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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至尊】作者:風凌天下<連載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上天下!

  某個地方。

  有人在狂罵人,在揍人!

  砰砰砰……砰砰……

  「混賬!」

  「我讓你出去的時候,是不是跟你說要保護好你妹妹,你就這麼保護的!?」

  「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受盡了委屈,就是因為你的不盡心,你不作為,你的不負責任……」

  「保護保護,什麼是保護?撇下她自己回來,就算是保護了?混賬!」

  「現在可倒好了,我女兒居然成孤女!孤苦伶仃,落魄無依,真真的是混蛋到家!」

  「這怎麼可能,怎麼應該,這他麼的心痛死老子了!」

  砰砰砰……

  旁邊有人勸解:「別打了……這一切說到底還不是你自找的麼……再說了,真有氣你打你自己兒子好了,打我兒子幹什麼……」

  這是勸解麼?

  「這幾個混賬東西,我一天挨個打八遍!那也是不解氣的!」

  「走,兒子,跟爹回家!」

  「兒子,咱也回去,在這裡操心還得受氣挨打,天底下就沒有這個說法!」

  「對了,光留下他們爺倆,讓他自己把自己兒子打死得了,也就徹底消氣了……」

  「走嘍走嘍,不跟傻逼湊合了……」

  一群人揚長而去。

  某人大怒:「把你們家的兔崽子給老子留下來,老子還沒打夠呢!」

  回答他的,只得好幾個人冷哼的聲音,其中一人聲音冰冷:「我兒子……我都不捨得打,你打起來倒是挺順手……別以為我剛才沒看到,你打你兒子的時候根本就沒用力,打我兒子卻是半點沒留情,你等著,你嫂子馬上就來找你了,讓你丫的知道,什麼叫做下手不留情。」

  「……」某人登時張口結舌。

  「我家你嫂子也快來了!剛才傳音已經在路上了,雨露均沾,見者有份還是必要……」

  「嚓,你丫的就是沒學問,雨露均沾能用在這麼,不過見者有份說得還是對的,我家的……你好幾個嫂子馬上就到,見者有份,豈能錯過……」

  「不錯不錯,你弟妹也要來了,嫂子都來了,怎麼能缺得了她呢……」

  某人即時火燒屁股一般的急疾轉身。

  「走,兒子,爹不打你了,咱們現在趕緊搬家是正經,真要見者有份了,你可能就見不到你老子了……」

  「老婆!風緊,扯呼!」

  ……

  遙遠遙遠遙遠的另一邊。天唐城。

  冬天冷等人這段時間倒是真沒胡鬧,辜負了往昔的四大紈褲之名,當然,辜負了往昔的名聲,也比冒喪命風險四處流竄來得要好,這四個傢伙實在是真的被嚇住了!

  這段時間以來,天唐城內中的動靜實在太大了,幾乎隨時隨地隨眼可見,哪哪都在死人啊!而且死的人都是高手,許多還是高手中的高手!

  四人不由自主齊齊泛起一種感覺:似乎整個江湖,所有知名不知名的頂尖高手,大能者,高深修行者,全部都在這段時間裡,濃縮到了天唐城裡來!

  血刀堂,無情樓,森羅庭……平常在江湖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能遇到一個的此世頂峰殺手,全都在這裡出現了,宛如聚會,又似湊趣!

  更有甚者,四季樓,這個神秘且強大的超級存在,赫然明刀明槍的開始幹上了!

  還有哦那什麼天道社稷門,原本僅僅流傳於頂尖世家故老傳說中的超級大牛,竟然也凜然現身,那可是貌似八輩子都不現塵寰的狠角色,天唐城這是怎麼了,肯定是要出大事的款啊!

  然後就真的出大事了——

  現實雲大公子搞出了一場大動靜,本來四大紈褲知道雲大公子動作的初衷,初初時還有幫手,但雲大公子幾乎見人就殺的舉措,卻連幾大紈褲都為之膽寒了,雖然他殺得都是壞人奸人賤人,但那手段之狠,真真是駭人聽聞。

  本以為雲大公子的下手已經夠狠了,可是跟接下來四季樓三大尊者的動作,竟還是小巫見大巫,那三個傢伙,一出手便是雷霆動作,動輒滅絕滿門,人畜無生,雞犬不留,幾乎將血刀堂無情樓在天唐城的人手盡數屠滅!

  再然後,無情樓也有針對性動作發出,那絕殺令一出,四位公子哥兒被連番震撼之下,以為此世已經罕有什麼動靜再難撼動的的小心肝,再度肝顫了

  我的天哪,居然是普天之下的所有頂峰殺手,全部都將來到這裡聚會!

  天玄大陸不是只得玉唐東玄等武大帝國,整個大陸的範圍,當真是廣闊到沒人性的啊!

  我的個乖乖啊,這是要幹啥?

  於是乎,四大家族直接關門閉戶,對外封山,在封山之前傳來消息:老實點,千萬別亂跑,一定要消停,沒事兒就在房間裡待著練練功,太悶了就找個女子造小人,想圖新鮮找男人都行……就是別出去惹麻煩就好!

  實在有了麻煩,也別惹到家族裡來,自己在外解決。想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

  這就是世面上江湖頂級世家對自己子弟的要求,端的是沒有下限了!

  其實不用家族提醒,現在已經對自己實力很有點認知的四人全都是老老實實的。

  這等兵慌馬亂的時代,這種喪心病狂的狀況,誰不老實誰就傻逼。

  雲揚來的時候,四個人正在腦袋靠著腦袋擲骰子呢,總算四個人湊在一起還能有所消遣,不至於真去找女人或者那啥……解悶!

  「六六六!豹子!祖宗豹子!老子贏了!」

  「草!」

  「這混蛋今天吃藥了吧……半個時辰兩把豹子了,這又來一把祖宗豹子,這不對吧?!」

  「是出老千了吧?肯定是的!」

  「放屁!你才出老千,你全家都出老千!給錢!」

  「給什麼錢,老子要仔細的想一想,想想這其中那裡不對勁!。」

  「我擦,輸錢你還要想一想?那你特麼剛才贏錢的時候咋不想一想?」

  「我贏錢那是憑的運氣,憑的手氣壯,可你這個分明不是憑運氣手氣,總之不對勁。」

  「不對勁你妹!那裡就不對勁了!」

  「你敢罵我妹,錢就更不能給你了……」

  「你敢!你敢賴賬試試,看老子敢不敢幹死你丫的!」

  「我靠,你丫的說啥,你想幹死誰?!」

  「老子就想幹死你,,怎麼滴吧?!」

  ……

  眼看著四個人越說越嗆火,馬上就要打起來幹上了,雲揚探口氣,揉揉眉心,推開門走了進去。剛進去,就看到冬天冷敞著懷一把揪住春晚風的衣襟,氣咻咻的滿臉通紅,另一隻手捏著拳頭,拉著架子真要幹的款。

  夏冰川和秋雲山在一邊瞪著眼睛看熱鬧。

  「揍!揍他!冬天冷你要是不敢幹他,你就不是個男人,從此我看不起你!」

  「春晚風你要是求饒了你就不是男人,跟他幹,看你倆誰能幹誰,誰能幹了誰!!」

  「賭一萬兩,他倆幹不起來,就沒那膽量,沒那尿性,沒那種!」

  「嚓,你丫說話也太毒了,賭就賭!」

  房內儘是亂糟糟的一團。

  只見春晚風梗著脖子:「你打,你打……我告訴你,你丫的要是真敢打我,錢更沒了……」

  「我草你還賴上我了……」冬天冷一拳就要楔上去:「你他麼的賴賭賬還有理了……老子今天非要治治你這毛病,老子先幹了你丫的,幹到你給錢為止,幹到你服氣為止!」

  雲揚頭痛的喊了一聲:「都別鬧了!聽我說話,我有話要說!」

  四人聞言即時停下了各自的動作,齊齊轉頭,不約而同地露出來阿諛的笑容:「老大……老大來了!」

  「老大有話請說。」

  「老大儘管吩咐。」

  「老大,小弟已經嚴陣以待,只要老大一聲吩咐,哪怕是讓小弟當場割雞雞,那也是毫不猶豫滴!」冬天冷一臉慷慨。

  雲揚沒好氣地道:「那你割吧,這麼稀罕的事情,相信大家都是喜聞樂見的!」

  冬天冷一張嘴登時變得比鵝蛋還大:「啊?」

  「我說你割吧,我等著看呢。」雲揚一派平靜,滿眼淡然地說道。

  「哇哈哈哈哈……」看著冬天冷的表情,另外三個傢伙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老大……」冬天冷哀求地看著雲揚。

  雲揚沒好氣地斜了一眼:「你說你一天天的沒個正形,滿嘴儘是胡說八道,能不能嚴肅點。」

  冬天冷臊眉耷眼:「是是是,小弟以後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春晚風嘿然道:「那你以後就要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嗎?!」

  雲揚歎口氣,感到跟這些貨們就沒什麼正經話題可談。

  「你們哪!哎……這次要不是事出有因,有件事情必須要你們去做,我真懶得理會你們。」

  雲揚嚴肅了起來:「這件事很重要,需要謹慎對待,不可有一絲馬虎。」

  四個人聞言反而來了精神:「老大您請說,這段時間咱們實在是悶得鳥都出來了,不管什麼事兒,交給咱們你就放寬心吧,保證完成了妥妥當當,漂漂亮亮!」

  雲揚無語的翻翻白眼,若是正經事哪裡會交給他們,誰知道結果會變成怎樣;只是,自己籌劃的這件事情還當真只能交給他們四個,別人,包括雲揚自己在內,都未必幹得了!

  端的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除了超級紈褲無人能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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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乾坤氣運旗!

  「嗯,那事情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雲揚道:「到時候,我自然會讓其他人配合你們行事。還有就是,這幾天裡你們可以先到處轉悠轉悠,做一些動靜出來,不求引人注目,但也要讓有心人事後打聽的時候,能夠發現你們很早之前就開始到處轉了,後續之事並非刻意,這一節務須注意,尤其不可馬虎……」

  「明白明白!」

  四人眼睛發光,連連點頭,感覺這件事情實在是太有趣了。

  這是妥妥的奉旨幹好事啊,真正好有趣好有趣的好事啊!

  不提四個人在房中商量密謀,完善後續動作事宜,雲揚一人離開四人所在房捨,屹立在院子中,揚頭觀視夜空,那點點繁星入目,星華璀璨。

  他竭力的將自己的心放空。

  他在仔細盤算計較,這個計劃一旦啟動,那就是沒有辦法停下來。

  按說在這個時候,未必是最適合的時機,然而錯開此際,恐怕……想要再遇到現在這種八方風雨聚天唐的時候,太難了。

  就在這一天。

  凌晨時分。

  天色剛剛濛濛亮。

  水無音的信息傳訊,亡命一般的傳了過來。

  四季樓出動了!

  前前後後一共也沒有多少時間,水無音卻已然發過來了十多條消息。

  四季樓這一次的動作,顯然是很有幾分倉促,來馳援之人,盡都一個接一個的崩出來,全然沒有任何組織紀律而言,渾無章法。

  亦是因為於此,素來以身份隱蔽著稱的四季樓暗線,堪稱暴露無遺,空前大曝光——

  「一個人進入雪尊者等人院落。」

  「又有人進入。」

  「……」

  「一個身著高階軍官服色之人,進入了雪尊者所在之院落,片刻後出來,轉眼不知所蹤,此人身法高明至極,實力不俗。」

  「……」

  「太子府首席謀士畢先生,悄然潛入院落之中,商談半個時辰方出來,之後易容離去,然身形體態可以確定就是此人。」

  「凌晨時分,一人從天而降,進入院落,暫時沒有此人離開的確切信息,需要進一步關注。」

  雲揚看著這些消息,明明大有收穫,可是臉色反而越來越難看。

  自己之前揪出來了這麼多隱藏在玉唐官府中的四季樓中人,萬萬沒想到竟還有這麼許多的遺漏,別人不說,就只說那高階武將以及那太子府的首席謀士……

  首席謀士?

  雲揚突然一愣。

  「太子府?首席謀士?」雲揚忽而皺起了眉頭,剛才凝神一想之際,忽有靈思閃過,幾乎在同時,雲揚的眼中突然射出了冰冷至極的寒光!

  這位畢先生雲揚可是早有耳聞的,自身來歷成謎,手段卻是高絕,其行蹤更是隱秘,就算是在太子府,也自神出鬼沒,只有他見人,很少有人能夠主動聯絡到他。

  在天玄崖事件之前,大哥土尊更曾經重點評價過此人:「世人皆道九尊神通廣大,百無禁忌,卻是太高估吾輩了,就只說這玉唐京城之中,便有那麼幾個人是吾等完全看不透,更兼不敢妄自招惹的!頭一個乃是皇帝陛下身邊的近身太監,此人實力高絕,非吾等可及,等閒招惹不得,再來的第二人乃是太子府中的畢先生;此人來歷神秘,心思詭譎,一身實力亦是難以估算,能不招惹盡量不要招惹,還有排名第三的,京城忘憂觀的蒼梧居士。」

  「這三人之中,又以後兩人實力更強數分,更加難以匹敵,尤其是那畢先生,我多番探聽,卻始終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從何處來,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實面目為何;總之,就是那麼突然的出現,輔佐太子殿下……」

  雲揚對這一句話可謂記憶猶新,然而天玄崖事件之前,畢先生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一直到雲揚重回天唐,經過了這麼多事,畢先生都沒有再出現過,以至於雲揚都差不多將此人徹底忘卻了,

  但現在,此刻……他赫然出現到了雪霜劍等三人的院落裡!

  個中真意,不言而喻,可想而知,而這個現實更讓雲揚心中的寒意越來越重!

  這一切的一切,在在表示了……太子,竟然也和當初的天玄崖事件脫不了關係!?

  若是如此,那麼當日之局,就還有一個主凶,一個必須要針對,必須要剷除的禍首!

  「畢先生!」

  雲揚心中思忖,卻自確定此人必定非同小可,必須要找雪霜劍三人瞭解一下此人的底細,再做進一步的針對計劃,當前可是一步都不能走錯的。

  然後便是另外的消息。

  但這個消息,讓雲揚心中感覺有些異樣:「東玄帝國黑雲驟現,隨即消除。一概痕跡,與五個月之前無異,懷疑有詭異事情或者不明高手勢力……有待觀察。」

  「黑雲在鐵骨關後現身,向著玉唐境內而來,沿途壯大,甚是詭異。」

  雲揚皺起眉頭。

  經過水無音梳理之後的情報,很少有沒有意義的。但是……這兩條消息,卻是有著沒頭沒尾的味道。

  而經過水無音篩選之後,還能送到自己這邊來的,顯然,水無音認為很重要。

  黑雲。

  雲揚凝神沉思,想起去年的時候,東玄曾經有黑雲壓城的詭異事情……

  難道,與此有關?

  若是這樣……

  雲揚沉思不已。

  就在此時,卻聽右面門口吱呀一聲,計靈犀一身勁裝,走出門來,窈窕的身姿,有著說不出的颯爽之氣。

  「你這是要去哪裡?」雲揚愣了愣,下意識的問道。

  「出去玩。」計靈犀哼了一聲。

  她此際的初衷自然不是為了出去玩,但是,看到雲揚,卻又不禁想起昨晚上那待頭鵝一般不解風情的木頭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自然信口開河,碎嘴瞎說。

  「呃……」雲揚摸了摸鼻子,尷尬一笑:「那……一起?」

  ……

  同一時間裡。

  天唐城東南方雲霧瀰漫升騰,有一道人影,在一片黑色雲霧之中飛舞來去,此人手上所握赫然是一面黑色旗幟;但見那黑旗一揮,便有烏雲升騰而起,蔽日遮天,瀰漫四野。

  遠遠看去,就只看到一團團烏雲鋪天蓋地的來回湧起,完全看不到內藏之身影。

  「我運使這乾坤氣運旗,足足繞了一大圈,才算是確定這邊為指引方向……」身處黑雲之中的那個黑衣人皺著眉頭,持續灌注玄氣於那旗子之中,以旗子催動周遭黑雲,眼睛精光閃爍,留神注意著黑雲的細微變化。

  這個黑衣人的修為,顯然已臻常人難以想像的高深層次。由始至終盡都御空而行的方式遊走天際,更別說其間還要以深厚玄氣催動那乾坤氣運旗;如是迢迢千萬里,不見疲態,這等深湛之玄氣修為,當真是可驚恐怖,歎為觀止。

  「先前乾坤氣運旗指示方向直指東玄。但近來卻生大變……」黑衣人喃喃自語:「我以東玄那邊的衰敗氣運為引,連接天唐城中大盛之氣運走勢,兩兩相合,終於看出變數源頭所在……」

  「值此微妙時刻,乾坤氣運旗最後所指之人便是那擾亂天機之人;而只需要將這個人當場殺死,天道便會因軌跡之慣性而盡復舊觀,最初之氣運主角,重新定鼎……如此我天道社稷門,便可高枕無憂,再無憂慮。所以說……被乾坤氣運旗鎖定的那人,不論其是一尋常百姓,還是玉唐國君,都……必須要死!」

  黑雲滾滾而動,從遠方一路翻滾前來,每過一處,黑雲就又自壯大了一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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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黑雲壓城!

  尤其是黑雲即將抵達天唐城的時候,天際黑雲更是如同萬千山岳同時降臨,密密麻麻的層疊在半空中,形成了難以言喻的壓抑氛圍。

  「就是在那邊了!」高空中,黑衣人已經可以看到天唐城中,以及乾坤氣運旗,所指引之彼端!

  黑衣人深吸一口氣,勉力再度的催動乾坤氣運旗,天際黑雲隨著轟的一聲爆響,如同遭遇了颶風一般,向著天唐城上空強勢瀰漫過來,宛如黑雲壓境,一時間,天地盡墨。

  此刻,已經是清晨。

  本該是東方紫氣橫空,太陽漸臨塵寰,即將散發出萬道昊光,光照三千之時。

  然而今天的這一刻,天唐城中的所有人,盡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因為,這一邊固然陽光普照,便如遍地黃金一般,與平日裡無異,然而另一邊,卻突然籠罩在無邊陰霾之中,滿目儘是晦暗?

  如此半光半影,半明半晦的天象,即便是尋常人也能感覺不對勁,一個個盡都抬頭看天,瞇著眼睛看向陽光照射而來的方向,觸目所及,卻是驚見陽光一側,那不定湧動滾翻的龐大黑雲,就如同史前巨魔突然驚現,張牙舞爪的撲將過來,意欲吞天噬地,滅絕眾生。

  連天際投射出萬道光芒的晨曦,竟也即時被遮蔽了半數!

  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祥之感縈繞在所有人的心頭,無論是尋常人,還是修行者,乃至武道中人,盡都被如斯天象所懾;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翻滾的黑雲越積越厚,越聚越多,將將天際晨曦點滴遮蔽,直至全然無跡!

  天空徹底的晦暗了下來。一股從骨子裡升起來的森寒,縈繞在天唐城中每一個人的身上。

  有機靈者猶以為是天狗食日之異相,急忙尋來鑼鼓,乒乒乓乓的敲了起來,期許天際陰霾早去,昊陽再現絢爛。

  只可惜黑雲仍舊再持續逼近,逐漸的移到了天唐城上空,直欲將整座天唐城儘是湮沒。

  雲揚與計靈犀這邊才趁天明剛剛動作,驚見如斯異相,情知情勢不對,彼此對望一眼,不約而同轉向雲府這邊趕回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作祟!」雲揚臉色沉重嚴肅至極,心下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想起來水無音的情報。

  而黑雲,現在就已經到了。

  他同樣知道,情報顯示,就在幾個月前,東玄帝國都城上空,也曾經出現過一次這樣的情況。

  雲揚想到了一件事情,臉色頓時就變了。

  若是按照時間來推算,正是那次異相過後,東玄帝國才決定動用傾國之力西征玉唐!

  這才有了之後的玉唐東玄鐵骨關之戰,傾盡兩國兵力,超過三百萬兒郎喋血沙場的慘烈戰役!

  如今,這一團黑雲顯臨到了天唐城,然而這一片黑雲,到底代表著什麼,又或者說是意味著什麼?!

  若然東玄傾盡國力西征當真與這團黑雲有關係,那麼它此際來到天唐城,十之八九不會有好事!

  這團黑雲的目標是什麼?會不會是……為我而來?

  這一切,盡都在雲揚心裡有了相當的判斷,然而他沒有說出來,也不可能當真說出來。

  只是心中卻似乎是驟然間壓上了一座大山一般,儘是沉甸甸,甚至有一種將要窒息的感覺。

  在一旁的計靈犀自然不會錯過雲揚臉上的那種至極沉重,雖然伊人沒有多說半個字,卻在心下暗自下了一個決定,無條件支持雲揚的所有決定,緊緊的跟在雲揚身邊,快步向著雲府而去。

  只要能夠與他作伴,共行此世,就算與天為敵又如何,在所不惜,縱九死無悔!

  天唐城中,本來想要有所動作的所有人,在這一刻,面對恍如末日突臨的一刻,全都做出了驚人一致的相同選擇:在家的,不出門。

  剛出家門的,立即往家趕。

  至於那些出門在外的,距離家有些距離,乾脆就在客棧再不動了。

  即便是那些遠道而來的殺手們、江湖豪客們,面對如斯詭譎天象,也都一個個老老實實,各自在藏身地方一動不動。

  所有人盡都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一片乍來之黑雲,絕對不尋常!

  哪怕是暴風驟雨最最肆虐的時候,在到來之前,那烏雲也只是烏雲而已,也絕對無能肆虐天際,蔽日遮天到到這個份上!

  這樣的跡象,當真已經是比暗夜還要黑暗!

  整個天空,此際已經漆黑得如同墨色一般!

  而且,那其中完全沒有任何閃電飛舞的蹤跡!

  原本催動鑼鼓,意圖逐走吞日之天狗,還人間曙光的人們也都不再徒勞,到處都是靜悄悄的,只餘無言的壓抑!

  這股令人不由自主徐徐滋生的心中恐慌,超出理智可以抗衡的限制,唯餘心臟狂跳,滿心駭然!

