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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望族嫡女》作者:愛心果凍



第155章 遭割舌頭扒衣遊行


在到達偏殿的時候,南宮嫿突然聽到兩陣淒厲的慘叫聲,她拂了拂身上的白狐狸毛斗篷,領著眾侍衛朝偏殿走了進去。

    一走進偏殿,她就看到安容華和羽落兩人正看著鏡中的自己慘叫,兩人紛紛不能接受現在的自己,安容華之前就變醜過,還好一些,如今的羽落在看到原本自己精心呵護的美貌竟然變成這樣時,她氣得將手中的銅鏡嘩的一聲摔到地上,朝身後的宮女們道:“來人,還不去催太醫?叫了那麼久怎麼還沒來,都是死的嗎?要是我和安娘娘有什麼差池,小心皇上摘了你們的腦袋!”

    “哦?本宮是不是來晚了,郡主,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滿臉血疤,挺醜的。”南宮嫿幽幽的聲音至大殿外響起,嚇得羽落猛地一回頭,便看到盛裝之下的南宮嫿正踩著步子慢慢的走了進來,她身後的侍衛都一臉的恭敬。

    “真是時移事易,前一刻皇上還在懷疑本宮,恩寵你們,後一刻,皇上就要本宮來殺了你們,安姐姐,羽落郡主,本宮是來送你們上路的。 ”南宮嫿眸色幽深,艷紅的唇角冷勾,一看到安容華,她就想起祁翊重傷的事,她不知道祁翊是死是活,但是,她首先要做的就是為他報仇。

    是她當初心軟,留下這對賤人,才把祁翊害成這樣,如今這一次,她絕不再心軟,一定要除掉她們。

    看到南宮嫿如眾星捧月一般沉著冷靜的走進來,安容華和羽落兩人都嚇得瞪大眼睛,兩人沒想到被軟禁的南宮嫿,竟然有翻身的這天,皇帝的心陰晴不定,轉變得實在是太快了。

    “南宮嫿!你少明知故問,我們這傷不是你害的?外頭守著的太監們呢,怎麼不進來把這賤人趕出去,誰允許她進來的?”安容華拿出安娘娘的氣勢,對著外頭就一頓空吼。

    那後邊立著的喬侍衛見狀,十分嫌惡的看了兩人一眼,便嚴正肅穆的道:“偏殿的太監已經被常公公撤走,皇上已經下了死令,還請兩位姑娘別鬧了,這樣鬧下去,沒面子的是你們。公主,你看是賜她們白綾還是鴆毒?”

    喬侍衛說完,嚇得安容華和羽落臉色大變,不過她們現在臉上全是血窟窿,臉色的變化讓人根本看不清,只是兩人眼裡的恐懼和驚疑已經顯得她們底氣不足。

    “只是賜條白綾,未免太便宜這兩個禍國殃民的妖女?她們把皇上害得中風,給皇上吃有毒的符水和金丹,任何一條罪都足以讓她們凌遲,本宮真想讓侍衛將你們的肉一片片割下來,直到割上一千片,可惜,上天有好生之德。喬侍衛,你們先出去守著,讓本宮和她們敘敘話,再怎麼本宮與她們以前也是姐妹。”南宮嫿說完,懶懶的抬了抬眼皮,隨即坐到安容華對面的一張雕花鳳椅上,身子斜斜的坐在那裡,時不時抬著眼皮看著自己的指甲。

    喬侍衛聽完之後,忙和常青山行過禮後,就領著閒雜人等退出去守在門口,此時,大殿裡除了安容華和羽落,剩下的全是南宮嫿的人。

    兩人看到南宮嫿如此的氣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恐懼更甚。

    “你究竟想做什麼?我們要見皇上,皇上是絕對不會讓我們死的,你想暗中弄死我們,要是皇上知道了,他一定會殺了你和你母后。還有,皇上要我的金丹,沒我的金丹他活不下去,所以他絕對不會讓我死,他還在依賴我,你有種就別守在這裡,去請皇上來。”安容華冷冰冰的看著南宮嫿,心中仍有僥倖,想用金丹來威脅她。

    南宮嫿不自覺的冷笑出聲,將身子斜靠在椅背上,慵懶而又邪魅的掃了眼兩人,“你們還真是天真,皇上都中風了,吃金丹有用?本宮告訴你們,皇上從一開始就沒信任過你們,不過是被金丹迷惑,不能自已,離不開金丹,才寵愛你們。他雖這樣,心中卻是清楚本宮和皇后才是為他好的,所以他一中風,知道徹底沒救了,第一件事就是誅殺你們。你們以為用金丹威脅皇上,真的沒有報應?你們猜,本宮為什麼不將你們凌遲?”

    “你!我哪知道你為什麼?我不相信你說的話,這一切都是你編的,你不將我們凌遲,是為了更狠的報復我們,我要見皇上!”安容華不服氣的盯著南宮嫿,眼裡盡是恨意,憑什麼她就能得到祁世子的愛,是因為身份和美貌嗎?除了身份,哪樣她沒有,難道就該輸給南宮嫿?

    南宮嫿輕輕撫摸向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雖然隆起不明顯,但一個半月了,已經有點感覺了,便朝安容華笑道:“因為,本宮懷了世子的孩子,自然要為這孩子積德,所以,願意從輕處置你們!這個秘密,你們可不要到處亂說哦,亂說的話,是會被割舌頭挖眼睛的。”

    南宮嫿說完,聽得安容華滿目的驚奇,她不敢置信的盯著南宮嫿的肚子,大為震驚的吼了起來,“什麼?你竟然懷了祁世子的孩子?我不信,這是假的,你哪有那麼好的福分,你在騙我。”

    “本宮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你們兩心腸實在太歹毒,處處與本宮作對,就別怪本宮無情。安容華,仔細回憶一下我們初次相識的情景,那時,你是本宮的朋友,過的是怎樣的安樂日子,如今,你是本宮的敵人,過的又是怎樣生不如死的日子。還有,你之前臉上的毒真的是本宮下的,不用你懷疑了,本宮敢作敢當。”南宮嫿微瞇起眼睛,眼裡早已是縷縷恨意和肅殺。

    “你……我早知道是你,你一直不承認,如今,你終於承認了。”安容華說到這裡,突然垂下眸,她想起初次與南宮嫿相識的日子,那時南宮嫿救了她,她還能得到去侯府學醫,最後靠著南宮嫿進宮,成了女醫官,遇見皇長孫,一路青雲直上。

    只是,這中間她受了好多苦,處處被人排擠,在哪裡都比不過南宮嫿,還被她害得臉上醜成那樣過了大半年,如何,更是落到這樣的地步,如果她開始選擇做南宮嫿的好朋友,像貴姐兒一樣與南宮嫿相交,如今是不是能安樂的結婚成家,有個優秀的丈夫?

    可是,這一切已經晚了,她已經走上不歸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只是,聽到南宮嫿懷有祁翊的孩子時,她只覺得心口好像有石頭壓著,好疼,好難受。

    祁翊,那個天之驕子,燕國高高在上的太子,那個令人聞風喪膽,有勇有謀,天下第一美男,對別人都很冷漠,卻只對自己的妻子溫柔的男人,她卻從來沒有擁有過,她擁有的,只有這個名字。

    “世子,世子……”想到這裡,安容華輕輕的念叨起來,可一念叨,她就想起自己射向他的金箭,以及自己刺他的那一劍,她當即抓狂的捂著耳朵,淒厲的大叫起來,“南宮嫿,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誤傷世子,你還我世子來,你還我。”

    “大膽,我們駙馬也是你能肖想的?閉嘴!”邊上的玉萼氣得瞪大眼睛,公主被軟禁,世子被殺,皇后被打的苦,這一切都因為這兩個女人,還有武穆王府一府被殺,仍舊是這兩個女人做的,這兩個女人已經罪大滔天,連老天都不願意容她們。

    看到安容華神情有些發麻,邊上的羽落立即忍著臉上的劇痛推了她一把,“你在幹什麼?都這個時候了,咱們要么趕緊逃出去找皇上,要么絕地反擊殺了她。”

    羽落的話提醒了安容華,安容華眼底浮現起陣陣算計,算著要怎麼才能逃出去,南宮嫿豈會沒看懂兩人的心思,便佯裝不知的道:“現在,本宮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能說出對方的一個秘密,本宮就不殺你們,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果一柱香過後你們仍不說,那就休怪本宮無情了。”

    南宮嫿冷冰冰的扔下這句狠話,便開始去檢查那桌上的金丹,想不到偏殿也有這麼多害人之物,看來安容華已經找人來批量製作了。

    聽到南宮嫿的話,原本就只是合作利用關係的兩人心裡都打了個突,羽落想站起身趁機逃出去,可她知道外面守得有護衛,是根本逃不出去的,這樣還可能激怒護衛們傷了她自己。

    如今不想死,就只有抓住南宮嫿,可南宮嫿離她太遠,讓她心中直發麻,這時,邊上的安容華眼神有些渾濁的看向南宮嫿,在思索一下後,突然超乎羽落想像的道:“是不是我說了她一個秘密,你就可以饒我不死。”

    南宮嫿一愣,還是安容華想得快,也夠貪生怕死的,她知道自己犯的罪嚴重,怎麼都是死路一條,便沒經過思考就背叛了羽落,可見這種友情真的比仇敵還不如,經不起任何風浪。

    羽落一聽,當即反瞪向安容華,不敢置信的道:“你,你說什麼?安容華,我們是什麼關係,你怎麼出賣我?”

    安容華冷冷掃了羽落一眼,不屑的道:“我和你一直都只是利益上的合作關係,況且,你之前分明有解藥,硬是藏著不給我,後邊需要我給你製藥時才給了我解藥,你不過想利用我除掉皇上。羽落,你這個奸滑的女人,威脅我,利用我,你以為我真的當你是朋友?你把我害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早就想你死了,虧你還這麼天真,真以為我會甘心做你的棋子,任你擺佈?”

    安容華說完,迅速看向南宮嫿,冷冷白了她一眼,便道:“我有話要說,其實羽落郡主進宮是為她全家五十九口人報仇,在十年前,她父親威武將軍因為功高震主,名聲太大,贏得眾多將士的愛戴,卻因為皇上的多疑,被皇上栽贓了謀反之罪。之後,她全家除了她,就被皇上以叛國罪誅殺,全家被殺,她倒真沉得住氣,幸好太后與她家有親戚關係,在緊要關頭救了她。然後她就趁機偽裝進宮,想著時刻為家人報仇,給皇上煉的金丹,就是羽落叫我煉的,裡面放了有毒的水銀和汞等藥物,還有催情藥、媚藥,為的就是盡快榨乾皇上,讓皇上中毒死去。我懷疑那符水里的毒也是她下的,因為我是絕對不想皇上早逝的,早逝,就意味著我們也會沒命,南宮嫿,我說得這麼清楚,你是不是會遵守承諾饒我一命?”

    安容華倒是轉得快,她在看到喬侍衛和常青山帶著武器和白綾、繩索走進來之時,就預感到自己會沒命,既然鬥不過南宮嫿,她就暫時服軟,先留自己一命,以後再找機會報仇也不遲。

    聽到安容華的話,南宮嫿和玉萼等人都十分的震驚,想不到這其中竟有這些秘密,羽落竟然是進宮報仇的,怪不得她一個孤女也能深得太后的歡心,恐怕這些年為了獲寵,花了不少心思,但這個並不代表她犯的罪行能被饒恕。

    羽落聽到安容華說了自己的秘密,氣得咬牙,當即抬眸,朝南宮嫿道:“不錯,我是進宮來為父母報仇的,又怎樣?皇上他就是個昏君,他怕我父親勢力太大深得民心會威脅他的皇位,就殺了我全家,難道我不該報仇?要是換作你,一樣會這樣,只不過我們是敵對,所以你說我手段狠毒。”

    “你錯了,你報仇是你的事,但是自始自終本宮都沒有傷害過你。之前本宮進宮時,你就聯合琳瑯郡主陷害本宮,你以為本宮不知道?少在這裝模作樣的,你就是個隱藏在暗處的幕後黑手。”南宮嫿說到這裡,沉吟片刻,又道:“上次棲霞死時,是不是也有你的份?本宮似乎記得有人說,棲霞原本出不了宮,還是你幫她出宮的,看來,你和皇長孫之間也有點微妙嘛,皇長孫殺了棲霞陷害本宮,你也摻在其中,就是幫兇,本宮說得對不對?”

    “你!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羽落原以為這些事都沒人知道,沒想到,南宮嫿竟然全知道。

    南宮嫿懶懶抬了抬眸,“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為了對付本宮和祁世子,你和皇長孫聯手製造了棲霞和孫玉清的事情,紙是包不住火的,今天,就是你們兩的死期!”

    這些事她怎麼知道?皇長孫敵意那麼明顯,她一進牢他就追了過來,後邊又有袁逸昇的供詞,她豈會不知道?只是羽落這個是她試探的,她真不知道。

    沒想到,就這麼一試探,羽落就以為她知道的全抖了出來,看來,羽落一直就在下很大的一盤棋。

    “呵,你知道我為什麼總為難你?”羽落冷冷勾唇,朝南宮嫿譏誚的道:“要不是你命大,你早死在我手裡了,我喜歡楚宸燁,沒想到他卻喜歡你,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說楚叔叔?”南宮嫿驚愕的抬眸,楚宸燁有喜歡過她?他不是一直嫌她是奶娃娃麼,怎麼可能喜歡她,他喜歡的只有月蒔而已,她也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是的,那次​​在歌舞表演之後,我親眼看到,楚宸燁一人站在柳樹下痴痴的望著你的背影,從那一刻,我就恨上你了。為什麼天下的優秀男兒都喜歡你,南宮嫿,你這個狐狸精!”羽落在嘶吼一聲之後,突然一個健步站起身,迅速朝那殿門口處跑去。

    安容華見狀,也跟著向前跑,跑的時候她還趁機嚷道:“公主有孕,有祁世子的孽種,快告訴皇上,讓皇上除掉這個孽胎。”

    這下子,已經嚇得玉萼臉色慘白,趕緊追了出去,南宮嫿卻不急,只是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真為這兩人的智商著急。

    此時,她已經冷然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朝喬侍衛冷聲吩咐道:“來人,這兩個反賊竟想刺殺本宮,抓住她們,割掉她們的舌頭!”

    南宮嫿說完,便雙手環胸,沉靜冷然的站在大殿口,只見安容華和羽落亂嚷著衝了出去,一沖到大殿口,喬侍衛的人就听到南宮嫿的話,侍衛們已經鼓著眼睛,十分陰冷的拿著匕首上前,在安容華、羽落撞上去的時候,兩柄匕首在她們的舌尖舞動,動作犀利俐落。

    這一刻,只聽“啊”的兩聲慘叫,兩人痛苦的捂著嘴巴栽倒在地上,她們的舌頭也沒了。

    “公主不要看。”玉萼立即擋在南宮嫿面前,南宮嫿則淡淡的眨了眨眼皮,這時候,安容華和羽落已經痛得在地上打滾,嘴裡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叫什麼,兩人痛得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可舌頭被割了,連叫聲都斷斷續續,好像幹鴨子一樣。

    “啊……啊……嗚……”這是安容華痛苦的聲音,她雙手摀住嘴,滿嘴的鮮血,連手上都是,那些侍衛們則冷的退到一旁,一個個十分嫌惡的盯著兩人。

    南宮嫿將玉萼推開,一步步走到在地上打滾慘叫的兩人面前,看著痛苦不比卻憤怒盯著她的兩人,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被割掉舌頭的人,還能再說什麼秘密?本宮都答應饒你們一命了,沒想到你們這麼蠢,竟然想行刺本宮。”南宮嫿眼裡是自信的笑,這個笑容,刺激得安容華猛地噴了一口鮮血,她終究還是輸了,她鬥不過南宮嫿。

    “嗚,啊……”安容華此刻一臉扭曲,痛苦的蜷縮在地上,腦海裡只浮現起祁翊那溫潤的笑臉,她鬥敗了,是不是要和祁翊一起下黃泉了?如果是這樣,那她也值了,不能和祁翊同生,但能與他共死。

    似乎知道安容華在想什麼,南宮嫿慢慢湊近她,在她耳旁小聲的道:“本宮相信祁世子福大命大,他很快會傳來好消息的,安辛,你就下地獄去一個人辛勞,千萬別再投胎轉世來害人了,有個羽落陪著你,你在地獄怎麼都不會孤單的。”

    “啊!嗷……”安容華只說得出這兩個字,她恨恨的盯著南宮嫿,猛地將手指放到自己嘴前,在染了一抹血跡後,準備在地上寫字,她要把南宮嫿懷孕的事寫出來,要皇上殺了這個野種,只要皇上知道這件事,是絕對不會留這個孩子的,她看不得南宮嫿懷祁翊的孩子,看不得兩人幸福。

    南宮嫿早料到安容華有此一招,比起羽落來,她的生命要更頑強一些,畢竟以前她就受過不少苦。

    看到這裡,她朝邊上的喬侍衛冷聲吩咐道:“來人,削掉兩人的手皮,讓她倆一個字也寫不出來,要讓本宮看到地上有一筆劃,就拿你們是問!”

    南宮嫿吩咐完,喬侍衛身後的侍衛們就像聽到皇帝的命令一樣,當即衝上前抓起兩人的手,拿出匕首尖就去挑她們的手皮,這下子,十指連心,兩人痛得更是大聲,哭天搶地的大叫起來。

    這時候的偏殿,原本安靜的環境全被兩人的慘叫掩蓋,一陣陣鮮血直往兩人的指頭冒,手皮都被活生生的削掉,她們要想寫一個字,那會痛得她們全身難受,這時候的兩人,已經痛得當場暈了過去。

    侍衛們直接將地上的血噴到她們眼睛上,兩人又被澆醒過來,一過來,又是鋪天蓋地的痛吼聲,這種削手皮的痛,就是切膚之痛,安容華這下子後悔得剛才的舉動,她敢確定,她要是想用腳寫,馬上雙腳會被砍斷,現在,她哪有力氣做那些,只是痛得快要死過去。

    看著慘叫的兩人,南宮嫿只是冷漠的看向前方,眼裡透出的涼意足以將人凍僵,看了眼遠處的雲彩之後,南宮嫿朝喬侍衛和常青山吩咐道:“傳令下去,安容華和羽落謀害皇上,在皇上的金丹裡下汞和催情藥,而羽落則威武將軍的遺女,參與謀劃這次案件,是為了替威武將軍報仇。兩人膽敢謀害皇上,必是死罪,將兩人帶下去,扒光衣裳,放進囚車裡游街,遊行完後再拖去菜市場處斬!”

    南宮嫿冷冰冰的說完,兩人已經是絕望的再次嘶吼起來,這時候,喬侍衛和常青山已經領命,有侍衛們上前去拖兩人,沒幾下就將滿身鮮血的兩人拖了出去。

    宮殿外,人山人海的百姓都聚集到街上來,連因為害怕打仗平時很少出門的少女們,在聽到今天要處決兩個大妖女的時候,都冒著嚴寒來到街上。

    有的手裡提著雞蛋,有的提著菜葉,有的則裝著馬糞、雞糞、狗糞、牛糞等物,早早的等在街道兩旁。

    此時,人群裡已經哄鬧開來,有男人已經滿目憤怒的吼了起來。

    “這兩個女人真是禍國的妖女,真該死,一會她們來了,咱們砸死她們。”

    “就是,竟敢謀害皇上,這個安側妃,原本是皇長孫的女人,竟然睡到皇上的龍榻上去了,真夠有不要臉的。聽說那羽落郡主原來竟是威武將軍的女兒,進宮是為了報仇,哎,這些女人怎麼都這麼歹毒,要是咱們皇上有事,咱們國家還不得大亂?”

    “來了來了,你們看,那兩個妖女被押過來了,在囚車裡,光著身子的​​。”此時,有眼尖的已經看到不遠處駛過來的囚車,登時,兩排侍衛押著軲轆軲轆的囚車朝街道中央走了過來。

    所有人都迅速朝那囚車上看過去,只見囚車裡,兩名光裸著的女子垂著頭,一頭凌亂的頭髮擋住了她們的臉,她們臉上身上、手上到處是血跡,一直在車裡晃動喊叫,可聲音十分的難聽,嘴巴上也是鮮血淋漓,好像沒了舌頭一樣,連話都喊不出來。

    對於這兩個敢殘害皇帝的妖女,所有百姓沒有同情,有的只是憤怒,大家看到囚車一過來,立即大呼一聲,“來了,咱們砸,砸死這兩個妖怪。”

    說完,已經有許多菜葉馬糞和雞蛋紛紛朝囚車砸過去,安容華和羽落嚇得趕緊往角落裡縮了縮,這時候,雞蛋已經紛紛砸向她們,她們的嘴痛、舌頭痛、臉前手也痛,全身都痛,已經沒有力氣阻擋那些雞蛋,不一會兒,渾身便全部是雞蛋和糞便,十分的噁心。

    老百姓們卻不理會的一直扔,對於這樣禍害人的妖女他們不會手下留情,就這樣,囚車在西藺大街遊行一圈,這兩人也被眾人砸得連模樣都看不出來。

    安容華死死的閉上眼睛,一抬手,就摸到臉上的菜葉和雞蛋,她此時只覺得渾身很難受,這樣的難受讓她不禁越來越懷念與南宮嫿初識的時候,如果那時,她沒有害南宮嫿,沒有嫉妒她,會不會就不會有今天了?

    如果那時,她只是把對祁翊的愛深深的埋在心裡,不為了搶他做出那些事,會不會祁翊就不用受傷了?

    祁翊如今生死未卜,她真怕自己連死的時候,都不知道祁翊的下落,她的這一生,除了得到祁翊賜的一個名字之外,什麼都沒得到,她好恨,恨自己的無能和痴心妄想,她這樣的身份,又怎麼配得上祁翊那樣的天之驕子?

    邊上的羽落則冷冷看向眾人,她輸了,根本不是南宮嫿的對手,只是,她直到現在,都沒​​有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一眼,她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此刻,她覺得自己好髒,想到已經為家人報仇,她並沒有一種輕鬆和釋然感。

    因為,皇帝在她家人死後,又風光了那麼多年,如今在他老去的時候,她才報了一半的仇,還沒整死他,想起來,她真的好恨,讓皇帝多活了這麼久。

    突然,她似乎看到那人群中站著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們都易了裝,一個個穿得和普通的老百姓沒什麼兩樣,可那站在前頭的一名眼眸漂亮的男人,卻是她十分熟悉的,那不是楚宸燁又是誰?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楚宸燁,想到這裡,羽落再次抬眸,徑直朝那戴著斗篷的男人看過去,果然,那真的是滿臉胡茬,樣子粗獷的楚宸燁,不同的是,他換下華服,與做買賣的商人一樣的裝扮,他似乎也知道她在看他,將目光冷冰冰的移了過來。

    天哪,他看到她了,她們的最後一次見面,竟然是這樣的方式,她落到這樣的地步,他一定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竟然敢害他心愛的女人,看楚宸燁的眼眸十分的深黑無情,羽落痴痴的看著他,想向他揮手,可手都痛得抬不起來。

    這樣的她被他親眼看見,真是太丟人了,她寧願他看到的是自己的屍體,也不要他看到自己嘴角掛著蛋清的模樣。

    待羽落還要再細細的看一眼楚宸燁時,發現人群中早沒了他的身影,不一會兒,囚車已經朝菜市口行走,老百姓們早早的來到這裡,都等著看這場斬首的戲。

    目的地一到,立即有侍衛下來打開囚車,把奄奄一息的兩人拉上台,一拉上台後,就把兩人壓跪到台子上,此時,寒風蕭蕭,冷風灌進兩人脖子裡,凍得兩人打了一個寒顫,一抬眸,便看到無數雙憤恨盯著她們的眼睛。

    “殺了她們,殺了她們!”老百姓們已經揮著手,又開始砸菜葉,齊體吼了起來。

    秦瓊坐在台子上,案桌上擺著監斬的令牌,邊上坐著其他副官,還有侍衛等,在聽到眾人的呼聲之後,他細細的打量了跪著的兩人一眼,便用力的拿起竹筒裡的令牌,將文書上兩人的罪行念了一遍。

    在念完兩人謀害皇帝的罪行之後,秦瓊當即大聲道:“安容華、羽落郡主,犯了謀反的滔天大罪,按蒼祁律法,該判極刑。來人,斬!”

    說完,他將手中的令牌猛地扔到地上,只聽一聲如地獄來的斬字發現,老百姓們紛紛閉上眼睛,接著就是劊子手手起刀落的聲音,不一會兒,聽聽砰砰兩聲,兩顆頭顱慢慢滾落到地上。

    人群中的老百姓大多嚇得不敢看,有的只覺得毛骨悚然,趕緊往邊上退去,這下子,兩人終於被處決。

    消息傳到宮中的時候,南宮嫿正和皇后守在大慶宮,皇后在給皇帝擦手腳,南宮嫿則在那裡悉心的配藥,不管皇帝怎麼對她,她現在該做的樣子還是得做,畢竟,全天下人、全皇宮的人都看著她和皇后。

    而躺在床上的皇帝此刻微瞇著眼睛,他剛才又沉沉的睡了一覺,這一覺醒來後,就是似醒非醒的,要睡睡不著,要醒也醒不來,只是在服下南宮嫿的藥後,他的身上不再酸疼,而是一片麻木。

    比直酸疼來,他寧願麻木,畢竟這樣只是動不了,但不至於疼得難受,如果再服安容華的金丹,他體內肯定慾火難耐,又把身體弄得酸疼起來。

    這時候,他才知道,南宮嫿給的藥是對的,並沒有害他,直到躺在床上,他才開始認真的思考起這個父女情了,父女情肯定是勝過安容華和羽落的,怪只怪他之前太依賴金丹,一服上癮就戒不了,即使他知道南宮嫿的好意,也仍舊懷疑她。

    皇后眼眶都哭紅了,楚雲飛則乖巧的站在邊上幫南宮嫿的忙,外邊的宮女們忙前忙後,今天皇上沒上早朝,要是明日再不上,百官肯定會來詢問的。

    如今皇上中風的消息還沒傳出去,一直被她和皇后捂著,之所以沒告訴百官,就是怕朝野動亂,而這時候,太子已經在外頭求見多時,南宮嫿一直以皇上在休息為藉口沒讓他進來。

    “皇上,您好些了嗎?”皇后在將皇上的手腳擦乾淨之後,給他套上乾淨的衣裳,將他的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還往他被窩裡放了一隻牛皮的熱水袋。

    皇帝此時只感覺被窩裡十分溫暖,只是,如果這是健康的他,該有多好,可他現在享受這些,一點也不美好。

    不過,對於皇后的不離不棄,他眼底的愧疚更深,便點了點頭,“好多了,服了嫿兒的藥,竟然不再想服金丹,要是朕早聽嫿兒的,當初服下那藥,也不至於下不了床。對了,太子在外頭侯多久了?”

    皇后遲疑一下,小聲的道:“大約一個時辰了,他說要來看望皇上,有軍務要與皇上商量,但臣妾怕皇上龍體未癒,就去談國事,會傷著身子,所以一直沒讓他進來。”

    皇帝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就讓他再多等一會兒,他要是有孝心,就堅持得住。朕這副身子骨是不行了,對了,安容華和羽落處決沒有。”

    皇后看了看殿外,點了點頭,“已經處決,在菜市口被斬首,當時許多老百姓上街,一齊唾罵兩人,要不是她們倆迷惑皇上,皇上又怎會這樣?”

    皇后一臉的憤怒,不過卻聽得皇上臉色更羞愧,要不是他縱容安容華她們,他又怎會這樣,如今又與皇后有了間隙,這樣的間隙,不是一日兩日能好的,只是,他還惦記著他的江山,他才是千秋萬代的君主。

    想到這裡,皇帝看向南宮嫿,樣子有些乞求的道:“嫿兒,不知道朕這身子骨能不能康復,朕放心不下國事和蒼祁的老百姓。”

    南宮嫿遲疑一下,朝皇帝恭敬的道:“父皇,兒臣會盡力的,只是,父皇體內毒素已經侵入五臟,恐怕清除不了了。”

    皇帝這個時候已經沒救了,她這樣說,不過是緩緩皇帝的焦慮,只是,都這個時候了,他竟惦記著他的皇位,看來,皇位這個東西,真的能害死人。

    皇帝在聽到南宮嫿的話後,眼裡閃耀著濃濃的光芒和期待,又道:“朕不想死,嫿兒,你一定要救救朕,之前軟禁你和打了皇后,朕也是受安容華她們唆使。”

    皇帝的聲音十分的沙啞,鬍子變得更白,眼睛此時更加的泛黃,看上去已經是風燭殘年,他已經放下自己高高的身段,開口朝南宮嫿央求起來,畢竟,這個時候的他,沒有勝算,連床都下不了,自然是任由南宮嫿和皇后擺佈。

    還好,皇后沒有為難他,只是,他如果不將態度放軟,真的怕嫿兒會不救他,因為他愧對於她。

    南宮嫿忙道:“父皇別著急,你不會有事的,嫿兒會盡力。”

    正在這時,門外已經傳來一陣濃烈的腳步聲,只聽常青山在門外一邊攔一邊焦急的道:“太子,皇上還沒醒,您不能擅闖!”

    “你讓開,本太子在外頭等了那麼久都沒消息,懷疑皇上被皇后和長樂公主軟禁起來,為了皇上的身體,本太子要進來一觀究竟。”太子早就看到有宮女端著藥水、血水跑前跑後,再說,這些都是表象,宮中他的人早將裡面的事傳給他,如今皇上癱瘓,正是他的好時機,時機都到了還不行動,那他這輩子的隱忍也就白費了。

    太子盛怒的說完,已經領著幾名副將一步步的走了進來,這時,皇帝立即抬起眸,不可思議的看向太子,憤怒的道:“太子,朕在休息,你沒看見嗎?出去!”

    太子一進來,就看到滿屋的藥品和聞到滿殿的藥味,眼底的得意更深,他仔細掃​​了這大殿一眼,看到皇帝這個模樣,當即假裝衝撞了皇帝一般,朝皇帝歉意的道:“父皇,是兒臣魯莽,兒臣只是來替父皇分憂的,兒臣怕皇后傷害父皇,只是,父皇躺在床上,公主又在配藥,父皇生病了?來人,還不去請許太醫來給皇上瞧瞧?”

    太子一通說完,已經有侍衛跑了出去,氣得皇帝吹鬍子瞪眼,南宮嫿則輕輕拉了拉皇后,兩人不自覺的朝皇帝的身側退了一步,皇后則冷冰冰的看向太子,一臉肅穆的沉聲道:“大膽太子,皇上不過身子有些不舒服,誰允許你帶副將們進來的?”

    太子身後跟著陳國公等幾名將軍,一個個都懷疑的看向皇帝,陳國公在看著皇帝這副模樣後,當即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皇上,您怎麼了?皇上今日不上早朝,難道就是這個原因?皇上身體有疾,那咱們蒼祁怎麼辦?”

    “夠了,朕還沒死,朕只是身體虛弱。你們都退出去,等朕身子好了再上朝,現在朝中的事務由陳國公協助太子打理。”皇帝不想讓眾人知道自己中風,他怕有人一知道,朝野就會動亂,那不安分的人就會行動,到時候,他只有死路一條。

    看到皇帝都這個模樣了還在自欺欺人,太子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眼裡嵌著無數的暗芒,朝皇帝道:“外頭有幾名老臣在求見父皇,想問問今天冬天如何安排江南流亡百姓一事,許多人都在等著呢。皇上如果只是身子不適,給大家說說話總不會有什麼事吧?”

    這時候的太子,聲音已經變得十分的陰冷,一步步朝龍床逼了過去,皇后見狀,先將南宮嫿推到帷幔後面,再一個箭步擋在皇帝面前,伸開雙手朝太子道: “太子,你越矩了,未得皇上召見,不得入內,你想幹什麼?來人,還不快把太子等人架出去?”

    皇后這麼一喊,可外頭根本沒侍衛進來,南宮嫿則緊張的盯著皇后與太子,那喬侍衛應該是太子的人,不然不會不進來的,那麼說,這宮里大部分人都是太子的?皇帝的暗衛呢?

    “皇后娘娘,本宮不想幹什麼,只是父皇年事已高,生點小病難免出大問題,本宮想看看父皇的病到底怎麼樣了。難道本宮想向皇上盡點孝心都要娘娘同意?”太子的聲音威脅味甚濃,讓後邊的陳國公也聽見了,陳國公是一直忠於皇上的,見太子這樣,便立即起身上前一步。

    “太子殿下,如今皇上身子真的不適,要不,咱們明日再來探望?”陳國公手中有兵權,但那些兵全是楚宸燁的,聽不聽他的還是後話,太子自然不忌憚他。

    太子在看了陳國公一眼後,當即冷沉下眸,“陳國公,本宮看你是老糊塗了,你沒見皇上下不了床,已經中風了嗎?皇上中風可是國家大事,關係著蒼祁的興亡,咱們進來是要幫忙皇上的,萬一皇上不小心駕崩,你可擔得起這個責任?”

    “住口,朕還沒死,太子,你太忤逆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皇帝看著臉色冰冷的太子,他有些顫抖的轉動著眼珠,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相信的兒子,竟然是這種人,他一直知道他和齊王一樣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但是他沒想到,齊王喜歡忤逆自己是早表現出來了,而太子一直偽裝著,可見他心機之深沉。

    太子此時已經滿目的得意,而他身後的下屬們在聽到皇上中風之後,一個個只覺得頭腦發熱,轟然跪到地上,渾身緊張起來。

    這皇帝駕崩可是大事,萬一弄個不好,這皇位之爭必然會鮮血濺地。

    南宮嫿冷冰冰的看著太子,看來,這宮中有他的耳目,不然他不會知道得一清二楚,看來太子下這一步棋下了許多年,隨時都想著找機會篡奪皇位,他完全可以等皇帝死了直接繼位,但他等不及,怕楚宸燁回來後會生變,所以一收到消息就行動了。

    皇后氣得渾身顫抖,拽著太子就道:“太子,你這是逼宮?”

    “兒臣不敢,只是皇上中風這件事,看來兒臣要出去給老臣們說說,都這個時候了,皇上是肯定不能處理國家大事的。國不可一日無君,本宮這就出去和大臣們商量,看皇上何時下詔書,把皇位讓給我。”

    太子說完,已經咄咄逼人的瞪了皇帝皇后一眼,隨即領著人大步的退了出去,那氣勢已經告訴眾人,這宮裡已經是他的天下。

    皇帝見狀,氣得用力的咳嗽起來,他原以為自己能平靜兩天,沒想到,老天不讓他平靜,前有狼後有虎,他現在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干咳嗽,要是這時候皇后和南宮嫿也背叛他,他就真的沒救了。

    不過,皇后的表現卻出乎他的意料,皇后一直兢兢業業的守在他身旁,看著皇帝面如死灰的神色,南宮嫿緊緊絞著手指,這個天下,究竟要怎樣發展?

