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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至尊】作者:風凌天下<連載中>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了不起!

  老獨孤!

  你叫我老獨孤就好了!

  雲揚聞得此言,卻覺心頭猛然間震動了一下,眼圈瞬時間就紅了;整個人一下子被一種震顫的情緒所包圍,他在此際想起了那個自己視之如父的老人!

  一念及此,即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啞聲道:「不敢,老獨孤在我心裡,永遠只得一人,卻不能是前輩!」

  獨孤愁道:「哦?」

  雲揚站起身來,道:「難得今日與諸位前輩歡聚,雲揚原本也委實是懷抱目的而來,這一點,大家盡都心知肚明,無謂遮遮掩掩;所幸各位並沒有將雲揚當場驅逐,雲揚足感盛情;不管結局如何,終不負今日一聚。」

  他從面對四大高手的謹小慎微,突然間變得豪氣縱橫,這個劇烈的情緒變化讓四個人又再度齊齊愣了一下,紛紛抬頭看著他,目光儘是訝異。

  雲揚微笑了一下,道:「既言歡聚,晚輩躬逢其盛,自該略盡心力,我這便下廚為各位烹製一道菜,請諸位前輩品鑒。」

  他帶著深沉的感情,慢慢地說道:「說來慚愧,這是我迄今為止唯一會做的一道菜!然而卻也是我自信能夠拿得出手的終身名菜!」

  凌霄醉敏銳地感覺到雲揚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大對,適時插口道:「什麼菜?敢言終身名菜?!」

  雲揚露齒一笑:「白菜豆腐。」

  此刻他在笑,然而周遭四人卻盡都感覺到,他此刻的笑容,簡直比哭還要淒慘得多。

  雲揚轉身:「老闆,有白菜和豆腐麼?」

  ……

  半晌之後。

  一股難言的香味,逐漸瀰漫到整個房間。

  四人盡都抽了抽鼻子,眼中都露出來驚訝的神色,想不到,這小子竟然沒有吹牛!此際還只是聞這香味,就已經可以判定其烹製的菜餚不同凡響!

  雖然只是最平常的家常菜,但委實已經達到家常菜登峰造極的地步!

  「不錯!當真不錯!不愧是終身名菜!」

  獨孤愁有些陶醉的聞著空氣中的香味,道:「當年……拙荊也有一道拿手菜……我吃了一輩子,都沒有吃夠……」

  「這種菜,之所以拿手,之所以好吃,乃是因為……一般名廚大匠做菜,用的盡都是技藝……」獨孤愁輕聲道:「然而如拙荊、雲揚這般做菜的人,用的卻是心。」

  「此生還能夠吃到這樣的一道菜……好,非常好!」

  獨孤愁對凌霄醉說道:「凌霄,你的這個小兄弟,真的很不錯。不管是對馬,還是對人!你所言他之來到,也是大家的機緣,其言不虛」

  凌霄醉啞然失笑:「我還以為你要打他一頓呢。」

  獨孤愁哈哈大笑:「若是他還是剛來的那個樣子,這頓打一定是逃不掉,不但要打他,還要連你一塊打。只是現在……」

  他嗅了嗅空中越來越濃的香味,輕聲道:「所謂見微知著,雲揚其人,天資橫溢,才貌出眾尤在其次,我更在意他的情,他對馬,至誠以待;他對人……能夠做出這樣用心的菜,必然心中是重情到了極點的人才有可能……所以,必定也不會錯的。」

  「而且,他能來找我們,說明他做事情不古板,懂得借力;絕不迂腐;而且為了結識自己想要結識的人,他甚至可以改變自己。」

  「若是為惡,必然是天下梟雄;若是為善,必然是萬家生佛!」

  「很好的年輕人。」獨孤愁加重了口氣,道:「非常好!」

  凌霄醉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道:「我一直都覺得這個年輕人不錯。」

  一邊,鳳絃歌微笑道:「的確是不錯。」

  那骷髏一般的怪人說道:「豈止不錯,而且還非常了不起呢!」

  「了不起?」三人轉頭看著他。

  能夠讓三人誇獎還不錯的年輕人,已經可算是絕無僅有。

  讓獨孤愁評價非常好的年輕人,更是第一次。

  可是在這位的口中,赫然又冒出了一個更加極端的評價。

  了不起!

  這個評價可是真的了不起了!

  骷髏一般的人裂開嘴笑了笑,將聲音凝成了三條線,送入三個人的耳朵。

  「千萬不要質疑我的評價,我剛才所言甚至是頗有保留的,因為眼前少年人,也許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人!你們看不出他那裡了不起,只不過因為你們不是我,如此而已!」

  驟聞此語,獨孤愁與鳳絃歌還有凌霄醉三人齊齊駭然失色。

  了不起!

  看不出?

  不是我?!

  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敢這麼跟自己等三個人說話。

  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當真看不出來啊!

  雖然四人同席圍坐,共飲美酒,然而造成這個結果的契機不過是因為時事,因為彼此之間的氣機感應,俱鬥都感覺到彼此修為相當,層次彷彿,縱然有所差距,卻也不會很大。

  這才有當前共話之會,那最後一人其實並不與鳳絃歌等三人中任何一人相識,如此說話,卻透露出自高之意,凌霄醉等三人都屬當世絕乘之客,頂峰之巔,如何忍得。

  「你說我們看不出來,難道你就看出來了?」鳳絃歌哼了一聲,斜著眼道問道。

  「當然。」骷髏一般的人道。

  「敢問閣下到底是誰?」鳳絃歌問道。

  骷髏一般的人歎了口氣:「酒神招待飲酒,初初之會相處甚歡,我還以為你猜出來了我是誰……原來,你並沒有猜出來。」

  鳳絃歌眉頭就是一皺,一時竟至無語。

  而獨孤愁與凌霄醉兩人卻是對望一眼,若有所思。

  獨孤愁本來就隱約猜到了這骷髏一般之人的身份,現在卻是更篤定了數分。

  那骷髏一般的人淡淡地笑了笑,竟自倒滿一碗酒,一飲而盡,輕輕道:「我一句話,或者可以讓你避免一次必死之災……然而他的一句話,卻可以……」

  他說到這裡,突然間臉上一陣抽搐,露出一種極端的痛苦之色,跟著便是噗地一聲,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適時一扭頭,那口脫口而出鮮血如同一支箭一般的飛了出去,遠遠地衝進了黑暗之中。

  卻聞那茫茫黑暗的遙遠彼端,乍然傳出來一聲慘叫。

  這一聲慘叫只有半截,便已猛然停止,似乎是有人恰巧在那裡,被這一口血打個正著,就只來得及慘叫出口,聲尤未落,便已經斃命!

  這一次,凌霄醉三人同時聳然動容,異口同聲道:「原來是你!當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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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都有所求

  「咱們這麼多人在一起,居然還有人那麼有興趣來聽聽我們說什麼……」

  那骷髏一般的人嘿嘿一笑,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卻是逕自施施然地站起身來,取過一瓢清水,仔仔細細地漱了漱口;然後才又走回來坐下,輕聲笑道:「當然是我,可不就是我。」

  「你不是從來都不露面的麼?」凌霄醉問道:「怎麼這一次,居然以本來面目出現在我們面前?想必別有因緣吧!」

  骷髏一般的人苦笑一聲:「說別有因緣也好,說世事難測也罷,總之是一言難盡,不過我既然出現在你和獨孤愁面前,自然就是要找你們倆幫手的。」

  獨孤愁的臉色也變得很慎重:「敢問什麼事?」

  能讓這個人跑出來求助,而且還要同時找上獨孤愁與凌霄醉這一前一後兩大舉世公認的天下第一人,可以想見,這件事,絕對不簡單!

  「拜託你們兩個幫忙的事情,還不急,尚有餘地。」

  骷髏一般的人道:「當前的當務之急,卻是要請鳳絃歌幫我一個忙才行,本來我是想要找直接成濟世的;只可惜連我也找他不到,所幸鳳絃歌也可以如我之願。」

  鳳絃歌嘿然道:「什麼叫我也可以?閣下初衷乃是欲尋成濟世,根本目的當是配藥,此藥若是由我配出,你敢吃麼?」

  鳳絃歌是酒神,可非是藥神,找一個釀酒的配藥,服用者真的仔細掂量掂量!

  雖然鳳絃歌也屬於名醫,但卻是「邪醫酒神」,而不是真正的「醫神」。

  骷髏一般的人道:「若是成濟世,自然要配藥;但我所言你鳳絃歌也能如我所願,是因為我只需要你幫我配酒。」

  他臉色變得空前鄭重,道:「我記得很清楚,當年就有傳說,你在研究三生三世絕魂酒?」

  鳳絃歌臉色一變,一字字道:「你怎地會想要喝那酒!?」

  骷髏一般的人歎了口氣:「我身體裡被人種了毒靈,不得不行險一搏。」

  「毒靈!」

  三人聞言又再度齊齊大吃一驚,再不復之前的淡定平和。

  這兩個字,此世九成九以上的人都不會有聽過,然而鳳絃歌等三人卻是個中例外。

  他們不僅聽過,不但知道,而且還完全明白,這東西是多麼可怕!

  眼前這傢伙被人種了毒靈,居然還能活蹦亂跳地坐在這裡,簡直是奇跡。

  當然,綜合眼前人之身份實力背景跟腳底蘊,等閒物事也害不了他,遭了毒靈之害,也算是物盡其用,恰如其分!

  「要不你們以為我會是如今這種鬼樣子麼……」骷髏一般的人感歎:「我當年,也是很英俊瀟灑的,別之剛才那小傢伙也是不差……嗯,就算差也不會差很多的說……」

  「可是毒靈屬性玄異,當真是無藥可解,即便有三生三世絕魂酒,也就只能讓你和毒靈同歸於盡而已,並不能當真治癒你,於事何補?!」

  鳳絃歌道:「更有甚者,那酒端的有傷天和……中毒者死後,屍身僵化,刀兵不傷,水火不侵,有如金剛不壞,就算將屍身安置在高山險嶺之上,以天地靈氣消弭邪氛,至多也只能維持十年,十年後,整片山峰都將化為死地!地氣更是非萬年時間無法恢復!而在這萬年歲月之中,舉凡走過這座山的人,都會承受不同程度的毒損!」

  「一直到這座山轉變成真正的毒山!」

  「但這種酒,你卻要喝進肚子裡……」

  「那三生三世絕魂酒……根本就不屬於此世該有之酒品。」鳳絃歌道:「我固然知道釀造方法;但始終不敢嘗試。因為……只是憑我自己的話,恐怕這酒未成,我就已經先一步被毒死了!」

  骷髏一般的人道:「你知道我是誰,自然應該知道,我說出來的,都是真的,必然會實現。」

  「只要你肯幫忙,我就有辦法助你釀成此酒。」骷髏一般的人道。

  「若是我不肯幫忙呢?」鳳絃歌目光一寒,森然道。

  「你也不用跟我裝腔作勢,你是必定會幫我的。若是你不肯幫忙,那我就不會來找你了。」骷髏一般的人微笑起來。

  鳳絃歌冷肅之狀瞬時蕩然無存,痛苦的呻吟一聲:「跟你這種怪物,實在是不能打交道!我為什麼要來這天唐城,怎麼就不能不動心呢?!」

  獨孤愁卻是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道:「你既然什麼都知道,卻又怎麼會被人這麼整治?天意弄人無可避免?!」

  骷髏一般的人嘿嘿一笑:「就是天意弄人,無可避免,當年你豈非也早就知道,你妻子無法跟你天長地久,那你為什麼還要陷進去?」

  獨孤愁的一張臉上突然青氣一閃。

  幸虧骷髏一般的人接著就續了下去:「獨孤,這是命中的劫數啊!劫數這回事,任何人都別不開,於你於我都如是啊!」

  「躲不開,拋不下,離不了,生不得,死不得,哭不得……」骷髏一般的人長長歎息。

  另外三人,亦同時歎息。

  這一番話,不過十幾個字,卻是讓人心生無限感慨。

  尤其是到了他們這等層次,聽到這些語句,心中更是百味雜陳。

  「說完我,再說說你們,今日之會本就是機緣之場,合該給你等幾句忠告。」骷髏一般的人看著凌霄醉:「凌霄醉此行乃是有所求而來,有事要待辦,但僅憑你自己一人不成。」

  凌霄醉苦笑點頭。

  骷髏一般的人看著獨孤愁:「老獨孤你也是,你亦是有所求而來,更加需要人出手幫忙。」

  獨孤愁淡淡點頭。

  「至於你鳳絃歌,真意也不是為了找那雲尊麻煩而來。」骷髏一般的人轉頭看著鳳絃歌:「你也是有所求,須得幫手相助。」

  鳳絃歌似是有心想說什麼,卻終於沒有說出口,歎了口氣低下頭來。

  「無謂歎氣,我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我此次也是有所求而來。」

  骷髏一般的人嘿嘿的笑了笑,曼聲長吟如唱道:「人生苦難,誰能無所求?」

  獨孤愁臉上的肌肉突然一陣痙攣,咬著牙,深深吸氣,閉上眼睛,一飲而盡。

  只因為那骷髏一般之人所說的這兩句話,正是一首歌的起始句。

  而這首歌,便是叫做有所求,無形中符合了在場眾人所有人的心事。

  當年,獨孤愁的妻子最喜歡唱的就是這首歌。

  如今,再一次聽到有人唱出來,獨孤愁只感覺心中的酸澀,如同大海一般翻湧起浪,一時間百感交集,個中心酸難以言喻!

  「人生苦難……誰能無所求……」獨孤愁呵呵一笑,居然用筷子敲著酒碗應和著唱起歌來。

  「……紅塵翻覆,誰能無煩憂……」

  「看一眼成敗,江山白頭……」

  「飲一杯苦酒,歲月東流……」

  「歎世間紅塵紛擾恩愛終有頭……」

  「哭一聲將相王侯不過一抔土丘……」

  「叫一聲兄弟,何時反目成仇……」

  「看腳下前路,掌中何時已經沒有你的手……」

  「誰能無所求……誰能無煩憂……」

  「我有所求,求紅顏不老英雄無愁……」

  「我有所求,求江山萬里繁花依舊……」

  「我有所求,求生生世世與君相守……」

  「我有所求,求世間恩愛不變到白頭……」

  「你我相依,到,千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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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可能再見她?

  平心而論,獨孤愁的嗓子並不好,唱的也一般,然而在座諸人卻盡都能夠聽得出來他此刻特別用心,特別的投入,低低的沙啞的嗓子,讓人一聽,心中就不免升起悲涼的感覺。

  骷髏一般的人聽著聽著,卻是將無限思緒盡都歸於一聲就是黯然長歎。

  凌霄醉的臉色也顯得分外有些黯然;鳳絃歌更是直接閉上眼睛,靜心聆聽,更兼一隻手在自己腿上輕輕地打著拍子,臉上儘是一片回憶之色。

  那滿頭白髮,在夜色夜風中瀟瀟而動,儘是肅穆。

  一時間,四個早已屹立於站在天下巔峰的風雲人物盡都是各有所思,滿室蕭瑟。

  如他們這般的傳奇人物,經歷遠比常人豐富,這一生之中,能夠有這樣的成就的傳奇人物,誰沒有許多刻骨銘心的往事?

  光陰彈指如今,往事有如煙雲過,數百年歲月光陰已經化作了塵煙的此時此刻,再來唱起當初摯愛最喜歡的這首歌,箇中滋味卻又是一種什麼感覺?

  那些曾經深情繾綣的傾國紅顏,現在何方?

  那些曾經纏綿無盡的風華絕代……現在,早已經風吹雨打去啊……

  此刻如今,繁華落盡,崢嶸不在,就只留下四個老人,在這裡對坐喝酒,雖然他們現在已經站在雲端,俯瞰天下,但,身邊可還有陪伴之人嗎?

  都道大道之路,艱辛難行,孤寂本是意料中事,然而當真事到臨身之際,個中心酸尤難分說!

  雲揚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這四個人,心中忍不住悠悠歎息。

  忍不住地就想起:「若是我……在幾十年後,幾百年後,會不會也如他們這般,對酒臨風,只餘緬懷?……那感覺……」

  那骷髏一般的人深深歎息,終於仰頭長吸了一口氣,卻見其手腕一翻,居然拿出來一管通體紫色的玉簫,湊在唇邊。

  一縷幽幽的簫聲,嗚嗚咽咽,如泣如訴的響起,若遠若近,渺不可聞;卻是直嵌入了一個人的內心深處……

  及至雲揚重新入座坐下的時候,歌聲早已渺,簫音也已經落下最後一個尾音,耳邊,就只餘有一聲聲輕輕輕輕地歎息。

  似乎在座的每個所有人,都在這一首歌,一曲簫之間走過了一個輪迴。

  ……

  「這就是你的終身名菜,白菜豆腐……」獨孤愁夾了一口菜,神色愈發的悵然了數分,喝了一碗酒,低聲歎息:「不錯不錯,這委實才是白菜豆腐!」

  凌霄醉等人也是一片沉默,一邊喝酒,一邊歎息。

  獨孤愁吃了幾口菜,突然愣愣的出神,然後很是鄭重的看向骷髏一般的那個怪人。

  那人微笑了一下,道:「你還有所求?」

  獨孤愁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正面回答我可好。」

  骷髏一般的人道:「你問,我盡力而為就是。」

  獨孤愁一字一字的說道:「我……還能見到她麼?」

  獨孤愁此問一出,在場所有人一起愣住了。

  包括雲揚在內,大家都很清楚,獨孤愁口中的這個「她」指的是誰。

  「她」可是已經死了幾百年了!