  皇宮中。

  剛剛抵達這邊的雲逍遙與皇帝陛下肩並肩站在御花園涼亭裡,仰著頭看著天際的詭異黑雲,盡都是臉色沉重。

  「逍遙,你看這黑雲是個什麼情況?」皇帝陛下沉著臉問道。

  「這點臣弟還真不敢亂說,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同樣的黑雲僅在四個月之前,曾在東玄出現過,除此之外,縱觀天玄大陸萬年以降,沒有類似的狀況出現過。」雲逍遙皺著眉回答道。

  「未必吧!」皇帝陛下淡淡道:「事實上,在五個月零二十天之前,就曾有零散黑雲在東玄境內出現過。」

  「亦是在那個時間之後的一個多月,才出現了一次超大規模的黑雲壓城,天地盡墨。」

  雲逍遙訝異的看了玉唐皇一眼,顯然是沒想到玉唐皇對於東玄境內那麼一點點的軌跡跡象竟也了然心中,這情報工作做得,當真了得!

  皇帝陛下眼見雲逍遙滿眼儘是差異不解,瞪了他一眼解釋道:「我之所以會留意到前一次少量黑雲的出現時間,也不過是後知後覺而已,因為在那個時間點,正是我們簽署過太平國書不久;卻也正是,在那天之後,東玄開始動員軍隊。」

  「再一個月後,黑雲壓城事件顯現,那次之後不過七天,東玄方面突然間撕毀了太平國書,悍然出兵,犯我鐵骨關,挑起了四國合圍之局的第一戰!」

  玉唐皇帝陛下清的臉上,全是危險的凝重。

  「當日,朕對於東玄冒大不諱撕毀太平國書一事一直難以理解。一直在想到底是處於什麼心理,什麼理由,讓東玄那邊做此決定,只可惜百般思量之下,仍舊是沒有得出一個合理結論。知道今時今日,這黑雲出現在天唐城,卻讓朕生出一種類似明悟一般的感覺。」

  他轉過頭,熠熠的眼神看著雲逍遙:「東玄出兵,撕毀太平國書,很可能就是與這黑雲有關!」

  雲逍遙皺起眉頭苦思:「啊?!這……毫無道理……根本說不通啊!」

  一團黑雲,怎會影響國策?

  皇帝陛下慢慢道:「世事玄奇,本就難以盡都以常理解說,我相信必然有某個道理可循,至於百思不得其解雲雲,不過是我們暫時沒想到,有些事情,從一些荒誕的角度去解讀;卻反而會找到答案。」

  他雙眉一揚:「不過當前與其強求答案,已然不是那麼重要,畢竟黑雲已經在眼前了,直接面對就是。」

  「若是黑雲當真與東玄出兵有關,那麼……這團黑雲就一定會來找朕!反之,那黑雲就不會持續太久,終究要散去的!」

  玉沛澤轉過頭,凝重的看著雲逍遙:「逍遙,你要記住朕的托付。」

  雲逍遙渾身一震,道:「你說。」

  皇帝陛下很少這麼凝重的稱呼雲逍遙的名字,一般都是「你、混賬、你這傢伙、」等;但這一刻,卻是直接叫了雲逍遙的小名。

  用一種特別凝重的口氣。

  雲逍遙頓時感覺到了不尋常!

  皇帝陛下一字字道:「若是這團黑雲當真是影響東玄國策的關鍵,那麼其必然擁有一些蠱惑人心的效能……若是那黑雲到來,朕……朕的神智受到影響,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會影響到玉唐帝國福祉的話……」

  皇帝陛下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慢慢道:「那你……就即時殺了朕,以免玉唐傾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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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在這裡?

  雲逍遙渾身一顫:「啊?我……這……」

  皇帝陛下一把握住雲逍遙的手,沉聲的,充滿了感情地道:「兄弟!這件事,我就只能交給你,只有你有這個能力,這個資格!」

  雲逍遙的喉嚨一下子如同被堵住了,一時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若然彼時朕的顧忌成真,我死後暫時只能讓太子繼位,但你一定要做攝政王,總理全局!」皇帝陛下緊緊地抓住雲逍遙的手:「你要記住這一點!」

  雲逍遙苦笑:「就算真那麼做了……但我弒君犯上,能夠僥倖脫出,亡命天涯就已經是上上大吉了,如何還能做得攝政王……」

  皇帝陛下抓著他的手緊了一緊,一字字道:「我早已經留下詔書,若朕暴死;雲逍遙為攝政王,一應國家大事,盡皆一言可決,縱皇位更迭,也盡都由你斷言!」

  雲逍遙身子一顫,再也忍不住,猛然抬頭,失聲道:「兄長!」

  這是這兄弟二人,今生今世,第一次,真正明確的以兄弟相稱。

  皇帝陛下握住雲逍遙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搖了搖,再沒有開口說話,跟著就鬆了手,抬頭觀視那天際烏雲,微笑道:「你這會可千萬不要做那小兒女之態,剛才種種還只是咱們兄弟自家人說自家說話,這團黑雲究竟有什麼作用,還不知道呢,也許那黑雲只是意欲尋覓當世明主,之前誤判東玄為一靖天下的皇朝,如今自知當初判定有誤,於是復歸玉唐,此舉乃為善意,所以說,現在還是可以放放輕鬆的。」

  不知道是否是一語成讖,玉唐皇此際的笑談判斷,竟對了十之六七,除了關鍵處如事實略有出入之外,竟是全盤猜中,然而不中的部分,卻委實是關鍵要害,真正的悠關大局!

  雲逍遙心情澎湃,一個勁兒乾嚥口水,這一刻,卻又哪裡能夠輕鬆得起來。

  他亦注目黑雲,眼睜睜地看著黑雲不斷擴大,漸次逼近,越來越低,只感覺一顆心如同擂鼓一般的急速跳動起來,雙手手心中早已經盡都是汗水。

  黑雲亦異常緩慢,卻始終持續不停的態勢壓將下來,目標,當真就是玉唐皇宮!

  霎時間,狂風突起,無限張狂。

  皇帝陛下的衣袂在狂風中飛起,然而他神色更顯淡然,負手而立,身子如同淵渟岳峙,眉宇之間,全然無視眼前種種異相。

  此際,黑雲已經逼壓到了皇宮上空大約二十丈左右的位置,越來越間濃厚,宛如黑山將降人間,碾壓大千。

  雲逍遙手心中全是汗,按著劍柄的右手都感覺劍柄滑溜溜的,幾乎捏不住。

  這時,外面隱隱傳來騷亂聲。

  幾個大臣行色匆匆一臉赴死地衝了進來。

  冷刀吟,方擎天,太師,太尉……等,接連不斷地衝進來。

  這些人大部分年紀都大了,走路都有些踉蹌,但此際卻仍是義無反顧地在這一刻到來了。

  一個個盡都站到了皇帝陛下的身後,滿眼盡都是毅然決然地注目著天空烏雲,一言不發。

  來的大臣越來越多,時間不長,居然已經有超過三十位朝中大臣站在了這裡。

  皇帝陛下突然哈哈大笑,雙手張開,道;「朕這一生,有諸位愛卿相伴,值了!」

  黑雲壓頂,持續逼壓,漸次逼臨至眾人頭頂不足十丈的位置,沛然莫御,未知禍福。

  甚至可以說,這肯定不是什麼好兆頭了!

  此事此刻,近距離觀視這等詭異的現象,當真有九成的成數確定與會者即將面對死亡!

  然而這些大臣,仍舊沒有人有半分畏懼。

  在這等危及生命的時刻,他們不顧一切,也要進宮,陪伴著自己效忠了一生的君王,來坦然面對這未知的禍福!

  單只是這一份忠心,只是這些人數,就已經不是已知的任何君王可以比擬!

  玉沛澤哈哈大笑,在這一刻,他的眼圈紅了,輕輕道:「朕這一輩子,也曾經品嚐過做皇帝的快活,卻從未品嚐過做人的成功!今日,朕品嚐到了,朕,此生無憾!」

  「生死禍福,願與吾皇相伴!」眾位大臣齊聲說道。

  再過片刻,黑雲的來勢仍舊不止,已經快要壓到了眾人頭頂上,幾乎是觸手可及了。

  然而所有人,仍舊是一片平靜,無論身心皆是如此。

  其實這是廢話,這會擺明是死關臨頭,十死無生的狀況,若是抱有僥倖抱有投機取巧之心的,決計不敢在此嘗試,所在現在在這裡的,當真就只有忠君愛君親君之念!

  靜靜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這一刻,君臣一心,萬念如一,那股強烈至極的凝聚感與歸屬感,侵襲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生死之際,眾人竟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竟是這樣的強大。

  心若在,意便存,縱使共赴黃泉,攜手九幽,亦是不枉此生!

  其中許多人甚至感覺到了,現在陪著自己一道站著的,乃是整個玉唐!

  玉唐江山,玉唐版圖,玉唐境域,屬於玉唐的一切一切,盡都與自己同道!

  如此,生死何論?!

  但無論眾人心境如何超脫,那黑雲仍舊再持續逼近,現在已經到了眼前,也許只要下一刻,便要與在場眾人展開零距離乃至負距離的親密接觸了!

  皇帝陛下微微蹙起眉頭,忽而吐氣開聲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既然來了,更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何妨現身一會?」

  那濃厚黑雲就止於盤旋呼嘯,卻沒有任何的進一步動作。

  雲逍遙緊緊地握住劍柄,自身必生修為,早已運轉到了極致,在其身邊更已然滋生出一股極度凝縮的小小旋風,急速旋轉,厲行反撲之勢亦已經積蓄至頂峰。

  一道道黑雲,瞬間伸展而出。

  但,下一刻,卻又不知何故,居然急速的縮回!

  皇帝陛下等人都是一臉愕然。

  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濃厚雲層的彼端,終於有詫異疑惑的聲音輕輕響起——

  「咦……這裡為何沒有……怎麼會不在這裡……沒道理啊……」

  皇帝陛下聽到黑雲之中有說話聲音響動,不禁精神一振,淡淡道:「既然已經出聲,何吝現身一見?」

  黑雲中,那聲音哼了一聲:「既然沒有吾之目標,見之何意!?」

  隨即便聞忽的一聲疾響,整片黑雲再呈急速擴張之勢,不過彈指一瞬,便已經向著一個方向伸展了不下十幾丈距離。

  亦是在此時,那黑雲中再現一聲驚訝,隨即整片黑雲忽的急速升高,眼見著就要即時離去了。

  這麼氣勢洶洶的來,最終卻什麼都沒有做,就要離去?

  以皇帝陛下為首玉唐絕對高層盡都是一頭霧水,靠,你丫的褲子都脫了,最終就給咱們看這個?!那您來幹啥了?就為了來到這裡發出一聲:「咦?」?

  這未免太有點莫名其妙了吧,難道世外高人,隱世強者都這種尿性?!

  及至那黑雲升到一定高度之後,卻是再度停止,頓了一頓再度出聲道:「嗯,險些忘了,那邊那個握著劍柄一臉不爽的是怎麼回事?你想幹嘛?」

  聲音中,有慍怒不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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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應該的轉移

  話音未落,便見一道黑雲好似靈蛇一般從龐大的黑雲雲團中分離出來,形成一道黑色的閃電,刷的一下子來到了雲逍遙面前,氣勢駭人至極。

  更有甚至,那道黑雲雲氣經過之處,空間赫然升騰起了煙霧,這代表雲氣之移動速度,已經去到了驚世駭俗的恐怖程度!

  雲逍遙滿面儘是無驚無懼,早已經準備了許久,蓄勢之頂峰一劍,即時出鞘,橫劍一擋!

  轟!

  那一道細細的黑雲雲氣以極盡狂猛之勢撞擊到了雲逍遙手中長劍劍身之上,竟然發出了宛如山崩地裂一般的巨大聲響,雲逍遙只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可抗衡之巨力悍然推動,雙腳即時離地而起,整個人便如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轟的一下子撞在身後十幾丈遠的宮牆上。

  一聲悶哼之餘,嘴裡更有溢出血來,低頭再看手中長劍,隨身多年的愛劍劍身此際已然遍佈如同蜘蛛網一般的細細裂紋,中間的位置,更是凹陷了進去,劍身幾乎被打穿,一擊兩斷!

  雲逍遙見狀不禁倒抽了一口氣,不過只是偌大雲團之中的一小縷部分,居然有這樣大的威力!

  那若然黑雲當真壓下來,豈不是能夠將整座玉唐皇城壓爆?!

  眾人觀之也盡都是駭然失色!

  雲逍遙今時今日的修為境界層次,天境八品級數,可以說是穩穩的玉唐國內第一高手!

  甚至遍觀舉世諸國,也未必能有幾人敢說可以與之比肩。

  畢竟到了這個層次的修行者,早就遠離朝堂紛擾是非,追求個人精進,獨善其身去了!

  可是如此強者,卻仍舊擋不住對方這麼小小的一道黑雲襲擊,這其中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還有就是,那隱身於黑雲之中的那個人,修為又該高到什麼層次呢!?

  只是當前危勢盡顯,來人實力縱使如何高深,於眾人而言,至多不過一個死字,固然驚訝莫名,卻也不覺如何恐懼!

  不意那黑雲一擊得手之餘,旋即便迅速升起,向著外面某處飄移過去,竟不稍留。

  黑雲中,一個陰森聲音:「居然一擊殺你不死,罷了,便當稍加懲戒吧……日後再犯,便是定斬不饒!」

  黑雲瀰漫而出。

  眾人齊齊注目看去,驚見那黑雲雲端彼處,顯現出一道清晰可見的延伸觸角,似乎是察覺了什麼一般,向著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一直到整團黑雲全數離開了皇宮上空,皇帝陛下等人才終於鬆下了一口氣。渾身輕鬆的同時,卻又感覺莫名其妙。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麼氣勢宏大的來了,卻又瞬間走了。

  對在場眾人,秋毫無犯。

  皇帝陛下同樣一臉懵,原本以為這黑雲乃是另有所圖,專程來找自己,但是……居然不是!

  不是找我,你來幹啥了?

  朕這裡是皇宮,你居然說你找錯了地方?

  這樣的絕世凶人,有如此驚天動地的能為,怎麼還可能找錯了地方,找錯了目標?

  這件事,委實是不可解釋。

  「逍遙,怎麼樣?」

  亦是直到現在,皇帝陛下才來得及轉頭問道。

  「沒事,沒事,沒什麼大妨礙。」雲逍遙用力支起了身子,眼中神色仍舊是充滿了震驚:「隱身在那黑雲之中的,根本就是一個修者,他驅使黑雲之威能,雖然高深莫測,卻仍屬玄氣一流!」

  「玄氣!?」

  眾人聽聞此叛言更是吃驚莫甚!

  如斯宛如神跡,彷如滅世浩劫一般的天相,儘是玄氣修為造成,豈止驚怖驚駭,直接就是難以想像匪夷所思,但凡想像都要驚心動魄,望而生畏!

  那麼此人的級數,又應該是什麼層次?

  「仍是那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雲逍遙歎了口氣:「果然是寰宇無盡,天地無邊,這世上竟尚有如此強大的修行者!此人修為相信較之於傳說中的凌霄醉,獨孤愁也不會遜色幾分,勝過吾太多太多了。」

  便在這時,一直注意著黑雲動向的冷刀吟突然皺起了眉頭,道:「這黑雲移動的方向……怎麼像是往九尊府那邊去了?」

  眾人聞言又是一驚,齊齊抬頭看去,注目黑雲之動向走勢。

  果然見到那龐大的黑雲在離開了皇城之後,就像是一個首位俱全的巨大蜥蜴一般,拖著一條粗大的尾巴,向著九尊府那邊疾馳而去,移動速度異常迅速。

  「他……去九尊府……做什麼?」

  皇帝陛下皺著眉頭,詫異的喃喃自語。

  冷刀吟微笑道:「這傢伙的修為或者高強到驚世駭俗的程度,但究其根本,無論如何還是屬於人間範疇的力量,九尊府所內蘊之威能卻是天地之威,自然之能。他不妄動進攻九尊府也就罷了,若是進攻九尊府,只會作法自斃……來得去不得而已!」

  眾人一想,紛紛感覺果然是這個道理。

  這許多年以來,但凡有敢進犯九尊府,無有例外,盡數隕落其中,亦因為於此,令眾人對於九尊府的信心,堪稱牢不可破,更篤定了,這世間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破壞得了九尊府!

  是以此際,縱使明知道那神秘人實力高深莫測超出眾人對於玄修者之威能層次認知,前往九尊府更是不懷好意,但仍舊並無太大的擔憂

  「若是那貨直接在那裡被九尊府的雷電打死,才是對當前最好的結果!就如那個大元傳奇梁雲奇一般!」冷刀吟的言語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眾人齊齊嘿然,盡都表示了對此判斷的樂觀。

  唯有雲逍遙心下暗暗發寒,正如他所說,寰宇無盡,天地無邊,世間修者之威能當真是難以估算,那什麼大元傳說梁雲奇現在看來又算得了什麼,不過一還未真正接觸到天境層次的山境修者而已,就以剛才交手一瞬的氣機感應,雲逍遙敢斷言,那隱身在黑雲之中的神秘修者,滅殺梁雲奇,估計也就是揮揮手,吹口氣的事,九尊府是否真能應付此人,安然度過此役,未許樂觀!

  ……

  黑雲中的黑衣人駕馭黑雲,再度催動起乾坤氣運旗,依此旗之指引向著九尊府那邊疾馳而去。

  根據氣運旗顯示出來的反應,眼前一切變故之根源,就在這九尊府的內中。

  現在,他可是滿心都是找到了目標的歡欣快樂,雀躍無比!

  正因於此,儘是不自覺地將自身修為全數聚集了起來,就只等到找到那個人,一擊必殺!

  只要是被氣運旗鎖定了,那麼,對方就一定逃脫不了自己的殺招!

  那個雲逍遙還號稱玉唐公認的第一高手呢,還不是不堪一擊,餘者更是碌碌,揮手可滅!

  「哼,整個門派束手無策的事情,到了我這,不過一出手就手到擒來,這一役正是彰顯我之手段,揚我之威名!」他心中得意之餘,不禁又想到了門派中兩支對立的情況,更是心中欣悅。

  只要這一次出手順利達成效果,自己這一支就勢必會直接佔據上風,那是連說都不用說的唯一結果!

  至於找人幫忙雲雲……嘿嘿,以自己獨步天下的神功修為,哪裡還需要人幫忙?

  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只不過,心中也有許多疑惑:「既然根源在這裡,但為什麼先前卻是氣運引導卻去了皇宮?這是何緣故?這豈非是白走了一趟麼?」

  「難道說,乾坤氣運旗,也有指使錯誤的時候?但這不應該啊……」

  但現在目標現臨,也顧不上這點疑惑了。

  黑雲疾速狂飆,不過瞬間,整片黑雲已經來到了九尊府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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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找到你了!

  觸目所及,唯見九尊府上空濃霧翻滾,縱使以黑衣人的驚世修為,仍是完全看不透內中玄虛,黑衣人不禁一陣驚訝。

  這是一個什麼所在?之前雖然也有聽聞關於此府的種種傳說,卻總以為是口口相傳,誇大其詞,尤其此前來犯此府者,修為最高者也還沒有臻至天境,以我之高深修為,又豈可同日而語,即便不是洞察無遺漏,也當垂手可破。

  可這會當真見到,卻只覺捉摸不透?這其中不會有什麼詭譎凶險的念頭再度佔了上風!

  出於謹慎的考量,那黑衣人頓住黑雲走勢,駐留在九尊府上空,只是驅動了幾團黑雲,將之送入九尊府那邊。

  那幾朵黑雲,裹挾著狂猛力量,強勢衝進了九尊府濃霧之中,恍如全無阻滯。

  但也就只是全無阻滯,隨著濃霧一陣震盪,黑雲進去是進去,然後就再無下文,一如泥牛入海,全然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甚至,濃霧之氣相彷彿還更加的濃厚了幾分。

  「怪哉!」

  黑衣人皺起了眉頭,對於當前狀況茫然不解,

  那驚天動地的力量,居然連九尊府的濃霧,也沒有破開。

  但事到臨頭,必須要有所行動,總不能再無動作,否則豈非功虧一簣。

  卻見其鼓足了玄氣修為,注力於乾坤氣運旗之內,正行御使,卻意外發現那乾坤氣運旗所指示的方向,赫然又有一片黑雲延伸出去。

  「難道這九尊府還不是最終目的地?」黑衣人見狀不禁又愣了一下。

  「又找錯了方向?!」

  黑衣人幾乎有些崩潰。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往常記載中,乾坤氣運旗有數使用的幾次,都是直指源頭。甚至,在一個人還沒有發跡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找到日後會成為天下之主的這個人!

  但這一次,卻接二連三地出現誤判!

  這簡直亙古以來第一次!

  再說了,以黑衣人的秘法感覺來看,這邊九尊府的氣運明明就已經很足夠了,單論氣數的話,甚至已經比成就天下霸主之氣運還要濃厚許多倍,更是濃厚到了連氣運旗都吸不動這其中一絲氣運的地步,這簡直是令人駭然。

  要知道,就算是東玄大元等國家的氣運,只要催動乾坤氣運旗,便可瞬間吸收大半出來!

  乾坤氣運旗吸不動氣運的情況,這還是開天闢地第一次發生!

  不過,已經具備了如此強大氣運的九尊府,居然依然不是終點!

  這就更加地奇怪了!

  但以當前狀況之判斷,氣運旗目標指向,赫然一處比這邊氣運更加渾厚的所在?

  難道說……

  這一次的指向之地才是真正的正主所在位置?

  不過,能夠比氣運已經強到蓋古凌今的九尊府更加強大的氣運,卻又是什麼人?

