸之間的戰鬥,似乎是有人刻意挑起來地。而且根據他對雲豹為數不多的瞭解,應

該還有一頭豹王,至今未曾出現。

舉目向四周打量,卻看不出什麼端倪。

只剩下最後一頭黑熊了,在兩頭雲豹的攻擊下,遍體鱗傷,卻依舊在不停地咆哮。

就在這時候,在黑熊頭頂的樹幹上,董俷發現了一團悄然移動的黑影。

沒等他反應過來,那黑影呼的從樹幹上俯衝下來,無聲無息,簡直就好像幽靈一樣。

黑熊猝不及防之下,被黑影鋒利的犬齒咬住了脖子。

薰俷看清楚了,那正是他剛才還在尋找的豹王。體長將近一百一十公分,在雲豹中,屬於體型交大的一隻。犬齒約三十公分左右,鋒利無比。

黑熊本就是皮糙肉厚的動物,這成年黑熊的表皮,更是非常堅硬。

可是雲豹的犬齒,就刺穿了黑熊的皮毛。

黑熊厲吼,一巴掌拍飛了一頭雲豹。

可就在那雲豹飛起來的一剎那,叢林樹影中,突然間飛出了一支利箭。

那利箭快如閃電,從雲豹的鼻樑處,鑽入了顱內。雲豹當場斃命,而那黑熊則咆哮著,身上還掛著一頭雲豹,但速度絲毫不減,朝著最後一頭

雲豹凶狠的衝了過去。

好快的箭,好準的箭,好強的箭……薰俷正在疑惑,卻見從樹林中竄出了十幾個人,身上清一色披著雲豹的皮毛,臉上塗抹黑泥,看上去和野

人一樣。為首的人,手裡拎著一柄短戟,大約六尺三寸。

身上背著弓,一桿形狀其似青鋒寶劍的七尺鐵矛與大弓交叉在一起,插在兜囊中。

其餘人等,清一色身背鐵矛,手執強弓。

這一群人出現,董俷不由得暗自一驚……好快的速度,只看這些人的行動模樣,就曉得非同凡響。

黑熊幹掉了剩下的那一頭雲豹,甩開身上的雲豹死屍,咆哮著朝著那群人衝過來。

瘋狂中的黑熊,周圍的活物都成了它攻擊的目標。

為首的野人身高過丈,生的膀闊腰圓,極為雄壯。見黑熊撲過來,大吼一聲,「畜生,找死!」

扔掉了短戟。張開蒲扇般的大手,就朝著黑熊撲了過去。

薰俷看到,在那野人的手掌,綁著青銅護手。工藝極為精美,看上去似乎有年月。

這傢伙的口音,有點像武都地方地口音啊!

薰俷正疑惑著,那野人砰的就抓住了黑熊的前臂,怒吼一聲,快步一個大背,把黑熊就摔了出去。說來也巧。黑熊正落在薰俷身前不遠處,翻

身揚起熊掌。就朝薰俷拍了過來。

我不找你,你還送上門來了?

薰俷二話不說。雙臂一撐地面,騰身而起。

自幼苦練而成的五禽戲,熊拳施展出來。跨步一貓腰,搶入黑熊懷中,張開手臂抱住黑熊,氣沉丹田之後一聲怒吼,四五百斤重黑熊被他生生

抱起。身體向後一倒。順勢把黑熊就扔了出去。

可憐那黑熊,無緣無故的被驚擾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 6k.Cn了美夢。如今還被兩個怪物似的傢伙當初了玩具,扔個不停。

野人首領眼睛一亮,不等黑熊爬起來。撲過去一個類似於柔道技術的十字臂鎖,然後一個過肩背,把個黑熊又砸向了董俷.許是沒有人能和他這

麼玩兒,這野人來了興致。

薰俷一蹙眉,踏步騰空而起,猿戲中的一招臂鎖,踩著黑熊的身體,就騎在了熊脖子上。身體向後倒去,雙腿一用力,把個黑熊拔起,砰的一

聲,狠狠砸在地上。

那黑熊好歹也算是叢林之王吧,卻被兩個人你摔過來,我摔過去。

不管是野人還是王戎等人,都看地目瞪口呆。這兩個傢伙,未免也有點太誇張了。

薰俷的力氣,王戎是知道地。

在董家一系的人馬之中,能和董俷較力地人,只有沙摩柯而已。

呂布次之,典韋再次之……當然,從技巧上而言,呂布略勝董俷.如今卻突然蹦出來一個和董俷不相上下的傢伙,讓王戎感到非常的吃驚。

那黑熊被兩個人摔得是骨頭架子都要散了,倒在地上再也不起來,進的少,出的氣多。

「好漢子!」

把那四五百斤重的黑熊摔了二十多下,饒是董俷這般力氣,也有點頂不住了。

氣喘吁吁,雙手扶著膝蓋,朝著對面單腿跪地,喘個不停的野人豎起了大拇指。

野人抽出了短矛,沉甸甸地,少說也有五六十斤。

單手拄著短矛,野人站起來,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會在這裡出現?」

十幾個野人,齊刷刷舉起弓箭,對準了董俷等人。

王戎立刻抬起手,五十支弩機對準了野人,同時也亮出了兵器。

「把兵器收起來!」

薰俷厲喝一聲,而後轉身拱手,「在下涼州董俷,官拜驃騎大將軍,武功侯……」

「你是官?」

那野人顯然不清楚,這驃騎大將軍是怎樣地一個官位。

不過武功侯,他似乎聽明白了!

「武功侯,是二十等爵第幾等?」

二十等爵?

薰俷不由得一怔。這二十等爵的說法,起源於秦時商鞅變法,設立二十等軍功爵。

漢以來,雖沿用了這個體系,可實際上已經沒有人在用二十等爵地說法。

武功侯屬列侯,算是二十等軍功爵中,等級最高的一種。董俷疑惑的看著那野人,「應該是列侯吧!」

「列侯,又是什麼侯?」

這傢伙不知道列侯為何物嗎?可是為何又知道二十等軍功爵?

薰俷把武功侯地意思解釋了一遍,那野人忍不住道:「原來武功侯,就是徹侯啊!」

徹侯,二十等軍功爵中,列侯的前身。

因漢武帝名徹,故而為了避諱,所以改為列侯。

薰俷驚訝的看著對方,心想這傢伙是怎麼回事?為何還沿用早幾百年的官位稱呼?

「那驃騎大將軍是什麼?是大庶長嗎?」

又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官位稱呼。

大庶長,二十等軍功爵第十八位,算是最早期的丞相。

薰淝奇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裡叫做無難山,我們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四百多年……你還沒有說,你們為何會在這裡?」

無難山?

地圖裡似乎沒有標注有這麼一個地方吧。

薰俷說:「我姐姐得了頭疼病,需要熊膽做藥引。故而我入山尋找黑熊。所以……」

「黑熊?」

那野人首領抬手,示意身後野人放下弓箭。

畢竟,董俷的人已經收起了兵器,若是還這麼劍拔弩張,未免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這裡有三頭黑熊,你若需要熊膽,那兩頭死了的傢伙就送給你……不過這一頭我要了。還有,這些大貓是我的,你不能和我搶。

拿了熊膽,你們就快快離開吧。「

聽上去這野人首領挺講道理。並沒有為難董俷等人。

十幾個野人,嘬口發出一連串奇異地歷嘯。從山林深麓,很快就傳來了一陣回應的嘯聲。

薰俷讓王戎等人過去取熊膽。自己卻疑惑的看著那首領。

而野人的首領,也警惕的看著他。兩人對視了片刻,董俷心裡突然一動,讓人拎過來一袋子酒,拿開塞子,對著酒袋灌了兩口,然後遞給那野

人。「請你喝酒!」

酒香四溢。讓野人不由得滿口生津。

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接過酒袋子。灌了幾大口之後,讚道:「好酒……不過卻比不得這山中的猴兒酒。」

猴兒酒?

薰俷一笑。

他自然知道那猴兒酒是什麼,心裡也不免有些嚮往。

野人首領的酒量不錯。喝了大半袋子的酒,突然開口問道:「這位……大人,你殺了多少人,居然能做徹侯?」

這個問題,問的很有趣,讓董俷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算多……」

「那你看我這身手,能做什麼官?」

薰俷上上下下的打量野人,片刻後笑道:「兄弟,這無難山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何我在地圖上,沒有找到?」

「地圖上當然不會有,除了我們地人,根本沒人知道無難山這個地方……呵呵,無難山,無災無難。對了,不曉得山外是什麼樣子,還是那項

魔王的後裔坐江山嗎?」

薰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項魔王?哪個項魔王?」

「就是那個楚國地項羽,項魔王啊!」

項羽?

薰俷越發的詫異起來,「項羽可沒坐江山,坐江山地是高祖皇帝……」

「高祖皇帝又是哪個?」

「高祖皇帝……就是高祖皇帝嘍。哦,叫劉邦,你難道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嗎?」

「唔,不知道。」

薰俷問道:「兄弟,你們居然連高祖皇帝都不知道,難不成你們就一直在這山裡,沒有出去過嗎?」

野人首領正要回答,卻聽到那山林深處傳來了一陣車?轆的聲響。

四五十個青年,在幾個五旬左右的老者帶領下,沿著山路,從林中小道裡走出來。

都推著式樣很古怪的小車,有點類似於那種獨輪車。

車?轆吱吱響,這一群穿著打扮頗有些奇怪的人走出來後,看到董俷等人,不由得大驚失色。

那為首的幾個老者,驀地往後一退。

其中一人問道:「老虎,這些人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野人首領忙走過去,在那些老人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先前說話地老人,猶豫了一下,走上前來,拱手問道:「敢問這位大人,你剛才說那

項魔王死了,他地後裔,也沒有坐這江山?請問,如今這山外,究竟是什麼人的天下,大秦國如今何在?」

大秦國?

薰俷不由得長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眼前的老人。

老人的眼睛裡,帶著無比地期盼,目光極為熱烈,看著董俷,等待著他的回答。

「項羽根本就沒坐江山,後來被劉邦戰敗,也就是前漢高祖皇帝坐了江山……至於項羽的後裔有沒有活下來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當年項羽

在烏江自刎,而後四百年來,就沒有聽說過什麼項羽的子孫。老人家,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項魔王死了,江山也不是項魔王家的江山……」

老人輕輕的呢喃,突然間張開雙手,仰天呼號起來,「老天有眼,我們,我們終於可以出山了,我們終於可以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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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九三章 先秦大匠

上一世,董俷曾學過一篇課文,名叫《桃花源記》。桃花源記中,說的好像是武陵山中的事情,有一群先秦遺民因躲避暴秦銅質而藏入深山中

。一晃數百年,對外面的世界全無知曉,甚至不知道大秦國早已經滅亡。

記得老師當年說這一段的時候,曾說過苛政猛於虎之類的話語。

薰俷當時也沒有在意,學過了之後,也就隨之忘記了。可沒想到,他今天居然在這深山老林中,遇到了這麼一批人,赫然也是先秦遺民,躲入

深山數百年,而不知山外早已經改朝換代。唯一的不同,桃花源是為了躲避暴秦,而無難山則為為了躲避項羽。

無難山的人,祖輩都是大秦治下的百姓,祖祖輩輩生活於關中。

秦二世而亡,項羽率兵攻入了關中,隨即對關中的大秦子民曾有一番血腥的殺戮。

關中百姓和後來被秦統一的關東六國不一樣。

從商鞅變法之後,他們就生活在那種環境之中,對於秦律法也早已經習以為常。

事實上,在天下大亂之後,雖然關中子民對秦二世不滿,可是對大秦國,卻是有很深的感情。所以項羽攻入關中的時候,關中子民奮力反抗,

不過最終都一一失敗。

失敗後的關中百姓遭到了項羽的屠殺。

有不少人為躲避項羽,就攜家帶口的躲入深山老林中。後來天下太平,大部分人都走出了山林。可還是有一部分人跑地很遠,從此以後。

再也沒有走出過這無難山。

他們甚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發生了變化。

從長治久安到天下動盪,四百年數次改朝換代,可這些人卻一無所知。

也許當年真的是被項羽殺的怕了,竟立下誓言,項家不滅,無難山人終身不出。

這無難山地處南山腹地,地形複雜。

山中豺狼猛獸眾多,想要到達這裡,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薰俷沒想到自己還能遇到這樣的事情,不由得對著無難山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已經過了子夜,那老人就邀請董俷等人到村寨中做客。

這也算是四百年來。無難山第一次出現了外來人。所以當薰俷等人出現的時候,整個村寨都轟動起來。當聽聞董俷居然是一位徹侯。

這些無難山人,更露出尊敬之色。

大秦子民,帶著一股子融入血液中的鐵血。

即便是過了四百年,許多人還是保留著當年的習慣。董俷並不能說這些人怯懦,能把這麼一群人殺到了害怕,那麼當年地項羽,究竟是何等的

一番血腥屠殺啊。

山寨裡地人。以三姓為主。

義渠甘氏。也就是現如今的安定一帶,曾經極為興旺;郿縣白氏族人。曾經出過一個了不得地人物,人屠白起;頻陽東鄉的王氏,也是秦國大

將王翦的後裔族人。

一個又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震得董俷虎軀亂顫。

這些人的來頭,未免也太過驚人了吧。

現任無難山山主,是甘氏族人的長老,名叫甘信,表字無忌,已經是年過七旬的老人。

那個能和董俷鬥個旗鼓相當地野人青年,是甘信地孫子,名叫甘賁,年二十二歲,表字鴻秦,號稱無難山第一條好漢,使青鋒矛、月牙戟,有

百步穿楊的好本事。

在村寨茅屋中,甘信命人取來了猴兒酒招待董俷.薰俷忍不住問道:「老人家,這山寨裡,如今有多少人啊!」

甘信歎了口氣,「不剩下多少人……三族加起來,不過四五百人,其中青壯也不過一百多人而已。剩下地,老的老,小的小。若薰侯在過個幾

十年來,呵呵,估計人會更少。想當年,我們三族何等興旺,可如今……真是愧對了祖先當年地威名。」

的確,隨著歲月的流逝,只怕在過個幾十年,無難山就徹底消亡了!

從言談中知道,甘氏族人實際上還算不上真正的秦國人。

事實上他們來自於揚州,按照當時的說法,叫做吳越……秦楚聯姻,秦惠文王去了楚國的公主,也就是後來秦昭襄王的母親(mi)氏,甘氏的

祖先作為陪嫁,隨氏一同來到了秦國,後來秦昭襄王登上王位後,把甘氏的封地就封到了義渠。

甘氏自秦昭襄王起,就一直作為秦國的將作大匠而存在。

據甘信介紹,秦國的兵械八成出自於甘氏族人之手,在當時的秦國佔據了重要位置。

始皇帝橫掃六國,把聚集天下之金鑄造出十二銅人。

對於當時而言,在很大程度上打擊了甘氏在秦國的地位。沒有戰爭,甘氏就失去了生存的意義……好在,秦始皇雖然收攏天下之金,並沒有就

此而忘記了武備。

蒙恬還在和匈奴開戰,所使用的兵器,也都是出自甘氏族人之手。

就連秦始皇陵墓裡的那些兵器,也全部是由甘氏族人打造出來,連發弩機可以在五十步內,貫穿三層甲冑。

「不會吧!」

薰俷聽到這裡,不由得失聲驚叫。

也難怪他會如此吃驚,馬均蒲元所造出的弩機,也只能覆蓋三十步的距離,秦弩居然……甘信自豪的抬起頭,「董侯,我若說一句謊話,就不

得好死。」

王騰和白氏族人的長老白奕點頭說:「若無甘氏神兵,大秦雖可橫掃六國,只怕也要推遲數十年。」

「甘先生,您看我這弩機,如何?」

薰俷說著,讓人從兜囊中取出蒲元所制的弩機,遞給了甘信。

甘信接過來。看了幾眼之後,不由得驚奇道:「這弩機的設計的確巧妙,已經基本上達到了當年甘氏元戎地水準。只是裡面有幾

關尚不夠完善,只需改進一下,就可以復原當年甘氏度。薰侯,您這弩機,是什麼人製造出來的?「

「哦,乃是我兩個部下,1 6 K小說網.電腦站www.1 6 k.Cn憑借一部殘破的考工錄,自己琢磨出來。」

甘信嘖嘖稱奇。「考工錄我倒是聽說過,據說那是墨門留下的機關鑄造術。甘氏元戎,也是從墨門的典籍中得到了靈感……董侯。您手下的人

,可當真是很不錯。」

當年大秦第一大匠後裔能如此稱讚蒲元馬均,想必他們一定會非常開心。

白奕是一個不芶言笑的人,目光在那弩機上掃了一眼後,突然道:「如此弩機,但不知董侯麾下一日能打造出多少?」

薰俷一怔,想了想說:「大概幾十部而已?」

「嘿嘿。薰侯可知。甘大匠一日可打造出多少部同等弩機?」

「不知!」

白奕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看了一眼甘信。

甘信一笑。「當年我甘氏族人全盛時,一日可打造五百副同等弩機,一千二百張三石強弓……董侯。莫要奇怪,我甘氏自有祖上留下來的鑄造

之法,和普通將作之術,可說是有很大的區別。比如這一副元戎,我們將其拆分成幾個部分,按照標準地制式,分別打造,而後由專人統一進

行裝配。所以,我們的速度,非常快。」

「啊……」

薰俷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這也許,是後世所謂流水線作業的最早模板吧。董俷雖然對什麼是流水線作業並不是很瞭解,但是基本地概念,卻還知道。若非甘信提起來,

他恐怕根本想不到這樣的方法。難道在秦時,就已經有了流水線這麼一個概念嗎?真的是了不起啊!

甘信說:「甘氏不出神兵利器,若論鑄造的手法,我們也比不得歐冶子那樣的前輩大匠。但甘氏所出的兵器,卻是整個大秦最精良的,大王當

年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把義渠封賞給了我們……神兵,甘氏打造不出來,可是強兵,誰能及我?」

這一番話,說地是鏗鏘有力,充滿了自信。

廢話,你們掌握著當時,哪怕是現代都領先了千年地生產方法,誰能和你們比較?

在歷史上,甘氏默默無聞。

至少在董俷的記憶力,初中歷史課本上,就沒有提到過甘氏這麼一支族人。

沒有什麼值得誇耀地成績,也拿不出干將莫邪那種流傳千古的神兵利器,可這麼一群人,卻在歷史上創造出了最可怕的強兵。莫非就是因為躲

入了深山,而銷聲匿跡?

薰俷沉吟了很久,小心翼翼地開口:「小侯有不情之請,想要請諸公隨我一同出山,可否?」

王騰開口道:「但不知董侯實力如何?」

實力?

這是一個講求實力的時代,也許從古至今,實力就作為人們擇主的一個選擇。

甘信正色道:「董侯你是四百年來第一個進入我無難山的人,按道理說,你是我們的恩人。但恩情是恩情,大秦以勇武而著稱,講求的是實力

。若你沒有足夠的實力來保護我們,還不如就老死在這深山之中。」

後面有一句話沒說出來:我們可以選擇實力更強的人。

薰俷心裡咯?一下,呆呆的看著甘信三人。這種赤裸裸的講求利益,更似塞上胡人。

不過想想,也就釋懷了。

秦風彪悍,在他們眼中,實力才是唯一。

當下,董俷把他的情況一一講述。從薰家崛起隴西,到他出兵塞上,而後落得今日的地步……聽到董俷坑殺十數萬人,三個老者的眼睛一亮。

特別是白奕,輕輕點頭說:「董侯的手段,與當年陛下治胡,頗有些相似啊。」

大王,白奕所說的大王,除了秦始皇還能有誰?

可以說,這也是對董俷極高的一個評價。薰俷面頰一抽搐,心道:不愧是人屠後裔……呵呵,全天下人都說我殘忍,可是這白奕居然把我拿來

和始皇帝比,我是不是應該得意一下呢?