  如何能見得著?

  就算當真有輪迴存在,數百年歲月逝去,早已不知輪迴了幾生幾世!

  不意那骷髏一般的怪人卻是沉吟半晌著,好久都半晌沒有出聲說話。

  他越是沉默,獨孤愁的眼神反而就越亮;對方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沉吟,那就代表有希望,有機會,只要有可能就好,比什麼都強!

  凌霄醉等三人見狀心下也不禁是有些緊張異常,眼神死死地看著骷髏一般的怪人。

  雲揚則直接屏住了呼吸,只感覺自己一顆心怦怦地跳了起來。

  若是已死偌久歲月之人猶有再會之日,那豈不是說自己尚有機會再見老獨孤,現在雲揚真的很想再見這個有如自己父親一般的老人,告訴他,他的兒子,自己的七哥或者還沒死,尚在人世……

  那些自己的哥哥們……

  「相見爭如不見,何須再見!?」骷髏一般的人歎息一聲:「此生已矣!」

  獨孤愁兀自不死心地問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告訴我如何才能夠再見到她?無論方法如何,能否實現,我都承你人情就是!」

  骷髏一般的人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道:「哎,我猶豫不決實在是我知道,只有一個辦法,然而這個辦法……你未必能達到。」

  他歎了一口氣,道:「其實,這片個星空之下,億萬年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亙古至今,滿打滿算,也不超過……十個人!」

  獨孤愁精神又是一振,道:「知悉方法便感大德……請指一條明路。獨孤愁……此世必當銘感五內。永世永感大德!」

  骷髏一般的人輕輕歎了口氣,道:「罷了,且先聽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眾人登時齊齊豎起了耳朵,都知道這個故事必定非同小可,非一般掌故傳說可比……

  雲揚尤其是聚精會神,唯恐錯失一點點的細節。

  「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前……嗯恩,就在這一片星空之下,有一個絕世強者,我不能說他的名字了……他已經達到了他所在世界的巔峰,壽元悠久,幾成不死之身,然而但是他的愛人,卻是紅顏薄命……在他神功大成之前,就已經撒手塵寰,幽冥陌路,情深緣淺……」

  「這個人與他的愛人情感深厚,痛不欲生,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讓他的愛人復活,重回人世相聚……」

  他說到這裡,所有人眼睛都是如同火炬一般亮了起來。

  復活!

  「雖然他的一身實力已臻世間極峰,傲視天下,但光是修為高深於此事卻是無補,他頒下懸賞,傳首天下,尋覓可行之方,卻久久沒有所獲……他不肯放棄,仍舊苦苦尋找,許多年以後,終於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人,對方大抵也是看他可憐,憐其癡心,就對他說……等你修為不斷地突破,等你有一天,可以突破這個星空的時候……你就可以讓你的愛人復活!」

  聽聞此言,雲揚四人同一時間裡一起仰頭看天,遙望看著無邊夜空。

  那夜空中,有無數的星辰,在不知道多麼遠的地方眨眼閃亮,無限璀璨。

  「突破這一片星空極限?」雲揚心中念叨著。

  骷髏一般的怪人還在繼續講述:「因為有了這個念想,於是這個人當真就開始向著這個目標去努力……他不斷地突破自己的境界,以透支生命拚命一般態勢的去修煉……還有不斷地去戰鬥,不停地磨礪……」

  「然而他本來就已經是當世絕顛強者,縱使更進了一步,然後他發現,自己已經當世無敵,卻還是連這個大陸都出不去,更遑論遙遠的星空極限。」

  「不死心的所以他就開始著手尋找突破這個大陸的方法,他嘗試自創心法,突破原有界限;終於有一天,他終於成功破碎虛空,飛升而去,臻至更高層次……」

  「然而隨著但是他飛升到了新的世界,驚愕地發現,自己的修為並沒有真的已登頂峰,因為在新的世界,比他強的強者大有人在,他只是突破自己出身的那一方天地而已,遠遠還是不能,這裡強者太多,自己終究還是在這樣子一個地方,並沒有突破星空極限……」

  「所以他又開始修煉,不斷地戰鬥,不斷地突破,不斷地磨礪,一路只向著那一個目標邁進,前行不輟……」

  骷髏一般的怪人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後來呢?」獨孤愁只感覺喉嚨乾澀,說出話來,沙啞得自己都聽不清。

  「……終於,他到達了一個奇妙的境界;一拳打出,可以令讓星辰破碎!一聲叱吒,能讓日月隱形!隨手布勁,可凝無數歲月不散!」骷髏一般的怪人道:「不用懷疑,也無需驚訝,因為在那個時候的他,是已經領悟了大道法則的存在……」

  「亦是到了那個層次之後……他以一己之力,逆天而行,回到自己原本的大陸,施以時光回溯之法!」

  骷髏一般的怪人用一種感歎的口氣,道:「他將整個大陸的時光,回溯到了他和他的愛人剛剛相識相愛的那個時候,讓一切重新來過,讓不幸不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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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須有貴人相助!

  聽到這裡,眾人無一例外,全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唯有雲揚的目光更亮,臉色甚至因為這些話都有些激動的紅暈滿佈。

  「最終,他看到了他最喜歡的人,十九歲的樣子;他接出來了他的愛人,打破此方天地加注在其愛人身上的桎梏,超脫規則,沖天而去。而且,利用他的大道規則,令到他的紅顏可以也陪著他永生不老,地老天荒!」

  骷髏一般的人輕聲道:「相傳,他將那一方天地的時間,回溯了幾十萬年!」

  他抬起頭,注目於獨孤愁:「若是你能如他一般,修成大道法則做到這一點,你就可以再次見到她!可是……」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孤獨愁固然是此世頂峰,是近千年以來的不世出修行達者,但跟傳說中那人還是無法相提並論的,所謂一定辦不到之說,竟非妄言!

  鳳絃歌悵悵歎息,垂下頭,端起一個酒罈子,仰頭猛灌。

  凌霄醉仍自沉穩的坐著,臉上湧動有莫名的激動之色;渾身流溢一股劍意,幾乎沖霄而起。

  獨孤愁霍然回頭,看了看著凌霄醉,眼中閃著熠熠的光芒,淡淡地,卻是一字一字地說道:「凌霄醉……若是有一天,與君真正在凌霄一醉,如何?!」

  凌霄醉一襲青衫無風自動,輕聲道:「必然如君所願!」

  一眼可明,鳳絃歌於在座的人之中,雖然絕對不是歲數最大的,但是,卻已經是修途再難有精進的一個最老的,壽元亦是無多了。

  所以鳳絃歌想要走到那一步,已經可以提前宣佈毫無希望了。

  但獨孤愁與凌霄醉現在卻還都處於巔峰時期,而且壽元還有不少;若是能夠再做一次突破,又可再增長相當可觀的壽元,即便那就等於又擁有了無盡的壽元!

  所以儘管明知前路崎嶇難行,滿佈荊棘,這兩個人卻現在還是躊躇滿志,意指大道。

  那骷髏一般的人看了看獨孤愁,又看了看凌霄醉,低下頭,掐住手指,默默地計算。片刻後抬起頭,滿眼詫異地看了看雲揚,又再次低下頭默默計算。

  「你可算出了什麼?」凌霄醉問道。

  「就算算出來又如何,不管算出了什麼,都是不可說呀……」骷髏一般的怪人長長歎了口氣,不過還是輕聲說道:「你倆機緣不俗,得遇貴人,令得前行有續,獨孤和凌霄都是有機會修途更進的,但是……未來之路到底要怎麼走;卻還需要好好計劃一下,一步走錯,便是萬劫不復。」

  獨孤愁和凌霄醉同時皺眉問道:「還請明示一二。」

  骷髏一般的怪人道:「大道之行,首重緣法,而每個人的一生之中,都會有貴人出現相助;只要你們不曾錯過機緣,找到那個貴人,再付出自己該付出的代價,便是成功有望,剩下的不過努力,不惜一切的努力;便是成功;但是,若是找不到或者找錯了貴人,那就是機緣不復,前行無路。」

  「機緣?貴人相助……」

  獨孤愁與凌霄醉都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骷髏一般的怪人又再度轉頭看向著雲揚,枯瘦的臉上,露出一個很溫和的恐怖笑容,道:「雲揚小兄弟,敢問你有何所求啊?」

  雲揚慎重的考慮了一下,道:「我只想要問,若是我也想要有人復活的話,是否也是一樣的?」

  骷髏一般的怪人露出一個奇異的笑意,道:「是一樣的,卻也是不一樣的。」

  這句話讓四個人都奇怪了起來,獨孤愁,凌霄醉,雲揚三人同時開口問道:「何處一樣?何處不一樣?」

  骷髏一般的人道:「不可說,不可說,彼時自然明悟。」

  三人心思轉動,若有所思。

  獨孤愁看著雲揚的眼神卻是頗有幾分些奇怪了,道:「雲小兄弟這麼年輕,難道也有這種情天憾事?」

  雲揚揉了揉鼻子,道:「縱無近憂,卻怕有遠慮,此時木有,不過卻以防日後萬一,提前做個準備,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這句話說得卻是不實在了,不想說就算了。」獨孤愁翻了個白眼,道。

  「哈哈哈哈。」凌霄醉笑了起來。

  雲揚也是笑了起來,道:「關於這個艱辛至極的復活方法,我倒是有了一個心得想法;若是順利行使此法的首要條件,便是想要長生,唯有壽元綿綿無盡,才有到得大道終點之望,就以獨孤前輩與凌大哥而論,都自然是具備了基礎的,尤以凌大哥為甚倒也罷了,身心皆在巔峰。」

  獨孤愁滿眼怪有趣地盯著雲揚笑了笑,嘿然道:「以你凌大哥為甚?你是說,我身心就不在巔峰麼?」

  「我只是覺得,外貌呈現總是蒼老之相的樣子,縱使強說自己心不老,內心也是必然隨著蒼老的。」雲揚正色道:「若是獨孤前輩先要證明自己的心也在巔峰,至少要將外貌回復年輕時候的形象,這才勉強說得過去的。」

  凌霄醉聞言大笑更甚。

  獨孤愁也是笑聲不絕了起來,笑著笑著,他的臉龐身材,就突然間出現了肉眼可見的驚人變化。

  雲揚的瞪大了眼睛越瞪越大,眼睜睜地看著,只見獨孤愁居然就那麼這麼慢慢的,從一個老頭的形象,一點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變得年輕,輕變得壯健,變得挺拔……

  灰白的頭髮,慢慢地變黑,變得全黑,變得漆黑,變得烏黑……

  滿是皺紋的臉龐,也逐漸地皺紋平整息;慢慢地變得光滑,添有了光澤……

  而原本佝僂的身子,也緩緩的挺直……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凌霄醉急忙制止。

  獨孤愁笑了笑,停下運功,此際的形象已經化作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模樣,笑道:「這樣,又如何?」

  雲揚嘴角抽搐。

  我就只是那麼一說,但你居然接著就來了一個大變活人!

  要不要這麼牛逼!

  不光是易容還是整容都沒有這麼誇張的好麼?!

  「現在這樣子正好。」凌霄醉看了看說道:「你要是再年輕下去,多半恐怕又要惹上數不清的情債了,佳人之心易傷,於心何忍……」

  眾人一起哄堂大笑。

  骷髏一般的怪人也自哈哈笑道:「大家都有所求,遠的目標,有,近的目標,也有。不妨都說一說;看看彼此大家有沒有能夠幫得上忙的,互利互惠。」

  獨孤愁道:「其實我這一次出來,一來沒有奢望能夠遇到鳳絃歌,二來也沒有奢望能夠遇到凌霄醉,尤其是;當然,更加沒有奢望能夠遇到你。我只是想要出來活動活動手腳。找幾個對手練練而已,當前種種,均是意外收穫,卻是緣法。」

  雲揚聞言登時眼前一亮,恭聲道:「獨孤前輩的這個願望,可是太容易達成了;現在這天唐城中別的不敢說,這裡高手可是太多了,晚輩忝為地主,願意幫前輩找尋對手。」

  凌霄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小子總算會說話,我還以為你要說:只要你跟在我身邊,包你有打不完的仗,有層出不窮的高手對手……

  其實雲揚剛才真的打算這麼說的,只是話到嘴邊,卻又嚥了回去,多加了好幾層的鋪墊。

  當然,個中真意還是那個意思!

  「我來這還真是湊巧湊興湊趣,就是閒著沒事一路逛過來的。」凌霄醉一派閒適,看著雲揚,淡淡道:「如今獨孤在這裡,倒是省了我不少手腳。」

  雲揚心下卻是好一陣的感動。

  在這等風雲際會的時刻,凌霄醉這等閒雲野鶴一般的性子,能夠進入這個大漩渦,說不得就是為了自己而來。

  現在,在這天唐城中,還能夠讓凌霄醉記在心裡的,大抵也就自己一個人而已了。

  「我來是找幫手忙的。」骷髏一般的人道:「同時也是來找打手的,一下子就不過現在找到了三個,果然是大緣法,大機緣了。」

  獨孤愁,凌霄醉,鳳絃歌同時重重地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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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麻煩來了!

  鳳絃歌歎了口氣,道:「我初衷之一當真就是來找那個雲尊的,當然更主要的目的還在於尋覓一個傳人,我壽元無多,總要將我這一生珍藏的美酒傳下去,這個傳承我可是異常重視的。」

  雲揚在一邊聽了鳳絃歌的話,目光不禁閃了閃,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他就是雲尊,亦是當日以酒神之名搞事紫幽帝國的始作俑者,作為鳳絃歌再度塵寰的兩大目標之一,心下自有掂量。

  不過,鳳絃歌的目標居然還有他的酒,與他的傳承?

  這個……

  凌霄醉眼睛餘光也看了一下雲揚,嘴角露出來一個笑意。

  眾人越聊越是投機;雲揚卻是罕見的基本不怎麼插嘴,就只是當了一個合格的聽眾,畢竟他是小字輩,能力實在有限,能夠與這四人共座就已經莫大機緣,天大的造化,若是再行妄言,那可就是妄自尊大,不自量力。

  只不過聽著四個人聊天下來,雲揚心中也是有些想笑;四個人輪番訴苦,一個完了一個來,不意這等世上頂峰,竟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處,都有難以完成的心事,實在與傳奇傳說神話的身份相悖不符。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幫絕頂高手湊在一起,氣場相仿,也就跟普通人湊在一起沒太大的區別;不再故作高深,展現出逗比的真性情;但若是親眼目睹,實在難以想像一般人臆想中,絕世高人在一起就應該怎麼怎麼出塵脫俗啥的狀況……竟然是完全不搭邊的!」

  雲揚看著四個老頭逸興橫飛,口沫四濺;偶爾還會臉紅脖子粗的爭執起來,心下也是感覺得異常有趣。

  但不得不說,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往往就是這麼迅速建立起來的。

  縱使是再如何強大傳奇傳說的高人逸士頂峰絕顛也不例外,莫不如是!

  而一桌子菜下去得最快的赫然就是雲揚所做的那道白菜豆腐。

  一大鍋的份量,被四人迅速消滅乾淨,雲揚自己都沒撈到幾筷子;甚至還不止於此,四個老傢伙兀自很無恥地逼迫雲揚再去做一鍋,一副不做不行,不做就修理你小子的架勢。

  雲揚對此很是無語,更是無奈,我是來交朋友的好麼;然後我的目的還都沒有說,你們就只一味逼著我給你們做廚師,這樣真的好麼?!

  才待爭辯幾句,屁股上早被踹了幾腳,頭頂上也挨了好幾個暴栗,終於徹底瞭解了形勢比人強的現狀,既然力不能及無可奈何,那就只能乖乖地去做了……

  期間雲揚不是沒有突發奇想過:「我若是偷偷在裡面吐口唾沫……料這四個老傢伙也未必會發覺,彼時他們四個豈不是要吃我的口水……」

  不過這個誘人的想法也僅僅是想一想而已,實在沒有膽量付諸行動。

  萬一被發現……咳,一頓揍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小命……

  及至第二鍋白菜豆腐端上去的時候,雲揚快手快腳的舉起筷子,意圖趕緊多扒拉兩口,不意自己身邊的那四個老傢伙竟是同時神色微微一變。

  與此同時,一股沉凝如山的強橫壓抑,乍然籠罩而臨。

  這股壓抑之感不但來得突兀至極,全無徵兆,更兼強橫至極,若是雲揚以一己之力當之,沒準就得被直接壓死,就算僥倖不死,身受重創卻一定是不可避免的!