  「一國之主,也就是玉唐皇宮那般的氣運,甚至還要稍弱;天下霸主,也比不上九尊府的氣運;或者說……將整個天玄大陸統一一百次,都未必能有九尊府那樣的氣運的,但這九尊府的氣運,居然還不如那邊的目標強大!」

  黑衣人眼睛瞪得圓圓的,忍不住爆出粗口:「特麼的,難道那邊是天庭之主不成!」

  但隨即麼一想,這黑衣人不禁精神煥發更甚,九尊府的氣運無法掠奪,那是因為這乃是天成的一座建築。

  但,那人氣運雖然比九尊府更強,卻始終是一個人。只要這個人死了,他所有氣運,就會全部歸入乾坤氣運旗!

  那樣,對自己,對門派的裨益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他對眼前這九尊府顧忌頗多,既然根本目標不在此地,也就無謂冒險,白耽誤功夫了。

  雖然連番虛耗之下,身心皆疲,但那黑衣人卻勉力打起了精神,以我現在還剩下超過八成的功力修為,對上這人世間的任何一人也都足堪一戰了,既然目標已定,還是堅持畢功於一役,以免夜長夢多,再生枝節變故!

  就算你氣運再強大,但,肉身力量怎麼可能比得上我!

  「還有……氣運旗這一次的指向目標,極可能是直指真人,而此人十有八九就是那所謂的九尊之中唯一倖存的那一尊了。也就是說……什麼雲尊?!」

  黑衣人喃喃怪笑一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毫不費功夫!雲尊雲翳,因雲盛名,合該因雲而殤!」

  黑雲再度動作,向著乾坤氣運旗所指向延伸的方向綿延而去。

  ……

  現在,整個天唐城範圍內,全都已經被這乍來黑雲之沛然氣勢所震懾!

  不管是無情樓,血刀堂,四季樓,還是森羅廷,都是噤若寒蟬,不敢有絲毫動作。

  遠方山頭,兩條人影隱藏在山巔雲霧之中,遠遠遙看著這邊被黑雲籠罩的天唐城。

  「看來……是天道社稷門再現塵寰了。」

  其中一人淡淡地笑著:「這便是他們用以尋找真龍天子的慣用伎倆,只是太久太久不曾出現,若是詳細分辨,實在不足為道。」

  另一人口氣中有嘲諷之色:「哪裡還需要認真分析,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個中玄虛,不外就是以邪道之旗,造妖魔聲勢,隱真實目的;及至確定了此世氣運歸屬,再以世外高人,陸地神仙之姿態出現,忽悠世人,左右君主,稍加點撥,成就大業……倒是好手段,世事芸芸眾生最是吃他這一套!」

  先前那人淡淡地笑著,道:「卻不知這等手段,比之我們四季樓如何?」

  另一人嗤之以鼻:「如何比較,彼此層次根本就不在同一位面,與之相提並論我都覺汗顏!他們的這番做作,說到底追求的不過就是一個地位崇高,氣運延續,香火傳承,使得本身氣數萬年不敗而已;但也就僅此而已。」

  「反觀吾輩,我們追求的乃是自身成就,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共日月一息!個中差距根本不可以道裡記數!」這人睥睨不屑的道:「甚至我都懷疑,那天道社稷門究竟有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真正的神靈存在!」

  先前那人搖頭失笑:「他們若是知道,就不會這麼造勢了,他們的做法,本質就是將自己定位在左右人間塵世氣數運轉的存在,何異於人間神靈,陸地飛仙!」

  「說得也是。」

  後面那人道:「但沒準錯有錯著,他們那氣運探測,卻是很大機會幫我們找到雲尊的確切下落。」

  先前那人搖搖頭,道:「你的想法太過樂觀了,那乾坤氣運旗乃是大凶之物,動用之際除了消耗運使者本身之氣數運道功力修為,連在運勢過程中沿途所經遇之人事物,也要為其掠奪運道;就以此際黑雲彌天的威勢程度,縱使我們身處在那黑雲之下,也要被其吸取一部分自身氣運,實在是惡毒霸道。」

  「本來氣運之說,最是虛無縹緲,對於常人,即便是被吸走了些許氣運,卻也無妨;可是如我們這般一心追求大道之人,若是沒有相當之氣運鎮壓自身,彼時仙門開啟之日;也許就只因為缺了一點點氣運,而造成終生遺憾。」

  「這本來就是我們從來不會真正的踏足塵寰,招惹因果的根本原因所在,任何時候都不可忘記,更不可忽視。」

  「但是我們前者針對九尊的行動,豈不早已經招惹了人間是非,甚至是莫大因果。」另一人有些疑惑。

  「所以我們才不能再被吸取氣運啊!」先前那人淡淡道:「這一點,等你再進半步,真正的切身體會,自然會全然的明瞭。只是這半步,若是邁不過去,也是就是終生再無寸進了。」

  後來那人皺起眉頭,若有所思。道:「我何嘗不知道道理如此,但我的脾氣就是這樣,平時還好,一旦事態脫出掌握,想不急都不行,在這一塊,卻是沒有辦法的。」

  先前那人淡淡的笑道:「事在人為,你這一點毛病,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

  「什麼辦法?你趕緊說,別賣關子!」另一人急切問道。

  先前那人呵呵呵一笑:「等過了這件事情之後,你去找一個沒什麼魚的湖,用常人的手段連續釣個幾年魚。當你可以做到連續坐在那裡半個月,一條魚也沒有釣到,練一次咬鉤都沒有,而你卻依然怡然自得,不焦不躁,心境平和,一動不動等候的時候……」

  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那麼你的脾氣便是大有改觀,至少也是改掉三分了。」

  另一人臉色苦了下來:「這……這能行嗎?我說老年,你可不能坑我啊。」

  先前那人微笑:「關於此點,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不過數年時光印證,何妨一試?數年時間,對於你我,也就是一次打坐而已!」

  另一人放了心,道:「多謝指點,等我完了這邊的事,就去試試。」

  「好。」

  「對了,關於當前種種變故,你沒有感覺到哪裡不對勁麼?」另一人道:「劍雪霜三人未免太莽撞了些。」

  先前那人貌似便是四季樓年先生,聞言淡淡道:「莽撞確實是莽撞,不過三尊這段時間以來諸事不順,刀冰兩尊者更是先後隕落,他們心境失衡,也無可厚非,人之常情罷了,他們的層次……終究不能跟吾輩相提並論啊。其實當前變故雖然有些異樣,但說到底仍是無傷大雅,未脫掌控。若是能夠借此機會,將那絕殺令的因果氣運順道收一收,進而壓入神骨之中的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麼算下來,他們的莽撞,其實是在幫咱們成事,更有甚者,也讓這個天下知道,四季樓不可以招惹,妄動四季樓之高層,便是取死有道,絕無僥倖!」

  「這話說的也是。」另一人皺著眉:「那你感覺,劍雪霜背叛的可能性,有幾成?」

  那位年先生嘴角露出冷笑,慢慢的吐出兩個字:「……十……成!」

  「十成?我還以為你判斷那三人並未有悖行之心呢,但若是有如此判定,那麼此事之後,這三人就不能留了,索性刀冰先後隕落,讓他們兄弟一道攜手九泉好了!」

  「倒也不必急於一時。我料這三個人決意背叛四季樓,那他們一定會把事情做盡……只要仍舊讓他們留在天唐城。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會和雲尊接上頭,雲尊才是四季樓最大的隱患忌憚所在,他們怎麼會不聯繫呢!」

  「而我們,就順勢等著那雲尊露面便好。」年先生雲淡風輕地微笑:「這麼好的機會,若是錯過了豈非可惜?」

  「你說得倒輕巧,該當如何確定是雲尊真實身份?一擊不中,便是打草驚蛇……」

  「你忘記了麼?」年先生奇怪地看著這個人:「那九尊的化形之力……」

  「對對對!」這人恍然大悟。

  「這天道社稷門的事情……我們到底參與不參與呢?」另一人問道。

  這一次,年先生沉默了許久,半晌才道:「只要不影響我們最終計劃,暫時置之不理。」

  「若是影響到了呢?」

  「那就讓天道社稷門從此斷絕在天玄大陸吧,萬年傳承是輝煌,卻未嘗不是沉重負累,助其解脫負累,也可算是一宗功德,是不是這麼說的。」

  年先生微微一笑,清的臉上,充滿了灑脫意味。

  一陣風來,一片雲霧飄過來,瞬時遮住了兩個人的身形,及至雲霧飄過,兩人的身形已然隨著飄過之雲霧消失不見了。

  ……

  雲揚站在自家院子之中,眼看著黑雲飄來飄去,臉色越來越見沉重,靜肅異常。

  計靈犀始終侯在他的身邊,看著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也跟著揪起心來。

  「去皇宮了……」

  雲揚喃喃自語。

  「去了九尊府……」

  雲揚臉色變了。

  「竟然又改變方向了,這回是……」雲揚忽而臉色大變,因為一種末日將臨的微妙感覺,剎那間充斥心中,手腳亦隨之變得冰涼。

  他瞬時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團黑雲,竟是來找自己的!

  絕對是!

  雖然並不知道這團黑雲的底細,有是如何確定方位,但根據眼前種種所得出的結論判斷……對方絕對就是來找自己的沒有錯!更有甚者,這一次自己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了!

  必須要正面應對!

  對方都能從東玄一路找到這裡來,自己怎麼躲?如何逃?

  一念及此,雲揚感到自己的一顆心砰砰亂跳;彷彿隨時都可能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然而他的臉上卻仍是鎮定自若,穩如大山。

  「靈犀。那天際黑雲可真是有點怪異啊!」雲揚口氣輕鬆:「妳以前,可曾見過這等奇異現象麼,或者有聽說過類似的傳聞嗎?」

  計靈犀茫然搖搖頭,道:「未曾見過,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

  雲揚呵呵一笑,道:「巧了,我也是如此,沒聽過更加沒見過。」

  說話間,那團黑雲再度開始移動,且移動速度極快。

  雲揚斜眼看去,確認那雲霧尖端來向,正是自己所在的方向。

  「靈犀,說起來咱們也認識這麼久了。」雲揚柔聲道:「卻還沒有真正在一起吃過飯;妳看這樣如何?」

  計靈犀轉頭看著雲揚,道:「什麼?」

  「記得妳之前說過,妳對於烹飪之術還是挺精通的。」雲揚笑道:「不如妳去炒上七八個小菜,就咱倆,小酌一番如何?」

  「啊?」

  計靈犀震驚地抬頭看著雲揚的臉,今天是怎麼了。這個木頭咋就突然開竅了一般?居然要邀我單獨小酌一番?

  不過疑惑歸疑惑,面對這從天而降的天大誘惑,計靈犀的心底陡然升起了雀躍也似的甜意,低頭嗯了一聲,看著自己腳尖,悄聲問道:「你想要吃什麼?」

  雲揚眼睛看著計靈犀,眼神仍自和煦,然而一副心神早已被那越來越近的黑雲盡數吸引過去,微笑催促道:「隨便隨便,妳做什麼,我就喜歡吃什麼。」

  計靈犀臉上一熱,心道,這傢伙當真是開竅了,居然這麼的會說話了呢,這幸福也來得太突然,太猛烈了呢!

  「快去吧。」雲揚溫暖道:「今天正是良辰吉日,咱們也算是花前月下,哈哈……風景還是挺好滴。」

  計靈犀嗯了一聲,越發覺得渾身燥熱,臉上都如同要著火了。

  心道你要是早這麼會說話,這麼懂事……我哪裡還用得著難受這麼長時間呢?

  「對了,你要是會做的話,最好能燉上個風雞湯,注意火候。這種湯在現在這個天氣喝,味道最佳,堪稱絕配。」雲揚很有些饞涎欲滴一般的道。

  「好!」

  計靈犀道:「那我這就去做。」

  小妮子這會的心田中滿滿的全是歡喜,全是甜蜜。對即將來臨的這一頓飯,早已是充滿了嚮往。

  自己親手做菜製羹烹煮美味佳餚,就只兩個人,他和自己。

  這……這是一種什麼樣感覺?

  那就好像是……一對小夫妻過日子,妻子做了飯,丈夫等著吃……嗯……那種溫馨甜蜜,簡直是……

  越想越是害羞,越想越是甜蜜,越想越是盼著恍如夢幻一般的飯食早點到來,有些按捺不住的道:「那我馬上去做,現在就去做,你等我。」

  雲揚點頭,道:「好好,記得小心些,可別燙著自己。」

  「你才這麼笨呢。」計靈犀現在心下滿滿儘是雀躍的,對某人突然開竅全無質疑,只以為是精誠所至,木頭終開,險些就要一邊蹦跳著一邊離開了。

  這一瞬間,這段時間以來所累積的負面情緒,不,應該是這人世間所有的煩惱,都已經離自己遠去。

  整個人輕飄飄的,差一點就要飛起來了。

  雲揚看著計靈犀進入了房間,終於鬆下了一口氣。

  這個死心眼的丫頭終於離開了自己身邊。

  不用陪著自己面對這莫大風險!

  去做菜,尤其是燉湯……光是那道風雞湯,沒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火候,是萬萬不可能完成的;而那黑雲這會已經即將到了頭頂……

  雲揚嘴角露出來一個淡淡的笑容,喃喃道:「我雲揚自從天玄崖回來,也做了不少事;不過……想不到,最終,還是難逃死劫!」

  「來吧。」

  「這個人世間,我也已經待得夠了。」

  「只可惜,大仇還沒有報盡!尚有些遺憾未了。但面對這種情況,就算是九泉之下再見,哥哥們也該當不會怪我的!」

  雲揚滿臉儘是淡然微笑,抬頭,看著那尖端已經到達了自己頭頂的黑雲,越來越濃郁越來越密集,向著自己所在位置籠罩過來。

  漫天的黑雲之中,隱隱有一條人影閃現,那充滿了殘酷意味的雙眼,早已經瞄上了自己。

  那面容,那嘴角,亦有一絲殘忍的笑容綻現。

  雲揚淡淡的一笑,鏘的一聲,卻是引刀在手,縱然必死,也要拔刀一決!

  風聲呼呼,雲揚紫衣紛飛。

  黑雲悍然壓來,天地間一片昏暗,周遭方圓數千丈地域,壓制得所有人幾乎無法喘息!

  半空中一聲狂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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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生死一瞬間!

  一切都來得那麼勢在必行,只是發展卻又不如雲揚之臆想——

  若依著雲揚的想像,天際黑雲來得如此之疾,氣勢之磅礡,合該有如雲山壓頂,直接一股腦砸在自己的腦袋頂上,將自己碾成肉泥一灘,徹底滅殺。

  畢竟這是最直接,最一勞永逸,更是最痛快的方式方法!

  以雲揚之自身修為實力,對於那黑雲的判斷,對方若是這麼幹了,自己還真的就只有束手待斃一途,連負隅頑抗的餘地都沒有!

  對那麼大的雲山來襲,哪有抗衡的空間哪?!

  可是現實是,就在黑雲壓頂的一瞬間,滿天黑雲突然間全部消失了!

  是的,就是那已然瀰漫天際,遮蔽了超過大半個天唐城的黑雲,居然在眨眨眼睛的功夫裡,盡數消失!

  天空中再現晴天白日,白雲悠悠,滿目儘是朗朗乾坤!

  這一瞬間的變化,彷彿是天地失序,突然就從極黯之夜到了極晝之日,不過瞬息之間,已經是天地翻覆,黑白顛倒。

  無數人的眼睛盡都感受到了光線刺激的不適。

  唯有雲揚沒有,他的眼睛,視線反而在這瞬間縮成了針孔一般,竭力聚焦緊盯著上空。

  不錯,天際黑雲固然消散,卻仍餘一面奇怪黑旗,在空中迎風招展,儘是鬼氣森森。

  而那面黑旗之下,另有一道流星隕落一般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材削瘦,面目清,滿身盡都縈繞著一股難以言喻陰森之氣的黑衣人。

  讓雲揚尤其注意的,乃是那個人的右手手上滿佈帶著一股黑暗到了極致的幽深光澤,滿臉亦儘是如釋重負的殘虐笑容,向著雲揚閃電般襲來!

  那隻右手所向落處,正是雲揚的右胸要害!

  對方普一現身,雲揚就已經有所感應,他這般衝下來,雲揚更是做好了準備,隨時還擊回去;但一直到這黑衣人一直衝到自己面前,雲揚卻感覺自己一動都不能動!

  不要說躲避反擊,就連移動一下自己的身體,就連眨一眨眼,也做不到!

  對方的氣機牽引,已經完全將雲揚鎖定!

  如這等超出數十倍強度的氣機鎖定,讓雲揚整個身體全然的無法動彈,縱使是身上的每一根頭髮,都被對方氣機所禁錮!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眼睜睜地看著這雷霆霹靂一般的一掌,向著自己胸口拍來!

  甚至他還看到了,天空中那面黑旗在沒有人操控的情況下,居然刷的一下子倒了過來,旗尖直直的衝著自己的胸膛。

  原來,對方看似多此一舉的舉動,目的只是在於一定要確認將自己親手擊殺而已,避免任何可能出現變故的機會!

  雲揚心中輕輕歎息一聲,身陷死關的他臉上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刻!

  終於,還是走了這一天!

  自己,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這段時間裡的心神不寧,今天的不祥之兆,盡都在今天有了印證!

  對方以那面鬼旗為依憑,在其輔助之下輕而易舉地找到自己,更有自己難以抗衡的超強修為在身,連說場面話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可見殺意至堅,對方的任何一方面也非自己可以制衡,自己就算再能千條妙計,萬般手腕又能如何,仍舊只有得歎奈何的份,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對方如斯神妙的手段啊!

  「命該如此,今日告終!」

  雲揚一笑之餘,面容回歸淡然,靜靜地凝視著那從天而降的黑衣人。靜待死關將臨。

  雲揚從來都不是一個願意放棄,甘心放棄的人,可是眼前來襲之人,高深莫測,光只是那從天而降的聲威,那御使黑雲千萬里的強橫實力,掣肘自己的神妙手段,這等威能只怕已經不在凌霄醉等人之下,縱然仍有差距,也是極為有限,斷斷非是自己可以抗衡的。

  「最終死在這等蓋世高手手下,倒也不枉了我雲尊之名,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傳奇寫盡,今朝終章?!」雲揚情知無能抵抗,反而將心情放開,心中浮現自嘲自語。

  然而就在這個微妙時刻,他卻聽見了一聲驚呼,一個聲音尖銳至極的驚呼!

  雲揚心頭陡然一震!

  計靈犀!

  心中剛剛才浮現出這個名字的一瞬,已然感覺到一具柔軟的身子,以比閃電還要快的速度衝進了自己的懷裡!

  雲揚這一刻甚至都來不及悲痛,只有無限的不解。

  天上來襲之人的攻擊,如霹靂,如閃電,意在必殺!這等攻擊速度,哪怕將計靈犀換做了凌霄醉,也絕無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後發制人將自己救出來,那……

  計靈犀是怎麼做到的?

  下一刻,一個念頭升起之瞬,只覺心中一股潮水也似的悲痛感覺就此瀰漫開來!

  「靈犀!」

  雲揚一聲大叫;極度的悲痛之下,自身潛力衝破自身極限,竟然衝破了重重氣機封鎖之限制,發出這一聲悲痛至極的哀嚎。

  懷中,那嬌柔的身軀仍自緊緊地抱著自己,拚命地弓起自己柔弱的脊樑,迎向那致命的一擊!

  ……

  計靈犀喜聞心上人開竅,急急忙忙地開始在廚房忙活,突然想起來兩人等下對酌,那肯定是要喝酒的,可是這麼冷的天,那酒需要不需要燙一燙啊!?

  雖然這一節只屬末節,可是嫂子之前可是給自己說過,男人往往不注重細節,卻在意那份體貼,自己將這一節都做得完善了,該當更得心上人歡心才是。

  想做就做,當下急急忙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拿那紫金葫蘆,自己這個紫金葫蘆雖然並非多麼了不起的東西,卻是哥哥在家的時候經常裝酒的器具。

  猶記哥哥曾說,用這紫金葫蘆溫酒,味道天下最美。

  此番出來尋覓兄長,計靈犀本就打算長期作戰,當然有帶上自己哥哥讚不絕口的極品酒具。

  本來一切都想得好好地,但這才一出門,正整看到了雲揚陷入致命危機,剎那間頭腦中儘是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更加不知道自己怎麼做到的。

  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替他擋住!

  哪怕我死,但是……他不能死!

  於是乎拼了命的衝了過來,宛如白駒過隙,於間不容髮,一個恍惚之間,便已經去到了雲揚的懷裡!

  亦是在那一瞬間,竭盡所能地弓起了背脊。

  她的心中這會當真什麼念頭都沒有,就只有一點念想:縱然我死了他仍舊免不了要受傷,但多了我這個緩衝,他總會傷得輕些!

  ……

  在這一刻。

  雲揚撕心裂肺的大吼聲中,還同時摻雜了來自於天上黑衣人那快意的殘虐笑聲……

  黑衣人面對驟然介入的不速之客,非但沒有減力,反而又再加催上了幾分力量。

  「真是情深義重啊,想要捨命救人?我索性成全你們做一對同命鴛鴦好了!」

  他快意的大笑著,轟然一聲,手掌結結實實地拍實在計靈犀的背脊之上!

  這一掌所蘊含之力道,相信是用來轟擊一座小山,也能一掌夷平!

  雲揚的心臟都在顫抖。

  他可是寧可自己死,也不想讓計靈犀受到半點損傷的!

  那可是八哥的妹妹啊!

  剛才自己費盡心機,信口雌黃,就想要讓計靈犀躲開這一劫!

  只要自己死了,來襲者未必會再施殺手,滅絕雲府餘者。

  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死心眼的丫頭居然還是趕上了這一幕,甚至是強行介入了進來!

  這一掌撼山拔岳,計靈犀的嬌弱身子,如何能抵擋?

  雲揚甚至想痛罵那個黑衣人,你說那麼強的修為,攻擊速度怎麼就不能更快一點呢,怎麼就能被一個女孩子強入攻擊範圍呢,你丫的剛才收什麼雲,現什麼身,凹造型嗎?直接殺了我,不就沒有眼前這一出了嗎?!

  然而便在這一刻!

  雲揚,黑衣人,還有計靈犀,三人同時聽到了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一聲怒罵!

  「操!狗大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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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匪夷所思!