    在一路回到鳳鑾宮的路上,南宮嫿都看到宮裡的大多侍衛都換了一批,全部是生面孔,那些大臣們和太子在明殿裡商議著什麼,後面又各自回家,太子的人又匆忙的進進出出,完全把皇宮當成了自已的有,而皇帝的人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她現在算是懂了,皇帝是日子過得太安樂,總以為天下是他的,一意獨行,根本從來沒意識過自己艱難的處境,如今,大批人手被太子的人換掉,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楚宸燁不在西藺,無人能製約太子,只有宇浩軒和陳國公等人反抗。

    這一路上倒沒有阻攔她,之前禁她足的禁令早就解除,她領著人迅速回到鳳鑾宮,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去,天上的烏雲像濃得化不開的墨汁,緊密的覆在天上,讓人感覺透不來氣。

    鳳鑾宮門口的侍衛並不是很多,大概太子覺得她沒什麼戰鬥力,不用調這麼多侍衛來守住她,大多侍衛被調去守城門去了。

    鳳鑾宮裡一片冷清,南宮嫿有些困乏,在大慶宮忙了一天,她這時候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南宮嫿一進殿,就脫掉身上的斗篷,玉萼忙扶她走進內殿,內殿的紗蔓早就被人拉了下來,玉萼將南宮嫿扶進來後,便領著人出去打熱水。

    此時,大殿內裡只剩下南宮嫿一人,她覺得身上的衣裳都好像透著一股安容華的血腥味,便朝外邊的綰綰道:“你們去打水來,本宮要沐浴,對了,本宮換衣裳,誰也不許進來。”

    她換衣裳的時候,不喜歡有人進來看著,這麼一吩咐完,綰綰立即應聲忙去了,大殿口的羊皮簾子也被綰綰放了下來。

    此時,內殿裡的桌上點著陣陣好聞清雅的薰香,每個角落都點著一盞大型的蓮花盞寶燈,將整個大殿照得十分的明亮,南宮嫿走到屏風後,將自己身上的外衣取下來,背對著帷幔,準備褪下自己白色的里衣,突然,她聞到一股血腥味,甚至還有一陣男人的喘息聲。

    聽到這陣聲音,南宮嫿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就尖叫起來,她立即將自己的外袍穿上,胡亂的給自己系上腰帶,迅速掃向內殿各個地方,抬眸四處看過去之後,她卻什麼都沒看到。

    突然,她將目光看向那帷幔處,只覺得今天進來時帷幔突然被放下來有些奇怪,便捂著心口,一步步朝那帷幔處走過去。

    南宮嫿此時的表情十分的緊張,她感覺頭皮一陣發麻,慢慢走到帷幔對面五步開外,卻不敢上前,這時,她一把抓起屏風架子上掛著的一柄匕首,死死的盯著那艷紅的床幔。

    “你是誰?出來,放心,我不會大喊大叫,不會叫人來抓你。”南宮嫿怕自己此刻喊玉萼等人會激怒對方,到時候惹得對方殺了自己就虧了,於是採用懷柔戰術。

    這話一說出來,那帷幔便慢慢的朝兩邊打開,她一抬眸,便看到裡頭一襲玄色錦袍的男了手中的劍正刺進他的被子裡,而男人的肩頭有一片傷口有鮮血,不過那傷口已經結痂,男人一看到她,狹長的眼眸便露出一股慵懶的笑意,“很意外嗎?”

    南宮嫿在看到是楚宸燁時,隨即冷靜的放下手中的匕首,都受傷了,還擺出一副瀟灑不羈的姿態,她白了楚宸燁一眼,便坐到凳子上,“一點都不意外,如果是想害我的人,不會到現在都不動手。”

    “所以,是在乎你的人,所以才沒動手?”楚宸燁說完,已經冷然走下床,目光深邃的看向南宮嫿,這麼久不見,她似乎清瘦了不少。

    南宮嫿替楚宸燁倒了杯茶,楚宸燁那俊逸的臉上已經冒起胡茬,許久不見,兩人也許久沒有交談過,如今,竟有些生疏起來。


第156章 太子逼宮局勢將變


只是,楚宸燁問的話,卻讓她覺得有些尷尬,這時,南宮嫿看到楚宸燁有血的肩膀,忙看向他,一臉的疑惑,“這傷,是哪裡來的?”

    楚宸燁皺了皺眉,眉宇間卻有一種輕鬆淡然的寧靜,“不礙事,和陳國公的人暗中較量了一下,不過,對方比我更慘,他斷了兩隻胳臂。”

    楚宸燁在說的過程中,一雙眼睛都仔細的看著南宮嫿,面前的少女如水一般純淨,眉眼彎彎,透著一股睿智的光芒,只是眉宇間總有縷縷憂愁。

    看著楚宸燁強撐堅強的樣子,南宮嫿從桌底抱起藥箱,輕輕將藥箱打開,把裡面的一支金創藥膏拿了出來,“叔叔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幫忙?”

    “男女授受不親,一般人我都不讓她碰,不過如果是嫿嫿,本叔叔很樂意。”楚宸燁說完,已經有些認真的看向南宮嫿,眸裡嵌著晶瑩的影子。

    南宮嫿聽完後,卻是一本正經的站起身,走到楚宸燁面前,一邊用剪子剪開他肩處的衣料,一邊道:“我本是醫者,醫者救人為上,不分什麼規矩禮教,就像獸醫不分公獸和母獸一樣,都是在行善積德,你這傷口若再不敷藥,恐怕會化濃,到時候怎麼逃離皇宮?”

    楚宸燁一聽,眉鋒冷挑,薄唇緊抿,“你諷刺本將軍是野獸?”

    南宮嫿卻朝楚宸燁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不理會他,一剪開他的衣裳,她就看到他左肩處有一粒約到三寸的傷痕,立即用棉布和清水給他清洗起來。

    看著南宮嫿專心致志的樣子,楚宸燁突然覺得,如果他能有一位妻子,在​​他受傷的時候,認真專心的關心他,為他敷藥,安靜而細心,在他晚歸的時候,能給他亮一盞燈,這樣的溫暖,似乎也很好。

    想起剛才她的話,他嘴角勾起一抹冷色,無比淡定的抬起眸,“逃離皇宮?我這次回宮,若是為了逃離,我還進宮做甚?我要的可不是這​​些。”

    “你要的是什麼?”南宮嫿已經幫楚宸燁清洗完傷口,接著把藥灑到他的傷口上,在這過程中,楚宸燁眉頭都沒皺一下,直到南宮嫿給他將傷口包紮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楚宸燁說完,漂亮的眼眸看向窗外的圓月,沉寂而淡然。

    燕國皇宮

    長樂宮

    “行了,都滾出去!”祁翊看著給他包紮完傷口的宮女,沒好氣的暴吼了一聲,嚇得宮女們拔腿就往外跑,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幾天太子的心情都很不好,像頭暴怒的獅子。

    含笑和喜寶躬身站在邊上,兩人都一臉的肅穆,過去四、五天,太子的傷口好了一些,但他仍下不了床,因為不能下地,不能做想做的事,他脾氣就變得有些暴燥起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很不喜歡皇帝給他指的那個太子妃,擁有燕國第一才女與美人之稱的武國公之女月蟬娟。

    含笑正在思索中,猛地一抬眸,便看到正冷酷無比看向他的祁翊,此時,祁翊已經危險的瞇起眼睛,嘴角邪佞的冷勾,眼裡的魅惑顯得他十分的妖冶,好像墜入凡間的精靈,“看什麼?本殿很好看?去,把本殿在蒼祁的妻子的畫像拿來!”

    “這……殿下,皇上說您身子還未康復,不能受刺激,萬一你看到這個妖女受刺激了怎麼辦?”含笑有些尷尬,這兩天太子都問他要畫像,他一直找藉口不給,差點就掉了腦袋,他怕的是太子看到南宮嫿那麼美,萬一又一次愛上怎麼辦?

    “又欺瞞本殿,你不給,本殿自己去找!”祁翊說完,捂著心口作勢就要下床,嚇得邊上守著的太監全跪了下來,含笑見狀,忙上前一步,跪在地下,“那就請太子稍等片刻,屬下這就去取。”

    說完,他朝邊上的喜寶使了個眼色,一陣風火似的跑出了內殿。

    祁翊見含笑終於領命,眼底的怒意這才消了一半,要不是看在含笑跟了他多年的份上,他早就把他斬殺了。

    正在這時,門外已經傳來含笑略有些沉重的腳步聲,祁翊淡定的挑起眉時,發現含笑已經踩著步子擦著汗水迅速跑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幅畫卷。

    一看到這幅繫著紅色流甦的畫卷,祁翊冷冷接過來,慢慢將它打開,在打開的瞬間,他沒先看畫卷,而是先看了含笑,見含笑一直低著頭在擦汗,這才將目光放到展開的畫上。

    一展開,祁翊便有些驚疑的盯著這幅畫,只見畫上的女子瘦倒是瘦削,只是臉上有許多麻子,生著一雙三角眼,吊梢眉,嘴巴塗得很紅,好像駝背似的在看什麼東西,女子邊上有一顆櫻花樹,樹下守著兩名打著雲傘的侍女,在看到如此醜陋的女人之時,祁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含笑,“你確定你沒拿錯?”

    “回殿下,沒拿錯,長樂公主的確是這個樣子,這也不能怪她,她以前在北麓侯府長大,從小受到姨娘的排擠,生活過得不好,所以長成了這樣。她皮膚也有些黝黑,不過無論她再漂亮,殿下都是不喜歡的。”含笑忙中規中矩的回答。

    祁翊轉了轉眸,又看向畫中一臉陌生的女子,慢慢將那畫捲捲上係好,放到自己床前,正在這時,殿外傳來一名小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一聽皇上駕到,含笑等人立即跪下行禮,此時,只見燕帝身後跟著百官,一齊朝大殿湧了進來,所有人在湧進來之後,都急忙的朝那大床上看過去,因為今天是大燕帝向百官公佈太子真容的日子,大家一直好奇太子真容究竟長啥樣,都起一睹究竟。

    當眾人看到正斜靠在床上,狹眸冷戾,俊美高貴,舉手投足間都有一投貴氣的男兒時,一個個不由得驚嘆起來,原來真正的太子竟長得這麼的俊美,美到三里之外無人敢比。

    祁翊見這麼多人都盯著他,不由得挑了挑眉,這時,前頭的皇帝已經上前,朝眾人道:“眾位卿家,太子小時候出過痘症,一直見不得風,後邊也就習慣了。如今他的痘症已好,朕年事已高,也是他該露出真容的時候,還不快見過太子。”

    大燕帝威嚴的說完,眾大臣在看了眼祁翊後,一個個忙跪在地上,給他行禮,“微臣參見太子,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諸位卿家不必多禮,本殿還是和以前一樣,只不過多了張皮囊,你們也別把本殿當鬼神,都平身吧。”祁翊說完,微微抿唇,身上透著王者應有的高貴之氣。

    眾人聽完,立即道:“臣多謝太子。”說完,眾人慢慢的起身,一個個都偷偷打量起這太子來。

    有人怕太子和以前不一樣,而在聽到太子熟悉的聲音以及看到他高大的身形時,這才確定這就是以前戴面具的太子,不同的是,現在的太子不戴面具了。

    以前太子戴面具,大家都以為是因為他臉上的痘症,時間長了也習慣了,無人敢看他的真容,如今太子主動露臉,是不是代表,大燕帝已經有將皇位傳給他的心?

    大燕帝一直很寵愛太子,這太子也很爭氣,這些年來十分的優秀上進,的確堪當儲君人選,這樣的話,那大家向太子靠寵,也不失為一種鞏固自己的手段。

    “朕今天除了讓眾卿家見太子的真容之外,還有一事要宣布,要想立業,必先立家,太子已經年有二十四,也該成得家了,朕已經給他挑好太子妃,乃武國公之女月氏蟬娟,月氏精通琴棋書畫,是燕國第一才女與美人,堪配太子,那就……一月之後大婚吧。”

    皇帝思索一下,將大婚的日期說了出來,卻聽得祁翊眉梢微挑,雙眸冰冷的看向他,而此時的其他大臣,大家早已心中有數,這月蟬娟十分的優秀,早就是內定了的太子妃人選,大家也沒多大的反應,早就料到了。

    “臣等恭喜太子,武國公之女才德兼備,是擔任太子妃最合適的人選。”這時,邊上的一名大臣已經率先朝祁翊表態度,恭喜起來。

    祁翊在聽過之後,淡淡垂下眸,纖長的睫毛微斂,不緊不慢的看向眾人,“月蟬娟有多優秀,能比得過蒼祁的長樂公主?”

    這是一句試探,此話一出,皇帝和含笑兩人臉色立即變幻起來,而不明就裡的大臣們在聽到之後,已經有快嘴之人當即道:“咱們燕國的才女自然是天下第一,只是,那長樂公主也十分的優秀,太子又不是沒見過。難道太子忘了,上次太子去蒼祁參加蒼祁國宴的時候,那長樂公主琴棋書畫樣樣皆精,而且還能吸引百蝶環繞身側,而且聽說她十分聰慧,長得國色天香,難道太子當時沒見到她?”

    “咳咳……”此時,皇帝已經假裝身子不舒服的咳了一聲,那大臣感受到皇帝的暗號,立即疑惑的閉嘴不說,一般這種情況,就是皇帝讓他們住嘴的意思,大家已經心知肚明了。

    祁翊在聽到這大臣的話時,嘴角不禁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好你個含笑。

    皇帝此時臉色陡地變得冷冰,兒子在蒼祁當臥底的事只有一些近臣知道,其他大臣百官是全然不知情的,這次兒子受傷一事,他也說成是夜探蒼祁皇宮時遭蒼祁皇帝埋伏,大家根本不知道朱赤煉是一直偽裝的假太子,也不知道淵兒就是隱藏在蒼祁的第一神醫,要是透露得太多,會鬧得燕國大亂的。

    有些秘密,不適合眾多人知道,他更怕有人將南宮嫿的優秀全說出來,到時候與自己的話前後矛盾,會惹來淵兒猜疑,所以便狠狠的瞪了那大臣一眼。

    而祁翊,只是隨便一句誰比較優秀的問話,已經試探出一些大概,大臣說她的妻子國色天香,十分聰慧,但含笑給他的畫像上是一個醜八怪,便又看向邊上的大臣,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如果說本殿喜歡蒼祁的長樂公主,想與蒼祁和親,那又如何?”

    有大臣一聽,立即搖頭道:“這萬萬不可,殿下,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燕國儲君,那長樂公主雖然年輕貌美,但已經嫁人了,嫁的是蒼祁的少年神醫祁翊,只是,殿下怎麼對那公主感興趣了?”

    “本來沒興趣的,聽你們這麼一說,倒有些興趣了。”祁翊看了看眾人,便有些乏了似的閉上眼睛,這下子,皇帝立即朝眾人道:“太子這次為了燕國去刺探敵情受傷,你們還是不要多加打擾,都退下吧。”

    眾人立即又朝祁翊行了一禮,齊聲道:“殿下為了燕國犧牲這麼多,是我燕國的福,也是我燕國的傷,還請殿下好生休養,爭取早日康復,臣等告退。”

    看著眾人一臉恭敬的退了下去,皇帝也悄悄看了祁翊一眼,腳底一滑,轉身就想溜走,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冰冷的聲音,“回來!”

    此時的皇帝只覺得滿頭冷汗,在自己最寵愛的兒子麵前,他有時簡直是一點作為皇帝的尊嚴都沒有,完全被他掌控在手裡,都是因為他以前愧對於皇后,才造成今天處處都覺得虧欠兒子,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他作為補償的心理。

    含笑和喜寶見這兩父子終於要對話了,兩人立即將邊上的閒雜人等都招呼著退了出去,兩人隨後也跟著走了出去,待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後,皇帝此時已經不再是那個威儀天下的王者,而是一個已經歷經滄桑的父親。

    “父皇,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祁翊眼裡滿是惱怒,玉手握成拳頭,一臉的不悅。

    大燕帝則遲疑一下,思考一會兒,便道:“長樂公主的確聰明,但她的小聰明用在對付你身上,你在蒼祁時,處處受制於她,好不容易回到燕國,朕絕不會讓你再和她有任何牽扯。”

    “好不容易回到燕國?父皇,不是你把兒臣送去蒼祁的麼?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母后要補償我,怎麼沒把后宮那位殺了,還讓她逍遙自在的活著?”祁翊眼裡迸射出深冷的寒意,聲音如落地的玉珠那般冰冷。

    大燕帝聽到祁翊的質問,眼裡是濃濃的愧疚,嘆了一口氣後,道:“是朕對不住你母后,但……”

    “但皇后娘家勢力龐大,是嗎?明知道她娘家掌握著燕國的兵權和經濟大權,你還讓我娶她娘家的月蟬娟?父皇,這樣只會更壯大她的勢力,有時候你要學會說不,要強硬的拒絕,總之,我是絕對不會娶月蟬娟的,如果她執意要下嫁,那我寧肯不要這太子之位。”

    “你!”大燕帝此時已經是眉梢冷挑,在看到這個拿他沒辦法的兒子時,他本想發火,可想起兒子多年來受的苦,還有現在身上帶的傷,他只好妥協的點了點頭,“好,你不喜歡她,朕這就取消這門婚事,但是,你不娶月蟬娟,不代表朕會上你接觸楚長樂,她姓楚,你姓朱,你們是永遠沒可能的。”

    大燕帝說完,盛怒的拂了拂袖,便氣惱的退出大殿,等大燕帝退出去之後,祁翊輕輕摀住胸前,慢慢走下床,只著一件白色的絲滑裡衣,朝寢殿裡邊的內殿走去。

    這是他存放東西的地方,以前他有什麼珍貴的東西,總會放在那隻百寶箱裡,現下他能下床行走,便要親自來看看,這裡到底有沒有什麼以前的東西存放在這裡。

    他不喜歡這種失去一段記憶的感覺,他要找回他的記憶,不想再過這種受有蒙蔽的日子。

    等他走進內殿時,已經看到那隻百寶箱安靜的呆在角落,他走上前撫上箱子的銀蓋,看著這閃閃發光的箱子,輕輕將他打開,一打開,裡面一幅捲著的畫就映入他的眼簾。

    這裡有畫,是他幾時放的?

    看到這畫,祁翊一把將它拿起來,再細細的展開,才展開一個角,他就看到一雙美麗得如同皎月的眼睛,接著,便是女子蜜彩般的紅唇,甜甜酒窩,溫柔的笑魘,纖細的腰肢,如蓮藕一般的玉指。

    這樣的女子,真是讓他眼前一亮,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只是,這畫沒有名字,不知道畫中的女子是誰,祁翊微瞇起眼睛,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含笑的聲音,“殿下,智覺大師來給你複診來了。”

    聽到含笑的聲音,祁翊冷然的將那畫放下,蓋上箱子,沉吟著臉走到大殿中。

    鳳鑾宮

    這一晚,楚宸燁睡在貴妃榻上,南宮嫿睡大床,兩人倒也相安​​無事,只是在清晨時,楚宸燁聽到床上傳來南宮嫿微弱的申吟聲,好似她在強忍著什麼痛苦,緊急著,南宮嫿已經掀開床簾,捂著胸口對著外面的銀盆乾嘔起來。

    楚宸燁見狀,立即下榻走到南宮嫿面前,一靠近她,他就看到她臉色慘白,臉上冒起陣陣冷汗,他立即一把捏住她的手,發現她的很涼,他再扶上她的額頭,她額頭上的溫度也很低,他臉色當即凝重起來。

    “嫿嫿,你怎麼了?”楚宸燁不懂醫術,但他也感覺到南宮嫿的情況不妙,昨晚都還好好的,怎麼今早就難受得面色慘白的嘔吐起來了。

    南宮嫿難受的吐了一陣,沒吐出什麼東西來,這才緩緩將手探向自己的脈,而此時,她不經意的抬眸,看到楚宸燁正一臉焦急的看著她,眼裡透著濃濃的關切和溫柔,這是她從來沒在他身上見過的。

    南宮嫿在替自己診完脈後,眼裡立即露出一陣恐懼,看向楚宸燁,“可能是我最近吃得太少,身子出了問題,傷及了腹中孩子,還好沒有大礙,只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就保不住這個孩子了。”

    聽到南宮嫿的話,楚宸燁心裡已經震驚起來,“你懷孕了?何時的事?”

    他怎麼不知道,他心中還有一絲期翼,關於南宮嫿與祁翊分開的事,沒想到,她竟然有了祁翊的孩子,他立即將她扶躺到床上,朝外邊道:“來人!”

    玉萼正在外邊準備早膳,冷不防的聽到有句男人的聲音,嚇得汗毛直豎,神精立刻緊繃起來,她迅速跑向內殿,一跑進去,就看到楚宸燁正在替自家公主腋被子,動作極其的溫柔,而他左臂上還綁著傷帶。

    “楚……將軍。”玉萼嚇得瞠目結舌,差點就尖叫起來,此時,楚宸燁已經微瞇起眼睛,看向她,“你家公主身子不舒服,有可能是餓的,去給她端一碗極其補的粥來。”

    “楚……楚將軍,你怎麼在這裡。”玉萼忍不住心中的疑問,這時,南宮嫿已經安然的看向她,“不要告訴任何人,沒事的,你先出去吧。”

    “是,公主。”玉萼說完,忙跑了出去。

    而此時,大殿裡十分安靜,南宮嫿微微斂著眸,楚宸燁則仔細看著她的臉色,在她額頭上輕探了一下後,神色仍舊十分的冷峻,只是心中已是一片苦澀,蒼涼、驚疑接踵而來。

    這時,玉萼已經將準備的早膳端了起來,楚宸燁一看到,立即親自上前接過那碗熱的雪蛤粥,走到南宮嫿面前,拿著勺子在粥裡輕輕攪了攪,待粥微冷些之後,這才餵到南宮嫿嘴邊。

    南宮嫿覺得很過意不去,想自己喝,可楚宸燁態度堅決,樣子十分的認真,她只好微微張開嘴,努力的吞下一口粥。

    她是真的吃不下,因為她不知道祁翊的消息,楚宸燁則緊張的看向她,“如果你再不好好吃飯,你和他的孩子就真的會沒了。本將軍早已派了人去燕國打探消息,不出明日,探子就會回來,到時候你自然知道他的情況。倘若現在都沒放出消息,肯定還活著。”

    聽到楚宸燁漫不經心的話,南宮嫿一顆提著的心稍微鬆懈下來,是的,他說得對,她要好好的吃飯,要把自己養得健健康康的,她要保住他的孩子,否則她也會恨自己的。

    想到這裡,南宮嫿一把接過那粥碗,自己動手就囫圇吞棗的吃了起來,正在這時,大殿的窗外有隻鴿子迅速撲閃著飛過來,楚宸燁見狀,當即起身上前,輕輕一噓,那鴿子就飛了下來。

    接著,楚宸燁摘掉鴿子腿上的紙條,慢慢將紙條展開,一展開之時,他立即不可置信的再看了一遍,南宮嫿看著楚宸燁神情冷色的樣子,當即問道:“怎麼了,可有他的消息?”

    楚宸燁點了點頭,慢慢將那紙條放到南宮嫿面前,冷冷勾起唇角,“前幾天他一直昏迷著,不過智覺大師去,人倒是醒來了,只是還在床上靜養。大燕帝已經詔告天下,奠定了他的儲君地位,眾臣也看到了他的真實樣子,還為他指了一門婚事,要他娶燕國武國公的女兒月蟬娟,一個月後完婚。”

    “什麼?”這時,只聽“砰”的一聲,南宮嫿手中的青花瓷碗嘩的一聲落到地上,一下子碎成幾塊,嚇得外頭的玉萼迅速沖了進來。

    南宮嫿強忍住心中的疑惑,定定的看向楚宸燁,只覺得心中震驚,不信,疑惑,惱怒,羞憤等一齊湧來,“難道他就沒提過我一句?就要娶別的女人?”

    不會的,祁翊不是那種人,她相信他,只是,作為女人,即使再相信一個男人,也沒辦法在聽到對方要娶妻時能不觸動,只是,震驚歸震驚,想起之前祁翊為了她差點沒命的事,她不相信這樣一個深情的男人會娶別的女人,除非有別的隱情。

    南宮嫿理清自己的思緒,原本她想大哭一場,可現在,她卻哭不出來,她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安靜的看向楚宸燁,“無論他娶誰,只要知道他還活著,就是我最大的幸福,為了我他犧牲得太多,無論他做怎樣的選擇,我都不會怪他。”

    愛一個人,就是要成全他幸福,況且,她相信祁翊,這個時候,就是考驗她們真情的時候了,她的直覺告訴她,祁翊是值得她託付終生的男人。

    楚宸燁也點了點頭,沉聲道:“他若真喜歡那月蟬娟,早在蒼​​祁時就娶了,也不會愛上你,本將軍也不相信他是那樣的人,既然你如此信任她,就好好的養身子,等我再去為你打探一番。”

    “多謝你,叔叔。”南宮嫿此刻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感激之情表達對楚宸燁的謝意,只是安靜的看向他。

    楚宸燁則嘆了一口氣,他發現她與他之前始終有一道鴻溝過不去,他真羨慕她們倆,遇到事情能夠毫不質疑的信任對方,這樣,才是真正的愛吧。

    大慶宮

    皇帝難受的躺在床上,今天的他,比昨天看上去更加萎靡了,毒藥已經入體,就算南宮嫿是神醫,也沒有用​​,皇帝難受得直喘粗氣,他不信邪,他不要死,便顫抖的舉起手指,想說什麼。

    皇后見狀,立即上前關切的看向皇帝,“皇上,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朕……渾身都不舒服,朕感覺自己的手指在萎縮,皇后,你拿鏡子來讓朕照照,看朕究竟怎麼樣了?”這下子,皇帝是徹底的恨上了安容華和羽落郡主,他要是早點聽南宮嫿的話,服她的藥,也不會弄到今天這個下場。

    皇后急得跺了跺腳,她本不想拿鏡子給皇帝,可看到皇帝非要不可的樣子,怕滿足不了他的想法他心裡會更崩潰,她只好拿過一面銅鏡,放到皇帝面前, “皇上,會好起來的,會沒事的,有臣妾陪在你身邊。”

    這時,皇帝已經顫抖的接過皇后手中的銅鏡,他慢慢仰起頭,吃力的瞪著昏黃不清的眼睛,只覺得眼前一片花糊,根本看不清他自己的臉,只看到一張黑如炭的臉在鏡子裡,當他看到他自己那黝黑的肌膚時,嚇得“啊”的一聲慘叫起來,把手中的鏡子也迅速扔到地上。

    “怎麼會這樣的?皇后,朕是不是病入膏肓,快不行了?”皇帝輕輕摸著自己已經松挎的皮膚,以前他的臉是黃色的,如今卻變成了黑色,那他的手腳呢?

    微瞇起眼睛,皇帝吃力的看向自己的手,只見此刻,他的手也有些發黑,只是沒臉上嚴重,他又看不清,嚇得倒抽一口涼氣,皇后在邊上也不知道怎麼說,只是一個勁的安慰著他。

    正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很急很快的腳步聲,皇帝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即神精緊繃,雙眸恨恨的瞪著外邊,只見太子正領著幾名親信陰測測的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紙黃色的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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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太子被誅新皇登基


皇后看到太子不顧常青山的阻攔硬闖進來,氣得臉色鐵青的一步上前,朝他喝斥道:“太子,未經皇上通傳,你豈敢擅自入內?你眼裡還有沒有皇上和本宮?”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冷魅的笑,下巴的胡茬十分濃密,一雙眼眸冷冷盯著皇后,用十分譏誚的語氣道:“兒臣就是眼裡有父皇和皇后,才帶人進來徵求你們的意見,父皇已經有六天沒有上朝,這六天,大臣們都人心惶惶,一個個在聽說父皇中風之後,都要求來探望父皇,但皇后一直阻攔,不敢告訴大家父皇已經奄奄一息的真相,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幾日,風言風語已經傳到宮外,老百姓們前有燕國打來的外患,後又有皇上病重的內憂,這樣下去,國將何國?本太子就是深刻的體會到百姓的疾苦,才不顧禮儀闖了進來,要是因為皇后的自私使蒼祁發生什麼國家動亂的大事,皇后娘娘,你可擔當得起這個責任?”

    “你!”皇后冷冷抬眸,指著太子,她想喝斥太子,可發現,太子竟然說得有半分正確,太子奪權想逼宮是謀反的死罪,但加上前幾天的事,皇上已經有八、九天沒有上過朝了,這樣下去,蒼祁真的會動搖國本的。

    但她又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皇帝是絕對不會把皇位讓給太子的,因為他絕不會甘心讓給一個野心勃勃欺負他的皇子,但皇宮已經被太子控制,百官又天天在猜忌,這樣的局面,真讓她憂心。

    這時,太子身側的兩名親信也看向皇帝,一個是鄭國公,一個是驃騎大將軍,兩人身後跟著他們的部將和下屬,全都一臉陰沉的盯著皇帝,其中驃騎大將軍是武穆王妃的生父,自己的女兒被皇帝殺掉,他怎能無恨,本來他就是太子的人,如今為了女兒報仇,他更是自告奮能的與太子形成一派要奪皇帝的權。

    “大膽太子,朕……朕還沒死,你就想著奪權,來人哪,朕的暗衛呢,青峰呢,來人哪!”皇帝此時氣急,氣得立卻朝殿外呼喚道,可什麼都沒呼喚進來。

    太子一聽,嘴角當即勾起一抹冷笑,他身側的鄭國公早已經滿目陰冷的道:“微臣勸皇上還是不要多費心了,您的暗衛早就被我們給解決了。皇上年事已高,如今癱瘓在床,神誌不清,根本無法治理國事,微臣等可不能眼看著蒼祁被皇上敗掉,必須站出來維護正義。太子殿下早就是蒼祁的儲君人選,如今皇上病重,無法再治理國事,自然是要讓位給太子的。只有國家有君,臣等才能更好的輔助新皇安頓好百姓,皇上一直守著這個位置不肯讓,是一種自私自利的表現,臣等都支持太子立即即位,若蒼祁再沒有主事者,等燕國大軍打進來,到時候咱們就是一盤散沙,任由別人欺負!所以今天臣等帶了傳位的詔書來,只要皇上在上邊籤上名字,蓋上玉璽,交出玉印,咱們就立即擁戴新皇登基。否則等楚宸燁那狼子野心的人闖進宮,皇上恐怕會有​​生命危險,畢竟,他那麼恨你。 ”

    鄭國公一席話,說得唾沫橫飛,聽得他身側的大臣們一個個滿目得意,氣勢洶洶的瞪著皇帝,皇帝都這麼老了,已經沒了希望和朝氣,如今討厭他的人越來越多。

    聽到鄭國公的話,皇帝氣得鬍子都跳動起來,他死死的鼓著眼睛,看著鄭國公攤開的那卷聖旨,氣得用盡全身力氣,一拳捶在龍床上,當即大聲吼道: “朕還是蒼祁的皇帝,朕決不退位,要讓位,也不讓給你這個逼宮不孝的皇子,朕現在就廢掉你的太子之位,你這個不孝子,天下百姓都會唾棄你的!”

    “哈哈!”太子這下子卻是笑得十分的猖狂,一張老臉也是十分的奸滑,滿目不屑的道:“父皇,就憑你現在這個身子骨,還能廢掉兒臣?難道你要皇后娘娘用薄弱的身子和兒臣鬥?父皇,兒臣勸你早些簽字蓋印,再安心的在宮裡養傷,否則,兒臣也有別的方法在這聖旨上蓋上你的玉璽,兒臣之所以肯和你談,都是因為兒臣的一片孝心,你見過哪個逼宮的皇子有兒臣這麼善良的?”

    “大言不慚!太子,本宮還在,楚將軍和齊王都還在,皇上雖然立了你為儲君,但從未要傳令給你,你這樣是犯了謀反的大罪,要誅連九族的。本宮勸你趕緊帶兵退出皇宮,等皇上養好身體再說,否則,你就等著天下人的唾罵!”皇后誓死如歸的擋在皇帝面前,滿臉漲紅,都到了這個時候,肯站在皇帝身側的,也只有她了。

    這下子,皇帝心裡更是愧疚,他愈發的覺得自己對不起皇后,眼裡竟流下一串熱淚,太子卻忍不住的瞪了皇后一眼,“要不是看在皇長孫青睞你女兒的份上,本宮豈會留你一命?來人,把皇后娘娘抓起來!”

    太子一聲令下,身後的爪牙就一把上前,將雙手的雙臂抓住​​,押住她不讓她動彈,氣得皇后怒瞪向太子。

    此時,太子已經拿過那卷聖旨,慢慢攤開走到皇帝床前,此時的皇帝眼裡有著濃濃的恐懼和憤怒,他不停的轉著眼睛,抬手想擋住走過來的太子,可他根本沒有力氣,一使力,便難受得大力喘了起來,看得皇后眼淚直掉。

    太子則將那詔書展給皇帝看,又道:“父皇眼神不好,兒臣就念給你聽。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蒼祁帝皇太子勁松,人品貴重,深消朕躬,文武雙全,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實乃品行高尚的賢君人選,必能克承大統。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深思付託之重,實切兢業之懷,運撫盈在,業承熙洽。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在即位後,立即大赦天下,與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條列於後,蒼祁三百二十六年,大慶宮,欽此!”

    太子冷笑著念完,一雙冷眸已經綠幽幽的盯著氣憤無比的皇帝,“父皇,該您簽字和蓋玉璽的時候了,來人,上筆墨紙硯和玉璽!”

    太子說完,保存玉璽的常青山已經被人押了進來,嚇得常青山滿頭大汗,渾身顫抖,而他身上保存著的玉璽早就被太子的人搜了出來,託於玉盤上,和著紅色的印泥鄭重的放到聖旨邊上的紫檀木桌上。

    皇帝此時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努力躬起身子就要坐起身,這時,有人已經將毛筆拿了過來,在沾上研好的墨汁後,鄭國公一把上前,親自扣著皇帝的身子,驃騎將軍則握住皇帝的手,將他押到案桌前,握著他的手就開始簽皇帝的名字。

    皇帝氣得左右搖擺,有些墨汁都灑到聖旨邊緣上了,看得皇后一臉絕望,要是皇帝駕崩,蒼祁歸太子所有,那她和嫿兒,還有楚雲飛都會沒好下場的。

    所以,她絕不能讓太子的陰謀得逞,想到這裡,皇后一把朝邊上侍衛的手腕上咬了下去,咬得那侍衛反射性的將手鬆開,皇后就勢想衝上去阻攔鄭國公,可她的動作卻激怒了邊上的驃騎大將軍。

    驃騎大將軍見皇后如此的不識時務,當即抽出腰間的寶劍,卻不是對著皇后,而是對著仍在反抗的皇帝一劍刺了過去,只聽噗的一聲,那劍重重的刺進皇帝的心腹,此時,皇帝已經痛苦的慘叫一聲,嘴角已經的鮮血蜿蜒流了下來。

    皇后見狀,當即朝皇帝痛苦的嘶吼道:“皇上!皇上!驃騎將軍,你竟然弒君,你這個狼子野心的東西,你狼心狗肺,竟敢以下犯上!”