  卻見凌霄醉的身子微微地挺直,整個人突然間鋒芒畢露,亦是湧現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將雲揚遮擋在自己氣場之中,正面硬頂那驟來的不速壓抑。

  眼神也如同兩道利箭,望向黑黝黝的彼端。

  幾乎在同時,獨孤愁也是緩緩抬頭,注目前方,臉上露出來異常凝重的神色。

  骷髏一般的人斟了一杯酒,淡淡道:「來了,找我麻煩的人來了。」

  話音未落,遠方夜空中已有兩道強大的氣勢凜然顯臨。

  那驟現的兩道身影,隨便一人所展現的氣勢,都絲毫不弱於現在在座的這四個人其中之一!

  其中一道氣勢來勢忽而一頓,遠遠停下,而另一個,仍舊保持著初初現身之時所湧現的滔天氣勢,恍如壓倒一切的一般地橫推了過來!

  似乎那個人全然沒有將面前四大絕世高手,當世頂峰,放在眼中!

  那種目空一切的張狂桀驁,讓人很清晰地就感覺到了。

  獨孤愁與凌霄醉同時冷哼了一聲。

  下一刻。

  竟現萬籟俱寂,時空凍結,似乎連空氣都不再流動。

  夜空中,一道人影赫然閃現!

  就在眾人前面十丈的高空中,一個黑衣人,背負雙手,卓然屹立在那裡,淵渟岳峙,傲視群倫。

  一雙眼睛,便如天上的星辰,冷冷的俯瞰四個人。

  來人黑衣黑髮,滿頭黑髮好似瀑布一般地垂下來,順著臉頰一直垂到胸前,他就那麼站在那裡,但在一片黑暗之中,卻是分外顯眼,一眼看過去,決計不會錯失。

  連這片天空,似乎也因為他的到來而顯得更加的黑了。

  「顧兄,跟我回去吧。」天空中的黑衣人淡淡地看著骷髏一般的人,輕聲道:「你已經出來玩了一趟,差不多了,適可而止,於人於己都好。」

  骷髏一般的人笑了笑,道:「年兄,何必勉強?」

  天空中的黑衣人微笑道:「我何嘗想勉強;然而事實無常,立場如是,不得不為而已。只是讓本座最感驚異的卻還在於,你是怎麼出來的?」

  骷髏一般的人笑了笑,道:「我記得我曾經與你說過,若是機緣到了,我想走,便能走;你,攔不住我!甚至,不會知道。」

  「便如你之所說,你確實做到了。」黑衣人輕輕歎息:「顧兄,果然有鬼神莫測之能。」

  骷髏一般的人道:「既如此,何不就此陌路,皆大歡喜!」

  黑衣人微微搖搖頭,微笑:「若是就此陌路,只是顧兄的大歡喜,於我卻是大大的不利,畢竟……」

  他伸出一隻手,道:「顧兄,你的茶,還在我那裡,還未涼。跟我回去,品茶共飲,笑看紅塵,才是於彼於此皆大歡喜。」

  骷髏一般的人道:「你現在可是願意相信我的話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茶固然未涼;但年兄你的茶縱然尚溫,卻已經沒有了熱氣,此際正該保重才是,何必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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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是四季樓,我姓年!

  黑衣人眼中神色變得刀鋒一般銳利,道:「哦,是麼?只可惜,現在我又不太相信你的話了,事在人為,人定勝天,本就是至理,我想做到,就一定能做到,顧兄真的不肯跟我走嗎?」

  便在這時,獨孤愁突然站起身來,喝道:「你是誰?站在那裡大放厥詞,你不覺得你站得太高了麼?」

  那人眼神滿是有趣地瞄了一眼獨孤愁,道:「我站得高,自然是為了看得遠。獨孤愁,你避世偌久,再現便將身子坐得那麼低,注定是看不到遠方了。」

  獨孤愁淡淡地笑了笑:「是麼?真的是這個樣子嗎?」

  黑衣人很認真地回答道:「是的;我站得高,自然有我站得高的道理;因為我本就位於這樣的高度,可以俯瞰眾生。獨孤,你陪伴你的妻子太久了,久到不知道紅塵諸多變化;我奉勸你一句,既然已經決定為情避世,就不要再行妄動,招惹江湖是非,出來轉轉不是毛病,轉完趕緊回去。獨留你妻子在那個山谷之中,豈非更為寂寞。」

  他微笑著看著獨孤愁:「但若是你不聽勸告,堅持這麼轉下去,恐怕你妻子在那便……就不會寂寞了。」

  獨孤愁瞳孔收縮:「你的言外之意是要送我下去陪她麼?」

  黑衣人笑了笑,沒有說話,然而個中真意,盡在不言中。

  「好狂!」獨孤愁哼了一聲:「報上名來。」

  黑衣人淡淡道:「我是四季樓,我姓年!」

  轟的一聲。

  雲揚只感覺自己的腦袋裡面,突然有一顆炸彈,突然爆炸了!

  我是四季樓,我姓年!

  四季樓,年先生!

  今時今日,此時此刻,我終於見到了這個人,這個冤家對頭,不共戴天的死仇!

  年!

  怪不得,面對四大高手,依然是不卑不亢,而且依然張狂依舊,自信依然。

  四季樓的最高首腦,自然是有這份底氣!

  另一邊,凌霄醉眼神很奇怪地看著天空中的黑衣人,淡淡道:「年先生,何必如何咄咄逼人,你真不打算下來老朋友打個招呼麼?」

  年先生負手在空中站立,眼神斜斜看下來,看著凌霄醉:「難怪顧茶涼如此堅決,原來此處有兩位天下第一為他撐腰啊。嘖嘖,不錯不錯,獨孤愁,凌霄醉,有你們兩人,的確是可以與天下任何人任何勢力抗衡!」

  他嘴上強硬,心中卻也是有些嘀咕。

  原本已經準備離開,不進入天唐城。但是……卻意外地察覺,那自己囚居已久的天問,居然從那隱秘之處逃脫了……

  而且還來到了天唐城。

  這對於年先生和四季樓來說,實在是太重要!

  現在,雖然明知道對面有四大絕頂高手,但卻不能有半點示弱,無論如何,都是要將這傢伙抓回去的。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動手,必然會對上凌霄醉和獨孤愁。但事到如今,低聲下氣也絕不可能,索性不妨強硬到底了。

  獨孤愁淡淡道:「但你卻認為我們的力量還不夠,是麼?」

  年先生道:「年某人雖然從來不會妄自菲薄,卻絕無信心敢言同時對上兩位,兩位想要周全之人,此世任何人任何勢力也是難以撼動;只不過,兩位為何要與我四季樓作對?兩位縱使天下無敵,但說到當真與我四季樓作對,箇中滋味兒,卻也未必會很美妙吧!」

  凌霄醉道:「當年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凌某人現在還不是活得很瀟灑,如此想來,再多嘗試一次又有何妨,現在還有獨孤兄為援,該頭疼的似乎是四季樓吧?」

  年先生笑了笑,道:「你凌霄醉固然還是原來的凌霄醉,然而現在的四季樓,卻已經不再是往昔的四季樓了,兩位若有雅興,四季樓必定奉陪就是,定然不會讓兩位失望便是。」

  他這話說得很是直白,個中要挾之意更是全無掩飾,堪稱異常的不客氣,直與當面叫陣無異。

  凌霄醉臉色一沉,一隻手緩緩伸向劍柄,自身氣勢更見湧動。

  不意那獨孤愁卻已然先他一步緩緩站了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凌霄,四季樓於你是老對手了,料來難有新意,我卻是初會,這一陣,我來!」

  凌霄醉緩緩坐下,微笑道:「既然有你出手,哪裡還用得到我,今日不但有美酒佳餚,竟還有驚世劍舞可見!」

  獨孤愁呵呵一笑,右手緩緩伸出,伸到一半,原本在他背上的長劍突然間鏘的一聲劍鳴,光芒閃爍,自動落在了他的手中!

  「數百年沒有現身在這個人世間,世人已經忘記了,獨孤愁是何許人也!」

  獨孤愁一字字說道:「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天下人,獨孤愁的劍,還是能殺人的!」

  他一抬頭,眼睛看著空中的年先生,兩道劍意,從眼中陡然發出,瞬時間照亮了整片夜空。

  年先生負手而立,目光毫不避讓的迎面看來。

  四道目光在空中猛然對撞。

  明明只是四目相對,整個空間卻就此發出了一聲轟然巨響!

  這是開玩笑嗎?

  怎麼會有這種事,只是目光,就能產生如此驚人的衝擊力,若是注目於修為稍差的人身上,豈不一眼照殺?

  竟是貨真價實的眼神殺死人!

  下一刻,獨孤愁已經從桌子邊上消失了身影,而空中的年先生,則是一聲長笑:「來得好!正要一試曾經的天榜第一高手驚人威能!」

  但見兩道人影如同潛龍升天,向著高空疾衝而上,僅止於這個上升的過程中,便是滿目劍光翻飛,劍芒如同暴雨一般在空中不斷地綻放,沉悶的撞擊聲音不絕的響起,不過短短之瞬,兩人已經不知道交換了多少劍,多少拳,多少腳!

  又是轟的一聲巨響,兩人因巨大衝擊力而在空中各自倒飛出去,倒飛的影子剛剛映入下面人的眼簾,下一刻卻已然再度糾纏在一起,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

  雲揚運足目力看去,實在不願錯過如此驚世之戰任何一點細微的細節,唯有最大限度的瞭解年先生的實力界限,才能令自己的復仇計劃有成,而獨孤愁顯然是此世極少數夠資格引動年先生全部戰力之人!

  雲揚極目觀視,卻見劍光凌厲的一閃,恍如魔術一般的一化為三,一模一樣,真實不虛的三口劍,而這三把劍無一例外盡都發出驚天劍芒,橫斬而出。

  在這一瞬間,四周所有的空間空氣,盡都被這三劍全盤吸納,徹底封鎖!

  「好劍!」

  年先生大笑一聲,全力反撲應對,不敢有絲毫怠慢;口中卻道:「獨孤愁;你享受了那麼多年的天下人仰望,早已太多。然而當年天榜第一又能如何?而今可是連天榜都沒有了!你這個前浪,注定要被後浪推倒!」

  「既然你不知進退,本座今日就好好教訓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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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巔峰一戰

  獨孤愁一言不發,神色冷峻,眼神恆定,不急不躁,劍光愈顯不急不遲,卻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的劍光波浪,當真有便如大海浪潮一般,一浪更比一浪高,洶湧澎湃的向著年先生衝過去。

  那滔天的白浪,翻滾著,湧動著,一片片,一排排,致令年先生的身體在空中不斷地來回變換起伏以應對,彷彿隨時可能淹沒在劍光波濤之中的一葉扁舟一般起起伏伏。

  雲揚見狀不禁大喜,心道獨孤愁果然名不虛傳,三劍合圍設限,劍光仍自綿密至此,看這樣子,年先生已然陷入全面的下風之中,隨時可能被沛然劍浪傾覆,岌岌可危。

  但雲揚卻又不禁泛起疑竇,雲揚之前也曾遠遠驚鴻一瞥過年先生,當日年先生驚艷現身,舉手投足之間敗殺雷動天主僕,那是何等的風采,此次卻普一交手便處劣勢,是自己始終高估了年先生的能為,又或者是獨孤愁太強了?!

  答案跟著就出來——

  「獨孤愁,還是趕緊拿出你的傷情劍來吧!」年先生一聲大喝:「你不會以為這點騙小孩的手段就能奈何得了我吧!」

  獨孤愁淡淡的笑聲:「要我用傷情劍?就憑你,還不配!」

  又是轟然一聲響,天空中原本綿密有序的劍光劍芒竟如同流星爆炸一般四散而飛,而年先生整個人好似身子斷線風箏一般飛出去,只是隨即便又翩然而回。

  跟著的一拳好似將天地宇宙一起推著,威勢滔天,當空猛砸下來。

  雲揚有點傻眼,難道說剛才一幕僅止於彼此試探,孤獨愁根本就沒有施展出自身極招,年先生亦是履險如夷,根本未受考驗,但那所謂騙小孩的手段未免也太高端了吧?!

  等等,這麼算下來,我豈非是那個被騙的小孩……

  兩人戰況愈發激烈,

  獨孤愁劍光上衝,劍芒狠狠撞在拳頭上,年先生悶哼一聲,衣袂飄飛,整個人應絕大衝擊長髮沖天而起。

  獨孤愁卻也並未佔到太大便宜,也是一聲悶哼之餘,身子陡然落下三丈,未能即時展開追擊。

  下一刻,隨即兩人再度展開逆向同時對衝,驀然間,空中乍現就突然形成了一顆銀亮的光球,兩人就在這其中,你來我往,速度都是極快,從下面看去,居然根本分別不出,這兩個人哪一個是獨孤愁,哪一個是年先生!

  雲揚在下面看著,越看越是心寒,只看著手心裡全是冷汗。

  年先生,居然強橫如斯!

  原來,這才是當世最巔峰的戰鬥!

  這樣的戰鬥,自己居然連看都看不清楚。

  獨孤愁的劍,每一劍都是如同無中生有一般,。

  分明是一片虛空之地,可隨著獨孤愁的劍刺向那裡;而在劍光抵達到的同時,年先生正好就出現在那個位置,外加應對無誤,宛如商量好的也似也到了……

  這樣的戰鬥預判,兩個人都是沒有半點錯誤!

  什麼招式,什麼方法,什麼技巧,在這樣可怕的戰鬥預判前面,注定都要是毫無作用!

  到了這個層次,拼的,就只有實力,修為,底蘊,堅持,毅力!

  還有,一點點幸運!

  雲揚不得不咬牙承認,當前這一場戰鬥,已經超出了自己目前的認知範疇!

  ……

  凌霄醉的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了起來,淡淡道:「原本還道獲得機緣的我修為大進,當世再無敵手,不意年先生的修為……竟也有驚人提升了。比當年交手之時,最少提了三個層次!」

  鳳絃歌仰頭看著,道:「不過獨孤愁不愧是當年的天榜第一,始終沒有落下風。」

  凌霄醉輕搖頭:「不,獨孤已經漸漸是落入下風了,年先生招法攻守兼備,圓融通透,完滿無缺,最擅應對獨孤的綿密劍勢……除非獨孤施展他的傷情劍,開天愁地慘;還有可能反轉局面扳回來;但若是傷情劍不出,非但絕無可能擊敗對方,猶有落敗之虞。」

  雲揚抽了一口冷氣:「凌大哥你呢?」

  凌霄醉默默地計算,道:「我們三人的修為大致,都在伯仲之間。但若只是單純論修為深厚的話,年先生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已經比我們高出一線。」

  「這一線雖然微乎其微,卻也絕不應該出現。」凌霄醉皺著眉:「其修行進度沒有理由會這麼快!當年他之修為還比我略低;而我這些年潛心修煉,進境足夠,更兼有前次機緣,修為大進;即便他一如我一般的潛心修煉,更兼有天材地寶相助,至多也就跟我相當而已,也絕無可能比我快這麼多。」

  「唯一解釋就是,四季樓,定然另有別的助長修為法門!」凌霄醉道:「甚至而且我可以很肯定……空中的這個年先生,絕不是當年與我戰鬥的年先生!這是兩個不同的人!」

  「若是當年與我有過一戰的那個年先生,行事法術森嚴,不急不躁,斷斷不會這麼衝動暴躁!而且也只會先針對我,而不是先針對了獨孤愁。」

  「若是這麼算的話……年先生……到底是誰?真正的年先生……又到底是哪一個?!」

  凌霄醉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凝重到了極點。

  空中爆裂的響聲越來越是急驟,便如不斷炸響的鞭炮一般。

  「快要分出勝負了!」

  凌霄醉輕輕的歎口氣。

  大行家果然是大行家,凌霄醉話音未落,這場世紀之戰已然告一段落——。

  眾人只感覺一股悲慘的氣韻突然在高空顯臨,且瞬時猛然間高速瀰散!

  讓人一下子感覺到,天下之大,世界之大,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所有人,都已經離自己而去,那種淒涼寂寞孤獨寥落……

  讓人幾乎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生無可戀。

  而隨著這種死寂感覺得升起,整個天地之間,也盡數被這種悲慘氛圍所籠罩;連空中的星月,也盡都因之而似乎在流淚。

  就在這種氛圍下,一道催人淚下的劍光,如同長虹一般飛起。

  就像是一個喪失了愛人的仙人,在空中悲痛的起舞!

  每一點韻味,都是斷腸!

  所謂曠世劍舞,莫不如是!

  傷情劍!

  獨孤愁終於還是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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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天愁地慘,四季輪迴!