  這聲音不知道從何處傳來。

  似乎是從天上,似乎是從地下,似乎是從心裡,有似乎是在意識之中,或者是在靈魂深處……

  但,卻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而且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這聲音裡面,充滿了憤怒,憋屈,無奈,還有一種歇斯底里的不情願味道!

  明明是這麼多的複雜情緒,偏偏雲揚等三人就這短短一瞬的時間裡,全都是感覺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感同身受,一應瞭然!

  然後才是——

  砰!!

  黑衣人的掌力狠狠地擊在了計靈犀身上。

  計靈犀即時一聲悶哼,雲揚也同步感覺一股強大無倫的衝擊力驟然襲來!

  兩人同時閉上了眼睛。

  都知道,必死無疑!絕無僥倖!

  但雲揚剛閉上眼睛,卻似乎在自己閉上眼睛之前,看到了什麼,急忙又是狠狠的張開了眼睛。

  之所以要用狠狠的三個字,乃是因為……雲揚現在睜眼的速度、倉促……都已經到了極點,更多的,卻是驚訝!

  下一刻!

  轟……

  一聲巨大到了極點的碰撞聲,轟然響起!

  這個時候的雲揚目瞪口呆,恍如傻子一般,卻就是沒有悲慟。

  因為他在月靈犀承受對方絕殺攻擊前的那一瞬……清晰地看到計靈犀身上全無徵兆地湧現出來一道紅光!

  正是……那天將自己一下子打飛的那道紅光!

  這股紅光其實只得一閃而逝,然而那黑衣人的掌力,卻正是結結實實地攻擊到了那紅光上,然後才發出了那一聲驚天動地般的巨大聲響!

  所以說……計靈犀其實是沒事的?至少,貌似,也許,或者,大概沒有隕落在剛才那一擊之下?!

  雲揚雖然是親眼目的,雖然也希望此念成真,雖然現實已經凝然眼前,但他仍舊不敢置信,不能置信,難以置信啊!

  這是怎麼個情況呢?

  噗!

  黑衣人突然毫無徵兆地一顫,吐出一口血,發出一聲驚叫:「妳妳妳……」

  然後,那看起來無敵當世,睥睨天下,從天而降的黑衣人影,突兀異常的反彈而起,背脊向後,兩手兩腳耷拉在身前,就以這個姿勢,炮彈一般筆直射向了高空!

  雲揚仍舊是清晰地看著,看到那黑衣人的臉上,充滿了無盡震駭之色!

  那是一種……對於未知事物無法理解的極致恐懼!

  那震駭的臉色越來越遠,不過彈指一瞬,便已經成為了高空之上的一點黑點。

  小黑點所過之處,更在空中刷刷的閃出來一溜藍色的火焰,顯然是小黑點移動速度太快,摩擦得太厲害,以致於令到空氣直接點燃了。

  真快啊!

  雲揚這會也震駭了,而且還是不解加震駭!

  這是咋回事呢?

  你不是要來殺我麼?剛才那殺意凜然當然看不到嗎?

  但這會怎麼卻又在表現出了這等驚人的速度,急疾離去,你這……到底是要弄哪樣?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雲揚思量之瞬,天空中小黑點移動速度不減反而再增,直接消失了,全然的不見蹤跡了。

  雲揚懷中摟著計靈犀,只感覺腦海中一片空白,無數個大寫的問號層層來襲,他縱然再如何的智慧如海,但面對眼前詭異異常的現象,卻仍是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無法理解了!

  「這黑衣人氣勢驚天,修為高強更是我難以匹敵的,兼之那從天而降的惡意滿滿,早已彰顯其來意不善,相信縱然集合了整個天唐城內的所有高手,也難以抗衡他剛才的滅絕一擊!」

  「不說逼得,光是他最後那一手如同反彈一般的直升高空,以那種艱難彆扭的姿勢,居然還能發揮出那般驚人速度,這修為便已經是可驚恐怖。只是憑這份背著脊樑倒射入高空而且生生離開視線範圍消失不見的速度,只怕就已經要凌駕於凌霄醉之上!」

  「難道說,此人才是天下第一高手!?」

  雲揚默默思忖。

  「那他為何要走呢?剛才的那殺意可是絲毫不存花假的,絕對不是玩笑戲弄,這一出到底是要幹啥?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滿滿的匪夷所思!」

  「不過最值得慶幸的還是靈犀沒怎麼受傷……嗯?會不會是因為那道乍現紅光呢?我那時候可完全沒感覺他有收回力量,只不過也沒有感覺真正有傷害性的力量攻擊過來……難道是臨時收回了?」

  雲揚修為日漸精深,剛才更與那黑衣人氣機相連,自然可以感覺到個中玄虛,然而在雲揚懷中的計靈犀雖然並沒有受什麼傷,卻自渾身僵硬,

  畢竟剛才那一瞬變生肘腋,一切的一切都全然不如心中所想,更兼緊張擔心,縱使沒有真正受傷,仍舊是迷糊萬分,一時間難以確定當前狀況如何。

  雲揚這會唯一感覺就是,今天自己遇到的事情,簡直是打出娘胎以來的第一奇葩日!

  就在雲揚腦袋裡仍舊是一片漿糊,看著天空皺眉的時候,卻訝然看到,天空中那個小黑點,赫然又再次出現了。

  只是這一次的移動速度慢了許多,比之剛才直有天地之別。

  但無論如何,仍舊是那黑衣人再次從天而降了!

  這是……噩夢再臨?

  隨著對方身形越來越逼近,已能看到對方的黑衣飄飄,頭髮飛舞,尤其是那雙眼睛,仍舊充滿了震驚,同時卻還帶著那說不出的殘酷血腥。

  竟然還沒有放棄?

  雲揚心中一凜。

  眼見這黑衣人越來越逼近,再有二十多丈,就要再度對上。

  雲揚本能的提運起了全身修為,就算是明知不敵,也要拚死一搏!

  剛才是全身氣機被對方封鎖,動彈不得,現在行動力盡復,無論如何,也要盡力一拼,寧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嚇死不是,束手待斃可是雲揚的風格!

  然而,就在他手摸上刀柄的那一刻,再現驚人轉變——

  轟!

  但見黑衣人的身子突然間就在半空中毫無徵兆的解體了!

  這解體可是非常極端的解體,全身上下的血肉好似煙花一般爆裂而開,隨即爆開的血肉再次在空中如同雪花一般一點點的爆碎;然後再次爆碎……

  雲揚揉了揉自己眼睛。

  我一定是看錯了。

  但揉完眼睛再看的時候,卻發現……

  咦?!

  天空中儘是一片湛藍,風輕雲淡萬里無雲晴天白日,真是明媚之極。

  然後……就啥也沒有了!

  「這……」雲揚驚訝的張大了嘴。

  消失了?沒有了?!

  是不是我看錯了?那人剛才就已經走了,再回來云云只是我的臆想?!

  還是……

  隨著呼的一聲輕響,停留在天空中的那面黑色旗子似乎是失去了某種支撐,歪歪扭扭的落了下來,隨著落下來,越來越小,居然變作了一面只得巴掌大小的黑色小旗,噗地一聲,插在了雲揚面前地上。

  旗面整個耷拉著,再無之前的邪煌無限。

  雲揚愣愣的低下頭,呆呆地看著這面小旗,剎那僅有一種感覺:就像是……是打了敗仗的雞……夾著尾巴的狗……雪地裡凍僵的鵪鶉……

  大抵就是那種感覺,總之是毫無生氣。

  這一時間,雲揚的腦海中再度陷入空白狀態。

  這……這簡直是比匪夷所思還要更加的匪夷所思!

  這算匪夷所思加強版嗎?!

  拜託,誰能告訴告訴我,這究竟是發生了神馬事!

  就在雲揚萬思不得其解的當口,腦海中恍恍然間想起了剛才那一聲莫名其妙之極的怒罵:「草!狗大姨!」

  雲揚忍不住喃喃道:「這是啥意思?」

  聽上去,似乎是罵人,但……自己博覽群書,強記古今,卻是著實沒有聽過如此清新脫俗的罵人的話啊……

  注:作者曰 ─ 咳,當年曾經說過;某人打賭,將女兒輸了…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這件事?
  注:狗大姨 ─ 紀墨的口頭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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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們沒有死啊!

  雲揚神思混沌,徹底被這一連串不該發生,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造夢,你說這一連串的怪事,從一開始的遠天無量黑雲匯聚一處,一路疾馳玉唐,這狀況就已經大大超出雲揚對於此世修者能為之認知,即便是往昔雲相神通未失之時,雲揚自問也難以聚集如此龐大數量的雲氣,更別說黑雲之內可是蘊生有極之駭人的恐怖威能,再之後是那來襲黑衣人的修為實力,雲揚可以非常篤定的下結論,其修為絕不下於凌霄醉君莫言甚至年先生,

  即便是現在這會,雲揚渾身上下仍舊僵硬,一顆心臟兀自噗噗亂跳,彷彿隨時都可能從口中跳出來。

  早前縈繞在身周的那份濃重死亡感覺,仍舊未曾消散,渾身汗毛仍舊保持著豎起,保持在毛骨悚然的狀態氛圍下。

  那是實打實的死關臨頭,非死不可的情況,絕無僥倖!

  真實的黑雲,真實的魔焰滔天,真實的高手,真實的殺機,真實的殺招,真實的必死,真實的……甚至,那一張猙獰的臉,那一隻已經到了自己面前的攢命之手……

  全都是那樣的真實!絕無半點虛假!

  雲揚可以保證,亦可斷言,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真實存在,真實發生過的!

  尤其是剛才黑衣人離去時的移動速度,絕對超出雲揚對修者的認知,縱使是凌霄醉,年先生也沒有那麼驚人的速度!

  但……一切的一切,一切的驚奇全部都隨著那「啪」的一聲,盡數歸於了虛幻。

  似乎一切都沒有出現過。

  觸目所及,晴空萬里,唯有朵朵白雲飄來蕩去,四周種種,也盡都與平日無異,猶能遠遠聽到街道上人的竊竊私語,聲浪甚至越來越大,不絕於耳……

  雲揚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危機過去了,死厄解除了!

  雖然接觸得同樣的匪夷所思,不可思議,但是真正解除了!

  懷中,計靈犀仍舊保持著最初的那個姿勢,緊緊地抱著自己,背脊拚命地拱起……

  雲揚從心中由衷的升起溫暖與感激。

  以此同時,還有一種「與卿同命,生死與共」的微妙感覺。

  似乎懷中的這個女子,在這一刻,與自己生命,就這麼緊密地連在一起。

  我生,你在。

  你死,我去。

  雲逍遙經常說的一句話,突然浮現在耳邊:「在這個世界上,什麼最重要?生命!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可以為了你捨棄他自己的生命;那麼,如果他是男人,必然是你一生中最值得信賴的兄弟!如果他是女人,也必然是在這世上對你鍾情最深的紅顏。」

  「遇到這樣的兄弟,乃是三生三世都未必遇到的絕世真情,你,莫要遠離。遇到這樣的紅顏,乃是你永生永世也未必能遇到一個的真愛,你,莫要辜負!」

  雲揚心魂震動!

  最值得信賴的兄弟,莫要遠離。

  永生永世的真愛,莫要辜負!

  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會遠離,也不會辜負!

  看著計靈犀,雲揚心中突然湧起來一股安靜祥和的感覺,似乎,有這個女子在身邊,自己……此生已足!

  「靈犀……」

  雲揚喃喃念道。

  雲揚溫暖地笑了笑。

  然後,他的心中卻驀然泛起一個念頭——

  剛才計靈犀身上所浮現出……那一道紅光,還有……那罵人的……那個人會否是當日自己偶然碰觸她身體而被打飛的始作俑者同一人呢?!

  只是這個念頭就只一閃而逝,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是真的不重要,紅光源頭之根底絕不是自己可以揣測的存在,就如蚍蜉思量遠遠超越此世極限之威能那麼的遙遠,縱然勉強思之,甚至有所明悟,都全然沒有益處可言!

  雲揚回過神來後,第一時間就是輕柔的拍了拍懷中計靈犀的肩膀,柔聲道:「靈犀,沒事了,把心放下來吧。」

  一聲安撫之餘,計靈犀的嬌軀猛地顫抖了一下,抖抖索索的抬起頭,目光聚焦在雲揚的臉上,眼中兀自一片迷惘,隨即又現出一股莫名悲傷,伸手撫上雲揚的臉,輕聲道:「雲揚,咱們這是死了麼?」

  死了?

  雲揚忍不住眨眨眼,是不是死了呢?今日實在遭遇了太多玄奇,太多的匪夷所思,就算是真正死了,入了幽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沒有想到,咱們還是都死了。」

  計靈犀哀傷的道:「咱們這裡是陰曹地府麼?這裡也不是很冷哎,鬼差在那裡?我不想喝孟婆湯,不想忘了你!」

  雲揚咳嗽一聲,有些古怪道:「這裡……本就不冷。」

  計靈犀仍舊依偎在他懷中,有些呆萌還有些滿足,幽幽道:「雖說死了……但只要跟你在一起,死了也不怕。」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下什麼重大決定,一想到反正已經死了,鼓起勇氣道:「雲揚,其實……我不想你做我哥哥,也不想你做我弟弟……我喜歡你……現在我倆已經一命歸陰了,不在乎那些有的沒的了……」

  計靈犀非常勇敢的抬起頭,看著雲揚的臉,堅強道:「我不想做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我不想你做我的哥哥,我想要讓你做我的……丈夫!」

  既然說開了頭,最難開口的一句話出口,計靈犀一下子拋開了所有的羞澀,直接一口氣流利的說了下去。似乎這段話,在她的心裡,已經打了無數次的腹稿!

  然而雲揚聽到這番話,卻直如晴天霹靂,石破天驚,雲揚剛剛恢復靈光的腦袋裡再度陷入一片嗡嗡作響的氛圍中。

  雲揚自然不是傻子,號稱智尊的他怎麼可能當真魯鈍,只是自從身負起那許多血海深仇之後,他對於男女情愛這一塊,早將之從自己生活中完全剔除了出去。

  大仇未報,何以家為?

  若是自己在這等時候,還要有找個媳婦兒和和美美過日子的想法,那自己卻又如何對得起諸位哥哥的在天之靈?!

  所以,雲揚一旦感覺到有什麼苗頭,就盡快的掐斷。

  事實上,在當初計靈犀離開天唐城的那個時候,雲揚就已經有所感覺,縱使心中酸澀難言,仍舊毅然決然地放她離去!

  還有上官靈秀,大抵是因為前者東線大勝,玉唐軍方上下得出了至少可保十年以上安穩的結論,是以這段時間以來,上官姑娘可是將以往放在心底裡的那層情誼徐徐揭開;雲揚乾脆避不見面;上官靈秀來了雲府幾次,每次見到就只有自己的六個侄兒,再也沒有見不到雲揚一次。

  之前,月如蘭尚在的時候,竭力為計靈犀和雲揚拉紅線,雲揚也不過就是故作懵懂而已。

  即便是面對計靈犀那拐彎抹角發脾氣的時候,雲揚固然有情場小白懵懂無知的方面,但更多的,還是源自於心理有意無意的屏蔽牴觸那方面的感覺。

  乾脆就全程順著糊塗裝糊塗,絕對不挑明!

  可是現在,所有的偽裝,所有的逃避,所有的糊塗,在計靈犀不必嫌疑,不顧羞澀的一番話之下,徹底的無處容身,盡皆的灰飛煙滅!

  回想剛才,計靈犀聽到自己主動邀約和她吃飯,眉梢眼角的許多羞喜之意……

  聽到自己要吃什麼,那種暗自思忖的樣子……

  及至後來看到自己有危險,不顧性命的衝過來……

  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雲揚,拼了命的將自己柔弱的背脊拱起出去,所求僅止於讓雲揚少受些傷損……

  還有現在,一念癡迷之下以為雙雙共赴黃泉,卻自將一直不好意思開口的心底話全盤托出,只為在最後時刻,一圓女兒癡心。

  雲侯的那一句話。

  這一幕一幕,不斷在雲揚的面前閃過。

  雲揚只感覺心中激動,口乾舌燥,過往種種,一切的一切,盡都在在表明了,在計靈犀的心裡,自己,遠遠地比她自己更加重要!重要得多!

  為了自己,可以她毫不顧惜自己的性命!

  這份情愫,她將之一直深埋在心底,直到現在,直到此刻,她以為自己兩人已經死了,這才終於毫無顧忌的吐露心扉。

  雲揚心中泛起柔柔的暖意,那是一種暖暖的,酸酸的幸福,似乎在這一刻,在這人世間,

  向來孤苦伶仃的自己,終於有了親人,還有家……

  大抵就是那種酸澀的幸福,卻是雲揚此世夢寐以求,卻始終未得的期盼!

  他輕輕抱住計靈犀,輕聲道:「其實……我……」一言未了,卻只覺得口乾舌燥的厲害,下意識地嚥了一口唾沫。

  計靈犀仍自偎依在他懷裡,低垂著粉頸,心跳如擂鼓,等著他說下去。

  雲揚連連乾嚥了幾口唾沫,想要說,我不會辜負你,我也很喜歡妳,我不會遠離妳……等等……

  他打了萬千遍的草稿,在脫口而出的時候,卻是乾巴巴地續道:「……其實……其實……其實……我們沒有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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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這是什麼東西

  「……」

  計靈犀猛地抬起頭,秀眸中閃爍出至極的羞澀與驚訝惶恐,個中還摻雜了許多的惶惑,不安,茫然不知所措……

  她輕輕伸出手,喃喃道:「沒有死,怎麼會……」

  伸手撫上雲揚的臉,感覺,溫熱的……接著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是溫熱的……甚至有些燙手……

  旋即又用力地在自己腿上扭了一把,頓時有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上心頭……

  一切昭然,果然是……沒有死!

  「啊!啊啊啊……」

  計靈犀大聲驚叫,猛地從雲揚懷中掙脫了出來。

  抬起頭,看看太陽,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影子,兩隻手慌亂地摸摸自己身上,看著自己身上衣服……

  「啊啊啊……」

  計靈犀猛地摀住臉,一扭腰,咻地一下子自原地消失了。

  這一手輕功之超妙,連雲揚也要為之讚歎,端的歎為觀止。

  砰!

  東廂房的門,亦隨之轟然關閉,關閉房門的力道之大,似乎連地皮都為之震顫。

  門內傳出來計靈犀因為羞極跺腳的聲音……以及羞不可抑的聲音。

  「哎呀……我我我……這這這……羞死人了……沒有死,怎麼會沒有死呢……」

  ……

  某個地方。

  有人一派抓狂地揪著自己的頭髮:「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啊啊啊啊……」

  一拳打出!

  遙遠的天際,一顆原本正自閃爍的星辰就此轟然爆碎,化為宇宙微塵。

  旁邊有人勸慰:「你這是幹什麼,你現在應該高興才是,咱閨女還是很有眼光的,爽氣大方,明艷過人……」

  某人依舊一臉憋屈得想殺人的德行,神情無限猙獰,兀自在空中上躥下跳。

  「啊啊啊啊……我養了這麼多年的白菜……我要宰了那頭豬!我一定要宰了那頭豬!啊啊啊……」

  「你給老娘老實點!」一個女子聲音暴吼一聲:「你要殺了誰?你說!你說你要殺誰?!」

  某人的神色瞬間恢復清明,背負雙手,一派淵渟岳峙,充滿了絕頂高手之氣度,沉聲道:「老八老九,咱們去找老大打牌吧,多少贏點,也是美事。」

  說話的時候,盡顯神清氣爽,雍容大度,溫和無盡。

  旁邊兩人忍住笑:「你去吧,幾個嫂子都在等著你呢……」

  「啊啊啊……」

  某人又發狂了,剛才的氣派瞬時間蕩然無存,貌似原形畢露!

  「誰去誰傻逼!」

  ……

  院子裡。

  雲揚只感覺懷中陡然一空,一直跟自己負距離接觸的伊人早已經沒了影子。

  挪了挪自己的腳,轉了一圈身子,喃喃道:「果然沒有死。」

  原來某人的狀況也不比佳人好多少,不敢置信之心思直到此刻才得到印證。

  隨即某人不禁想到了計靈犀剛才的表現,忍不住嘿嘿一笑:「小丫頭……嗯哼嗯哼……」

  某人歪歪頭,不可否認的,自己心中貌似多了一點什麼。

  那是一種溫暖,依靠,與……柔情,自己此生最為追求,卻始終未曾得到的那份情感嗎?!

  「嘿嘿嘿……」

  雲揚傻笑一聲,低下頭,看著地面的小旗子,喃喃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呢?原本看似挺高大上的好東西,現在怎地這麼的不堪……」

  記憶應該沒錯,這玩意就是跟那神秘而強大的黑衣人在一起的那面巨大黑色旗幟……貌似是個寶貝來著!

  黑衣人沖天而去……恩,應該是沖天爆體而去……

  咳,這會應該是死了吧?

  正因為他死了,隕滅了,所以這小旗子才會變小掉下來的。

  雲揚彎腰,將這面小旗子拿在了手中,翻來覆去的仔細端詳:「這面小旗子,真是……看上去就有些陰森森的感覺……恩,不對,這旗面似乎還有什麼古怪……是……是一種熟悉的感覺?」

  雲揚把玩那小黑旗片,居然生出了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的感覺難以抑制,忍不住皺眉苦思。

  這……我到底啥時候見過這玩意?不對啊,我分明就沒有見過啊,要是真見過這麼邪門的玩意,斷斷不會忘記!

  但,這種……熟悉感覺,卻是怎麼回事呢?

  看來今天匪夷所思的事情,又要再多一宗?!

  正自斟酌思量,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感覺到這面旗子上有一絲莫名的力量,順著自己握著旗桿的手,緩緩進入了自己的身體,然後……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而那股力量,雲揚眉頭一凝,心念電轉之間,頓時想起來,那還是自己在紫幽帝國的時候……曾經動用過的紫幽帝國玉璽,讓綠綠吸取過其中的萬民願力,國家氣運之力……

  眼前的這股力量,似乎跟那種國家氣運很是相似,不,幾乎就是同一種東西……

  可是一面旗子上,而且還是這等很邪門的古怪寶物之上,怎麼會有這種氣運之力?