「董侯之敗,非戰之罪,是腐儒誤國!」

王騰捻著鬍鬚,輕聲道:「當年陛下也曾有過宏願,可惜……若是陛下在,那裡還有什麼今日的蠻奴之亂?」

說完,他突然看著董俷,「若我等投奔董侯,不知能有什麼好處?」

薰俷細目一閉,看看王騰,又看了看白奕,心裡面躊躇片刻後,臉上露出了笑意。

「好處,要看諸公的本領。二十等軍功爵依舊有效,若諸公真有本領,自然可高官得坐,駿馬得騎。不過,如果只是嘴巴上說的厲害,恐怕就

算我有心維護,諸公也難以飛黃騰達。」

薰俷回答的很直接。

想要好處嗎?

可以!

拿出你們的本事讓我看看,只要你們有本事,想要什麼好處,我這裡就有什麼好處。

白奕和王騰臉色一變,相視一眼之後,放聲大笑起來。

「董侯說的不錯,別人施捨的好處,就算再多,也難以長久。有本事,就有好處。」

雖然已經過了四百年,但大秦子民骨子裡的剛性,依舊存在。

薰俷慢悠悠的喝酒,甘信和王騰白奕二人在一旁竊竊私語。畢竟是決定這三族人未來的生存,不得小心謹慎。

這時候,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的亮光。

甘信走到了董俷的跟前,深施一禮之後:「董侯,我今日就將這無難山四百二十一人,托付董侯之手。老虎,過來……還不隨我一同拜見主公

。」

屋子裡的人,齊刷刷的朝著董俷跪下。

薰俷細目微閉,暗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古人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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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九四章 並非那麼簡單(一)

十一月,涼州好大雪。

南山北麓,被銀裝素裹,宛如婀娜**。

薰俷帶著無難山人抵達麥積山谷時,李儒等人已經快要耐不住性子,準備出來接應。

也難怪,董俷和李儒大部人馬整整分開了二十多天。

無難山人在這山裡生活了幾百年,想要搬家的話,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收拾行禮,搬運物資。

整整在無難山谷中耽擱了四五天的時間。

以至於抵達麥積山的時候,已經下了第二場大雪。

對於無難山人的來歷,李儒非常震驚。但在董俷介紹過之後,就急匆匆的拉著董俷到了旁邊。

「主公,大事不好了!」

自從陽劫難之後,即便是再危險的情況,李儒也很少流露出如此驚慌的表情。

薰俷心裡不由得一緊,輕聲道:「出什麼事了?」

「細作打探來消息,在四十天以前,馬騰和李傕突然休戰,自漢陽出兵,以郭憲為主帥,攻入了武都……二十天前,郭憲麾下大將夏侯博與參

狼羌聯手夾擊,擊潰了騰子駒的白馬羌兵。如今郭憲陳兵下辨、河池與武都道一線,封死我們的去路。」

薰俷面無表情,「消息確鑿?」

「千真萬確!」

「那也就是說,我們自武都入河湟的計劃,被人看穿了嗎?」

李儒點點頭,「我想是這樣。郭憲如今命梁寬為河池令,夏侯博為武都都尉,各鎮守一地。他親自坐鎮下辨。與兩地呼應,猶如常山之蛇,首

尾相顧,守護森嚴。」

薰俷一蹙眉,忍不住問道:「姐夫,你說的這三人,為何我一個都沒有聽過?」

李儒苦笑一聲,「郭憲我知道,此人大概三十上下,是西平名士。

曾被闢為西平功曹。他和馬騰有通家之好,又與韓遂關係密切。當年韓遂突破了金城防線。就是請郭憲出面,說降了馬騰。這個人……沉穩老

辣。有他在,武都恐怕難以攻破。「

這還真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至少在董俷地印象中,這名字非常陌生。

「梁寬……我也沒有聽說過;不過夏侯博我倒是知道一些。中平年間,此人為西海馬賊,麾下只有一百零八個賜支人,卻個個驍勇。都是能以

一敵十的強勇猛將。父親曾經想設法收服他們。可正好收到入京的命令,也就把這件事耽擱下來。」

薰俷眉頭蹙成了一個川字。抱著胳膊,沉思不語。

聽上去很厲害嘛……為什麼就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個人呢?

不過如此一來,武都肯定是不好通過。難不成。要走回頭路,自斜路繞道漢中?

漢中多山嶽,不適合騎軍衝鋒。

薰俷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兩支騎軍和一支重裝步軍,而這些人嗎,自然不適合在山地中作戰。

更何況,如今又多了二百多無難山老弱婦孺,加上老夫人她們,還真的是個問題。

當下,董俷召集眾將前來商議。

連帶著王騰白奕二人,也被他請了過來。

甘信不善兵事,所以拒絕參加。但王騰白奕二人卻是兵家出身,雖然被困於無難山四百年,可這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兵法,卻是非常的精通。同

時,薰俷需要借此機會,來讓無難山人融入自己的陣營當中。

所以,當王騰白奕出現的時候,華雄等人也沒有太多疑義。

把情況說明白了之後,董俷沉聲道:「武都通路被封鎖,我等現在是進退兩難。闖武都,凶險頗多;但是繞道漢中,只怕會更加危險,不知諸

君心中可有好主意?」

李儒沉思,而其他人也面露難色。

的確,目前所面臨地兩條路,似乎都不是最佳的選擇。

王騰和白奕相視了一眼,淡定一笑,「主公為何只說兩條路,尚有第三條路可走。」

「哦?」

所有人地目光都盯在了王騰的身上,露出不解之意。

這第三條路,又是在何處?

王騰說:「其實這第三條路,也非常凶險。但我想,比起前面兩條路,卻好一些。」

薰俷忙道:「願聞其詳!」

白奕站起來,走到了掛在大帳中間地牛皮地圖前,輕輕一點,「這關鍵就在於上邽!」

上邽?

華雄失聲道:「那可是漢陽郡治下,為馬騰所佔領,且不說我們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抵達那裡,就算打下上邽,我們將面臨馬騰、郭憲前後夾

擊,如何能守住?」

白奕卻沒有在回答,反而坐回了原處。

薰俷靜靜的看著白奕,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這白奕,簡直就如同老僧坐禪一樣,面色平靜,絲毫沒有任何表情流露出來。

眾將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董俷和李儒卻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兩人抬頭,對視一眼後忽而一笑,董俷起身道:「就依白老先生之言。」

所有人聽到這裡,不由得一陣詫異。

兩個老頭瘋了,怎地主公也跟著那兩個老傢伙一起發瘋?

初平三年十二月,涼州戰事漸趨平緩。

李傕失去了郭汜的幫助,在和馬騰的爭鬥中,並沒有佔到便宜。

而馬騰同樣也沒有獲得勝利。

他得了安定和漢陽兩郡,卻失去了武威根本,連帶著,還失去了一個兒子。作為一方諸侯,馬騰對薰俷並沒有太大的恨意。將軍馬革裹屍還,

董俷並沒有做錯什麼。相反,自己參與了殺死董卓地計劃,作為薰家地一份子,董俷殺馬超,天經地義。

可問題在於。馬超雖然死於薰俷之手,可實際上卻是因為李傕陷害。

如果不是李傕郭汜地陷害,馬超又怎麼會被董俷所殺?殺死馬超的元兇,正是李郭。

於是,一場為兒子的復仇之戰,在馬騰和李傕之間展開。

雙方在漆縣、街泉亭鏖戰六十餘日,最終兩敗俱傷,各自收兵暫時,休養生息。

隨著李馬之爭結束,由董卓之死帶來地種種動盪。全都停止下來。

曹操出兵青州,並不急於清剿黃巾餘孽。在佔領了東海郡之後,就地開始了休整。

用曹操的解釋就是:黃巾餘孽肆虐多年。絕非朝夕間可以清除。

黃巾之根源,在於太平道當年在民間的流傳。只要將太平道消滅,才可以徹底平定匪患。所以,這清剿必須一步步的來,把黃巾餘孽一口口的

吞掉,將其生存之根本,徹底的剷除。

聽上去。很有道理。

可如果往深處想。曹操剷平了太平道,基本上也就徹底的控制了當地。

一地一地地剷平。一地一地的控制……等到了最後,黃巾剷平了,青州也姓曹了。

曹操很有耐心。可景卻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但又一想,曹操說地並沒有錯。也許真的是這樣,才能杜絕了青州地黃巾匪患吧。

曹操不急於求成,陶謙也無法全力攻打揚州。

劉在緩過了一口氣之後,命張英陳橫二人與會稽太守王朗聯手,擋住了孫策的攻擊。然後又派出剛投降過來的嚴白虎叔侄為九江太守,與許靖

聯手大敗陶謙。

漢室社稷在這個寒冬,得到了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6 k.cn喘息之機。

可誰都知道,這短暫的平靜過後,將會是一場更加殘酷,你死我活的血腥爭鬥。

不過誰又會在意這些?

能喘息一下,就喘息一下吧。

對於各路諸侯而言,這場持續了八個月的動盪,也確實已經耗盡了他們所有能量。

上邽的冬天,非常冷。

鵝毛大雪飄飄灑灑落下,放眼望去,儘是一片蒼涼而雄渾地白色。

在這種滴水成冰地嚴寒天氣下,上邽城頭雖一如往常的安排了巡邏士卒,但大多數人都圍聚在火盆旁邊取暖,那裡還有什麼心思巡邏?也難怪

他們地懈怠,上邽遠離戰火,隨著武都郡被馬騰拿下之後,這裡基本上已經和戰火不再有任何關聯。

不過士兵們鬆懈,卻不代表著所有人都失去了警覺心。

上邽守將姜敘正在府衙中,仔細的盤問著一名斥候。

「射虎谷有兵馬移動的跡象,你確定?」

「將軍,千真萬確!」

斥候說:「小人帶人往射虎谷巡視地時候,和對方遭遇。所轄十人,被對方所殺……小人當時眼見情況不妙,就藏到了雪地中,這才躲過了他

們的追殺。將軍,那些人的穿戴非常怪異,小人曾經見過那種盔甲,應該是董太師所轄親軍的裝備。」

即便是董卓死了,可是作為涼州人,還是習慣性的稱呼董卓為太師。

姜敘也是見怪不怪了,而且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心情計較那斥候對薰卓的稱呼。

「你確認?」

「千真萬確……小人家中有一表兄,就在鐵甲軍中效力。不過後來卻……所以小人能認出那種裝束,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若非小人身材不夠,

當年也險些投奔過去呢。」

這斥候越是這麼說,姜敘非但沒有責備,反而深信不疑。

他也知道,董卓在涼州頗有威望。馬騰張邈雖然佔領了漢陽和隴西,可並不能消除當年董卓留下來的印記。表面上看,涼州在馬騰的統治下沒

有任何問題存在。

可實際上,姜敘非常清楚,只要董俷站出來一聲召喚,隴西漢陽的兵馬,至少有一半會臨陣投降。薰卓的威望,董俷的凶名,二者加起來,足

以令整個涼州震盪。

這也是張邈和馬騰為什麼一定要殺死董俷的重要原因。

只要董俷活著,那麼涼州就安定不下來。姜敘是道地的涼州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可問題在於,董俷怎麼會出現在射虎谷?

能掌握鐵甲軍的人,唯有董俷.可他不應該在武都嗎?為什麼會跑到了漢陽,又是如何從武都抵達射虎谷的呢?

不過,幸好那射虎谷的鐵甲軍人數並不多,只有一兩千人。

姜敘猶疑了片刻,起身問道:「你當真能確定,對方只有一千多人嗎?」

「小人絕對可以確定,而且裡面還有不**孺呢。」

那一定是董俷了……姜敘想了想,「你可敢為我帶路?」

「這個……」

斥候很猶豫,似乎不知道是否該答應下來。

姜敘笑了笑,倒是很理解這斥候的心思。剛死裡逃生,只怕換做別人,也會猶豫。

「小人願意領路!」

斥候猶豫了片刻後,點頭答應下來。

這是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不管那董俷是如何穿過南山,抵達射虎谷,想必都是損失慘重。他帶著家眷,自然難以施展拳腳。若能殺了薰俷,

從此就可以名揚天下。

姜敘心中對董俷同樣懷有一絲恐懼,可在這個時候,功名心足以戰勝那一絲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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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九五章 並非那麼簡單(二)


姜敘帶著兵馬走了……不過上邽的守城士卒,卻依然懶洋洋的在城門樓上烤著火,目送大隊人馬消失在雪夜之中。

也難怪,幾百名攜家帶口的殘兵敗將,又如何是姜敘的對手?

姜敘並沒有說他要攻擊的是什麼人,只說是一群殘兵敗將……也難怪他如此做,董俷在涼州的威望太高,漢陽又緊靠隴西郡,他真的害怕,到

時候控制不住局面。

夜深了,烏雲翻滾,雪越來越大。

上邽城牆腳下,突然出現了十幾個黑影。站在守城巡邏軍目光所不能覆蓋的死角當中,朝著城頭拋出了四五米長的繩索,而後只聽嘎登輕響聲

傳來,黑影立刻緊貼牆角。

呼號的寒風,掩去了那輕微的聲響。

城頭上沒有任何動靜,那十幾個黑影在等待了片刻之後,突然同時發力,噌噌噌,好像猿猴一樣的踩著牆壁,靈活的往城頭上攀巖。這些人,

全都披著白色雪氅,貼在牆上,簡直和城牆都融為一體。一隊巡邏兵過去,黑影立刻停止的攀巖。

「這麼大的雪,姜大人剿什麼匪啊……你們說,會是什麼匪?」

說話的人,帶著濃重的口音。

「小七,莫要多管閒事。大人自有大人的主張,這不也是為了咱們上邽一地好嘛。」

「我看,是為了他自己好……侯伯,你說會不會是……」

「是什麼?你莫要胡說八道,當心掉了腦袋。這些事情,和咱們沒有關係,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天寒地凍的,巡個什麼城?難不成四五

百人,也想攻城?」

巡邏士卒罵罵咧咧的走了!

黑影動了一下,再次向上攀巖起來。

不一會兒地功夫,這十幾個黑影就跳上了城頭。

循著馬道一路走下去,剛過了拐角,迎面就看到一隊上邽巡邏士卒走過來。

雙方僅距離十幾步,巡邏士卒大約有五十人上下,看到白衣人的時候,也是一怔。

剛要開口喊喝。卻見白衣人從雪氅中逃出一支支弩機,對準了巡邏士卒。就是一陣凶狠的弩箭。慘叫聲在夜空中迴盪,和著呼嘯寒風。

若隱若現,猶如鬼哭狼嚎。

巡邏士卒驚奇的發現,這些白衣人的弩機,竟然可以連發。

二十步的距離,那精鐵弩箭力道極強,竟然能穿透鎧甲,直接奪取性命。最要命的。是這些弩箭上面。似乎被沾染了極為凶狠的毒藥,只要擦

破了皮。很快就全身麻痺,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過,慘叫聲最終還是驚動了城門樓上的士卒。

有眼見的看到這一幕時。先是一怔,立刻驚恐地叫喊起來:「敵襲,有敵襲……」

白衣人一見行蹤暴露,也不再有任何的猶豫。

甩掉了雪氅,清一色牛皮銅釘筩袖鎧,一手弩箭,一手橫刀,朝著城門樓就撲了過去。

天寒地凍,這城頭上地面溜滑。

可是這些白衣人卻絲毫不受影響,大步地衝向上邽軍。

兩個門伯打扮的軍官,提著兵器就跑上前來,「別慌,他們人少,幹掉他們,幹掉他們!」

這一喊,立刻讓驚慌失措地守城軍反應過來,拎著兵器就衝向了那些人。

為首的白衣人,用白布蒙面,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從雪氅中反手抽出一支式樣如同寶劍一樣的短矛,一柄長約六尺的奇形短戟。為什麼說

是奇形呢?這短戟雙耳,不似戟的小枝,而是用精鐵打造出來的月牙鏟。這種戟,使不出掛、鎖之類的招數,但是卻在某種程度上,增加了劈

砍地力道,就好像一把雙刃短斧一樣。

大漢身高過丈,膀闊腰圓。

薄底快靴上也不知道綁著什麼東西,反正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地面溜滑地問題。

他大步上前,迎著兩個門伯手中月牙兒戟猛然抬起,鐺的就崩開了兩個門伯地兵器。

左手矛快如閃電,刷的就刺出來,帶著一道殘影,噗的一聲就穿透了一個軍官地胸膛。也不見他有拔出來的動作,腳下健步如飛,從那軍官身

前掠過,反手順勢抽出短矛,使出了如同寶劍一樣的招式,輕輕一抹,從另一個門伯身邊就衝過去。

脖子上,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血痕,血霧噴出。

門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大漢的兵器,究竟是矛,還是劍?

「甘賁在此,誰敢不讓我立功,老子就撕了誰!」

那大漢聲如巨雷,在城頭上炸響。月牙戟揮舞,青鋒矛迸射冷電,一道道,一條條奇異的寒光在人群中出現,忽而筆直,忽而帶著弧線,這大

漢所過之處,如入無人之境,只殺得守城軍血肉橫飛,抱頭鼠竄。

若說,甘賁是一頭猛虎,那麼跟在他身後的十幾個人,簡直就是一群狼。

那橫刀寒光霍霍,左右劈斬。採用西域精鐵打造而成的橫刀,雖然說不上是什麼神兵利器,但是卻能削鐵如泥。守城軍的兵器原本就算不得精

良,寒光閃過,把守城軍的兵器斬斷,隨後就朝著人劈了下來。只有三招,橫掃千軍,力劈華山,跨步撩刀式……可就是這三招,卻把幾百名

守城軍殺得四處逃竄,根本就無法抵擋。

「老虎,別殺了,快點出鳴鏑!」

「啊,老子險些忘了……」

甘賁將一個士卒挑飛出去,青鋒矛往屍體上一插,順手從腰間取出一支鳴鏑響箭。

刺耳的銳嘯聲,在城頭迴盪。

幾名衝下城牆的白衣人,去掉了門閂,用力的拉開了城門。

隨著那鳴鏑響起,城下雪原中,突然竄出了幾百個身披白色雪氅的人影。為首之人舉起橫刀,厲喝一聲:「背嵬軍。衝進去……」

剎那間,喊殺聲四起,背嵬士衝向了城門。

守城軍連忙阻止反抗,卻在這時候,就聽那城頭上甘賁一聲怒吼:「我乃驃騎大將軍麾下,爾等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如若不然,武功侯一到

,爾等全都要死。」

驃騎大將軍,武功侯?

千餘人的守城軍聞不由得一怔。

當下厲聲喝道:「我乃董殺神麾下背嵬軍中郎將義,爾等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薰殺神?董俷……守城軍這一回算是聽明白了,這是董家人殺回來了!

打。還是不打?

答案很快就出現了。

幾百個守城軍稀里嘩啦地把兵器一扔,大聲道:「我等是涼州戍衛,我等願意投降。」

甘賁瞪大了眼睛,看著一個個跪地求饒的士卒。

怎地主公名號有如此威力?只喊了一句董殺神,這些守城軍就投降了?

***,我的軍功又該如何計算?

薰俷的名氣的確是響亮,那可是殺了十幾萬人建立下來的凶名。

再者。這上邽守城軍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於隴西兵。牛輔死後,隴西軍立刻潰散。

馬騰張邈趁機吸納。將其收入麾下。

說起來,張馬二人的如今的兵馬,有一半是來自於當初牛輔留下來的兵馬。如今薰俷殺回來了。這些隴西軍立刻就停止了抵抗。別人不知道薰

俷地厲害,隴西軍的人,可是非常清楚。

當然,同等情況下,若是換到了別地地方,可就不一定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薰家三代經營臨洮,那累積下來地威名,可不是張馬二人一時半會兒就能抹去的。

甘賁撓著頭,看著義道:「大人,咱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謀豈能如此簡單?我們就在這裡休整,等候主公前來回來……老虎,你別擔心,跟著主公,豈會少了軍功?嘿嘿,這次你無難山所屬打開城門

,當為首功。等到了張掖,我看你至少能做個都尉。「

「都尉?那是幾等軍功爵?」

甘賁的想法很簡單,他就是要那軍功爵。至於義所說的官職,他到現在還沒有明白。

卻見一名背嵬士手指遠方,大聲叫喊道:「快看,起火了,是射虎谷方向起火了!」

甘賁扭頭看去,只見天邊火紅一片。

眼睛不禁一亮,一拍義的肩膀,興奮的大叫:「不錯,正是射虎谷。」

他也不想想,他那手上有多大的力氣。這一巴掌拍下去,把義拍地是直翻白眼。

不過,心中依舊是格外興奮,如此一來,上邽盡入我手!