  隨著獨孤愁的傷情劍猛然間展開,場中局勢也隨之大變。

  滿目劍光橫天,卻更多了一份淒涼悲傷的味道,大半個天唐城,無數人都在這一刻感到了由衷的黯然神傷。

  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淒涼。

  近距離觀視此戰的雲揚更是首當其衝,他雖然年輕,然而心中的悲憤仇怨黯然之情,卻足以比肩世上任何一人,此際可謂感慨良多;只覺心旌動搖,難以自持,竟生出一種生無可戀、不如歸去的想法。

  一念生,即有萬念相隨,為心魔所擾的雲揚面色變幻不定,氣息起伏劇烈,眼見著隨時可能遭到心魔大舉反噬,走火入魔。

  「吼!」

  凌霄醉看到雲揚臉色變幻異常,如何不知道他無法承受,及時發出一聲清吟,驚醒了雲揚。

  雲揚得凌霄醉相助,自心魔反噬之中悚然醒來,再凝神注目於天際戰局之刻,卻只見見天空中只得一片黑沉沉的大幕,無生無命無活,唯有滿滿的悲傷淒涼,籠罩天空。

  除此之外,再沒有半點聲息。

  「戰鬥結束了?」雲揚有些不可思議。

  「這就是天愁地慘。」凌霄醉道:「屬於獨孤愁的專屬氣場,此招配合劍意,已經將年先生困在了裡面。」

  「原來如此,那就是孤獨前輩反轉戰局了?」

  「此招乃是獨孤愁的獨門之式,亦是不敗之招,縱使年先生的修為要略高獨孤愁一發,但若是不能夠在一個呼吸之中闖出這天愁地慘範疇,仍要斃命於此。」凌霄醉目光炯炯的看著天空,目光冷厲空前。

  「他應該能出得來。」雲揚搖搖頭:「年先生斷斷不會就這麼死的。」

  他若是死了,我又要去找誰報仇!?

  這個人,這一生,最終只能終結在我的手裡!

  「想不到你竟也有這樣的想法。」凌霄醉有些驚訝地看了雲揚一眼,道:「我也是這麼認為,年先生縱然被困,卻絕不會死在這裡,獨孤愁不敗之招的記錄,只怕要終止於今日!」

  雲揚嘴角抽了抽,心道咱們想的是兩回事。

  拋開不解之仇,必殺之願的話,我不知道多麼希望年先生趕緊玩完,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是時,但聞黑幕中漸次傳出來重重擊打的聲音,如是僵持了片刻之後,突然間一聲厲聲長嘯,突破了茫茫黑幕,衝空而起;黑幕亦隨之乍然炸裂,一道道浩蕩劍光,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從黑幕之中不絕衝起。

  一時間,整個天空盡都被劍光照射得亮如白晝。

  一道人影,長發揮舞飄揚,伴隨著一蓬鮮血扶搖直上,瞬間便已經衝到了百丈高空,一聲厲喝:「傷情劍果然不俗,天愁地慘,的確可怕!獨孤愁,你果然名不虛傳,今日一劍之賜,他朝本座定當奉還!」

  大幕炸裂,獨孤愁身形挺拔站在高空,冷笑道:「下次再見,你不會再有今日的幸運!」

  按照一般情況,或者說正常的江湖規矩而論,年先生既然說出這樣自承不及的話,更兼已經是身在高空,合該就要就此離去了。

  不意就在獨孤愁回應話音未落之瞬,卻聞年先生驟發一聲長嘯,喝道:「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雖然其嘴中說著山高水長,後會有期,然而且身形卻好似一支利箭也似地疾衝了下來。

  一手猛然張開,抓向顧茶涼。

  與此同時,又有一道恐怖的威壓亦隨之降臨。

  那是隱藏在遠方暗處的另一道人影,突然間出現,一襲黑衣,整個人連面目都籠罩在那寬大的黑袍之中,宛如一道白駒過隙的黑色光影極速接近!

  那沛然的氣勢,如同半空中猛地砸下來一座大山!

  那年先生的舉動已經可算是突兀至極,出人意料,然而另一道黑色身影的舉動更是駭人之極,卻見那極速接近的黑色光影,一隻手伸出衣袖一抖,空中一隻碩大無朋的大手就此無中生有的成型,以沛然莫御之勢抓向顧茶涼。

  一人從天而降,一人橫掠橫推而來,上下兩路,移動速度都是快到了極點,志在必得之心昭然若揭,無可動搖。

  此際距離顧茶涼最近、修為最高的凌霄醉應變最速,一聲清嘯驟響之餘,絢爛劍光全無徵兆地自手中乍然炸裂,同時,原本穩如大山的身子亦空中拉出來十幾道殘影,每一個殘影,手中都有劍光閃爍,劍芒爆射!

  空中的獨孤愁也不怠慢,亦隨之出手,一時間,兩大劍客,全力出手應對,目標直指年先生和另一道黑色身影。

  「早就等著你!」

  凌霄醉清冷聲音響起,劍芒恢弘無盡,沛然莫御,強勢攔截自地面平地而來的黑色身影。

  幾乎在同時,鳳絃歌也動了,但見其一抓一揮之間,一罈酒應手爆炸,濺射而起的漫天酒液,化作了一道道閃亮的晶瑩飛刃,縱橫飛舞,一如光雨傾世,盡灑此間。

  顧茶涼大笑一聲:「這時候居然還是不肯放棄,我該說榮幸至極嗎?!」

  一片紫色隨著其話音響動而橫空而起,卻是其手中紫玉簫驟動之氣象。

  以上種種,說來話長,實則卻是在差不多同一時間裡同步發生!

  是的,就在這彈指一瞬的短暫時間裡,當今世上六大絕巔強者,同時全力出手!

  六大巔峰強者同時出手的結果便是極端,隨著轟然一聲爆炸,一道黑影長笑著翻了個跟頭,滴溜溜地直上高空,隨即便是消失不見,遁跡無蹤。

  至於那橫推而來的黑影黑袍亦因凌霄醉等三人的反撲而膨脹於頃刻,更全無抗衡餘地爆炸而開,只是,一隻手,一隻溫潤如玉的修長手臂,不期然的顯現,伸出!

  一個人的手,縱使加上手臂又能有多長?

  就常人的認知,貌似一共也沒多長,然而這乍現的手臂,在這方面卻徹底顛覆了世人的認知,在其動作伸出的過程中,那胳膊宛如可以無限延長拉伸一般,啪的一聲,毫無花假地擊中雲揚的胸口!

  雲揚雖然在場中實力最末,遠遠不足以場中其餘人等相提並論,但修者對於危機臨身的直覺,在這隻手猛然伸出來的瞬間,便已經有所預感,即時應變,大叫一聲之餘,早有一刀狠狠劈落。只可惜那隻大手竟然完全無視了雲揚的刀,從刀光中一穿而過,正正拍在雲揚胸口!

  砰砰砰……

  連續四次悶響,那黑袍人沖天而起:「凌霄醉,若是還要你這小兄弟的性命,就帶著顧茶涼,三天之內來靈風山跟本座交換!」

  凌霄醉等四人見狀怒火更熾,同時奮力出手,聲勢更甚之前數分。

  不意那黑衣人身上突然轟的一聲冒出來一團濃密的煙霧,瞬時間遮蔽了整片天空。

  濃霧之中,砰砰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了數百下,隨著一聲沙啞的長笑,黑影早已經逃逸到了天空之中,縱使獨孤愁與凌霄醉的劍光銜尾追擊之勢已立,卻再難追及空中人影,因為對方已然詭異地消失不見了。

  「四季輪迴掌,天下無人可解!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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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難道是虛驚一場?

  半空中明明已經空無一人,卻猶有一聲長笑在空中響起,更有一團鮮血悄然落地。

  很明顯,這是黑衣人在逃逸過程中所噴出的血液。

  口噴鮮血,與刀劍兵器所造成的傷口鮮血,存在著本質的差異。

  顯而易見,那後出現的黑衣人雖然有通天徹地之能,但終究不能匹敵四大同級別高手的聯袂攻擊,終究還是受了傷!

  但這個結果卻絕非是對方落了下風!

  事實上對方只有兩人,己方卻得到了凌霄醉,鳳絃歌,獨孤愁,顧茶涼等四大傳奇級別的超強者,但對方尤能悍然出手,最終全身而退!

  甚至在臨退之前,還擊傷了雲揚!

  非但修為驚天動地,這份戰績戰果更是可驚恐怖,駭人聽聞!

  亦是到了此刻,高空中的烏雲驀然四散而開,露出來了足有方圓百里的巨大空洞,露出來湛湛夜空,皎皎明月!

  那是六大高手的力量餘波,此刻才衝上高空,卻將天空雲彩衝得支離破碎!

  凌霄醉與獨孤愁的身影同時從高空飄飄落下,臉色凝重空前。

  「為何不追?」鳳絃歌對此很有點不滿的意思。

  「追不上的。」兩人同時搖頭,臉色沉重。

  彼此對望一眼,盡都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駭之色,心中驚愕更甚。

  想不到四季樓除了年先生之外,居然還有這等絕顛強者,蓋世高手!就只是此刻出現在這裡的兩個人,每一個人的修為都不在自己兩人之下!

  若是傾盡四季樓所有強者而臨,整體戰力又會高到什麼程度,何等地步呢?!

  「四季樓!」獨孤愁眼中戰意熊熊而起:「此番江湖,當真是不愁寂寞了!」

  凌霄醉已經落在了雲揚面前:「小兄弟,你怎麼樣?」

  雲揚此際兀自有些迷惘地看了看自己胸前,運功感受了片刻之後,喃喃道:「這……似乎沒感覺?什麼四季輪迴掌?」

  那黑影的手,分明在自己胸口實打實地拍擊了四下,四季輪迴掌的名頭更是嚇人的高大上,但自己此際卻是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雲揚心中詫異得不行了。

  那樣的絕世高手,絕不會只為了跟自己打招呼而啪啪啪自己吧?尤其還有那最後的恐嚇之言,豈會言之無物!?

  但,自己就是連一點點震動的感覺都沒有感到啊;更加沒有任何痛苦的感覺。

  這件事情可真是奇怪了。

  凌霄醉聞言之下心念一動,臉色瞬時大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道精純的力量前行衝入雲揚的身體,仔細檢查,四肢百骸,周身經絡,肉身各處隱秘之地,無有不窺。

  然而良久良久之後,其臉色卻是越來越見古怪。

  獨孤愁也來到了雲揚身邊,沉聲問道:「傳聞中的四季輪迴掌,端的惡毒無比,中掌者無論自身修為如何,就僅餘最後的四天壽命;小兄弟現在的狀況如何了?」

  「四季輪迴掌之要義,乃是將中招者的生命歸結於四個階段,便如將四季濃縮於四天之中;第一天乃是春天,等於一個人的青年時期,氣脈清揚充實,第二天則是生命跡象推演壯年時期,脈息悠長;然而去到第三天卻是漸呈日落黃昏之態,夕陽西下,及至第四日,垂垂老矣,生息漸終,最終一切歸無,寒冬時節,本就象徵著死亡!」

  鳳絃歌也是湊了上來,他號稱邪醫酒神,對於醫道自然是頗有獨到之處,仔細地觀視著雲揚面色,

  唯有顧茶涼仍自不動聲色,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淡淡道:「可惜了一桌好酒菜,此生再難有此宴。哎。」歎了口氣,逕自去四處尋找還沒有打翻的酒罈子。

  這時獨孤愁的臉色也漸呈古怪之色。

  因為在他的再三檢視之下,卻也沒有發現雲揚的身體有任何中招的氣象。

  三個人,雲揚,獨孤愁,凌霄醉,盡都是滿臉迷惘地看著鳳絃歌。

  畢竟,在場之眾人中,鳳絃歌才是這方面的相對專家。

  對於傷情,對於四季輪迴掌,自己等人顯然不如鳳絃歌懂得多。

  鳳絃歌抓著雲揚的手,抓了左手抓右手,抓了右手又讓雲揚解開衣襟,臉上終於浮現出與凌霄醉等人一模一樣的古怪神色,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喃喃道:「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是虛言恐嚇?這也太奇葩了吧?!」

  三大高手面面相覷,均是一臉的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剛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黑袍人分明就是在眾人圍攻之下,拼著受傷,強行突破,伺機啪啪啪了雲揚四下,之後的恐嚇更是聲猶在耳,絕無花假!

  這四掌的作用不問可知,必然是極盡惡毒,難有解方的。

  而他這麼做的目的也是顯而易見,可想而知——

  雲揚乃是凌霄醉認可的小兄弟,更兼萬二分地在乎這個小兄弟,甚至可能因為某些因緣際遇而欠下巨大人情,所以才會以無人可救的獨門功夫打傷了他,以此脅迫凌霄醉拿著顧茶涼去交易解救之法。

  這樣一來,不管凌霄醉換不換,都是難受至極。

  至少可以在無形中,給顧茶涼種下一個危險的心結,

  這個強大的聯盟,沒準就會在這樣的狀況之下產生缺口破綻。

  這目的,在場眾人都能想得到,而正因為想得到,所以才對雲揚身上的狀況無法理解了!

  因為三人在多番觀視之下,得出一個結論:雲揚……根本就沒有受傷!

  更有甚者,這個結論,雲揚本人也是認可的!

  於是乎,四人就此茫然了。

  這個,貌似無法解釋吧!

  如此大張旗鼓的拚命動作,不惜承受當世三大高手聯袂合擊反噬,身負創傷才獲取的機會,還要對方已經自認乾坤在握才離去的狀況下,到了到了,他們的手段在雲揚身上居然沒有半點體現!

  這豈非是天大的怪事?!

  「難道是我們見識太淺……看不出來那四季輪迴掌的殺傷危害效能何在?」鳳絃歌也是茫然了,抓著白鬍子,一臉懵逼,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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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雲揚的運勢!

  「雲揚,你作為當事人可有什麼任何的異樣感覺嗎?任何的不對勁,不舒服,不自在都不妨直說!」凌霄醉這會可是很有些緊張。

  由不得凌霄醉不緊張,年先生是何等人物,他處心積慮佈局機先志在必得的一掌,豈能等閒視之?

  更別說那四季輪迴掌,一掌一輪迴,雲揚可是足足被打了四掌之多,直接去到奄奄一息,沒有高深修者以渾厚修為助其延命便隨時玩完的狀態才是正理,不這樣怎能進一步削弱己方的綜合實力!

  雲揚對此也是納悶異常的,凌霄醉能夠想到的,作為智尊的他又如何想不到。

  但現在的事實是,他已經仔仔細細的運功,再三再四地檢查自己身體,就是全無異狀。

  作為直接當事人,在中掌的那一刻,雲揚也是很有感覺到,有股莫名力量,以沛然莫御之勢強行侵入了自己的身體,在那一刻雲揚直接就生出一種絕望的感覺:「我命休矣!那年先生一定是識破了我的真實身份!」

  然而那一瞬間的絕望之後就再沒有任何感覺,一星半點都欠奉的說。

  尤其是那股詭異莫名的陰柔惡毒力量,全然的無聲無息,徹頭徹尾的的悉數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呢?

  雲揚百思不得其解!

  顧茶涼仰起頭,喝了一壺酒,道:「所謂天道常佑善人,又逃過一劫了!看來哥幾個是不用綁著我去交換解方了哦……三天內,靈風山;嘖嘖,好嚇人啊好嚇人。」

  獨孤愁道:「確定沒事?會不會另有暗傷?」

  凌霄醉與鳳絃歌對望,半晌無言,獨孤愁所言亦是他們所想以及最不樂見的狀況。

  過了片刻,鳳絃歌忍不住地撓了撓頭皮,道:「老夫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事,端得匪夷所思……」

  他皺著眉頭道:「雲小哥當前狀態渾若未傷,雖似不可思議,但卻又是最好的狀態,列位有所不知,此次已經非是老夫第一次得見四季輪迴掌,此招法可算是江湖中最為惡毒的一門功夫;當年老夫曾經親見過中掌之人;根據中招者描述,中招的第一天反而精神爽利,榮光煥發;然而從第二日開始,急劇衰老的跡象逐步呈現,那中招者求到我頭上的時候已經第三日,可任老夫出盡萬般手段,始終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遏制其衰老狀況,最後,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中招者身形衰敗,朽木一般的隕落,那人之修為雖然較之我等尚有一段距離,卻也是道境高修,絕非泛泛之輩。」

  「在施救過程中,我曾多次檢視中招者身體狀況,中掌者身上中招的位置會出現一個類似樹木一般的年輪形象,一天,只是一天時間,就能達到五十年的輪廓!兩天,兩百年的輪廓,而三天後,便是徹底腐壞的氣相。」

  「可是這些跡像在雲小弟身上統統都沒有出現……」鳳絃歌皺著眉頭,苦苦思索。

  「那也就是說,沒事?」凌霄醉道。

  「不可盲目樂觀……」鳳絃歌道:「就算現在看起來沒有事情,也未必就當真沒事,我當日施救之人的,非是中招第一日就找到我,具體狀況僅為中招者轉述,難以定論,我現在只怕……過了凌晨的那段時間,小兄弟的身上若是突然出現年輪異狀的話,那就是……中招了。」

  一語才畢,卻是下意識的瞅了瞅在那邊施施然喝酒的顧茶涼。

  若是其顧慮成真,之後惡劣局面依舊,要不要拿顧茶涼交換解方,將是天大難題,難以抉擇!

  「若是考慮這個,倒不如……」獨孤愁淡淡道:「讓顧茶涼直接測一下雲小弟的運勢,就算不能直說,有沒有生命之憂總有分際。」

  凌霄醉和鳳絃歌聞言齊齊眼前一亮。

  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真正明白顧茶涼的運算之術是何等驚人。

  那是絕對可以東西天機的手段。

  只是,傳說天問一生之中,幾乎就沒有給人算過命盤,測過運勢!