  還有一層……這種氣運之力,非屬玄氣修行範疇,自己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吸收運使,只有綠綠才真正知道,此際又怎麼會主動吸納……難道竟是綠綠醒來了?

  雲揚神情陡然一震,接連呼喚了幾聲,卻發現是空歡喜一場,綠綠那邊仍舊是聯繫不上的。

  然而接下來,雲揚卻驚覺,那股類似氣運之力的能量,從旗子上分離出來的卻是越來越多,點滴匯入自己體內,雲揚順勢將那面小小的旗子塞入了自己懷裡,既然綠綠需要這玩意,那就盡量的吸納好了,左右是白來的物事,不用白不用!

  只不過,這玩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

  隨著時間持續,雲揚發現那小旗子一開始只會流溢出頭髮絲那麼大點的氣流,自己點滴化納,然而越往後來,那氣運之力的流向就越大,漸漸變為涓涓細流,然後,更是逐步蛻變成了滔滔江河,一如江流匯海,百川匯宗……

  到了下午時分……

  雲揚又將那小旗子拿出來想要把玩把玩研究研究,不意才一拿出來,卻見小旗子竟在嚓的一聲之餘,化作了塵埃,緩緩飄散,再不復存!

  雲揚目瞪口呆的看著地上一點點幾乎不可見的黑色碎屑,喃喃道:「沒了?這就沒了?怎麼就沒了呢?」

  雲揚是真的心痛,這分明就是一件很了不得的寶貝!

  事實上,但凡是能夠儲存氣運,乃至操控運使氣運的物事,全都是罕世之寶,絕難擁有!

  可是怎麼……怎麼放自己懷中不到一下午……就沒了。

  「可惜,太可惜了!」雲揚歎口氣,口氣中兀自滿滿的遺憾。

  若是估計沒錯的話,這面小旗子就是讓對方能夠直接找到自己的罪魁禍首。

  即便拋開氣運之寶這個方面來說……就只說這面小旗子能夠讓對方從整個大陸數百億人口中準確地找到自己,這本身就是一樁逆天的能力了!

  只要這面小旗一直了自己手中,別人就更加沒可能找到自己了,而且還附送大量氣運,端的極品好東西。

  這邊正因為明悟於心,沾沾自喜,卻發現寶貝已經變成粉末了。

  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啊!

  那份沮喪,真是難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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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都不敢動

  城外山頭。

  之前曾經有現過一次身的天道社稷門白衣人猛地站起身來,神色間流露出滿滿的難以置信,還有至極驚訝,以及難以言喻的憤怒悲傷!

  「閆長老與乾坤氣運旗的氣息,都消失了!!!」

  這一瞬,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甚至是恐慌,無所適從!

  兩者氣息同步消失了是什麼意思?

  他可是很清楚!

  雖然高深修者擁有壓抑乃至暫時消弭自身氣息的能力,靈寶也有神物自晦的本能,但兩者同時消失,卻就只會在一種情況下出現!

  人死,旗毀!

  兩者同滅,才會氣息雙雙消失,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可能了!

  可是……

  「閆長老是什麼修為,即便是遍數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強者,也該當可以躋身當世絕顛之列!縱使是凌霄醉與獨孤愁聯手發難,充其量也只能夠令到閆長老不敵而走,卻也難能當真殺死了閆長老啊!究竟是誰,究竟是誰竟有這等大能,令到閆長老徹底隕滅?還有乾坤氣運旗,那可是鎮壓整個大陸氣運的氣數靈寶,數萬年來也不曾有過任何損壞。真正意義上刀兵不損,水火不侵,縱使天雷轟擊,也無法損壞乾坤氣運旗萬一,怎麼會……」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衣人的眼中,盡數被深沉的恐懼所佔據!

  因為他還想到了一件事:能夠輕易殺死閆長老,損壞乾坤氣運旗的人,若是想要殺死自己……貌似只怕比殺死一隻雞還要更加容易得多?

  「天哪……」

  白衣人臉色煞白。

  「必須立即向門派稟報!……對了,先前都沒有問,為何閆長老會突然間攜帶著乾坤氣運旗來到這裡?他此行的目的,會否就是他惹來傷身之禍的原點呢?!」

  ……

  這一天之間,雲揚因為許多變故而驚異,懵逼,旖旎,驚愕,惋惜,遺憾……可算是品嚐了許多滋味,端的百味交纏,錯綜複雜,心下難得平靜,然而其他人,同樣地,感慨良多!

  黑雲突然消失。

  來得突兀至極,氣勢洶洶,遮天蔽地,可退得卻更加突兀,更加得匪夷所思。

  那過程,當真就只得刷的一下子,直接就沒有了。

  整個天唐城上下都不禁感到奇怪,感到訝異,感到匪夷所思。

  所有江湖人士,殺手們,門派們,全部都處在滿滿的懵逼狀態之中。

  大家都不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但,大家卻都肯定,這……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剛才黑雲帝臨之際,大家可都感受到了那不可一世,不可抗拒的絕世威能,真實不虛,絕非幻覺,可是如斯威能的源頭,怎麼就一下子消失了呢?!

  城外南山。

  兩條人影有感城內那乾坤氣運旗的氣息消失一瞬,竟自不約而同的乍然現身!

  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恐懼!

  那本是早已經與他們無有太久太久的情緒,即便是當初對上九尊,雖然感到棘手,雖然感到難辦,卻仍舊不曾有絲毫的懼意,可是此際,他們竟然……怕了!

  「被幹掉了!?」

  年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凝重到了極點,似是詢問,又似是強調。

  「豈止是被幹掉了那麼簡單,根本就是毫無還手之力,不過一個照面就被幹掉了!」另一人眼神閃爍,只感覺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這傢伙明目張膽來到這裡,擺明就是來找麻煩的;而且早已篤定了做好動手的準備;絕對不可能被人偷襲,而且玉唐那邊也沒有人能夠偷襲到他!」

  年先生一字字道:「甚至,縱使是在偷襲的情況下,能夠將之一擊斃殺的……需要什麼階位的實力呢?」

  另一人道:「這貨的頭殼或者不甚靈光,然而真實修為縱使比我們稍低,卻也不會低太多。最起碼,你我二人都只能將他擊敗,卻絕不可能做到殺死,說到殺死,別說一人不行,就算兩人聯手,也未必能夠做得到,至於偷襲……咱倆聯手偷襲,一擊重創之自能做到,乃至將之斃殺也未必不能,但說到當真一擊殺死,這……」

  年先生皺起了眉頭,道:「這委實是太不可思議了。」

  「若是殺死他的那個人對上我們……」另一人臉色都有些發白,下意識地道出了這個心頭所懸的問題。

  「一樣!」

  年先生很肯定:「只有死路一條,絕無僥倖!」

  「世間竟尚有如需強者?怎麼可能?更可怕的是這個人肯定就在天唐城裡……」另一人臉色青青白白:「怎地……之前儘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年先生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很傻。

  這樣級數的高人若是存心隱匿自己,又有誰能找得出來?

  「我現在關心的不是那人是誰,而是在意那人是因為社稷門的那個傻貨強破氣運,以人力強繞此世流轉而下手,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但無論如何,這天唐城咱們兩人是不能進去的了。」年先生道:「暫時靜觀其變吧。看看事態到底會如何發展。」

  「可我們要是不進去,恐怕在天唐城中的本樓力量,斷斷不是天下殺手聯合起來的對手。」另一人有些擔憂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們自身的安全才是首要。」年先生道:「而且……也許我們的力量才會更容易引起那人的主意。最多,再將你的那些隱藏力量拿出一些來,相信也就夠了。」

  另一人苦笑:「老年,你自己的力量呢?」

  年先生冷漠地說道:「整個四季樓,都是我的力量。」

  另一人生生被這句話噎了一下,忍不住嘀咕:「大家都一樣,裝什麼逼!」

  「嗯?」年先生森冷的眼神看了過來。

  「我多調幾個人就是!」

  ……

  黑雲驟來,卻又驟消,整個過程充滿了神秘恐怖的味道,發人深省,耐人回味。

  然而這一來一去,卻讓天唐城原本內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一下子鬆懈了下來。

  不管是殺手,還是四季樓,又或者是各懷鬼胎的太子皇子們,雖然都不明白當前發生了什麼巨大變故,但卻本能的選擇了不動。

  那些因為絕殺令而入城的一等一殺手,亦是一入城第一時間就會聽說這件事。

  所有躬逢其盛的殺手們,一個個盡都是心裡叫苦連天。

  靠,絕殺令終於顯臨塵寰,本以為殺手們的春天到來了,結果一來到這裡卻發現,這,這是春天麼?

  這分明就是嚴冬好麼?

  來到天唐城,竟然連一動都不敢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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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突發奇想

  其實仔細想想,那絕殺令已經多久沒有再現,擁有它的主肯定不會是簡單角色,而他也要因為某些事故而動用此令,早已證明此次絕殺令現世,所造成的後果絕不會易與。

  因為絕殺令而捲入其中的參與者,更加不會輕易得利,而絕殺令之擁有者還未進一步放話,與會的眾多殺手就挨了當頭一棒,那黑雲,那驚天氣勢,根本就是等閒人所能負荷的好麼?!

  所以說,當前,還是暫時先觀望幾天再說後續吧。

  而雲揚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也是沒有動作,首先是之前想要策動的那件事因為當前情勢丕變,時機轉為不再,妄動無益;再者,四季樓和殺手們的衝突也因為這場變故而沒有爆發出來;第三,也是最根本的原因,雲揚最希望看到的那幾個殺手還沒有來。

  例如歐陽蕭瑟!

  雲揚在這幾天裡,一直在考慮計靈犀身上那一道莫名的紅光。

  他一直都在考慮,那個黑衣人那一擊、以及在空中的解體、還有那一道紅光的底蘊!

  雲揚現在已經確定了:那個黑衣人肯定是死了,爆體而亡,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他那一擊,也是完完全全地沒有任何留手!

  所有的力量,當真是全都擊在了計靈犀身上!

  再然後是那道紅光……

  是那道紅光,擋下了這一擊!

  雲揚甚至還大膽的做出了一個極其恐怖的推測,那紅光不但抵禦住那黑衣人的攻擊,還有反擊之威,這黑衣人以遠超雲揚認知的驚人速度反彈出去,非是自身之能,根本就是被紅光反震之力給震飛了,更在落下來之後,整個人瞬間解體!

  恩,被震死了……

  雲揚最初想到這裡的時候,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要推翻自己的這種猜測!

  因為沒道理,完全沒有道理啊!

  計靈犀的修為,自己一清二楚。

  她的本身修為比起自己還要弱好多,怎麼可能擁有將那黑衣人震飛,甚至反震而死的能力?

  但眼前種種,再三思量之下,貌似這種狀況才是唯一一個契合當前的解釋。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就是那道紅光固然擁有強悍至極的威能,卻非是來自計靈犀本身功力修為的發揮!

  只有在計靈犀切身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產生效能!

  一念及此,雲揚激靈靈出了一身冷汗,他一下子回想起了當日自己被震飛的哪一出,再想想黑衣人的下場,當日自己是不是差點也要步那黑衣人的後塵?!

  不,按照時間推算的話,該說是自己給那黑衣人去打黃泉前站!

  雲揚平復思緒,穩定心神之餘,卻又考慮那紅光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怎地竟有如何恐怖的威能?

  雲揚百般思索,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認知只有……計靈犀的身份,恐怕,是很非常相當特別的不簡單哪!

  作為最直接當事人的計靈犀甚至根本就不知道紅光的存在!

  想必那紅光乃是某位自己現階段根本無法捉摸其層次的蓋世高人,在她身上下了這個禁制;專門為了保護她而設置!

  平常或許不會出現,但,一旦有辱及名節和性命之危的事情發生的時候,紅光就會自動出現!

  迄今為止,紅光一共出現了兩次。第一次,自己和計靈犀在一張床上,然後不小心碰了一下……然後紅光就出現了。

  這一次,這黑衣人的力量強度達到了足以威脅計靈犀的性命的程度;所以……這黑衣人就悲劇了!

  有此亦不難想見那個在計靈犀身上下了禁制保護她的人,是多麼的在乎她!

  雲揚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吸了一口氣,此際他不禁想起計靈犀的表白,忍不住歎口氣:「……哎,丫頭……就算是妳喜歡我,我也喜歡妳……咱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也只有老老實實地相敬如賓啊……」

  不得不說,雲揚之前一直沒有考慮,心思也絕不在這上面。

  但這一次被計靈犀猛然間撞進了心裡來,心中也是怦然一動,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終身大事起來……

  但是現在看來,貌似……還不如以前那般懵懂狀態呢。

  現在一個把持不住,也許就是……身負重傷?傷筋動骨?粉身碎骨?神魂俱滅?

  「在靈犀體內下這個禁制的……不會是她親爹吧……」雲揚苦笑一聲:「這個老傢伙真是……夠小心的啊。」

  想到這裡,雲揚感覺自己想到了什麼,突然一愣,隨即猛地站了起來,渾身僵直!

  眼神再度顯出清明,良久良久之後,突然大叫一聲:「是不是?是不是?」

  雲揚只感覺自己的一顆心砰砰亂跳,差點就要從嘴裡跳了出來,一個更加驚人的念頭闖入心間。

  「如果這道紅光……乃是靈犀的長輩留下的,那麼……靈犀與八哥可是親兄妹……這一點確定無疑。如果這樣……那留招之人豈不是只顧著女兒不顧兒子?」

  「等等……若非是顧女兒不顧兒子……那八哥豈不是並沒有死?!」

  「八哥其實是被救走了?」

  「是不是……這樣子去想,對不對?」

  雲揚只感覺口乾舌燥,心中的莫名的驚喜,幾乎要衝破了自己的胸膛。

  「更有甚者,也許不知是八哥自己,其他的幾個哥哥也一起被救走了!若是以此立論,雲醉月月姐當日突然消失……臨消失前,可是給我吃了那麼多的好東西,那麼多的好東西雖然融入了我的體內,但現在也就僅能夠發揮的力量百之一二而已……那可是妥妥的稀世靈材,能尋覓到一點點都屬稀罕,她哪裡來的這麼多好東西?但若是另有世外高士給予,反而能說得通了!」

  「若是這麼算的話……是不是……月姐也沒有死?」

  「他們全部都被世外高人所救,月姐的失蹤,其實也只不過是因為她是五哥的妻子,這才被接走的!」

  雲揚越想越快,越想越是激動,越想越是腦袋混亂充血,但卻充滿了濃濃的希冀。

  因為他發現,這些事情,似乎全都被一條線串聯了起來,盡都想著他最樂於見到的方向推衍……

  「若當真是這樣子的……若是八哥根本就沒有死,那麼,蘭姐最後留下的信,說的是與八哥在一起,很高興……那根本就是實話,更是現實……蘭姐並不是殉情而死?只不過是被八哥接走了?」

  雲揚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只感覺一股股熱血衝上頭頂,剎那間,竟然有些頭暈目眩!

  然後他就跳起來,急疾地衝了出去,衝向計靈犀的房間。

  此刻,已經是半夜時分!

  自從那天計靈犀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忘情的向雲揚表白心意之後,這兩天都沒好意思出房門。

  小姑娘縱使愛煞了某人,總是還是很有羞恥之心滴。

  雲揚自然知道小丫頭的心事,怎麼也不會貿然去打攪,免得小丫頭更加尷尬。

  但是現在,雲揚已經顧不得了,此事事關諸位兄長,嫂子的安危下落,我必須要問個清楚。

  小丫頭乃是當前的唯一線索,絕不容遲疑!

  「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敲門聲。

  計靈犀這會已然睡下了,躺在被窩裡的俏臉滿佈暈紅,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眼皮不安的眨動。

  突然聽見擂鼓一般敲門,不由一骨碌翻身做起,問道:「誰?」

  「我!」

  外面傳來雲揚急促的聲音:「靈犀,妳快開門,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妳說。」

  計靈犀心頭頓時好似小鹿亂撞,結結巴巴地回應道:「你你……有什麼事……都很晚了……」

  小丫頭此際下意識地想道,難道他知道了我的心意,接受了我的心意,所以……今晚上要來……

  不行不行!萬萬不行!

  計靈犀一時間只感覺渾身都在發燒,一連串的聲聲拒絕。

  雲揚道:「開門開門,我今晚上必須要見妳,咱們好好談談,真有正經事。」

  「好好談談,正經事……」計靈犀更慌了,有啥事兒必須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好好談談?正經事能在這個時候談論?全都是血氣方剛的年齡,當誰傻啊……

  這……

  「不不不……我死也不開門!」計靈犀慌了,聲音裡幾乎帶了哭腔:「求你了……雲揚,你先回去,很晚了……咱們明天白天再談……」

  「明天天亮了不方便……」雲揚焦急道:「這事必須要今晚上進行……」

  「嚶嚀……」計靈犀一聲害羞的呢喃,小腦袋幾乎塞在了被子裡。

  羞死人了!

  這個冤家!

  他怎麼能夠開得了口?!

  剛剛那啥就要找人家……偏偏還不避諱……你敲門敲得這麼驚天動地,叫得這麼聲震四方……我這會哪裡好意思給你開門?

  你剛才要是小點聲……隱秘一些……我說不得就開了……

  真是個笨蛋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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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不作不死

  「快開門,我是真的有要緊事,我感覺……你哥哥,似乎沒有死……」雲揚壓低了聲音,聲線卻是前所未有的凝實。

  他感覺到計靈犀的猶豫,瞬間明白,趕緊解釋。

  但這一句話,卻如石破天驚!

  什麼?

  計靈犀聞言就是一愣,第一念頭卻是不信,但她如何不知道雲揚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不禁驚喜莫名,更無遲疑,旋風一般衝到門邊,一把將門拉開,蒼白著一張臉,顫聲道:「你說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雲揚一步進門,隨即又將房門關閉,這才道:「此事說來話長,個中曲折極多,我須得與妳印證一事,此說才能定論。」

  計靈犀退後幾步,才待開口追問,卻愕然發現自己剛才心中著急,急衝衝的來開門,就只穿了裡衣,一時間羞得滿面通紅,急忙扯過來披風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靠在床邊,道:「你直接說什麼發現就是,又要印證什麼,我一定盡力配合。」

  對哥哥的擔心,終究還是蓋過了害羞,若是哥哥能夠無恙,羞臊算什麼?!

  雲揚沉吟了一下,低聲問道:「靈犀,妳和計凌風,嗯,就是我八哥,當真是一母同胞的兩兄妹,這事沒有任何出入吧!?」

  計靈犀微嗔道:「你問這話什麼意思,我倆當然是親兄妹,這還有假?!」

  雲揚俊臉一紅,即時生出了幾分尷尬之意,卻仍堅持追問下去:「這個就是關鍵問題……我的意思其實是……你們的親生父母……現在在什麼地方?這個妳知道嗎?」

  計靈犀眼神一黯,道:「這個我哪裡知道……自從我開始記得一些事情,我和哥哥就一直是孤兒……」

  雲揚面色一滯,詫然道:「那妳怎麼可以肯定你們是真的親兄妹?這個很重要,一定要證實確認的!」

  計靈犀怒道:「你到底什麼意思?我們當然是親兄妹!這有什麼可以值得懷疑的!你有病啊,一個勁的追問這些惱人的問題!」

  雲揚笑了笑,神色間大為放鬆,道:「只要妳有此認定就好,那八哥就肯定沒事了,還活得好好的!」

  「啊?!」計靈犀愈發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狐疑道:「雲揚,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怎地言詞間雲山霧繞,前言不搭後語,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怎麼我越聽越糊塗呢?!

  雲揚滿臉儘是歡顏喜色,嘿然道:「妳是不知道妳身上有什麼神異,之前黑衣人來襲,全靠了妳身上的護體神光,才讓咱倆脫此死劫,既然妳身上隱匿有這麼強的護體神光,那妳的父母絕對不是普通人,既然能將妳保護得這麼好,同理,妳的親生哥哥同胞兄長又怎麼會出事!所以說,我八哥肯定沒有死!」

  「他肯定還活著!」雲揚說著說著,莫名地興奮起來。

  「神異?護體紅光?脫死劫?」計靈犀皺眉,狐疑地看著他:「你再仔細一點說明,我還是雲裡霧裡,不明所以。」

  雲揚哈哈一笑,道:「妳那是沒注意我所說的重點。我是說,妳的身上蘊有極其強大的神秘力量,任何人都無能真正傷害到妳!而前日那妖人突然形神俱滅,便是妳的護體神光發動了反噬!」

  計靈犀兀自滿臉的迷惘道:「這就是你說的重點?就算再說兩遍我還是聽不懂,什麼紅光,什麼護體,什麼跟什麼啊?我還是一句也聽不懂?」

  「就是……就是說,妳不管是遇到危險……都會有紅光……」雲揚詳細解釋一遍:「所以,八哥沒有死!」

  計靈犀更迷惘了:「你越說我越糊塗了,那什麼護體紅光,我啥時候有過了?那玩意跟我哥又有什麼關係,你說的那些都哪跟哪啊?!」

  雲揚也愣了愣:「嗯?你自己不知道?是了,看來妳自己果然不知道的,這也在情理之中……」

  「什麼光?怎麼護體?」計靈犀狐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喃喃道:「哪有光?」

  雲揚也不禁跟著焦急起來,這玩意貌似真不好證明的說?

  突然想起那天自己被擊飛之變,咬咬牙,道:「咱們當場試試,我想……我應該能觸發它。」

  「怎麼試?如何觸發?」計靈犀詫異地問道。

  「要不你還是先閉上眼睛吧……」雲揚反而有點扭捏了

  計靈犀因為懵懂反而睜大了眼睛,道:「什麼?你說什麼?」

  卻見雲揚忽的一下子整個人撲了過來,下一刻,居然毫無花假實打實地抱住了自己!