姜敘此時,惶惶如喪家之犬。

帶著五千人馬,頂著風雪,一路急行之後,抵達射虎谷。

遠遠地,可以看見從谷中飄出來的炊煙,還帶著一股濃濃地飯香。

很明顯,敵人正在做飯。

心中不由得興奮起來:如今殺將進去,定然是大獲全勝。

想到這裡,他在馬上摘下大槍,朝著射虎谷一指,「兒郎們,隨我殺進射虎谷。」

說完,縱馬就衝向山谷中。

卻沒有發現,那早先向他報告消息的斥候,看似往前跑,可速度極為緩慢,漸漸的落到最後。

姜敘一馬當先,帶著人衝進了射虎谷內。

卻意外地發現,谷中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山谷裡堆積著乾草枯枝,上百個石頭砌成的行軍灶,火焰熊熊。火上面架著一口口飯鍋,裡面還煮

著食物,可就是不見一個敵人。

也不能說沒有人……山谷正中央,豎著十根木樁子,上面綁著十具屍體。

每一具屍體上,還寫著一個大字。排列起來就是:姜敘今日當喪命於此地!

看清楚了那字跡,姜敘大叫一聲不好,扭頭看,早先跟隨他的斥候,已經不見蹤影。

「上當了,我們上當了……」

姜敘大喊撤退。先前進入山谷的士兵往外面跑,後面跟進的士卒,往裡面衝。

剎那間,山谷裡人喊馬嘶,亂成了一團。

就聽一陣銅鑼聲響,緊跟著就從谷口兩邊懸崖上,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

滾木巨石,從谷口兩邊懸崖上砸落下來,把那些在山谷口處的士卒,砸的血肉模糊。

「姜敘,爾等本是我董家門下士卒,為何卻要背叛於我?」

抬頭看去,只見懸崖***通明。

三百名虎女,靜靜的站在董俷的身後,舉著火把。董俷身披筩袖鎧,腳邊上匍匐著兩頭雪鬼獒犬。獅鬃獸靜靜的立在董俷的身邊,帶著迷幻之

色的雙眸,發出妖異之光。

「董殺神?」

姜敘忍不住大叫一聲。

卻聽董俷說:「今日我就要天下之明白,背叛我的人,唯有死路一條,放火!」

三百支火把,伴隨著雪花從空中落下來。緊跟著,從懸崖頂上的人,射出了一支支燃燒的利箭。火雨落入山谷,掉在那乾草之上。就聽轟的一

聲響,那些被澆上了火油的乾草,立刻燃燒起來。火勢瞬間蔓延山谷,而谷口的出路,卻被巨石堵死。

山谷中,迴盪著淒厲的慘叫聲。

姜敘的心,一個勁兒的往下沉,充滿了絕望。

就在這時候,就聽到山谷外傳來了一聲怒吼:「漢安中郎將華雄在此,爾等往那裡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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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九六章 並非那麼簡單(三)


麥積山至射虎谷,繞過散關有一條秘密小道,白奕稱小路。

四百年前,甘、白、王三族數千人,就是從白奕所說的這條霜林小路上進入南山。

在董俷的印象中,似乎並沒有這麼一條路。

也許是因為幾百年滄海桑田,早已經把小路所湮沒,至少董俷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條小路。

按照白奕的計策,到達張掖,還是要走河湟。

但能否安全穿過武都,就要看董俷能借用這條小路,鬧出來多大的動靜了。

當下,董俷兵分兩路,一路由李儒徐榮指揮,郭永郭援為輔,典滿四人還有成蠡王戎率領巨魔士居中守護車隊,等待時機成熟之後,一舉從武

都郡穿插至河湟。

同時又派出了細作,帶著董俷的令牌前往河湟。

騰子駒這個人很仗義,見到董俷的令牌,一定會設法接應。只要進入河湟,也就算是安全了。薰綠原本要跟著董俷,但是卻被董俷拒絕。在薰

俷看來,老夫人等人更加重要,需要一個貼心的人來妥善照顧。而這一個人,薰綠無疑是最佳人選。

就這樣,董俷和李儒在麥積山兵分兩路。

他帶著背嵬軍虎女營,還有一千鐵甲騎軍從麥積山出發,用一個月的時間,成功的穿越了霜林小路,帶著兵馬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漢陽郡地界

,抵達上邽城外。

上邽是漢陽重地,囤積大量的糧草物資。

大半個漢陽的補給,包括街泉亭,乃至武都方面的物資糧草。全都是從上邽發出。

薰俷在佔領了上邽之後,並沒有停留多久。

而是把上邽地物資集中起來,一把大火全部燒燬之後,就帶領人馬,迅速的撤離。

上邽距離隴縣很近,那裡可是有重兵屯駐。

薰俷的目的,是吸引馬騰張邈的注意力,而不是和他們血拼。所以,他再一次拾起了當年轉戰金城時的心情,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我不和你正

面交鋒,就是要你不好受!

撤離上邽之前。薰俷把上邽的軍馬全部都徵集了過來,足有三四千匹。

幾乎是人手兩三匹馬。行動起來極為迅速。這也是薰俷只帶鐵甲軍和背嵬軍的原因所在。

巨魔士的衝擊力的確很強大,強大到了任何一支人馬,都很難抗拒地地步。

可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巨魔士作為重裝騎兵而存在,其靈活性相對的就減弱了許多。

以前,巨魔士人手兩匹馬,可以輪流換乘。

可現在。由於薰俷手下地士兵增加。馬匹也就變得短缺起來,使得巨魔士無法進行長途跋涉的轉移。在這樣地情況下。薰卓的鐵甲軍,顯然比

巨魔士更加適合。

薰俷此次所帶的部將並不多。

除了義的背嵬軍之外,就只帶了華雄和甘賁等十幾個來自無難山的青年。

華雄的騎戰之法。比之薰俷還要精熟,統領一千鐵甲軍,得心應手。甘賁等人則作為薰俷的親衛,和虎女營組成了中軍。別小看虎女營,她地

作用就在於,令馬騰產生錯覺。試想一下,董俷攜帶幾百個女眷,如何能夠靈活行動?只這一個因素,就足以讓馬騰張邈產生錯覺:這就是董

家人地全部人馬,可以輕易將其剿滅。

已經是傍晚時分,董俷勒馬,手搭涼棚向遠處觀瞧。

只見前方,炊煙裊裊,顯然是一個集鎮。

「文開,前面是什麼地方?」

華雄立刻催馬上前,「我們是在卯時撤離上邽,向西南方向行進。

這裡距離上邽大約二百里地,按照地圖上的標注,此地應該是戎丘,再往前就是西漢水,進入武都。「

薰俷笑了,「既然來了,那麼就應該和郭憲打個招呼。過門不入,可不是好習慣。」

說完,扭頭對身後人道:「今晚,我們就在戎丘修整!」

華雄等人放聲大笑起來,絲毫沒有半點地畏懼。

區區馬騰,有什麼好怕的?我家主公在千軍萬馬中也能殺個幾進幾出,何況戎丘?

薰俷勒馬,獅鬃獸仰蹄一聲長嘶。

剎那間,萬馬齊嘶,董俷命義為後軍坐鎮,而後帶領五百鐵甲軍,華雄在左,甘賁在右,朝著那炊煙裊裊處,就衝了過去。

很明顯,上邽失守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這裡。

戎丘是個小縣城,準確說,應該是一個小集鎮。

依靠著西漢水地便利,戎丘變成了漢陽武都兩地的一個貿易集鎮,守衛並不森嚴。

剛過了酉時,戎丘的城門還大開。

十幾個門卒在城門口,縮著脖子,攏著▇▇▇▇?

抱兵器正懶洋洋的說著話。

突然間,就聽馬蹄聲響起,那萬馬嘶鳴的聲音,更是響徹寰宇。門卒吃驚的向外看去,卻見一隊鐵騎,風馳電掣一般的衝了過來。那盔甲,那

裝束,似曾相識。

有年紀大一點的門卒,臉色頓時慘白。

「是太師的鐵甲軍,是太師的鐵甲軍……敵襲,敵襲……快關城門!」

嘴裡喊著太師,可又叫喊著敵襲。門卒們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那鐵甲軍已經衝到了百步的距離。馬上騎軍,彎弓搭箭。一支支利矢帶著銳嘯

聲飛出,把那門卒一個個釘死在城門前。董俷一馬當先,衝向城門。眼見著那城門開始合攏,口中一聲怒吼,擂鼓甕金錘華稜稜鎖鏈滑落,一

百多斤的錘頭掉在地上,發出砰的聲響。

拖著大錘在地上滑過,犁出一道深溝。

薰俷細目圓睜,面露猙獰,單臂用力一甩,大錘呼的飛了起來。朝著那城門就撲過去。

只聽轟的巨響,剛半掩的城門,被大錘轟擊,木屑橫飛。

戎丘地城門,比不得陽那種沉甸甸,厚重的鐵皮門,甚至連金城的城門也比不上。

薰俷大錘砸上去,城門轟然倒塌。

數十個在後面正準備關閉城門的門卒被砸的血肉模糊,慘叫不停。

大錘脫手之後,董俷已經到了城門口。迎著兩個門伯衝過去,猛然長身。順手摘下金瓜,狠狠的砸在了門伯的頭上。把兩個門伯砸的腦漿迸裂

。獅鬃獸已經進入戎丘城。

「我乃董西平,凡走出家門者,皆為背主逆賊,格殺勿論!」

薰俷勒馬城門口,厲聲喊喝。身後的士卒齊聲高呼,衝進了戎丘縣城……一場戰鬥,只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

整個戎丘如同浸泡在鮮血之中。血流成河。

守軍。薰俷是一個不留,全部就地格殺。戎丘令趙昂被甘賁擊殺。滿門無一倖存。

薰俷漫步戎丘,看著長街上遍地地死屍,目光冷漠。

幾曾何時。我竟變得如此冷酷?董俷心裡並不舒服,因為他看得出,那些死屍當中,有不少人,只是平民百姓。不管他們是不是反抗者,反正

如今都已經變成死屍。

薰俷在心裡面安慰自己:我已經說過了,只要走出家門的人,就是我地敵人。這些人,命不好,卻怪不得我心狠手辣。如果要怪的話,就只能

怪他們地命不好了。

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句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想到這裡,董俷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上邽被攻陷,戎丘被攻陷……西縣兵馬在接到戎丘被襲擊的消息之後,立刻派出兵馬救援,卻被義率七百背嵬士於西漢水畔伏擊。西縣令姚瓊

被當場擊殺,三千西縣兵馬,竟無一人生還,陳屍於西漢水河畔。

馬騰面色陰沉,勒馬上邽城外。

此時的上邽,全無早先的景象,遍地焦黑,可以看出當時的火勢,有多麼的可怕。

馬騰身高八尺,身體洪大。像

眉目之間,帶著一絲絲羌人血統的樣子,面鼻雄異,呈現出鷹鉤一樣地弧線來。

雙眸透著陰狠地冷芒,厲聲問道:「那董家餘孽現在何處?」

在馬騰身後,兩個十四五的少年默然無語。緊握大槍地手掌,在輕輕的顫抖著。

說不出是害怕還是興奮,少年的表情非常冷漠。

聽聞馬騰地喝問,賈和催馬上前回答:「據探馬回報,董家餘孽已經渡過了西漢水。」

「他去西漢水?那就是進入武都了?」

「正是!」

「立刻傳令郭憲,命他在武都圍剿董家子,務必要把董家子擊殺在武都,不可使其生還。」

「喏!」

賈和撥轉馬頭,就要離去。

自從馬超死之後,他明顯的感覺到,馬騰對他的態度變化。

其實心裡也非常的理解,畢竟作為馬超的謀士,卻沒有能救馬超一命,馬騰對他當然不滿。若換個人,賈和說不定就走了。可他是馬超的老師

,在內心中,也時常感到愧疚……若非自己當初一時鬼迷心竅,馬超何必參與陽的那一場紛亂?

咬著牙,賈和暗自下定決心:不殺董俷,不殺李郭,誓不罷休。

正在這時候,馬騰身後的一個少年突然追上了賈和,在馬上拉住了賈和的袖子。

「先生,莫要見怪,父親只是傷心大哥的死,所以……」

這少年是馬騰的次子,名叫馬鐵。

和馬超一樣,盡得馬家槍真傳,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在武威也算▇▇▇▇?

英雄名氣。

和馬超相比,馬鐵少了幾分豪氣,卻多了一些沉穩。

相比之下,馬騰對馬鐵的喜愛,遠遠超過了馬超。賈和聞聽馬鐵的話,笑了笑,「小將軍莫要擔心,主公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你要提醒

主公,那董家子並非如我們所想,只是一介武夫。此人不但兇猛如虎,其狡詐陰狠,恰如凶狼一般。」

馬鐵猶豫了一下,「那虎狼之將,真的如您所說的那麼厲害?」

賈和苦笑,「若小將軍見過。當知道那董家子比之賈某所形容,更加的可怕。此次他襲擊上邽,血洗戎丘……你想一想,換個人會這麼做嗎?

可是他偏偏就做了。」

馬鐵點頭,「只這份勇氣,我比不上他。」

二人正說著話,遠處一騎疾馳而來。

「武都戰報,武都戰報!」

賈和一怔,和馬鐵連忙上前,攔住了那探馬後。馬鐵厲聲喝問:「武都什麼狀況?」

「小將軍,赤亭被襲……」

「什麼?」

賈和馬鐵二人聞聽臉色大變。連忙帶著那探馬來到了馬騰地跟前。

赤亭,就位於下辨和上祿之間。通往武都的必經之路。

馬騰一聽赤亭遭到襲擊,也有些慌亂了。

「是誰襲擊了赤亭?」

在馬騰開來,董俷拖家帶口,不可能行動這麼快速。這才幾天啊,居然就襲擊了赤亭?

「是董家餘孽……董俷襲擊赤亭,八百守軍全軍覆沒。」

「怎麼可能!」

馬騰真的懵了,「那董家子怎麼會這麼快?還有。郭憲在做什麼?

他手裡的兵馬。難道是土雞瓦狗不成?「

「主公,河湟白馬羌再次出兵。參狼羌慘敗,整個部落被殺得雞犬不留……郭憲大人帶領夏侯博出兵鎮壓,可不成想董俷就帶著兵馬殺入武都

。河池令梁寬救援赤亭時。被薰俷襲擊,大敗而回……薰俷襲擊了梁大人之後,就帶著兵馬逃匿無蹤。」

是逃匿嗎?

薰俷真的是逃匿嗎?

馬騰臉色鐵青,厲聲喝道:「傳我將領,讓郭憲不必管那騰子駒,全力剿殺董家子。」

「喏!」

賈和臉色一變,催馬想要上前勸說。

哪知這時候馬鐵在他身後拉扯了一下,搖搖頭,示意他別開口。

賈和很聰明,立刻明白了馬鐵的意思。這個時候,馬騰已經要氣瘋了,上前勸說,只能適得其反。

可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賈和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了一個清?的身影。

那個人曾經對他說過一句話:為謀士者,先為己謀,能保全性命,方能謀取天下。

當年,他就是不服那個人的話語,後來又和他反目成仇,離開了家園。

這麼多年地闖蕩,仔細想想,有時候那個人說的話,還真他媽地有那麼一點道理。

馬騰的命令發出之後,立刻從隴縣抽調兵馬,準備追擊董俷.可沒等他出發,就接到了張邈派人送來地消息……董俷在道出現,攻陷朱山。

這朱山在什麼地方?就位於戎丘西北!

馬騰聞聽勃然大怒:這董家子未免太猖狂了,居然殺了一個回馬槍?不過,他到朱山做什麼?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馬騰腦海中閃過……難道,那傢伙想收復隴西嗎?

仔細想想,這並非不可能的事情。憑董家在隴西的聲望,如果董?

真的到達隴西,那麼駐紮在隴西的涼州軍,還真的有可能會臨陣倒戈。

薰俷得到了隴西,那……「立刻請張邈出擊,絕不可以讓董家餘孽,得了隴西……命郭憲自武都追擊,務必將其困在道一線。」

馬騰這時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曹操派人送來地信中,曾有這麼一段話:驃騎不死,你我皆不得安寧。

當時馬騰只想著為兒子報仇,倒沒有太過在意這句話。

可現在想來,曹操還真的沒說錯。

薰家子不死,我們誰都得不到安寧……這傢伙,真地就像個鬼魂一樣,拖家帶口,卻神出鬼沒。難不成,他薰家人都是鐵打的不成?

馬騰早先沒有和董俷面對面的交過手,不過現在,他地心裡卻生出了一絲恐懼。

賈和緊咬嘴唇,輕輕的捻著鬍鬚。

薰家子真的是要攻佔隴西嗎?嘿嘿,只怕不會有這麼簡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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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九七章 涼州亂


武威現在的局勢非常混亂。

沿著休屠澤一路向南,休屠、宣威、鸞鳥、蒼松等城鎮全部被張掖軍奪了過去。

不僅如此,陳到在拿下了宣威等地之後,順著涼州長城一路狂飆,直打到了鵲陰。

鵲陰,毗鄰河水(黃河),背靠鵲陰河,正好卡在安定長城和武威長城的中間。準確說,這是武威的門戶,也是連接河西與涼州的一個樞紐,

故而有得鵲陰,得河西的說法。

鵲陰城高五丈,城堅牆厚,易守難攻。

守將馬奎,是馬騰的兄弟,素有馬家第二人的稱號。

不僅僅是他排行第二,更因為馬奎槍法出眾,騎術精湛,除馬騰外,無人可及。

論脾性,馬奎沒有馬騰那樣的剛烈。

和許多家庭相似,總是一個剛猛大氣,一個心思細膩,兄弟二人可說是非常親密。

馬奎年三十九,膝下有一子,名叫馬岱,比馬超僅僅小了三天。

不過,馬岱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從小練槍。而是用一桿象鼻古月刀,殺法驍勇。

這父子二人,擔任鵲陰主將,扼守武威門戶,是馬騰最信任的人。

竹著『馬』字的描金大,在鵲陰城頭迎風獵獵。

陳到面色陰沉,抿著嘴不言不語,雙目微閉,流露出一股令人恐懼的駭人殺機。

手握成拳頭,陳到咬牙切齒。

已經三十天了,張掖軍所向睥睨,不想卻被這小小的鵲陰給阻擋住了道路。

那面大。好像是在嘲諷他一樣,在寒風中招展。陳到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頭腦,長出一口氣,轉身走進了中軍大帳。

大帳裡,一邊是董棄裴元紹,一邊是龐德龐德蘇則三人。

這三人怎麼會在這裡?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朔方大捷之後,張郃龐德補充足了人馬,信誓旦旦的準備兵出朔方,掃清漠北匈奴。

可不成想。薰卓被殺,安定失守。

典韋和沙摩柯保護著蔡入了朔方境內。

薰俷音訊皆無。使得張郃龐德也不敢擅自出擊。

同時五原被袁紹佔領,使得朔方一下子面臨三方的夾擊。袁紹馬騰,還有來自南匈奴地反撲,以及呼廚泉的鮮卑大軍,一次又一次的向朔方發

動兇猛慘烈的攻擊。

潘璋守雞鹿塞,凌操守沙南,龐淯在大城塞。抵擋住馬騰軍的進攻。

整個朔方。就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每天都面臨著重重凶險。若非張遼在受降城牽制住了和連大軍。徐晃還真的說不準,能否把朔方堅

守住。好在,張掖出兵了。

馬騰軍停止攻擊。令朔方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並不代表著危險已經過去,所有人都明白,董俷一日不安全,朔方一日不安寧。

就在這時候,盧植突然抵達朔方。

那是薰俷的老師。

直到此時,覺地佔領了張掖。當下,張郃龐德率選鋒軍,以典韋沙摩柯為先鋒,自高闕出,保護著羊道卻留在了朔方,任憑羊續如何勸說,都

沒能把他勸說回頭。

「徐將軍,夫君對將軍寄予厚望,還請將軍扼守朔方,為我大漢保一塊淨土。平夷不可聽,安民不可停,屯軍亦不可停……若夫君有個意外,

將軍就自己多保重。」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我相公死了,將軍可以自求生路。

不過隱藏地意思卻是:如果我相公還活著,將軍就應該繼續效忠與我家相公。

這話說地別有玄機,徐晃如何能不明白?