  天機不可測。

  人的生命運勢,本就屬於天機範疇,妄自窺探必受天譴,縱使有測算天機之能,同樣要受到制約,未必不會遭到反噬!

  顧茶涼哼了一聲,慢悠悠的踱了過來,皺著眉頭說道:「沒事情就是沒事情,還要費勁測什麼?多此一舉,多此一舉!」

  凌霄醉淡淡道:「你最好還是多此一舉一會。否則……我就將你綁了去交換,我不願意冒險!」

  顧茶涼登時一陣呲牙。

  別人說這句話,他或者不將之放在心上,但此際乃是凌霄醉說這句話,卻是不能等閒視之!

  他真能綁了自己去啊。

  眼前的這個小鬼於他有大因果,無論於情於理都不會有絲毫的冒險。

  顧茶涼歎口氣,滿眼儘是無奈地看著雲揚。

  他其實很想說:這小子的命運完全就不用看!啥事兒也不會有滴!這是定數!定數知道不?!

  但是他若是這麼說了,保守估計也要先挨一頓揍:你特麼啥也沒看呢,就這麼說不是想挨揍是啥?怎麼就定數,你這麼敷衍,這麼苟且,是不是心裡有鬼,是不是要命不要臉了?

  「這位雲公子的命……可是硬得很,這也太硬了……」

  顧茶涼看著雲揚的面相,抽了口氣,道:「就好比是一輩子的處男,硬死了!這個……遇強愈強猶在其次,逢必死而不死,逢凶必然化吉;一生險阻無數,卻總能化險為夷,遇難成祥……更能在際遇中獲得無數的助力……這樣的命數,除非超出這片星空之外的巨能,何能撼動?!」

  「簡單一句話,未來必然是一片坎坷坦途,無須在意眼前些許崎嶇!至於近段時間運勢,不過是短暫困龍欲出波折,其時已得風雲際會,四方助力,全無阻滯……只要諸事小心,一切都是無需顧慮!」

  凌霄醉怒道:「我看你是不想好了,全都是套話場面話,唬誰呢?剛才才說一個星空極限,現在就來個星空之外,你敢不敢更扯一點?真當我不敢擒下你嗎?」

  「還有,什麼叫做坎坷坦途?你這話是屁話麼!」

  顧茶涼大怒道:「這個當口不說套話……還能說什麼?他的面相……你你,你丫的知道個屁!」

  氣急之下,居然直接爆出粗口,與之前的雅量高致判若兩人。

  此際顧茶涼的心中委實也是憋悶,雲揚運道怎麼樣如何如之何,豈是可以隨便說的?

  我特麼要是真打算說的話,估計這邊才開口,那邊就得下來一道天雷把我劈成了渣渣,你負責啊?

  我說星空之上怎麼了,那也是事實啊,雲揚這小子的運道,至少得星空巨能才能碰觸是事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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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搬我家去!

  凌霄醉臉色稍霽,聽到顧茶涼這麼說,便可確定雲揚委實是沒事的,那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只是在放下心來的同時,卻還有無限納悶湧動,這年先生驚天動地而來,最終卻是鬧了一場烏龍?這……未免太過貽笑大方,不為人子了吧!

  雲揚這會心中反而有所猜測:自己沒有呈現中招的跡象……是生生不息神功的緣故?亦或者是綠綠的緣故呢?

  只是,之前怎地沒有出現過這等情況啊……

  往昔對上何漢青之際,那一次的變生肘腋,不免身負重傷,更險險一命嗚呼,險惡之處絲毫不遜於今日,怎地卻無類似狀況出現呢,這……卻是耐人尋味,費解得很!

  他猜的沒錯,若是年先生直接以威猛之力施展,那麼此刻的雲揚恐怕已經成了一堆肉醬。

  偏偏是這種陰毒的功夫,雲揚卻是天然的免疫。

  生生不息神功,顧名思義,生生不息啊。

  你春夏秋冬再怎麼變換,但我始終生生不息,對我沒有半點影響。因為,我不斷的生長,就可以將你這些陰毒的力量直接泯滅。

  我沒有死亡這一說啊!

  而年先生只知道現在顧茶涼對自己的作用達到了極點,所以也只能如此來要挾。但若是他知道雲揚便是雲尊的話,絕對不會這麼做!

  只可惜他不知道。

  ……

  「既然確定了雲小弟沒事情,那麼咱們就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三天後的靈風山之局了……正好將計就計!」

  凌霄醉目光閃爍,道:「各位,咱們要是不弄一個局出來,似乎也對不起今天的那兩位不速之客啊……」

  另外三人聞言齊齊精神一振:「好主意。」

  「咱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凌霄醉道:「我想,怎麼也可以斬掉四季樓一臂吧!」

  三人同時叫好!

  雲揚鬆了一口氣,道:「幾位老哥,你們大事說完了,是否該把瑣事也提上議程了,你們四位還住在這個客棧,實在也太寒酸了一點,讓小弟這位地主萬二分地過意不去,要不大家都去我府上住?怎麼樣?」

  顧茶涼率先響應:「好好好,住在這裡實在太危險了,還是王府的安全係數更高,住得也舒坦。」

  凌霄醉很是怪異地看了看顧茶涼,這位傳說中無所不知罕有不能的天問先生,怎地自從出現之後,就表現得反常得很呢。

  他和雲揚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之前素不相識素未蒙面的說啊!

  而且,雲揚終究是個小輩,那裡就需要讓震懾整個天下的天問如此地小心翼翼。

  但現實偏偏就是,自從這位天問見到雲揚之後,雲揚不管說什麼,他都說好!雲揚不管有什麼舉措,他都贊同!

  再想深一層,就他剛才對雲揚的那番評價,簡直是高得不能再高了!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透著一股詭異莫名。

  這傢伙,到底幾個意思?

  敢不敢再狗血,再狗血一點?!

  凌霄醉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按照這天問與年先生的交流對話而言,說天問曾經被年先生囚禁凌虐,但若說是份屬知交,後因故決裂也符合當前狀況,甚至天問原本當真就是四季樓中人也非是絕對不能啊?。」

  「但看著不像啊。」

  鳳絃歌皺皺眉,道:「住到王府……這個恐怕多有不便吧。」

  他始終是出身紫幽帝國,此行之原意更有意尋釁玉唐守護神雲尊,此際就算初衷不存,但貿貿然住到玉唐帝國逍遙王的府邸中,心理上終究有所不適。

  顧茶涼道:「你都打算放棄找雲尊麻煩了,哪裡還需要顧及其他,那有什麼不便?分明是大大的方便好麼!我說老鳳,你是沒有享受過那種錦衣玉食的王侯生活,那可真的是舒服啊!舒服到了極點!」

  「不經歷過,絕對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尚有這般的享受。你已經老了老了,黃土都埋到下巴了,若是不趁著最後的時間及時行樂,豈不白來世上一遭?走走走,趕緊去!」

  鳳絃歌吹鬍子瞪眼,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

  我怎麼就黃土埋到下巴了?我的壽元雖然所剩無多,卻也至少還有幾十年光陰可以消耗……你……你怎麼說話呢!

  獨孤愁道:「我去哪裡都無所謂。」

  在凌霄醉和顧茶涼贊同的情況下,獨孤愁這一句無所謂便等於是同意了住到雲揚家裡去!

  鳳絃歌的猶豫也就不重要,沒有更多的意義了!

  雲揚自是大喜過望!

  將這四尊大神仙一股腦的搬到自己家裡去,那可就真的是高枕無憂了,何懼四季樓實力莫測,當下喜形於色道:「好好好!那咱們這就走!小弟到家再好好仔細照料幾位老哥!」

  ……

  當日子夜,雲揚將四位大爺悄無聲息地接到了雲府。直接安排在一個跨院住下,這才終於鬆下了一口氣。

  畢竟這四尊大佛的身份太高,白日裡搬家動靜難免過大,還是這般子夜匿行,最是避人耳目,當然,個中也不乏雲揚隱匿自身勢力的小心思,有了這四人坐鎮,就再沒人來犯怎麼行,必須要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啊!

  「本來只是想著去看看能不能打打關係,借助一下力量,方便日後行事;就算難得借力,也要摸清楚對方來到天唐城的緣由,之後禍水東引的時候不至於出現批樓……沒想到直接將人接家裡來了,倒是出乎意料的完美!」

  雲揚心中打算著。

  獨孤愁站在院子裡,揚天深深呼吸,道:「這邊的空氣……靈氣氛圍比之其他地界似乎更加充足……嗯,應該說是充足許多。」

  凌霄醉道:「不錯。就算是頗為著名的修行聖地,大抵也就不過如此,在這裡修煉,不獨大有裨益,堪稱事半功倍。」

  鳳絃歌和顧茶涼去了房間裡,去商量一些個私事;這會就只剩下兩個人在這裡看看居住環境。

  千萬不要以為高深修行者對生活氛圍沒有要求,事實上,高深修行者對生活氛圍的要求遠比常人更高,居住之地要有相對濃厚的靈力為第一必要,所以隱逸深山往往是個中首選。

  因為越是人氣聚集之地,靈氣氛圍越稀疏,其次,飲食方面若能有諸般靈異食材則為更佳,而所謂靈異食材最佳的自然就是當日雲醉月招待雲揚的那一席所用的材料。

  不過正常情況下,就算能得到那一席萬分之一的食材,可能就需要一位大修者的一生積蓄,是故任何勢力,任何修者也絕無可能每天每頓都有靈異食材入口,雲揚那次當真是走了狗屎運,一頓飯就吃了無數此世逸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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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放下白白!

  當然,若要滿足這些要求自然要建立在極豐厚的物質基礎之上,若非有極高的經濟實力,想要在如天唐城這樣的世俗人聚集地,營造出宛如修行聖地一般的靈蘊氛圍,何異神話!

  「凌霄,你和這個雲公子到底什麼關係?」這個問題,早已經悶在獨孤愁心裡一晚上了。

  「很好很好的關係。」凌霄醉笑了笑:「你不覺得這小伙子看起來很順眼嗎?對他,我不會有任何吝嗇。」

  獨孤愁點點頭:「雲揚這小傢伙的人樣子的確是挺不錯;但總還未至於到你我折節下交的地步吧,我想聽真話,痛快點。」

  凌霄醉呵呵一笑:「他的好處,你若是沒有切身體會,一切論調皆屬空談,相信你跟他共處一段時間後就會明白,與他為友,未必只是他的機緣。」

  獨孤愁淡淡道:「希望如此。」

  「你的傷怎麼樣?」凌霄醉道。

  「無妨。」獨孤愁苦笑一聲:「就只是悶住了一口劍氣,再無其他,對方有逼我出動傷情劍的實力,戰況如斯,我又怎麼可能全然不傷呢,」

  凌霄醉輕輕點頭:「萬事小心,馬虎不得。」

  獨孤愁顯然並不以為意,道:「這一節我如何不明白,只是那年先生的實力固然超出我的預算,卻還未到能夠真正傷到我的程度,確實無妨。」

  說到這裡,突然目光一凝,道:「那是什麼?」

  突兀伸手之餘,一股強橫的力量發出,早已將原本爬伏在房頂上的一隻小白貓虛空攝到了手裡,小貓喵喵地叫,齜牙咧嘴,很是憤怒地翻身,拚命掙扎,卻就是掙扎不脫。

  獨孤愁將小貓放在手掌心看,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凌霄你看,這麼點小玩意兒隱形匿跡的手段當真了得,一直潛行到了咱們這邊的房頂上才被我發現……這挺了不得啊……」

  說著說著突然沒了聲音,瞪大了眼睛,突然一聲驚訝:「凌霄,這,這小玩意不是貓啊!」

  揉捏著手中巴掌大的小東西,翻來覆去地舉起來看。

  凌霄醉笑著歎口氣,心道獨孤愁這是多長時間沒出世了?居然連一隻貓也要分辨那麼久,只聽聲音還聽不出麼?喵嗚喵嗚的……你家老虎會這麼叫麼?再說老虎也沒這麼小的啊……

  只好湊上去看了看。

  一看之下,不由也是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這是……吞天豹?可是幼崽的吞天豹實力怎麼至此?」

  小傢伙很可憐地在獨孤愁掌心掙扎,但在獨孤愁強橫力量紛擾制約之下,不要說掙扎逃逸,連變換體型也是做不到,勉力伸著小腦袋看著凌霄醉,眼神巴巴的,可憐至極,端的我見猶憐。

  這時,一道白影乍然閃現,一個冷冷的聲音亦隨之響起:「你是誰?還不快放下大白白!」

  來人正是白衣雪。

  月光下,白衣雪一襲勝雪白衣,身材挺拔,劍眉斜飛,端得風采照人,其雙目儘是森然之意,

  他一手按住劍柄,冷冷地望著兩人,戰意盎然。

  若不是現在乃是在雲府,白衣雪知道對方多般不是外人,沒準已經拔劍動手了。

  這個小傢伙,正是大白白。

  這傢伙每天夜裡都從囡囡那邊回來雲府一趟,與自己的兄弟相聚;只是這段時間以來少了兩個兄弟相聚,大白白非但心急如焚,更兼焦慮萬狀,不知道二白白和三白白啥時候能回來,心中掛念之下,大白白回來得越發勤快。

  哪想到今天夜裡剛一回來,還沒來得及落下地來,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這可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狗血事情。

  大白白心中咆哮多多,老子都沒防備,你就上手抓我?!這是我的家我才這麼的沒有防備性,有種的你放下我,咱們再來過。

  只可惜不管牠怎麼叫喚,獨孤愁那是半個字都聽不懂的。

  就算當真聽得懂,獨孤愁也未必會多此一舉,早已注定的結果,何須再試。

  雖然眼前這隻吞天豹幼崽實力超乎尋常,卻又如何入得如獨孤愁凌霄醉這般大家的眼中,驚異一把已經是極限,縱使戒心完全,縱使全力以赴,面對絕對的實力差距,結果不會兩樣!

  「嗯?若是我不放呢?你敢怎麼樣?」獨孤愁看著白衣雪,不由有趣地問道。

  「不放……」白衣雪這邊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見一個人說道:「你若是不放的話,呵呵呵呵……那就得問問本公子答應還是不答應了……」

  說這話,只見一個滿身儘是蔥翠欲滴綠意盎然的傢伙,一步三晃地走了過來。

  獨孤愁心下更覺有趣,失笑:「你又是什麼人?」

  「本公子乃是……」來人剛剛走過來,一句話說了一半,卻就看到了凌霄醉,下意識地一聲驚叫,轉身拔腿就走,口中喃喃道:「出來撒尿怎麼跑這裡來了……茅房在哪邊來著?」

  一邊嘴裡嘀咕,好似屁股後面被狗追一般飛速地跑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

  獨孤愁登時半晌無語。

  這貨難道是個神經病不成麼?穿得一身綠衣已經夠惹眼球的了,那口氣更是很牛逼的款…結果一句話沒說完就轉身跑了?藉口會不會找的太爛,撒尿?大晚上的你跑到院子中間來找茅房?你家茅房設置在院子的正中間麼?

  簡直是信口雌黃,不可理喻。

  凌霄醉嘴角卻是掛起來一絲異樣的笑意,這不是……當日撞見的那個誰家的孩子來著?難得難得,居然還記得我,別的不說,記性是真的不差……

  冬天冷一路急走,幾乎當真嚇尿了一褲襠。

  這會的他只感覺頭皮發炸,渾身寒冷,腳底板也是一個勁兒的發麻。

  上一次遇到了這傢伙就差點真尿了……這一次,還是這傢伙,又是差點尿了!

  太特麼的懸了!

  「我發現我這輩子跟這些絕頂高手犯衝,一個又一個的遭遇!」冬天冷渾身哆嗦著。

  本來這一次真沒想出來撒尿的,但被這麼一嚇,卻是真的尿急了起來。

  只感覺再晚一會兒,那就是真完蛋了……

  快步衝向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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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懵了!

  要說冬天冷這話還是實話,自打他跟雲揚相交之後,當真碰到了不少當世頂峰級別的強者,諸如凌霄醉,雷動天,四季樓四大尊者,再加上今日照面的孤獨愁,這際遇也是罕有人可以與之比擬的,更有甚者,這些人雖然都把冬天冷嚇得要尿,卻始終沒有當真尿,這尿性當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較的,也算是了得!

  這邊白衣雪卻仍舊沒有太多感覺,就只是很鄙夷的看了看冬天冷離去的方向,暗道這貨真沒義氣,至於嚇成這樣嗎?有我這玉唐第一高手坐鎮,還有什麼可怕的,難道眼前這倆傢伙中還能有凌霄醉,獨孤愁,君莫言不成……嗯,肯定沒有君莫言,君莫言我可是認識,還交過手的!