  真實不虛感覺到雲揚身上熱力的一刻,計靈犀一下子懵了,憤怒掙扎道:「你今晚上,果然沒安好心……」

  雲揚解釋道:「我這是在做實驗,就是在嘗試觸發……」

  說著,一雙手突然向著計靈犀的胸口伸過去;計靈犀登時一聲驚叫,只感覺自己整個人一下子暈了,眼睜睜地看著雲揚的鹹豬手一把抓在了自己胸口神聖之地,居然還揉了一下……

  然後,他他他他……他竟然想要脫自己衣服……

  計靈犀這會整個人,全部心思全都是懵的,本能的極力掙扎:「雲揚,不要……不要……這……」

  便在這時,計靈犀驀然看到,自己的身上,驟然湧現出一道悠悠紅光。

  紅光乍然出現之瞬,全無徵兆地往外一漲……

  「嗷……」

  雲揚一聲慘叫之餘,整個人轟的一下子被擊飛出去,宛如炮彈一般的衝破了牆壁,斷線風箏也似地飛了出去,撞斷了院子裡花樹,然後帶著花樹一起飛,啪的一聲貼在了對面牆上。

  這下子來得雖然不算是全然的意料之外,仍舊是變生肘腋,雲揚全無應變餘地,更加沒有應變的本事,最終卻是兩手兩腳盡都趴在牆上,甚至還停了一瞬,目測過去,當真就跟大張四肢的青蛙全無二致,而後,如一灘泥巴一般滑落下來……

  低落塵埃的雲揚吐出一口血,眼神散亂,喃喃道:「就是這個……」

  「雲揚!」計靈犀驚叫一聲,急忙衝了出去。

  ……

  雲揚躺在床上,計靈犀埋著頭坐在一邊。

  雲揚臉上全是苦笑,氣若游絲,顯見是傷勢不輕,縱使不致致命,也已內傷了,五臟六腑,俱受震盪,非一時三刻可以療復。

  但這番磨礪還是有收穫的,以這般慘痛的代價,確認了紅光的存在,尤其是讓計靈犀這個當事人知曉了自己身上有紅光護體,這種說出去世人都不會相信的事實。

  如此算來,雖然代價稍顯有些大,卻也是物有所值,得當償失!

  此際雲揚可以確認,計靈犀身上的紅光至少在兩種情況下會出現。

  第一種,涉及清白;至於第二種就是……涉及生命。

  剛才為了讓計靈犀看到,乃至確認神異紅光的存在,雲揚就算是不得已,也只好做一次流氓。

  「其實真有些不明白……明知道做流氓的風險偌大,為什麼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多流氓……」

  雲揚很惆悵。

  他敢擔保:若是每一位採花賊流氓之流每一次幹壞事,都會遭遇到自己這樣的情況的話……這個世界,絕對就不會有這種職業的存在!

  永遠消泯!

  雲揚揉了揉手指頭,似乎還殘留著那種滑膩溫柔的觸感,忍不住放嘴邊聞了聞,喃喃道:「這種感覺……恩,還是挺好……沒摸過這種東西,居然摸一下就這麼刺激……瞅機會我再……」

  「雲揚!你要死了!」計靈犀剛好進來,聽著雲揚的喃喃自語,羞不可抑,本來是來照顧病人的,結果一時腦袋混亂,下意識一腳就踹了出去……

  啊……

  雲揚一聲慘叫,氣息奄奄地摔在了地上……

  ……

  這件事情證實了。

  雲揚的心中也因而放下了一樁心事:如此大能,豈能看著自己的兒子身陷死厄,萬劫不復?女兒有如此神異護身,兒子又怎會沒有?!

  所以,八哥恐怕是沒死。

  最少有八成把握,他還活著!

  更有甚者,不但八哥沒死,其他的一干兄弟很大機會也都安然,這也可以順道解釋了,五嫂,八嫂怎麼會突然失蹤,而且還能失蹤的那麼離奇,有這樣的大能介入插手,就算失蹤的更離奇更不可思議,也在情理之中!

  但這會計靈犀卻是更加的懵了。

  「我是誰……我爹媽是誰?我身上的紅光又是怎麼回事?」計靈犀身心盡都陷入空前的風中凌亂,與此同時,還有一份深沉的怨恨,點滴滋生。

  現在事實凝然眼前,自己當真身負絕世神異,父母必然是此世巨能,但你們有這麼厲害的修為,你們在整個天下都是無敵手的存在,隨手一個禁制,就能滅殺超級高手!

  那你們為何還要將自己的兒子女兒丟棄了!

  讓我們寄人籬下,孤苦無依的長大?!

  「我才不信你們有這麼強的力量,卻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我更不信你們下了禁制卻找不到我們!我更加不相信的是你們都已經死了!」

  計靈犀咬著下嘴唇,神色間盡歸於一片倔強。

  這件事情,這個事實顯而易見。

  禁制可以因為外力而激發,長久恆存,那麼施加禁止之人就一定還活著!

  這是不爭的事實,沒什麼可說的!

  若是為計靈犀下了禁制的人已經死了,那麼禁制早就消失了!

  這是人所共知的道理。

  但若是你還活著,又有這等通天徹地的能為,卻還要眼看著兒子女兒在塵世間苦苦掙扎,又是何道理?

  計靈犀固然相信了自己的哥哥並沒有死這個事實。

  但對這個喜訊,她卻並沒有多少喜悅的感覺。整個人盡都被一份難以言喻的情緒所包裹。

  而雲揚對這種情緒,心知肚明之餘,卻是一籌莫展,無可奈何。

  即便以雲揚的口才,竟也欲勸無從,難以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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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獨孤愁來了……

  計靈犀的失落情緒整整持續了一天,便即慢慢地自我調節了過來。

  之所以維持時間這麼多,源頭還是因為雲揚說的一句話:有沒有父母,其實,有什麼不同麼?

  那夜雲揚將話說破,計靈犀心下悲愴失落滿盈,一時間任何勸慰的話語也是聲不入耳,更兼時值深夜,雲揚實在不方便再留,逕自告別離開,內裡卻也不乏讓小姑娘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的念頭的。

  可是及至次日,整整一個白天下來,計靈犀茶飯不思,滿臉憔悴,看著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只怕昨天晚上也是一整夜沒睡覺,到了掌燈時分,雲揚親自送來晚餐,可是計靈犀滿嘴儘是不餓,不想吃……

  雲揚忍無可忍,逕自開口,道出以上言語。

  驟聞此言,計靈犀一下子愣住了,卻好似被直擊心靈,將滿懷心事盡都攤到了桌面上。

  雲揚一貫淡然的面容上首度顯出幾許憂容,慢慢地說道:「靈犀,妳知道嗎?我也是一個孤兒;雲逍遙王爺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亦如妳跟八哥一般,並都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

  「這本是我此生此世最大的遺憾所在,但人生在世,活在當下,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若是他們還活著,他們認我,我自然會好好地孝順他們。但如果他們已然不在了,我還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其實有些事若是想開了,看透了,也就是那麼回事而已,身為孤兒乃是事實,何謂怨天尤人,反正自幼就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還不是一樣活到今時今日嗎?!」

  「嚴格說起來,妳的情況豈不比我更強百倍;經過昨日之事,已可確定妳父母尚在,且是絕顛大能,最重要的還在於,他們是異乎尋常地在乎妳;在妳身上布下了神異禁制,一旦妳有危險,就會啟動防護。這份心意,妳難道都看不到嗎?只是一味的抱怨,真的好嗎?!」

  雲揚回復素日笑臉,滿眼儘是藹然地望著計靈犀,又自輕聲道:「靈犀,妳知道麼,我在確定了妳身上存在有那種種護體紅光之後,妳可知道我對妳是多麼的羨慕!」

  「甚至是嫉妒!是怨恨!」

  雲揚輕輕吸了一口氣,微笑道:「我的父母……可是什麼都沒有給我留下!」

  雲揚說完這句話,逕自走了出去,再無多說一句。

  計靈犀卻是一下子愣住了。

  若是這麼說,這麼對比的話,那麼自己還真的要比雲揚幸福得太多太多。

  自己最少還有哥哥,還有護體紅光……

  而他,是真的什麼都沒有!

  雲揚走出去的背影明明仍舊挺拔如故,然而計靈犀卻分明的感覺到,那挺拔如鬆的背影,背負了太多太多的蕭瑟,竟自忍不住心中一痛,一個衝動之下,張口叫道:「雲揚。」

  雲揚回身,沉靜的一笑,道:「嗯?」

  計靈犀倚著門框,鼓足了勇氣,道:「你不孤獨,你還有我啊!」

  雲揚點點頭,露出一個明亮的微笑,卻還微微有些無奈自嘲意味,逕自轉身而去。

  這會的計靈犀心思最是敏感,即時感覺到雲揚的那個笑容很有幾分怪怪的意思,不由一愣,想了半天才明白,不由啐了一口,滿臉通紅:「這混蛋!」

  雲揚分明是在說:有妳又有何用?碰也碰不得,摸也摸不得……

  只能相敬如賓。

  ……

  又是三四天時間過去,天氣已經開始微微轉暖了,然而天唐城中的各方勢力卻都沒有太大的動靜。

  只是所謂沒啥太大的動靜不過相對,縱然是看著似乎沒啥事情的樣子,實則一個個的都開始試探著動作了起來。

  湊巧就在這個時候,一則流言全無徵兆悄然興起,迅速遍傳整個天唐城。

  「哎,你知道麼?那天的那片黑雲,真是嚇死人……那是一個妖魔,前來咱們天唐城作亂,卻意外遭遇了雲公子,被雲公子一拳打爆!」

  「雲公子?那個雲公子?」

  「就是雲揚雲公子啊,咱們玉唐第一高手!」

  「屁吧!你懂個毛線,你知道個雞子!不要亂說話,那雲揚就是個紈褲子弟,他的那些個名聲功勞,全都不是好來的,你都忘了他往昔的紈褲之名了,天唐城紈褲之首,就那貨色,能是打爆妖魔的強者?!」

  「聽你誇誇其談,難道你知道個中始末?」

  「我當然知道,真不知道你所說的雲公子是哪裡冒出來的梗,平白玷污了那罕世強者的風儀;我實話告訴你,那天出手滅殺妖魔的絕世前者,乃是一個神秘的殺手,那神秘殺手眼見妖魔禍世,現身塵寰,只是一招,就將那妖魔完全打爆!」

  「殺手?你說那天的高人是個殺手?」

  「就是殺手,真個千真萬確!」

  「怎麼可能有這麼厲害的殺手?再說殺手不都是幹殺人賣命勾當的貨色麼,哪天出手的分明該是一位悲天憫人的世外高人!」

  「殺手也分三六九等好麼,有人是為金銀殺人,也有的是為了天理公道好麼?否則你以為當日為什麼會有絕殺令的存在,時至今日又有無邊威儀?」

  「這話倒是不錯,之前絕殺令豈非再現塵寰了,那絕世殺手也是因為那絕殺令過來的?機緣巧合,因緣際會,滅殺了那魔頭?」

  「嗯哼,記得保密哦,這可是大秘密,一般人哪裡有資格知道。」

  ……

  「你知道麼,那黑雲妖魔被一個神秘殺手一招就殺了。」

  「我怎麼聽說是雲公子殺的呢……」

  「切!就那個紈褲子哪裡有那般的手段,你咋都不仔細琢磨琢磨呢……」

  「說的也是,那紈褲子從前就是個吃貨飯桶,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實力!」

  ……

  「那天我可是親眼所見的,那時候我正在酒樓上,正對著那條街,眼白白的看見那黑雲妖魔突然下來,聲勢驚天動地,直撲向雲府後院,彷彿要一下子碾碎雲府……但就在這個時候……」

  「怎麼了?快說!別賣關子好麼!」

  「哼哼……在街上,一個灰衣老頭,佝僂著腰,根本不起眼,就在黑雲落下的時候,這灰衣老頭突然抬起了頭!哇塞!」

  「哇塞什麼,怎麼怎麼?嗯……那老頭到底是黑衣還是灰衣,你那是什麼眼神?」

  「閉嘴,你瞎插什麼嘴,穿什麼衣服不重要好麼,重要的是在那玄衣老者抬頭之瞬,整個片天空一下子亮了!那兩道目光,刷的一下子就驅散了所有的妖魔黑雲!」

  「哇!」

  「然後這老頭說:絕殺令出世,豈容妖魔作亂?然後就騰身而起,一道劍光驟現,早已將那空中妖魔斬殺!」

  「然後呢?」

  「然後那灰衣老者又再度恢復了平平無奇的樣子,我不使勁兒仔細看都注意不到這麼一個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傢伙,居然是那種神仙人物……」

  「你親眼所見?」

  「我以祖宗八代名義發誓,有一字虛言,天誅地滅!」

  「太厲害了,真是太厲害了……對了,那老者到底穿得什麼衣服,有個定說沒有?」

  ……

  「聽說了麼?蓋世殺手,墨衣老頭?」

  「聽說了,據說就是獨孤愁親自出手,若非是他老人家,誰有那等手段?」

  「啊?真的?」

  「可我怎麼聽說是君莫言出的手呢……」

  「不對啊,我聽說的是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為護天唐安和,破例出手呢……」

  「反正就是一個玄色服飾的老者是沒跑了……」

  ……

  「聽說了麼?獨孤愁出手了!一招斬殺黑雲妖魔,端的是絕世強者,無上威儀!」

  「當然有聽說了,哎,終於又聽到這位絕世高人的消息,我心甚慰啊。」

  「據說沒有人認識,不過這也太情理之中,如他那等的強者,早已返璞歸真,低調的過分,不過很多大高手早就分析出來了,那一身玄色衣衫便是明證,據說獨孤愁自從愛妻離世之後,就一直是那種色調……」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

  「獨孤楚思念亡妻,天天坐在墳前,都佝僂了……」

  「對的!」

  「但最有說服力的,仍舊是他的劍,那可是一口驚天動地的劍!獨孤愁的劍!號稱孤獨劍的劍!」

  「沒錯!」

  「天下第一高手,名不虛傳啊!」

  「不對把,凌霄醉才是天下公認的天下第一,獨孤愁怎麼就天下第一了呢?」

  「我就說獨孤愁是天下第一怎麼滴吧,獨孤愁啊,但為紅顏故,遲步彩雲前的獨孤愁啊,這才是我心目中無可取代的天下第一……」

  ……

  「你那天,就是黑雲席捲天唐城的那天,記得?」

  「肯定記得啊,怎麼了?」

  「在那個時候,你有沒有感受到一種很孤獨很寂寞的意境感覺?有沒有?」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有!」

  「哈哈哈哈……這就對了,我告訴你,那就是獨孤愁在出手,用他的傷心斷腸孤獨劍啊!」

  「啊?傷心斷腸獨孤劍?劍如其名,招如其名,名副其實,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但我聽說雲公子……」

  「切,這你也信……雲公子雖然也有那麼一點點的修為,但是……嘿嘿嘿啊。」

  「這話倒也是,嘿嘿嘿啊……雲公子玩姑娘耍紈褲吃吃喝喝固然是一把好手,但說到對戰妖魔……嘿嘿嘿啊……」

  「對,嘿嘿嘿啊……」

  ……

  諸如此類的消息,不知怎麼就傳遍了整個天唐城,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這個話題。

  普通天唐人,江湖人士,殺手們,門派們,官方……

  獨孤愁再現塵寰了!

  獨孤愁來了!

  獨孤愁為了絕殺令來了!

  獨孤愁到了天唐城!

  獨孤愁斬殺了妖魔!

  似乎一切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就在城外,一個灰衣老頭腳步蹣跚地走進了天唐城。

  他佝僂著腰,滿頭儘是花白的頭髮,身上臉上,全是風霜寂寞,怎麼看都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家。

  如果硬要說這老頭跟尋常老頭不一樣的地方,大抵就是在他的背上,背負著一個長條形包裹,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一把劍。

  一把劍!!!?

  城門口,官兵看著這個灰衣老頭,眼神中說不出的崇敬崇拜,敬畏。

  就像是看到了神仙。

  「您老人家來了……快快請進城。」

  「路引?要什麼路引,您來了就是大事!」

  「請請請……」

  灰衣老頭渾濁的眼睛因為這些大出意料的關照而瞪圓了。

  咋回事?

  明明這麼多年沒出來轉悠了,怎地還有這麼多人認得我?

  很有點懵逼的感覺啊!

  「敢問您可是獨孤老前輩?」城門軍官發自身心,恭恭敬敬地問道。

  「嗯?」灰衣老頭聞言之下更驚了,真的認識我?

  不是認錯人?!

  「沒啥沒啥……呵呵呵……獨孤老前輩請……」

  城門官抹了一把汗水,心臟撲撲地跳,剎那間口乾舌燥。

  承認了,承認了!

  真的是……

  我的天啊,我竟然親眼看到了神話!

  灰衣老頭心下大是迷惘地進城了,卻又覺察到沿途許多人全都用敬畏的目光看著自己,驚疑不定的心思不禁更甚……

  其中一些個江湖人,這邊才一看到他,那邊臉直接就煞白煞白的,再無血色……

  一直到了城中,找個客棧進入,結果直接被讓到了這間客棧中最好的房間,而且掌櫃直接聲明不要錢,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至於原本住在那個房間的人則是二話不說,手腳麻利到極點地搬了出來,更兼請祖宗一般將他請了進去……

  灰衣老頭對於當前所遭遇的種種越來越覺驚訝,這,貌似不太正常啊,又或者說是太不正常了!

  好奇心起之餘,悄然運起神通,傾聽方圓數百丈人說話,頓時明白個中原委。

  獨孤愁在這裡出手?

  一招斬殺禍世妖魔?

  救下此城滿城生靈!

  這……

  灰衣老頭一臉的莫名所以,五里霧中。

  「我……我沒出過手啊……」

  雖然我不在江湖,江湖仍舊有我的傳說,這是常態,但是……

  我明明沒有出手,江湖強加給我名聲,強說傳奇神話,這就太那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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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猜!

  這位才剛進入天唐城的灰衣老頭,毋庸置疑就是真正的獨孤愁。

  靜極而動的他,因為絕傳人間久矣的絕殺令突然橫空出世,再現塵寰,久蘊心底的那份凜然殺意,讓獨孤愁感覺到自己的身心再度被撼動了。

  也正是在那一刻,他突然認識到一個事實,自己被世人稱之為無敵高手久矣,但說到名頭,傳奇度,距離當年的孫長空,貌似還有一段相當遙遠的距離!

  最起碼自己就做不到,逝去這麼多年之後,僅憑著遺世絕殺令之中潛藏的那一絲殺意,就能夠傳播整個大陸,令到整個大陸的殺手,為之震動,蜂擁而向!

  正因為於此,獨孤愁沉寂偌久的心思再度轉動,下山了。

  「我本以為我已臻此世極峰,面前,已經沒有了所謂的前路。所以我在這裡,陪你的同時,也是等待自己的終點,等那一天到了,我會將自己埋進這棵樹下,與你真正的永遠在一起。」

  「但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存在有一種境界,更在我之上;原來,我的面前還有路未盡。」

  「所以我想去看看,我的未竟前路風景如何。」

  「放心,無論成與不成,前路風景如何,三年之後,我都會回來陪你。」

  獨孤愁站在墳前,留下這幾句話,將自己已經塵封了五百年的寶劍再度背負,走出了這個神秘的山谷。

  這一路走來,一直到踏足天唐城之前,他的心裡,都是古井不波,波瀾不興的。

  因為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事物可以再令孤獨愁動容擾心,心湖生波。

  然而,就在獨孤愁走進天唐城地界的一刻開始,他感覺到了詫異……

  眼前所見所聞所知的所有一切,貌似跟自己的認知,竟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了!……

  怪哉!

  奇之怪哉!

  「難道說現在之人的記憶力眼力都好得難以想像了?我明明已經五百年未曾涉足江湖……居然還都記得我!」

  這是獨孤愁一開始的想法,而到後來豁然開朗:「這不是我幹的事!只是別人強加給我的黑鍋而已!」

  然後下一個念頭油然而起:「那又是誰給我扣的黑鍋呢?」

  再下一個念頭則是恐怖陰謀論起來:「但這個人又是怎麼知道我會來了?甚至將時機把握得這麼的妙到毫巔,難道這個世界上,竟誰能夠追蹤到我,完全掌握我的動向?!這簡直不可思議,豈有此理……」

  歸於最終的念頭卻是:「世上絕無可能有此能者,大抵就是一個巧合,佈局者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會到來;只是習慣性的將一個黑鍋甩到一個傳說中的人身上而已;畢竟我已經太久太久沒有現過身,也許早作古了也未可知,將鍋甩到我的身上,乃是一招妙手!但是,對方佈置慎密至此,我於此時再現,勢必將陷入這個大麻煩之中……只是,就算有麻煩又如何,這世上,還有我應付不了的麻煩嗎?!」

  想通了這一切,念頭通達的獨孤愁反而不準備再隱匿自己行蹤了。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我再現塵寰,每個人都很認識我,更都知道我就住在這裡,那就這樣吧。

  我就逗留在這裡,以本來面目光明正大的住在這裡,且看看這個世界上,到底是誰敢來找我的麻煩!

  「我獨孤愁,一生行事何曾怕過什麼麻煩!」

  「這世界上,當真有我惹不起的麻煩嗎?!」

  「若是當真有,那才是此行最有價值的事情!」

  ……

  獨孤愁就這麼順勢住進了這一家客棧的上房之中,安然駐留、

  獨孤愁入住的這家客棧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位於內城之外外城之內正中位置;固然算不得如何繁華,卻也談不到荒涼。然而自從獨孤愁住進這家客棧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客棧,卻瞬時間就變成了江湖人的聖地!

  極多極多的江湖人從四面八方而來,只為遠遠地看一眼這家客棧,跟著就一臉感歎的走了,只是一步三回頭,感慨良多,意興闌珊,耐人尋味。

  獨孤愁啊!

  那可是傳說中的獨孤愁啊!