當時就跪下來,痛哭道:「主母且放心,有徐晃一日,朔方就只能姓薰。不論主公是否安全,晃絕不負主公的知遇之恩。徐晃生為薰家之臣,

死亦為董家之鬼。」

也難怪,徐晃這輩子,可說是隨著董俷的崛起而起來。

宛縣血戰,令他甩掉了奴兵的頭銜;又是遇到董俷,從一個在陽忐忑等待的普通校尉,一躍成為一方諸侯。如今,在徐晃的身上,已經打下了

太深的董系烙印。

有些話點到了就好,大家都是聰明人,說地太多,反而不美。

同時,盧植又留下了一封信,讓徐晃設法轉交給孤懸於受降城地張遼。

呂布敗走幽州,如今在塞上就只剩下了張遼一支人馬。務必要使張遼在受降城站穩腳跟,因為那將是牽制鮮卑人的一把利劍。只要張遼在受降

城,那麼鮮卑人就不可能做出太大地舉動。畢竟,從受降城到彈汗山,也僅僅是兩天的路程而已。

當然,和連肯定是不會願意讓這麼一根釘子呆在塞上,所以一定會千方百計的對付張遼。

盧植不瞭解張遼,也不知道張遼究竟有什麼本領。

不過他很清楚張遼在受降城地意義,同時也知道,如果和連全力對付張遼的話,張遼絕對不可能承受住整個鮮卑族的攻擊。至少盧植知道,他

自己是對付不了的。

所以,一旦出現了那種情況,徐晃的支持就顯得格外重要。

依靠著擁有五十萬流民和一百二十萬人人的朔方,張遼應該能在受降城好過一些。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盧植才滿腹心事的離開了朔方。

羊續地名氣的確是非常大,可是在盧植面前,他必須要表現出足夠的尊敬。論名氣,他沒有盧植大;論學問,他也比不得盧植。甚至論輩分,

兩人都曾在李膺門下求學,盧植排位在羊續之前,算起來是羊續的師兄,所以羊續也說不出什麼話。

不過任紅昌卻病了……也難怪,剛生下孩子。就出現這種事情。任紅昌雖然一的讓自己表現沉穩,可是一俟安全之後。就一下子加上擔心董俷

的安危,這個嬌弱的女子,險些一病不起。如果不是濟慈在旁邊照顧,任紅昌母子,還真的有點說不準。

所有人,都耐心的等待著董俷的消息。

但是龐德和張郃,卻無法忍耐這種漫長地等待……薰俷對他們二人有知遇之恩。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董俷在危險中掙扎。龐德張郃非常清楚攻

佔武威地重要意義。所以抵達張掖之後,二人就立刻率本部人馬前來效命。

陳到看著這兩人。暗自讚歎:主公果然是慧眼識人,這二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大將之才。

「諸位將軍,馬奎死守鵲陰。不與我軍正面交鋒,長此下去,對我軍極為不利啊。」

說著,他坐下來,「馬騰識破了主公的路線,攻佔武都,企圖斷絕主公地歸途。所以,我們必須要盡快拿下鵲陰,務必使張馬二人的注意力轉

移到武威方面。我們推進一分,那張馬就會放鬆對主公的堵截一點,我們打得越狠,主公也就越安全。」

陳到所說的道理,龐德等人如何能不清楚?

可是那馬奎好像個縮頭烏龜一樣,鵲陰就是烏龜殼,除了強攻,還真沒有辦法。

蘇則輕聲說:「鵲陰背靠鵲陰河,我原想過用水攻之法。可如今才開春,河水枯涸。想要用水攻,除非等到雨季過後……」

「那不可能,那豈不是要拖到三月?主公只怕撐不到那個時間吧。」

陳到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張掖三郡雖然是從中平年間就開始經營,可是底子並不算厚。特別是從張掖向西域擴展,耗費了大量的糧食。如果

不能盡快解決戰鬥,只怕張掖就撐不住了。西域還不算穩定,從目前而言,不適合把時間拖得太久。

話說完之後,眾人都緊蹙眉頭。

就在這時,有士卒前來稟報:「亭侯和紹亭侯兩人押送糧草物資,抵達軍營外。」

「啊,是大爺和三爺來了!」

誰都知道,典韋和沙摩柯與董俷八拜之交,親若兄弟一般。

先前,由於兩人的孩子剛出生,所以蔡人定是不甘寂寞,所以藉著押送糧草物資的機會,來到了軍前。陳到等人都不敢怠慢,忙走出大帳迎接



典韋和沙摩柯地臉色,陰沉地好像要滴出水一樣。

被迎進了中軍大帳之後,典韋虎目半閉,沉聲道:「叔至,鵲陰的戰事現在如何?」

「不甚順利,那馬奎死活不肯出戰,而鵲陰城堅牆厚,也地確是難以攻破。」

「難以攻破也要攻,哪怕所有人都死了,也要給我打下這該死的鵲陰……」

沙摩柯呼的站起來,揮舞著拳頭,咆哮起來,「叔至,我願出戰,拿下鵲陰城。」

誰都知道,由於安定失守,典韋沙摩柯二人這心裡面,背負了多大地壓力。

兄弟信任自己,把臨涇交給了自己。

可是猶豫自己的疏忽,不但丟了臨涇,連法衍也送了性命。

典韋每次想起這件事,就會感覺無比的難受。如今二弟生死不明,自己卻只能袖手旁觀,使不出半點力氣,他又如何能接受這種結果呢?

不過,典韋比沙摩柯冷靜,知道這是在軍中,不能耍脾氣。

「沙沙,閉嘴!」典韋厲聲喝道:「這不是在家裡,是在軍中……你忘記你二哥和你說過的話嗎?軍中之事,自有叔至來拿主意,你若是在叫

囂。休怪我揍你小子。」

沙摩柯脾氣暴躁,天生的狂傲。

生平服氣兩個人半人,一個是董俷,一個是他老子,還有半個,就是大哥典韋。

強忍著心中的暴躁,沙摩柯一跺腳,坐了下來。

典韋起身,拱手對陳到說:「叔至,沙沙剛才無禮。還請原諒。」

陳到和沙摩柯地接觸不算多,不過也算是非常的熟悉這個人。心裡也沒有什麼不快。

更何況,陳到也著急。

他強笑一聲。「大爺莫要客氣,三爺這不也是擔心主公的安危,大家都是為了主公,沒什麼原諒不原諒……三爺,我也想不計一切後果拿下鵲

陰。可問題在於,主公的家底並不厚,若是打光了。就算拿下了鵲陰。又如何協助主公安全回來呢?」

沙摩柯握著拳頭,重重的出了口氣。

「叔至莫要怪我。我只是……」

典韋這時候開口道:「叔至,此次我來之前,曾次派人送來了一批霹靂車。比之早先你軍中的霹靂車,有了不小的改進……我兄弟二人,這一

次來鵲陰,就是為了請戰。」

曾次,是黃劭的表字。

陳到聞聽,連忙開口道:「大爺,您這是……」

「我丟了主公交給我的臨涇,若不能拿下鵲陰,又有什麼臉面存活?你放心,我不會動用你手中兵馬。此次攻打臨涇,自有我本部人馬出戰,

若拿不下鵲陰,我提頭來見。」

「某家也是出動本部人馬,還請叔至准許……」

話音未落,龐德等人呼的站起來,「大爺、三爺,這種事情,怎能讓你們出面。」

典韋呼地起身,虎目圓睜,那眸光中閃過一抹冷戾的黃芒。

「令明,雋義,你二人要和我爭搶?」

論行軍打仗,典韋沙摩柯比不得龐德張郃.但是若說勇猛,誰也比不得典沙二人地親軍。那都是薰俷依照巨魔士專門訓練出來的人馬,可說是軍

中少有地強勇。

而且,典韋平時不怎麼說話。

可誰都知道,激怒了他,比激怒董俷更加可怕。

按道理說,陳到身為主帥,自然可以拒絕典韋。但現在的情況是,薰俷生死不明,典韋和沙摩柯這兩頭猛虎,已經快要到達崩潰的邊緣。

如果再阻止的話,那可真說不準會出什麼事情。索性答應下來,自己在一旁觀戰,想必不會出什麼問題。

當下陳到答應,由典韋沙摩柯二人出戰。

龐德張郃為第二梯隊,隨時接替典沙兩人。

第二天一早,典韋和沙摩柯各自帶領本部三千人馬,在鵲陰城下擺開了陣型。

沙摩柯跨坐丹犀,一百名五溪蠻兵,跟隨在沙摩柯的身後。這些五溪蠻兵,都是當年隨沙摩柯一武陵山的五溪蠻強勇。歷經過無數次大戰,當

初的下這一百人作為沙摩柯地親隨護衛。

全都是黑色牛皮筩袖鎧,外面嵌著銅釘。

這些五溪蠻兵地兵器,和許多士卒的兵器不一樣,每個人臂上配有小盾,身背三十六斤重地竹節鋼鞭,殺氣騰騰。

典韋的親兵,則是董俷為他親自選出。

一色橫刀小盾,絲毫不遜色於沙摩柯的五溪蠻兵。

十排霹靂車在陣前排列,每一排有五十台霹靂車,共五百台已經架設完畢。

經過馬均和費沃地研究,對霹靂車做了一些細微的改進之後,使之力量更加強猛。

不過,每台霹靂車必須要六個人才能操作。

典韋的部曲,全部都是經過嚴格挑選訓練出來的霹靂車兵,業已經整裝待發。

霹靂車的表面,被塗抹成了黑色,看上去極具震懾力。

陳到等人一眼就看出這些霹靂車的不同之處,彼此不由得相視一眼,暗自有些期待。

也許,典韋他們真的可以攻破鵲陰城。

馬奎父子,早已經站在了城牆上,看著遠處一排排的霹靂車,心裡也有些犯嘀咕。

「父親,張掖軍今天的氣勢,和往常有點不一樣啊。」

馬岱輕聲的說了一句,讓馬奎這心裡面。也有些七上八下起來。

狠狠的瞪了馬岱一眼,「這個時候,不要亂說話,動搖了軍心,我第一個就殺你。」

馬岱一縮脖子,笑了笑。

他瞭解父親,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想必父親也感到非常地緊張吧。

不過,有什麼可怕?

同樣的霹靂車,張掖軍又不是沒有使用過。這鵲陰城,還不是掌握在老馬家的手中?

退後一步。馬岱抄起象鼻古月刀,目光陡然變得冷峻起來。

也就在這時候。城外的陣營中,鼓聲突然間變得激亢,一個沉雷般的吼聲響起,「霹靂車,輪發!」

吱,砰……也不知道馬均費沃究竟是做了什麼樣的改動,這霹靂車在發射的一剎那。產生出一種極為刺耳又怪異的聲響。五十塊五十斤重的巨

石從霹靂車上被彈射了出去。帶著一股風聲,呼的一下子就砸向了鵲陰城地城牆。只聽砰砰砰的聲響,城牆好像在顫抖一樣。

一排排霹靂車,輪流地彈射巨石。

比之早先陳到所用的霹靂車。這種新研發出地霹靂車所使用的石頭,份量明顯比原來的小,但是力道卻增加了幾倍。一排排的巨石接連不斷的

飛向了鵲陰城頭,砸的馬騰軍根本抬不起頭來。鼓聲更加的激亢,鵲陰城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

城牆上,開始出現了裂痕。

典韋地手,也在微微顫抖,胯下象龍焦躁不安地打著響鼻,發出一聲聲低沉嘶吟。

猛然甩掉了頭盔,把身上的鎧甲脫下。

典韋露出一身黝黑地子肉,從馬背上跳下來,抽出一把蒲元專門為他打造的雙手橫刀。

刀長近七尺,重三十六斤。

典韋一聲厲吼:「兒郎們,隨我殺進鵲陰城。

他帶著一百名親衛,率先從陣營中衝出,隨後沙摩柯的部曲也潮水一樣地蜂擁而去。

霹靂車彈射的更加密集,更加快速。

有十幾台霹靂車在連續不斷的彈射過程中,轟然倒塌。

負責看守霹靂車的士兵們,立刻抄起了兵器,隨著大部人馬衝向鵲陰。

一個個嚎叫著,悍不畏死的衝鋒。只看的城頭上的馬奎,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放箭,放箭……攔住他們!」

可是城上的馬騰軍,已經被壓制的抬不起頭來,只能匆忙的朝天散射,根本無法瞄準對方。

一架架雲梯,搭在了鵲陰城頭上。

沙摩柯也跳下了丹犀,抽出鋼鞭,厲聲喝道:「五溪蠻的勇士,隨我衝鋒……」

這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衝到了鵲陰城下,典韋口中咬著橫刀,手足並用,朝城上攀去。

這兩人,都是自小在山裡長大,馬上步下不分伯仲。

再加上這些年苦練五禽引導術,使得這身體,也變得非常靈活。

任憑城頭上箭矢如雨,卻無法阻擋住這兩人的瘋狂。典韋率先衝上了城頭,雙手握刀,左劈右砍。橫刀劃出了一道道,一條條,一圈圈奇詭的

弧光,只見血光崩現,肢體橫飛。典韋發出一聲聲怒吼,自臨涇失守以來,積鬱在胸中的鬱悶之氣,彷彿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宣洩一樣,典韋揮

舞橫刀,如同一頭猛虎般,兇猛異常。

典韋的親兵,也毫不示弱,隨著典韋殺上了城牆。

這時候,霹靂車已經停止了發射,所有的士卒在沒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況下,自動抽出兵器,朝著鵲陰城撲去。那潮水一般的人流,不斷的衝

擊這鵲陰城的城門。

城頭上,馬奎揮舞大槍,橫掃挑刺,已經無暇顧忌其他。

典韋揮刀把一名鵲陰士卒劈翻在地,與馬奎也僅剩下十幾步的距離。他不認識馬奎,可是也知道,這傢伙是個主將。典韋的眸光中,閃過一道

凶狠的黃芒,怒吼一聲,朝著馬奎就撲了過去。就在這時,一支利箭突然飛來,正中典韋的肩膀上。

幾名鵲陰士卒一看典韋受傷,立刻衝上前來。

哪知典韋張口將那利箭咬著,一甩頭,一股血箭飛出,橫刀順手一轉。把那幾名士卒攔腰斬為兩段。

「賊將,你家大爺在此,還不拿命過來!」

典韋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疼痛,風一般衝到了馬奎的跟前。

踏步騰空躍起,雙手握刀,厲吼一聲:「震山刀!」

那橫刀掛著一股風聲,呼的劈向馬奎。馬奎剛挑翻一名張掖軍,舉槍向外封擋。

只聽鐺的一聲,巨力傳來,震得馬奎手臂發麻。

而典韋接著那封擋地力量。雙腳在落地的一剎那再次騰起,呼的又是一刀劈落。

「震山刀……震山刀……震山刀……」

三記震山刀。馬奎手中那桿百煉精鐵打造出來的大槍,終於抵擋不住橫刀的鋒利。

卡嚓斷成了兩截。

橫刀順勢落下。馬奎急忙側身躲閃。

可他的反應快,典韋的刀卻更快……噗!

一蓬鮮血噴射出去,馬奎躲閃不及,被典韋一刀斬斷了手臂。痛的馬奎啊的一聲慘叫,腳步踉蹌,險些疼昏過去。

「父親……」

一個尖叫聲傳來,典韋扭頭看去。

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手提弓。一手拎刀,劈翻了一個張掖軍後。向馬奎跑來。

就是這小子,就是這小子剛才射了我一箭!

典韋轉身就衝過去,哪知這時候馬奎猛然起身。順手從地上抓起一把張掖軍留下地橫刀,高喊著:「兒,快點走,殺出去,找你叔父……莫忘

記,為我報仇!」

馬奎刀法散亂,但卻如同瘋虎。

典韋被他纏住,不由得停頓了一下。

此時,鵲陰城頭已經亂成了一片,隨著典沙二人的兵馬衝上了鵲陰,馬騰軍徹底混亂了起來。遍地地殘肢碎肉,鮮血橫流。馬岱被幾個親兵拉

住,向城下殺去。

只聽身後一聲淒厲的慘叫,回頭看,正看見馬奎被典韋一刀砍下了腦袋。

「我和你拼了!」

「小將軍,快走,快走……大勢已去,不可戀戰啊!」

親軍護衛死死地拖著了馬岱。

「走?往哪裡走?都給我留下吧!」

馬道上,一個赤面黃發,身高過丈,相貌醜惡的青年攔住了馬岱等人的去路。

沙摩柯手中拎著鋼鞭,上面沾滿了碎骨肉,大紅色戰袍,已經被鮮血浸透了。

環眼圓睜,沙摩柯厲聲喝道:「今天誰也別想逃走,吃我一鞭。」

鋼鞭呼的落下,風聲發悶。兩個親軍將領擺兵器相迎,不到兩個回合,被沙摩柯一手抓起一個,另一個被他一鞭砸碎了腦袋。馬岱趁此機會,

擺脫了沙摩柯的追擊。

跳下城頭,剛翻身上馬。

沙摩柯在城上取下了象龍寶雕弓,搭上利箭,拉弓如同滿月,怒喝一聲:「賊子,休走,看箭……」

武將對決,喜歡光明正大。

即便是用了暗器弓箭,也要先叫喊一聲,提醒一下對方。在這一點上,薰俷就不如沙摩柯。他的鬼哭矛,常常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發出

,讓沙摩柯和典韋頗有些不能接受。

馬岱剛在馬上坐穩,就聽到沙摩柯地吼叫聲。

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沙摩柯特製的長箭已經到了身前,噗地一聲,穿透了馬岱的胸口。

象龍寶雕弓,那可是超強的硬弓,力道極為強猛。

而沙摩柯地長箭上面,帶著特別打造出來的倒鉤,扎進肉裡,就難以拔出來。

馬岱在馬上啊的一聲慘叫,身體一晃,從馬上摔落下來,在地上滾了一滾,落入一條地溝中。

鵲陰一場大戰,馬騰軍被殺得慘敗。

傍晚時分,書寫著斗大的『董』字大,在鵲陰城頭飄揚,預示著河西門戶,由此被張掖軍所掌握。

至此,整個武威,除了靠近漢陽隴西的厲祖一城之外,全部被張掖軍佔領。

河西與涼州的大門開啟,張掖軍可以隨時出入河西,威脅安定、隴西、漢陽、金城。

陳到佔領了鵲陰之後,立刻出榜安民。

他帶著士卒巡視了全城之後,回到府衙時已經過了戌時。

典韋肩膀上纏著繃帶,吊著胳膊,坐在大廳中。沙摩柯還是一臉的陰沉,在旁邊端坐。

可以看出,他們並不開心。

鵲陰雖然攻佔了,可是卻不代表他們能就此放鬆下來。

「叔至,現在鵲陰打下來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是不是可以對那幫傢伙們反擊了呢?」

陳到當然知道,沙摩柯口中的反擊是什麼意思。

心中不由得苦笑:我何嘗不想反擊,可問題在於,打的太狠,張馬勢必會與李郭聯手。面對幾十萬涼州大軍,主公下落不明,這反擊二字,說

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沙沙,莫要為難叔至……」

典韋倒是明白陳到此時的難處。

「當務之急,我們要盡快將主公聯繫上,讓他安全的的返回張掖。

現在反擊,不是時候。「

同樣的一句話,如果是陳到說,沙摩柯肯定暴跳如雷。

不過典韋說出來就不一樣了……陳到長出了一口氣,感激的看了典韋一眼。

「亭侯放心,我已經命人打探消息。只要主公出現,我們就可以立刻展開行動。」

沙摩柯不再吭聲,呆呆的坐在原地,一臉的的愁眉苦臉狀。

是啊,二哥,你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

多少給個消息,讓我們也知道,應該如何的配合你行動啊!