  「放下大白白!」

  白衣雪冷冷道:「看你們也是本府客人,我就不為己甚。但做客人總要有做客人的本份,這大白白乃是我家公子的寵物,豈能隨意玩弄!」

  看著大白白在獨孤愁手裡百般掙扎,白衣雪可是當真心痛了。

  當初五個白白一起在家裡折騰的那會,是何等熱鬧,可是二白白三白白跟著公子出去,一番變故之餘失蹤不知道去了哪裡,再不復往昔盛況,而今,就只得一個個地喵喵叫喚,儘是幽怨悲涼,那種滿滿思念的聲響,讓白衣雪等人也盡都清晰的心有所覺,感同身受。

  雲府中人有一個算一個,心疼那三隻白白還來不及呢;如今居然被這傢伙抓住一個,隨手撥弄……雖然是在自己家裡,但眼巴巴地看著大白白這麼難受委屈的樣子,白衣雪的心頭早已經是火冒三丈,難以抑制。

  獨孤愁呵呵笑道:「想讓我放下,那也不難。」

  白衣雪怒道:「你待如何?」

  獨孤愁有趣的說道:「只要你打贏了我,我就將牠放下,如何?」

  白衣雪氣極反笑:「你可想好了,免得一朝英名喪盡,顏面無存!」

  在白衣雪想來,就算對方能夠抓得住大白白,修為自然不俗,但是……大白白在自己家裡向來沒有什麼防備,但凡有天境級數的修者,便不難做到,最關鍵的是,我本身修為又有突破,目前已臻天境八重天頂峰,隨時可能一步跨入九重天,我是超級高手,天唐城第一高手,就算對上君莫言我都不怵,難道還會怕你?!

  再說現在獨孤愁已經是返璞歸真,一身精華內蘊,根本什麼都看不出,連氣勢也都隱藏了起來,以白衣雪現在的修為,哪裡能看得出來?!

  獨孤愁認真地說道:「我想好了,名聲這個玩意值得什麼,若能求得一敗,才是價值!」

  白衣雪哈哈大笑一聲,突然身子一挺,整個人變得如劍一般鋒銳,曼聲長吟道:「一身白衣是何人?一柄神鋒斬亡魂;縱橫天下誰相識?唯見白雪滿乾坤!」

  他長嘯一聲,做足了姿態,瀟灑的拔劍出鞘。

  一聲龍吟,一把劍光芒燦爛,出現在白衣雪手中。

  隨即,白衣雪瀟灑至極的身形拔地而起,在空中拖出一道道瀟灑的殘影,如同玉樹臨風一般,頎長的身形,如同仙人漫步一般急衝而來。

  刷!

  白衣雪一劍化作漫天飄雪,紛紛揚揚的傾灑而下。

  獨孤愁做出如臨大敵狀,亦是拔劍出鞘,臉色凝重異常,喝道:「好劍法!」

  白衣雪自然是越發地感覺對方不過如此不在話下不外如是,喝道:「高手對陣,高下心知,無謂徒勞,趕緊放下大白白,我不與你為難,免傷和氣。」

  嘴上說著不為難,但身子一折,卻是刷刷刷,接連不斷地連續刺出去十九劍!

  瀟灑的身姿,已經圍著獨孤愁轉了七八圈。

  凌霄醉一臉的無語,以前怎麼沒聽說過獨孤愁竟還有這等愛好,招貓逗狗猶在其次,現在還要玩人,而且還玩得這麼認真,敢不敢再苟且一點?!

  只見圈裡白衣雪白衣勝雪,縱橫來去,瀟灑如意,天矯如龍;東一劍,西一劍,南三劍,北五劍;將劍招演繹得酣暢淋漓,絢爛無比。

  再看獨孤愁,卻是左支右拙,滿目儘是難以應付,勉力支撐的樣子,隨時一敗塗地,告負當場的款。

  白衣雪越打心中越是歡愉,一聲長嘯,喝道:「還不認輸?!當真要等哥哥我把你打趴下麼,那可就不是待客之道了。」

  獨孤愁一手仍自抓著大白白,一手持劍,奮力出劍招架抵禦,看似力有未逮,卻偏偏還能抽空回應:「大丈夫可殺不可辱,有本事就當真打贏我!」

  「好漢子!有份骨氣!」白衣雪大聲誇獎一聲,睥睨得意地說道:「就衝你這份骨氣,只要叫我一聲大哥,我就不讓你受傷了。」

  獨孤愁直接閉嘴,再也不說話了。

  兩人如此翻翻滾滾的持續大戰。

  雲揚那邊剛剛將鳳絃歌與顧茶涼安頓好,還沒消停一會,就聽見外面鬧鬧騰騰,趕緊地跑出來一看,這一看,登時就張大了嘴。

  咔嚓一聲……

  雲揚痛叫一聲,趕緊扶住自己下巴裝了上去,齜牙咧嘴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場中劍氣縱橫,卻是白衣雪大戰獨孤愁,而且還是白衣雪佔盡了上風,技壓獨孤愁。

  雲揚一下子就懵了,茫茫然不知所措。

  凌霄醉癟著嘴,笑道:「貴府果然是高手如雲,能人輩出。」

  雲揚臉上一紅,急忙大聲道:「打住,給我打住,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白衣雪哈哈大笑,道:「我知道大家是自己人,何曾盡展所學,就只是逗著他玩玩而已!」

  一聲長嘯,愈發地意氣風發,悠然道:「一切,結束!」

  卻聞其吐氣開聲,劍光好似匹練一般的揮灑而出,威勢較之剛才,數以倍計的增長,聲威卓然。

  獨孤愁見狀哈哈大笑,轉為站立不動,一巴掌揮了過去。

  白衣雪見狀登時失聲驚呼:「你別瞎擋啊,我不會當真傷到你的……糟糕……呃……我……操!」

  剛才一擊乃是白衣雪的全力以赴,威能臻至自身極限,自然聲勢駭然,然而正因為乃是炫技之招,未有餘力留存,難以收發隨心,本來以白衣雪對獨孤愁的預判,面對此招該當全無反應才是,而這一招威勢雖然駭然,卻只會擦身而過,難傷其分毫。

  可是現在獨孤愁居然反應了過來,而且揮手迎上,卻等同要正面承受白衣雪的最強攻擊,白衣雪如何不擔心?

  然而就在白衣雪驚慌之際,卻見對方那一巴掌過來,一股恐怖得如同海嘯一般的力量亦一併到來,非但將自己的劍光吞噬,更將自己整個人全數淹沒。

  砰!

  白衣雪就像皮球一般飛了出去!

  這一刻,白衣雪整個人是懵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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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我是你祖師爺!

  這一刻,白衣雪整個人是懵逼的!

  我只是一頭小狼崽子,原本以為是在逗著一隻綿羊玩,但卻沒有想到,小綿羊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頭成年的猛虎!

  然後猛虎一爪子過來,小狼崽子何能承受?!

  噗!

  白衣雪斷線風箏一般飛出去,摔在牆角,翻了幾個滾,一直到站起來,腦袋都是木木的。

  瞪著眼睛,只感覺眼前金星亂冒,頭腦暈乎乎的,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夢,做噩夢……」

  雲揚哭笑不得。

  獨孤愁暴起的這一巴掌可謂蠻不講理,更兼無可匹敵,直接連人帶劍,一起扇飛。

  「我說……獨孤前輩,這是怎麼一回事?您這是玩得哪一齣啊?」雲揚問道。

  任雲揚智慧通天,也萬萬想不到憑獨孤愁的身份素養居然會盡斂自身氣機,故佈疑陣,勾引白衣雪出手一戰,這種做法已經不是勝之不武不勝而笑,根本就是大大有失身份的做法了。

  這是根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白衣雪什麼身份?獨孤愁又是什麼身份?

  但現在這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卻偏偏發生了,雲揚一片迷惘,但是,卻料定,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獨孤愁絕對不是這種胡鬧的人!

  這會獨孤愁早已經將大白白放下,大白白普得自由,早已呼的一下子就躥到了雲揚懷裡,卻兀自驚魂未定,一個勁兒喵喵嗚嗚,小小的身軀在雲揚懷裡瑟瑟發抖。

  這一次,大白白可真是嚇壞了。

  若說大白白開始還有不服不岔,心有不甘的想法,這會早已蕩然無存,尤其是剛才零距離感受獨孤愁暴起一擊那一瞬間的震撼,更令到大白白魂飛天外。

  相比較於人類,身為高階靈獸的大白白對捉住自己之人的實力有更甚的體會,靈獸對於不可抗拒的超強者,從來就只有無條件臣服一途,唯有如此,才有保命之餘地,這本就是物競天擇,勝者為王最原始,最根本的理據,無可爭議!

  「小子,你師父是誰?」獨孤愁並沒有直接回答雲揚的話,反而凝目著眼於正自狼狽不堪的爬起來的白衣雪身上。

  「我師父?」白衣雪現在腦袋還在暈;一方面乃是被打的;另一面也是被這件事情搞迷糊了。

  但他還是有一點是知道,那就是眼前這老頭,乃是不世出的高人,強得很離譜,直接就是君莫言那個級數的,甚至……甚至比君莫言還強!

  我特麼一輩子都沒見到過這麼強的人,但剛才我還將人家當猴子耍……白衣雪腦袋裡面嗡嗡的。

  「對,你師父。」

  「家師肖少卿。」白衣雪慢慢清醒過來,愈發感覺到哪哪都不對了。小心翼翼:「前輩莫非認識家師?」

  「哼,果然是這個混賬。」獨孤愁哼了一聲,臉上卻是露出來了一絲緬懷和落寞之色。

  「前輩……前輩您認識家師?」白衣雪吶吶又問了一遍,口氣更加急轉直下,轉為異常地恭敬。

  剛才那種張揚跋扈裝逼無極限的拉風姿態,此刻早已經蕩然無存。

  大抵對於白衣雪而言,但凡是跟師傅掛邊的就算是阿貓阿狗也需要尊重幾分,更何況是眼前這般的大高手。

  「你師父……肖少卿……是我的關門弟子……哎……」獨孤愁長長歎了一口氣,心情異常低落,口氣也是有著濃濃的悵惘。

  弟子……多麼遙遠的事情了啊……

  然後,場面再度陷入了群體懵逼的特異氛圍之中!

  你師父……是我的關門弟子?!!!

  這其中的信息量好大啊!

  面對如此勁爆的爆料,雲揚索性就在院子裡花架下面擺開了茶水,大家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白衣雪則直接蒙了,傻了,呆了,癡了。

  咋地,這話是怎麼說,這老頭是師傅的師傅?

  那麼說,豈不是師祖?

  這個……這個……

  「看來你師父沒有跟你說起來我?」獨孤愁一看就明白了,這小子分明就是完全不瞭解當前狀況。

  「沒有沒有沒有,我從來沒有聽家師提及過他師傅的事情。」白衣雪尊敬地說道。

  這一刻,他可以感到,對面老者所言乃屬真實,並非虛言妄說。

  「我師父的師門,也從來沒有提起過,記得我曾經問過我師父……卻被我師傅猛打了一頓……」白衣雪小心翼翼。

  「肖少卿生性跳脫,尤為自戀,最是愛出風頭,而且好酒貪杯,做事情不靠譜,更加不著調。當年我還以為不過少年心性,經歷歲月磨礪一番也就好了,但現在看你的劍法路數,尤其是你的做派,可斷言你就是他的弟子。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衣缽傳人,絕無花假……」

  獨孤愁沒好氣地道:「自己不著調不得止,教出來一個徒弟,居然還是一樣地不著調……上樑不正下樑歪,老夫的臉,都被你們師徒二人丟盡了!」

  白衣雪滿臉黑線,師傅的師傅啊,您這是貶了又貶,貶了又貶啊!

  但不得不承認,自己這自戀以及愛裝逼的毛病,的確是從師父那裡繼承來的……

  想起師父每天早晨上廁所之前還要照照鏡子自己對著鏡子讚歎幾句的毛病,白衣雪就是滿頭黑線——其實我比我師父差遠了……

  「獨孤,我怎麼都沒有聽說你還有這麼奇葩的傳人呢。」凌霄醉滿眼儘是有趣地問道:「我記得你就一個弟子,早早地消失了蹤影。現在居然又蹦出來一個關門弟子……」

  獨孤愁歎了一口氣,道:「當年我共有三個弟子,大弟子上官靖本是我屬意的衣缽傳人,但他因緣際會之下與御風堂結怨,卻遭御風堂三百高手合力伏殺於黑山,屍骨無存……」

  「難怪你當年強勢出手將御風堂上下殺得乾乾淨淨,卻無人知曉御風堂是怎麼惹動了你老人家的偌大肝火……原來真相竟是如此。」鳳絃歌道。

  當年獨孤愁橫掃天下,卻很少有如此大開殺戒的時候。但那一次,卻是殺了一個屍山血海,雞犬不留。

  過後更加在江湖放話:誰肯為御風堂出頭,報上名來便是。不管是誰,不管什麼勢力,我都接了。

  一句話,整個江湖無人吭聲。而御風堂的事情,在整個江湖中更加諱莫如深,誰也不敢提起——若是我說了,獨孤愁認為我是御風堂同黨找上門來咋整?

  以至於這件事情成了一樁江湖懸案。

  現在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原因,乃是這麼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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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將奇葩再收進來!

  「我那二弟子宇文哲天賦亦是極高,但卻又是個情種,學藝有成之後,我讓他出去闖蕩江湖,歷練一番,原意本是讓他增加江湖經驗,然後回去繼承衣缽。但這個混蛋出去之後,闖蕩江湖不過四五年,為人低調,絕不惹事,居然沒怎麼跟人戰鬥,而且這幾年他也沒閒著,除了找老婆,就是娶小妾,最後最後……老夫望眼欲穿的等他回去繼承衣缽,卻等到他找了一大堆老婆回去給我磕頭,然後帶著那一大堆老婆避世歸隱……」獨孤愁說起來也是滿滿的無可奈何。

  一共收了三個弟子,以為可以得傳衣缽的那個早早戰死,剩下兩個,卻全都是奇葩。

  「咳咳咳……」凌霄醉三人一個勁兒乾咳。

  實在不知道說啥好。

  這獨孤愁的運氣,也真是逆天了。

  這樣的奇葩徒弟,別人一輩子也收不到一個。他倒好,自己佔了倆。不過將心比心,若是自己是獨孤愁,看到自己徒弟帶著一大堆老婆回去跟自己說要歸隱,自己會怎麼辦?

  想想也只有歎一口氣。

  完全能夠理解獨孤愁當初那種幾乎是被狗嗶了的心情。

  唯有雲揚在一邊,不由自主的咂舌:「嘖嘖嘖……」

  真……讓人羨慕!

  找了一大堆老婆避世歸隱了……

  這其中的關鍵詞可是一大堆啊!

  到底是多大一堆呢?

  「最後的三弟子便是這小子的師傅肖少卿……那傢伙性子跳脫,自戀裝逼不說,耳根子還軟……一碰到好酒就沒命……當年我遣派他去白雪峰取萬年雪蓮子,本意是為其打熬根基所用;誰曾想這傢伙一去半年全沒消息;在外面喝了三個月的酒;回來的時候居然將萬年雪蓮子丟了……」

  獨孤愁歎息的頭髮都白了:「他暈乎乎的回去,老夫問他,雪蓮子呢?這混賬摸著胸口說在這裡,結果伸手摸的時候卻沒有,自己在那嘀咕,到底在哪掉了?在那?還是在這?還是……他居然連自己什麼時候掉的都不知道。」

  「而且這一路沒有什麼戰鬥,也絕不是被人偷了,分明就是自己喝醉酒掉了……當時老夫氣的肝膽都炸了……」

  「哈哈哈……」凌霄醉鳳絃歌與顧茶涼幾乎笑出來眼淚。

  這特麼……太奇葩了。

  獨孤愁苦笑著:「錯失自身機緣已是大錯,更兼辦事如此的不靠譜,怎堪大用,我教訓一番之餘逐出師門,直接讓他滾蛋,嚴令不准說是我的弟子,更不准拿著我的名頭在外面招搖撞騙……算來已經三百多年了……」

  凌霄醉驚訝道:「那他豈不是你退隱之後所收的弟子?」

  獨孤愁點點頭:「當時看一個小孩子昏倒路旁,順手帶了回去,相處幾天之後看順了眼,遂生出再收一徒的意思,可惜……又是一個奇葩……」

  眾人一陣無語。

  實在不知道說啥好。

  「想不到,這小子這麼多年,還當真沒有將我供出來……」獨孤愁仰臉向天,悠悠出神,半晌,才終於低下頭問白衣雪道:「你師父……肖少卿……可還活著麼?」

  白衣雪尊敬地道:「師父還健在,不過他老人家早已不在江湖上行走了,如今隱居在黑雲峰……一般都不下來……」

  「可還是嗜酒如命麼?」獨孤愁皺眉問道。

  「這個……弟子跟著師父許多歲月,卻是從來就沒有見過他老人家喝過一滴酒。」白衣雪低下頭道。

  白衣雪此刻已然明瞭,為什麼師父他老人家滴酒不沾!

  原來如此。

  不由得為師父歎了一口氣,若是我遇到這等事,恐怕這一輩子也要滴酒不沾的吧!