    “皇后娘娘,別以為你能活得多久,本宮留你下來,不過是要你給要作個證,證明是皇帝親手把聖旨傳給本宮的,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本宮這就帶人燒了鳳鑾宮,把你一雙兒女送下地獄!”太子看到皇帝滿目的寒涼,痛苦的張著嘴巴,僵直著身子立在​​原地,眼裡並沒有多大的愧疚,陰測測的道。

    皇后一聽到太子拿她一雙兒女來威脅,氣得臉色當即煞白起來,身子也顫抖起來,雖很恨他,卻不敢再說方才的話,她很怕自己的兒女出事。

    這時,太子已經親自上前,捉住皇帝還在發熱的手,握著他的手在聖旨的簽名處慢慢劃上他的名字,皇帝到死都不願意,可他沒力氣,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太子按著他的手在上邊簽字,在簽好三個歪歪斜斜的名字之後,太子一把拿過邊上的玉璽,沾上硃砂製成的印泥,雙手握緊,狠狠的印在聖旨上蓋玉印的地方。

    看著那玉印重重落下,皇帝只覺得心中一陣翻滾,他眼前更是恍忽,只覺得自己的江山沒了,這樣的震驚和打擊打得他身子往後一趔趄,耳邊只聽到太子的冷笑聲和皇后淒厲的哭喊,還有一聲急切的“皇爺爺”。

    等皇帝聽到那聲“皇爺爺”慢慢回過頭時,看到一襲玄色錦袍的楚宸燁正手持一柄金色的大弓站在宮殿門口,他身邊跟著一臉急切的南宮嫿,他身後還跟著一群黑壓壓的弓箭手,而他手中的大弓已經被他迅速拉起,朝驃騎將軍和鄭國公嗖地直射而去。

    “來人,快去救皇上!”這是他最忌憚的孫子的聲音,楚宸燁,皇帝只覺得十分的可笑,他最忌憚、最有野心的孫子,這個時候竟然來救他,而他最相信的太子,卻是殺他的人,慢慢的,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昏黑,看不清面前的一切,重重的倒在地上。

    “皇上!你不要走,不要丟下臣妾!”皇后在看到皇帝倒在地上的時候,眼淚立即飆了出來,而此刻,邊上的太子等人在看到楚宸燁和南宮嫿如天神一般闖進大殿之後,神色立即肅穆起來。

    “大膽楚宸燁,竟敢擅闖皇宮,來人,給本宮上,殺了他們!”太子看到楚宸燁竟有那麼多人,而他原本安排守在外頭的侍衛一個都沒進來,他嚇得臉色發白,右手迅速握緊腰間的寶劍。

    此時的楚宸燁,渾身散發著一股凜然的氣勢,在亮光的照耀下,握著手中的大弓,好像一位王者般冷瞇著眼睛,他不理會太子的怒吼,而是自信慢慢的鬆開手中的弓弦,此刻,他射出的箭已經毫無虛發的射中驃騎將軍的兩腿,後邊接連射出的箭同時射中鄭國公的兩臂,鄭國公和驃騎將軍本也是十分厲害的戰將,可他們因為輕敵大意,進殿的時候只帶了防身的寶劍,用寶劍怎能敵過楚宸燁們精心準備好的弓箭,還沒來得急反應,兩人已經中箭歪倒在地上。

    “上去,本將軍要活的!”楚宸燁說完,一聲令下,身後的將士們已經嘩地衝上前,迅速把鄭國公和驃騎將軍給捉住,驃騎將軍力氣大,還想掙脫,又被楚宸燁放了支冷箭在臂上,這下子他身受重傷,哪還有力氣反抗,很快兩人就被將士們控制起來。

    而邊上的其他下屬們,手中掄起寶劍已經衝上前與將士們廝殺起來,可這一切楚宸燁都早有安排,精心謀劃過,他的人手又多,在打殺的過程中,只聽到太子一派的人難受的嘶吼聲,不一會兒,陣陣慘叫聲響徹大殿,那些下屬們在楚宸燁將士的攻勢下,死的死傷的傷,死得極其慘烈。

    這下子,該輪到太子了,太子握緊手中寶劍,氣得朝殿外大吼道:“來人,你們都是死的嗎?守殿的侍衛呢,楚宸燁要弒君,來人!”

    “很抱歉,太子殿下,您的將士們吃了屬下的飯菜,如今正睡得香!”這時候,一臉冷漠的宇浩軒領著幾名副將走了進來,一進來,就恭敬的走到楚宸燁身側,儼然是楚宸燁的人。

    “宇浩軒,竟是你與他暗中勾結背叛本宮,你!來人,把他拉下去斬了!”太子氣得吹鬍子瞪眼,這一幕倒像極了皇帝,他沒想到今天是來逼宮的,竟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讓楚宸燁得了利。

    “本將軍念在你是太子的份上,不用他們動手,親自與你較量,看究竟誰有資格做這個皇帝!”楚宸燁說完,一把扔下手中的大弓,取下腰間的寶劍,寶劍一出,誰與爭鋒,當即像幽靈似的上前與太子對打起來。

    這邊兩人在對打,跟進來的宇浩軒們則在與太子的餘孽對殺,南宮嫿和皇后見狀,兩人立即跑到皇帝面前,此時的皇帝,痛苦的在地上哀鳴著,嘴巴張得老大,嘴裡盡是鮮血,心口那柄劍仍舊深深的刺在他身上,流下潺潺鮮血。

    “皇上,您怎麼樣了。嫿兒,快幫你父皇看看。”皇后趕緊扶起皇帝,皇帝此時還有一口氣在,只是很虛弱的看著光影照射著的兩人,這時候,他只覺得喉嚨窒息,看到過來的南宮嫿,眼裡的悔恨更深。

    “父皇,您撐住,讓嫿兒幫您看看。”南宮嫿說完,隨即撕開皇帝心腹上的衣裳,在她看到那恐怖的傷口時,她眼裡是震驚加惱怒,太子太狠了,皇上已經沒救了。

    “父皇……母后,我……”南宮嫿不知道怎麼說,這時候,收到消息的文武百官齊齊從明殿湧向大慶宮,原本他們之前在明殿等侯上朝,可遲遲等不來太子,皇帝又上不了朝,所以便往大慶宮趕,想來看個究竟。

    如果是以前,有太子的人守著,他們是過不來的,如今侍衛們神速的一夜就換了一批,全換成楚宸燁以前的親信,才放大臣們跑了過來。

    當大臣們在聽到大慶宮的打鬥之時,一個個都驚駭的衝進大殿,此時,他們已經看到躺在地上的皇帝和正持劍對陣的太子和楚宸燁。

    “皇上,皇上!老臣來晚了!”已經有大臣迅速沖到皇帝跟前,此時大殿一片混亂,眾多大臣一齊朝皇帝湧了過去,這些人還是十分忠心的,只是這段時間被太子所蒙蔽,有些則是保持中立的一派,誰當皇帝就服眾誰。

    皇帝在看到他的眾多大臣衝進來之後,眼裡似乎燃起一道希望和火光,朝眾人吃力的指著太子道:“太子……要謀反,逼朕將皇位傳給他,快……毀了詔書。”

    皇帝說完,一名大臣已經看到案桌上的明黃色詔書,當他在看到上邊的內容和皇帝歪歪斜斜的簽名時,立即聽皇帝的命令拿出匕首將詔書劃成幾塊,又扔進燭火上燒了,皇帝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這時候,大臣們已經是哭聲一片,一個個被裡面死傷的人驚到了,沒想到宮中竟然有這種事發生,太子竟然要謀反,天下早晚是他的,他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

    “太子弒君,殺朕……你們要為朕報仇,要……將太子府滿門抄斬,皇長孫也不能放過。”皇帝氣得直喘粗氣,身子越來越虛弱,眾大臣連連點頭。

    這時候正與楚宸燁打得厲害的太子在聽到皇帝的話後,眼裡是陣陣戾氣,想上前搶那聖旨,發現已經燒成了一團灰,前邊又有楚宸燁的利劍在攻,他沒辦法只得又和楚宸燁打了起來。

    楚宸燁狹長的鳳眸透著陣陣駭然,如一頭銀狼一般高貴,又似野豹般狂野,冷然睨向太子,“太子膽敢弒君,本將軍今天就為皇爺爺報仇!”

    說完,又是一陣刀光劍影,在一陣刀光劍影后,楚宸燁已經迅速攻到太子麵前,手中的劍一伸,就一把刺進太子的胸膛處,這一聲刺入聲,聽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只見楚宸燁手中的寶劍已經在太子胸膛上刺入,而此時的太子,瞪大眼睛,震怒的僵在原地,握著胸膛前的劍,無比冷色的盯著楚宸燁,“你……你竟敢以下犯上!”

    看到太子被刺,皇帝心中的恨意迅速減輕不少,此時,他眼睛已經微微的瞇起,眼裡有一縷報了仇的快感,想到他的江山,想到齊王已經中毒昏迷不醒,想到楚宸燁那犀利的一劍,以及那一聲“皇爺爺”,他呦呦的張著嘴,瞇起眼睛朝眾臣看過去,“國不可一日無君,朕……朕沒時間了,來人,寫詔書!”

    皇帝撐著最後一口氣說完,邊上的常青山早已經將聖旨範本拿出來,隨即執起筆就看向皇帝,準備寫,這可是傳位的重要時刻,此時,除了皇后和南宮嫿正在為皇帝續命外,所有人都緊張的跪到地上,三呼萬歲。

    而楚宸燁則叫一名將士守住重傷的太子,也同眾將士一起跪在皇帝面前,一臉的嚴肅也認真,眼裡還有對皇帝的一縷關切。

    皇帝又藉著微光看了眼楚宸燁,看到他文武雙全,處事周到,遇到沉著冷靜,竟能在被逼到邊關的境地回到宮中,而且一舉反擒太子,迅速的往宮里安插了他的人,他這才發現,有這樣的子孫繼位,燕國想攻進來,絕非易事,也只有楚宸燁這樣的天生王者才能管理好蒼祁,如果換成太子,恐怕仍舊像他這樣昏庸無能,致使邊關被燕國侵掠。

    想了一會兒,皇帝又難受的輕咳一聲,此時,楚宸燁已經上前,一把扶住皇帝,“皇爺爺,您怎麼樣了?哪裡疼?”

    聽到楚宸燁關切的聲音,皇帝這下子真的更是後悔,他輕輕抬起手,將手搭在楚宸燁的肩上,楚宸燁也握住他的手,此時,皇帝已經老淚縱橫的看向他和南宮嫿,“朕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嫿兒,常青山,寫。齊王世子宸燁,德行出眾,品格高尚,文武雙全,有玉人之姿,聖人之才,朕決意傳位於他,相信他必能克承大統,是賢君人選。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所有大臣務必兢兢業業的輔佐新皇,打退燕敵,共圖新治,欽此……”

    皇帝說完後,緊緊捏住楚宸燁的手,在大聲咳嗽一聲後,嘴裡猛地咳出一口鮮血,隨即頭一歪,就沒了氣息。

    “皇爺爺!”而楚宸燁此時已經盛怒的厲吼一聲,再有多少的恩怨記恨,他始終是他的親爺爺,此時,冷風從宮外刮進來,吹動著楚宸燁的黑髮,眾百官全都跪在地上磕頭,一個個稀里嘩啦的哭了起來。

    而楚宸燁已經慢慢放下皇帝的手,冷然起身,盯著還沒死的太子,一臉冷酷的吩咐道:“來人,太子謀殺先皇,軟禁公主皇后,押去刑場,將太子一府眾人全押去刑場,於今日午時處斬。宇浩軒,你領一隊人前去劫殺太子府餘孽皇長孫楚瀾,秦瓊,你領一隊人去鄭國公府、太子府、驃騎大將軍府抄家,將所有太子一黨反抗的餘孽全押入大牢,若有反抗者,立即誅殺!對於其他太子一黨,肯歸順朕,忠於蒼祁的,從輕發落,朕不會為難他們!”

    楚宸燁恩威並施,既說了誰敢反抗就誅殺的話,又說了只要肯歸順,他絕不會虧待,大臣們都知道他從來就是說一不二的人,相信他說出口的承諾一定會做到,有些已經是太子一黨的立即將頭埋得更深,朝高高在上的王者道:“臣等願意誓死忠於新皇,輔佐新皇。”

    楚宸燁冷冰冰的掃射向眾人,身上的王者之氣更甚,這時候,常青山已經把寫好的聖旨拿過來,上面已經印上皇帝的玉璽,有皇帝向百官親口傳位的話,眾大臣自然齊齊跪在地上,一個個心服口服的道:“臣等參見新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眾人的三呼萬歲,南宮嫿抬起眸,朝楚宸燁點了點頭,也只有他,才適合蒼祁這個高位,也只有他才震得住底下的百官和燕國的將士,她真心為楚宸燁感到驕傲。

    從昨晚楚宸燁躲在他大殿開始,她就得知了他的計劃,他早已經與京城裡的親信裡應外合,一路直殺過來,加上陳國公和李穆的部下原本就是他帶領的,所有他只要去軍營找一些自己以前的忠實副將,副將們立即應聲而起,跟著他就開始行動。

    他從自己的將士中挑了五百十分厲害的人,領著他們靠自己之前的線路潛進皇宮,一個個埋伏在皇宮中,他則跑進了南宮嫿的宮殿,因為他受了傷,他知道南宮嫿會為他療傷,等傷口一包紮好,太子就迫不及等的開始行動了。

    原以為太子會遲幾天行動,這樣他也可以多休養幾天,沒想到太子等不急了,想嘗試做皇帝的滋味,卻不知,在幾天前,大慶宮門口的侍衛就被宇浩軒換了一批,因為宇浩軒是新人,哪邊都不沾,稍微向太子一臣服,太子就認為他可用,從沒懷疑過這樣一個小角色,卻不知道,他的權利雖然小,只是管著宮裡侍衛的調動,卻能趁機將人換掉,又不惹人懷疑。

    隨後,宇浩軒和楚宸燁的人在太子將士的飯食裡下了藥,幾千守在皇城門口的將士吃了那飯菜,個個都在廣場上昏昏欲睡,再加上皇宮的守衛已經被宇浩軒按中換掉,所以楚宸燁才輕易的攻了進來。

    這時候南宮嫿才知道,這個宇浩軒,還沒參加文武狀元考試時,就十分崇拜楚宸燁,已經成了楚宸燁的門下弟子,由楚宸燁一路相扶進宮做了探花,他一直都是楚宸燁暗中培養的人,從這一點她就知道,楚宸燁的心思太細膩了,細膩得放眼天下,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此起彼伏的萬歲聲響徹大殿,此時,皇帝的屍體已經被太監們抬去了早準備好的楠木棺材邊,由宮裡的太監嬤嬤們給皇帝清洗身體,而眾臣則全都跪在棺材前,有太監已經開始搭靈堂,忙前忙後,準備為皇帝辦喪事。

    后宮在忙喪事,但國不可一日無君,眾臣已經來到前殿,一個個齊齊跪在地上,等著新皇即刻登基,按照先皇的詣意,為了國家的安定,也為了怕太子一黨的反抗,讓楚宸燁儘早登基,先把基登了,其他的容後再議。

    這時候的太子還沒死,卻已經成了階下囚,被人押向刑場,刑部尚書秦瓊已經領著人趕赴刑場,而守在宮門口的太子一黨的侍衛們,一個人在聽到太子已經被抓,快死掉之後,就如一般散沙一樣,都沒了重心。

    再加上楚宸燁的將士被陳國公隨調進宮,大批楚宸燁的將士將皇宮死死的守護住,那些太子的將士一個個在聽到新皇即將即位的消息時,害怕得發抖,已經被楚宸燁的將士圍攻了起來。

    如今時局很亂,宮中里里外外行走奔波的人很多,有些原本是太子黨,在聽到新皇要即位的消息時,嚇得手腳都軟了,新皇登基的事已成定局,到時楚宸燁龍袍加身,一切都晚了。

    南宮嫿在領著人行走在高高的宮牆裡時,看到城樓下的將士們很亂,有的在打架,有的餘孽還在反抗,此刻,好像整個西藺都亂了,她身著一襲鮮紅的鳳袍一步步走向明殿,而此刻,沒有一個人敢像之前那樣輕視她,軟禁她,因為她是與新皇一起拉下太子黨的功臣。

    南宮嫿臂上挽著一條蘇繡織成的臂紗,在一步步踏進明殿時,皇后和太后早已經到了。皇后眼眶深紅,身邊跟​​著臉上帶淚的楚雲飛,顫抖的坐在右側位上,而老太后則在知道皇帝駕崩的噩耗時,雖心裡覺得解恨,可面上則是一臉的淚水,偽裝得很真。

    她不是皇帝的生母,卻做了那麼多年的聖母皇太后,如今楚宸燁繼位,她的輩分一下子升了兩級,估計眾人都不知道怎麼稱呼她了。

    老太后看到新皇是她無法掌控的楚宸燁,而她一向支持的是太子一派,臉色既是悲傷又很難看,皇后一直盯著南宮嫿,看到南宮嫿沒事,她就安心了。

    正在這時,只聽大殿外響起一陣鼓樂聲,“新皇駕到!”

    這聲音一傳進來,所有人都立即跪在地上,行禮道:“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候,一襲黃袍加身的楚宸燁,頭戴皇帝特有的十二旒旒冕,旒冕上的珠子串下來遮住他光潔的額頭,他腳踏玉靴,腰繫百花玉綬帶,手持一枚帝王綠的翡翠玉璽,身上的龍袍繡著展翅欲飛的飛龍,將他襯得好似天神下凡,此刻的他,估計是天底下最俊美的皇帝,而百官在看到皇帝一臉冷肅的踏進大殿後,一個個心裡都自動預警起來,這個皇帝,比先皇,更另有威嚴,也更傑出。

    “眾卿平身,不必多禮。”楚宸燁如夜鷹一般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他的步子沉穩而有力,鳳眸陰冷而深沉,一步步踏到最高位的龍椅前,朝眾人抬了抬手,眾人立即起身。

    此時,已經有太監上前舉行登基大典需要的儀式,在看到楚宸燁站在高位,身著龍袍時,南宮嫿目光帶著淡淡的溫潤。

    而楚宸燁登基的消息一傳出皇宮,傳到廣場上,那些原本還想反抗的將士們一個個都跟傻了似的,皇帝都定下來了,大家再鬥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他們的重心骨沒了,太子被押去刑場準備問斬,這下子,一大批將士都跪到地上,一個個顫抖的等著處罰。

    而皇帝登基的消息傳到百姓們耳中時,老百姓們也不懂究竟誰才是有才能的人,只知道有新帝了,便圍著佈告小聲的議論,當大家看到佈告上皇帝決定大赦天下,減免蒼祁百姓三年七成賦稅時,老百姓們立即歡呼起來。

    先皇被太子刺殺逝世,太子的醜惡事蹟全寫進了佈告,佈告張貼得滿大街都是,老百姓們在看到之後,許多已經自發的跑去刑場,想看太子一黨受刑。

    兩派鬥爭,其中一派失利,是怎麼都活不下去的,哪怕太子府的一隻狗,這是歷朝歷代發殿下來就注定了的,開始選擇了敵對,如今就要承擔自己應有的後果,站隊的也得承擔這樣的責任。

    皇帝一登基,除了大赦天下外,還立即進行了朝堂的重新任命的罷免,他並不因為自己是齊王一派,就把重要的職位放任給齊王一派人去做,而是按照百官的政績和能力來重新安排職位,進行新一輪的洗牌,太子一黨只要有才能的官員,一樣能夠受到重用,這一點讓天下百姓尤其信服。

    還有一點,那些太子手下的將士,只要能歸順皇帝的,都能得到赦免,重新編入蒼祁楚家的正規軍,與楚家將一起享受同等待遇,宮中的妃嬪破天荒的第一次沒有跟隨皇帝陪葬,而是原宮居住,或者遷往行宮,或者在宮外另賞院落使其安家,這一點又俘獲了眾妃嬪的心,同時將皇后扶為聖母皇太后,將原本的老太后打入冷宮。

    理由是,老太后勾結太子禍亂后宮,與太子裡應外合,犯了誅連之罪,念其撫養先皇的份上,從輕處罰,只打入冷宮,南宮嫿卻知道,楚宸燁做這一切,都在幫她,幫她剷除老太后,扶正她的母親。

    為了保護她的弟弟,楚宸燁已經封楚雲飛為雲親王,給他在宮外另僻了一片府邸居住,這樣不致於讓弟弟以後捲入宮裡皇子之間的鬥爭中,畢竟楚宸燁在上位後,還在繼續剷除以前的異已,這是哪個皇帝都會做的。

    而她,仍舊是蒼祁的長樂公主,楚宸燁命令宮裡的人全都尊敬她,由她協助皇后處理后宮事務,這幾天,除了新皇登基的大事,還有皇帝的喪事。

    皇帝的三日喪事,規定百姓只能著素衣素服,三天禁葷腥,禁嫖宿,禁燃鞭炮等物事,這幾天,蒼祁似乎沒以前那麼冷了。

    廣陽郡

    新皇登基的消息卻沒傳到楚瀾這裡來,就是用信鴿傳書,鴿子也要飛上三、五天,而楚瀾對京中之事全然不知情,他正領著一隊鐵騎潛伏進燕國的帝都,喬裝成販賣玉器的商人,準備潛進燕國皇宮,刺殺大燕帝。

    如果太子奪位成功,那他再成功刺殺大燕帝,這樣的話,他們不就能掌握天下了?

    燕國皇宮

    又過去了幾日,祁翊覺得自己的傷口已經在慢慢復原,蒼祁帝真是狠,竟把他傷得如此之重,只不過,他們已經收到消息,蒼祁帝已死,由齊王之子楚宸燁繼位,聽大臣們說,要為他重傷一事報仇,也只能找楚宸燁和太子一黨報了。

    “楚宸燁?”祁翊冷冷說出這個名字,站在花園裡的一株紅梅下,他身上披著一件青色的狐狸毛大氅,目光森寒的看向前方,眼裡的戾氣足以將人凍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根本沒受過傷,因為他自信冷戾的樣子,完全不像正在養傷的人。





第158章 燕宮驚變祁翊繼位


祁翊一聲低喃之後,忽然一陣寒風襲來,吹起樹上陣陣紅梅,一片片紅梅如雨般飄落在地上,有的則飄到男人的身上,此刻的他,映在紅梅里的模樣,唇若含丹,眼若秋波,發如流蘇,身上的大氅顯得光亮而尊貴,給人一種凜然的王者之氣。

    他其實對什麼報仇都沒太大興趣,他倒是比較想去看看那個南宮嫿,他的妻子,含笑說這只是一場他不能控制的婚姻,由蒼祁帝主導,但他知道,憑他的處事方式,他是絕對不可能娶一個自己都不喜歡的女人,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會娶的,會為之努力奮鬥的,一定是他喜歡的女人。

    仁陽殿,大燕帝坐在書房前,仔細看著百官們呈上來的折子,書房前恭敬的站著武穆王,武穆王眼裡始終有一道別人看不見的戾氣,在蒼祁的時候,他就有一種陰沉之氣,但一般人看不出來。

    看到一臉冷肅的武穆王,大燕帝伸出指頭彈了彈案桌,抬眸堅定的看向他,“你真要去蒼祁報仇?”

    “是,臣心裡一進懷著對蒼祁帝的恨意,如今他雖然死了,但他的國家還在,我武穆王府一百多口人為了保護一個大燕的太子而死,難道皇上不應該派人幫我為夫人孩子們報仇?”

    武穆王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的戾氣更甚,他十分不服氣,一直以來就不服,為什麼他一個大男人,還得為了保護一個祁翊小心翼翼,到最後全家人都因他而死,他已經在蒼祁生活了那麼多年,可以說,心早就明里暗裡成了蒼祁人,回燕國的時間少得可憐,少得他幾乎忘了自己是燕國人。

    如今,他的全家老小全都被問斬,他除了恨蒼祁帝之外,更恨面前的大燕帝,是他迫使他去蒼祁當臥底這麼多年的,當年他因為身負國家的使命遠赴蒼祁,離開自己的家鄉親人,父母老少,年紀輕輕就去了蒼祁,因為他和真正的武穆王長得相似。

    所以皇帝選中了他,當時真正的武穆王來邊關巡視,被燕國人偷襲射殺,隨後燕帝就讓他扮成武穆王,偽裝成從死屍堆裡爬出來的樣子,把他安插進蒼祁,等他在蒼祁站穩腳跟後,又把祁翊帶了過去,讓他培養著,細心的哄著供著。

    他已經由開始的憤恨,思念家鄉,在內心詛咒燕帝變為不再想起燕國,反而喜歡上蒼祁,所以在給祁翊辦事時一直心不甘情不願的,就因為與武穆王長得像,大燕帝就剝奪了他快樂自由的權利,而他好不容易在蒼祁安定下來,有了名望地位和美貌的妻妾後,卻一夜間傾覆。

    “報仇?你是要報仇,還要替太子報仇,但如今是時機?楚宸燁的能耐朕明白,你三番五次要求帶兵攻打蒼祁,這樣是不是太衝動了?朕的十萬大軍如今只是蒼祁的要鎮武陽河駐紮,沒有貿然過河,他們都沒行動,你著急什麼?打仗不是靠有兵就行,還得靠腦子,以免損傷咱們燕國的將士。”大燕帝冷冰冰的看向武穆王,這個武穆王,是越來越識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武穆王一聽,耳邊立即回憶起另一個人的話,當即抬眸,衝動的看向皇帝,“臣全家人都被殺死,世上只剩臣一人,臣活著也沒意思,還不如和他們拼了。皇上多次不幫助臣報仇,難道真像別人所說的那樣,根本只把臣當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利用完後就扔掉,棄之如履,那樣的君主,真令臣心寒。”

    “你說什麼?祁明珂,這是你對朕說話的態度?朕已經三番五次的容忍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大燕帝氣得猛地一掌拍在案桌上,他是皇者,從來沒人敢忤逆,沒想到祁明珂愈發的不識大體。

    武穆王見皇帝發怒,心底的怒意更甚,當即就堅硬如鐵的道:“皇上,您是安安樂樂的坐在這裡,高高在上,萬人景仰,可我的家人,之前在燕國的家人被你誅殺,就怕她們洩露風聲,這已經讓我失去一臂,如今我在蒼祁的家人又被蒼祁帝誅殺,你有沒有考慮過臣的感受?臣今天就是一死,也要向皇上明諫,臣不滿,臣心裡有滔天的恨意,臣要為家人們報仇!”

    聽到武穆王的話,皇帝此刻心神一動,面色當即灰白起來,他原以為武穆王不知道,沒想到,他竟然知道,“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皇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這些年,微臣早就打聽出來了,你枉稱他們被強盜劫殺,又把我家祖屋全縱火燒掉,當年臣都不知道,直到後邊那縱火案的兇手親口對臣說,臣才知道,原來臣在燕國的家人全是皇上您親自殺的,皇上,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我今天已經註定是死路一條,但我不服氣,蒼天為何要這樣捉弄我,讓我家不成家,國不成國。”武穆王自從蒼祁歸來後,燕國大臣們都有些瞧不起他,認為他不是正宗的燕國士大夫,認為他已經滲和進蒼祁的血液,根本沒人真正接納他,他又沒有封官,身份尷尬,加上自己兩邊親人被殺的真相,讓他恨透了大燕帝。

    大燕帝沒想到武穆王對他的抵觸情緒這麼深,他眼裡突然浸起一抹深意,看了看陰沉的大殿裡,發現,一個侍衛都沒有,全都因為這是機密要事,被他之前叫出去了。

    看著武穆王帶著恨意的目光,大燕帝忙看向殿外,厲聲道:“武臣,武立,你倆都進來,朕口渴了!”

    口渴了需要叫侍衛而不是太監?武穆王眼眸一沉,皇帝在防著他,當即,他迅速拍了兩掌,就在這時,一夥黑衣人從偏殿裡湧了進來,足足有七、八個。

    黑衣人一湧進來,當即朝武穆王點了點頭,這時候的大燕帝,立即倒抽一口涼氣的站起身,迅速握住案桌下的寶劍,朝眾人喝道:“大膽,你們哪來的?武穆王,你竟敢背叛朕!”

    “請皇上記住,微臣不叫祁明珂,微臣本名秦漢生,微臣哪有本事刺殺你,皇長孫,現身吧!”武穆王說完,只聽嗖的一聲,一名身披黑衣、戴著面具的男人迅速從房頂上躍了下來,一下來,他就將臉上的面具摘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是你,蒼祁的楚瀾!”大燕帝看到楚瀾陰測測的樣子,當即一把拿過那桌上的口哨,迅速放到唇前吹了起來。

    一聽到這陣吹哨聲,楚瀾頓覺不妙,皇帝在召喚他的護衛,他立即冷冷抬眸,一躍舉起劍上前,急急的沖向大燕帝,沉喝一聲,“大燕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本殿要讓你瞧瞧,我蒼祁人的厲害,隨便一人都能取你狗命,看你還如何騷擾我邊關!”

    說完,楚瀾迅速飛躍上前,大燕帝只覺得眼前有無數刀光劍影閃過,心頭有縷縷無邊的恐懼襲過來,他中武穆王的計了,這個奸賊,竟與外人聯合一起來欺騙他。

    長樂宮

    祁翊正負手立於紅梅前,嘴裡幽幽的念叨著長樂二字,一聽到長樂宮,他就想起長樂公主,真巧,她們的名字竟然一樣,難道冥冥注定中是為她而設?

    看了許久有些昏暗的天色後,祁翊這才將覆在臘梅上的玉指收回,準備回宮,正在這時,只聽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迅速朝長樂宮跑了過來,祁翊立即挑起眉,冷然看向跑過來的含笑等人,“殿下,不好了,皇上被刺客刺殺了!”

    什麼?祁翊眉鋒立即一挑,一把拂袖,迅速朝仁陽殿奔馳而去,一路上,他忍著傷口帶來的不適感,緊皺著眉,感覺額頭上有陣陣冷汗冒出,後邊的護衛們全數跟上。

    含笑踩著輕功跟在祁翊後邊,一邊跑一邊又道:“殿下,您身子不好,您慢點,刺客是皇長孫楚瀾帶的人,但如今他已經逃掉,但他的同黨武穆王和剩下的刺客已經被皇上的護衛抓住,但皇上情況十分的危急!”

    祁翊一聽到楚瀾的名字,嘴角已經陰冷的勾起,不一會兒,他已經來到滿是血腥味的仁陽殿,在進殿之後,宮裡的宮女和太監產已經齊刷刷的跪了下來,一個個都嚶嚶哭泣起來,肩頭聳動,一看到祁翊,最前頭的宮女已經大聲的哭道:“殿下,快去救救皇上,皇上他……”

    “都讓開。”祁翊眼裡溢出陣陣火光,一把將前邊的宮女們推開,他則迅速跑進內殿,一進內殿,便看到滿身是血的皇帝正被侍衛們扶著,而邊上則躺著六七具黑衣人的屍首,以及已經被控制住的武穆王。

    武穆王一看到祁翊,已經是滿目的火光,而祁翊在看到奄奄一息的大燕帝后,眼裡已經是陣陣暴怒,他一把上前,推開守在大燕帝面前的武臣、武立兩兄弟,狹長的鳳眸危險的輕瞇了兩人一眼,隨即開始檢查大燕帝身上的傷。

    大燕帝傷在心腹之處,那裡連中了三劍,每一劍都十分的致命,此時的大燕帝,臉色扭曲又痛苦,一看到祁翊,他立即一把拽住他的手,眼裡迸出陣陣眼淚,“淵兒,你終於來了,父皇在臨走前能看你一眼,已經是最大的心願。請你……不要恨父皇,將你從小帶去蒼祁……培養,父皇就是想培養一個……十分優秀又出色繼承人,你不要恨我……”

    “父皇!”此時,祁翊眼裡已經迸出陣陣悲憤又心痛的淚水,他伸手摸到大燕帝的心腹部,發現那裡已經是一灘血流,沒救了,任他是華陀再世,也沒救,傷得太深太重。

    “父皇,不要離開兒臣,不要像母后那樣丟下我,我不想你走。”祁翊顫抖的握著大燕帝的手,兩父子緊緊將手握在一起,從來不哭的祁翊,臉上竟然淌下溫熱的淚水,令聞者傷心,看者流淚。

    看到祁翊眼眸裡蘊藏著的痛苦,大燕帝何嘗不心痛,他顫抖的撫上祁翊俊削的臉龐,手指上沾著濃濃的鮮血,輕聲的道:“孩子,你真是俊俏,跟你母后一個模樣,可惜,你母后去得太早,如今……我就要下去陪她了,這樣她也不會寂寞。傳位的詔書朕二十年前就寫好,一直放在仁陽殿的牌匾之後,那些老臣們都知道……孩子,你要好好的做這個陛下,守護好你的子民,殺了楚瀾,替朕報仇……”

    “父皇,兒臣知道,你不要說話,我這就幫你止血,你撐一撐,我們父子還有好多話沒說,其實我想告訴你,我一直是愛你的,這世上沒有誰能敵過你和母后在我心中的愛,我一定手刃楚瀾,替父皇報仇。父皇,你撐一撐,等我救你。”祁翊說完,眼眶紅得似血,心裡已經被憤怒和恨意佔滿,他只覺得心好像碎了一般的疼,顫抖的伸手想去摸大燕帝的傷口。

    可大燕帝已經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臉慈愛的看向他,“孩子,來不及了,朕好像看到你母后在天堂召喚我,她在那裡等我,她還……像年輕時一樣漂亮,這麼多年,朕已經……這麼老了,她好像一點也沒變,今後……世間只剩你一人,再也沒人能夠關心你。所有人聽令……”

    大燕帝吩咐完,宮裡的侍衛太監、宮女等全都跪下,一個個哀聲遍野,眼眶冒出陣陣淚水,十分的淒慘。

    “朕大勢已去,決意傳位於太子凝淵,你們所有人,包括百官大臣,燕國百姓,都要尊他為上……”大燕帝正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將手滑了下來,祁翊立即用力一拉,卻拉到大燕帝軟綿綿的手。

    此時,大燕帝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這一刻,祁翊只覺得心都被掏空了,他痛苦的抱緊大燕帝,暴怒的嘶吼起來,“父皇!”