  如果有可能,我也想住到這家客棧去,可是,現在過去顯然太刻意太做作了,只會引人反感,自尋死路,還是算了吧……

  至於原本恰巧就在客棧之中居住著的那些個江湖人,心中想的卻又是另一回事。

  有獨孤愁在這裡駐留,自己不要說自己搞什麼大動作,即便是如往常一般呦五喝六的喝酒吃肉也怕驚擾了對方;甚至甚至,就算是……就算是大半夜放個屁那也得憋住,因為一個不小心,也許就會招惹到殺身之禍,這份難受堪稱難以言喻。

  於是乎自第二天開始,原本對於「跟獨孤愁住同一家客棧」還感到有些自豪驕傲的江湖人,紛紛找了理由退房而去。

  神話就是神話,神話當然是好;但你只是存在於神話裡,那就是最好。

  一旦神話到了面前,摻和進世俗人的生活當中,唯一的後果就是造成驚悚!

  別的不說,只要設想一下萬一有人在這裡跟獨孤愁動手,光只是那震盪的餘波,也足夠我們死上八百回了啊……

  惹不起惹不起!

  既然知道了惹不起,那就趕緊躲得遠遠,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嗯,這個注定風雲際會的是非之地!

  ……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這個客棧之中除了掌櫃的夥計等寥寥數人之外,再無他人,客人就只剩下了獨孤愁老哥一個!

  就在客棧老闆判定自己這客棧短期內再不會有任何生意上門的時候,有一個中年人,在客棧眾人滿眼儘是驚訝的眼神中,以從容不迫之姿辦理了入住手續,正式住進了這家客棧。

  這個中年人在進入自己客房之後,仍舊不消停,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逕自過去敲了敲獨孤愁的門,出聲探問道:「有人在麼?」

  客棧老闆在下面伸著頭看著,心中奇怪,我貌似沒告訴你獨孤愁住哪個房間啊,你咋找得這麼準?難道能掐會算,半仙之體?

  門開。

  灰衣老頭出現在門口,皺起眉頭:「你是誰?」

  這位中年人滿面春風,含笑說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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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你猜,你再猜!

  這句話真是牛逼到爆了!

  客棧老闆差點沒被這一句話直接震翻了。

  你猜?猜你妹啊猜!我覺得只憑這一句話我這客棧就要被拆了。

  你以為你面前的是什麼人,那可是獨孤愁,此世傳說,人間神話獨孤愁好麼?!

  看來自己的客棧即將迎來獨孤愁再現塵寰以來的第一場血祭!

  只可惜世事未能盡如人意,獨孤愁並沒有生氣,反而微笑著說了一句話:「我猜出來了。」

  中年人笑道:「真好。等會一起喝點?」

  獨孤愁點頭:「好。」

  面對眼前一幕,客棧老闆只覺得狂暈陣陣。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你猜?

  我猜到了……

  果然是傳說中的神話,連說話方式都與眾不同……

  一念懵逼之餘,旋即福至心靈,一個認知乍然升起:這個中年人,只怕也是一個傳說中的恐怖人物……

  否則何能與宛如人間神話一般的獨孤愁這般交流對話!

  ……

  打從那中年人住下之後,大抵過了半個時辰,又有一個頭髮鬍子都已經是雪白的老人,也來住進了這家客棧,在將自身行李搬進了房間之後,也施施然地過去敲了敲那個房門。

  門開,灰衣老者獨孤愁露面:「你是誰?」

  後來的白髮老人笑眯眯地說道:「你猜?」

  下面客棧老闆頭頂上全是冷汗,涔涔冒了出來。

  今天真是……受驚之日!

  只聽那獨孤愁道:「這我還真沒猜出來。」

  老人笑眯眯地說道:「要不等晚上一起喝點後再說?我這裡有世界上最好的酒。」

  獨孤愁道:「哦?我現在猜出來你是誰了。」

  老人哈哈一笑:「猜不猜得出來有什麼所謂,晚上見。」

  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白髮老頭二話不說,回屋了。

  客棧老闆:……

  ……

  如是又過了一個時辰,又有一個人入住了這間客棧。

  這個人的形象很是狼狽,整個人就好像是已經散了架,僅止於勉力維繫,整個人瘦得皮包著骨頭,一雙手伸出來的時候,若不是上面還有肉皮,客棧老闆幾乎認為這就是一具骷髏。

  他前腳剛搖搖晃晃地走進他自己的房間,只待了片刻就也來到獨孤愁的門前敲了敲門。

  又來一個敲門的!?

  客棧老闆暗暗掂量琢磨,如果自己是獨孤愁,被這麼再三再四的打擾,怎麼也得是要發怒了呢。

  不意門開了,出現在門口的獨孤愁,臉上神色一如之前一般的儘是平靜,波瀾不驚。

  「你是誰?」

  「你猜?」

  又是這兩句如碗照搬的話。

  老闆覺得……這特麼的……我覺得已經住進來的這位神話高手獨孤愁乃是一個冒牌貨吧?

  一下午被人這樣調戲了三次!

  要是我,就算不發瘋,也得怒髮衝冠,一怒拔劍,一劍平仇。

  猜你妹啊猜!

  偏獨孤愁真是好脾氣,仍舊沒有發火,淡淡道:「我猜不出來。」

  那宛如骷髏一般的來人道:「等一會,我為你占卜一卦如何?免費的!」

  獨孤愁想了想,道:「我猜出來你是誰了,晚上一起喝酒?你想送我一命,我卻受之有愧,我先請你喝酒,就不算免費了!」

  前面兩人,都是主動邀請他喝酒;但是,這個骷髏一般的人,居然是獨孤愁主動開口邀請!

  客棧老闆第一反應就是,這人就算不至於感激涕零,起碼也得要受寵若驚吧。

  不意那個骷髏一般的人完全並沒有任何受寵若驚得反應,很是自然的說道:「好啊。晚上喝酒,喝酒之後我給你卜卦。」

  ……

  同樣是在這一天,雲揚差點沒被水無音不間斷的消息差點搞瘋掉。

  原因無他,傳訊資訊實在太多了!

  當然,最感興趣的,還是其中那幾條。

  「確定,五百年前,天榜第一高手獨孤愁,已經進入了天唐城,目前住在……」

  「有一個人,在所有人都不敢接近獨孤愁所住的客棧之後,住進了客棧。」

  「又有一個人……」

  「又有一個人……」

  「四季樓現在沒動靜。」

  「殺手組織蠢蠢欲動,隨時可能發動……」

  「太子府那邊進出人員突然增加,動靜不小……」

  ……

  獨孤愁居然真的來了!

  對於這個變化,雲揚可謂大出意外。

  正如獨孤愁的預料,雲揚根本就沒有想到獨孤愁當真會出現,此時距離孤獨愁最後一次正式露面已經有超過五百年歲月,正因為於此,雲揚才放出了這個消息,籍此轉移注意力。

  但現在獨孤愁偏偏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再現塵寰了,那麼……自己放出的假消息,豈不變成了真消息?!

  這該算是歪打正著嗎?!

  反正這事兒……還是很有些驚喜的!

  ……

  「獨孤愁目前確認在天唐城中的一家小客棧中現身,若日前當真是他出手的話,倒是真有可能一招幹掉閆長老……暌別江湖五百年的他,今時今日的修為早已不知道精進到何等境界……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門派中的援手還有多久才能到……」

  「你還是先去看看獨孤愁的意思吧。注意就只是看看,千萬不要惹出別的麻煩。」

  「是。」

  ……

  這一天的晚上。

  這麼冷的天,客棧老闆很是體貼的在一個小桌子下面,安置了一個火盆;而桌子四周,四個方向也各自放了一個火盆,裡面全是燃燒的霜雪炭。

  一時間,整個小客棧顯得暖意融融,如沐春風。

  四個人,各據一方,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平靜,波瀾不興。

  「行走江湖一輩子了,這樣的場面,這樣的聚會,還真是第一次,此行不虛。」那白鬍子老頭首先微笑著開口。

  「不錯不錯。若不是獨孤前輩這般出人意料的再渡紅塵,全然不加掩飾,恐怕這一生都未必會有這樣的聚會機會。」

  中年人一襲青袍,淡淡地一笑道:「其實有些事,一生之中能有一次,就已經是足夠了。更何況,我們只怕還要在這裡住上好些天呢,世事如棋,乾坤莫測。」

  那骷髏一般的傢伙咧開嘴笑了笑,道:「莫測不莫測,誰能盡知曉,所謂難得,也不過就只是萬事開頭難罷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會太遠。」

  白髮老頭居然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道:「你這句話,竟是讓我想起了女人……」

  白髮老者話音未落,四人竟自齊齊爆笑起來。

  連獨孤愁都幾乎笑出了眼淚。

  客棧老闆在炒菜,耳朵豎得高高的。

  很隱秘地撇了撇嘴,居然也是心靈神會,猥瑣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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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喝了我的酒,幫我一個忙

  幾個小菜,端了上來,那白髮老者隨手一揮,一罈酒出現在桌上。

  「就一壇?」那骷髏一般的傢伙說道:「我這麼多年連水都沒喝到過,好不容易喝你一次酒,你就只給一壇?」

  白髮老者哼了一聲,道:「喝酒這件事,你不懂。好酒,若是一下子拿出幾百壇,那,在所有人心裡,都感覺不值錢了,太多了,而且,本來能喝一斤的,最多也就是喝八兩。」

  「就是讓所有人都覺得少;然後大家無形中就會有一種『我要多喝一點免得吃虧』這樣的意識;然後這場酒,才喝的有意思!」

  白髮老者一臉不屑的解釋。

  「高論!」

  獨孤愁和一邊的中年人都是眼前一亮。

  骷髏一般的人也是嘿嘿一笑,一邊去拆泥封,一邊問道:「那這酒,你還有幾壇?」

  白髮老者道:「當今世上,只此一壇!」

  「……」三人都愣了。

  就這一壇?

  「真的假的?」中年人詫異道:「我怎麼感覺你嘴裡就沒幾句實話呢?」

  白髮老者老神在在:「愛信不信。」

  泥封已經拍開。

  酒香瞬間升騰而起,形成一道朦朧霧氣,霧氣中,居然有山川河岳,蒼穹大地的景象清晰浮現,良久都沒有散去!

  白髮老者一臉矜持,嘴角隱有得色。

  這樣的絕品美酒,就連獨孤愁與中年男子也是看得有些目眩神迷,脫口讚道:「好酒!真是絕世好酒!」

  那骷髏一般的男子卻沒說話,兩人看到空中的霧氣凝成景象飛快散去,一轉頭,才看到那骷髏一樣的男子已經急不可耐的搬起酒罈子,先給他自己倒了滿滿的一碗。

  隨即一隻手托著酒罈子,另一隻手飛快的端起酒碗,咻的一聲就是一飲而盡;然後居然接著又開始往自己碗裡倒……

  「慢點!」獨孤愁怒道:「做人怎麼能吃獨食!」

  中年男子也是一聲大喝:「如此美酒整個人世間能有多少,你這傢伙居然偷吃!」

  骷髏一般的男子哼了哼:「你們知道什麼?像我這樣的酒徒,這樣的表現,才是對釀出這酒的人最大的尊敬!」

  獨孤愁與中年男子同時冷哼,但一想卻也不無道理;眼看美酒不多,兩人紛紛展開爭奪!

  「我的!」

  「我這一碗!」

  骷髏抱著酒罈子不放,獨孤愁一伸手,一道酒箭射出;到了自己碗中,中年男子乾脆一張嘴,一道橙黃的酒箭居然直接飛入他的口中。

  一罈酒,幾乎是刷的一聲就沒了。

  三人同時哈哈大笑。

  「爽!」

  異口同聲。

  「酒呢?」三人同時放下酒碗,看著白髮老者。

  白髮老者瞪著眼睛看了看那滴溜溜的在桌上轉的空酒罈,一臉的無語。

  自己拿出一罈酒,就只聞了聞香味,就沒了!

  自己這個請客的主人,居然沒有來得及喝到一滴!

  「你們倒是真的不客氣……」白髮老頭哼了哼,很不爽的說道:「我的酒,拿出來就沒了……不過,我的酒,哪裡有這麼好喝的?」

  獨孤愁很有興趣地說道:「哦?那你的意思是,乃是為了求我們幫忙,才來請我們喝酒的?是不是可以這樣子理解一下?」

  白髮老頭哼了哼,道:「當然,喝了我的酒,自然要幫我做點事情!老夫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拿著自己的酒白白地請過客!」

  老頭兒說的非常霸氣!

  但,獨孤愁三人對望一眼,突然同時哈哈大笑:「老頭,我告訴你,你今天找到咱們請客,可算是找對人了,在這個世界上,能讓咱們出手還辦不了的事情,卻也實在是太少了些。」

  青衣中年人微笑著,道:「不過,請人辦事,一罈酒是說什麼也請不動的。」

  骷髏一般的傢伙頓時醒悟,道:「不錯不錯,我這人的脾氣,向來是,酒若是喝不足量,那是什麼事情也不辦的!」

  白髮老頭瞠目結舌,怒道:「怎麼也是一代高人,你們居然……居然如此要挾老夫!你們作為江湖巨擘,蓋世英豪的氣魄何在?」

  他氣哼哼的轉頭,看著獨孤愁,道:「幸虧還有獨孤老兄,獨孤老兄剛才可是答應了我的,你們倆辦不辦都沒關係。」

  獨孤愁瞠然:「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白髮老頭愕然。

  「我剛才說,你找對人了,這個世上,還真沒多少咱們辦不了的事情……對不對?」獨孤愁問道:「是這個意思吧?但我只是說沒多少我辦不了的事情,但卻沒有說,我願意不願意辦這些事情吧?」

  白髮老頭劇烈的咳嗽起來,臉紅脖子粗,氣的連話也說不出來,戟指大怒:「你們!你們……你們緣何能夠如此無恥!」

  獨孤愁翻了翻白眼,用手一撥,那空了的酒罈子在桌子上滴溜溜的不斷轉動起來,喃喃歎道:「這酒……真好喝,就是少了些。跟辦不了的事情一樣少……」

  青衣中年人用手撫摸著酒碗,輕輕歎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但酒若是喝不夠,那可就真的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啦……」

  那骷髏一般的傢伙用手中筷子叮叮噹噹的敲著酒碗,口中高唱:「叮叮叮,噹噹噹,叮叮噹噹當;好喝酒,酒好香;不給我絕不勉強;沒有酒,沒商量,不幫忙就是不幫忙!沒商量,不幫忙!當當……」

  獨孤愁與青衣中年人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白髮老頭氣的渾身都在哆嗦,吹鬍子瞪眼:「幫不幫?」

  「不幫!」三人很有默契。

  「你們太過分了!」白髮老頭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

  這四個人每個人都是一大把年紀了,而且很明顯,在此之前彼此都沒有見過面;甚至見面之後,除了一句簡單的「你猜」之外,彼此都沒有通報過自己的姓名。

  但就這麼坐在一起,嬉笑怒罵,給人的感覺,卻如同是已經認識了幾十年的老朋友!

  而絕不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不過分!」三人一起搖頭,整齊劃一:「守著酒神……不盡其可能的多訛詐一些好酒出來,那才是真正的過分!」

  白髮老頭臉色一變,氣鼓鼓的看著三人,突然也是仰起頭哈哈大笑,罵道:「他麼的!」

  突然手腕一翻,又是一罈酒放到桌上,做大怒狀道:「就這一壇了,再也沒有了!」

  三人眼睛一亮,早已經迅速地搶了過去,迅速打開,然後各自搶著倒上,對於白髮老頭的話,置之不理。

  白髮老頭也是自己拿著酒碗去倒酒,喃喃道:「再不喝,我自己連我自己釀的酒都喝不上了……」

  又一罈酒下肚,獨孤愁摸了摸肚皮,歎氣:「更加的勾起了酒癮不想辦事了,這可怎麼辦?」

  青衣中年人也是一臉苦惱:「我也是……」

  骷髏一般的傢伙道:「從現在開始,我不再說話,他們倆說的每一句話,都代表我!」

  白髮老頭氣的說不出話來,良久,突然一咬牙一跺腳,一揮手,嘩啦一聲,桌面上,桌子底下,客棧大廳裡,頓時就擺滿了美酒,大怒道:「喝死你們!」

  三人大聲怪叫,樂不可支:「就來了!」

  「果然這老頭必須要訛詐才行,好言好語求他是沒有酒喝的。」

  「就是,必須要訛詐,傳言不虛啊。」

  「對!」

  白髮老者為之氣結:「誰說好言相求不行了?你們求過麼?」

  三人一頓,空氣一片寂靜,隨即哄堂大笑。

  「說吧,到底有啥事,讓你專門出山,而且還要找我們辦事兒?」獨孤愁問道。

  白髮老者嘿嘿道:「本來麼,若是遇不到你們,這事兒我也就自己辦了……但是既然遇到了,就懶得自己動手。」

  「前段時間,我有一位故交之後找到我,說起,他被人狠狠地坑了一把,有人化妝做我的模樣,頂著我的名頭,做了他的祖宗……而且,還用我的身份,將整個紫幽帝國都搞得天翻地覆……這事兒我有些氣不過,雖然我那位朋友的後人再三說,這個人其實並不壞,也沒有損害我的名頭……」

  「但是老夫的名字,豈是隨便讓人拿去借用的?」白髮老者氣哼哼地說道。

  「居然有這等事。」獨孤愁與骷髏一般的人對望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青衣中年人皺起眉頭,有些疑惑的眼神看著鳳絃歌。

  這位被眾人稱之為酒神的白髮老者;當然就是當年的邪醫酒神,一代傳奇鳳絃歌!

  「這個人是誰?」骷髏一般的人大笑著問道。

  「就是玉唐國的支柱,九尊之中唯一一位倖存者,雲尊大人。」鳳絃歌哼哼一聲。

  這句話說出來,突然間整個客棧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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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這個忙,幫不起!

  「老夫也知道,這位雲尊大人乃是國家英雄,著實是一位驚天動地的偉大人物。借用我的名字也是別有苦衷,不得已之舉;不過,卻也嚥不下這口氣。」

  鳳絃歌道:「所以……需要找到他,略施薄懲便好。」

  青衣中年人苦笑一聲,歎了口氣,突然站了起來。

  他開始從懷中往外掏東西。

  金票銀票玉髓靈晶……

  然後,打開自己的空間戒指,嘩啦啦倒出來一大堆的天材地寶,平靜的說道:「鳳絃歌,你看,這裡面的東西,你可有看得上眼的?」

  鳳絃歌這次是真的愕然,吃吃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青衣中年人道:「鳳兄若是有看得上眼的,儘管開口;喏,這裡有醉魂籐,迷幻草,幽冥朱果,還有前年醉鄉蘭……這都是釀製絕品美酒能夠用到的東西,我就將這些,全部送給鳳兄如何?」

  鳳絃歌臉色變了變,道:「你到底什麼意思?還得說明白。」

  青衣中年人道:「不知道這些,能不能抵消剛才喝的鳳兄的美酒?若是不能,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鳳絃歌愣了愣,突然勃然大怒:「凌霄醉!你到底什麼意思?老夫雖然與你從未謀面,但,卻也犯不著這樣來侮辱老夫!」

  他激動之下,這句話的聲音比起剛才大了許多。

  一直豎著耳朵旁聽的客棧老闆一聽到這個名字,只感覺有三聲霹靂突然間就從自己腦袋上響起,整個人幾乎被震暈了過去。

  凌霄醉!

  凌霄醉!

  我說呢,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去敲獨孤愁的門,而且還膽大包天的讓獨孤愁去猜!原來是近些年來天下公認的第一高手!

  喝酒的四個人,現在已經有三個人身份明確。

  獨孤愁,凌霄醉,鳳絃歌!

  都是屬於神話傳說之中的巔峰高手!一代傳奇!

  這三人的故事,早已經流傳天下,他們的事跡早已經成為整個天玄大陸每個人都是耳熟能詳的傳奇!

  那麼最後一個人是誰?

  只見凌霄醉聽到鳳絃歌的質問,也不惱怒,而是耐心地解釋道:「說起來很無奈,因為這個忙,我凌某幫不上你。」

  鳳絃歌愕然。

  「幫不上你,但卻喝了需要幫忙才能喝的酒。」凌霄醉淡然道:「所以,必須要補償。而且要雙倍補償。」

  鳳絃歌喃喃道:「這是為何?」

  凌霄醉笑了:「因為……我非但幫不上你,對於給你幫忙的人,還要加以阻撓……」

  鳳絃歌瞪大了眼睛。

  居然還有這等神轉折!

  鳳絃歌不由得愣住,一瞬間居然不知道說啥才好。有凌霄醉從中作梗,這事兒……還真的難辦了。

  便在這時。

  客棧老闆聽完凌霄醉的這句話,卻驀然感覺一股熱血猛然間衝了上來,整個人血脈沸騰,突然間就衝了過來,噗地一聲跪在了凌霄醉面前:「小人多謝凌大人對我國雲尊大人的愛護!小人給凌大人磕頭了!」

  砰砰砰……

  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客棧老闆重重地連續磕了三個響頭。

  他還要再磕,卻被獨孤愁一把拉了起來,眼神銳利:「這是為何?」

  那客棧老闆雖然只是一個普通人,縱然有修為也是如同蝦米一般,但現在面對獨孤愁這等雲端之上大高手的問話,卻是一陣凜然道:「雲尊大人乃是玉唐支柱,萬家生佛;我們平常百姓,唯有祝願雲尊大人一生順順利利,無病無痛,只要雲尊大人還在,我們就有依靠!我們就有盼頭!」

  「小人們也沒什麼本事,除了祝福雲尊大人,我們還會去詛咒雲尊大人的敵人們,一個個不得好死!死得越早越好!」

  這位人世間小人物的一番話,卻讓天地間的四大絕巔高手一陣沉默!

  「為什麼?」獨孤愁沉默了一下問道。

  「不為什麼。」客棧老闆雖然有些害怕,有些瑟縮,身子也有些顫抖,卻還是昂然道:「因為那是雲尊大人,因為小人是玉唐人!」

  「說得好!」

  那骷髏一般的人脫口稱讚,轉頭看著鳳絃歌,道:「這個忙,我也幫不了你,但,喝了你的酒……我可以為你指三次路,這三次指路,能讓你或者你指定的人,擺脫三次必死之災!」

  鳳絃歌更加地有些愕然。

  還有些茫然。

  看著凌霄醉與這骷髏一般的傢伙臉上都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的樣子,心中更加是感覺日了狗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凌霄醉這等級別的人;等閒不會應承什麼;但一旦答應了,就是絕對沒有任何反悔。

  他們肯坐下來與自己一起喝酒,那就等於是說:你的事兒,你有任何事兒,我們都為你辦了!