  他抬起頭,熱切的看著獨孤愁,眼中流露出來難以掩飾的哀求之色。

  「滴酒不沾……滴酒不沾啊……」獨孤愁深深歎息,喃喃自語。

  凌霄醉等人也都是聳然動容。

  一個嗜酒如命的酒鬼,卻一下子滴酒不沾一生……這是多大的決心?忍不住,也想要勸說一番。

  「也罷,你再見到你師父的時候……」獨孤愁沉吟了許久,終於輕聲道:「轉告他一聲,老夫…允他重入我門牆,讓他來磕頭吧!」

  「多謝師祖大德!」白衣雪大喜過望,就要跪下磕頭拜祖。

  「不可。」獨孤愁淡淡道:「等你師父磕過了頭,你才算是我的徒孫!現在,大家還什麼關係都沒有。」

  他喃喃道:「猶記當年,少卿那小子嗜酒如命,這麼多年下來盡滴酒未沾……那份愧悔自然是到了極致的;這個頭,如何能讓別人磕在了他的前面。」

  白衣雪熱淚盈眶。

  良久之後,白衣雪平穩了一下情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還不知道師祖您老人家的名諱,咳咳……」

  獨孤愁淡淡道:「老夫,獨孤愁!」

  這個名字一出,卻好似一顆炸雷,乍然在白衣雪的頭頂炸響。

  白衣雪只感覺自己的身子搖晃了兩下,險些立足不穩趴倒在桌子上。

  獨孤愁,這個一直處在大陸巔峰,在雲端之上的傳說之名,世人觀之,如拜神祇!

  這樣子名震天下威懾江湖的第一高手,居然就在自己面前!

  而且還是自己的師祖!

  更有甚者……自己剛才還有跟他交手……

  白衣雪滿臉通紅,一時間竟至不知道該說點說什麼才好的地步,愣了半天,突然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就只感覺無地自容。

  若僅止於裝逼裝到了自己的師祖頭上,雖然不肖,卻還有兩分說頭。

  可耍瀟灑耍到了天下第一高手身上,那就只有悲劇了!

  杯具人生,莫過於此!

  白衣雪完全可以預想到,今日一戰,足可列名天玄大陸古今修者尬戰史榜,自己更將成為整個江湖的笑柄,讓許多人笑一輩子!

  「哎……」

  「咳咳……」

  雲揚咳嗽好一會才勉強壓抑住了自己的笑意,道:「白衣,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他指著凌霄醉道:「這位對你師祖來說,乃是後起之秀中的個中翹楚,大有名氣的說。」

  白衣雪咳嗽一聲,道:「再有名氣頂多也就是跟我師父一個輩分的……」

  心下猶自腹誹道,再有名氣又如何,難道還能比君莫言更有名?!

  「他叫凌霄醉。」雲揚道。

  「咳咳咳咳……」白衣雪即時瘋狂地咳嗽起來。一時間漲得滿臉通紅,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做夢也想不到,居然又是這樣的一個名字炸裂在自己耳邊。

  兩位當世神話,兩位第一高手!

  太震撼了。

  太他麼的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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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風波終起!

  白衣雪心中一片震驚的無語。

  論名聲,此世加起來一共也就只有三五人能夠打過君莫言,然後你一口氣給我整出來倆,公子,您這是玩我呢,還是玩我呢?!

  凌霄醉頷首微笑。

  再介紹鳳絃歌的時候,白衣雪很乾脆地先一步恭恭敬敬地施禮致意。

  顯然這傢伙已經意識到跟獨孤愁凌霄醉在一起的人物,絕不會是等閒之輩。

  果然,又是一個震撼。

  邪醫酒神鳳絃歌的名頭雖然不在君莫言之上,卻一點都不遜色的說

  「還有這位……」雲揚剛剛要介紹顧茶涼,卻見顧茶涼微微搖頭,於是改口:「這位姓顧。」

  「顧前輩。」白衣雪依然恭恭敬敬。

  開玩笑。

  這位也肯定是大人物,起碼是不會比君莫言遜色的大人物,名字什麼的不重要了,反正沒有半點不尊敬就對了!

  「以後大家就都在雲府住下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隨著雲揚的宣佈,白衣雪頓時一聲歡呼:「公子,我要即刻回去一趟,請我師父過來。」

  獨孤愁鬆了口,而這件事情又是自己師傅的終生遺憾,如今有望彌補,白衣雪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師父。

  其實雲揚對此也是同樣地迫不及待——

  白衣雪的師父,獨孤愁碩果僅存的徒弟……那肯定也是一個超級高手啊。

  這種人,就算每天來十個八個那也是不嫌多的,趕緊找來,來了就別想走!

  「趕緊去趕緊去!現在就走吧,記得早去早回啊!」

  雲揚笑得合不攏嘴。

  其他幾位大佬紛紛以白眼視之。

  顯然是盡都識破了某人的小人之心,無節操無下限意圖!

  在場眾人盡都得出一個相同的結論:這小子也未免太不矜持了。

  就算你現在缺人手,也用不著露出這等嘴臉啊……

  「真是急缺啊……」雲揚求賢若渴地看著四大高手。

  四個人紛紛報以白眼。

  「咳……大家還是先休息吧,時間當真已經是不早了。」雲揚笑了笑。看著白衣雪已經離去,此間也沒啥事了。

  現在自己家裡有這四個人坐鎮,當真是高枕無憂,酣然入睡無慮矣!

  一瞬間,雲揚當真是徹底地放下了一直以來如履薄冰的心態;這一顆戰戰兢兢的心神乍然放鬆下來之餘,只覺渾身上下無處疲累,恨不得就此倒頭大睡一覺,睡他個三天三夜。

  這種背後有靠山,天塌下來有人頂上去的微妙感覺,竟是今生今世以來,第一次感受到。

  感覺,竟然很不錯的說!

  回到房間的雲揚,意外地發現計靈犀正在自己小院子裡相候。

  「怎地坐這裡,沒出去?外面盡都是難得一見的當世頂峰啊。」雲揚有些意外。

  計靈犀雖然是女兒家,但也是修行中人,更已臻至天境,這等實力雖然不如凌霄醉等人的眼中,卻亦是實打實的高階修者。

  計靈犀微微笑了笑,幽幽道:「我就算出去也說不上話,只有丟醜的份……外面這幾個人,都是頂級大高手吧?」

  「的確都是頂尖高手,其中兩人乃是傳說中的獨孤愁與凌霄醉。第三人則是邪醫酒神鳳絃歌;至於最後那個人還要更加神秘一些,來頭很大的說。」雲揚簡單介紹。

  畢竟以後都在這個大院子裡,低頭不見抬頭見,需要先打好招呼,免得有所誤會,生出齷齪。

  「嗯。就知道都是不俗之客。」計靈犀微微笑了笑:「好了好了,現在多了這四個人在這裡坐鎮,你終於可以放心地好好睡上一覺。這麼長時間下來,你總也沒好好休息一會,難得有此機會,趕緊好好睡一覺吧。」計靈犀剛才語畢,逕自儼然一笑,便即走了出去。

  雲揚有心想要再說兩句,卻感覺睏意上湧,再難抑制,趕緊將鞋子一脫就此倒在了床上睡了過去。

  便如計靈犀所言,他的困乏,當真是已經去到了極點,自從天玄崖一役大難不死之後,差不多兩年的時間,全都是提著一顆心,睡覺都不敢完全閉上眼睛中度過的,何曾有全然安心入眠之刻;這一次心神終於安定,再難壓抑疲勞,只想大睡一場。

  以至於,計靈犀這一刻與平日裡迥異反常的態度,雲揚完全都沒有注意到。

  一般情況下來說,獨孤愁,凌霄醉這等級數的高手,不管出現在哪裡,都會引起轟動;稍有修為水準的修士都難免心神震動,渴望一見。

  更別說還是直接出現在自己家裡,居住在一個院子之中……

  這份震動,只會更加強烈才對!

  身為高階修者的計靈犀本不應該例外才是,可是她剛才聽雲揚說及那幾個名字的時候,神色之間全然沒有什麼震動,似乎只是聽到了幾個很平常,很尋常的名字。

  僅此而已!

  這……已經是大大的不對勁了!

  計靈犀悄然走出雲揚的房間,一步步走回去,到了花樹下,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只見雲揚的房間裡儘是一片黑暗,唯有若有若無的鼾聲傳來,

  以雲揚當前的修為而論,竟有鼾聲傳出,唯一解釋就是當真是睡熟了,全身心地深度睡眠!

  計靈犀輕輕地歎息一聲,就在涼亭裡坐了下來,神色顧盼之間,有絲絲的迷惘之色流溢,甚至還有些無法理解難以抉擇的苦惱之相……

  「不明白……」

  夜色中,一聲輕輕的歎息幽幽響起。

  接連兩天過去,都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這份平和一直持續到了第三天的夜間……

  但聞西城城郊某地驟起轟的一聲巨響,那是一扇大門被直接打碎的聲音。

  一聲長嘯,震撼長空:「四季樓的人,出來受死!」

  殺手們終於開始動作了,目標更是直指四季樓!

  這幾天裡,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無聲無息,波瀾不興,實則四季樓方面的動作,根本就沒有停止過,對於雪霜劍三人來說,任何人現世露面,也是無須顧忌。

  他們已經被仇恨完全衝紅了眼睛。

  什麼大能者在天唐城?無所謂!

  什麼事情,也不如比給我的兄弟報仇重要。

  更別說獨孤愁表面上可是一點善意都沒有給過四季樓,還與凌霄醉大有勾連,當然是四季樓的敵人,雪霜劍三人若是不多加動作,那才是傻了呢!

  他們指揮著四季樓前後來到這裡的兩三百人,從各個方向打探有關殺手的消息,只要一有所獲立即殺上門去,絕無停留猶疑,更無任何顧忌,殺就一個字!

  是以雖只兩三天的時間,城內城外,前前後後死在他們手中的血刀堂與無情樓所屬殺手,就已經差不多八十人之多;還有許多不歸屬兩大殺手組織、只是因為絕殺令徵召而來的江湖殺手,喪命在他們手裡的更是不計其數。

  天唐城四季樓所屬部眾之動作,每一次都是十幾個人一起出動,針對目標大抵都是一兩個落單的下手,當然是無往而不利,戰果顯著。

  反觀血刀堂堂主洪斬與無情樓恨別離,他們因為懾於那位神秘強者不敢動作,錯失時機,使得四季樓得到了逐個擊破的機會,損失慘重,絕殺令的信譽也因此而大減。

  然而這兩人也都是久歷江湖之輩,應變神速,情知繼續被動挨打,非是良法,將心一橫之下,即時動作。

  絕殺令再出,次日午夜,天下殺手在城南門外集結,共商大計。

  所謂大計,不外就是集結人力,要回敬給四季樓一個下馬威!

  天下殺手既然集結,若是不做出一番大事,怎麼對得起絕殺令的名頭?

  是以當天晚上,作為發起人的血刀堂無情樓直接出動了自身所屬一大半的高手;再加上許多暗中行動的自由殺手,參與此役的人手,已經超過了五百人!

  「就是要以大山壓頂之勢,將天唐城四季樓的這股力量徹底摧毀!」

  「不留餘地!不留活口!」

  為了確保這一次行動能夠成功,血刀堂洪斬與無情樓恨別離甚至聯名發出公告,邀請森羅庭參與,無情樓樓主恨別離私人遞上了一封致歉函,對之前苛待森羅庭釋出的善意表示了再三的歉意,更承諾欠森羅庭一個大人情,必有償還之日。

  森羅庭秦廣王看到消息,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找雲揚商議。

  「到時只需要將冥霧撒開,代表森羅庭出手了。」

  雲揚道:「但實際上人不要露面,這等兵荒馬亂的時候,咱們不湊熱鬧,知道冥霧籠罩的範圍足夠大,誰敢說森羅庭未曾盡力。」

  一殿秦廣王怪笑一聲,顯得很是心情舒暢:「我們也都很喜歡看熱鬧,坐山觀虎鬥尤其喜歡……」

  雲揚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竟至無語。

  雲揚到底還是低估了森羅十王所謂喜歡看熱鬧的興致高昂程度。

  當天晚上,冥霧大漲,空前肆虐,竟是十殿大王同時出動,組團前往去看熱鬧……

  同樣抱有看熱鬧想法的雲揚見狀險些鼻子都氣歪了——就止於看個熱鬧,需要這麼多人一起前來麼?

  你們可知道看這場熱鬧需要承擔多大的風險嗎?

  若是只來一兩個人,看看情況不對咱們可以即時跑路。但是你們全都來了……這份底氣卻是太足了。一旦有什麼意外發生,只要稍微有個不甘心撤退的話,那麼,就必然傾巢而出一場大戰!

  千萬別搞得咱們這些看熱鬧的最後卻打了主場,那可就憋悶死了……

  要知道,四季樓的戰力根本就不止當前這麼點,還有年先生與另外一個當世絕顛級別的強者在旁覬覦,若是他們認為有必要,介入此戰,你們以為敵對前景還會很美妙嗎?!

  但現在人都來了,雲揚也是沒有辦法,就只能隨機應變。

  同樣抱來看熱鬧想法的,還有玉唐逍遙王雲侯大人;此外,暗中還有許許多多的高手,也都有隱藏在一邊看熱鬧的想法,畢竟絕大多數人也都存下了「此次當世殺手大集合,或許當真能一挫四季樓銳氣,若是能夠順手撿個便宜就更好了」這樣的念頭。

  ……

  但這一次看熱鬧,卻讓雲揚心中再度大大地震撼了一次。

  四季樓底蘊實力之強悍,殺手們攻殺手段之詭譎,讓在場所有人都是感覺大開了一次眼界。

  盛名之下,名不虛傳!

  ……

  四季樓的應對很明確:四季樓的聲威決不可墜!我們絕不退!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直接就是明刀明槍,砥柱中流。

  一個大院子,分做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每一個方向,安排了三位高手守在陰暗處坐鎮。

  這三人什麼都不理,就隻負責應對往自己這一面來的敵人。

  等著三人死了,或者累了,受傷了,四季樓的人才會再次出來三個人接應,接替。

  這是一種狂傲的表態:不管你們多少人來,我就這些人應對!

  而殺手們那邊的花樣,亦是層出不窮,只有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做不出來的。

  開啟此役大幕,一馬當先砸開大門的,正是無情樓樓主恨別離。

  一掌橫推,大門整個就洞開了。

  但這一手並不代表什麼,就僅止於宣戰,拉開戰幕而已。

  畢竟參與此役的,全都是高來高去的高手,誰還走什麼大門啊……

  只見一陣風起,無數的灰塵揚起半空,其中有幾片已經腐朽的落葉,在空中打轉,緩緩落下。

  四周靜靜無聲。

  只有灰濛濛的冥霧,在夜空中起伏不定的飄著,哪哪都是的樣子。

  只是當那落葉飄飄乎乎的落下的時候,自有無數森冷刀鋒,從落葉上飆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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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開始!

  滿天刀雨紛散,比無數落葉更頻更密集,橫的,豎的,旋轉的,迂迴的,斜飛的……都帶出來那種激烈凌厲的風聲。

  一片片一溜溜,盡都夾雜著恐怖的破風聲。

  光看就不難想到,只需要被這樣的刀鋒蹭一下,輕則斷手斷腳遍體鱗傷,重則開膛破肚,不由分說。

  那是生死攸關的事情。誰敢疏忽?縱然是這些經年行走在生死之間的殺手們,也沒有任何人敢輕視。滿天旋動尤不止枯葉與刀鋒的交織,還有許許多多的其他兵器,劍,刺,短刃,牛毛一般的飛針,接連而來,填補每一點稍稍顯露的來襲縫隙……

  以至於,沒一點空隙,反而都變成了致命殺機。

  甚至這還不是全部,某一片落葉悄無聲息的飄落至一位四季樓高手上方的時候,居然忽地一下子躥出來一把大鐵錘!

  大鐵錘,如何能從一片落葉變化出來?

  但這一切,卻都在今夜的戰鬥中真實體現。

  如此變化,端的駭人聽聞,不可思議,更難以想像!

  雲揚看得目眩神迷,暗暗感歎真是各行有各行的門道,這些殺手們的手段,真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即便是以自己今時今日的修為實力,當真對上如此殺招來襲,也未必可以應付得了。

  甚至,在這樣的殺招之下能夠全身而退……已經是盡善盡美。

  除非,除非雲相神通恢復,否則真不敢言能夠從容應對,毫髮無傷!。

  隨著殺手方面攻勢漸熾,一條條影影綽綽的身影從滿天濃霧中,滿天枯葉中,滿天的夜色裡,宛如無中生有一般的詭異現身。

  諸多殺手以本身實力展開近距離攻擊之後,攻擊力又有大幅度提升,非是初時的遠距離攻勢可比,每一閃都是一次攻擊,都伴隨著相當可觀的攻擊力度,偏偏攻擊之後,不管有效無效,得手有無,隨即便是消失,完全將殺手出手一擊不中,遠揚千里的基本戰略執行得一絲不苟,全無破綻疏漏。

  再過片刻,不斷開始有各種異相絡繹不絕的展現出來,或者是巨大的蓮花,或者若虛若實的巨大樹葉,甚至自一片片波光瀲灩的水波,盡都有一個又一個的殺手們現身出來。

  別的不說,就只看如此千奇百怪,包羅萬象的各異手段,已經估算不出到底有多少殺手,多少人手參於了這一次的行動。

  在這一刻,適逢此會的殺手們當真是盡展出了自己壓箱底的手段,更是當前針對四季樓最有效的手段,外兼一擊不中,立即退避,卻不妄求得手,確保己方戰力的最少消耗。

  這種戰略,絕對第一高明。

  反觀四季樓這邊的十二位高手,始終保持著背靠背品字形站立的應對方式,縱使面對如此駭人,有如大海漲潮一般一浪高過一浪的攻勢,仍舊是臉色冷漠,近乎於機械的出招,見招拆招,絲毫不亂。

  然而只要有殺手現形,撤離稍慢,即刻便會有一人盡力糾纏,另外兩人負責實行致命打擊。

  這種打擊,見縫插針,從來沒有半點疏漏!