    後邊趕來的朱赤煉和一些大臣在看到祁翊抱著渾身是血的大燕帝時,一個個嚇得臉色都變了,轟隆一聲跪在地上,齊齊哀鳴起來。

    而祁翊在短暫的痛苦之後,已經十分冷靜的站起身,他溫柔的將大燕帝放到床上枕著,動作極其的小心,然後抬眸看向眾人,沉聲道:“父皇被蒼祁皇長孫楚瀾刺殺,你們是怎麼守護的皇宮,怎會讓蒼祁人混進來了?所有人給本殿跪著!”

    說完,他已經冷冷朝大殿門口走去,聲音森寒得令眾官員渾身發抖,一個個呼天搶地的大哭起來,果然不出祁翊所料,他才走到大殿中央,便聽到外邊濃烈的腳步聲。

    緊急著,一襲鳳袍的皇后滿目驚疑的領著六皇子朱凝修跑進大殿,一跑進大殿,兩人就大聲的呼喊起來,“皇上,臣妾來晚了,來晚了啊!”

    看著一臉假態的皇后和朱凝修,以及皇后身後跟來的黨派,祁翊卻沒更她們,任由這群人衝進去哭喪,他則走到大殿門口,看著大殿上寫著的“仁陽殿”三個字的匾額,在微瞇了下眼睛後,一躍飛身上去,玉手往匾額裡一探,立即探到一卷東西,他迅速將那卷東西取了下來。

    取下來之後,跟過來的含笑等人全都恭敬的立在祁翊邊上,含笑則上前道:“殿下,事不宜遲,咱們這就進殿向大家宣告皇上的遺言,扶您繼位。 ”

    這時候,聞訊趕到的文武百官們一個個慌慌神神的跑到仁陽殿前,一看到祁翊,一個個先跪著給他行個禮,然後抹著眼睛就往大殿裡奔,有的在聽到大燕帝已經逝去的消息後,當即暈了過去,哭得哀聲慟天。

    在回到大殿之後,祁翊看到皇后和朱凝修已經抱成一團哭了起來,朱赤煉則抱著皇帝的聲音在那裡搖,硬要皇帝醒來,其他妃嬪和蓮香等郡主一個個已經即將崩潰,哭昏的人一大片,可見大燕帝對她們的影響力。

    “皇上,您死得好慘!到底是誰這麼狠心,竟然這樣害你,蒼天哪,你有沒有良心,為什麼要這樣對本宮,讓本宮連皇上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修兒,快過來給你父皇磕頭!”皇后用帕子擦著眼淚,將朱凝修一把拽過來,朱凝修眼裡先是閃過一縷不情不願之後,看到皇后眼眸裡的冷色,這才一下子跪在地上,可他才換了一件乾淨的錦袍,一看到皇帝滿身的血,他根本不願意像朱赤煉和祁翊的一樣,跑去抱皇帝。

    此時的祁翊和朱赤煉,兩人身上手上全沾著皇帝的鮮血,看上去一點都不髒,且透著一股男人特有的味道,皇后見朱凝修畏手畏腳的,氣得一把朝他推過去,把朱凝修一下子推到皇帝的屍體上趴著。

    朱凝修一湊上前,臉上就沾了一片血水,他氣得轉身就朝皇后怒吼道:“母后,你做什麼?弄髒我的衣裳,你重新給我做一件?”

    朱凝修的聲音響徹大殿,他才說完,大殿裡的百官和妃嬪們一個個都奇怪的看向他,在聽到他的話後,所有人再看看眼裡噙著淚卻仍裝堅強的祁翊,一個個心中都有了想法和計較。

    其中,一名老臣已經冷然看向朱凝修,朝他指責道:“六皇子,皇上可是您的生父,您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朱凝修平常就好吃喝玩樂,為人又陰毒,但這些忠心不二的老臣們卻根本不賣他的帳,此時,朱凝修看到眾大臣像看猴子一樣看著他,猛地一回眸,便看到眼里浸著寒冰的祁翊,這才低著頭跪到大燕帝身旁,假裝痛苦的嚎叫起來,看得皇后滿目漲紅。

    趕來的太醫在給皇帝看了診之後,一臉沉痛的跪到地上,朝眾人宣佈道:“微臣已經看了,皇上已經重傷仙逝,實在回天乏術,皇上丟下我們這些老臣,我也不想活了。”

    這時,一直守護在皇帝身邊,自責不已的武臣、武立兩兄弟立即起身看向眾大臣和妃嬪,武臣恭敬的看了祁翊一眼,莊重而威嚴的道:“眾位大臣,皇上有臨終遺言。”

    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停止哭泣,緊張的盯著他,畢竟,這里大多數人真正想听的才是這個,燕國會由誰繼位,是能力不足卻十分孝順的朱赤煉,還是皇后的嫡子朱凝修,或者是皇帝一直認定的太子朱凝淵,畢竟,不到最後一刻,所有事都可翻盤,尤其是在皇后勢力如日中天的時候。

    這時候,皇后身側的武國公已經滿目深黑的看向武臣、武立,他眼底的煞氣很重,身材又十分的高大壯闊,只是一個眼神便能嚇得人全身發抖。

    此時,祁翊狹長的鳳眸散發出王者一般的陰鬱,冷魅深沉的微瞇起眼睛,勾起唇角,冷酷的看向武國公,而武國公則瞪大眼睛回祁翊一眼,絲毫的不忌憚他。

    武臣這時立即站到大燕帝的身側,鄭重的抬眸,一字一頓的道:“皇上臨終遺言,是傳位於太子殿下,由殿下即刻即位,時任新皇,所有燕國官員、百姓、后宮妃嬪,所有人都必須新皇為上,更有皇上多年前寫的聖旨在此!”

    說完,武臣看向社翊手中那卷由防水布裹著的聖旨,這一說,皇后和武國公的眼神當即深冷起來,皇后立即不可置信的抬眸,朝武臣道:“皇上的遺言只有你們聽見,本宮和武國公還有其他大臣都沒聽到,怎麼說皇位是傳給太子的?皇上之前可是與本宮說過,他要將皇位傳給六皇子殿下,皇上寫給本宮的傳位詔書,本宮已經帶來了,各位大臣可以看一看。”

    皇后冷冰冰的說完,已經露出本性的站起身,從身後的宮婢手中接過一卷明黃色的聖旨,當場用力的展開,直直的看向祁翊。

    祁翊嘴角勾起一縷冷笑,同樣將手中聖旨外的紅線拉開,這聖旨雖一直保存在匾額下,但卻由專門的人每月清潔,而且有盒子裝著,所以外表仍舊光亮如新。

    這時候,底下的大臣們一個個都憤怒的看向皇后,皇后一黨則陰沉的看向祁翊,所有人都等著兩人將聖旨打開。

    皇后在看到祁翊的聖旨之後,眼眸裡瞇起一縷冷色,“笑話,皇上寫過什麼聖旨?本宮怎麼沒見過?太子,你莫自己假造一個聖旨來蒙蔽本宮,你難道想反了?”

    祁翊黑眸半斂,此刻眼裡的冷色越來越重,而皇后已經將手中的聖旨快速的打開,一打開就念了起來,“朕的六子凝修恭順懂事,謙虛知禮,文武雙全,又是皇后之嫡子,朕決意將皇位傳於他。”

    皇后一念完,底下的一些老臣已經憤恨的站起來,其中的左相大人已經指著皇后,厲聲道:“這根本就是假的,皇后假傳聖旨,您是要造反嗎?皇上一直就和老臣們說過,他的皇位只有一人能繼承,那就是太子凝淵,只有凝淵太子才是臣等想一心輔佐的人,就憑六皇子那德性,他怎配當燕國皇帝?”

    “就是,臣等可以作證,皇上在寫那份聖旨時,臣等當時全在場,聖旨一直放在仁陽殿的匾額下方,由專人看管,知道這件事的有左、右相,以及咱們三位將軍。咱們五人會誓死扶持凝淵太子登基!”邊上的藍大將軍已經憤怒的說了起來。

    這時候,武國公冷冷挑眉,一臉橫肉的看向眾人,用如泰山一樣深沉的聲音道:“是嗎?皇上寫聖旨傳位於六皇子時,老臣和皇后都在場,你們幾個,如果不怕死的,就閉嘴,燕國的皇帝,只能是皇后的嫡子,朱凝淵,沒有資格繼承皇位!”

    “大言不慚,本殿有沒有資格繼承皇位,豈容你一個老匹夫置喙?”此時,祁翊已經一把將手中的聖旨攤開,上邊除了有皇帝的親筆傳旨之外,還有皇帝的金印,指印,以及五位大臣的指印,雖然字跡已經有些稀疏,不過眾人仍看得清清楚楚,上邊已經清晰的寫明了皇帝此生只傳位給太子凝淵一人。

    在看到這聖旨之後,前邊的左相已經一個機靈的上前,領著身後四人迅速跪到祁翊身前,當即聲如洪鐘的道:“見聖旨如見陛下,臣等已經知道陛下的意思,臣等參見新皇陛下,你們,還不趕緊過來參見陛下,難道想犯謀反之罪?”

    左相一吼完,一直支持皇帝和太子的一派已經迅速走過來跪到地上,大聲的齊呼皇上萬歲,祁翊微瞇起眼睛,沒想到還有這麼多人支持他,不禁看向邊上一臉**的皇后。

    皇后見狀,心底是濃濃的冷笑,看來皇帝為了他這個兒子,真為他做了好多,為他鋪平那麼多道路,此時,她已經陰冷的與武國公對視一眼。

    武國公當即抬起眸,一躍站起身,在大燕帝屍骨未寒時,已經朝祁翊沉聲道:“殿下,你假傳聖旨,已經犯了死罪,六皇子才是聖上親自任命的皇位繼承者,我們應該擁戴的是六皇子!”

    說完,他一把舉起六皇子的手,底下的大朝中,有一小部分是支持武國公的,一個個當即舉起拳頭,大聲嚷了起來,“我們都支持六皇子,六皇子才是真正的繼承人,太子以下犯上,假傳聖旨,要遭舉國百姓唾棄的!”

    聽著眾人底氣不足的聲音,祁翊嘴角的冷意更甚,攸地,他已經滿目陰冷的看向武國公,朝他一步步走過去,“武國公,想造反,你也不多謀劃謀劃,這點小兒科,比起蒼祁的太子來,簡直不值一提。”

    武國公一聽,當即恨恨的盯著祁翊,他可不爽自己被一個黃口小兒壓住,當即冷色道:“真正想造反的是太子你,六皇子才是真正的王者……啊!”

    正在武國公說得起勁時,腹中已經中了一刀,只聽噗的一聲,祁翊手中不知道何時多出來的匕首已經重重的刺進他的心腹,此刻,他僵直著身子,瞪大眼睛,顫抖的舉著手,“你……你……”

    “朕乃天定的九五之尊,膽敢以下犯上,殺無赦!來人,把企圖謀反的皇后、六皇子和武國公等人全抓起來!”祁翊冷聲吩咐完,那大殿之外突然湧進來數百名身著勁裝的侍衛,侍衛們一進來,立即舉著武器上前去抓皇后等人。

    而皇后則吃驚的睨向祁翊,他不是受傷了沒有問政事,怎麼會這麼快就有人來了?她立即​​看向殿外,大聲喝道:“來人!”

    皇后一聲令下,大殿口果然又湧進一批黃衣侍衛,這些侍衛全是武國公的手下,侍衛們一湧進來,在看到武國公腹部中了一劍時,突然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擒賊先擒王,祁翊很好的利用了這個戰術,他的人此刻已經將皇后等人迅速抓了起來,而此刻,祁翊已經接過武臣手中的皇帝玉璽,一派冷然的看向眾人,“大膽,朕在此,誰敢擅闖?如果不想死的,立即繳械投降,否則,一律殺無赦!”

    一說完,他嘩的一聲將手中的匕首拽了出來,只聽砰的一聲,武國公已經鼓著眼睛重重的倒在地上,沒了生氣,嚇得皇后和朱凝修都尖叫起來,含笑、含恨已經一個箭步上前將皇后雙肩壓住,此刻,誰勝誰負,已經明了。

    而那些將士在看到祁翊手中的聖旨、玉璽,以及跪著的百官後,一個個嚇得雙腿打顫,突然,前頭已經有人將手中的武器扔到地上,一下子癱軟的跪了下來,後邊有人看見,受了影響,也害怕的將武器放下,有的已經舉起手來,作投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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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祁翊接生恢復記憶


“砰砰砰”的幾聲,武國公手下手中的武器大多數落到地上,有的還想反抗的,在看到新皇的人已經佔上風時,一個個嚇得嘴唇哆嗦起來。

    皇后此時氣恨的盯著祁翊,朝她厲吼道:“大膽太子,竟敢刺殺武國公,你這已經擺明了造反。你們都是死的?還不給本宮抓住這些反賊! ”

    皇后喊完,倒是有些侍衛蠢蠢欲動,上前和祁翊的人打了起來,不過大多數都是些殘兵哀將,幾下就被含笑含恨訓練有素的人制服。

    祁翊冷酷的看向皇后,俊美的容顏上泛著縷縷薄冰,就是這個女人害得他母后慘死,他怎會放過她?留她至今都是便宜了她,冷冷掃視了眾百官一眼,祁翊玉手一展,將手中聖旨再次展下來,遞給邊上的左相大人。

    左相大人在看到皇帝的親筆聖旨及玉印時,當即含著淚水念了起來,“太子凝淵知人善任、德行出眾,品貌才華皆十分優秀,有勇有謀,是堪當大任的最佳繼承人,若朕有任何意外,無法親口傳旨,都以此聖旨為準,傳位於凝淵太子,即刻繼位,欽此!”

    左相大人念完,百官們有的已經立即朝祁翊磕起頭來,有反應遲鈍的也趕緊跟上,齊齊高呼道:“臣等參見新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祁翊微瞇起眼睛,看著底下有臣服的,有野心不死的,嘴角勾起一縷冷笑,“眾卿平身。傳令下去,武國公與六皇子夥同皇后謀反,國公府抄家問斬,與六皇子、皇后一起押入刑部大牢,以謀反罪論處,三日後執行死刑!”

    皇帝一說完,邊上的皇后當即打了個激靈,她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沒想到祁翊這麼的狠,“你……來人,快來人啊!”

    可這時,無論皇后怎麼喊,都沒人敢上來幫她,畢竟新皇人心所向,最重要的是,她的羽翼武國公已死,而她自己已經被抓住,六皇子又是個人人皆知的爛人,這下子,除了她最親的人,恐怕沒人敢為了六皇子這樣一個爛人反抗文武全才的祁翊。

    祁翊幽暗的黑眸陡然深沉,俊美的容顏一片陰翳,好像狂風暴雨要肆掠的前兆,微抿起薄唇,危險的半瞇起眼睛,在眼眸半睜半闔之間,給人一種深不可測又面無表情的模樣,他已經一步步朝皇后走過去,盯著皇后倔強美麗的臉,猛地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一把掐住皇后的脖子,把皇后掐得臉色漲紅,他則用王者一般的聲音低沉的道:“今天,朕終於可以為朕的母后報仇,你這個殺人兇手,來人,帶下去!”

    祁翊吩咐完,已經有侍衛上前,押起皇后就朝殿外走,此時,留在大殿裡的官員和妃嬪們紛紛嚇得縮了縮身子,不過當眾人聽到是現任皇后殺的前皇后時,一個個都驚訝的看向祁翊,而祁翊並沒有向大家解釋的意思。

    他可不是那種向別人哭訴委屈以博得同情的男人,只要能為母后報仇,他不會管其他人,這時,左相和右相又對著大燕帝的屍體痛苦起來,左相哭得十分難受,看著大燕帝的屍體就道:“皇上,你放心,臣一定會好好輔佐新皇,鞏固他的地位,不會讓那些亂臣賊子有謀反的機會。”

    這話在表明忠心的同時,也警告了那些皇后黨,皇后一黨有幾位大臣一直縮在人群後方,此時哪裡還有之前的得意,身子軟得跟柿子似的。

    三日後,是祁翊的登基大典,祁翊以最迅速的速度將皇后一黨押進大牢,使得皇后和武國公手底下的人們沒了重心,哪還敢有造反的心思,有仇恨都深深的壓在心底,有的順勢歸降祁翊,有的則誓死反抗,反抗的自然只有死路一條,畢竟這是謀反的大罪。

    今天,是祁翊登基的大典,同時也是皇后等人的死期,辰時的時候,仁陽大殿外面的長階下,已經站滿了一排排鋼鐵般的侍衛,侍衛們目光堅毅,樣子認真嚴肅,各宮妃嬪和文武百官早已經等侯在大殿口,看著長階下空曠的地方。

    正在這時,只聽“嘩嘩嘩”幾聲鞭響,有太監已經捏起手中金色大鞭在宮殿前用力打了幾下,以顯示國家的威嚴,在清脆的鞭響聲過後,喜寶整理一下衣狀,頓了頓,便上前抬起眸,打了打手中的佛塵,大聲的唱道:“恭請新皇登基,吾皇萬歲!”

    喜寶說完,只聽一陣喜樂和鑼鼓聲響起,緊急著在玉階下方,上千名身穿盛裝的大臣、妃嬪、宮女等,全都恭敬的走在男子後頭。

    而祁翊,今日已經換上一襲簇新的玄色龍紋錦袍,頭戴綴有旒冕的玉冠,兩扇纖長的睫毛緩緩打開,映入他眼底的,是燕國的大好江山,他絕美的臉上面無表情,高大的身軀給人一種濃濃的壓迫感,黑眸深沉得好似夜家的幕,在眾人的簇擁下,一步步堅定而莊嚴的踏上玉階。

    這座皇宮,有他最愛的人,也有他最恨的過往,他愛的人已經相繼離他而去,他恨的人正在法場行刑,如今,天下似乎只剩他一人,父皇母后丟下他,他的心好像孩子一樣渴望著他們給的溫暖,可他再也等不到了。

    好像父皇、母后正站在鋪滿雲霞的天邊朝他招手,兩人的笑容是那般的溫和,眼底的寵溺是那般的令人感動,母后之所以會早逝,都是因為宮裡多了女人,如果父皇當初不納妃嬪,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所以他從小就在心底打定主意,以後若要娶妻,也只娶一人,愛她疼她,盡力的寵她保護她,絕不再多娶女人進宮與她為敵,絕不會讓別的女人有傷害他皇后的機會,他的心懷和天下,除了住著廣大百姓之外,便已經留有一處最大最滿的地方,任由他夢中的女子在他的心尖旋轉跳舞,對他笑,對他哭,對他溫柔,對他撒嬌,與他共度一生。

    甚至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為她摘下。

    後邊的蓮香和朱赤煉兩人都一臉真心的看著祁翊,幸好此事宮變事件小,皇后和武國公一黨勢力還不算最龐大,也因為之前燕帝的治理,許多大臣都是傾向太子的,再加上六皇子本身就無學無術,就連皇后一派的人都不想他做這個皇帝,所以全都睜隻眼閉隻眼的不上前幫忙,一心投靠太子。

    這樣一來,太子想要登基,已經並非難事,加上當時左、右相大人處事事情及時,武國公又死於太子之手,如今更是被抄家問斬,這樣的結果,使得那些原本有小心思的人,紛紛收攏他們的小心思,不敢再亂動,對於鞏固新皇的地位也是十分的有利。

    祁翊眼裡帶著陣陣涼意,心中卻處處溫暖,他從來就是溫暖的男人,只是如今的地位和形勢,讓他不得不滿目冷酷,身上的肅殺和王者之氣使得人不敢隨意忤逆或靠近,他一步步踏上玉階時,文武百官已經齊齊的拍了拍袖子,再全數跪下,朝祁翊恭敬的高呼道:“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祁翊俊美的容顏此刻冷魅深沉,緋紅的唇微微輕咧,如藕般潔白的玉指朝眾人輕揮了一下,用空曠且冷絕的聲音道:“各位愛卿平身。”

    “多謝皇上。”眾臣和妃嬪們立即起身,一個個歸於原位,等著登基大典的儀式開始,這個儀式十分的隆重,幾乎是全燕國最隆重的事,百官們帶著對大燕帝的懷念和對新皇的期盼,一個個站直身子,一臉的嚴肅。

    祁翊在握著香向先祖列宗敬香時,溫柔的看向上邊的大燕帝和大燕國後的金色牌位,母后,兒臣終於為你報仇,父皇,也請你稍等一刻,兒臣會盡快誅殺楚瀾,替你報仇!

    參與叛變刺殺皇帝的武穆王同樣被押向刑場,在他被押去之前,祁翊問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給的回答是,他此生,只想做秦漢生。

    短短一句話,包括了太多意思,與他的無奈,這一切都是父皇想一統天下留的遺恨。

    燕太子登基的消息很​​快傳到蒼祁,而此時,南宮嫿在聽到消息後,只覺得手腳發軟,呼吸有些不暢,祁翊已經登基,說明他安然無恙,既然他登基了,為何不給她寫信,為何不來找她?

    這個時候,已經是隆冬時節,天上飄著白茫茫的大雪,雪花片片飄落,十分的美麗,南宮嫿穿著很厚重的杏色大氅,坐在小軟轎上,慢慢朝鳳鑾宮行去。

    軟轎後邊跟著兩排宮女,玉萼一直小心翼翼的站在南宮嫿身側,一張臉色皆憂心忡忡的,南宮嫿也嘆了口氣,看向玉萼,“不知道喜媽媽究竟在哪裡,派出去的人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她。”

    玉萼雖然心底擔心,但怕南宮嫿因為太過思念喜媽媽而影響胎兒,忙道:“公主放心,媽媽會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奴婢相信她還好得很,公主要好好的保重身子,爭取安穩的把孩子生下來。”

    南宮嫿一摸起已經隆起的小腹,如今孩子已經快三個月,她只要一穿裡衣就看得出十分的明顯,她真怕在這宮裡突然生出個孩子,會引起眾人的言語和恐慌,而這個孩子的名分,她也不知道究竟如何給。

    祁翊一直沒有消息,含笑、含恨也沒再傳消息回來,這讓她心中一直希翼的期待漸漸落空,他究竟在想什麼,是不是真的把她忘了。

    正在南宮嫿沉思之際,突然,轎子往前猛傾了一下,嚇得邊上的玉萼立即上前扶住她,幸好抬轎的轎夫站穩的步子,否則南宮嫿就從轎子裡滑下去了。

    南宮嫿在驚魂之後,立即就保持鎮定的看向前方,只見前方蹲著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婆,她正在彎腰掃地,而她的轎子下方,赫然立著一塊石頭。

    這很明顯,是那老太婆放的石頭,南宮嫿立即招呼眾人停轎,待轎子停穩之後,她由玉萼、綰綰扶著起身,一步步朝那老太婆走過去。

    老太婆低著頭,不說話,有些沉悶又神秘的模樣,邊上的玉萼見狀,當即大喝道:“大膽,看到我們公主你竟不下跪行禮,你是哪個宮的?”

    “哀家景仁宮!”老太婆陰沉的說完,緩緩的抬起頭,滿是溝壑的臉恨恨的盯著南宮嫿,好像地獄來索命的惡魔,南宮嫿這才看清,這竟是被楚宸燁打入冷宮的太后,沒想到,她竟淪落到這個地步。

    太后身上穿著一件粗布衫子,這大冷天的,她穿得如此單薄,身子冷得發抖,不過目光仍舊像以前那樣如炬,透著無比絕望的寒意看向南宮嫿,“長樂公主,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這麼的好,可惜我的羽落,早已經屍陳亂葬崗。”

    南宮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冷幽幽的看向太后,“各人走的路不同,她既然選擇了與我作對,就要懂得承擔這樣的後果。換作是我,她說不定會更狠的對我,我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太后娘娘,還請你莫見怪。”

    太后冷哼一聲,當即不屑的道:“你不過以色事人,當有一天你年老色衰,你認為燕太子和楚宸燁都還會喜歡你?狐狸精,聽說你的燕太子已經成了燕國陛下,可他有來接你嗎?有理你?你已經被他拋棄了,你還蠢笨如豬的懷著他的孩子,小心你這孩子生不出來!”

    南宮嫿立即瞪大眼睛,冷冰冰的盯著太后,“你是怎麼知道我懷孕的?”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家都是女人,哀家早看出來了,宮裡早有你懷孕的事情傳了出來,一個公主沒理由的三天兩頭嘔吐,再加上你最近衣裳的號都大了,公主,如果這孩子不是燕帝的,難道是咱們蒼祁新帝的?這麼說來,你還真是水性揚花,不要臉到極致!”

    太后的話說得玉萼滿臉漲紅,而南宮嫿卻不緊不慢的抬眸,兩扇濃密的睫毛輕輕撲閃,朝太后幽然的笑道:“無論本宮再怎樣,現在仍是公主,倒是太后您,嘴巴再怎麼利索,如今也只是階下囚。歷史只會記住勝利的人,不管他用什麼方法,至於敗了的,肯定是口誅筆伐!玉萼,看來太后娘娘不滿足於掃地的日子,帶去倒夜香吧!”

    南宮嫿說完,再次看了太后一眼,便領著人朝前頭走去,任由太后在那裡撕心裂肺的吼叫和反抗,就是不理會她。

    回到鳳鑾宮的時候,南宮嫿看到男人高大的背影正立在宮殿的紅梅前,一襲紫色的龍袍襯得他高大威猛,高貴大氣,一看到南宮嫿進殿,他便淡淡的轉身,仔細打量著南宮嫿。

    南宮嫿見楚宸燁正打量自己,便淡然的走上前朝他行禮,“參見皇上。”

    楚宸燁這身紫色的衣裳十分精緻,他玉手輕輕撣了撣衣裳上的紅梅,一雙眼眸深情的凝視著南宮嫿,邊上的玉萼立即識趣的退了下去。

    “朕已經派人打聽過了,他已經登基,登基後忙著處事燕國的政務,似乎從沒有提起過你,好像把你忘了一般,你確定,真的還要繼續等他?”楚宸燁眼眸裡帶著少有的微笑,溫潤無比。

    南宮嫿聽到這樣的真相之後,心里為之一震,好像有什麼東西將她的心一針針縫上,她只要一想起祁翊,被縫上的心就會隨之撕裂,心口也堵得慌。

    寒風冷冷的灌進南宮嫿的頸子處,楚宸燁見狀,立即將自己身上的外袍取下來,走到南宮嫿面前,輕輕的為她披上,眼神深邃而又復雜,複雜的是,她心中只有祁翊一人,而他,似乎已經喜歡上了她,喜歡看她的一顰一笑,喜歡她冷漠高傲的樣子。

    “嫿嫿,如果他不要你了,你怎麼辦,你的孩子怎麼辦?”

    南宮嫿眼裡已經泛紅,任由皚皚白雪像花雨一般灑下來,“我也不知道,如果他已經忘了我,那我也只能這樣了。”

    “不,嫿嫿,你不能這樣,你有你的新生活,你沒有了他,還有我。”楚宸燁說到這裡的時候,有些尷尬的攤開手,因為他之前的手竟然激動的放到南宮嫿肩上去了,他才說完,才發現南宮嫿此時已經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叔叔,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心,可是,我想當面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要問個清楚,否則,我不甘心。”此時的南宮嫿,就像所有戀愛中的女人一樣,對於丈夫的杳無音訊,硬要知道真相,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嫿嫿,不要去問了,你懷著身子,燕國天高路遠,你就算問到了,又有什麼用?他如果疼你愛你,會不顧一切的回來帶你走,但他都沒有,他在過他的新生活。而朕,可以給你你想要的幸福生活,如今你的身子漸漸大了,朕怕外人的言論會對你造成影響,你……嫁給朕,好嗎?”楚宸燁說完,慢慢將右手舉起,此刻,他右手上已經有一顆翠綠色的玉璽,這是皇后的鳳璽。

    看著十分認真的楚宸燁,南宮嫿眼眸裡溢起一縷霧氣,他怎麼會突然說這種話,她微微咬著下唇,眨了眨眼睛,“皇上,我不懂你的意思。論輩分,我是你姑姑,而且,我已經嫁人,皇上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

    聽到南宮嫿將稱呼改為皇上,楚宸燁只覺得兩人之間浮起一道鴻溝,他深吸一口氣,沉了沉眸,薄唇泛著微微的亮澤,略微深沉的道:“朕有哪裡比不上祁翊,他能得到你全心全意的愛,哪怕他不來找你,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愛他?”

    聽到楚宸燁的話,南宮嫿驀地瞪大眼睛,她沒想到楚宸燁竟然會喜歡她,在她心中,他似乎只有月蒔,他是不會喜歡她的,今天的他,有些奇怪。

    “皇上,你怎麼了?難道,你不是開玩笑?”南宮嫿心裡已經感應到楚宸燁對她的愛意,可她只得假裝聽不懂的反問道。

    楚宸燁聽到南宮嫿的問話,看著她純真的笑魘,突然有些無奈的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一記,看來,他真的是衝動了,他不是早就釋然了,又在計較些什麼。

    “叔叔心中不是只有月蒔姑娘一人麼,嫿嫿已經是有家室的人,叔叔就算不在意世人的目光,不考慮嫿嫿的感受,難道真的願意接受別人的孩子?叔叔,有些東西很不現實,你有大好的前程,你是蒼祁最尊貴的男人,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而嫿嫿,心中只有一個男人。”南宮嫿十分歉意的看著楚宸燁,他即使很關心她,熱情如火,但她是堅持了就不會改變的人。

    楚宸燁嘴角已經勾起絲絲笑意,淡淡看了眼遠處的天空,“你不懂,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哪怕她是聾子、瞎子、跛子,朕都喜歡,朕剛才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罷了,你還當真了。你如果真的想向祁翊問個明白,或許,朕可以幫你把他引到蒼祁來。”

    楚宸燁說完,心中輕鬆不少,也釋然不少,有時候喜歡一個人,並非要強硬的與她在一起,兩人能像知已一樣相知相惜,已經足夠,畢竟人就這麼一輩子,他已經是個很成熟的男人,處事很理智,不會像祁翊那樣為了愛沖得頭破血流,他承認他喜歡南宮嫿,但他不想做別人的第三者,不想趁人之危。

    南宮嫿則冷冷斂著眸,如果祁翊喜歡她,不需要她做什麼,他一定會來,但她要問個清楚明白,否則也對不起肚裡的孩子。

    “再等等吧,或許,他會來……”南宮嫿卻選擇了拒絕,她想再等一等,看祁翊能不能想起她,會不會來找她。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愛你,走得再遠,也會回頭,如果他不愛你,想盡一切辦法,也是徒然,愛情從來不是靠手段的。

    七月後

    一晃,時間過去大半年,這半年裡,一直都是楚宸燁在照顧南宮嫿,這半年時間,南宮嫿經歷了懷孕初期的不適,到懷孕中期的難受,以及懷孕後期的焦燥等等一切心情。

    還有幾天,她就快要生產,天氣也從冬季來到六月的晴天,天氣晴朗,整個鳳鑾宮都是一片清新,南宮嫿坐在楚宸燁為她搭建的藤椅前,由皇后和玉萼她們陪著,在懶懶的曬太陽。

    皇后近日為了照顧南宮嫿,臉色疲憊不少,不過為了自己的女兒,她可以付出一切,楚雲飛安靜的陪在邊上,和一群小太監在製作撥浪鼓和小木馬等小玩意,準備等皇姐生下小寶寶時,給小寶寶玩。

    宮裡的所有人都一派喜慶,畢竟現在宮中沒了敵對南宮嫿的人,南宮嫿在楚宸燁的保護下過得很好,最近這大半年來,所有人都緘口不再提祁翊的名字,沒有人提起關於他的任何事,怕一提起會令公主傷心,而公主也像變了個人似的,從那一次與皇上談過心後,就再也沒派人打探過祁翊的消息,整日不是弄弄花草,就喂喂鳥雀,日子過得很是恬淡。

    公主絕口不提祁翊,也不准別人再提,時間久了,也就沒人再提那個人,可大家心裡都時刻盼著他能回來,來看看他的妻子,還有他們即將出生的孩子。

    六月初的天氣還不算悶熱,南宮嫿身上穿了一件絹絲的宮緞面錦袍,玉手輕輕撫著翠綠色的藤椅,嘴角始終帶著溫暖的笑意。

    正在這時,外出打探消息的半夏領著一群人走了進來,一聽到腳步聲,南宮嫿就看到趙影華和貴姐兒,兩人身後跟著宇浩軒和楚汐,紛紛笑嬉嬉的走了過來,最重要的是,兩人的肚子都微微隆起,看得出,她們已經懷孕了三、四個月。

    一看到南宮嫿,四人立即笑著走了過來,趙影華和貴姐兒簡直是熱淚盈眶,兩人手中提著瓜果,小孩子的衣服,小玩意等東西,走過來後便朝南宮嫿和皇后道:“臣婦給太后娘娘請安,給長樂公主請安。”

    南宮嫿朝兩人微微一笑,隨即道:“跟我還客氣什麼?表姐,貴姐兒,快過來,咱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了。”

    “要不是胎兒初期不穩定,臣早就帶姐兒進宮看望公主了,如今姐兒的胎象穩定,她就迫不及待嚷著要來,這幾個月沒照顧到公主,還請公主見諒。”宇浩軒把籃子裡的紅雞蛋、米酒等物品一一放下,這些都是他親自製作的,一一交給邊上的綰綰。

    楚汐嘴角一直帶著明媚的笑意,手中也準備得有禮物,是一塊溫潤的玉,上前就笑道:“此乃藍田暖玉,是我上次途經燕國時,在一個街販那裡買的,它可是上等的好玉,以後等孩子出世,就給他帶吧。”

    楚汐說完,將那翡翠如孔雀羽毛的玉遞給南宮嫿,南宮嫿接過那晶瑩剔透的寶玉,一聽到燕國二字,她心神就猛地怔了一下,這是燕國的東西,說不定,也帶著他的味道。

    “謝謝你,楚汐。”南宮嫿朝楚汐溫柔的一笑,楚汐也朝她點了點頭。

    楚汐在送完禮物後,立即跑去扶住趙影華,把她扶到邊上的凳子上坐好,還體貼的在她的座位上墊了一個蒲團,怕凍著她,和宇浩軒一樣,都成了為老婆跑前跑後整日獻殷勤的“小男人。”

    他們在外人面前可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楚汐如今已經任四品參事一職,宇浩軒更是青雲直上,時任左相,兩人在外頭優秀且厲害,但一回到家,就成了“小男人”,兩人對自己妻子的話言聽計從,相處得十分和睦。

    記得在剛開始那會,楚汐很討厭趙影華,不過因為服了趙影華的藥,不小心與她圓了房,那一次,氣得他離家出走兩個月,估計這玉,就是他離家出走時帶回來的,後邊他不知道怎麼想通了,竟然又回家來了。

    回來的時候,趙影華又故伎重施,給他下了藥,兩人這樣一來二去,天天都行房事,時間久了,楚汐就慢慢對趙影華產生了感情,其實他在和趙影華圓房的那天,就發現女人的美好,心中漸漸淡化了對楚宸燁的喜歡,後邊和趙影華相處時間越長,他這才發現,他喜歡的分明是溫柔如水的女人。

    對於楚宸燁,他不過是一種崇拜的嚮往,想自己也成為那樣的大丈夫,如今他肯接受趙影華,兩人夫唱婦隨,又有了孩子,生活得很幸福。

    還有貴姐兒,剛開始她告訴自己,她心儀的是楚宸燁,只因為那次在皇宮的一個回眸,但一嫁人,她在認識到宇浩軒的好後,才發現,自己之前對楚宸燁的喜歡,不過是一種仰慕,他漸漸的被宇浩軒打動,終於把自己的身心給了他。

    兩個同時心儀楚宸燁的人如今都有了幸福,令南宮嫿在真心祝福的同時,又覺得十分的好笑,看來,楚宸燁的魅力還不小嘛,至少現在全天下的女子就盼著要進宮做他的妃嬪。

    趙影華看到南宮嫿圓滾的肚子,好奇的在她肚子上輕輕按了一下,這才肘著小臉道:“嫿兒,你說,你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兒?”