想到這裡,沙摩柯忍不住一聲長歎,手緊握成拳頭,閉上了眼睛。

大勝之後的喜悅,在這種無奈的等待中,顯得微不足道。第二天中午,陳到等人接到了探馬打聽回來的消息,不由得全都呆住了。

蘇則皺著眉頭,「主公這麼大張旗鼓的行事,奔襲於武都漢陽兩地,只怕另有深意……慢著,剛才探馬說,主公麾下只有鐵甲軍,他的親衛巨

魔士,先在何處?」

陳到聞聽,眼睛一亮。

「立刻命人回報居延城,把這裡的情況告知軍師。還有,派人去池,讓曾次派人走西海,往河湟去。我想,主公怕是想要來個明修棧道,暗度

陳倉之計吧……」

張郃卻不禁皺起了眉頭。

「可是如此一來,主公豈不是陷入了險境?」

蘇則搖搖頭,「我看不然,只怕主公這番行事,是在向我們發出一個消息吧!」

消息?

所有人看著蘇則,茫然不解。

沙摩柯撓著頭,忍不住問道:「文師,二哥發給我們了什麼消息?」

「這……呵呵,我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想出來。不過,我想主公此舉,定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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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九八章 鏖戰(一)


初平……哦,已經不再是初平了!

初平代表著董卓,李傕郭汜是不願意繼續使用這個年號,就好像生活在薰卓的陰影下。

於是年十三歲的漢帝劉協,在李傕的威逼下,不得已只能更換了年號,興平。

也許現在的劉協,會覺得很後悔吧。

在董卓的掌控下,他是個傀儡。可是在李傕郭汜的手中,他甚至連個傀儡都不如。

興平元年正月,寒冬已過,冰雪消融。

剛平靜了兩個月的漢室江山,隨著董俷殺出南山,向漢陽發動攻擊,一下子又熱鬧起來。

首先,陳兵於北平邑的呂布,攻入雁門郡。

雁門太守,是袁紹的外甥,蔡的同鄉,城人高干。依靠這冀州長城之嫌,死守平城,任憑呂布如何罵陣,就是不出戰。呂布雖然勇武,卻也拿

平城沒有辦法。

劉袁開戰之後,孫策在周瑜的計議下,突然放棄了會稽,出兵佔領豫章。

揚州戰火再次燃起,劉在許靖的建議下,對會稽不予理睬,反而出兵攻打吳郡。

吳景在嚴氏叔侄的夾擊下,帶著孫策的家人,倉皇逃出吳郡,不知所蹤。

在漢中,蘇固也投降了郭汜,聯合三輔兵馬,和張魯張脩開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當然,最動盪的地區,還是集中在涼州。

鵲陰失守,馬騰頓感壓力倍增。如今,已經知道了張掖軍的來歷,馬騰不得不小心行事。就如同一句老話說的好:利益面前。沒有絕對的敵人

和朋友。即便李傕和他有殺子之仇,馬騰也不得不暫時放棄仇恨,派遣賈和前往長安與李傕說和。

李傕馬騰張邈,心裡都清楚一件事情。

如果讓董家子活著抵達張掖,那麼他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是早先被斥責為挾持天子,大逆不道地國賊,一個是武將出身,有著顯赫身世的武夫,一個是名揚天下,被世人稱之為八俊之才的士大夫

。形成了統一戰線。

薰俷徘徊在敕勒川牧場的遺址上,獅鬃獸阿丑。不時的搖頭晃腦,發出低沉嘶吟。

牧場裡的建築。都已經變成了廢墟。

青青的牧草足有半人高,在春風中愉悅的搖曳不停。

用石頭砌成的圍牆,也被人推倒。依稀可以看到,那石頭的表面上,還殘留著被大火焚燒過後地焦黑痕跡。姐姐墳墓旁邊的廬屋,被人用一把

大火給燒得乾乾淨淨。

姐姐地墳墓,也被人掘開。只留下了那塊寫著姐姐名字的墓碑。

薰俷地臉色鐵青。瞇著眼睛,看著變成狼藉的墳墓。突然間握拳仰天發出一聲怒吼。

聲音若巨雷一般,在蒼穹中炸響。

獅鬃獸猛然仰蹄一聲咆哮,若同野獸的嘶吼。

山丘下。一片死一樣的沉寂……薰俷攻襲朱山後,立刻就由道殺入隴西。

這裡是他的家園,即便是親人都已經不在這裡了,可董俷還是想要回來再看一眼。

可是……別看董卓死了,董家破敗了!

可是董俷還活著,董家在涼州,特別是隴西的聲望依舊存在。

臨洮更是如此。薰家在臨洮經營三代,至今已經有百餘年的光陰。

當然,和那些世族門閥相比地話,董家算不得什麼名門望族。可是在臨洮,薰家卻是實實在在地豪門。

在鄉土觀念極強的東漢末年,臨洮人更能夠接受一個本土地豪族。

故而,張邈雖然已經佔領了隴西,卻無法抹掉董家在臨洮的影響力。特別是薰俷,那可是當地婦孺皆知的英雄人物。人常言:生子當如虎狼,

這虎狼就是指董俷.所以,當董俷揮兵打到臨洮城下地時候,張邈派駐臨洮的官員根本無法抵擋。

臨洮人打開城門,請董俷大軍入城。在他們的心中,只有董俷才是臨洮真正的主人。

但董俷沒有想到,姐姐的墳墓竟然被張邈派人給毀了……據說,張邈佔領臨洮之後,把董玉的墳墓掘開,然後將骨骸取出,一把火焚燒掉,灑

在了敕勒川牧場之上。董俷一開始還不相信,畢竟那張邈,好歹也是個名士啊!

站在墳塋廢墟前,董俷的手在輕輕顫抖。

甘賁帶著十幾個無難山族人,靜靜的站在山丘下,一個個面露輩分之色,緊握拳頭。

若不殺張邈,我誓不為人!

薰俷在心中暗自發誓,翻身跳上獅鬃獸,衝下山丘厲聲喝道:「隨我回臨洮議事。」

「喏!」

甘賁等人翻身上馬,隨著董俷疾馳而去。

心裡面隱隱有一絲興奮:看起來,主公是想要大幹一場了!

是的,董俷的確是想要發洩一番……說句心裡話,早先董俷的想法非常簡單,那就是攪亂涼州的局勢,把郭憲從武都調出,為奶奶和四姐她們

掃平通往河湟地區的障礙。事實上,他一直都是這麼做。

可是現在,董俷卻不想在這麼和馬騰張邈糾纏下去了。

站在董家老宅的廢墟中,華雄義匆匆趕來。董俷那張臉本就長得很兇惡,頗有幾分董卓的樣貌。此刻,他就靜靜的站在廢墟裡,背對著華雄義

等人一言不發。

「主公……」

華雄忍不住開口。

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這老宅當中依舊瀰漫著一種古怪的氣味。

華雄曾經來過這裡,可是上一次來老宅的時候,董家卻是無比的興旺,而如今……心中不由得感到悲苦,華雄叫了一句『主公』,就再也沒說

下去。

薰俷緩緩的轉過身,華雄義駭然發現。這位大名鼎鼎的武功侯,此刻卻是滿面淚痕。

「我剛才去了牧場!」

華雄義不敢開口,靜靜的等著董俷說話。

「人常說,入土為安,死者最大……我父親為太師,雖然做了不該他做地事情,但捫心自問,我父親可做錯了什麼?士人們抵死不肯放手,那

張邈為天下聞名的士大夫,竟然將我大姐的墳塋掘開。挫骨揚灰……我大姐與此事又有什麼關聯?」

薰俷盡量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話。

手握著金瓜,輕輕敲打掌心。可越是如此。他的聲音聽著就越發的可怖而陰森。

那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濃濃的殺意。

「我欲在臨洮,給張邈馬騰一……但不知你二人,可敢留下來與我並肩作戰?」

華雄義心裡咯?一下,瞪大了眼睛,看著董俷.「父親死了,姐姐的墳塋不在了……過去一年當中,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在亡命而逃。可現在。我

不想逃了。張邈馬騰,不為人子……我要以他二人的血。警告天下!當然,我也知道這很危險,你二人若是不願留下。現在離開,還算來得及

。」

華雄地臉色頓時大變,呈現出醬紫色。

撲通一聲跪在董俷的面前,「主公為何說這種話?華雄受太師知遇之恩,又得主公活命之恩,此生哪怕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華雄願雖主

公一起,並肩作戰。」

那貪生怕死之輩?「

薰俷臉色平靜,淡然一笑。

「既然如此……」

話未說完,就見甘賁匆匆地跑了過來。

「主公,探馬有軍情稟報,說是馬騰麾下大將夏侯博,自武都道率五千鐵甲軍殺向臨洮。」

「哦?」

「還有,張邈自河關出兵,馬騰自冀縣出兵,匯合郭憲三萬兵馬,共十一萬大軍,準備三面夾擊,攻打臨洮。」

華雄義聞聽,面頰微微一陣抽搐。

十一萬大軍,看起來馬騰張邈,這一次是動真格的了!

薰俷麾下這一路殺過來,人馬倒是沒怎麼減少,反而沿途收攏原隴西軍,又增加了幾千人。

不過即便是如此,董俷麾下也只有五六千人,要想對抗十一萬大軍……華雄義,都不免感到忐忑。

薰俷卻笑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凶險,越是危難之際,董俷就越發地感到興奮。

上輩子的內斂在這一世全然不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如蛇兒一般的細目,瞇成了一條線。

「十一萬?嘿嘿,端的是大場面!」

華雄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主公,不如我們撤吧。」

「撤?往哪裡撤?」

薰俷笑了一聲,「文開,如今我們三面受敵,已經無路可退。若退入河湟,則早先所做的一切都會變成無用功……如今之計,唯有兩個字可破

敵,那就是死戰。」

「死戰?」

「我們先回府衙,再詳細商談。」

薰俷神色輕鬆,倒提金瓜,走出了老宅廢墟。

死戰?真的死戰就能破敵嗎?

薰俷很清楚,那不可能……但是,能拖住張馬大軍,想必賈詡一定能有破解之法。

所謂的破敵之策不在臨洮,而在於張掖。

如今之計,唯有把所有地信任都交給那賈詡,希望這位傳說中地毒士,莫要辜負。

臨洮縣城,已經籠罩在一片惶恐之中。

張馬大軍將至的消息不知道是什麼人傳了出來,整個臨洮都變得慌亂不已。

原因很簡單,董俷佔據臨洮,有一半地因素在於臨洮人心向董家。

如果薰俷這時候帶兵撤出臨洮的話,那麼臨洮將面臨張馬大軍可怖的報復,端地是令人恐慌。

沿途,董俷看到許多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眉頭不由得一蹙,勒馬招手示意甘賁過來,「老虎,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小忙。如何?」

甘賁一怔,「主公這是什麼話?有什麼吩咐,只管說就是。」

「我這邊剛知道消息,臨洮就動盪起來。只怕這臨洮城內,不甚乾淨,你可願為我清除?」

甘賁性子很直,可並不傻。

怎能聽不出董俷話中的含義,眼珠子一轉,輕聲道:「主公,這種事情我可能做不好。但我兄弟王買,就是王騰三爺爺的孫子。甚為機靈,心

思縝密。當能勝任。」

「王買?」

薰俷一怔,下意識的把目光轉移到了跟在甘賁身後地一個青年身上。

這青年在無難山出來的十幾個人當中,個頭最小,大約七尺六寸上下,身體單薄。

肩膀上爬著一頭樣子很奇怪,好像小貓一樣的動物。

體型如小狐狸,大約有二尺長。卻拖著一條和體長差不多的尾巴。

繞過那青年的脖子,從另一邊吹落在胸前。頭部呈現出三角形。四肢短健,足有五趾,爪子很小。曲而銳利。全身是褐色,頭部和臉頰卻是黑

色,喉胸部,呈現黃色,尾巴黑色。

這麼一個小傢伙,生的好怪異。

當初董俷見到的時候,也是很吃了一驚。

甘賁說,這小傢伙叫做蜜狗,因為喜歡吃蜜。可董俷卻知道,這小傢伙的學名叫做青鼬。

別看它樣子可愛,卻是極為凶狠,有時候甚至能攻擊比它體型大數倍的動物。

那曲而銳利的爪子裡,帶著天生地毒,雖不能致命,可是卻能令敵人瞬間的麻痺。

薰俷正是因為這青鼬,才對它地主人王買有了印象。

按道理說,王買的武藝在無難山人之中算不得非常厲害,可是甘賁卻一定要帶著他。

用甘賁地話:他是一頭老虎,那王買就是為他出謀劃策的狐狸。

聽上去,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薰俷看了王買兩眼,輕輕點頭,也不說話,示意甘賁把話傳達下去,逕自往府衙趕去。

臨洮府衙,其實是董家當年在臨洮的別院,再說的準確些,屬於董旻的財產。

原來的府衙早已經被毀掉,後來張邈派出來地臨洮令興建了新地府衙,可董俷卻不願意在那裡面住。乾脆把那臨洮令的府衙變成了臨時地庫府

,而自己住在了董旻的別院裡。

別院台階上,站著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正在和群情激湧地鄉紳們說話。

「諸位,武功侯並沒有說過要不管大家的話語,還請諸位莫要聽小人謠傳……武功侯是咱們臨洮的英雄,絕不會棄之不顧的。大家不信我,難

道還不信武功侯?」

「這個閻溫,不錯!」

薰俷站的遠遠的,看著那台階上的青年,點頭讚道。

閻溫,是道地的臨洮人,比董俷大兩歲,曾經賣身於董家門下為奴,後來董旻見他聰慧,加之膝下無子,就收了閻溫為義子,還送他外出求學

。當然,薰旻收閻溫的時候,薰俷已經不在臨洮,對於閻溫也不甚瞭解,只是曾聽董旻提過兩次。

張邈佔據臨洮時,閻溫正好回臨洮,被臨洮令征闢為主簿。

他的身份,很少人知道。

當董俷兵臨臨洮城下的時候,正是閻溫鼓動百姓打開了城門,並親手殺死了臨洮令。

閻溫資質平庸,也沒有什麼大能。

如果讓李儒評價:不過是一縣尉之才,可用但不可大用……不過李儒後來的一句評價,卻讓董俷留了心。

李儒說:閻溫有郭解之烈,其人敦厚,性情忠烈,可視之為心腹,薰門下之死士。

死士……這兩個字可不是隨隨便便能擔當的。

郭解是前漢時的俠客,性情剛烈,極有擔待。

薰俷見閻溫大聲的解釋,可是那些臨洮鄉紳,依舊不依不饒。不說別的,只說閻溫身為董旻的義子,和董俷說起來是一家人,董俷就不能眼睜

睜的看著他受刁難。

當下厲聲喝道:「是誰說我要棄臨洮不顧?」

這一聲喝,若巨雷炸響。

別院門口的鄉紳,立刻鴉雀無聲。

薰俷催馬過去,朝著閻溫使了一個眼色,閻溫先是一怔。旋即就領悟的其中的含義。

轉身走進了別院,不再管那些鄉紳。

薰俷說:「薰某生為臨洮人,死為臨洮鬼,爾等是聽誰說,董某要做棄臨洮於不顧?此乃妖言惑眾,爾等不辨真偽也就罷了,卻在這裡鬧事,

攪亂民心,莫非以為我董家落魄,就不敢殺人不成……王買何在!」

「末將在!」

王買已經得了甘賁的叮囑。知道董俷要他做什麼事情。

所以,董俷叫他名字地時候。王買馬上就明白了意思,上前一步。

插手向董俷行禮。

「把這些人全部拿下,該怎麼做,你心裡當明白!」

話音未落,從他身後的別院中衝出了幾百個士兵,呼啦啦把鄉紳們全都包圍起來。

也不理那些人的叫喊,董俷氣沉丹田,厲聲吼道:「臨洮不棄董俷.薰俷不棄臨洮。某在此把話說明白。共生死。

再敢妖言惑眾,緝拿之後。格殺勿論。「

也不理那些叫喊,董俷大步流星走進了別院。

在書房中坐下,閻溫上前行禮。

「伯儉。你莫要如此拘謹……呵呵,說起來,你應該是我從兄,既然是一家人,就隨便一些。哦,把張馬大軍的動向一一報上來……然後你去

找王買,他會告訴你該做什麼事情。」

閻溫有自知之明。

自家事情自家清楚,董俷對他客氣,說穿了是看在董旻的份上。

但董俷能客氣,他可不能順桿爬。

當下忙拱手應命,把已經整理出來的軍情報告,放到了董俷的桌上,然後轉身離去。

薰俷蹙眉,仔細的看完了軍情。

抬頭看了一眼,見義和華雄仍站在書桌前。

「別站著了,大家坐著說話。」

說完,把軍情扔在桌子上,沉聲道:「張邈五萬大軍自河關殺出,預計會在十天後抵達臨洮;馬騰從冀縣出,郭憲自下辨出,估計也要七八天

的時間,你們覺得如何?」

華雄義也知道,董俷的主意拿定。

既然主公胸有成竹,想必已經有了後招。當下地事情,就是要死守住臨洮才行。

華雄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武將,在涼州軍一系當中,他比不得徐榮用兵,可是也讀過兵書戰策。特別是在養傷期間,更將董俷留給他地孫武十三

篇讀了個滾瓜爛熟。

如今的華雄,可沉穩地很。

看了一眼義,華雄說:「其實,這隴西一地,主公手中的兵馬,可不算太少。」

薰俷一怔,「文開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方在隴西苦心經營十年之久,隴西軍可稱得上是主公嫡系。當初若非是大方被刺,我等如今當能立足涼州,佔領三輔……大方死後,隴西

軍四分五裂,的確有不少人被張馬二人所吸納。可據我所知,還有許多人並不願意為張馬二人效命。」

「哦?」

薰俷聞聽,頓時來了一些興趣。

華雄道:「說起來,這件事卻是伯儉的功勞。隴西軍被吞併後,有不少人帶著本部人馬,或是佔山為王,或是落草為寇,大大小小十幾股人馬

,多的有三四千人,少的有幾百人……伯儉擔任臨洮主簿後,借手中權利,暗中聯繫那些人,並且設法予以保全。這十幾股人馬,分佈於狄道

、鳥鼠同穴山、五溪聚、乃至武山一帶。」

薰俷細目一瞇,「那又如何?」

「主公你既然想要教訓張馬,何不索性拉起大旗,痛痛快快的說,就是要佔領隴西?我想,只要主公拉起大旗地話,不出十日,必然會有隴西

軍舊部前來投效。」

華雄說話地時候,義一直沒有出聲。

直到華雄說完了後,他才放下軍情,「若只是這樣,恐怕還不足以吸引隴西軍舊部。」

「哦?」

「主公當展現出足夠的實力,令隴西軍舊部心服口服。華將軍說地不錯,那些人或許曾經忠於主公,可主公如今卻是不比往昔,當在眾人前立

威,方可令其臣服。」

華雄並沒有任何不快。

他知道義,這傢伙是骨子裡透著傲氣,而當年的華雄,何嘗不是如此?

而且,義說的並沒有錯。

知人知面不知心,天曉得昔日地忠臣,如今會是怎樣?