  那是絕對不會有假的。

  但是……現在卻是完全不同。

  區區一個雲尊,居然讓這兩個人同時改變了主意!

  哪怕違反了他們向來做事的原則,哪怕他們因此而欠下更加巨大的人情,也不肯做!

  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世界……我怎麼看不懂了?

  鳳絃歌苦笑一聲,道:「獨孤你呢?」

  獨孤愁沉默了一下,道:「老夫無所謂;不過,這為雲尊大人若是真的這等為國為民的忠臣義士……老夫也只能替你警告一下,至於更多,卻也是做不了的。」

  鳳絃歌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我還找這位雲尊的麻煩做什麼!罷了罷了,索性這件事,便從此揭過。以後只要這為雲尊大人不主動撞到我手裡,老夫也不再找他麻煩便是。」

  他微笑了一下,道:「但這件事卻是老夫主動取消的,所以,你們想要欠我人情,可不成;反而是老夫出爾反爾,應該請大家喝酒才是。」

  另外三人同時哈哈一笑:「有道理有道理。」

  便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

  馬蹄聲很遠!

  但,四大高手在這裡,方圓數里路幾乎沒有人大聲喘氣,一片謐靜。在這樣的情況下,這馬蹄聲就顯得如此的突兀與清脆。

  四個人同時眼睛一亮。

  「絕世寶馬!」

  骷髏一般的傢伙脫口讚道:「這聲音……老夫生平僅見!」

  凌霄醉喝了一口酒,道:「這速度,老夫也是生平僅見!」

  獨孤愁側著耳朵,聽著那滾雷一般沒有絲毫停歇的馬蹄聲,臉上露出來奇怪的思念神色,淡淡道:「這是一匹馬王!想不到在當年的紅兒之後,這個人世間,還有這樣的神駿寶馬存在!」

  話音未落。

  客棧前面突然間一匹馬已經停在了門口!

  一身紅!

  如同一團烈火,燃燒著,在黑暗中狂奔而至,卻又似乎一直就在這裡一般,猛然靜止!

  獨孤愁的眸子猛然間張大。

  骷髏一般的人瞳孔一縮,看著馬背上的人,然後嘴角露出一個神秘的笑意。

  凌霄醉歎了口氣。

  這傢伙怎麼來了。

  雖然在這裡,乃是這傢伙的一個絕大的機會,但是……鳳絃歌這邊剛剛被自己三人聯手壓下去報復的情緒,正是嘴上不說心裡最鬱悶的時刻。

  這傢伙卻是絕對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的!

  只見馬背上,一個紫衣少年,面如冠玉,身材如同玉樹臨風,那一雙眼睛,正透射著無比的喜意,正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大呼小叫:「凌大哥!你來了!你來這裡也不跟小弟說一聲,害得小弟險些把腿跑斷了……」

  眾人都是撇撇嘴。

  你分明是騎馬過來的,你的腿怎麼會跑斷了?

  卻見這少年已經自來熟的一直衝過來,一屁股坐在了桌邊的凳子上,挨著凌霄醉,哈哈大笑:「凌大哥,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他居然直接將鳳絃歌的酒搬起來一壇,一巴掌就拍碎了泥封,雙手一舉,哈哈笑道:「凌大哥,上次喝的酒神鳳絃歌的酒,現在是沒有了;不過咱們兄弟感情深厚,喝什麼酒,都是鳳絃歌的酒,來來來,我敬你一壇!」

  居然一仰頭,就將這一罈酒咕嘟咕嘟的嚥了下去。

  抹抹嘴巴,讚道:「好酒!」

  抬頭,才看到桌上幾個人都用一種看神仙的目光看著自己。

  一時間有些茫然,抹抹嘴,道:「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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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來來來,大家交個朋友!

  咋了?

  凌霄醉一聽這兩個字,差點兒捂臉。

  你說咋了兄弟?你裝逼裝過頭了啊!

  那邊三人,獨孤愁仍舊一臉的淡然;鳳絃歌則是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瞪視著這個隨便亂入的小子;倒是那個好似骷髏一般的傢伙,臉上寫滿了意味深長。

  他看著雲揚的眼神,雖然一片淡然,但無人看到的眼底深處,卻是如獲至寶的激動與興奮!

  「凌大哥……這個,沒啥吧?」雲揚撓撓頭,看著凌霄醉,遞了一個眼神過去。但隨即從凌霄醉的反應中,就明白了一些。

  凌霄醉很有幾分哭笑不得的望著雲揚。半晌無語。

  不過一個亂入,不過隨意一語,卻令到當世頂峰四人表情各異,單就這一手,當真是不得不承認的強大。

  原本四個人圍坐喝酒,氣氛如何且不說,光是四人氣韻所構建的氣場就非是等閒,然而一個另外三方都不認識的人卻於驀然間闖了進來,而且更將目標鎖定為其中的一個……

  這個狀況總不免令到其他三人心中多多少少泛起不爽的感覺。

  你誰啊?這是你來的地方麼?就算你認識那誰那誰,但你認識我麼?你一進來就這麼熟的又喝酒又聊天連蹦帶跳的……你算哪根蔥啊?

  再看這乍然來到的傢伙一屁股坐下來渾然沒當自己是外人,逕自咕嘟咕嘟地灌了一罈子,那可是酒神鳳絃歌所釀的世間絕品美酒,整個世界上也沒幾壇了;你就這麼喝了,你以為你是誰啊?!

  然而及至聽罷那番完全愣頭青一般的說話,卻又讓眾人一時間啼笑皆非,難以動作。

  當著一代酒神鳳絃歌的面,直接面不改色地將人家的酒喝了一壇;然後咂咂嘴,自言沒有鳳絃歌的酒了,只能以其他酒相代替……

  可你喝的分明就是鳳絃歌的酒好麼?!

  「這位小哥是?」鳳絃歌瞇著眼睛,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小年輕,沉聲問道,語氣中卻自隱含了三分不喜。

  在這樣的超級世紀盛會,與會者都是實打實的當世頂峰,你一個貌不驚人藝不壓眾的小青年……嗯就算是貌很驚人的出色,修為也因為其年紀可以獲得極高的評價,但還是不夠格介入這場盛會好麼,作為此次盛會主辦方的鳳絃歌,自然對這個不速之客早早多了三分不喜。

  我要做的事情直接被拒了,酒白喝了,居然還冒出來一個愣頭青……

  凌霄醉咳嗽一聲,道:「這個小哥,乃是我的小兄弟,凌某之前每次來天唐城,都免不了要與這位小兄弟一聚的,咳咳……我們是……忘年之交。」

  在三人匪夷所思的目光注視下,凌霄醉鬼使神差地加上了最後一句話。

  然而這最後一句話,卻令到某不速之客的身份,一下子飆升,雖然仍舊不能與在座諸位相提並論,卻已非絕對的不能同台與會。

  光是凌霄醉忘年之交,就有這個身份,價值,資格!

  你要是有天下第一高手忘年之交的身份,你也有這資格!

  「哦……忘年……交啊……」那骷髏一般的傢伙意味深長地拉長了口氣,居然有些陰陽怪氣。

  「咳咳,我小兄弟為人直爽熱誠,俠骨柔腸,劍膽琴心,慷慨豪邁,此次適逢其會,是他的機緣,也是大家的機緣,來來來,大家認識認識,交個朋友……」凌霄醉面容有些扭曲,強笑著。

  別看凌霄醉滿嘴諛詞,把雲揚捧得不要不要的,實則他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將雲揚猛打一頓!

  但卻不得不還要為他撐面子,畢竟雲揚之前可是有大恩德於他,可以說,沒有雲揚當日的相助,自己斷斷沒有今日,更加沒有現如今的成就程度。

  一念及此,凌霄醉真心感覺……這傢伙端得有恃無恐,簡直就像是吃定了自己一般!你就這麼莽撞地跑來,是算準了我一定會為你背書是吧?

  雖然確實會幫你背書,誰讓我該了你的呢……

  「凌大哥說哪裡話來,凌大哥朋友就是我朋友,您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雲揚親切的說道:「小弟雲揚,在此見過三位老大哥了。還未請教,三位老大哥貴姓大名?別的地方不敢說,三位來到天唐城就算是到家了,這地界是小弟的主場,萬事皆有小弟,不存在問題!」

  凌霄醉黑著臉不說話了。

  此時此刻,將這傢伙一巴掌拍飛的心思更加濃重了。

  雖然你雲揚說這番話,也可算得上是有的放矢,你在天唐城確實是地頭蛇外加強龍,有資格有實力賣這樣的狂言,尤其那份小幸運更讓人嫉妒,但你知道眼前這三人是誰嗎,真要想點什麼事,能用得著你嗎?

  不對,你肯定是知道這三人是誰的,你若是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打死你……你也未必會來!

  這時,那骷髏一般的人物似乎是強行忍著滿腔笑意,嘿然打了個哈哈,伸手將鳳絃歌拉過來,隆重介紹道:「原來是玉唐逍遙王世子雲揚雲公子當面,雲公子的名字我可是久仰了;來到此地,正要仰仗雲公子之大力,來來來,我為雲公子介紹一下,這一位,就是酒神鳳絃歌。」

  此人此言一出,不要說凌霄醉等人,連雲揚也驀然地感覺臉皮有些僵硬了。

  這貨是誰?

  在座四個人,雲揚固然很清楚三個人的身份,卻唯獨不知道這個骷髏一般的傢伙是什麼人,底細跟腳如何。

  不過他這抽冷子說的這一句話還真是讓人尷尬。

  我剛才說啥來著……嗯,我剛才那麼說擺明就是插科打諢,緩和尷尬氣氛,您怎麼當真了,順桿爬了呢,這伎倆該當我這個小字輩的來用才是恰如其分吧,你這麼搶過來用,會不會太栽份了呢?

  雖然不知道您到底是哪一位,但您到底是跟鳳絃歌凌霄醉獨孤愁一道共座喝酒的高人,能要點面皮嗎?!

  「呃……久仰久仰……這個……剛才真是不好意思……」

  雲揚這會是真的有些懵。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樣的江湖前輩,竟然能夠這麼不按照牌理的出牌……一時間,當真是很有些狼狽,於是乎很罕見地結結巴巴了。

  鳳絃歌此際也是嗔怪地看了骷髏傢伙一眼,乾笑道:「無妨無妨……雲公子不必這般客氣,公子大名委實名動天下,如雷貫耳,如雷貫耳。」

  雲揚咳嗽一聲,端著酒杯:「我此前就只喝過一次前輩所釀之酒,真是……終生難忘,剛才因與凌大哥久別重逢,過於激動,竟是糟蹋了許多前輩之美酒,實在失禮,晚輩在此借花獻佛,敬前輩一杯。聊表心意。」

  他滿眼滿身儘是真誠地說道:「前輩,您或者不知,您可是我的偶像來著,我從小…就是聽著您的那些傳說傳奇故事長大的。」

  略過尷尬氣場之後的雲揚重複影帝演技,說得那叫一個聲情並茂,真情流露。

  鳳絃歌登時被這句話噎了一下:「哦啊哈哈,雲小兄弟這個英姿煥發英俊不凡英雄少年……」

  說著說著直接沒詞了,轉頭看凌霄醉。

  「你老糊塗了,沒聽說雲揚小兄弟乃是玉唐逍遙王的世子。」凌霄醉補充一句。

  「恩恩,雲小兄弟天潢貴胄,英俊瀟灑……」鳳絃歌說著說著,突然住了嘴。他感覺自己怎麼這麼容易就被帶進溝裡了:這麼一個小不點,老夫跟他客氣個啥?你凌霄醉當他是小兄弟,可跟老夫有個毛關係,真當老夫要動用到你個小不點的關係嗎?

  隨即便把臉一板,再也不說話了。

  「這位是?」雲揚這會已經有心理準備,竟是絲毫也覺尷尬,逕自轉頭看向獨孤愁,卻發現獨孤愁也正自看著自己。

  雲揚現在可是不管印象三七二十一,他要的,只是一個面熟。而且有凌霄醉在這裡,也不會怎麼樣自己,這是天然的助力。

  對於自己以後的計劃,有著無可估量的助力!

  要不然,我巴巴地趕來幹什麼?你再牛逼我也用不著用我的熱臉貼你的冷屁股啊。那是因為您有用啊……

  無論如何,這一頓酒厚著臉皮也要喝的。

  你不高興,我也不走;你趕我,我更不走,你殺我……哼,我大哥凌霄醉在這裡我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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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因馬而識

  但是此刻,看著獨孤愁的眼神,雲揚都有些詫異了。

  獨孤愁的眼中,赫然有一絲激動和緬懷之色。

  見到我……激動啥?

  「老夫複姓獨孤。」

  獨孤愁慢慢地道:「雖然,你聲稱乃來就找凌霄醉的,但……老夫卻絕不信你來到這裡之前,不知道老夫是誰。」

  他的眼神本來平平無奇,一片渾濁,但,說這句話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眼皮驀然一翻,頓時兩道目光如同經天霹靂,雲揚只感覺自己心中便如兩座大山相撞,轟然爆響了一下!

  一時間,神識居然有些恍惚。

  雲揚身子一正,就此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紈褲公子哥姿態,鄭重道:「當然,獨孤前輩在這裡,晚輩就算是沒有別的藉口,也是一定過來拜訪的。」

  獨孤愁臉色淡然,道:「聰明人更該坦誠,這才是智慧。」

  獨孤愁言詞犀利異常,宛如山岳般的重壓,恢弘而落,向著雲揚撲面而來。

  獨孤愁已經打算好了,若是眼前這個小傢伙還是擺出先前的那一副姿態,企圖矇混過關的話,那自己就要順手給他一個教訓。

  少年得志的少年人一朝成名,往往得益於其本身一時的靈光一閃,其他的多半都是小聰明,時常使用小聰明或者可以解決很多事情,但一旦遭遇真正棘手的難題,反而會作繭自縛,甚至令局面徹底失控,走到最惡劣的狀況。

  孤獨愁因為雲揚的表現而生出了類似的判斷,便生出薄懲之心

  不意他這邊才做出一點姿態,那小傢伙便即時改變了態度,宛如變臉一般,直接就將之前那副嘴臉撕下來不用,然後剎那間就換上了一幅謙恭有禮,溫良敦厚,尊老愛幼的偉光正形象!

  獨孤愁只感覺自己有心而為的種種,盡數落空,蓄滿了力氣的一拳,宛如打在了一團白雲中,一如泥牛入海,全然沒有絲毫可供發揮之處!

  「雲公子果然人如其名,果然姓雲。」獨孤愁憋了一下,淡淡地說道。

  「前輩說得有道理。」雲揚滿臉儘是與有榮焉,語氣更為尊敬地說道。

  「……」四大高手齊齊面面相覷。

  一時間,竟盡都生出一種想要爆笑出口的衝動。

  雲公子果然姓雲……這四個字,簡直神來之筆,但卻又都明白獨孤愁這種一拳打空的感覺,這句話用在這裡,真是恰如其分。

  「獨孤前輩一直都有留意我的馬兒……不知何故?」雲揚仍舊滿身儘是謙恭的姿態問道。

  獨孤愁輕輕歎了口氣,道:「你這匹馬……叫什麼名字?」

  「紅紅。」雲揚有些自豪:「這是我親自給牠取的名字,前輩是否覺得亦是否馬如其名,恰如其分?!」

  另外三人又再度面面相覷;如此一匹神駿到了極點的寶馬,居然取了這麼一個娘們兒的名字,還什麼恰如其分,哪裡就恰如其分了?!

  「不錯!這個名字非常好!」

  不意獨孤愁竟自大加讚賞,很是愛惜地看了幾眼紅紅,道:「牠就應該叫紅紅,叫別的,都不好聽。」

  雲揚愣住。

  凌霄醉三人也愣住。

  這是啥說法?

  只聽獨孤愁隨即歎了口氣,道:「但如此寶馬良駒,在你的手中,卻是可惜了。」

  雲揚順口道道:「不錯,的確是有些可惜。」

  獨孤愁見他承認得這般爽快,大是意外,看了他一眼又道:「哪裡可惜,又是為什麼可惜?」

  雲揚登時懵逼,愣然當場。

  不是您說可惜麼?我只是順著您說而已啊……

  現在的人真不好接觸,一個個的脾氣都這麼古怪,還有沒有辦法好好說話交流了?!

  頓了一頓才道小心翼翼地道:「這樣曠世寶馬,最佳選擇莫過於回歸山林,嘯傲一生,自由自在,率意逍遙;此外,若是能夠在戰場上馳騁縱橫,輔助乘者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亦是佳話……最次最次者,也應該是陪伴著一位絕乘劍客,或者當世頂峰,在江湖上縱橫……」

  雲揚道:「而我,並不屬於以上三者任何之一。待在我的身邊,委實是可惜了。」

  獨孤愁眼神中竟然有金光一閃,道:「既然有此自知之明,何不放牠離去?」

  雲揚苦笑一聲,幽幽道:「我與紅紅從來都非是從屬關係,我自從得到牠開始,就沒有給牠加裝任何馬具;連馬鞍,蹄鐵都沒有上過……若是牠想要離開,隨時都可以。」

  「不知前輩是否相信,我跟紅紅乃是朋友知交,是知己良朋。」

  雲揚的眼神很溫暖地看著紅紅,道:「牠是捨不得離開我的。或許將來有一天……等我離開了這個世界,此身再不復存之極,它再沒有掛念之餘,才會自己離去吧……」

  紅紅安靜地站在客棧外,一雙馬眼滿眼儘是溫情地看著雲揚,低頭打了個響鼻,歪歪頭,看著獨孤愁,又看了看雲揚,隨即又看著獨孤愁,馬眼中居然露出一絲凌厲的神色,對著獨孤愁乍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咆哮。

  似乎在威脅:別妄想動我的主人!

  反而獨孤愁是這樣理解的。

  所以他眼中不可遏制的流露出欣賞之色,很安慰地說道:「不錯,很不錯。如此天地靈物,就應該遇到一個如此愛護牠,並且,可以為牠設想的知交良朋,你這裡可算是寶馬三大歸處之外另一處絕佳歸處,卻是難以複製,然而這種狀況,於你於牠都是大幸。」

  然而縱使獨孤愁閱歷如何過人,見識如何廣博,卻又哪裡知道紅紅怒吼的真意,紅紅其實想要警告的內容是:別妄想動我的長期飯票!這傢伙身上有太大好處……趕我也是不走的!

  看著獨孤愁居然打開了話匣子,雲揚也是意外之極。

  他根本沒想到,自己與獨孤愁打破僵局,居然是因為一匹馬!

  「今日有緣得見如斯神駿良駒,不禁想起我往昔的那匹馬兒。」

  獨孤愁神色很惆悵:「我叫牠紅兒……之前,我一直騎著牠縱橫江湖,快意紅塵……但,終於有一天,我的修為已經到了一種高度……騎著紅兒,反而比我展開身法要慢許多許多……」

  「在努力了好久,都追不上我的兩條腿之後……紅兒開始失落……大抵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牠認為牠幫不了我了……整整好幾年,紅兒努力地拚命地奔跑,提升速度,想要牠自己再次對我有用……」

  「但終於有一天,牠看著我飛上高空御風而行……牠看著我飛上天,四蹄站在山峰之巔,一動不動地站了三天三夜……」

  「此後整整半年的時間,紅兒與我寸步不離,我不管去哪裡,牠都非要跟著我……哪怕跟不上,牠也跟著我……那時候,我居然開始厭煩紅兒的跟隨,生出累贅之感;但是,半年之後的某一天,那一日的清晨醒來,我發現紅兒已經不知去向……」

  「從那之後,牠再也沒有回到我身邊……我想了好久,突然一朝明悟,,紅兒是太捨不得我了,才會多給了牠自己和我半年的陪伴相處時間……然後,牠就悄然離去了。」

  「之後,我曾經走遍萬水千山,想要找回紅兒,但……卻再也沒有找到牠。」

  「人,就是這樣的可惡,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之後卻又追悔莫及……」

  「此時我畢生一大憾事……」

  獨孤愁悵然說道:「你這匹馬,不管是顏色,還是形象,又或者神駿程度……都與紅兒幾乎不相上下、一模一樣……我幾乎以為,這就是紅兒的血脈後嗣……」

  雲揚也驀然間感覺到一份心情沉重襲來,本能地一聲歎息。

  因為雲揚瞬間瞭然,獨孤愁注定要失望了。

  自己發現紅紅的時候,牠才只是一匹即將成年卻還未成年的馬駒;而獨孤愁的馬兒……卻最少是五百年之前的事情!

  以時間推斷,紅紅絕對沒有可能是紅兒的後代,縱然身體當真擁有紅兒的血脈,也已經不知道隔多少代了……

  「雲揚,雲公子,我希望你能夠答應老夫,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一定要善待牠。」獨孤愁的眼神看著紅紅,眼神中全是溫情,慢慢道:「縱然有一天,你的修為也已經到了速度不再成為限制的時候,也不要傷害牠……」

  雲揚聞言沉默了片刻,這才鄭重的回答道:「我答應你!若是我真的有那一天,我會徵求牠的意見,縱然牠不會再陪我馳騁,但也可以永遠都在我的家裡,我的家永遠都是牠的家,我在此再重申一次,我們是知己良朋,非是從屬關係。」

  「縱然它不再跟上我的速度,但是……卻還有我的家人,妻子兒女可以陪伴牠。」雲揚深刻地說道:「如果,我能夠活到那一天的話!」

  獨孤愁滿意地笑了笑:「說得好,你的境界較我還要更高兩籌,我記下了。雲揚,你可以叫我了,叫我老獨孤就好。」

  雲揚在來之前,絕對沒有想到,與獨孤愁的結識會這麼順利。但是,最後聽到獨孤愁這一句話,雲揚卻瞬間震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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