    南宮嫿會心的一笑,輕聲道:“無論是男是女,我都喜歡。”

    “我比較喜歡女孩兒,女孩子貼心,好像媽媽的小棉襖……”

    趙影華話還沒說完,邊上的楚雲飛已經將削好的一隻小木馬拿了過來,撅著嘴就道:“不行,女孩子多不好玩,皇姐,要生就生個男孩兒,這是我給他做的木馬,等他長大了,就和我騎木馬。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他很好的,我不要女孩兒,不能跑不能跳的,太悶了。 ”

    一提到南宮嫿的寶寶,楚雲飛立即成熟不起來了,就像個孩子,果然人們常說,其實男人骨子裡就是孩子,楚雲飛平時有別人少有的成熟,如今一到南宮嫿這裡來,就真的變成了個孩子,是個​​想要得到姐姐寵愛與照顧的小弟弟。

    南宮嫿忍不住笑了起來,溫柔的看向楚雲飛,“皇弟,男孩子有什麼好的,如果是個小妹妹,你可以保護她,關心她,寵愛她,做男子漢大丈夫。小妹妹又可愛,又乖巧,你不喜歡嗎?”

    楚雲飛一聽,遲疑了一下,在思考下南宮嫿的話後,又看了美麗的南宮嫿一眼,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皇姐說得對,皇姐這麼漂亮,姐夫更是帥得不像真人,要是皇姐生一個男孩子,那肯定比我好看,奪了我的風頭怎麼辦?不行,生個女孩兒,像皇姐那麼美麗,我一定好好保護他。”

    楚雲飛一提到祁翊,所有人都立即沉默下來,沒人敢主動跟南宮嫿提這件事,因為之前她們提時,南宮嫿很明顯的失落起來,而且她懷孕的事只有這幾個親近的朋友知道,連宮裡的一些宮女和老妃嬪都不知道,所以大家來看南宮嫿時,都刻意講輕鬆的話題,就怕讓她想起祁翊的事難過。

    這時,半夏在與宮外的一名小宮女說了些什麼之後,朝南宮嫿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先朝皇后行了一禮,隨即看見無外人,這才道:“太后娘娘,冷宮的那位,昨兒個沒了!”

    皇后一聽,神情立即嚴肅起來,老太后,死了?

    “是怎麼沒的。”皇后掏出帕巾輕輕蘸了蘸嘴角的細汗,淡淡的看向半夏。

    “據冷宮的小宮女梅兒來說,老太后之前幹活時生了場大病,冬天的時候又穿得很單薄,凍起了病根,後邊就一直病著,拖到現在,終於死了,死得極其慘烈,已經有人將她的屍體扔出宮了。”半夏說完,便恭敬的退到後邊。

    趙影華等人在聽到此事後,全都嘆了口氣,老太后爭了一生,最後卻落到這樣的下場,有時候,就像皇后那樣不爭,說不定還好些,如今皇后已經貴為太后,被楚宸燁奉養著,在后宮擁有絕對的權利,與楚宸燁關係也很好,這,才是后宮女人在沒有男人的情況下,最好的結果。

    聽了半夏的話後,南宮嫿先是思慮一下,隨即便道:“給她一口棺材吧,再怎麼也是楚家人。”

    “是,公主,奴婢這就去辦。”半夏說完,便走了出去。

    邊上的貴姐兒終於是忍不住,看到南宮嫿一個人獨立堅強的樣子,她眼里浸著熱淚,輕輕拉著南宮嫿的手,溫柔的道:“嫿兒,我和影華已經說好了,這一個月我們都住進宮中照顧你,等你平安產下孩子再說。”

    “多謝兩位姐姐,勞煩你們了。”南宮嫿牽起兩人的手,能有兩個知已一樣的朋友,這是她一生最重要的財富。

    見完趙影華幾人之後,皇后把她們安排在了鳳鑾宮的偏殿,南宮嫿就由人扶著回了自己的寢殿,如今皇后已經移住景仁宮,但她雖然住在景仁宮,卻天天都和南宮嫿呆在一起,她對南宮嫿的愛,讓南宮嫿一直都很是感動。

    被人扶著走進寢殿後,南宮嫿已經聽到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都小心點,要是公主碰著磕著,要你們的命!”

    不用說,這個冷酷如寒冰的聲音,又是楚宸燁,他一開口,當即嚇得邊上的丫頭們全都跪了下來,一個個聳著肩不敢說話。

    楚宸燁搖了搖頭,看南宮嫿氣色紅潤,這才朝眾人道:“都去外邊守著,對了,玉萼,穩婆那些準備好沒有?”

    玉萼立即點頭道:“回皇上,早在半年前就準備好了,她們時刻侯在偏殿待命,里里外外都是皇后打點過的,一定沒問題。”

    “行了,都出去吧。”楚宸燁說完,便坐到南宮嫿對面,玉萼幾人在偷笑一陣後,立即跑了出去。

    皇上雖然兇了些,但是很關心她們公主,所以大家私底下都不怕他,有時候還喜歡在背後開他的玩笑。

    看著玉萼她們出去,南宮嫿靠在一隻雕花大迎枕上,輕輕撫摸著身上的被子,楚宸燁仔細的看了南宮嫿一眼,看到她的確沒哪點有問題,這才溫潤的看向她,雖然懷孕這麼久,她還像以前一樣漂亮,像仙女似的。

    “朕的探子來報,因為燕帝之前的傷口太深,在他父皇駕崩,他登基之後,他一直在宮裡養傷,足足養了小半年,一箭、一劍,兩處重傷都傷及心腹,的確致命,他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當時在他登完基後,當場就昏了過去,聽人說,他是強撐住才登完基的。朕想,這大半年來他沒有來找你,有可能是一直在養傷。”

    聽到楚宸燁的話,南宮嫿心裡立即咯噔一下,已是滿臉的擔憂,“怎麼會這樣的?我一直以為他的傷早就好了,沒想到,竟是這樣。如今,他的身子已經痊癒了麼?”

    楚宸燁看著南宮嫿心急的樣子,釋然的笑了笑,點頭道:“因為燕國的消息封鎖得太厲害,朕也是才收到消息,他在兩月前就痊癒了,不過,燕國政局之前一直不穩定,皇后和武國公一黨的餘孽還蠢蠢欲動,所以這兩個月他都在忙著處理國事,又要召回之前派來蒼祁的十萬大軍,還要製定新的政策等,朕想,他這麼忙,所以才沒有給你寫信,也沒派人來接你。”

    聽到楚宸燁處處在為祁翊說話,南宮嫿一臉感激的看向他,他真好,明知道祁翊不來看她,肯定有別的原因,他卻處處替祁翊說話。

    其實,她早就懷疑,祁翊已經把她忘了,要不然,他一直活生生的,怎會這麼久不來見她?

    “原本朕的人想把你懷孕的消息通過別的渠道傳達給他,但你一直不願意,所以,他至今不知道你已經懷孕……”

    “不,他應該知道的,因為母后派喜媽媽去報過信。”南宮嫿說到這裡,又忙道:“或許他真的不知道,因為喜媽媽一直沒有音訊,或者喜媽媽根本沒到過燕國,已經生逢不測……”

    說到這裡,南宮嫿眼裡已經浮起淚水,難受的垂下眸,想起疼愛她的喜媽媽,她的心就疼,想起祁翊對她的冷漠,她的心更疼。

    一直以來她都假裝堅強,不要楚宸燁告訴祁翊她懷孕的事,她不想主動的跑去問,因為她怕問過後,會得到他無情的答案,她索性不問了,她就是這樣一個性子,他不聯繫她,她也不想去聯繫。

    久而久之,她懷孕的事也只有楚宸燁她們知道,這消息一直捂著,她也從來不去打聽祁翊的消息,這麼久已來,她過的好像行屍走肉一般的日子,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一轉眼,都大半年過去了,她竟然可以做到很少問祁翊的事,連她都不可思議。

    這,應該叫堅強吧,或者是,不信任?

    “無論如何,這其中必定還有原因。嫿嫿,這幾日你一定要好好的,朕會再替你去打探消息,如果等你孩子出生他都沒派人來聯絡你,朕一定要派人去燕國,告訴他你的事,向他問個清楚。”

    楚宸燁堅定的看向南宮嫿,開始南宮嫿想找祁翊問個清楚,後邊她又不想了,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的彆扭,如今,孩子都快出生,怎有不找的道理?

    祁翊這個臭男人,他不負責,也站出來說一聲,好讓嫿嫿死心,讓他來負責也好。

    “好,再等幾天……”南宮嫿緊緊握著手,其實她知道,她是一個脆弱的女人,更是一個被動的女人,她無時無刻不想著去質問祁翊,為什麼丟下她,可她沒有勇氣,怕他說出其實他根本不愛她的話。

    她其實是一個軟弱者,在愛情面前,她和所有女人一樣,都變得自卑起來。

    “叔叔,真的謝謝你,你是我最好的知已。”南宮嫿溫潤的看向楚宸燁,說完後,又道:“其實叔叔,你也該立後了……”

    “停!”楚宸燁一聽到這個問題,就十分的頭大,他淡淡站起身,朝南宮嫿揮了揮手,“上天不讓他來找你,肯定是想將你讓給朕。等你生下孩子,朕就娶你。”

    “叔叔!”南宮嫿驚訝的看著楚宸燁,此時,他已經搖著頭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留下一臉尷尬的南宮嫿坐在原地。

    他說什麼?他要娶她,他又開始開玩笑了,而且毫無來由的。

    午夜,一輪皎潔的圓月懸掛在天空,涼風習習,吹拂而過,立即帶著一片花園的馨香,幾黑衣人從那火紅的宮牆處一躍直下,最前方​​的男人身材高大,容顏俊美,身著一襲玄色的緙絲團花錦袍,一頭烏黑的頭髮在夜晚顯得像瀑布一般,他如幽靈一般縱身躍到夏日的桃林前。

    一置身這桃林之中,祁翊就微微瞇起眼睛,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火紅的桃花,桃花紅得好似杜鵑,整座後殿,幾乎種著的全是桃花,十里桃花鮮亮異常,讓他心裡生起一股熟悉的感覺,這樣的桃花林,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後邊跟過來的含笑、含恨兩人看到祁翊在發呆之後,立即堅定的守護在他身後,含笑則上前朝他道:“主子,你在看什麼?長樂公主的寢殿在前邊。”

    祁翊這才收回目光,冷冷瞪了含笑一眼,“你不是說她是個尖酸刻薄的女人,她怎會種這樣的桃花?”

    能種出這樣桃花的女子,怎會有刻薄的天性?

    含笑一聽,忙尷尬的道:“桃林在這裡,不代表是她種的,她是金枝玉葉,怎會做這種下人才做的事?主子,這裡可是蒼祁帝的地盤,如果你看完了,咱們趕緊撤,上一次,你就是栽在這裡的,我可不想再來一次。”

    上次的記憶簡直能要他的命,他和含恨與大燕帝的人拖著太子跑了好久,一路上跑的時候,又要翻牆,又要鑽地,累死他們了,那樣的生死考驗,前方馱著個受了重傷的太子,後邊又有蒼祁的追兵,如今主子身子一康復,國家才稍微穩定,就想著要來蒼祁看他這個妻子。

    原本他們打定主意要阻止主子來的,可主子心裡一直記著長樂公主,就想看看他娶的這個妻子到底長什麼樣,因為之前主子身體沒復原,不能長途跋涉,怕留下餘疾,如今身體健康了,就拿刀架著他們脖子,逼迫他們帶他來了。

    “行了,咱們兵分兩路,含恨,你帶人負責把那些多餘的人迷昏,含笑,你跟我進去。”

    寢殿裡,南宮嫿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圓月,思緒又回到以前,這時候已經是半夜,她不喜歡人太多的守在床前,除了玉萼外,其他人都讓她譴去了偏殿休息。

    玉萼這時候已經趴在太妃椅上呼呼大睡,她站了一天,忙了一天,十分辛苦,一有休息的機會,就沉沉的睡了下去,南宮嫿見玉萼身上被蓋被子,忙扶著腰坐起身,拿過床上的一床絨被,便小心翼翼的下床想給玉萼蓋。

    一下床,南宮嫿就覺得頭重腳輕,果然,懷孕了就是這樣,平常有人里里外外扶著,有人伺侯著,她還沒這麼難受,今天沒人在邊上扶著,她覺得走兩步像爬山一樣困難。

    突然,南宮嫿覺得腹部有些輕微的疼,她吃力的咬著下唇,這應該和尋常一樣,是寶寶在肚裡鬧事了,她便把那被子蓋在玉萼身上,待南宮嫿正要轉身的時候,突然,她聽到“砰”的一聲聲音。

    一聽到這陣聲音,南宮嫿嚇得趕緊轉眸,只見外殿口的一隻花瓶竟碎到地上,此時,邊上的玉萼也被驚醒,她一聽到這陣聲音,嚇得立即瞪大眼睛,當她在看到身上披著的被子時,感動的看向南宮嫿,“公主,您怎麼下床了?外頭是什麼聲音,又是哪個沒眼力見的,做事不小心,打碎了東西。”

    “別說話。”南宮嫿這下子沒聽到動靜了,立即讓玉萼別說話,如果是平時,外頭有任何響動,守護的侍衛和守夜的宮女們早就听到並衝進來了,但今天她們並沒有,說明,這外頭有人,而且守夜的宮女們很可能已經遭毒手。

    究竟是誰,竟深夜闖入她的寢宮。

    正在思慮的時候,南宮嫿突然覺得肚子更加疼了起來,比之前還疼,好像絞痛一樣,她一臉難受的看向玉萼,忙道:“快,我肚子好疼,扶我上床休息。”

    玉萼看到南宮嫿額頭已經沁起濃濃汗水,嚇得忙衝過去扶住她,可在往前走時,南宮嫿因為一腳沒站穩,身子突然朝玉萼重重的倒了過去,玉萼嚇得“啊”的一聲尖叫起來,南​​宮嫿則一下子摔倒在她身上,這咚的一聲,摔得南宮嫿立刻緊張起來,“怎麼辦?我肚子好痛,我好難受,玉萼!”

    “公主,嗚嗚……公主,您怎麼樣了?都是玉萼不小心,我這就去喊人。”玉萼說完,忙將南宮嫿慢慢扶向床沿,南宮嫿同時也用力,死皺著眉頭坐到床沿時,玉萼嚇得已經淚水鍊鍊,抹了把淚水後就往外跑,“公主,您等等,您可能是要生了,奴婢趕緊去請產婆和太后娘娘。 ”

    看著玉萼莽撞的衝出去,南宮嫿當即朝她伸手大聲道:“笨蛋,別出去,外面有人,你別中她們的調虎離山之計!”

    可這時候的玉萼,已經想著請產婆為先,衝動的衝了出去,早就急得忘了剛才聽到的花瓶聲。

    只見玉萼一沖出去,立即就“啊”的一聲,隨後她就听到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南宮嫿很無奈的閉上眼睛,這玉萼已經被那暗處的人打昏了。

    這下子,她嚇得趕緊抓住床沿,身子慢慢的往後退,可此時,肚裡的小寶寶像與她作對似的,用力的動了起來,也可能是想出來,十分的不耐煩,整得南宮嫿難受的緊皺眉頭,“玉萼……綰綰,本宮好痛,你們快進來,本宮要生了……”

    “什麼?含笑,她不是朕的妻子,她竟然要生了!”而外頭,一陣熟悉而又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南宮嫿一聽這個聲音,立即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吃驚的看向簾子處。

    只見那簾子處,兩名男子正一前一後的掀簾走了進來,前邊的男人手裡還握著一支劍柄,很明顯,玉萼就是被這支劍柄敲昏的。

    而南宮嫿再定晴一看,只見那燈影處,男人還和以前一樣風華絕代,俊美高貴,身上披了一件玄色的錦袍,頭髮黑亮,透著陣陣光澤,身上的玄色袍子襯得他身形修長,尊貴無比,儼然一個如玉一般的男子,美得好像謫仙下凡,就像天神那樣降臨,這突如其來的降臨,讓南宮嫿覺得十分的詫異,她沒有做夢吧?

    他這麼的俊美無比,而她此刻,正張大嘴巴,頭髮凌亂,滿頭的大汗,肚子隆得高高的,好像一個村婦一般的難堪。

    “你……你怎麼來了?你把玉萼怎麼了?你是來做什麼的,你不是早就消失無影了?”南宮嫿說完,難受的喘著粗氣,痛得緊閉上眼睛,身子一軟,就慢慢的滑到床上。

    看著這一幕,祁翊眼眸慢慢打開,他疑惑的看著南宮嫿,一幕幕熟悉的碎片從他腦海裡襲了過來,桃林,南宮嫿,以及她現在痛苦的樣子,都深深的衝擊著他。

    含笑一看南宮嫿,立即覺得不妙,上次他可是聽喜媽媽說,長樂公主懷孕了,從​​上次到現在的時間來看,這孩子很有可能是陛下的,想到這裡,他立即看向眼神微怔的祁翊,“主子,她要生了,你不是神醫嗎,快上去幫幫她。”

    “朕為何要幫她,她不是你口中尖酸刻薄、聯合蒼祁帝殘害朕,還背叛朕的壞女人?”祁翊冷冷瞇起眼睛,一臉無情​​的看向含笑。

    可含笑看到痛苦的南宮嫿,此刻正是救人的危難關頭,哪還敢撒謊,他深知燕國子嗣的重要性,當即一把跪在祁翊面前,朝他堅定的道:“陛下,屬下騙了你,根本不是這樣的,她是您深愛的妻子,是您此生最愛的女人,她懷的不是什麼野種,是您的親生孩子啊!她也不是什麼尖酸刻薄的女人,她也沒害過你,相反,她很愛你,等了你好久好久,為了你連楚皇陛下的愛都不接受,您快救救她,否則,會一屍兩命,到時候你記起來,會恨死自己的!”

    祁翊此時的眼眸越來越冷,他一把提起含笑的領子,眼裡的暴怒和殺意盡顯,朝他一字一頓的道:“朕就知道你們在騙朕,朕要是不這樣說,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講真話,給朕滾出去!”

    說完,祁翊已經一個箭步上前,他也不管含笑說的是真是假,但他看到床上難受的女子時,只覺得心中也跟著痛苦,他立即把南宮嫿扶到床上躺好,邊上的含笑卻像牛皮糖一樣又粘了上來,“屬下不滾,屬下要留下來幫您,主子,屬下這就去打熱水!”

    “宮女呢,太監們呢?”祁翊恨不得殺了含笑,要不是他們騙他,他怎麼可能這麼久才來蒼祁?

    “她們……她們都被含恨毒昏了……現在一個人也沒有,別人都無法靠近這裡。”含笑的臉皺得像苦瓜一樣,又慢慢的跪到地上。

    “行了,你去打熱水來,朕會接生。”祁翊丟下一句話,立即去看南宮嫿微瞇的眼皮,看著這個陌生卻有些熟悉的女人,他忙道:“你撐一撐,朕來救你,別害怕,你會沒事的。”

    “翊,你……你為什麼這麼奇怪,我,我好痛……”南宮嫿只覺得祁翊很奇怪,像不認識她一樣,可她現在沒時間理會這些,她只覺得小腹好痛,像要生了一樣。

    正在這時,她感覺到下身有什麼東西流出來,祁翊見狀,當即一把扯過被子來將南宮嫿的下身蓋住,也顧不得其他的,救人要緊,便道:“你的羊水破了,可能要生了,我來給你接生。”

    “不……你出去,去請偏殿的產婆來。”南宮嫿痛得奄奄一息,她不要一個大男人看她生孩子,這太難堪了。

    “產婆她們……估計也被毒昏了,你等著,我蒙上眼睛。”祁翊說完,一把扯過床頭的一條紅絲巾,迅速蒙到自己眼睛上,隨即朝南宮嫿的腿處摸索而去,他雖沒給別人接過生,但這方面的知識學過不少,所以哪怕是蒙著眼睛,也能很快的找准地方。

    南宮嫿卻又是疑惑又是吃驚的盯著他,為什麼他們要把產婆迷昏,祁翊到底怎麼了,像不認識她一樣。

    不過,他蒙著紅巾,只露出一隻漂亮的鼻子和艷紅嘴唇的樣子,真的很吸引人,此刻,世界好像安靜起來,在祁翊慢慢給她的某處穴位按了一陣後,南宮嫿竟覺得沒之前那樣疼,身上的疼痛慢慢減輕,她也慢慢放鬆下來。

    祁翊認真的探視著南宮嫿要生產的地方,白皙的玉指緩緩覆上去,又同時給南宮嫿按摩穴位,使得南宮嫿宮口已經慢慢打開,南宮嫿在除了難堪的同時,也只覺得,祁翊的醫術果然高超,光是接生,就比別的產婆經驗老道,而且會讓她不那麼疼痛。

    這時候,含笑已經端著一盆熱水沖了進來,衝進來之後,他看到南宮嫿身上蓋著被子,忙把眼睛閉上,把那水放在地上,隨即背過身去開始準備剪子布條等物。

    突然,南宮嫿覺得身子好脹,好痛,她痛得難受時,一把用力抓住祁翊的手,一抓住他的手,她就大力的尖叫起來,“翊,我好痛! ”

    這一聲翊字,喊得祁翊猛地抬眸,此刻,腦中的記憶越來越深,加上這種場面的刺激,他好像回憶起那晚的桃林,還有他娶她時的一襲緋紅,他不確定的搖了搖頭,再次看向南宮嫿,看到南宮嫿正難受的望著她,眼裡帶著濃濃的期待。

    “嫿兒……”祁翊突然甩了甩頭,輕輕喊出聲來,隨即,南宮嫿的叫聲更大,在慘叫一聲之後,南宮嫿攸地暈了過去。

    祁翊見狀,立即上前一把掐信南宮嫿的人中,朝含笑道:“快,把你保命的人參拿一片來,給她吊住。”

    含笑本就有愧于南宮嫿,一聽到這話,立即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香囊,顫抖的從裡面取出一片人參,祁翊立即將它含到南宮嫿嘴上,再掐她一記人中,南宮嫿這才悠悠轉醒,一看到祁翊正溫潤無比的看向她,她更是握住他的手不放,“夫君,你忘記嫿兒了嗎?我是嫿兒,你的嫿兒啊!”

    “嫿兒……嫿兒……”祁翊再次輕喃一聲,這時候,他覺得頭越來越痛,終於,在他的頭痛到極致的時候,腦海裡一幅幅美麗的面龐浮了起來,一張張笑臉向他訴說著她的喜怒哀樂,一雙雙慧詰的眼睛好像在與他攀談。

    嫿兒,是的,她是他的嫿兒,他是祁翊,她是南宮嫿,他們是夫妻,她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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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幸福大結局:帝后情深


看著南宮嫿滿是熱汗卻依舊美麗的臉龐,祁翊心裡的震驚、自責、難受、痛苦一起交織而來,他剛強的眼眸裡透著陣陣魅惑,彷若寶石一般的眼睛閃著璀璨的光芒,他此時已經溫情的看向南宮嫿,看著她為了他們的孩子堅強的咬牙撐住時,他眼睛也溫熱起來。

    此時,祁翊的大掌已經不由自主的握住南宮嫿的小手,輕輕撫摸著她帶汗的臉龐,眼裡全是濃濃的自責和關切,“嫿兒,我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一看到你,我就什麼都不會忘記,你受苦了!”

    南宮嫿此時已經是半夢半醒間的狀態,她既痛,又累,想就這樣沉睡下去,可一看到祁翊,想起她們的孩子,她便堅強的睜開眼睛,此時,祁翊冷地看向含笑,沉聲道:“還不快過來扶住夫人?”

    含笑立即擦著​​汗起身,走到床頭去扶住南宮嫿,祁翊仍舊將剛才解下的絲巾綁在眼睛上,玉手輕輕一探,登時臉色變幻道:“不好,快生了,嫿兒,你撐住,有我陪在你身邊,一切都會好的。”

    “痛……翊,我很痛,啊!”南宮嫿說到這裡,已經用力的慘叫一聲,祁翊立即抬眸,他一直緊緊握住南宮嫿的手,在她痛得難受時,他一刻也不放鬆,兩隻手交織在一起,兩人的手心都全是汗,南宮嫿只覺得身體一陣抽痛,因為她身子太瘦弱,原本是撐不下去的,可一看摸到祁翊的手,她就覺得十分的溫暖。

    祁翊的這股溫暖的力量傳遞給她,讓她堅強的咬緊牙關,她一抬眸,便對上祁翊那雙溫柔純潔充滿愛意的眼神,這個眼神她太熟悉了,是他看她特有的眼神,她就知道他沒有忘記她,他為她擋了兩劍,她怎能忍心怪他遲來,他一定是有苦衷的,這一點她敢肯定。

    所以,剛才在看到有些迷茫的他時,她才沒有怪他。

    “嫿兒,不要怕,我們的寶寶就快出來了。”祁翊說完,輕輕的給南宮嫿按摩著,南宮嫿又難為情又痛苦,她一想到如今因為生產,可能寶寶也會很痛苦時,便用力的吸氣呼氣,突然,她感覺到孩子就快出來,當即拽著祁翊的手,一咬牙,登時,只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夜空!

    “生了,生了,太好了!”邊上的含笑在聽到嬰兒的哭聲後,興奮的大聲嚷了起來,而此時,祁翊已經一把扯下眼睛上的紅巾,著急的朝床上看去,此時,他看到一個滿頭黑髮,渾身濕轆轆的可愛嬰兒瞇著眼睛,躺在南宮嫿的身側。

    “寶寶!”南宮嫿和祁翊同時驚呼一聲,這下子,祁翊又要忙著照顧南宮嫿,又要給寶寶剪臍帶,洗澡,大殿裡一下子就忙成一團。

    祁翊手上的小寶寶一直在嚶嚶哭泣,一張小臉原本皺巴巴的,被祁翊輕輕的撫摸得十分的光滑,小臉紅得好像紫葡萄一般,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盯著祁翊轉,漂亮的小眼睛看上去俊美異常,纖長和睫毛微微翹著,上邊還沾著晶瑩的淚水,對著祁翊一眨一眨的,臉上的小酒窩也十分的可愛。

    看著如此可愛的孩子,祁翊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個微笑,在替孩子包裹好衣裳後,祁翊立即將孩子抱到南宮嫿身側,此刻,南宮嫿已經激動的要坐起身,她要看看她的孩子。

    “你別動,讓為夫來。”祁翊說完,將孩子抱得離南宮嫿更近一些,南宮嫿這才看到已經慢慢停止哭注的寶寶,小寶寶珠圓玉潤的,十分無辜的盯著兩人,一臉懵懂,什麼都不會的樣子。

    “寶寶,好可愛的寶寶,你是我的寶寶。”南宮嫿面色有些虛弱,不過眼裡的淚水已經流淌下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生下了孩子,這個孩子,彌補了她前世的一切痛苦,讓她嚐到做母親的滋味。

    這時,邊上的含笑仍舊嚴肅的跪到地上,他在看到漂亮的小寶寶後,也忙道:“主子,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子?”

    祁翊一聽,驀地挑起眉梢,他臉色有些尷尬的微紅起來,他這個當爹的,竟然沒看寶寶的性別,想到這裡,他輕咳了一聲,俊美的臉上是淺淺的暖意,輕輕掀開小寶寶的衣裳,一看到,他裝作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輕輕撫摸著南宮嫿的黑髮,“這麼美麗的寶寶,為什麼不是公主?”

    言下之意,這寶寶是個皇子,聽得含笑一下子高興起來,“太好了,皇后娘娘已經產下皇上的子嗣,這個就是皇上的嫡長子,將來的太子。”

    南宮嫿臉上帶著略有些疲憊的笑意,無論孩子是男是女,她都喜歡,不分彼此,因為這是她和祁翊的孩子。

    祁翊原就對含笑有氣,見他還敢講話,當即冷酷的瞇起眼睛,邪佞的勾起唇角,“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叫奶娘和宮女?”

    孩子肯定要喝奶,祁翊不想累著南宮嫿,想讓含笑去找個貼身宮女來,正在這時,那殿門外卻傳來一陣冰冷的腳步聲,祁翊一聽,立即起身擋在南宮嫿面前,狹長的鳳眸微微挑起,看著外殿的男人單手挑開簾子。

    進來的人,正是楚宸燁,他在​​看到祁翊之後,臉上並未有太多驚愕的表情,似乎料到一般,但看到南宮嫿已經產下麟兒時,他的心好像撕裂一般生疼,此時,祁翊也冷冷瞇起眼睛,臉上透著縱觀全局的能力。

    “好一個燕皇陛下,趁朕不備,竟闖入朕的皇宮,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楚宸燁在看到樣子有些虛弱的南宮嫿時,只覺得心口立即一緊,當即走到南宮嫿身側,關切的問道:“嫿嫿,你怎麼樣?”

    祁翊看到楚宸燁如此關心他的妻子,他當即一把將南宮嫿擁在懷裡,眸子含著極致的淡笑,朝楚宸燁淡淡的道:“朕的皇后,朕自會照顧,蒼祁帝,有心了,朕很感激這麼久以來你對嫿兒的照顧,朕回燕國後,自會奉上奇珍異寶前來道謝,但這一次,朕必須帶她走! ”

    楚宸燁原本要靠近南宮嫿的手指在看到祁翊呵護的眼神後,有些尷尬的縮了回來,他微微斂了斂眸,冷冷勾起唇,“你若是真心喜歡嫿嫿,便不會這麼久不來尋她,朕看,你根本就是個忘情的負心漢!”

    楚宸燁說完,祁翊不慍不怒的看著他,對他來說,別人怎麼說不重要,他只要對嫿兒好就是,之前對不起她的,以後他會用一生來彌補。

    只是祁翊身側的含笑卻不服氣的,當即朝楚宸燁道:“蒼祁陛下,你誤會我們皇上了,他是因為替夫人……哦不,替皇后擋箭受了重傷,差點沒命,然後失憶。在失憶過後,他又養了半年的傷,他身體一康復,就來找皇后,他從來都沒忘記過皇后,也沒喜歡過別的女人,他只是失憶了。”

    “朕在前一刻已經想起來了。”祁翊此時眼眸卻變得十分深邃,目光一直若有所思的看著南宮嫿,好像眼裡只有她一個。

    當南宮嫿在聽到祁翊失過憶之後,心裡已經猛地一震,吃驚的看著祁翊,“翊,你失憶了?”

    祁翊認真而溫柔的看著南宮嫿,一直溫柔的握住她的小手,此時,兩人身後的楚宸燁在看到這一幕時,眼裡也蘊起一道霧氣,眼珠晶瑩得好像天上的明月,原來,她從來就沒屬於過他,他還在期翼些什麼?

    他就知道祁翊不會無緣無故的不理南宮嫿,這其中一定有原因,但他沒想到,竟會是這個原因,比起祁翊來,在南宮嫿受傷或者危難之時,他考慮的東西更多,不會把兒女私情放在最前面,同時,他也很尊重祁翊這個對手。

    看著南宮嫿產後虛弱需要休息的樣子,楚宸燁沉了沉眸,朝祁翊看過去,“有些事,咱們也該算算,朕在外面等你。”

    說完,他便領著身側的人漠然走了出去,看著楚宸燁傲然的背影,南宮嫿心裡對他是說不出的歉意,楚宸燁一向有什麼都放在心裡,他成熟,理智,不會輕易說出來,她知道他對她好,但她的心只屬於祁翊,沒有辦法再分給別人了。

    這時,被救醒的玉萼等人全部衝進大殿,原本是來抓壞人的,當她們在看到祁翊如一匹高貴的銀狼般站在原地時,一個個嚇得不知所措,愣愣的立在原地。

    “世子!”玉萼率先驚呼一聲,怎麼祁世子像極了剛才將她打昏的男人,她眼裡既是驚喜又是激動,可這時,邊上的綰綰已經尖叫起來,“啊!孩子,那有個孩子!”

    說完,綰綰就指向南宮嫿身側的小襁褓,聽得南宮嫿額頭上豎起三條黑線,難道她們以為她這個孩子是憑空冒出來的?

    這時候,玉萼等人看著滿地狼藉的血水和布條等,一個個瞬間明白剛才她們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她們的公主,竟然生了!

    “生了生了,讓奴婢看看,是個男孩還是女孩。”綰綰性格有些急燥,看到孩子在吐泡泡,立即跑過去就看。

    南宮嫿看著擔憂的兩人,嘴角露出一抹淡笑,這時,聰明的玉萼知道她們現在要迴避,忙抱起孩子道:“小寶寶餓了,公主,我們這就抱去奶娘那,等給他餵了奶,一會兒帶抱過來。”

    現在大半夜的,公主和世子又好久不見,這其中肯定有原因,她們何不多留點時間給他們,想到這裡,玉萼便小心翼翼的抱上孩子,南宮嫿則安靜的看了孩子一眼,默認讓玉萼她們退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知趣的退出去之後,南宮嫿面色卻變得有些淡了起來,以前她一直在想,如果能見到祁翊,她一定要問他個清楚明白,剛才看到他那麼關心自己,那麼著急,她也是很感動的,可孩子已經生出來,她安心躺在床上的時候,卻有些埋怨他,為何那麼久不來找她。

    失憶,就真的一點都想不起她麼?他身邊的人,也沒有一個告訴他這件事麼,這真的很難讓她信服。

    看到南宮嫿神色漸漸黯淡下來,祁翊細長的丹鳳眼微微蹙著,他立即上前,一把摟住南宮嫿,緊緊的抱住她,貪婪的聞著她身上的芳香,他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他很想她,之前他在養傷,每天都在想南宮嫿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直到剛才他回憶起來,才發現,他竟然錯過她這麼多。

    “嫿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好好的照顧你,我不該以受傷作為藉口,是我身邊的​​人不得力,他們欺騙了我。我父皇告訴我,你是個刻薄的女人,你還聯合蒼祁帝害了我,當時我真的什麼都回憶不起來,但是,一看到你,腦海中的記憶就一齊湧了過來,我這才發現,我還是那麼的愛你。”祁翊緊緊抱住南宮嫿,漂亮的鳳眸透著濃濃的溫情。

    窗外的明月十分皎潔,窗櫺大開,陣陣好聞的桃花香飄進殿裡,祁翊濃密的睫毛間透著濕熱的淚,耳邊總想起父皇的話,他曾說,這世上只有他和母后最愛他,當他們雙雙離世之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如今他才知道,他已是有妻有子,有人比父皇母后還愛他,他的心彷彿一下子就為南宮嫿融化起來。

    南宮嫿鼻端微紅,聽到祁翊的話,心裡更是一泛酸,他明明就失去記憶,這不能怪他,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他造成的,她剛才不該那樣生氣的,只是沒想到,這一生氣,就試探出了他對自己的心意。

    南宮嫿玉手撫摸著祁翊銀如細絲的頭髮,眼眶也一度哽咽起來,一個如此驕傲強大的男人,竟肯為她放棄身段,放棄一切,說不感動,那是假的,“翊,你知道嗎?我好想你,我腦海裡一直停留在你受傷的那晚,安容華太狠了,她竟那樣對你,不過,我已經替你報仇了。那時候的我擔心、憤怒、絕望,差點就生無可戀,要不是想著我們的孩子,還有一直選擇信任你,還好,我的堅持是對的。可是……你要是再不出現得早一些,我恐怕就無法再撐下去了!”