論行軍打仗,臨陣指揮……薰俷自認比不上義。這傢伙書讀得不多,卻有一種天生的敏銳,能夠準確的查找到戰場上的破綻所在。加之其精於

練兵,背嵬軍在他手中,可是非常的厲害。

「義,有話但說無妨,且說來聽聽,你覺得應該如何立威?」

了。「

薰俷細目一瞇,「如此說來,你也認為應該收拾他嗎?」

「正應如此!」義淡定一笑,「他既然想要來送死,主公又何必對他有所客氣?」

兩人說完,不由得相視大笑起來。

華雄漸漸的明白了,手捻鬍鬚,輕聲道:「嘿嘿,此人首級,正可拿來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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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二九九章 鏖戰(二)


沒有人能夠比臨洮人更熟悉臨洮。

而作為土生土長的臨洮人,董俷對於臨洮週遭的地形環境,可說的上瞭如指掌。

夜已經深了,烏雲遮住了月亮,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泥土的腥濕。

從傍晚起,就開始刮起了風,而且在天黑之後,風越來越大,還有一股子寒冬的冷意。

對於這樣的天氣,董俷很瞭解。

這是臨洮特有的信風氣候,基本上會出現在正月十七八左右,而且非常的准。

仰面躺在草地上上,嘴裡面叼著一根剛發芽的樹枝,董俷看著天空中那風捲殘雲的壯觀景象,突然間生出了無比的懷念。十年前,當他還只有

十歲的時候,常獨自一人跑到了臨洮郊外,就像現在這麼躺著,唯一的區別是,當時他什麼都不想。

那種於曠野中的空靈寂靜,難以用言語表達。

時至今日,董俷很久沒有體味過童年時的那種感受,思緒更是未有過片刻的停頓。

其實,偶爾什麼事情都不去想,只是看著天空發呆,感覺挺不錯。

薰俷想到這裡,就越發的懷念十年前的那種快樂。兩頭雪鬼匍匐在他身邊,獅鬃獸就立在草叢中。一人多高的草叢,完全掩蓋住了阿丑碩大的

身形,從遠處看,還以為這裡是一片空地。

是的,這裡曾經是一片空地,不過現在……一陣腳步聲傳來,董俷呼的翻身坐起。

甘賁三步兩步的就來到董俷的面前,壓低聲音說:「主公,那點子果真駐紮在河谷。」

薰俷細目一瞇。吐掉了口中地樹枝,牽著獅鬃獸,翻身上馬。

「既然已經來了,如何能不好好的招待一番?」

說完,他抬起手,只見從草叢中竄出一百匹戰馬,馬上端坐著身著鐵甲的騎士。

這是華雄為董俷從鐵甲軍中挑選出的精銳強勇,負責今晚隨同董?

一起行動。甘賁口中的河谷,是洮水支流,位於道和漢水源頭交匯處的一個沖積平原地帶。

薰俷至今還記得。當年他就是在這塊平原上,襲擊了衛家前來迎娶薰綠的隊伍。

甘賁輕聲道:「主公。那夏侯博果真膽小如鼠,您在臨洮週遭插了幾百桿大。那傢伙就嚇得不敢在往前進了。虧他還有那賜支紅馬匪王的稱號

,端的丟死人了。」

薰俷一笑,「這不是我的計策,而是應該感謝那馬騰地祖宗……當年他祖宗馬援的兒子馬防,就曾以同樣地手法擊敗過數倍與他們的羌賊。再

說,當年夏侯博還是紅馬匪王地時候,過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自然要時時保持悍武之氣……人吶。千萬別讓自己過的太舒服了!過的太舒服,那股子彪悍勇武。遲早要被消磨乾淨。「

甘賁點點頭:「主公所言,極有道理。」

「好了,帶著你的無難士們。開始行動吧!」

甘賁立刻應命,轉身沒入了草叢中。董俷輕輕拍拍獅鬃獸阿丑碩大的腦袋:「寶貝,今日你可沒有那重甲防護了,一會兒多小心,可別被人傷

了,老子會心疼地。」

獅鬃獸輕輕打了一個響鼻。

似乎是在說:區區一群烏合之眾,就算沒有重甲,也休想傷我。

高昂著碩大地透露,從鼻孔中噴出了一股淡淡的氣霧,前蹄輕輕地在地面無聲刨動。

站在董俷的位置往下看,大約八百步的距離,就是一片大營。

營門口飄展大,上書斗大地『夏侯』二字。營中有刁斗聲聲響起,格外的寧靜。

十幾個人影蛇形靠近了營門口。

甘賁藉著高高的篙草,遮掩住了身形。

臉上塗抹著黑色的泥漿,身上穿著幾乎和篙草顏色相同的黑色緊身衣。這是無難山人在南山四百年生活所總結出來的一些心得。

用董俷的話說:這些恐怕就是最早的特種兵吧。

緩緩取下了弓箭,甘賁抬起手,幾個黑影從草叢中滑出,向著大營門口靠近。

突然,天空傳來了一聲霹靂。

一道慘白的光亮閃過,甘賁手指松弦,兩支利矢從草叢中飛出,正中衛兵的胸口。

霹靂聲,淹沒了衛兵的慘叫。

隨著閃電消失,黑影呼的出現,瞬間把堵在營門口外的拒馬等障礙推開,掃清通道。

甘賁這時候帶著其他的人飛快的來到大營門口,和先前掃清障礙的人打了個手勢,無聲無息的閃入大營之中。

風,在這時候變得更大了!

抬起頭看看天空,董俷伸出手來,感受著空氣裡的濕度。

這是上一世當護林員時,從山村裡的老人那裡學來的一些基本常識。

或許那些老人們所說的事情,有很多都帶著迷信的色彩。可傳承了幾百年,乃至千年的一些老常識,之所以能,自然是以為那些常識曾得到過

無數次的認證。

從空氣中的濕度,從天色,從風力……薰俷判斷出,最多一個時辰,肯定會下起一場大雨。

真是個該死的天氣,那夏侯博還真的會挑選時間,居然在這個時候抵達臨洮境內。

希望一切能順利吧。

招手,兩個士兵各抬著一柄大錘,來到了董俷的馬前。

探手把大錘攫在手中,董俷深吸一口氣,單手挽住了馬韁繩,而後長出一口濁氣。

彷彿是為了配合他這一口濁氣般,河谷大營中,突然間騰起了火焰。

緊跟著,大營內發出一陣鬼哭狼嚎的叫喊聲,火焰借助風勢,瞬間蔓延了開來。

「兒郎們,隨我殺敵!」

薰俷用低沉的聲音,喊喝一句。

早已經不耐煩的獅鬃獸在剎那間騰空而起,朝著幾乎變成火海一般的河谷大營衝去。

一百強勇。緊隨薰俷身後。

兩頭雪鬼圍繞著獅鬃獸地前後,在大營門前仰天發出了狼嚎一樣的聲音。

「敵襲……」

有駐紮前營的士兵從帳篷中出來,抬頭看見董俷等人時,不由得驚恐的叫喊起來。

可沒等聲音出口,一頭雪鬼騰空而起,露出森森白牙,狠狠的要在了那士兵的脖子上。身體順勢前撲,一蓬鮮血噴出,那士兵的脖子少了一大

半,腦袋掛在脖子上。身體撲通一聲倒地。

這時候,董俷已經衝進了大營中。

「錐形騎陣……隨我衝!」

薰俷大喝一聲。殺入了人群中。那一對大錘,掛著一股股發悶的勁風。上下翻飛,無人可擋。

從前軍直殺入中軍,就看見甘賁等人被圍困在中間。

薰俷一眼就看出,那些人並非是普通的士兵,武藝高強,而且配合非常的默契。

甘賁地武藝不差,卻無法衝出那些人的包圍。

人群中。有一員大將。在火光之中看上去格外地醒目。

此人跳下馬身高有九尺六寸左右,身穿大紅色戰袍。上繡紅色馬頭圖案。披兩當鎧,上面塗抹丹砂,色澤火紅。胯下一匹火紅色的卷毛嘶風獸

。卻是罕見地純血寶馬。掌中一桿方天畫戟,戟身火紅,兩個小枝上,更是沾染著一種暗紅色光芒。

薰俷看到此人,不由得嚇了一跳。

為什麼呢?

這傢伙的打扮、兵器,活脫脫就是一個呂布呂奉先。

不過比起呂布來,這傢伙顯然更加的風騷,那一身行頭就連董俷這種見多識廣的人物,也從沒有見過。

心中奇怪:這又是哪位?莫非就是那紅馬匪王夏侯博?

奇怪歸奇怪,可戰場之上,那容得分心?董俷也算是身經百戰的人物了,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兩腿一磕獅鬃獸馬肚子,阿丑立刻明白了董俷的心思,仰天發出一聲咆哮。

獅鬃獸的聲音很大,雖然大寨之中,人聲鼎沸,卻沒有能將那一聲馬嘶掩蓋下去。

剎那間,除去了跟隨董俷那一百名軍士地馬匹還算安穩之外,大營中人喊馬嘶,亂成了一團。許多戰馬,被獅鬃獸這一聲可稱得上是氣壯山河

地咆哮,嚇得兩腿發軟。

手持方天畫戟的將領死死地勒住韁繩,目光朝董俷掃來。

薰俷雙錘一分,一招野馬分鬃。

錘法從來不是以速度為主,但是董俷這一招,卻是快如閃電一般。

兩名攔住董俷去路的敵將,舉兵器相迎。卻不想薰俷分開雙錘之後,錘的速度快,獅鬃獸地速度更快……在電光火石間,獅鬃獸猛然向前加速



薰俷雙臂彎曲,大錘借助馬速狠狠的砸在了兩桿兵器上,巨大的撞擊力並沒有因此而停頓下來。兩名敵將甚至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董俷就

已經出現在了面前。

手中的兵器根本無法拿穩,順著錘勢,砰的砸在了胸口上。

至於是死是活,董俷已經懶得理睬。兩名敵將落馬之後,百匹戰馬風馳電掣般的就衝了過去。

「董西平在此,夏侯博可敢與我一戰?」

夏侯博,就是那打扮的比呂布還要風騷的傢伙。

年紀大約在四十出頭,具有賜支人的血統,在西海的確,可以說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出現在中平二年,也就是整個涼州最為混亂的一段時間裡。

六年叱詫,可說是未逢敵手。麾下一百零八個賜支族人,個個都是能征慣戰。

曾經和馬騰交手,百餘回合未曾分出勝負。兩人後來惺惺相惜,夏侯博就帶著本部人馬,投靠了馬騰。這個人,在馬騰軍中,有外姓第一人的

稱號,非常的厲害。

可正像是董俷所說的那樣,人只要學會了享受,學會了安逸,就會變得膽小。

照以前當馬賊的時候,夏侯博肯定會帶著人馬直衝臨在,當了官,這性子裡就多了幾分小心謹慎。不為別的,官職再大。

總要有命當下去才行。

小心使得萬年船……薰俷很清楚,這樣的人表面上勇武,不過實際上,已經失去了當年的勇氣。

輪錘殺入人群中,圍困甘賁地那些武將,立刻亂了起來。這些人的武藝或許不錯,可怎比得董俷這般的驍勇。甘賁裡應外合,帶著人順勢搶來

十幾匹戰馬,一手青鋒矛,一手月牙戟。矛如閃電,戟似奔雷。

把夏侯博的兵馬,殺得是人仰馬翻。

薰俷正對著夏侯博。輪錘就打。

那夏侯博雖然沒有了早年的那股子剛氣,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家禽。方天畫戟帶著一抹火紅色的戟雲,翻飛直刺董俷.二馬錯蹬的一剎那,董俷

猛然一抖錘柄,大錘華稜稜一聲,鎖鏈滑落出手。順勢扭身,左手錘狠狠的轟在了那滑落的錘頭上。

只聽砰地一聲巨響。擂鼓甕金錘的錘頭好似長虹貫日。直飛了出去。

夏侯博聽聞身後有勁風聲響,下意識地抬戟身後一掛。來了一招蘇秦背劍,想要擋住。

要說這夏侯博的確不弱,從勁風地聲響中。就聽出不是箭矢之類的暗器。

不過他卻沒想到,董俷這一手流星錘的手法。大錘飛出去力道本就不小,加之董俷跟上的一錘,那流星錘快如閃電,蓬的的就砸在了戟桿上面

。巨大的力量,把夏侯博身上地丹砂鐵鎧砸地粉碎,戟桿更被勒入了血肉之中,痛的夏侯博慘叫一聲,匍匐在馬上落荒而逃。

薰俷來不及追過去,十幾個賜支敵將已經圍困上前。

大錘脫手,可是董俷卻絲毫不擔心。從馬鞍橋上摘下金瓜,配合左手錘和敵將殺在了一起。

要說這大錘和金瓜,一個一百多斤,一個三十六斤,一輕一重,難以施展。

可是在董俷地手中,卻變得奇詭異常。忽而大錘似若奔雷,力帶千鈞,忽而卻又輕飄飄若鴻毛一般,而金瓜卻勢大力沉。特別是金瓜上的那七

十二個雲母石,在火光中折射出迷幻般的光亮。一輕一重,交替轉換,令人難以抵擋,端地神鬼莫測。

金瓜敲碎了腦袋,鮮血在淒迷的光亮中噴先。

大錘撞碎的骨頭,淒厲的慘叫,令人忍不住有掩耳的衝動。

人凶狠,那獅鬃獸更加的狠辣。仰蹄踹碎敵軍馬腿,忽而張口,撕咬起來,把敵將的戰馬咬得是一匹匹遍體鱗傷。開始時,十幾個將領圍住薰

俷,可到了後來,二三十個賜支敵將,圍著董俷打轉,不敢正面交鋒,卻悄悄的拿出了弓箭準備偷襲。

有道是,為大將者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薰俷看的清楚,嘴角微微一翹,左手錘華稜稜抖開了鎖鏈,兩丈多長的鎖鏈展開之後,大錘輪開,呼呼作響。賜支敵將被打得是骨斷筋折,有

幾個更被鎖鏈上的倒鉤撕開了皮肉,鮮血淋漓。

遠處,夏侯博剛跑出去了一百多步,突然間聽到對面傳來一聲巨吼。

「老東西,把寶馬給我留下來再走不遲……」

一匹戰馬從亂軍中殺出,甘賁揮戟斬向夏侯博。

夏侯博匆忙中,抬戟封擋。兩柄畫戟的小侄糾纏在一起的剎那,甘賁猛然撒手,和夏侯博錯蹬的一剎那,青鋒矛猛然出手,一抹寒光掠過,正

刺入夏侯博的咽喉。

抬手一挑,夏侯博跌落馬下。

甘賁抓住了那卷毛嘶風獸的韁繩,猛然借力騰空,穩穩的坐在了汗血寶馬身上。

「夏侯博已死,爾等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就在這時,董俷的大錘脫手,拖著幾根肝臟沖天而起。

烏雲中,一道霹靂炸響,轟得就落在了那擂鼓甕金錘的錘頭上面。

要說起來,擂鼓甕金錘也是百煉精鐵打造出來,可是在這大自然的天威之下,被轟的粉碎。

鐵屑飛濺,十丈方圓之內,閃爍雷電光亮。

躲閃不及的人,被那鐵屑射中,當場就倒在了血泊中。

甘賁愣了……那百餘名強勇愣了……夏侯博麾下的士兵,也都呆愣住了,甚至忘記了抵抗。

薰俷也嚇了一跳!

剛才殺的興起,竟然忘記了雷電這回事。

幸好力氣將盡,大錘脫手,否則的話,他現在已經……心裡砰砰的直跳,可臉上還要做出無所謂的樣子。大雨在一聲霹靂過後,傾盆而下。

薰俷勒馬立於大雨中,面容猙獰。

轟隆,卡嚓……又是一個霹靂,在空中炸響,奇亮的閃電,把河谷照映的一片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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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00章 鏖戰(三)


「他董西平能招引天雷,是雷神之子?」

曹操眼睛瞪得溜圓,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這不是扯淡嘛,難道薰卓成了雷神?」

這話乍聽起來很可笑,可細聽一下,卻發現了裡面大有文章。

要知道,董卓是關東諸侯口誅筆伐的國賊,是罪大惡極的亡國之臣,天下動盪的根源。

不管事實如何,作為士大夫出身的關東諸侯在這一點上,可以做到說什麼就是什麼。而下面的平民百姓,除非是知道內幕,大多數人最終還是會選擇相信士大夫。

可是現在,被士大夫們口誅筆伐的人,死後搖身一變成了神靈,那老百姓會怎麼想呢?要知道,雖然論語中有子不語怪力亂神的說法,可是老百姓就是相信這個。

死人成了神靈,說明人家並沒有做錯。

薰卓沒有做錯的話,那就是關東諸侯顛倒黑白,他們才是罪魁禍首。

這大義之名,任誰都不敢丟失。如果一旦出了亂子,那可就不是一件小事情了。

「奉孝,你說這件事,是不是董西平裡面搞鬼?」

郭嘉搖搖頭,苦笑道:「不像……不過我現在還真的說不準,越發的看不明白我這個小師弟了。」

這句話,的確不是什麼推脫之言,他的確有點看不明白董俷的路數了!

早先董俷遁入南山,郭嘉還能看出端倪。可是從董俷殺出南山之後的一系列舉動,他就有點看不明白了。帶著幾百號老弱婦孺,不想著趕快撤回張掖,卻留在漢陽等地搞風搞雨。董俷究竟是是唱的哪一齣戲?郭嘉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結果。

他倒是想過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可能。

不過隨著涼州方面傳來地消息,董俷的確是帶著一群家眷在轉戰,他就糊塗了。

對於女兵的存在,馬騰等人並不知曉。

曹操雖然知道董俷手下有一群女兵,不過在心裡,還是有些看不起。

所以,許多人都自以為是的把董俷身邊的那一群虎女,當成了跟隨薰俷撤離的家眷。

曹操聽郭嘉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點頭疼了!

「仲德,董俷在張掖的人手。你可曾打探清楚?」

程昱點點頭,「已經有了消息。董俷早期在張掖留守的人裡面。

以兩個人為主。一個叫做陳到,一個叫做黃劭……後來增加了一個人,但基本上不參與張掖的事務。嗯,此人曾在陽為郎,名叫賈詡,是武威人。不過他的資料,並不算太多。「

賈詡?

曹操一蹙眉。抬頭向荀攸看去。

荀攸說:「賈詡這個名字。我聽說過。不過此人在陽時,並不是很彰顯。我也是聽我叔公提過這個人……恩,賈詡精於機變,後來因家裡出事。所以致仕回家。」

曹操地心裡,不由得咯?了一下。

荀攸的叔公是什麼人?那是名揚天下地士人荀爽。

能被荀爽荀慈明掛在嘴邊的人物,只怕不會是荀攸所說地那麼簡單,只精於機變。

當初曹操在陽和董俷交戰,賈詡生生的氣死了戲志才,但是並沒有真正露面。

老一輩的人,或許有瞭解賈詡的,不過死的死,走的走。

而曹操身邊倒是有一個人對賈詡比較清楚,可惜此刻卻被派駐在穎川,不在身邊。

這個人是誰?

自然就是曾經和賈詡並肩作戰過的李通。

「還有呢?」

鍾繇突然開口詢問:「董家子手下,應該不止這幾個人吧。」

程昱說:「早期張掖地人手地確不多,武將有陳到韓德、裴元紹董召薰棄,大都是董俷的家將;不過後來,張掖地人手突然增加了許多,而且都是被一個人帶過去。」

「誰?」

「盧植,盧子干!」

曹操聞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盧公不是返鄉回家了嗎?怎地會到了張掖?」

不過話說完,曹操旋即就反應過來,輕聲道:「我竟然忘了,西平是盧公的學生。」

鍾繇等人連連蹙眉。

他們可以不甩任何人,可是卻不能不給盧植面子。盧植的威望太大了,大地到根本不是鍾繇等人可以說三道四的地步。更何況,盧植的學問道德,那可是天下聞名。

連盧公都投靠了董俷?

郭嘉不由得感到了一陣迷茫。

難道我當初的選擇,真的錯誤了?