    南宮嫿說到這裡,眼淚已經將祁翊的肩膀打濕,這半年來,她佯裝堅強,可心中早已經撐不住,一個懷著身子的女人,不知道丈夫的音訊,表面強顏歡笑,又有誰知道她的痛苦。

    感受到南宮嫿嬌弱的身子和心裡的不安全感,祁翊將她摟得更緊,眼裡的自責和關切更濃,此刻的他已是滿目的憤憤,眼裡罩著濃濃的肅殺,“這一切都是含笑他們欺騙朕,朕若是回國,一定砍​​了他們的腦袋。要是我不執意來蒼祁,恐怕會與你永世相隔,幸好我與嫿兒有三生的緣分,才會在嫿兒分娩時趕來。嫿兒,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這一次說了,就是永遠。”

    他要掃清阻攔他們倆幸福的障礙,替父皇報仇,手刃楚瀾,給嫿兒建造一個黃金般的皇宮,讓她生活在那個夢幻國度裡,不會讓她再受以前的苦,他們本就聚少離多,如今,他再也不會放開她了。

    聞著祁翊身上熟悉的清香,南宮嫿好像還沉浸在他剛才闖進宮時的夢境中,她抬起眸,溫柔的對上他深情凝視的眼眸,嘴角露出一個淡笑,“翊,你已經是燕國的皇帝了,他們一定不會讓你娶一個蒼祁人的。”

    祁翊卻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溫柔的點了點南宮嫿的鼻子,“小傻瓜,我連皇后黨都不怕,豈會被這等小事難倒?你要知道,皇后黨可比你的事難處理多了,你放心,一切問題都交給我。我已經錯過了這麼久,這一次再也不想錯過,我愛你,我要接你去燕國,讓你做我的皇后。”

    南宮嫿緊緊的抱緊祁翊,眼裡滿盈著濃濃的感動,她就知道祁翊不會忘記她,她無法​​想像,一個大男人失憶會是什麼樣子,便顫抖的撫著祁翊的臉,他的眼神,滄桑了不少,想必這半年來,他被傷痛折磨得很難受,“相公,有時候,距離也不一定壞事。真正相愛的兩人,一定要經過​​距離的考驗,在雙方見不到時,一個人孤獨的思念著對方,品嚐這種見不到對方的寂寞感,如果能經住這樣的考驗,才是真正的愛情。我認為,一對愛人,至少要體驗過一次這樣的考驗,在經歷了這麼久,我們都能記掛著對方,這何嘗不是我們的相愛的體現。看,你竟然長了胡茬,看上去成熟不少!”

    祁翊抱著懷裡的軟玉溫香,便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在她艷紅的唇上輕咬一口,十分寵溺而溫情的凝視著她,“小寶貝,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好想就這樣抱著你直到永遠……”

    說完,祁翊深吸一口氣,聲音在南宮嫿耳邊低喃,沙啞而魅惑,他們的愛經過了考驗,這更加堅定了他們以後彼此信任的決心。

    兩人在擁抱了很久之後,祁翊怕南宮嫿無法休息,便將她安頓好,給她蓋好被子,這才暫時離開鳳鑾宮,來到楚宸燁的大慶宮。

    大慶宮裡,點著幽幽的燭影,此時已經快要天亮,宮女太監們安靜的低著頭守在殿門口,祁翊身上披著件銀玄色的緙絲披風,一進入大殿,便看到正在床前立望的楚宸燁。

    宮女們見祁翊進來後,全都恭敬的退了下去,此刻,大殿裡只剩兩個王者般的男人對決。

    楚宸燁看到祁翊進來,鳳眸冷冷掃了過去,而祁翊狹長的鳳眸已經危險的瞇起,冷酷無比的走向楚宸燁,“朕要帶她走!”

    一開口就是這句,楚宸燁冷冷走到祁翊對面的棋盤​​前坐下,朝祁翊伸了伸手,祁翊輕拂衣袍,俊美的容顏上浮現起一縷高貴的神色,此時,楚宸燁已經執起黑色的棋子,沉聲道:“咱們先來一局,如何?”

    “能與蒼祁帝一戰,朕又豈能不應?”祁翊玉手輕挑,執起了白子,楚宸燁先落一子,隨即道:“你那十萬大軍,似乎仍在蒼祁兩郡侵擾?要知道,朕也不是紙老虎,若要開戰,朕會立馬奉陪。”

    十萬大軍?祁翊想起來了,這是大燕帝生前派去攻打蒼祁的,後因大燕帝被刺殺一直擱置,他在失憶的時候,沒有命令大軍繼續前行,但也沒將他們召回,直到最近,他聽到風聲楚宸燁要派軍隊上前,才停止了召回的命令,以為要開一戰,但他一回憶起以前的事來,便想起,自己與楚宸燁簽訂了一份和平盟約。

    “你放心,朕不想百姓過流離失所的日子,不會輕易開戰。之前的條約,朕仍會履行,天下百姓需要的是太平,這也是朕堅定不移的信念。”祁翊認真而嚴肅的落下白子,這白子,很快就將楚宸燁的包圍住,不過楚宸燁也很快就突圍,兩人你爭我奪,不相上下,紛紛體現出強勁的棋藝。

    聽到祁翊的話,楚宸燁眼眸微瞇,突然,他很認真的看向祁翊,“其實有時候,朕真的很羨慕你,朕不比你差,但她喜歡的就是你。看來,感情的事真的不太適合朕。”

    “怎麼會呢?你開闊的胸襟已經勝過任何人,很少有王者能做到像你這樣居於高位,卻能低調淡然,是你沒有敞天胸懷去接受別人,如果你願意敞開胸懷一試,說不定,轉眼就會遇到你喜歡的人。”祁翊眼眸裡微微含笑,眼神不像方才那麼冰涼,笑容十分的感染人,溫文儒雅溫暖如玉。

    看著眸子含笑,自信滿滿的祁翊,楚宸燁嘴角也勾起一抹淡笑,“我本想用別的手段得到嫿嫿,但我自問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小人,原本我打定主意娶她的,看在娶她之日,你這個做丈夫的會不會來。沒想到,你已經提前來了,那麼,我的計劃只能擱淺。既然我把她讓給你,那就請你以後好好的對她。”

    而他,從來都是她們倆之間的局外人,他在想,喜歡一個人不去佔有,只是希望她幸福,這才是最好的狀態。

    “蒼祁帝真會開玩笑,咱們今天,就把兩國和平條約正式簽署,以後就如你所說的,蒼祁與燕國,就是正式的同盟國,彼此互不侵犯,互通有無,讓天下百姓安定下來。”他從來就不主張一統天下的政策,打仗流的只是百姓的血,他要為嫿兒和孩子,包括天下的百姓建造一個美好的環境。

    “好,朕正有此意。”楚宸燁說完,將手中的最後一顆黑子落​​下,此刻,祁翊同時落下一顆白子,再一看這棋局,兩人互相牽制住對方,都不相上下,你追我趕,又一直相恃著,這樣的局面,如果要想勝,雙方必須大力廝殺,但都不會拼出結果,就像兩國一樣。

    所以,保持和平穩定,互通有無,才是對天下、對百姓最好的局面。

    接著,楚宸燁和祁翊重新簽訂了一份兩國同盟合約,合約規定,兩國要行互惠互利政策,兩國互相開放,互通有無,若有外敵來犯,要結成盟國一致對抗,兩國要履行好和平安穩的政策。

    兩國不需要打仗便能安穩,這消息傳到宮中,所有人心裡懸著的一顆心都鬆了下來,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可以好好的過日子了。

    南宮嫿一直沉睡著,睡夢中,她夢見一片茂密的桃花林,火紅的桃花輕輕飄下,飄灑在她的衣裙上,她沿著桃花林走啊走,在聞到陣陣清香之後,竟然看到前方站著個溫潤如玉的俊美男子。

    男人此刻正看著她,眼眸含笑,一臉寵愛,眉宇間帶著璀璨的風采,一雙細緻的丹鳳皮閃著微醺的神​​采,眼睛漂亮好似彎月,伸手朝她走過來,一把拉過她的手,牽著她,慢慢朝前方的十里桃林走過去。

    “翊!”南宮嫿看到前方男人在走,情不自禁的喊了他一聲,這一喊,她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緊握了一下,只聽耳邊有人在道:“嫿兒,你做噩夢了?別怕,乖,我在這裡。”

    南宮嫿這才聽到祁翊的聲音,輕輕的睜開眼,一睜開眼,就看到一盞燈影映在祁翊臉上,他正對著她笑,一臉的寧靜安祥,一雙眸子漂亮得十分極致,俊削得令人不敢直視,他一看到南宮嫿醒來,眼神立卻變得沉靜起來,“嫿兒,你醒了!”

    “嗯。”這廝,真是明知故問,南宮嫿有些臉紅的坐起身,當她看到祁翊漂亮的鳳眸時,害羞得趕緊低下頭,祁翊則一把將她抱起身,打橫抱下床,在她額頭溫柔的印上一吻,“小乖乖,讓我抱抱你。”

    南宮嫿此時的臉已經紅到脖子根,一看到俊美無比的祁翊,她就失魂落魄,主要是這男人的皮相長得太好看,那雙眼睛像會說話似的,時刻牽動著她的心,只是,她看到他下巴上深深的胡茬,還有略黑的眼窩,立即伸手撫向他的下巴,關切的道:“你昨晚都沒睡覺嗎​​?”

    祁翊朝南宮嫿溫和一笑,若含丹一樣的唇輕輕勾起,“昨晚我和楚宸燁談了很久,以後,蒼祁和燕國百姓終於不用再擔心了,我們已經簽署了共同盟約,在回來的時候,我發現,看著你睡覺也是一種幸福,所以,就忘記睡覺了……等你的身子恢復,為夫就帶你回國。”

    睡覺也能忘記,南宮嫿不由得瞪了祁翊一眼,“以後可不能再這樣,看你不睡覺,鬍子都長出來了,要是紮到小寶寶怎麼辦?”

    “睡覺鬍子就不會長出來麼?”這是什麼道理,祁翊忍不住掐了南宮嫿的小鼻子一眼,這時,外頭的玉萼和綰綰已經聽到聲音,兩人把小寶寶抱了進來。

    兩人身後跟著進來的皇后、趙影華和貴姐兒等人,小傢伙被玉萼抱著,一雙眼睛溜圓溜圓的看向祁翊,一看到他,小眼睛就一眨一眨的,十分的可愛。

    而皇后在看到祁翊完好無損的站在面前時,她立即走上前,仔仔細細的打量祁翊一眼,眼裡有著一縷憤怒和怨氣,“高高在上的燕皇陛下,不在燕宮,怎麼會出現在哀家的宮殿?”

    皇后說完,已經迅速走到南宮嫿面前,將她慢慢扶到床上,一臉的體貼與關心,後邊的趙影華和貴姐兒在看到祁翊時,兩人先是一愣,隨即一顆心攸地放鬆下來。

    而皇后始終冷著臉,祁翊知道,皇后是怨他一直沒來接南宮嫿,便認真的上前,朝皇后行了一禮,“見過母后,沒能照顧好嫿兒,都是凝淵的錯。”

    祁翊早就用了他的真名,朱凝淵,但大家還是習慣了他是祁翊,他樣子很真誠,作為一個君王,為了南宮嫿,他放低身段,與南宮嫿一起叫皇后母后,這讓在場眾人都十分震驚,沒想到,燕皇陛下竟如此疼愛長樂公主,連身份都願意降。

    而皇后顯然沒料到祁翊會這麼有禮貌,她一直以為王者都是傲氣和自負的,沒想到,祁翊與別人不一樣,他身上透著一股自信的魅力,在聽到他的話後,皇后反而不知道怎麼接了,畢竟,在來的路上,周東海就把祁翊失憶和昨晚為嫿兒接生的事告訴她了。

    皇后微微嘆了口氣後,眼眸含著晶瑩的淚,緊緊的握住南宮嫿的手,祁翊來找女兒,就意味著,她與女兒相處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她雙眼已經哽咽起來。

    “嫿兒,讓母后好好看看你,昨晚,你受苦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把守宮的侍衛和宮女全部迷暈,害得母后沒收到消息,要不是燕皇陛下救了你,母后真不知道會怎樣。還好還好,你們母子平安。”皇后揉著眼角,緊緊的抱了南宮嫿後,又愛憐的抱過玉萼手中的寶寶,小寶寶則張開嘴,對著她胡亂的笑了一聲。

    聽到這陣脆生生的笑聲,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可愛的小寶寶,南宮嫿眼里浸著熱淚,深情的與祁翊對視,而祁翊的臉有些尷尬,他忙把手捏成拳頭放在唇前輕輕頓了一下,那迷暈下人的人,正是含恨。

    這時,邊上的趙影華和貴姐兒也走到面宮嫿的床前,兩人在看到虛弱的躺在床上的南宮嫿,眼裡都含著淚,趙影華輕輕摸著南宮嫿的手,“原來生孩子竟是這樣的折磨人,想著不日我就要生了,還真不是個好事,我真不想生了。嫿兒,昨晚你一定受了不少苦,是順產還是難產?中間有沒有出什麼事,是不是很痛?你告訴我我這個孩子還要不要生?”

    趙影華一番問話,聽得後邊走進來的楚汐一臉的黑線,他忙上前將趙影華拽過來,著急的盯著她的肚子,“娘子,你剛才說什麼?你竟然不想生咱們的孩子,太令人傷心了。”

    楚汐說完,微地沉下眸,那如小鹿般睜著一雙無辜雙眼的模樣,唇紅齒白的,十分的惹人憐愛,看得趙影華立即搖頭道:“相公,我不是那個意思,人人都說生孩子就是在考驗女人,萬一我生到一半他不出來,萬一難產,萬一……唔……”

    趙影華正說得起勁,冷不防的,楚汐已經低下頭吻住她,一把吻住她後,他迅速抬起眸,裝作無奈的擦了擦自己的嘴,看著邊上一個個驚訝且害羞的眼神,他立即擺手道:“只有這樣,才會讓她閉嘴!”

    而趙影華這下子一張小臉燒得像火燒雲似的,揮著粉拳捶了楚汐一把,隨即小鳥依人的躲在楚汐身後,一臉幸福甜蜜的樣子,而楚汐對趙影華的寵愛,也讓南宮嫿內心由衷的感到安然,沒想到,影華姐竟真的像之前發誓的那樣,馴服了楚汐頭小公獅,如今的兩人,真是郎情妾意,看得人臉紅。

    邊上的貴姐兒立即笑著看向南宮嫿,朝她輕聲道:“她們兩口子就是喜歡公然調情,真是太開放了,要是讓外人看見,指不定如何笑話她們。嫿兒,咱們別理她們,咱們玩咱們的,對了,你的小寶寶準備取什麼名字,我要做他的干娘。”

    一聽到貴姐兒不理自己,趙影華立即跑過去拉著南宮嫿,像要爭寵似的站在南宮嫿身側,“我們才沒有調情,你別胡說,我也要做小孩子的干娘,取名字的事,自然是交給祁世子了,哪輪得著你。”

    貴姐兒笑著掐了趙影華一把,朝她冷哼一聲道:“不許和我搶乾娘的位置,你一邊玩兒去。”

    看著打鬧的兩人,南宮嫿忍不住摀嘴笑了起來,忙拉住兩個正要動手的人,“好了好了,你們都是孩子的干娘,一個兩個的,身子都這麼大了,竟然還跟小孩子似的。”

    貴姐兒和趙影華知道南宮嫿可能要離開蒼祁了,兩人這時也不再打鬧,就安靜的坐在她身邊,兩人眼裡都含著淚,眼眶紅紅的拉著南宮嫿。

    皇后一雙眼睛時不時在嬰兒身上瞟,時不時又緊看著南宮嫿,那眼淚差點就落下來了,看得南宮嫿也一臉的難受,不一會兒,趙影華和貴姐兒抱著小寶寶出去餵奶,皇后見南宮嫿有了空隙,立即走到她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

    這時,祁翊也上前一步,在凌厲堅定的拂了拂衣袖後,單膝跪在地上,拉著南宮嫿的手,朝皇后滿目堅毅的道:“太后是嫿兒的母后,就是凝淵的母后,凝淵承諾,會一生一世對嫿兒好,不會欺負她,傷害她,請太后同意將嫿兒交給凝淵,我會帶她回燕國,許她皇后之位,除了她之外,一生不娶其他人,一生只愛她一個!”

    祁翊目光堅定,態度認真嚴肅,高貴俊美的樣子羨慕死旁人,他雙眸深情的看著南宮嫿,又堅定的看向皇后,完全放下身為一個帝王的身段,好像一個普通的男子,為了娶得自己喜歡的女人,向心儀女子的父母信守承諾一樣。

    這一刻,皇后都被嚇倒,別說皇帝,尋常她見到的那些皇子王子,一個個看到她雖然恭敬,但像祁翊這種骨子裡的尊重是沒有的,一個男人,如果能將心愛女人的親人視如親人,那他是真的愛她疼她。

    像祁翊坐上這樣的高位,還會考慮她捨不得女兒的難過,跪下來給她承諾,這是何等凌厲的一種氣度,最重要的是,他的那一句,一生不娶其他人,一生只愛她一個,這樣的承諾,她在世間都沒聽到任何一個男人說過。

    有男人這麼做,但說出來的,卻沒有,祁翊是帝王,本應該有三宮六院,多不計數的女人,但他這樣承諾了,很令人震撼。

    邊上的南宮嫿在聽到祁翊的許諾後,她也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一生只娶她一個,他說的,可是真的?

    看著祁翊真摯的眼眸,南宮嫿心裡溢起濃濃的感動,從來見慣了男人三妻四妾​​,突然,她的男人說只娶她一人,她倒是覺得很驚奇了,她現在才發現,原來世間竟這麼美好,好男人也是有很多的,楚汐、宇浩軒、祁翊和楚宸燁,都不是那種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皇后則有些受寵若驚的趕緊上前一步,將祁翊迅速扶了起來,她哪能讓堂堂燕國的皇帝給她下跪承諾,燕國的國力很強,比蒼祁要強上許多,她忙看著站起身的祁翊,點了點頭道:“既然你之前是因為失憶,那哀家就不再怪你,哀家也看得出,燕皇陛下對嫿兒的真情實意,既然你承諾只愛她一個,那哀家就將她交給你,帶回燕國,你們……好好的生活,幸福的生活。”

    說到這裡,皇后眼眸已經溢出幸福的笑容,她又上前緊緊抱住南宮嫿,滿臉不捨和抱緊她,在她耳旁輕聲低喃道:“嫿兒,以後要常來蒼祁看母后,不要忘記母后,母后捨不得你,不想離開你。但是,母后想讓你幸福,和燕皇陛下在一起,母后相信,他會好好待你的。他若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母后,母后可要打他。”

    聽到皇后的話,南宮嫿眼裡也浸著晶瑩的淚水,她愛這個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母親,還有弟弟楚雲飛,她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她們了,便溫柔的抱著皇后,“母后,嫿兒會照顧好自己的,你答應我,要好生養身體,我會常來看你的,我留下綰綰和半夏,讓她倆好生的照顧你,我也捨不得你… …”

    母女倆說完,已經紅著眼眶抱成一團,在與皇后說了好會子話後,皇后因為掛念外孫,忙跑出去與趙影華們逗孩子,鳳鑾宮裡就只剩下南宮嫿和祁翊,祁翊見所有人都走後,這才一把將南宮嫿抱緊,貪婪的聞著她發間的清香,在她耳旁低沉而沙啞的道:“嫿兒,你說,咱們的孩子要叫什麼名字?”

    南宮嫿沉吟片刻,在心裡輕喃一下​​,便笑道:“要有詩意一些,讓我想一想,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朱……欄砌,如何?”

    “朱欄砌?讓我想想。”祁翊故作深沉的想了想,隨即點了點南宮嫿的小鼻子,溫柔的笑道:“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為夫都聽娘子的,不得不說,我娘子真是秀外慧中,才高八斗,為夫甘拜下風。”

    南宮嫿紅著小臉,將臉倚在祁翊的胸膛上,祁翊靜靜的抱著她,兩人安靜的看著窗外的桃花,享受著屬於兩人的一刻寧靜。

    在下午的時候,況勇前來報告,說南宮府和南宮昊天攜帶南宮夫人進宮看南宮嫿,南宮嫿雖然已經很久沒見他倆,但心裡一直惦記著她們,怎麼都是養育她長大的養父母,她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只是,南宮昊天一直把她當利用的靶子,才使得皇后不讓他倆進宮。

    如今或許是想著她要跟祁翊走了,皇后才在趙氏的苦苦哀求下,破例讓她進宮與南宮嫿見一面。

    在聽到趙氏和南宮昊天要進宮的消息,南宮嫿一顆心猛地發起抖來,她手心微微捏出了汗,看得出有些緊張,眼裡是對趙氏濃濃的相念,畢竟以前是趙氏一心一意的對她,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她心中對她,是有愛的。

    祁翊看到南宮嫿在緊張,他便給她披上一件白色的絲絨外袍,南宮嫿雖然身子瘦弱,但是體質卻不弱,因為她平常都喜歡調理自己的身子,尤其是懷孕後,她雖然很少吃東西,但營養全跟上了,所以在生完孩子一天后,她就能下地走動,只是不能走太遠的地方。

    她堅持係好腰帶,打扮完整坐在大殿的貴妃榻上迎接趙氏,想讓趙氏看到她清新健康的一面,不用太擔心她。

    祁翊坐在南宮嫿身側,一直緊握住她的手,這時,只聽到外邊已經傳來玉萼的聲音,“老爺,夫人,裡面請。”

    “嫿兒在哪呢,讓我看看她,我把她禦哥兒、鴻哥兒也帶來了,讓她看看。”這是趙氏的聲音,趙氏的聲音比以前更加溫柔和慈愛,一說完,她人已經迫不及待的走進大殿,她身後的南宮昊天眼裡則滿是愧色,一直低著頭跟在趙氏身後。

    他之所以滿目愧色,是因為他之前叫趙氏去求嫿兒的事,他當時還埋怨了南宮嫿,後邊在新皇登基後,看在南宮嫿的面子上沒削他的官位,他才能繼續過自己的小康日子,要知道,他身邊​​好多與太子走得近的大臣,都有抄家滅族的危險,有的已經滅族了。

    他能留一條命,自然是十分感激南宮嫿,面上也戰戰兢兢的,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得罪南宮嫿,因為無論從現在的統治者還是道義上,他都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想女兒。

    一抬眸,南宮昊天便看到一臉冷色的祁翊正坐在南宮嫿身側,他身上的祥雲龍紋玄色錦袍將他襯得美如謫仙,他一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瞇起,給人一種濃濃的壓迫感,但他看南宮嫿時,卻是一臉的溫柔。

    兩人見到南宮嫿和祁翊後,立即拂衣跪到地上,朝兩行禮道:“參見燕皇陛下,長樂公主。”

    “母親,快快起身。”南宮嫿立即上前一步,將趙氏緩緩扶了起來,趙氏眼眶紅紅的,身後的奶娘手上抱著快兩歲的御哥兒和鴻哥兒,禦哥兒、鴻哥兒在看到南宮嫿後,便咧開嘴角笑了起來,笑得很歡。

    趙氏見狀,忙抱著禦哥兒,朝他笑道:“看到你長姐沒有?快給長姐請安。”

    禦哥兒聽不懂,只是對著趙氏傻笑,趙氏在將禦哥兒抱給邊上的奶娘後,有些怯生生的看著南宮嫿,一臉的局促,南宮嫿主動打破緘默,上前拖住趙氏的手,眼眶也登時紅了起來,趙氏照顧了她這麼多年,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而且是很深的感情。

    “爹,娘,你們還好嗎?”南宮嫿朝兩人溫柔的問道。

    南宮昊天一聽,立即擺了擺手,一臉愧疚的道:“公主莫這麼叫,折煞微臣了。”

    南宮嫿淡淡的與南宮昊天對視一眼,隨即將趙氏拉到邊上坐下,趙氏白嫩的手絞著手帕,目光卻不停的打量著南宮嫿,觀察她有沒有變瘦,氣色有沒有變好,畢竟她昨晚才生孩子,她這個做娘親的,很想親自照顧她,但她沒有資格。

    她還想看看嫿兒的孩子,可惜,她沒機會,為了打破自己的尷尬,趙氏立即看向身後的笙媽媽,忙朝她道:“媽媽,快把我為公主準備的禮物拿出來。”

    笙媽媽笑著點了點頭,指揮身後的丫鬟們進來,接著,三名丫鬟捧著三隻玉盤走了進來,南宮嫿微微抬眸,原以為趙氏送的應該會是衣物珠釵等物,沒想到她看到那第一個盤子裡,竟然放的是一盤細細的黃土,黃土在晚霞的照耀下,散發出晶瑩的光澤。

    趙氏笑著看向南宮嫿,輕聲道:“嫿兒,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你樣樣不缺,為娘沒有什麼能送的,在聽到你生子和即將隨燕皇陛下離開的消息後,為你準備了三樣蒼祁的東西。這是蒼祁的土地,當你看到這塵土時,就會想到曾經呆的蒼祁大地;第二樣是蒼祁特有的鳳珠花花籽,這鳳珠花燕國沒有,它像徵著婚姻幸福美滿,最重要的是,它是鳳凰孕育出來的花朵,有很美好的意義,你把這花種在黃土上,再用上這蒼祁東湖里的水澆灌,這花會很香的。”

    趙氏的禮物真是別具心裁,南宮嫿輕輕握住玉盤裡的塵土,看著陣陣塵土​​從手中滑落,流出沙沙的聲響,她朝趙氏溫柔一笑,“這禮物很有意思,多謝娘親,女兒也有禮物送給娘親和爹爹。”

    南宮嫿說完,朝身後的玉萼揮了揮衣袖,玉萼立即將一隻紅木盒子端出來,走到趙氏面前的時候,緩緩將盒子打開,盒子一打開,當趙氏在看到上面鋪著的紅色小肚兜時,她激動得渾身顫抖起來。

    這是她多年來枕在床邊的盒子,盒子裡是她小時候抱嫿兒,用來包嫿兒的肚兜,這麼多年來,她每每在無人的時候偷看盒子裡的肚兜,就是因為隱瞞了嫿兒的身份,如今嫿兒竟然把這個肚兜送還給她,讓她激動得眼淚浸在眼角。

    趙氏輕輕拿起這塊繡著曇花的肚兜,看到盒子裡是一盒帳冊單子,還有房鍥地鍥,她一看上面熟悉的字跡,這些全是她的字跡,便知道這是什麼,當即朝南宮嫿搖頭道:“嫿兒,這個娘不能要,這是娘當初給你的,之前你要還給我,我都退回給你了,你怎麼又給我。”

    這正是之前趙氏給南宮嫿的嫁妝,南宮嫿卻眼眸含笑的看著她,親切的看向後邊正呵呵傻笑的御哥兒和鴻哥兒,將手中的兩隻紅珊瑚玉鐲摘了下來,往鴻哥兒禦哥兒手上一人戴了一隻,趙氏連忙拉著孩子的小手給南宮嫿道謝。

    “娘,我不需要這些嫁妝,你留給兩個弟弟吧。如今父親又被削爵,你們日子一定沒以前好過,你當初把嫁妝大部分給我,如今也是該我回報你的時候了。明日宮里人會將嫁妝一一搬去南宮府邸,你就替弟弟們收下,是我這個做長姐的一份心意。”南宮嫿手裡已經有許多嫁妝冊子,有皇后皇帝送的,祁翊給的,還有趙氏給的,她用不了這麼多,一直想將趙氏的嫁妝還給她,也讓她們日子好過一些。

    誰知趙氏卻搖了搖頭,忙道:“嫿兒,你這樣與娘生份,難道是不想認娘了,所以才與娘撇清干係?”

    南宮嫿一聽,才發現趙氏誤會自己的好意了,她以為她不理她,才還嫁妝,忙溫言安撫著她,“娘,你永遠是我的娘親,我怎麼會這樣對你?以後我回蒼祁,會多來看你們的,你和爹爹要保重好身子,照顧好弟弟。”

    南宮嫿這麼一說,趙氏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軟了下來,這時,南宮嫿已經義正嚴辭的看向南宮昊天,“爹,我走後,你要好好對娘,她為你付出了不少,為了兩個弟弟,你也要多關心她,切不可再像以前那樣寵別的小妾。要鬧到寵妾滅妻的程度,就是我不說,皇上也會有意見的,我還請你好好照顧下鴻兒和禦兒,還有娘親,把府裡不該有的人都清出來,蘇姨娘就是個例子。”

    南宮嫿說到這裡,臉色已經有些冷淡,她這是向南宮昊天施壓,讓他別總寵那些小妾冷落趙氏,而且還搬出了楚宸燁,這下子,聽得南宮昊天滿頭的冷汗,他忙擦了擦汗,朝南宮嫿點了點頭,“嫿兒說得是,以後我會好好對你娘,不會再寵其他女人了,你在燕國也要好好保重,有什麼事都要給我們寫信,你永遠是我們的女兒。”

    這下子,南宮昊天是翻不起什麼風浪,只得對南宮嫿的話聽之任之,同時他心裡也是十分的愧疚,他之前那樣利用南宮嫿,把她當成踏上階梯的踏腳石,但嫿兒竟不計前嫌的替他們向皇后和楚宸燁說好話,他心裡是愧疚的,同時在聽了南宮嫿的話後,也是忌憚和害怕的,不敢觸犯楚宸燁的​​逆鱗。

    趙氏則握緊南宮嫿的小手,一直安靜的看著她,她一刻都不想離開嫿兒,可如今,為了嫿兒的幸福,她只好真心的祝福她。

    “燕皇陛下,多謝你待我們嫿兒這麼好,我們南宮一家祝你們夫妻相親相愛,白頭到老,一生幸福。”趙氏又看向祁翊,朝他真誠的道。

    祁翊一雙美眸如雙瞳翦水一般邪佞冷酷的看向趙氏,朝她淡淡點了個頭算是答复,隨即目光已經又放到南宮嫿身上,對趙氏與對皇后,態度全然不同。

    能夠得到祁翊的答复,已經讓趙氏十分的安心,她知道自己是平民百姓,沒資格和燕國皇帝說什麼,而且祁翊因為嫿兒的事才對她們如此的冷淡,她便將目光看向南宮嫿,一直痴痴的看著她。

    趙氏和南宮昊天在宮里和南宮嫿聊了很久後,原本想趕時間出宮,不過皇后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通了,許是被趙氏對南宮嫿的真情打動,特意准許趙氏七日後為南宮嫿送行。

    祁翊為了早些迎南宮嫿回宮,便將時間定在了七日後,那時候南宮嫿的身子已經恢復了許多,能夠在溫軟的馬車裡前行,而他,已經率先命人回燕國傳旨,他將親自領自己的妻子回燕國,在燕國重新與南宮嫿行大婚之禮,冊封她為大燕皇后。

    如此的殊榮一傳出去,宮裡的人上上下下都十分的羨慕南宮嫿,南宮嫿這幾天都和祁翊膩在一起,有空時就和皇后、趙氏、趙影華、貴姐兒聊聊天,唯有一個人總是站在高高的城樓上,背著手,任微風吹拂著他的褐色衣袍和烏黑的黑髮。

    男人淡淡的瞇起眼睛,看著他的大好河山,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起月蒔的笑魘,他仍記得她們的新婚之夜,他為她掀開紅蓋頭的那一剎那,她真的很美,水靈靈的大眼睛溫柔的看著她,好像仙子一般清新脫俗,剎那的令人驚艷,風華絕代,卻漸漸的,月蒔的身影似乎慢慢模糊,他的記憶似乎回到那個月夜,他乘車在回蒼祁的路上,遇到的那個滿眼堅強的瘦小女生。

    她當時的眼神裡透著陣陣恐懼和驚駭,在這之後卻又迅速鎮定下來,一雙​​美眸裡滿是冷清的狠絕,倔強的小嘴總是勾起,對他不卑不亢,不把他當成高高在上的大將軍,氣質若蘭,才華馥比仙,是他見過最有性格的女子。

    他很欣賞她,但是,卻抓不住她,他楚宸燁要整個天下都是易事,卻得不到她的心,或許放她離開,才會讓她記得他,否則,她會恨他的。

    想了許久,楚宸燁淡淡的搖了搖頭,將手緩緩放下到圓柱上,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她從來就沒愛過他,他想這些,不過是徒添煩擾罷了,他這個年紀,已經不適合談那些衝動的感情。

    正欲轉身時,楚宸燁看到一襲淺紫色百花玄錦裙的南宮嫿一個人走上城樓,已經第六天了,南宮嫿因為身子調理得好,已經可以安然下地,只要不要經常蹲下或者運動太久,都沒問題。

    當楚宸燁在看到滿目安靜的南宮嫿從容不迫的走過來時,嘴角不經意的勾起一抹淡笑,他朝她伸出雙臂,“嫿嫿,作為離別的感想,來給叔叔一個抱抱。”

    南宮嫿朝楚宸燁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眼帶機靈的道:“皇上似乎叫錯了,我是你姑姑!不過,姑姑給侄子一個擁抱,再正常不過。”

    南宮嫿一邊說,一邊已經走上前,伸出雙手,輕輕的將頭埋進楚宸燁溫暖堅硬的懷中,眼底帶笑,在他的線長流暢的後背上輕拍了兩下,微風吹拂著她的紫袍及亮麗的青絲,她十分淡定從容的笑過之後,慢慢離開楚宸燁的懷抱,十發自然又有風度的看著楚宸燁。

    而楚宸燁在得到這個擁抱之後,眉宇立即自信的挑起,嘴角假裝不屑的道:“又瘦又小的身板,抱著真咯人,真不知道祁翊是怎麼喜歡上你的,一片平湖照鏡月!”

    楚宸燁雖嘴上毒舌,可心底卻在剛才抱到南宮嫿的那一陣微微顫抖,讓他怔怔然的立在原地,兩手僵直,一顆心砰砰直跳,當他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抱緊南宮嫿時,發現她已經微笑著離開他的懷抱,讓他的空想一一落空,她這個擁抱十分的干淨,透著對他的感謝的尊重,他都知道。

    只是,如果這其中有一絲愛意,那該多好?

    南宮嫿則聽出了楚宸燁的諷刺這語,一片平湖照鏡月,不就諷刺她平胸,她則是不緊不慢的看向楚宸燁,神色慢慢認真起來,烏目般的眸子泛著晶瑩的光芒,溫潤的看向楚宸燁,“叔叔,我們永遠是最好的知已,我走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娶一個愛你的女人吧,不然,蒼祁沒有子嗣,不利國家穩定!而且,你的心,也需要一個溫柔的女人來澆灌,你需要有一個溫暖的家的感覺。”

    南宮嫿雙眸含笑,安靜的看向楚宸燁,如今大臣們啥都不擔心,唯一擔心的就是楚宸燁的子嗣問題,沒有子嗣,將來蒼祁要傳給誰?

    況且楚宸燁已經年近而立,男人而立之年,早該成家了,他這樣不選妃,真是折煞了眾女子的芳心。

    楚宸燁聽了南宮嫿的話,饒有興味的看向她,沉吟片刻後,將手指放在唇前頓了頓,若有所思的道:“你說的,本叔叔會考慮的,你相不相信,朕有過想娶你的心思。”

    楚宸燁說得十分的含蓄,言下之意,是他愛過她,南宮嫿淡淡抬眸,眼裡的笑容好像夏天的桃花一樣美麗,“我信,多謝你總在緊要關頭救我於危難之中,這份感激,嫿兒會永遠記在心中,祁翊說他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到時候,我希望你在看到那份禮物之時,會真正的幸福。”

    南宮嫿說完,朝楚宸燁行了行禮,便轉身朝鳳鑾宮走去,看著南宮嫿纖細溫柔的背影,楚宸燁悵然若失的立在城樓上,失笑的搖了搖頭,她的樣子,還像初次相見那樣,像個精緻的瓷娃娃,一個小娃娃,他何必那麼糾結,他就一個人,閒看花開花落,坐看雲卷雲舒,一樣的愜意。

    只是,心中總是缺一樣東西,會令他時常孤寂和悵然罷了!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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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回到鳳鑾宮時,南宮嫿見趙影華和貴姐兒已經等在那裡了,因為她後天就要出發,兩人早已經準備好各自的禮物,一看到南宮嫿,立即興奮的迎了上去。

    “嫿兒,你去哪裡了,讓我們好找!你現在正是產後恢復期,可不能劇烈運動,也不要亂跑亂跳。”趙影華還是跟以前一樣關心著南宮嫿,仔細的拉著南宮嫿的手打量她。

    南宮嫿看著趙影華心急的樣子,忙朝她溫婉的笑道:“表姐別擔心,嫿兒沒事。”

    趙影華朝南宮嫿點了點頭,突然似想起什麼一般,她忙看向南宮嫿,朝她小聲的道:“嫿兒,你可知道,我嫂子在和哥哥和離之後,沒多久就嫁給​​城西的一戶員外郎家,那劉員外有個嫡長公子,生性樸實善良,長得還一表人材,最重要的是,他已經中進士入翰林院了,如果有能力的話,將來可是宰相一般的人物,劉公子自從在街上看到嫂子後,就對她一見鍾情。知道她與哥哥和離的事情后,他不僅沒嫌棄嫂子,還十分同情她。那劉員外十分疼這個兒子,要什麼給什麼,所以劉公子要娶嫂子後,劉員外開始反對了一陣,後邊也默認了。嫂子才進劉家家門沒多久,就傳出有喜的消息,如今她的孩子也要生了,就落在你後頭不遠,聽有位給她掐脈的高人說,她懷的很有可能是三胞胎,這可高興死劉員外一家了,現在一個個疼她疼得跟心肝似的。 ”

    “真的?這太好了,很少有表嫂這樣命好的女人,我也衷心希望她幸福。那這麼說,表嫂能懷孕,身子沒問題?”南宮嫿聽到這個消息,比任何事都高興,畢竟表嫂沒有自怨自艾,還找到這麼一個好相公,這個時代對女人特別的苛刻,一個和離的女人,再嫁已經是很難,沒想到她卻遇上了自己的緣分,這個劉公子,看來也是個至情至性的人。

    “嗯嗯,那隱士高人還去給哥哥看診了,得出的結論是,不能生的是我大哥,與嫂子無關,你想,嫂子這麼多年來因為不能生受了多大的苦?一與大哥和離,轉眼就懷了三個大胖小子,這樣的福分,多令人眼饞,我大哥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氣得幾個月沒笑過,一天到晚砸東西。他不相信嫂子會過得比他好,更不相信不能生的是他,說那隱士高人是庸醫,生不出孩子肯定是女人的責任,怎的與男人有關了。大哥蠻不講理,歧視女人,我都為他汗顏,還好嫂子現在過得好,他心裡總酸酸的,後邊遇到的女人都沒嫂子貼心,越來越後悔當初那樣對錶嫂,一天到晚都想把嫂子搶回來。你猜怎麼著?他雖是我親大哥,但該說的我還得說,後邊大哥去劉家大鬧,想把嫂子搶回來,人家劉員外家可不是吃素的,咱們再是伯府又怎樣?劉公子上朝參了大哥一本,大哥連最後的一個典獄長的職位都沒了,被撤掉所有官職,如今淪為一介平民,天天在屋頭後悔,可世上哪有後悔藥賣,一切都晚了。嫂子已經是劉家人,如今過得十分幸福,眼看就要生產,我還等著喝她一杯滿月酒呢!”

    趙影華毫不避諱對趙飛揚的鄙視,她向來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喜歡的就親近,不喜歡的,哪怕是親人,她也會指責,如果指責沒用,那她只好疏遠,趙飛揚雖是她親大哥,但她就看不慣他這種浪蕩行徑,不喜歡和他交往,倒十分令南宮嫿欣賞。

    “表嫂過得幸福就好,只是,再怎樣,表哥也是你親大哥,能幫的你就多幫他點,能拉的也給他拉一把,如果他能改則好,不能改的話你也要多勸著,因為你們身上都流著伯府的血液。”南宮嫿同樣是敢愛敢恨,這下子卻成了和事佬,勸解著趙影華。

    趙影華便朝南宮嫿堅定的點了點頭,嫿兒說得對,怎麼都是一家人,要多勸著。

    晚上的時候,皇后和楚雲飛已經早早的來到鳳鑾宮,兩人知道南宮嫿和祁翊即將要走,硬是一刻也不離開這裡,楚雲飛為小弟弟準備了好多禮物,總是圍著小欄砌看來看去的,時不時冒出一句“皇姐,說好的漂亮妹妹呢?我不喜歡男孩子,不可愛。”

    南宮嫿簡直拿楚雲飛沒辦法,只好告訴他,下次再生一個妹妹補償他,他這才罷休。

    又過了一天,這天,是祁翊迎接南宮嫿回燕國的日子,一大清早,祁翊領著的將士已經策馬守在皇城門外,就好像他第一次迎娶南宮嫿那樣,是從皇宮中將她迎娶回家的,今天的心情,比上次更激動,更感人。

    南宮嫿則被玉萼她們早早的叫了起來,開始給她梳妝打扮,楚宸燁和皇后等人則等在鳳鑾宮外,等著送南宮嫿出宮,名為出宮,實際上有一層出嫁的意思,因為她和祁翊到了燕國還要補一場大婚典禮。

    玉萼給南宮嫿精心梳了一個仙鳳朝凰髻,為她綴上精緻的瓔珞流蘇與珠釵,身上是一件火紅的美麗流云如意鳳袍,白皙的秀臉略施粉黛,環佩叮噹,看上去端莊大方,在梳妝完畢後,南宮嫿在眾宮人的攙扶下蓮步輕移,雙目平視前方,眼眸含笑的朝宮外走出去。

    這時候,楚宸燁已經騎在一匹棗紅色的戰馬上,身上穿著一襲銀白色的鎧甲,肩上披著一件銀色的披風,頭上戴著玉旒,整個人有一種立體的雕塑感,薄唇一直緊抿,目光堅定似鐵的看向宮殿。

    這時候的皇后和趙氏,兩人眼眶都紅紅的,是真的捨不得南宮嫿,兩人的情緒也感染了旁的趙老太君、趙影華和貴姐兒等人,一個個都期待的看向殿內。

    接著,一聲“長樂公主到”的響聲過後,盛裝打扮的南宮嫿被眾宮女簇擁送了出來,皇后見狀,立即上前一步,迅速的走到南宮嫿身側,她身後的趙氏也動了動腳,想上去扶南宮嫿,皇后則朝趙氏淡淡點了點頭,趙氏激動得趕緊上前,兩人一左一右將南宮嫿虛扶著。

    這時,裕姑姑拿著一條長長的紅結繩走了過來,將有花球的一端放到南宮嫿手上,又恭敬的將另一邊紅繩遞給馬上的楚宸燁。

    楚宸燁扯了扯這紅繩,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他曾經也牽過這樣的紅繩,牽過他的新娘,如今再次感受這樣的感覺,讓他心裡又攸地疼了起來,他朝南宮嫿露出一縷淡笑,便轉身打馬上前,南宮嫿感覺手中的紅繩動了動,隨即跟了上去,其他人也慢慢跟上去。

    楚宸燁的速度不緊不慢,他握著紅繩,紅繩的另一頭牽著南宮嫿,一路上引得宮裡的太監宮女們駐足圍觀,一個個都爭先恐後的想看這盛世美景。

    終於,楚宸燁一行人到了宮門口,在楚宸燁的一聲令下之後,宮殿大門被緩緩打開,而祁翊已經身著一襲月牙色的銀袍,頭上戴著十二鎏旒冕的玉冠,身上帶著王者該有的冷酷和肅然,可在看到南宮嫿的那一刻時,他的眼神立即變得溫潤如玉起來。

    “燕皇。”

    “蒼祁帝。”祁翊與楚宸燁兩人互相拱了拱手,以示打招呼,楚宸燁說完後,看了眼後邊溫婉賢淑的南宮嫿一眼,在她身上定格超過三秒,這才淡然回眸,一臉堅毅的看向祁翊,“燕皇,朕就把長樂公主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待她,及你們的孩子砌兒,以後蒼祁與燕國兩國建交,無論經濟還是文化上,朕都會與你們互通有無,嚴格按照兩國的同盟條約執行。”

    “朕在此謝過蒼祁帝,朕同樣會嚴格執行同盟條約。”祁翊微瞇起眼睛,在與楚宸燁說完之後,便接過身邊親信遞過的一封信,親手遞到早已等侯好的蒼祁太監的玉盤上,挑眉看向楚宸燁,“這個,是朕特意為你準備的禮物,以感謝這麼久以來你對長樂的照顧。”

    楚宸燁看了眼那玉盤中的信件,眼裡閃過一絲惘忙,這時,祁翊已經一躍跳下白色的駿馬,上前去接過楚宸燁手中的紅繩,又溫柔的走到南宮嫿身側,玉手輕輕的捧著她的小臉,朝她明媚的一笑,“娘子,我來接你回家,我們,回家了!”

    這一刻,他只是南宮嫿的丈夫,不是什麼王者,只是疼愛她的一個普通男子。

    南宮嫿眼裡噙著熱淚,哽咽著朝祁翊點了點頭,邊上的皇后等人一個個都開始擦起眼淚來,皇后再次拉著南宮嫿的手,朝她關切的道:“嫿兒,北方的冬天要寒冷些,你到了那裡,要好好照顧自己,要常回來看母后,看蒼祁帝,看你的好姐妹,母后希望你們夫妻舉案齊眉,相攜到老,共譜一段佳話。 ”

    “母后,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嫿兒會照顧好自己的。”南宮嫿一把撲進皇后的懷裡,緊緊的抱著她,皇后則將南宮嫿輕輕的推開,朝她點了點頭。

    接著,南宮嫿分別朝前來送行的趙氏、趙影華等人送了別,在最後,她上前朝楚宸燁行了一禮,“皇上,真心希望你幸福快樂。”

    說完後,祁翊已經輕輕握住南宮嫿的小手,牽著她朝眾人一一看過之後,最終朝楚宸燁點了點頭,楚宸燁也淡​​然的回了一禮。

    祁翊這才牽著南宮嫿,一步步踏上前方的馬車,在踏上馬車的時候,南宮嫿看見楚宸燁仍舊淡漠的看著她,馬車還未起程,楚宸燁已經率先打馬,朝皇宮中慢慢走去,背影蕭瑟而孤寂。

    南宮嫿真心的希望他能找一個相愛的人,兩人相親相愛的在一起,臉上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她知道,楚叔叔一定會幸福的。

    一上馬車,她就看到滿馬車裝著的絲絨和棉布,只見馬車的坐墊和床墊都用了絲絨加厚,輕輕一摸,便十分柔軟,很厚的絲絨鋪滿四周,如果馬車再晃動一些,她都好像置身在棉花之中,不會受任何顛簸和傷害,看來,祁翊為她的身子考慮得很周到。

    祁翊一把南宮嫿扶著坐穩,便先掀開轎帘看了眼後邊馬車裡的小砌兒,見他在嬤嬤和玉萼的懷裡得意的吐泡泡後,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寵溺的笑,他隨即輕輕的親吻小砌兒一口,這才笑著回到之前的馬車裡。

    一上馬車,祁翊目光就一直盯在南宮嫿身上,他溫情的看著南宮嫿,將她輕輕摟在懷裡,吩咐車隊前行,​​接著,車隊慢慢駛離蒼祁皇宮,後邊隱隱有皇后們的揮手送別聲,南宮嫿立即將頭伸出車外,與皇后她們揮手離別。

    漸漸的,遠處的蒼祁皇宮化成一個小點,南宮嫿在回到車里後,有些緊張的握住祁翊的手,燕國是個什麼地方,萬一燕國人不喜歡她怎麼辦?

    祁翊似乎看出了南宮嫿的擔憂,他忙捧起她的小臉,溫柔的俯下身,漂亮的眼睛對著她微微一笑,隨即在她唇上輕咬一記,在輕輕的吻到南宮嫿香甜的唇時,祁翊臉上的笑意更濃,寵愛更深,“嫿兒,不用擔心,一切我都為你安排好了,你只要安心當你的后宮之主便是,從此天下,夫人最大。”

    說完,男人已經覆下纖長的眼睫,黑眸輕斂,半淨半闔的將俊顏貼近南宮嫿,挑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溫柔的親吻起來,他的動作十分的溫柔,卻在吸吮她的過程中透著絲絲霸道,身上透著濃濃的佔有欲,將柔弱無骨的南宮嫿斜抱到懷裡,南宮嫿先是一臉的害羞,好久沒被祁翊如此溫柔的對待,她傻傻的承接著他的吻。

    漸漸的,她放鬆的閉上眼睛,與他唇齒交纏起來,兩人緊緊貼抱在一起,南宮嫿只覺得回到當初和祁翊第一次接吻的時候,時隔這麼久,她竟然感覺還像和他初次相識似的,十分的害羞,這種感覺讓她飄入雲端。

    吻了好久,祁翊終於停下來,他一直將南宮嫿溫暖的抱在懷裡,一刻也不想放開她,他身上的袍子散在周圍,漂亮的睫毛微微撲閃,眼眸裡始終透著迷人的笑容和寵愛的溫柔,在他心裡,只有嫿兒,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他們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仍舊能夠在一起,足見兩人是真的相愛,在看到嫿兒分娩、回憶起記憶的那一刻,他一度很害怕自己真的將嫿兒忘記了,還好,一看到嫿兒,他就想起了她,這才是真正的愛情。

    “嫿兒,以後我們生好多寶貝來陪砌兒,好不好?”祁翊眸子含笑,玉手撫上南宮嫿的黑髮,南宮嫿臉上紅得像火燒雲一般,輕輕推了祁翊一把,“生孩子那麼辛苦,我才不生,要生你生。”

    祁翊一聽,當即滿目擔憂的道:“是的,生孩子太辛苦了,可不能苦著夫人,那咱們就要砌兒一個,為夫一切都聽夫人的。”

    如今的祁翊,真的成了軟柿子,任南宮嫿拿捏,聽得南宮嫿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她很喜歡小孩子,很愛祁翊,自然願意為他多生小寶貝。

    這時,祁翊又將南宮嫿緊緊抱著,他讓她坐以自己身上,他則從背後環住她纖細的腰,在她耳垂上溫柔的印下一吻,然後在她耳旁輕聲低喃,有些溫柔的抗議道:“夫人以後不能只愛砌兒不管為夫,否則為夫會吃醋的。就一個孩子最好,多了老跟為夫搶你,我可不干。”

    南宮嫿則輕輕的靠在祁翊胸膛上,臉上會心一笑​​,隨即認真的看向祁翊,輕聲道:“翊,這半年來,你過得好嗎?”

    祁翊思索一下,皺了皺眉,隨即堅定的看向南宮嫿,無比寵溺的道:“我哪裡都好,只是心中記不得嫿兒,總覺得少了些什麼,這種感覺一直壓抑著我。幸好我已經知道真相,回憶起來,這一次回宮,朕一定要革除含笑、含恨等人的職務,欺君之罪,朕饒他們一命,都算好的。”

    南宮嫿一聽,隨即輕輕捂上祁翊的唇,溫柔的道:“他們都是聽了先帝的命令才不敢告訴你,其實他們很忠心,你就適當的處罰一下就好了。”

    看著善良又識大體的南宮嫿,祁翊更是愛她得打緊,他在她耳畔輕呢的道:“這半年來,我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心中一直想著長樂公主,別人說她是刻薄歹毒的女人,可我根本不信,含笑竟然找了副醜女的畫像給我,說那是你,他真以為我失憶就什麼都不知道。我在我的寢宮發現了你的畫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看你溫婉大方的樣子,我就相信,你不是他們口中的那種人,你是一個美好的女子。果然不出我所料,當我重新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只覺得心跳無比,我原以為你不會原諒我,或者會生我的氣,沒想到,你竟然一點都沒怪我,嫿兒,以後,我會更好的對你。答應我,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我們都要共同進退,你也不能再這樣等待,要主動的聯繫我,因為我愛你,一次也不會讓你失望。”

    聽到祁翊的肺腑之言,南宮嫿感動得眼眶濕潤一片,祁翊是因為她受的傷,他受這麼重的傷,處處愛護著她,她怎麼會懷疑他?她從來都是相信他的,而現在,她終於肯定,她的相信都是對的,她在乎的人,同樣在乎她。

    她的小手輕輕撫向祁翊的下巴,哽咽著點頭道:“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保持沉默,你若是敢不理我,我一定殺到你的皇宮去,鬧得你雞犬不寧,看你還喜不喜歡我這樣的潑婦。”

    “潑婦?朕的皇后怎會是潑婦,朕的皇后從來都溫柔賢淑,美麗端莊,高貴慧詰,是天下男兒都痴心夢求的賢妻人選,朕說過,無論你變成什麼樣,變成蟑螂、老鼠,甚至是螞蟻,朕都一樣喜歡你,朕的皇后,也只能是你一個。”祁翊一雙眼眸至始至終都深情的凝視著南宮嫿,他的眼裡心裡都畫滿了她,真想將她狠狠揉進心裡,一輩子和她永不分離。

    南宮嫿則依偎在祁翊懷裡,兩人細細的訴說著對對方的思念,還有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溫香軟語,感情好得令外邊的侍衛們羨慕極了。

    有時候行車行到一半的時候,玉萼會把小皇子抱上馬車,南宮嫿和祁翊就一直逗可愛的小寶寶,小寶寶剛來到這個世上沒幾天,一切都覺得很新奇,他很不愛睡覺,十分好動,一會兒抓抓南宮嫿的衣服,一會兒又朝祁翊傻笑,樂呵的,呆得不得了,常惹得眾人大笑。

    馬車就這樣在官道上慢慢前行,大約行走了五天之後,已經到了蒼祁的邊緣,就快到燕國的邊城,因為馬車裡很軟,再加上祁翊又經常給南宮嫿準備補品,所以哪怕成天在馬車上,南宮嫿都氣色依舊,十分的紅潤。

    這一天,馬車慢慢駛到之前廣陽郡附近的湖泊邊,一駛到湖泊邊,祁翊就十分嚴肅的策馬走在前頭,他則吩咐人把馬車圍得十分的嚴實,小心謹慎的向前行駛,像是預料到有什麼事發生一般。

    南宮嫿坐在馬車裡,之前就听祁翊的探子說過,皇長孫楚瀾會埋伏在這裡劫殺她們,祁翊便假裝不知道,將計就計,引楚瀾入甕,為大燕帝報仇。

    知道這個消息後,祁翊的屬下一個個都強力的備戰著,他們眼神犀利精準,手握寶劍,時刻緊張的觀察著四周。

    在車隊行走到一處彎道時,所有人更是加強戒備,因為這個彎道十分的急,而且裡面很狹窄,四周的山坡上很可能埋伏得有人,山坡太大,祁翊事先已經派人清查過,表面沒發現敵人,但這麼大的地方,很難一下子清查完,這個地方又十分的隱敝,所以南宮嫿都有些緊張起來。

    南宮嫿抱緊懷中的小寶寶,小寶寶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不再哭鬧,也不嬉笑,只是安靜的看著南宮嫿,一雙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閃著瑩潤的光芒,不過因為太小,瞪了一會兒,他就睡著了,一臉的憨相。

    突然,南宮嫿聽到一陣“小心”的聲音,這聲音來自前方戰馬上的祁翊,緊急著,她聽到對面山頭上傳來一陣啊的聲音,好像山上的男人在往下衝,接著,一陣陣落石朝下方砸了下來,只聽“砰”的一聲,一塊落石砸在南宮嫿不遠處的山坳上,嚇得宮女們全都尖叫起來。

    “嫿兒,你沒事吧?”此時,前頭的祁翊已經策馬趕了過來,狹長的冷眸裡滿是肅殺,他一把掀開車簾,看到南宮嫿和已經被驚醒的小砌兒後,忙朝她堅定的道:“娘子別怕,為夫等這一天很久了,楚瀾他就受死吧!”

    說完,他動作利落的將南宮嫿的馬車簾拉下來,吩咐含笑等人貼身守在馬車旁,他則冷酷的挑眉而望,只見兩側的山坡上,楚瀾的人正搬動著落石,一群群衣著髒污、頭髮散亂的將士將落石轟隆隆的推了下來,一下子砸中祁翊的好幾名將士。

    這下子,祁翊鳳眸裡的冷意更深,他當即陰鷙的瞄向對面的山林,發現上邊人頭顫動,有的已經舉起弓箭,準備對他們射擊,他竟沒看見楚瀾,不知道他在哪裡。

    攸地,他一把取下馬身上的金色大弓,玉手舉起弓箭,凌厲的俊顏冷冷崩起,薄唇冷勾,身上透出的寒意足以凍死人,接著,他冷冷揚眉,烏黑的瞳孔透著嗜血的寒意,食指微微彎曲,放到唇前,一吹口哨,立即,四面八方湧來上百名身著勁裝的黑衣暗衛。

    暗衛們一聽到主子的哨響,一個個立即奮力的朝那山頂疾馳而去,這些暗衛個個都會輕功,武功高強,大多是招安的武林人士,比起普通的將士來,要厲害不少,一個能抵十個,在暗衛們一窩蜂衝上山的時候,祁翊已經微瞇起眼睛,將手中的弓箭對準一處敵軍最多的地方。

    那個地勢十分隱敝,但周圍卻守著十幾名將士,比其他地方要密一些,祁翊當即斷定,這裡藏著此次刺殺最重要的人物楚瀾,否則不可能有那麼多人在那守護著。

    想到這裡,他眼底閃過縷縷寒芒,對準那嚴密的人處,將三隻弓箭同時掛在弦上,薄唇一挑,手中的弓箭立即箭無虛發的射了出去。

    只聽“嗖嗖”三聲,三支弓箭一把射向那人群中,立即,一箭穿心一般,有四、五名將士嘩的一聲栽了下來,在山坡上一直滾落,連連慘叫。

    祁翊嘴角勾起抹冷笑,此時,他的暗衛和將士們已經奮起朝山坡上攻過去,因為暗衛們手中的煙霧彈和弓箭、飛刀、暗器等物,他們一出手,沒幾下楚瀾的人就死傷無數,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再加上楚瀾的人這陣子都像喪家犬一樣在山里流亡,外又有燕國和蒼祁的追兵,一個個樣子枯瘦不已,面色臘黃,身上的武器又大多沒了,根本只能靠搬石頭來與他們敵對,這樣的話,楚瀾的將士根本不是祁翊的對手,一會兒便是一片片的慘叫聲。

    正在這時,那山坡上突然有個白色的人影跳了下來,那人手中握著寶劍,一邊跳一邊朝祁翊喝道:“朱凝淵,本殿要與你一較高下,有種,咱們單挑!”

    說完時,男人已經如疾風一般的朝祁翊廝殺過來。

    祁翊在看到殺死大燕帝的仇人楚瀾後,完美的下巴冷冷勾起,他眼底的暴怒和殺意差點將楚瀾燃燒,楚瀾此時已經踏著輕功,避過幾名暗衛朝祁翊直直的刺了過來。

    祁翊見狀,一把反手揮了揮劍,無比凌厲的迎了上去,與此同時,手中的寶劍冷地揮出,與楚瀾對打起來。

    南宮嫿聽到外邊的打鬥聲,立即掀開車簾朝外邊看過去,一看過去,她便看到漸漸佔上風將楚瀾往角落裡逼的祁翊,楚瀾武功本就不及祁翊,如今與祁翊單挑,才沒幾下就落了下風,而此時他的將士們,一個個體力不支,逐漸倒在祁翊暗衛的刀下。

    “楚瀾,朕今天就要你的命,為朕的父皇報仇,納命來!”祁翊邪佞的勾起唇角,俊美的眼眸裡蘊含著滔天的怒意,他說完後,一躍挑起寶劍,就直朝楚瀾刺過去。

    楚瀾立即往邊上閃開,目光嫉妒又幽冷的盯著祁翊,“你這個蒼祁的賣國賊,不,你這個燕國的細作,瞞了本殿那麼多年,本殿沒收拾你都是好的,大燕帝如此歹毒,他該死!有本事你與本殿單打獨鬥,本殿今天就要取你的首級,還要得到你的南宮嫿!”

    說完,楚瀾犀利的看向馬車,他早已經發現了南宮嫿,南宮嫿在看到楚瀾看過來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他不緊不慢的道:“害群之馬人人得而誅之,皇長孫一府早被滿門問斬,貶為庶民,大膽楚瀾,也敢在燕皇陛下與本宮面前囂張,夫君,替我親手手刃他,為我被他陷害的牢獄之災一事報仇!”

    南宮嫿冷冰冰的說完,便一臉威儀的掃向楚瀾,眼裡是對楚瀾濃濃的蔑視,這個表情看得楚瀾一臉的氣恨,他一咬牙,便朝祁翊道: “別以為人多你就能打過本殿,本殿今天就要你的命,看咱們誰比誰狠!”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也不怕與祁翊一戰,要么生,要么死,反正他現在的處境都是死路一條,是楚宸燁和祁翊把他逼到這個份上,所以他要殺了這兩個通緝他的人,他要報仇。

    想到這裡,楚瀾已經極其扭曲的揮劍砍向祁翊,力氣使得十分的蠻大,他咬著牙關,手中的寶劍處處朝祁翊的要害部位襲去,祁翊則始終自定神閒的挑起寶劍,正在這時,楚瀾已經舉起手中的劍嘩的朝祁翊直刺而去。

    這一幕嚇得南宮嫿瞳孔大增,她忙將頭探出去看,當她以為祁翊會被刺中時,只聽噗的一聲,祁翊手中的劍已經準確無誤的刺進楚瀾的眼睛,是的,他的劍鋒利的刺了進去,刺得楚瀾啊的一聲慘叫起來,他已經立即松掉手中的劍,捂著帶血的眼睛,瘋狂的開始嘶吼。

    祁翊則危險的瞇起眼睛,將一​​隻手背在背上,右手緊握住手不的劍柄,如地獄來的閻王一般厲聲道:“敢觸犯我燕國的逆鱗,這就是你的下場,爾等餘孽若再敢挑釁朕,就是這種下場,敢威脅朕,且刺殺大燕帝,楚瀾,你受死吧!”

    祁翊說完,左手一把揮過一陣掌風,攸地朝南宮嫿的馬車揮過去,這一揮,南宮嫿的車簾立即蓋了下來,祁翊可不想自己的妻兒看到這血腥的場面,一揮過勁風後,他玉手已經一把挑出那柄寶劍,朝著楚瀾僵硬的身子攸地直刺而去。

    只聽重重的一陣刺肉聲,楚瀾已經身中寶劍,那柄寶劍含著鋒利的寒光,詔示著楚瀾的滅亡,楚瀾此時已經口吐鮮血,身子重重栽到地上,他瞪大瞳孔,​​恨恨的盯著祁翊,顫抖的伸出帶血的手想去瞪他,卻是少了一隻眼珠,滿眼的血洞,看上去十分恐怖,話都沒說出來,便啊的一聲沒了氣息。

    這下子,楚瀾的部下們見主子都死了,一個個看到燕軍勢如破竹的追過來,嚇得沒了主張,有的眼尖的知道鬥不過燕軍,索性一把扔下手中的武器,一溜煙就朝山上四處跑散去,有的則留下來繼續反抗,不過根本就不是祁翊的對手,沒幾下一個個都死在原地,這下子,整座荒山屍橫遍野。

    見祁翊的將士人太多,這些散兵們一個個再也不敢反抗,便朝四處逃散而去,有如喪家之犬,根本沒有戰鬥力。

    看著這些人作鳥獸散,祁翊冷冷睥睨地上楚瀾僵硬的屍體一眼,漂亮的鳳眸隨即冷地收回,一個策馬走向南宮嫿的馬車,用寶劍輕輕將馬車的車簾挑開,朝裡面的女子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娘子,沒事了,咱們回家!”

    說完,他一躍跳下馬車,重新踏上馬車,看著一臉鎮定的南宮嫿,南宮嫿的鎮定中又帶著濃濃的擔心,剛才她真怕楚瀾會刺中祁翊,在看到祁翊安然無恙後,她立即抱著孩子撲進祁翊懷中,珍惜的擁抱著他。

    祁翊感受到南宮嫿帶來的溫暖,眼底的笑意更甚,有人牽掛,有人擔心,他真幸福。

    接著,車隊繼續朝廣陽郡駛去,馬車上,祁翊和南宮嫿都在逗小砌兒,小砌兒似乎感應到不危險了,一張小臉時不時的窩進南宮嫿懷裡,那樣子十分的可愛,有時候又呆呆的,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有時候玩著玩著就睡著了,睡的正是南宮嫿的懷裡。

    小砌兒的舉動惹得祁翊一臉的醋意,他便招來玉萼把小砌兒抱去奶娘的馬車裡,他的雙手已經將南宮嫿緊緊的環在一起,時不時的在她唇上輕啄兩下,有時強吻,深吻,有時又寵溺安靜的看著她。

    他的嫿兒可不能天天讓給小砌兒,這樣他會吃醋吃瘋掉的。

    就這樣,馬車又在兩國邊境行駛了三天,才慢慢到達燕國的國都大燕城,臨近大燕城的時候,南宮嫿心裡一直十分的忐忑,她害怕燕國的老百姓不接受她,誰知,她們的馬車一進城時,已經有燕國許多老百姓在街邊揮舞著帕子,夾道歡迎起來。

    南宮嫿被這陣子歡迎的鑼鼓聲震驚到了,她原以為這些人都會恨她,沒想到,竟是這樣,她連忙將馬車的車簾掀開一個小縫,此時,邊上的祁翊正寵溺的看著臉色變幻的南宮嫿,一直緊握住她的手。

    南宮嫿看向道路兩旁,發現燕國的老百姓們一個個都翹著以望,紛紛想看皇帝迎娶的皇后長什麼樣,外人是不知道祁翊以前在蒼祁做過細作,如今大家都以為他們的皇帝娶了蒼祁的齊樂公主,目的是為了和親,體現兩國和平。

    兩國不用打仗,而且兩國的君主還簽訂了共同盟約,承諾以後就像兄弟一樣發展,戰事一歇,又有和平安穩的消息傳來,老百姓們自然鬆了一口氣,不用打仗自然好,誰也不用承受生離死別的痛苦。

    而且燕國的百姓有個特點,他們特別的擁護君主,十分團結,當聽到皇宮他們的新皇要與蒼祁聯姻,要娶蒼祁的公主時,一個個由開始的有些抵制,慢慢因為兩國收回戰事、簽訂盟約接受了這位公主。

    至於大家為何沒有說南宮嫿之前嫁過“祁翊”一事,因為祁翊在散佈消息時,巧妙的將她的身份改了一下,將她的“長樂”改為“齊樂”,兩國相距這麼遙遠,尋常百姓們又見不到公主,自然沒把南宮嫿往長樂方面想。

    所以,現下百姓們一直以為是蒼祁的一位封號叫“齊樂”的公主過來聯姻,如果是換成南宮嫿,她長樂公主的身份許多人知道,別人會抵制她,因為她嫁過人,燕國百姓會認為她配不上他們的皇帝。

    她才來燕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祁翊便替她一一解決了這些問題,她也很認可祁翊的方法,只要能與祁翊在一起,做齊樂或長樂,又有什麼關係呢?