程昱說:「盧公去之後,曾帶去了兩人,一個名叫賀齊,一個卻是當年的泰山賊臧霸。至於還有沒有其他人,目前尚不清楚……只知道有一個名為將做營的官署,不過沒有人知道那將做營究竟是在什麼地方,也不清楚將做營究竟是做什麼……哦,探子說,將做營裡有幾個人經常會出現在居延城府衙,一個叫馬均,一個叫費沃,但具體這二人是什麼來歷,我命探子繼續打探,可從此卻失去了聯繫。」

「馬均費沃?」

屋中有一人突然出聲,「他們怎麼會在張掖?」

「子揚知道此二人乎?」

說話之人站起來,姿容俊秀,儀表不凡。

此人名叫劉驊,是揚州淮南人,而且是漢室宗親,許劭曾評劉驊,有佐世之才,極有威望。劉驊入揚州後,曾想征辟劉驊,但是被劉驊所拒絕,帶家人投奔曹操。

劉驊蹙眉道:「費沃是江夏人,曾在南名士黃公門下求學,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至於馬均,此人精於機造,極為聰慧,雖聲名不顯,卻是個有大才的人。」

「啊?」

曹操吃了一驚。

劉驊很少誇讚別人,可現在居然……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人已經到了張掖。只怕是想要過來,都不太可能。

曹操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憂鬱。

「仲德,再設法派人混入張掖,一定要弄清楚那將做營,究竟是做什麼的……另外看一看,能否把馬均和費沃請回來。嗯,既然費沃是江夏人,可請劉景升幫忙。」

把這件事處理妥當後,曹操就不再考慮張掖地事情了。

畢竟。不管張掖的情況如何,與他並沒有太大的關係。當務之急。是辦好眼前的事情。

「東海郡的事情,處理的如何?」

荀彧回答道:「滿伯寧留在東海的黃巾軍。已經被我們消化畢。當可以繼續進行下去。這樣一步步的蠶食,一方面可以保證主公兵馬的精良,另一方面也可以讓袁紹等人不注意我們。呵呵,甚至景現在也是感恩戴德,不斷的給予資助呢。」

「那屯田……」

「屯田之法,我仔細研究過了。董侯當初留下來地屯田紀要,可以說基本完善。但是青州兗州不似京兆。我們也比不得薰卓那般囂張。

可以為所欲為。青州兗州之地,大都有主。想要推行屯田,當徐徐而行之,並要尋一二精於此道的人才。「

荀彧倒是一個最好地人選……但讓他主持大局可以。處理細小的事情,地確需要有專門的人才。

曹操問道:「那可有合適的人選?」

荀攸說:「我知道一個人,名叫棗祇,是穎川人,精於內務,當能夠擔當此任!」

劉驊也說:「我也有一人選,名鄭渾。此人是鄭泰的兄弟,字文公,也精於內務。」

「哦?鄭泰還有兄弟?」

「正是!」

「那鄭渾如今在什麼地方?」

「此人如今在汝南,主公若想令其效命,劉驊願為說客,前去勸說文公來為主公效力。」

「如此,就麻煩子揚了!」

曹操又把各項事情安排妥當,眾人起身告辭。

看著空蕩蕩的大廳,曹操突然生出了一種寂寞的感覺。

別人都可以與家人團聚,為何我卻不能?如此的話,哪怕是我能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有什麼意思?我如今事業總算是小有成就,自當迎接父親前來與我相聚。

想到這裡,曹操立刻找來了本家侄子曹詡,命其前往泰山曹嵩地住所送信。

這曹詡表字安民,平時很機靈,頗得曹操地喜愛。

命他前往泰山,也算是一種信任。曹詡自然不會拒絕,當下領命之後,匆匆離去。

夏侯博的人頭懸掛在臨洮城頭地大上。

薰俷登上城樓,感受著大戰之後的安寧與祥和氣氛。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氣,令人忍不住生出想要嘔吐地衝動。

血水順著城牆上的水槽流動,暗紅色,有些粘稠的血,散發出一股子惡臭的氣息。

遍地的殘屍斷肢,士兵的哀號聲,不停的在董俷耳邊迴盪。

就在這一派濃濃的肅殺中,卻穿梭著許多身著白袍的姑娘,極為熟練的為傷員治療。

臨洮人也自發的前來幫忙,用一副副簡易的擔架,把傷員從城頭上抬下去。

甘賁忍不住讚道:「主公,沒想到這些女人,居然還能派上這麼重要的用場啊!」

薰俷笑了,「老虎,若她們無用,我何必帶在身邊?」

甘賁聞聽,撓著頭憨憨一笑,「我還以為主公你是為了……」

雖然沒有說出來,可是那話語中的含義,卻非常的明白。董俷如何能不瞭解,只怕甘賁把那些虎女當成了營妓……不過幸好他還算規矩,沒有跳出來惹什麼麻煩。

「我聽說,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一個人生下來,都有其擅長和不擅長的一面,不論男女,都是這樣。有的女人精於琴棋書畫,有的女人卻能上馬提槍……呵呵,有的人粗心,有的人細心。我們應該把目光放在她們的長處上,而不是只盯著缺點。」

華雄聞聽,連連點頭,「主公所言甚是。」

手扶城垛口,董俷向遠處的聯營眺望,「其實我也有缺點,每個人都有缺點。比如義,他生性孤高自傲,有些時候看著囂張跋扈,可他的確有值得囂張的本事。你看,此次我命他死守索西城,七百背嵬士卻打得張邈五萬大軍不得前進一步,的確是出乎我的意外……若非義,只怕我們現在所要承受的壓力,會更大吧。」

華雄和甘賁聞聽這話,也都不由自主的點頭同意。

「義此人,可大用,但是卻要慎用。這是盧師當年給我的建議,經過這些年的磨練,相信他也知道什麼時候收斂,什麼時候可以囂張。

現在,我就給他這個機會。「

薰俷手握金瓜,輕輕敲打城牆垛口。

轉眼間已經進入了二月,和馬騰郭憲交鋒,已經足足二十天的時間了……河谷全殲了夏侯博人馬之後,董俷的聲威達到了一個難以用言語描述的地步。

整個隴西都騷動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了謠言,說董俷是雷神之子。

太師董卓遭小人陷害,雖死卻成為神靈。一時間,隴西人群情激奮,各地不斷出現反叛。

早先不願臣服於張馬的隴西軍,距離臨洮近的,就紛紛前來投靠。

而那些距離臨洮遠的人馬,則就地展開了行動。或是斷絕張邈的糧道,或是襲擾張邈的駐地。原本從河關抵達索西城只要八九天的時間,可張邈卻足足走了二十天。

二十天,對於被董俷委任獨當一面的義而言,已經是綽綽有餘。

可是董俷知道,在過去的二十天裡,己方的傷亡也非常巨大。能夠再堅持多久,他也說不清楚。不過,有一點董俷堅信,賈詡一定會有所行動。但怎麼行動,何時行動,薰俷也不知道。反正已經到了這一步,既然相信了賈詡,那就相信到底吧。

城下,馬騰軍前戰鼓聲再一次隆隆的響起。

潮水一般的馬騰軍士卒,叫喊著向臨洮城頭衝擊過來。

這已經是今天第六次攻擊了……薰俷細目微微一瞇,一手抓起一面盾牌,將手中的金瓜高高的舉起。

也許,姐夫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吧!

想到這裡,董俷的嘴角往上一翹,眼睛瞇成了一條線,看著距離城牆越來越近的敵軍。

殊不知,他這嘴角上翹的動作,給予了臨洮守軍何等的信心。

盾牌手上前,弓箭手彎弓搭箭,做好的準備。片刻後,董俷手中的金瓜猛然落下。

「放箭!」

隨著他一聲怒吼,只聽城頭上嗡的一聲響,飛蝗般的箭矢射出,將太陽都遮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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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0一章 隴西大會師(一)


隴西的春風很柔,吹在身上很舒服。

特別是到了夜晚的時候,風中帶著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曠神怡,可以忘卻許多煩惱。

但是馬騰卻無法入睡,坐在中軍大帳中發呆。

兒臂粗細的牛油蠟燭火苗子噗噗亂竄,把帳中照的極為通透。

郭憲則坐在馬騰的上首位置,手中的紙張輕輕抖動,顯示出他此刻心中是何等的不平靜。

在馬騰下首位子上,則端坐七八個武將。

天水人趙昂趙衢,泥陽人姜隱、孔信、王靈,此外還有馬騰的老部下李俊尹奉。

幾乎大半個馬騰軍的將領,都坐在這大帳中。

不過馬騰的兩個兒子,馬鐵馬休不在這裡,還有賈和同樣也沒有出現。

鵲陰失守,河西門戶洞開。馬騰不得不派遣賈和前往厲祖,以保證武威的最後一個縣城。而馬鐵馬休,雖然很想來臨洮參戰,馬騰卻不願意他們跑過來。馬家的人丁本來就不算興旺,為了這該死的涼州,長子馬超戰死,兄弟馬奎戰死,從子馬下落不明。

馬騰實在是承受不了,如果兩個兒子有意外的話,該如何是好?

大帳中很安靜,只能聽見沉重的呼吸聲。

許久,馬騰說:「幼簡,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呢?」

幼簡,是郭憲的表字。年過三旬的郭憲,生的一表人才,眉目之間有一股子書卷氣。

不過莫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騙。

郭憲生於西平,那是涼州極為苦寒貧瘠的地方,而且羌漢各族混雜。很不安寧。

能夠在西平生存下來,並且享有名聲,郭憲可不像他的外表那麼柔弱不堪。

相反,骨子裡殺決果斷,甚至比馬騰還要暴烈幾分。

聽聞馬騰相詢,郭憲嘴角一翹,漂亮地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冷戾光芒。

「下辨被襲,武都道失守……參狼羌被夾擊,敗退入漢中。情況的確是不太好啊。」

馬騰點點頭,「我的確是沒想到。董家子居然有這種魄力,孤身冒險。把自己置於死地……小小的一個臨洮,區區數千人馬,居然把我六七萬人馬阻擋與城下。幼簡,如今薰家餘孽死灰復燃,接連襲擊我漢陽糧道,人心惶惶,軍心不穩。該如何是好?」

言語中。表達出一個意思:要不,我們撤兵吧。

這軍帳中的人。沒有一個是傻子,如何聽不出馬騰的話中之意?趙昂等人,不禁輕輕點頭。

的確。臨洮不過彈丸之地,六七萬人輪番攻擊,近一個月卻奈何不得對方。

而金城友軍,被阻擋在索西城下,據說從河關到索西城的糧道,被襲擊了很多次。

張邈那邊的情況,怕也好不了多少。

要不然,就像馬騰所說的那樣:先撤走吧。

郭憲冷冷一笑,「我承認那董家子很厲害,孤身涉險,居然只是為了把我調出武都。不過,如果我們現在撤走,只怕今後這天下間,就再也沒有我等地立足之地。」

馬騰一怔,「幼簡為何說此話?」

郭憲歎了口氣,「咱們這涼州,自古邊塞,為苦寒之地。自先秦起,民風彪悍,爭強鬥狠。後來商鞅變法,雖然是私鬥減少,可是這骨子裡的血性,卻沒有半分減少。咱們如果退了,只怕治下百姓更看不起我等……早先那雷神之說,雖然攪得人心惶惶,但並非沒有挽救地餘地。可如果不戰自退,我等威信顏面,將蕩然無存。」

馬騰臉色一變,雖然對不高興,卻不得不承認,郭憲說的有幾分道理。

郭憲說:「其實武都被佔了,又有什麼了不得?糧道被劫,聽上去地確是大事。可我軍中如今尚有存糧,可供六萬大軍十日之用。我們消耗存糧大,難道臨洮董家子消耗的糧草就少嗎?若是一年前,我或許會有些顧忌,可現在……莫要忘記了,當初我們把臨洮囤積的糧草搬了個乾乾淨淨。薰家子現在,恐怕比我們更頭疼。」

馬騰等人聞聽,不絕精神一振。

不錯,我們缺糧,難道臨洮就不缺糧?

郭憲見眾人的精神頭起來了,眼中的冷芒也變得柔和了一些。

「殺了董家子,就算董家餘孽的人再多,也不過是烏合之眾。董家子一死,別說隴西武都,整個涼州都會立刻穩定下來。包括那河西四郡,主公想要得到,也不是難事……當然,這一切的關鍵就在於我們能不能把董家子殺死在這臨洮城中。」

馬騰地眼睛頓時閃亮。

倒真是應了那麼一句老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郭憲一句話,正說到了馬騰地心坎上。只要殺了董家子,那麼涼州就唾手可得。

聽上去的確是很誘惑。

馬騰生在武威,但卻被陳到打得連老家都保不住,心裡本來就不太舒服。

不錯,殺了董家子,不但可以控制涼州,奪回武威……只怕整個河西都能掌控手中。

馬騰決心一下,揮拳起身,厲聲道:「我意已決,三日之內,必須攻破臨洮。臨戰退縮著,就地可殺……我明日親自督戰,諸將當勇往向前,殺董家子者,賞萬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馬騰一席話,令早先還低迷地士氣,一下子振奮起來。

風和日麗,陽光明媚。

臨洮上空的喊殺聲,從清早開始,就沒有停止過。

薰俷奔走於城頭之上,一手執大盾,一手持金瓜,不停的呼喊,聲音已經有些沙啞。

大盾重八十斤,在董俷地手中,混若無物。

手臂揚起,蓬的將一個剛爬上城頭的敵將砸翻。手中金瓜倒提,一探一提,就聽敵將慘叫一聲,那鋒利地倒鉤把敵將的盔甲撕裂,在肚子上掏開了一個拳頭大的血洞。

腸子順著傷口流出來,眼見著就活不成了。

薰俷挑起那敵將城下甩去,十幾個順著雲梯往城頭上攀爬的敵軍士卒,隨之被砸翻在地上。

馬騰想要拚命嗎?

薰俷不免覺得有些奇怪,這兩日來,馬騰軍晝夜不停的攻擊。擺出了拚命的架勢。

為什麼要這麼拚命?他不怕在這裡拼光了人馬?

正思忖間,轟隆一聲巨響。把薰俷嚇了一跳。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見遠處有人叫喊:「破城了。破城了……快擋住他們!」

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董俷怒吼一聲,把攔在身前的十幾個敵軍砸的骨斷筋折。順著那聲音看去,只見城牆拐角處,四丈高的城牆塌了一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敵軍如同潮水一樣,向缺口湧去。不斷地試圖從缺口衝入臨洮城中。

「甘賁。給你一百個人,堵住那該死的缺口!」

薰俷一聲令下。只見距離缺口不遠處,揮舞月牙戟青鋒矛地甘賁大吼一聲,朝著缺口就衝了上去。這傢伙果然如同一頭老虎一樣,矛戟翻飛,無人可以抵擋。

「是好漢的,隨我衝!」

一群鐵甲軍隨著甘賁就衝上前,守住那缺口,把敵軍擋在外面。

薰俷這邊剛鬆了一口氣,就聽遠處又傳來一聲巨響……又是什麼地方塌了?

這臨洮城,原本是很牢固地。只是在牛輔死後,臨洮城破,造成了多處損毀。後來繼任的臨洮令,也懶得耗費錢糧收拾,就由著他去。

薰俷佔領臨洮後,雖做了簡單的修繕,可是有不少地方,還是不甚牢固。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一名小校從馬道衝上了城頭。

身上全都是血,臉上也沾滿了血污,分不清那些是敵人的血,那些是自己的血。

唯一能辨認出來的,就是他身上的牛皮鑲釘筩袖鎧和掌中地橫刀。

那是典型地董家軍裝備。

小校翻身下馬,匍匐在董俷跟前。

「啟稟董侯,臨洮南牆坍塌,不過華將軍已經將敵軍擊退,正在設法堵住缺口。華將軍說,請主公不必擔心,只要他尚有一口氣在,定不會令半個敵人進入南城。」

薰俷鬆了一口氣,抬腳把一個敵將踹下了城樓。

「你叫什麼名字?」

「卑下名向寵……」

「很好,向寵你立刻回去告訴華將軍,臨洮危險,我欲與臨洮共存亡。不過只是守,怕是無法守住……我將出城與賊兵決一死戰。我不在城中,臨洮大小事宜,由他接手。」

向寵聞聽一怔,抬頭向董俷看去。

不過董俷說完就轉身叫過了閻溫,把金瓜交給閻溫,令他主持守城之事。

而後有親兵牽過戰馬,董俷一手執大盾,一手拎大錘。右手錘被毀,但是左手錘還在。

薰俷翻身跨坐上了獅鬃獸,從馬道上衝了城頭。

城頭下,有一百鐵甲軍整裝待發。

薰俷咧嘴大笑,「男子漢大丈夫當馬革裹屍,方為英雄。只恨董某未能死於異族人之手,卻要連累的兄弟們與我一起受苦……今日,我欲殺國賊,誰敢隨我出征?」

「我等誓死追隨主公!」

城頭上,閻溫叩首三下,厲聲喝道:「主公尚不俱死,我等有何惜此身!」

「殺國賊,殺國賊!」

隨著一陣呼喊聲響徹蒼穹,臨洮城門緩緩開啟。

薰俷催馬衝出城去,在城頭下大笑道:「我欲誅殺國賊,看誰敢阻攔我地去路!」

獅鬃獸一聲暴嘶,聲如巨獸咆哮。

只見一員敵將,催馬挺槍,朝著董俷撲了過來。

「董家餘孽,李俊在此,還不下馬受死?」

薰俷把大盾執在左手中,護住了半邊身子。獅鬃獸風一般的衝向敵將,右手執擂鼓甕金錘,二馬照面,揚錘掛著一股勁風呼的就落下。同時大盾輕輕一動,李俊地大槍正刺在大盾上,只聽砰的一聲,就好像紮在了一塊萬斤巨石上,大槍脫手飛出。

沒等李俊明白過來,董俷已經衝到了他跟前。

大錘噗的砸在了李俊的腦袋上,打得李俊是腦漿迸裂……一百名鐵甲軍,跟隨在董俷身後,在亂軍之中左衝右突,所向睥睨,無人可擋。

正應了董俷的那一句話:誰敢阻擋?

馬騰軍中,無人能抵擋董俷三錘,往往是一個照面,連人帶馬被砸的血肉模糊。

城頭上,閻溫振臂高呼:「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向寵只看的是熱血沸騰,甚至忘記了董俷要他傳話的事情,翻身上馬,拖刀就要出城與董俷並肩作戰。何止是向寵,那堵住缺口,抵擋住敵軍的甘賁,同樣是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子。

「牽馬來!」

自有人將他那匹從夏侯博手中搶來的卷毛嘶風獸牽過來。

甘賁跨上戰馬,帶著士兵就殺出了城門。這一個又一個的人殺出,看似飛蛾撲火。

可是卻把臨洮城士卒的士氣,激發到了一個無與倫比的地步。

所有的士兵,都是咬牙切齒,面目猙獰。身受重傷的人,抱住敵軍往城下就跳。

走不動的,用牙齒,用指甲,把敵軍咬死,抓死,一起倒在血泊中。

騎軍紛紛上馬,殺出了臨洮。

自有臨洮百姓衝上城頭,撿起兵器,嘶聲的吼叫著,和衝上城頭的馬騰軍糾纏在一起。

閻溫現在只恨,自己早年未能好好習武。

能在董侯麾下效力,死有何妨?兩頭雪鬼跟在閻溫手邊,撕咬抓撓,渾身是血。

說實話,董俷的金瓜有點沉。

可是閻溫此刻也爆發出所有的潛力,揮舞著金瓜,連續擊殺對手。

正如李儒所說的那樣,閻溫的才華不高,資質平庸。可此人卻有郭解之剛烈,殺起人來,毫不手軟。

被董俷這一陣兇猛的衝殺,站在遠處觀戰的馬騰和郭憲,不由得臉色蒼白。

「好一個虎狼將,好一個武功侯!」

馬騰抓緊了大槍,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

郭憲雖然敬佩,卻保持頭腦的冷靜。一把抓著了馬騰的馬韁繩,「主公,此時不宜出擊!」

「幼簡,為大將者,若不能和董侯這樣的人物交手,實乃……」

「主公,你並非大將,而是我等的主公!」

郭憲厲聲吼叫,揮動令旗,中軍將士立刻朝著董俷撲去,喊殺聲在疆場上空迴盪不息。

「就算董侯是霸王臨世,難不成還能翻轉戰局?」

郭憲說著,大聲喊道:「殺董家子者,封列侯,賞萬金,揚名立萬,就在今朝!」

列侯,萬金?

出來混,不就是為了陞官發財,名揚天下嗎?

所有人都不禁為之心動,紛紛向戰場中殺去。剎那間,箭矢如雨,刀槍並舉,在陽光下閃爍寒光。

薰俷帶領人馬,左衝右突,也已經記不住殺了多少人。

胯下獅鬃獸也中了幾支冷箭,不過阿丑機靈,對於危險總有一種超強的預感,雖然中箭,卻並不嚴重。這當真是要感謝董俷早年始終不願把阿丑圈養,使其保持著那種野性。董俷大盾阻擋住了大部分的冷箭襲擊,可是身後的鐵甲軍,卻越發的少了。

敵軍越來越多,董俷手裡的大錘也越來越重。

掄起盾牌,把一名敵將連人帶馬砸倒在地上,董俷一個不留神,被利矢貫穿了肩膀。

手中大錘拿捏不穩,蓬的掉在了地上。

賈文和,你怎麼還沒有動靜?再不出手,老子這條命可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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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0二章 隴西大會師(二)


臨洮西南三十里,有一個名叫望曲谷的地方.

許多年以前,恩……應該有差不多近二百年以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次著名的戰役.

戰役的規模並不大,四百漢軍在這裡絕殺了三千多豪羌.

在東漢的歷史上,這種程度的勝利,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之所以能留下名來,卻是因為指揮漢軍的人.

伏波將軍馬援之子馬防,是這次戰役的指揮.

如果不是因為馬防這個人的存在,也許根本就不會有人記得,這裡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一場戰鬥.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對這場戰鬥留有印象的人已經不算太多了……除了臨洮本地的老人,恐怕連馬騰都不知道,他的祖先曾在這裡取得勝利.

但是,有一個人卻記憶的非常深刻.

我記得,望曲谷與河湟相連……由於臨洮路險,車仗無法快速行進,於是馬防就帶著一支人馬,由河湟從一條小路殺至臨洮,奇襲豪羌後軍,而後大獲全勝……恩,根據河湟志記載,這條小路連接羌道,繞白龍江而過,出望曲谷,就是臨洮.

說這句話的人,正是蔡.

蔡曾負責編纂《兩漢紀》,曾閱讀過兩漢交接前後一百年中所留下的各種資料.

這條河湟小路,甚至連久生長於河湟的騰子駒都沒有聽說過,聽聞蔡說這件事的時候,也不禁兩眼發直.真的有這麼一條小路存在嗎?

為什麼我沒有聽說過呢?

興平元年三月,一支人馬自河湟小道無聲無息的抵達望曲谷.

為首地將領,跳下馬身高八尺有餘.身穿黃金甲,頭戴黃金帥字盔,披黑色麒麟戰袍,胯下一匹黃驃馬,掌中擎著一桿沉甸甸,足有八十二斤重的象鼻古月刀.

雙目炯炯有神,生的鼻直口闊,天庭飽滿.

頜下一部黑髯,隨風而動.馬背上掛著三壺箭,金絲纏繞的神臂寶雕弓斜插弓囊.

這員大將.端的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那壺中的箭矢.比之普通的箭矢至少要長一寸有餘,箭頭下方.

有兩個不起眼的倒鉤.

在他身後,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頭戴遮鼻亮銀盔,身穿虎頭亮銀甲,披白色戰袍,掌中也是一桿大刀.

這青年的臉上,有一道非常明顯地疤痕,從耳根子一路到嘴角.破壞了他的形象.

老師.除了這峽谷,就是臨洮了!

中年將領捻髯一笑.一別多年,昔年地懵懂少年,如今已經揚威塞外.真不可思議.

青年也笑了,是啊,不曉得董侯見到我們,會是什麼表情?

二人正說著話,突然有兩騎從前面跑來.

馬上端坐兩員小將,一個手持雙刀,一個馬掛八寶亮銀錘.

兩員小將來到中年將領面前,在馬上插手道:黃將軍,臨洮正在血戰,我等應盡快出兵,否則的話,只怕主公未必能撐得住.據探馬回報,那馬騰已經猛攻兩日了.

中年將領聞聽,神色淡定.

傳我將領,三軍準備出擊!

薰俷從如今全身是血,劈手從一名敵將手裡搶過一桿馬槊,劈砸掃挑,勢如猛虎一般.

視線出現了一些模糊,那幾十斤重地馬槊,如今卻好像重有千斤一般.

他已經記不清楚,究竟殺了多少人.

反正自從大錘脫手之後,董俷至少已經換了四五把兵器,除了左手的那面大盾之外.

一聲奇異的銳嘯聲,從空中傳來.

薰俷把一個使槍的敵將挑飛出去之後,順聲音看去.

已經是正午,陽光格外明媚.

隱隱約約,大地在微微的顫抖,隆隆的蹄聲由遠而近,朝著戰場方向逼來.

巨魔揮金錘,舉世皆惶恐.門下三千士,當令天地驚……

是什麼聲音?

那呼號聲極為熟悉,赫然正是巨魔士的巨魔歌.

薰俷心裡一振:怎地巨魔士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心中振奮不已,仰天發出一聲長嘯.伏波將軍馬援所留下地運氣之法施展開來,全身地骨骼嘎巴嘎巴的一陣爆響,錯骨地疼痛,令董俷的黑臉成了醬紫色,可是那力氣,陡然間重回身上.

巨雷般一聲咆哮,董俷在此,誰來送命!

馬槊呼的揚起,迎著一名敵將衝過去,單手力劈華山,那馬槊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殘影,槊干就好像完全一樣,啪地將那敵將活生生連人帶馬劈的血肉模糊.大盾輪開,砰砰兩聲砸翻了身邊的敵兵,董俷大聲喊叫道:巨魔士何在,誰為主將?

馬騰這時候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和郭憲坐鎮中軍,扭頭觀望.

只見地平線上,一股黑色的洪流激湧而來.那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為首有幾員大將!

最前面的是兩個使刀的將領,風馳電掣般殺入敵陣之後,大刀帶起偏偏寒光,如同百花綻放.緊跟著,是三個小將,各持雙刀雙錘雙戟,如同瘋虎一樣殺入地震.

最後面,是兩員大將.

一個使狹長卷刀,一個掌中鳳翅鎏金鏜.

這些人殺入後軍之中,好似虎入羊群,所過之處哀嚎不斷,血肉橫飛.

二叔,我們來了!

薰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中驚喜交加,暗叫一聲:我的個老天,怎麼是他們?

來者是什麼人?

為首的中年將領,竟然是黃忠黃漢升.

在他身邊的青年武將,自然是隨黃忠學刀的文聘文仲業.在這二人之後,是典滿孟坦牛剛,而率領巨魔士的兩員大將.正是成蠡王戎.

這一群人,不管是哪一個,單挑出來也都是世之罕見地武將,特別是那黃忠,簡直就是一頭無人能當的惡虎.

象鼻古月刀帶著一道道,一條條,一圈圈奇詭無比的弧線,撕破空氣,發出刺耳歷嘯.

黃忠周圍方圓一丈八尺的範圍內,是屍橫遍地.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

董侯休要慌張,黃忠來也!

薰俷裂開大嘴笑了起來.寶貝,黃大哥他們來了.咱們可不能輸給他啊!

獅鬃獸身上插著七八支箭,看上去很嚇人,但是卻沒有一支箭傷到它的要害之處.

聞聽董俷一席話,獅鬃獸暴嘶不停.

仰蹄凶狠的把兩個敵兵踹的骨斷筋折之後,大腦袋一擺,把一名敵將的坐騎撞的站立不穩.薰俷舞戟揮盾,殺法凶狠至極.在他身後.

甘賁已經是氣喘吁吁.可是看見援軍抵達,也不知道哪兒來地力氣.

月牙戟劈斬更加凶狠,青鋒矛快如閃電.

黑色洪流,裝入馬騰軍中.好像一把利劍般,勢無可擋.

成蠡大呼一聲巨魔士,鑿穿!

披掛甲裝騎具的巨魔士嗷嗷嚎叫,橫刀劈斬,弩箭飛射,這一輪衝殺,把個馬騰軍殺得是鬼哭狼嚎,抱頭鼠竄.與此同時,華雄率領臨洮殘餘地兵馬也殺將出來.

兩下夾擊,整個臨洮城外,成了一片血色的修羅地獄.

馬騰大吼一聲,催馬挺槍直撲黃忠.

這一次,郭憲沒有再阻攔馬騰,他瘋狂地指揮兵馬,阻攔住董俷和其他人馬的匯合.

而且馬騰的武力不弱,只要不碰到董俷那種級別的人物,當不會有問題.

在郭憲想來,這天底下有一個董俷,就足夠了!

可他卻錯了……許多年前,黃忠的武力就超過了董俷.如今雖然已經過了巔峰階段,卻一樣是兇猛至極.

馬騰大槍撲稜稜一抖,槍鋒破空,發出歷嘯.

黃忠嘿嘿一笑,雙手攥住大刀,黃驃馬踏踏踏幾步小跑,猛然間速度陡增,大刀一記舉火燒天式,朝著馬騰劈落下去.刀勢很慢,刀頭上好像拖著千斤巨石一般.

可這明明看上去極為緩慢的大刀,卻詭異至極的劈在了馬騰地槍鋒上.

那種似慢實快,舉輕若重地錯覺令馬騰不由得渾身寒毛都乍立起來,啊的一聲爆吼,雖崩開了黃忠地大刀,可是那大刀上所蘊含的古怪力道,迫的他難受至極.

哇地噴出一口鮮血,馬騰撥馬就走.

黃忠也不追趕,大笑道:看在你能擋我一刀,今日就放你一條生路!

說時遲,那時快,黃忠和馬騰的交鋒幾乎是在一眨眼間完成.把個薰俷看的卻是如醉如癡.黃忠這一刀,實在是太漂亮的.甚至看不出他這一刀是怎麼發力,卻有如此威力?

薰俷自認,使錘的話,馬騰擋不住他三錘.

可是如果換一種兵器,他可做不到黃忠這樣的程度……舉輕若重,這莫非就是黃忠所說的舉輕若重,以意使力嗎?果然厲害,果然厲害!

想想也不奇怪!

許多年前,差不多八九年之前,黃忠就已經達到了舉重若輕的巔峰狀態.

如今,雖然比不得當年那般樣子,人老氣衰,可是經驗和對力的使用,卻更加老道.

薰俷忍不住大讚一聲:黃大哥,好刀法!

董侯,我等且殺退敵軍,再來敘話!

說著話,黃忠揮刀再次殺入敵陣當中.那一部黑髯飄揚,大刀若同疾風驟雨,所過之處是人仰馬翻.

遠處一彪人馬殺來.

為首的大將,正是徐榮和騰子駒二人.

郭憲心知,大勢已去.

天曉得那些該死的白馬羌,怎麼會突然間就出現在這裡?

馬騰已經在親兵的保護下撤離,郭憲也不敢再停留,帶著殘兵敗將,狼狽逃竄.

一場大戰,從日間殺到了傍晚時分.

六萬多馬騰軍兵敗如山倒,死傷慘重,俘虜更不計其數.

斜陽中,臨洮城簡直就好像是被浸泡在血水中一樣.殘破的城牆,卻顯得格外雄渾.

一行車馬,緩緩進入臨洮城內.

有眼尖的人一眼認出,那端坐四輪車上,手持龍頭枴杖,頭髮雪白的老嫗,竟然是董家老夫人.

老夫人回來了,老夫人回來了!

在臨洮,老夫人地名氣可一點都不比董卓小.

當老夫人出現在臨洮城中的一剎那,所有的惶恐和焦慮不安.一下子都煙消雲散.

薰俷跪在別院門口,恭迎老夫人的到來.

薰綠攙扶著老夫人走下了四輪車.董俷有些驚慌的說:奶奶,您怎麼……

老夫人笑了起來:我家乖孫浴血奮戰.老婆子又如何能獨自偷生?阿丑,奶奶能在有生之年,重回故土……就算是現在死了,也會覺得非常開心.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莫要為我擔心.府衙中有什麼東西,全部分發給鄉親們,莫要虧待了他們.

喏!

薰俷恭恭敬敬的行禮.

抬頭看.卻發現薰綠懷抱著小薰朔朝他一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爹爹,爹爹……

小文姬和董冀撲過來.抱住了薰俷.薰俷忙把她二人抱在懷中,卻不想董朔張開了手,咿咿呀呀的.似乎也是要董俷抱他.

時光如梭,真的是好快!

如今的董朔,也已經有一歲多了……不過看起來,這一年的顛沛流離,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地苦難.相反長得很結實,在董俷的記憶中,一歲地文姬和一歲的董冀,可沒有小薰朔這樣地壯實和健康.

大戰停歇,董俷命閻溫郭永二人連夜修整臨洮城牆.

又派出郭援典佑典弗白羲四人各領三百人,巡視臨洮城內外.

白羲是白奕的孫子,和甘賁等人都是一輩兒的人.此人沒有甘賁的勇猛,也沒有王買的細膩,但是為人極為沉穩,用白奕的話說,這小子簡直不像是老白家的人.

白起攻如疾風驟雨,兵法運用純熟.

可是白羲性子並不是那種喜歡爭鬥地人,即便是打架,也是先求無過,再求其他.

薰俷安頓了老夫人之後,在大廳中大擺酒宴.

一邊是他地部將,為首的是騰子駒李儒華雄徐榮四人.

另一邊,全部都是黃忠地人,上首頭兩個人是黃忠文聘,可是那第三個位子上坐著的,赫然是諸葛瑾.

諸葛瑾下首,坐著一個老者,年紀大約在五旬左右,面如重棗,鼻直口闊.

老者的下首位子上,是一個青年,緊挨著青年,卻是一個相貌很怪異地青年男人.

說他怪異,卻是好聽的.

這青年身材短小,額頭尖,長得獐頭鼠目,一臉的猥瑣.

從見到董俷,這個青年就一直沒有開口,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董俷,樣子很奇怪.

而在這短小青年的下首位子,還有一個年紀二十上下的青年.

薰俷疑惑的看著黃忠等人,黃大哥,這幾位……

哦,我來介紹!

黃忠手指諸葛瑾,剛要開口.

薰俷卻擺手笑道:子瑜就無需介紹了……算起來,我們也是老相識,比黃大哥你認識的還要早一些呢.

諸葛瑾顯得很拘束,可聽了董俷這話,不由得站起身,拱手道:諸葛瑾參見董侯.

子瑜,你我莫要客氣,你父親還好?兄弟還好?

啊,父親在四年前就不在了……二弟如今在龐公門下求學,三弟年幼,隨大姐住在荊州.

君貢先生,竟走了?

薰俷不禁感到有些惆悵起來.

四年前,不正是關東諸侯討伐陽的時候嗎?

黃忠一笑,手指諸葛瑾下首的老人道:董侯,這一位乃是為名士,原益州從事賈龍.因不滿劉焉作為,故而……我和賈龍將軍與蜀中相逢,聽聞我是投奔董侯,故而就一起前來.坐在賈龍將軍旁邊的,是他得意門生,姓張名任,乃蜀中俊才.

賈龍,董俷沒聽說過.

可是這張任……薰俷一怔,脫口而出道:你是張任?

正是小將!

你.不是師從童淵先生嗎?

張任聞聽也是一怔,看著董俷,半天後才說:小將的確師從童淵先生,不過小將隨童師所學的僅止是武藝.兵法韜略,卻是隨賈師學習……只是董侯如何知道?

不僅是張任奇怪,賈龍等人也非常奇怪.

黃忠文聘和張任一路從蜀中出來,也不知道這張任,居然曾拜在槍絕童淵的門下.

這個……

薰俷眼珠子一轉,笑道:我曾聽張繡提起過.

張繡?

張任似乎對張繡並沒有特別深地印象,不過多多少少也知道.張繡死在薰卓手中.

但他並沒有流露出特別激動的表情,只說了一聲.原來如此!

黃忠手指張任下首的短小青年道:這是永年,乃蜀中大族張氏中人.極有才華.

張松?

這就是那個獻了西川給劉備的張松?

薰俷愕然看著張松,哪知張松卻搶先開口道:你別誤會……長駿是我的族弟,我只是為了護送賈將軍和長駿出川.聽說你相貌秉異,故而就隨著一起過來看看.

這相貌秉異是好聽的話,說難聽一點,就是說董俷難看.

華雄等人聞聽,勃然大怒.

賈龍張任二人.也不禁微微一蹙眉頭.

薰俷歪著頭.打量張松半晌,突然笑道:張先生說話倒是爽快人.薰某相貌醜惡,連我岳丈也如此說.呵呵,若是比誰長得難看.

只怕我說第二,無人敢說第一.

張松撇嘴,那倒未必……

這二人相視片刻,猛然發生大笑起來.

黃忠等人疑惑的看著這兩人,卻不明白他們在笑些什麼.

這位南郡人王威,對董侯素來仰慕,故而和子瑜結伴,正好與我等相逢,一同出川.

薰俷疑惑的說:慢著慢著……你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呢?

文聘歎了口氣說:秦大人死後,我和老師在揚州過的一日不如一日.後來劉接任,居然罷了老師地兵權.老師和我心灰意冷,聽說薰侯您……老師說,當年曾答應過你,如今秦大人走了,也算是了結了牽掛.故而我二人帶著凌操的妻兒和秦大人地家眷,一路漂泊,到了荊州……若非碰到了子瑜,我們還不知道該如何找到董侯.

子瑜怎麼知道我的行蹤?

諸葛瑾笑道:非是我猜出來地,此乃小阿醜的推斷.

龐統?

正是他……若非小阿丑指點,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找到主公.後來我和偉長結伴,在江夏與漢升將軍相遇.中原路不好走,故而我們從蜀中借道,正遇到了賈將軍三人.

黃忠說:若非永年相助,我們恐怕是出不了蜀中.如今漢中大亂,我們一路過來,到了武都時,正好與李將軍相遇.呵呵,聽說你在涼州風生水起,所以就忍不住來湊個熱鬧.

話語說的很巧妙,準確的說,應該是解救董俷.薰俷舉起酒杯,大笑道:今日多虧了諸位的幫忙,黃大哥也莫要為我遮羞,若非諸君,董俷如今恐怕變成了死人.不過能在這裡和諸君相遇,實在是一件快事.來,我等滿飲此杯,算是為諸君接風洗塵……

一席話,說的眾人心情愉悅.

氣氛漸漸的熱烈起來,酒過三巡之後,董俷正打算開口說話,突然間大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跟著,閻溫一臉喜色,???跑進了大廳.

主公,大喜事,大喜事……

薰俷一怔,喜從何來?

張邈,張邈被擊潰了……

什麼?

薰俷呼地站起來,眼中透著不可思議地神光.

就算那義再厲害,以七百背嵬軍,如何能把五萬張邈軍擊敗?

閻溫說:是張掖,是張掖……義將軍派人送信來,說選鋒軍由張郃龐德為主將,賈詡先生為軍師,自鵲陰出兵,攻破皋蘭,搶佔了金城之後,由後路奇襲張邈……龐德和賈詡軍師押解張邈,已經從索西城出發,預計明日一早,將抵達臨洮.

薰俷撲通坐在了大椅上.

你**個巴子,死賈詡,終於捨得給老子出現了!

想到這裡,董俷忍不住大笑連連,而後笑容驟然收起,冷戾地說:張邈,抓的好!

那冷冰冰的言語,令大廳中人,頓感一絲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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