    有時候,人是需要一點韜光養晦的,一味的出風頭或者成為輿論的頂尖,於她於祁翊都不好。

    老百姓們有的手中握著花環,其中的主要意志都是以祁翊的人為首,大家歡天喜慶的圍在馬車身邊,紛紛想看看他們的新皇和皇后長什麼樣,一個個都很羨慕皇帝的皇后,能夠嫁給凝淵君這麼優秀的男人,真是她三生修來的福分,這時的南宮嫿,已經成為眾人口中最幸福的女人,估計是前輩子燒了高香,今生才有這麼好的命,讓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馬車繼續在街道上前行,慢慢朝燕國皇宮行去,每離皇宮近一步,南宮嫿就有些緊張,而祁翊始終注視著她的樣子,生怕她哪裡不高興,他在溫柔的看向南宮嫿後,有些歉意的道:“嫿兒,委屈你了,要你做齊樂。你放心,等與你大婚完畢,為夫會恢復你的長樂身份。”

    他現在是怕有人會對嫿兒言語相向,最重要的是,一旦暴露出嫿兒的身份,他在蒼祁的“祁翊”身份也會被人懷疑,到時候,不利於國家的穩定,他的威嚴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堅定,他要的是保護好嫿兒,給她創造一個自由美麗的國度。

    從今以後,嫿兒只是他的妻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南宮嫿溫暖的看向祁翊,微笑著搖了搖頭,“你我是夫妻,無論我是什麼身份,我都是你的妻子,我不在乎什麼名利,我只想和人長相廝守,其實在我心中,我也不是什麼長樂公主。我是南宮嫿,你的嫿兒,和你初認識我一樣,至於別的身份對我來說,都是虛無的,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足矣。”

    南宮嫿溫柔的將頭埋進祁翊的懷裡,他對她真的太好,簡直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百姓們對她們的祝福就是他送給她最好的禮物,他讓她不必承擔別人的議論,給她築建了一個美好的國度,她真的很愛他。

    兩人緊緊抱了一會後,馬車已經緩緩駛向燕國的皇宮,透過車簾,南宮嫿看到燕國皇宮的各宮妃嬪、主子之類的全部侯在宮殿門口,在最外圍,站著一排排身著軍服,手持戰戟的侍衛,侍衛們一個個模樣嚴肅,堅定的守護著皇宮。

    燕國的皇宮大氣而神秘,外邊鑲著珠寶瑪瑙等物,那扇宮門沉重而厚實,緩緩的打開著,大門兩邊站滿了迎接的文武百官,百官們都身著盛裝,先大燕帝的妃嬪們則一個個臉帶笑意的在原地迎接。

    在看到馬車駛過來之後,眾百官連同妃嬪們一個個眼裡都浮起起崇拜之情,全部走上前,紛紛跪到地上,聲音如滔天流水一般,“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皇后,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祁翊聽到這陣聲音後,便懶懶的掀車簾,一張俊美的容顏肅然的看向眾人,沉聲道:“諸位卿家,妃嬪,都平身!”

    “謝皇上。”眾人說完後,一齊很有規矩的站起身,一個個紛紛朝馬車裡看去,這時,喜寶已經打著白色的拂塵,招過一輛大紅色的鑲寶轎攆,抬到祁翊的馬車邊上,恭敬的跪在地上,朝祁翊道:“奴才恭迎皇上、皇后娘娘下車乘轎!”

    祁翊朝喜寶冷然的點了下頭,便溫柔的看向南宮嫿,示意她不要緊張,大掌輕輕牽起她的小手,將她一步步牽下馬車,這時候,所有人都朝南宮嫿看過去,只見那馬車裡的女子美麗大方,身著一襲火紅的嫁衣,整個人如清荷一樣娉婷玉立,眉眼微彎,帶著清淡的笑容,精緻的容顏讓周遭的一切為之失色。

    再看他們的新皇,一張容顏高貴俊美,一雙漂亮的眼睛危險的瞇起,總是冷酷無比的睨向眾人,他高大的身軀擋在皇后面前,兩人一銀一紅,看上去十分的耀眼,真是一對天下無雙、絕代風華的壁人,所有人都忍不住讚歎起來,皇帝和皇后,真是一對金童玉女。

    女人們都羨慕著南宮嫿,男人們則羨慕祁翊,娶了這麼一個美麗的公主,接著,在眾人驚嘆和痴迷的目光中,祁翊將南宮嫿輕輕扶上轎攆,他則朝後邊馬車前的玉萼使了個眼色,玉萼朝他堅定的點了點頭,示意沒事。

    馬車裡的奶媽們帶著小砌兒,小砌兒如今睡得正香,沒人打擾他,他也很懂事的不醒來哭鬧,讓祁翊覺得一派欣慰,十個月後,他便會給小砌兒太子的身份,新生嬰兒和一歲的嬰兒相差不大,到時候將砌兒偽裝成才生產的樣子便可,反正,皇后的后宮,他是不會讓任何閒人踏足的,別人也不知道皇后究竟何時生了孩子,這算是他對嫿兒母子最好的保護。

    兩人一踏上轎攆,文武百官們立即恭敬的迎了上前,紛紛跟在轎攆後邊,南宮嫿頭上戴著一頂漂亮的金色鳳冠,鳳冠上邊垂下的流蘇遮住她光潔的額頭,鳳袍上的珠寶瓔珞在轎子抬動的過程中發出悅耳的響聲。

    太陽光打在兩人身上,閃耀出一汪金色的影子,南宮嫿肌膚勝雪,高貴大氣的端坐在祁翊身側,目光堅定的看向前方,身上有一股疏離的氣質,讓人既喜歡,又不敢輕易的看低她,宮裡的人一看她聰慧的氣質,就十分的尊重她,再加上皇上把她護得很周全,更是無人敢有什麼歪心思。

    朱赤煉和蓮香郡主一直跟在隊伍後頭,朱赤煉十分的高興,臉上一直在笑,只是蓮香郡主一臉的不服氣,嘟著小嘴,不過想著這對苦命鴛鴦終於衝破一切阻格在一起,她也只得釋然。

    她很了解皇上哥哥和皇后的愛情故事,心中喜歡歸喜歡,嫉妒關嫉妒,她卻不會做什麼傷害南宮嫿的事,她只是在心底默默的祝福皇上哥哥,祝他們幸福,冷不防的一回眸,蓮香便看到正溫柔的盯著她的朱赤煉。

    朱赤煉看著皇兄和皇后已經踏進金碧輝煌的大殿,準備行成親之禮時,先是溫柔一笑,隨即朝蓮香寵溺的道:“蓮香,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就給你一個非常盛大的婚禮,讓你做世上最幸福的新娘。你就別再看了,你沒機會了,我才是真正愛你的,皇兄愛的只有皇嫂,咱倆都是多餘的。”

    聽著朱赤煉戲謔的口氣,蓮香氣得狠狠掐了他一把,隨即一腳跺在朱赤煉的鞋面上,哼了一聲,十分刁蠻的道:“要想我嫁給你可以,除非你變成太監,哈哈!”

    說完,蓮香就摀嘴笑了起來,這樣的嘲笑,氣得朱赤煉忙上去追她,兩人你追我趕,都十分毒舌,儼然一對冤家。

    南宮嫿從來沒想過,此生她還會有一場比之前更盛大的婚禮,看著這雕欄玉砌如畫卷一般的宮殿,她彷彿置身雲端一般,她被宮裡的嬤嬤們帶到長樂宮,嬤嬤們開始為她梳妝打扮。

    才走到長樂宮門前,南宮嫿便看到這宮殿十分的磅礴漂亮,比蒼祁的宮殿還要富麗上十倍,沒想到燕國是這麼富有的國家,怪不得它已經漸漸發展為第一強國。

    “公主,您終於來了,老奴等您很久了。”突然,南宮嫿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緊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那宮殿裡迅速跑了出來,一看到南宮嫿,喜媽媽眼淚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流,直朝南宮嫿衝了過來。

    而南宮嫿和玉萼等人在看到喜媽媽安然無恙的出來時,一個個都滿目的驚奇,南宮嫿更是一躍上前將喜媽媽的手抓住,仔細打量喜媽媽一眼,發現她比以前更白更胖,氣色紅潤,像過得很好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公主,是含笑大人將奴婢接到這裡來的,他讓奴婢在這等著伺侯你,這半年來,奴婢都住在宮外含笑大人家的偏府裡,和一群要進宮學禮儀的小宮女呆在一起,奴婢本想去蒼祁找你,可一直有人守著走不掉,再加上路途遙遠,奴婢怕再出以前的事,怕留不了命伺侯你,所以才一直留在這裡,還好,含笑大人前幾日通知人將奴婢接進宮來了。能夠再伺侯公主,是奴婢三生修來的福分。”喜媽媽激動的握著南宮嫿的手,主僕情深的模樣,看得邊上的燕國宮女們一下子對南宮嫿產生了好感,沒想到這位皇后如此平易近人,她們起初還以為她不好接近,這下子,大家心裡都笑開了花,誰都喜歡伺侯好說話的主子。

    聽完喜媽媽的話,南宮嫿輕輕拍著她的手,溫柔的道:“媽媽沒事就好,本宮和玉萼一直在為你祈禱,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媽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從此以後,你和玉萼她們就留在本宮身邊,咱們永不分離。”

    “嗯嗯,多謝公主。”喜媽媽感動得熱淚盈眶,差點就要給南宮嫿跪下來,南宮嫿立即將她扶起身,朝她堅定的點了點頭。

    接著,已經有宮裡的嬤嬤上前來扶南宮嫿,要給她重新梳妝打扮,再換近幾日來宮女們趕製出來的鸞鳳朝凰綴翡翠的名貴嫁衣。

    南宮嫿本想休息一下,可一會兒還要當著百官的面與祁翊拜堂成親,她便打起精神,任由宮女們在邊上為她梳髮髻和量衣裳。

    領頭的是一位慈祥的嬤嬤,嬤嬤姓欄,人稱欄嬤嬤,她一臉的慈愛,溫柔的為南宮嫿梳髮髻,又叮囑宮裡的宮女們為玉萼等丫頭接風洗塵,伺侯得十分的周到,一個個宮女們都目不斜視的凝視著前方,不低頭交頭接耳,眼裡也一片清明,沒有任何嘲笑或者竊竊私語的聲音,可見祁翊將燕宮治理得十分的好,這燕宮的人們也非常的注重禮儀,讓她感覺到了大國的風範,給人一種燕國不容侵犯的強硬感覺。

    接下來,欄嬤嬤等人在為南宮嫿重新梳好髮髻,上好明豔的妝後,這才將一頂沉甸甸的鳳冠戴到她頭上,鳳冠上邊全是珠寶瓔珞,在她額前圍成一個圍髻,欄嬤嬤又給南宮嫿換上美麗的大紅嫁衣。

    做完這一切,所有人才又將南宮嫿送去行禮的正殿。

    到了正殿時,文武百官已經整潔有序的立在兩側,妃嬪們一個個也很懂禮貌,所有人都滿臉帶笑,真誠的祝福著這對新人,都聽說皇上在蒼祁喜歡上了一個公主,沒想到,他竟真的實施行動,將這公主娶回來了,看來,皇上是真的很愛這個公主。

    南宮嫿一被眾人簇擁著踏進大殿,就看到正背著雙手,俊美無疇的祁翊,他此刻眼眸含笑,見她走進來,已經寵溺又溫柔的走上前將她的小手拉起,拉起南宮嫿後,祁翊踏著步子,抬高眉頭,一步一步堅定且踏實的朝前方走去。

    “請皇上皇后上前一步,給先皇和祖宗進香,接著行拜堂的儀式。”

    邊上的司儀已經大氣磅礴的喊了出來,南宮嫿懷著激動的心情,與祁翊溫柔的對視一眼,接著便隨著祁翊開始進香,給先祖進完香後,兩人在宮人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此時,司儀氣勢如洪的聲音已經響起,“請皇上皇后上前一步,一拜天地。”

    司儀說完後,祁翊則滿目溫柔的看著南宮嫿,兩人均眸子含笑,充滿愛意的拜了一拜,拉著又是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之禮。

    兩人的每一個禮都行得充滿愛意,尤其是祁翊看南宮嫿的眼神,真是羨煞了一旁的眾人,這對金童玉女的結合,讓人相信,世間真實愛情的存在。

    在夫妻交拜完之後,司儀已經拿出祁翊擬好的聖旨,他展開聖旨,朝南宮嫿:“夫惟乾始發展賴乎坤成健順之功,以備外治,兼資於內職,家邦之化始隆。諮蒼祁齊樂公主楚氏,秀外慧中,賢淑溫柔,敬上謙恭,馭下寬厚平和,由蒼祁帝命令與朕和親,締結兩國邦交,促成兩國永世相好的秦晉婚約。今朕特以玉璽相賜,封齊樂公主為大燕國後,以金冊金寶立爾為皇后,從今以後禦統六宮,母儀天下,欽此!”

    在司儀念完之後,南宮嫿便單膝下跪,輕聲道:“臣妾多謝皇上。”說完,她便由祁翊扶著起身,接過那道封後的聖旨和鳳璽,這鳳璽由最上等的帝王綠翡翠雕成,看上去晶瑩剔透,十分的厚重,握在心裡暖暖的。

    接著,又有司儀宣讀了許多兩國邦交的條款,和皇后擁有的權利等瑣事,最後才將皇帝和皇后送入洞房,大婚典禮正式結束,而燕國百姓,此時已經圍爐而坐,跳起舞歡暢起來。

    蒼祁鳳鑾宮

    楚宸燁一臉淡漠的站在窗前,目光幽然的看向遠處的一片片桃林,這些桃林,全是南宮嫿進宮後移栽的,因為移栽的是成熟的桃樹,所以夏天便開了花,看著一簇簇火紅的桃花,他心底是悵然一片。

    這個時候,她們應該在拜堂成親,終於幸福的在一起了,而他,卻始終是一個人。

    楚宸燁再次看了看窗外之後,便朝殿外走去,神情肅然的來到自己的大慶宮,來到大慶宮後,太監們已經迅速迎了上來。

    楚宸燁朝眾人揮了揮手,隨即一人走進黑壓壓的大殿,將多餘的下人譴了出去,他原本漫不經心的走過書桌旁,可在經過之時,他突然看到那裡鎖著的一隻金箱子。

    看到這箱子,他心中又竄起一陣疑惑,幾天前,在祁翊將這封信交給他時,他一直都沒打開看過,他不是不想打開,而是怕打開看到什麼他不想知道的消息,祁翊說是禮物,但他覺得,這禮物不一般,沒有考慮清楚,他寧願不看。

    今天是祁翊他們的大婚之日,他的手微微動了下,想看看,這封信上究竟寫的是什麼。

    懷著一臉疑惑的心情,楚宸燁深沉的走到那盒子麵前,玉指輕挑箱蓋,那箱蓋就被他打開,一打開,他便看到那封信仍安然的躺在裡面。

    他沉吟片刻,優雅的將信件拿到面前凝視著,玉手緩緩的將信件展開,在展開的那一剎那,他當即神情緊崩的瞪大眼睛,這信上是一幅畫,而畫中美麗翩然的女子,正是月蒔。

    月蒔?祁翊怎麼會有她的畫,他再一看,這畫已經有些陳舊,好像幾年以前畫的,這似乎,是他當年畫了贈給月蒔的,不是連同月蒔一起陪葬了,怎麼會出現在祁翊的手裡?

    楚宸燁這時已經緊張的看向畫上的一行小字:“你要找的人,在東湖!”

    “東海?月蒔?”楚宸燁攸地抬眸,難道祁翊是暗示他,月蒔在東湖,月蒔並沒有死,她仍在世?

    楚宸燁此時只覺得步履沉重,他緊緊的握住這張畫紙,真痛恨自己之前沒看這封信,如果他早看,就能早一些知道這個消息了。

    月蒔她沒有死,這是很可能的,祁翊決不可能騙他,他只覺得心口生疼,疼得好似有人用刀在他身上一片片割一般,他漠然的深吸一口氣,朝外頭的靜簫道:“來人,備馬,朕要去東湖!”

    蒼祁的東海,水面上四季都飄著陣陣紫色的水霧,正是夏季的季節,這樣的季節晴方瀲灩,湖光山色很美,湖上的荷葉又大又青綠,迎著風四處搖擺,河裡的荷花已經一朵朵艷紅的綻放在枝頭,像一個個嬌羞的小姑娘一般,迎著風顫抖著。

    荷葉上邊蕩漾著晶瑩的水花,陣陣紫色的霧氣縈繞在荷花上方,將荷花全部染成了驕陽一般的顏色。

    那湖面上,有幾艘漁家小船停擺在上邊,這裡的小船都是打魚和賣蓮子和蓮藕為生,這裡的老百姓都有江南水鄉的靜謐之感,一個個頂著艷紅的太陽搖著船槳,這樣的生活讓他們覺得十分的愜意。

    原本東湖南面的這一片湖以前很少有人前來打魚,自從八年前這裡來了一個荷花西施之後,男人們一個個都愛跑到這裡來打魚,久而久之,荷花西施的美名傳播得很遠,東湖的所有人都知道,這裡有一艘精美的畫舫,畫舫上住著一名奇女子,女子從不輕易露面,只靠收租為生。

    記得八年前時,這女子初來乍到,當時還什麼都不會,十指不沾陽春水,不過她很有經商的頭腦,用這裡的荷花和蓮藕去換錢,換了錢又花錢僱工人來挖藕,接著生意越做越大,最後竟然自己買了這艘前朝的畫舫,由她自己裝飾得十分的美麗,她還給自己雇了下人工人,又將蓮藕的生意越做越大,後邊竟然買了東湖一大半片區,租給老百姓們在這裡挖藕採蓮和捕魚。

    這是一個具有經商頭腦的奇女子,從自己的生無分文,慢慢到如今的富甲一方,掌控了半片東湖的水域,又因為經常行善好施,得到百姓的支持和肯定,是大家都敬仰的女子,更是男人們夢寐以求的妻子人選。

    可惜,荷花西施眼光很高,一般男人都看不上,至今二十有四,仍沒有成家,都成了這裡有名的美人老姑娘。

    這天,驕陽日盛,這艘精美的畫舫又巡到東湖南面的荷花叢來,畫舫在艷紅的荷花當中行駛,畫舫上,一名身著藕荷色翡翠蔥綠盤金彩繡錦裙的女子正坐在琴前,纖細的玉指輕輕挑著琴弦,一陣美妙的樂聲立即響起。

    女子生得眉目如畫,膚若凝脂,潔白勝雪,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十分的水靈,眉宇間有著女子少有的沉著和冷靜,眼眸裡盡是慧詰,一看便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傾城女子。

    女子身後並排站著四名身著湖色白繡經華彩的縐綢玉華袍,個個皆樣子堅定,像守衛一般守在女子身側。

    琴音緩緩響起,如高山流水一樣的美妙,女子淡然抬眸,目光看向遠處,在那荷葉深處,有紫霧冉冉升起,看著這片荷葉,她眼眸是一片悵然,八年了,她每天都盼著夢中的他能突然降臨在好怕畫舫上,可每次都是空談。

    都這麼久過去,他已經有心愛的女人了吧?她每天都懷著他的消息入睡,知道他做了皇帝,但並未立後,她不會天真的認為他是因為她沒有娶妻,她已經隱隱感覺到他喜歡上其他女人了。

    甚至他當世子時向南宮家的姑娘提親的事,她都整日的記著,能向一個女人提親,肯定是很愛她,他都不再想她了,她還在這裡惆悵什麼?既然遇不到自己動心的男人,她一個人,也挺好的,反正那個熟悉的地方,她已經回不去了,那裡已經變得越來越陌生。

    以前她被齊王妃追殺逃到這裡時,曾常常想著要逃回去告訴他,她沒有死,可京城到處是齊王妃的爪牙,她根本不敢逃回去,回去恐怕沒見到他就是死路一條,直到後面,日子越久,她越是不想再回西藺,她怕回到那個滿是陰謀的地方,突然覺得在湖邊釣釣魚、采采蓮也蠻愜意的,只是,少了他,總覺得心中少了些什麼。

    這麼多年的磨練,她已經變得十分的堅強,不會地任何人和任何事動情,直到聽到齊王妃在楚宸燁登基後被賜一碗毒酒的事,她一顆心才終於安寧下來,那個狠毒的女人終於死了,她應該也可以回西藺找他。

    可惜,她早已聽到他心屬南宮嫿的消息,這樣的消息對她來說,無疑是個重重的打擊,所以,她不想再去打擾他,就讓他以為她死了吧,不能相濡以沫,就相望於江湖,這樣也挺好的。

    正在女子思忖之際,突然,外邊傳來她的使女圓月的聲音,“大膽小賊,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擅闖我們小姐的畫舫,護衛們,都過來守著,有小賊要硬闖進來。”

    “圓月姐,別衝動,你看他……長得真好看,又高大俊削,肯定不是什麼小賊……”邊上花癡不已的翠月已經朝面前緊抿薄唇的尊貴男子顫抖的看過去,一雙眼睛直朝男人身上偷瞄,太好看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面前的男人簡直像一道光一樣,照耀眾生,他狹長的鳳眸和殷紅的薄唇,還有雙眼之間透著的凌厲的邪魅之氣,十分的震懾人。

    聽到外頭圓月、翠月的聲音,月蒔攸地抬起眸,一顆心突然咚咚咚的跳了起來,此刻,她十分的緊張,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她立即看向身側的丫鬟,迅速整理一下自己的著裝,“怎麼樣?我的樣子還可以吧?”

    “小姐永遠是那麼的年輕漂亮,怪不得是這里遠近聞名的西施,只是有賊人進來,小姐還是小心為上,要不,小姐你先走?”丫鬟們不明其里,一個個都立即護在月蒔面前。

    聽到丫鬟們的話,月蒔卻是漸漸的平靜下來,也還沒看到來人​​,在緊張個什麼勁?她不相信他會來找她,就算他來了,她們已經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他喜歡誰,娶誰,過得幸福與否,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這麼一想,月蒔立即更鎮定起來,此時,門外已經聽到圓月、翠月急切的腳步聲,突然,又有將士沉著的命令聲,命令兩人呆在一邊,不許阻攔。

    月蒔玉手一直放在琴弦上,她很怕不是他,而是齊王妃的爪牙,已經做好了與對方搏鬥的準備,正在這時,一隻纖白的玉手探了進來,那玉手輕輕掀開畫舫的紗簾,骨節分明的五指給人以剛強的感覺。

    正在眾人驚愕的瞬間,雙眸冷戾的男人已經沉著的踏了進來,每踏進一步,都嚇得丫鬟們渾身發抖,這是誰,哪裡來的男人,長得這麼好看,可身上的冷魅之氣卻很深,她們真怕他傷害自家小姐。

    這些年來不乏許多達官貴人前來向小姐提親,可再粗魯霸​​道的,也沒面前這個氣場強大,面前這個,微斜著眼睛,慵懶的模樣,像極了王者,比任何人都要威嚴。

    真的是他,月蒔此時心裡已經緊張的跳動起來,但她面上仍保持鎮定,她清楚的看到面前男人眼裡的希望和驚奇,還有疑惑、擔憂、自責、激動和痛苦。

    她立即​​朝身邊的丫鬟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出去,原本丫鬟們都不想退下,可見月蒔這麼命令,也只得不情不願的退到外邊。

    此時,畫舫裡就只剩下月蒔和楚宸燁,畫舫四周粉色的紗簾飄飄,給人一種夢幻的感覺,楚宸燁目光一直放到月蒔身上,用極致魅惑的聲音道:“原來,你在這裡。”

    月蒔則​​淡然起身,朝楚宸燁恭敬的行了一禮,隨即面色有些冷清的道:“月蒔參見陛下。月蒔一直在這裡,等一個人,如今,他終於來了!”

    “朕一直在尋找一個人,如今,朕終於找到!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楚宸燁此時已經卸下一臉的高傲,目光仔細的在月蒔身上搜尋,這麼多年來,她還是那麼美,現在的她,比以前更加的成熟,而且多了一絲倔強的性格。

    若不是受過太多的苦,她又怎麼會變得如此堅強!

    月蒔在聽到楚宸燁淡漠卻蘊含著關心的話語時,心弦輕輕一動,沒想到,他還是關心她的,他的樣子依舊沒變,只是比以前更加有男人味,這不禁讓她想起兩人以前的過往,這種激動和愉悅的感覺,是她夜深人靜時默默思念著的。

    楚宸燁則在來的過程中,早就將月蒔調查清楚,他知道她這些年來受的苦,這一切都是齊王妃害的,齊王妃在他去打仗後,因為嫉恨他和月蒔的感覺,發誓要毀掉他心愛的女人,就找人暗殺月蒔。

    誰知月蒔命大,一個人為了躲避刺客的追殺,朝江南逃了過來,當他得知她一個瘦小的女子一人逃到這陌生的地方時,恨不得將齊王妃的屍首挖出來再鞭打一遍,為月蒔報仇。

    可他當知道月蒔沒有死去,仍舊活著時,他又是十分的欣喜,看來,老天爺待他不薄,這些年他的等待都不是白等的。當年的齊王妃太可恨,因為對他和齊王的仇恨,竟對月蒔暗下殺手,把月蒔逼到這裡來。

    幸好他的月蒔聰明堅強,福大命大,否則,他再也見不到了。

    月蒔聽到楚宸燁關心的問話,心裡已經溢起一陣暖流,好像電流從身上劃過一樣,面上則淡然的道:“多謝陛下的關心,月蒔很好。”

    月蒔的聲音十分疏離,聽得楚宸燁一顆心生疼,她是在怪他,怪他對別的女子動了心,對嗎?

    他承認,他已經深愛上南宮嫿,但,他會將她放在心底的角落,從今以後,絕不觸碰,因為一旦觸碰,就會讓他撕心裂肺,既然得不到,還不如不碰,不想。

    他想好好的補償月蒔,補償她這些年來所受的苦。

    看到楚宸燁有些悵然的眼角,月蒔心裡卻苦笑起來,在她面前,他眼底竟然有一片悵然,這說明,他喜歡的根本不是她,他已經深愛上別的女人,否則,他一定是開心的,聽說燕皇陛下很愛她的皇后,把她寵得像寶似的,天下女人都羨慕那個女人,如果她能有這樣的福分,該有多好。

    只是,時過境遷,一切都變了,這麼多年沒見,楚宸燁也以為她死了,他要喜歡別人,她並不怪他,因為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總不能讓他一輩子不娶妻,不延續後代,尤其他還是當今的皇上,他能保持潔身自好,已經十分不易。

    這時,楚宸燁已經慢慢走上前,一步步朝月蒔走過去,在他快走到月蒔面前時,卻突然一把摟住月蒔,將她抱在懷裡,緊緊的抱著她,他能感受到月蒔身上戰驚的顫抖,“月兒,這些年來,你受了不少苦,你放心,朕會補償你的!朕會立你為後,以後,你就是蒼祁的國母。”

    “相公……”月蒔聽到楚宸燁的諾言,眼淚已經輕輕的流了下來,這不是她每天盼著的麼,如今終於願意實現,​​可她並沒有感受到那種快樂,因為他心裡已經住進一個南宮嫿,再也裝不下其他人,包括她。

    但是,她能夠跟他在一起,安靜的看著他,已經是一種幸福,愛一個人,就是要成全他,她允許他心裡住著別的女人,因為那是他的過往,她不得乾涉,她會給他一片自由的心境。同時,她也會細心的照顧他,愛一個人,就是想無怨無悔的為他付出,她想對楚宸燁好,想和他白頭到老,哪怕,他心裡已經沒有她。

    楚宸燁則悵然的閉上眼睛,緊緊的抱著月蒔,聞著她身上的淡淡清香,“月兒,跟朕回宮,做朕的皇后!”

    楚宸燁說完,目光淡淡的看向遠處的荷葉,眼底透出一縷溫雅的笑容。

    月蒔將頭深深的埋進楚宸燁懷裡,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永遠是你的妻,不是麼。”

    言下之意,她已經同意了,楚宸燁眼底已經蘊起一片霧氣,兩人就這樣緊緊的抱著,安靜的看著對方,守著對方,好像多年的夫妻一樣富有默契。

    半年後

    白駒過隙,日月如梭,一晃,時間又過去半年,春芽枝發,鳥兒鳴叫,整個長樂宮有著清新的味道,天上升起一輪紅日,日光如霞,將整個皇宮照耀得十分的美麗。

    宮裡每天都一派喜慶,尤其是長樂宮,整日都是歡聲笑語,有小砌兒愛打鬧的哭叫聲,也有他咯咯大笑的笑聲,他就像一個活寶一般,經常和祁翊搶南宮嫿的懷抱,氣得祁翊經常派人將他抱出去,以免打擾他與妻子獨處的美好時光。

    “小砌兒,跟母后學,父皇!”南宮嫿坐在一張雕花貴妃椅上,身著鳳袍鳳冠,一臉的溫柔,她身後的宮女們一個個都甜笑著看向小砌兒。

    而祁翊則坐在南宮嫿的身側,時不時的抿唇,雙手環胸,淡定的盯著小砌兒。

    小砌兒瞪大眼睛,無辜的看向南宮嫿,轉了轉眼珠後,嘴裡吐了個小泡泡,咿咿呀呀的道:“夫……夫……”

    他根本不懂怎麼叫喊,只得跟著南宮嫿學,因為才半歲多,哪裡就能說話了,喊出來的字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祁翊則上前,玉手輕輕捏了捏小砌兒白如雞蛋的臉蛋,笑道:“咱們的小砌兒餓了,該下去補食了,奶娘,把他抱下去!”

    說到最後的時候,這頭銀狼已經卸下迷人的微笑和溫柔的偽裝,毫不留情的將聲音放冷,又霸道的瞪了小砌兒一眼,瞪得小砌兒眼淚汪汪的,一臉的無辜,他還沒機會表達自己的不滿,已經被人抱了下去。

    遠遠的,他只看到自己威嚴的父皇已經撲向他的母后,真是太羞人了,小砌兒真想摀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

    等小砌兒被帶下去後,所有宮女都心神領會的退了下去,看著眾人全都識趣的離開,祁翊已經一把將南宮嫿抱起來,在原地打了兩個轉之後,已經緊緊的抱著她,在她耳畔溫柔的輕喃,“我的寶貝,真想一口吃掉你。”

    南宮嫿此時臉上全是紅暈,她嬌嗔的捶打了祁翊一下,撅起嘴道:“你這個壞蛋,怎麼能那樣對小傢伙,瞧小傢伙多可憐。”

    祁翊則將頭埋進南宮嫿的頸窩間,將她慢慢抱到紅色的大床上,已經俯身壓了下去,玉手在她身上肆意的遊走,兩片性感的紅唇已經含住南宮嫿的唇,在她唇上霸道的吸吸、啃咬。

    “小傢伙天天能睡在你懷裡,他有為夫可憐麼?嫿兒,我發現,我真是越來越愛你了……”祁翊說完,已經深沉的吻向南宮嫿,他吻過她的唇、眼、眉,動作溫柔又霸道,玉手輕挑她的衣帶,將她身上的衣裳剝落。

    很快,兩人已經裸裎相見,緊緊的貼在一起,男人精壯的腰肢泛著性感的光芒,將潔白如雪的女子壓在身下,極盡全力的疼愛著她,兩人唇齒交纏,吻得纏綿悱惻,男人烏黑纖長的黑髮散落在女子身上,狹長的丹鳳眼始終含著笑魘,溫潤如玉不失王者的氣度,緊緊抱著南宮嫿,給她以最極致的美妙疼愛。

    這種渾身酥軟的感覺讓南宮嫿如墜上雲端,四周彷彿全是彩雲,花香遍地,她的玉臂將祁翊堅強的肩緊緊的勾著,玉腿交織在他的腰肢上,兩人緊密的相貼,夢幻般的合二為一,你濃我濃,融化在一起。

    “嫿兒,我愛你,我要生生世世與你在一起。”

    “翊,我也愛你!我們要白頭偕老,一生幸福。”

    夜晚的桃花林下,雖沒到開桃花的時節,但微風已經不那麼寒冷,透著涼爽的味道,祁翊緊緊的抱著南宮嫿坐在桃林下的藤椅上,兩人抬眸看著滿天的繁星,天上的星星眼睛一眨一眨的,邊上的圓月十分的皎潔,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將兩人映得十分的光華。

    祁翊在安靜的看了眼天上的星星後,便低下頭,吻住南宮嫿的唇,玉手抱著她纖細的腰肢,時不時撓撓她的頸窩,惹得南宮嫿總是發現銀鈴般的笑聲。

    “嫿兒,我希望我們就這樣,看著星星,坐著搖椅,相扶走下去,慢慢變老。”祁翊暢想著這美好的生活,如今他已經給嫿兒一個安穩美麗的國度,他現在要做的,是天天寵著嫿兒,與她一生相守,白頭到老。

    南宮嫿溫柔的點了點頭,滿臉盡是嬌羞,如今,不僅她幸福了,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幸福起來,影華表姐和貴姐兒都平安生產,表姐生了個大胖小子,貴姐兒才生一個可愛的小女兒,沒過多久又懷上了,這兩人就像比拼誰生得多似的,沒多久,表姐也懷上了,兩人天天鬥嘴,卻是過得十分的快樂。

    楚宸燁也找到月蒔,立了她為後,聽說,兩人的感情也十分的好,她一直覺得驚奇,不知道祁翊是怎麼知道月蒔的,還幫楚宸燁找到了月蒔,直到後邊他才告訴她,為了讓楚宸燁少惦記著她,他就是再難,也要把他自己的女人找出來,他曾派人挖過月蒔的墓,發現裡面的屍體根本不是月蒔,和月蒔的身體特徵不符,這具屍體要更壯一些,估計當年是易了容的,所以才瞞過了楚宸燁。

    所以,他認定真正的月蒔沒死,不然為什麼墓裡沒有她?哪怕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放棄,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經過他的人一年的搜尋,終於搜尋到月蒔的下落,原來月蒔被齊王妃追殺,逃到了江南的東湖邊。

    “嘿,乖寶貝,在想什麼?不准想其他的,為夫現在想吃你,乖乖的給為夫吃!”南宮嫿正在發呆,身邊的男人已經依戀的將她抱了下來,把他自己的披風和袍子舖在芳草地上,再把她霸道的抱到袍子上,繼而霸道的欺了上來。

    “餵,這裡是院子,我不要……”南宮嫿羞得滿臉通紅,這個臭蛋,竟然想在這裡吃掉她,太可惡了,萬一被人看見怎麼辦。

    “不怕的娘子,沒人敢擅闖這裡,你放心,為夫會很溫柔的。”祁翊微笑著說完,已經溫情的吻上南宮嫿的眼睛,在他心裡,無論怎樣,都是她最美,她的一顰一笑,每一個舉動,都令他深愛。

    南宮嫿身子被祁翊一撫摸,便渾身酥軟起來,她只得任由祁翊給自己的溫柔,她緊緊的抱著祁翊,心裡想著他的承諾,她們要白頭偕老,一生幸福的在一起。

    “嫿兒,我愛你!”祁翊又對南宮嫿發出愛的宣言,緩緩的吻上她的唇,欺上她的身。

    南宮嫿眼帶笑意的點了點頭,溫柔的捧著祁翊的臉,兩人深情的對視相擁,“翊,我更愛你。”

    “不,我比你愛我,更愛你。”

    “我還是要愛你多一些。”南宮嫿假意撅起嘴,卻是一臉的幸福。

    “嫿兒,你乖,還是我愛你更多一些。”

    天上的雲層漸漸合攏,星星和月亮都羞得鑽進云層,一顆顆星星捂著眼睛不敢看底下溫情的一幕,四周瀰漫著濃濃的花香,小草和花兒在微風的輕拂下輕輕搖曳,一切,都是那麼的祥和寧靜,幸福而美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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