  四季樓的殺手技巧,竟然從來沒有任何一點白白漏過的時刻!

  這種戰鬥經驗,簡直可驚恐怖!

  亦是因為這項戰術,縱使殺手來襲的方式如何巧妙、詭譎,一擊不中便即退離,仍舊不時有慘叫聲響起。

  鮮血、斷臂、殘肢!……

  更是近乎不間斷的到處亂飛,滿天飛舞。

  整個夜色,此際早已經是腥味撲鼻,血流若溪。

  當前戰況慘烈,然而態勢卻又一目瞭然,四季樓方面的人手維持寸步不退,寓攻於守的戰略,任由殺手們施以各種手段來攻擊,自身嚴密防護,然而一旦窺到對方破綻,卻即時施以聯手強勢擊殺之法,從來沒有半點疏漏。

  戰術固然陳舊,甚至很單一;但是,雲揚在經過考慮之後,卻發現這戰法反而是應付當前局勢的絕妙之招,一個單純的以不變應萬變,足堪應付當前戰事!

  就現階段而言,四季樓方面為首的那些個領頭高手尚不現身,同樣的,外面幾大殺手組織的頂尖高手們也沒有輕舉妄動,介入戰局。

  因為。

  他們不敢!只因為雙方都隱藏著自己一方的殺手鐧,顯然是對於對方什麼時候出手並無太大把握,不願貿然動作,以免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誰先出手,等於暴露!

  只能這樣一路鏖戰下去,唯一結果就只有毫無結果,縱使死傷許多,卻並不傷筋骨。

  雲揚心下盤算,四季樓方面,劍霜雪三尊雖然刻意樹敵,然而他們卻又不想早早便死,因為唯有持續加深四季樓與幾大殺手組織的仇恨,乃至結成不解死仇,才是最合乎他們心意的結果,而想要出現這樣的結果,那就是越長久的拖下去。

  不管我方彼方,死人越多越好!

  基於這個大前提,四季樓方面便絕不會擺明了車馬的跳出來,直接將自己的所有虛實全部都暴露在敵人面前,給予對方排兵佈陣,施以針對性攻擊的餘地。

  戰況不斷的加劇,而殺手們的傷亡比例也越發增多,如何巧妙詭異的突襲手段,一而再的施展出來,總難免增加被對方窺破的機會,已經不成為什麼隱秘技巧。

  然而隨著殺手傷亡數字的急劇增長,四季樓方面的人手同樣也已經輪換了三批,更兼傷亡不菲。

  輪換下來的前兩批的人手,其中有十五人戰死,剩下的九個人也都是身負重傷,縱使被接應回去,卻也沒有能力再在此役中出力了。

  就這個結果而論,殺手這邊其實是樂見的,雙方高端戰力對比尚不可知,但在人力方面卻一定是殺手這邊佔上風,縱使雙方傷亡比例乃是殺手一邊慘重許多,對於整體戰局卻無影響。

  但四季樓方面的劍雪霜三大尊者,卻始終沒有人現身過,卻令殺手一方疑竇重重

  似乎對方對這樣的傷亡,根本並不在意。

  尤其是現在在場中參戰的殺手們,要知道舉凡有膽量參與此役的殺手們盡都是見多識廣、頗有手段之輩,可是他們一眼看過,四季樓所屬之人赫然是誰也不認識的,全都面生得讓人詫異。

  四季樓數量如此眾多高手都是從那裡來的?

  四季樓的底蘊,真的如此深不可測嗎?!

  我們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人認識,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問題所在!大家都不認識,難道這些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這種疑惑,固然存在,但是,也隨即不斷地淡化。

  能夠成為有名號的殺手,便一定不會是心志不堅之輩,此刻更兼擁有人數的絕對優勢,且隨著一些個老牌殺手戰力介入戰場,甚至一些超級殺手也開始準備出手,原本似是平衡的戰局開始出現傾斜。

  至少對於當前迎戰的四季樓高手,所承受的壓力,一下子驟增加了數倍。

  恨別離與洪斬兩人隱身在黑暗之處,全神貫注地觀視著這一場曠世大戰;兩人此刻心裡都縈繞著同樣的想法:此役,四季樓方面一共有多少人參與?

  更進一步的問,四季樓的實力,在此役中究竟展現了幾成?

  但不管怎麼說,縱使眼前是殺手方面佔據了上風,兩人的心裡卻是難言的苦澀。

  原因很簡單,就正如劍霜雪三大尊者所預期的那樣,兩大殺手組織一起被逼著走到了當前這一步!

  最重要的三個字,被逼的!

  被逼的!

  自己等人來到天唐城初衷,就是來做買賣,來賺錢的,只需要殺死某一個小小孩童,或者某一位王爺,或者某一位公子……這是自己的目標所在!

  只要完成這一切,一切就全部大功告成。

  就可以拿著豐厚的酬金,遠遁江湖,縱使玉唐將要靖平天玄,也是山高皇帝遠,無可奈自己何!

  但誰能想到,剛剛來到這裡,剛剛開始踩點,一切都還沒有開始呢,四季樓方面的人就以全然橫蠻不講理的態勢衝了上來。

  一路殺殺殺……

  我們得罪你了麼?!哪裡得罪你了?

  無數的得力手下,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慘死;原本正在執行任務的人,不明不白的被殺;許多任務就此夭折,再難持續,萬般奈何之下,兩大魁首親身趕至,處理這一巨大變故。

  平心而論,兩人到底是怯於四季樓的凶名,初初的打算並非直接向四季樓興師問罪,僅僅抱著談一談,問清楚其中是怎麼回事,中間會否有什麼誤會……然後就想要想辦法化解這樣的態度。

  但是……就這麼點要求,四季樓都不肯給!

  仍舊是直接開戰,強勢動殺!

  將兩大殺手組織直接推到了對立面,而且還在每天不間斷的持續殺戮!

  這樣的做法,無疑就是將江湖上所有的殺手組織,全部都推到了四季樓的對立面。

  這是為什麼?

  這很蠢!

  這樣的昏招,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四季樓。

  四季樓勢力龐大,看當世著名的殺手組織不順眼,首先針對森羅庭動殺,將其殺得雞毛鴨血,實力十不存一,這是事實,然而根據情報顯示,這次變故的源頭乃是因為森羅庭方面首先滋事,針對四季樓四季之主春寒尊主,這才引動了四季樓的大舉反撲,堪稱事出有因。

  可現在又對另外兩大殺手組織下手,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恨別離與洪斬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發生的。

  只感覺一切都是稀裡糊塗。

  就說當日冰尊者之死,洪斬有份,但冰尊者之死分明很有內情,當真將情由說明,道理仍舊不在四季樓方面!

  可是,現在的最大問題卻在於,四季樓壓根就不跟你講理,就是一個勁的動殺,你能奈何?!

  被動應戰,然後到這樣的地步,居然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在兩大殺手組織頭領這一生之中,也還是第一次遇到。

  「我現在唯一的感覺就只有,在這幕後有一隻黑手在默默地推動。」

  恨別離皺著雙眉:「這種感覺雖然模糊,甚至全無理據可言,但我肯定,一定存在。」

  洪斬也是歎了一口氣:「我更有這種感覺,以前不管做什麼事情,就沒有如此不順。但這一次天唐城之行,卻是從始至終,就沒有半件事情如意過,不,豈止是沒有如意過,根本就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來得莫名其妙,避之無從……似乎有什麼人指使著,卻又完全沒有頭緒。」

  「因為這樣指使的人,根本不應該存在。」

  「更可怕的是,四季樓方面掌握的情報準確度未免太高了吧;我們可是隱匿於整個天唐城之中;其中很多還是借宿民宅,這些可都是隨機應變,根本就沒有報備過的,連自己人都不知道;可說是神不知鬼不覺,偏四季樓的人就是能夠準確的捕捉到,一個接一個的揪出來……並且殺死!」

  恨別離吸著氣:「四季樓在天唐城當真有這麼厲害的情報網麼?這是什麼程度?!」

  「還有,四季樓的人全都跟瘋了一般的動殺開殺……這,真的正常麼?」

  他看著院子裡,此刻正有兩名四季樓的高手被殺手們圍攻,發出淒厲的慘叫,隨即就被無中生有一般出現的各方面殺手的劇烈攻擊打成了碎片。

  然後四季樓方面即刻又有三人從房中閃身而出,補全站位。

  然而這一次與之前卻尤有不同的,有四個人驀然自房頂位置出現;這四個人普一出現,卻即時恍如令到半空中撕開了一道血口子,看似空無一物的夜空中不斷有鮮血四處飆射。

  那是許多還沒來得及出手,猶自處於隱藏狀態的殺手,就那四人提早鎖定了方位,予以擊殺。、

  經此變故,戰況登時就是一變!

  「四季樓方面的應對方式改變了。」恨別離眼中厲光一閃,隨即下令道:「改變打法!」

  他的聲音,震撼夜空。

  所有殺手,都在聽從他的指揮,開始改變自己的戰術。

  不管成不成,但是恨別離此刻的指揮,卻已經嵌入了這些江湖中獨來獨往的殺手們腦海深處。

  戰況越來越是慘烈,雙方盡都如是。

  原本該當寧靜平和的深夜,早已被這裡的殺戮徹底打破。

  雲逍遙旁觀此地的戰鬥,早已先一步傳下號令:「玉唐官方軍方不准介入此地千丈內空間,各司其職,盡皆按兵不動。」

  「違令者,斬!」

  就讓他們狗咬狗吧,幹到什麼地步,就是什麼地步,全都死光了……才好。

  甚至幕後的絕頂高手,死光了,那就……

  更加好了!

  ……

  同樣是在這一天的晚上。

  凌霄醉背著一個人,周身縈繞著凜冽霹靂一般的劍光,沖天而起,劃空而去。

  跟在他身邊的還有獨孤愁,同樣的一身怒火。

  鳳絃歌卻是不知為何稍慢一步,大抵隔了一刻鐘之後,也隨之而去。

  卻是不同的方向。

  但三大高手,兩先一後,聯袂趕赴往某一個未知的地點。

  ……

  靈風山頂。

  兩道人影一在明,一在暗,看著天空的夜色,靜靜地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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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交換

  「你認為,他們會來?」

  「當然會來,四季輪迴掌,天下無人可解!不管他們交換還是不交換,都一定會來。」

  「有沒有可能出現反噬」

  「當然有可能。」

  「他們肯定不會真正的相信我們,事實上,我們又何曾真正相信過任何人?」

  「他們必然會來,但他們的目的如何,於我們而言,不重要。」

  其中那黑袍人淡淡地笑了笑:「那暫時就這樣子吧,至少到目前為止,掌控局勢的仍舊是我們,眼下,我們就只需要等待,僅此而已!

  另一人道:「凌霄醉和獨孤愁都是號稱天下第一高手,若是……」

  年先生淡淡道:「就算他們是第一高手又如何?難道我們二人,在這世上,曾經怕過任何人麼?」

  他冷冷地笑了笑:「第一高手,不過就是我們造出來的名頭而已。」

  「又算得什麼?」

  另一人哈哈一笑,聲音中的自信昭然若揭。

  顯然,對於所謂的第一高手這四個字,根本不以為意。

  ……

  驀然,天空中驟響一聲好似霹靂一般的轟然劍鳴!

  一道劍光,長龍一般地從空中穿破雲層,投射而下。

  這一道劍光,無中生有一般在天空出現,縱然是一直注意著天空的人,也看不到,這一道劍光是如何出現的。

  它似乎亙古便有。

  一直就存在著。

  只是在現在,才展露屬於他自己的猙獰與殺機。

  但一旦出現,就是無從抵禦,不可抵抗。

  只能伸著脖子,束手待戮。

  這一道劍光的落下,讓山頂上的兩個人同時注目。

  兩個人臉色,同時地凝重起來。

  兩人都是意識到,什麼人來了。

  ……

  劍光轟的一聲,在天空中雲層破開一個大窟窿,露出漫天星光閃閃。

  而一個青衣人,就在這漫天星光之下,御虛而落,衣袂飄飄,宛若神仙中人,突然謫落凡塵。

  而就在那青衣人飄然落下之際,卻又有另一個灰衣人,亦隨之無聲無息的落將下來,不即不離地跟在青衣人的身邊;若是不親眼看到,甚至連神識都感應不到。

  這樣的人,舉世之中,能有幾個?!

  凌霄醉!

  獨孤愁!

  兩大高手聯袂

  而來,落在山頂之上。

  「年先生,出來!」

  凌霄醉一聲長嘯,聲震四野。

  暗影中,一聲儘是優雅的笑聲乍起,一身黑衣的年先生似乎是打開了空間門戶一般的漫步而出,淡淡道:「凌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可是已有抉擇了麼?」

  凌霄醉淡淡道:「你要人,我給你天問,但你要跟我走,去救治我小兄弟。」

  話音未落,已是隨手一扔,骷髏一般的顧茶涼呼的一下子被扔在年先生腳下。

  只見顧茶涼滿臉儘是憋屈之色,骷髏一般的臉遍佈不可置信,大抵是被封住了修為,非但無法動彈,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年先生目光陡然一閃,身子亦隨之挪動,非但沒有上前查看,身形反而距離顧茶涼所在位置更遠了幾分,輕聲道:「凌兄,你不會不知道顧茶涼顧兄是什麼人,那麼,我多言問上一句,你那位小兄弟,與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凌霄醉哼了一聲道:「他跟我什麼關係,都與你無關!你現在應該做的,是趕緊檢查一下這個傢伙是不是本人,完成這場交易,然後跟我去救人,你很閒嗎?!」

  年先生仍舊沒有去做檢查,反而又再退了一步,冷笑一聲道:「能夠讓你凌霄醉做出這麼大的犧牲,甚至放棄了天問,往輕了說是出賣朋友,往重了說就是錯過自身莫大機緣,這樣的大事件我怎麼可能不問個清楚?」

  凌霄醉冷冷道:「天問何曾是我的朋友,反而雲揚小兄弟才是我的機緣,就是如此!」

  年先生臉上露出來詭異的微笑:「凌霄醉,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凌霄醉淡淡道:「你信不信我不在意,我只會在此立誓,今天你若是不去,令到我那小兄弟殞命,那麼……從今天開始,我見到四季樓的人……見一個,殺一個!你道我敢是不敢?!」

  他冷漠的目光看著年先生:「這樣的事情,多年之前我曾經做過一次,因情而收手,今天,未必不能再因情而繼續!」

  獨孤愁在一邊,冷冷淡淡地說道:「算我一份,我可以與你搭檔一次,聯手針對四季樓。四季樓的頂尖高層固然可堪一戰,但其他人……相信還是可以很輕易滅殺的!」

  年先生瞳孔收縮:「你們這是在威脅我?」

  凌霄醉目光一抬,眼神如劍:「怎麼,你可以脅迫勒索,我就不能反過來威脅你?」

  年先生一聲長嘯,哈哈大笑:「當然可以,只不過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被人威脅了,尤其還是來自於如凌兄這樣的大高手,當真許多歲月以來第一次,很是新鮮!」

  凌霄醉冷淡道:「我不想再跟你扯皮了,三天內靈風山以人交易,是你提出來的條件,如今我們來了,就範了,你卻一再的推脫,拖延,我威脅你又能如何,又該如何?」

  「如何?你只能乖乖的接受我的威脅!」

  年先生哈哈一笑,道:「若然威脅有效,你又何必抓了天問來交換,同樣是威脅,效果會有不同嗎?」

  凌霄醉心中登時咯登了一下子,年先生果然是智謀高超之輩;這一點破綻,他抓得很準。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怎麼做有我的理由,有向你解釋的義務麼!」凌霄醉的目光漸漸轉為凌厲:「廢話少說,我現在就只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不準備,遵守先前的約定?!」

  年先生哼了一聲,目光中首度現出幾分猶豫。

  平心而論,自己既然已經窺見對方的動向有不合常理的地方,就該繼續順籐摸瓜,畢竟凌霄醉當前的選擇太過出人意表,就算是迫於無奈,也不該就這麼輕易的就範,甚至就算因為太過顧念雲揚,多了剛才那點波折,也該更強硬一點。

  但年先生轉念一想,又有幾分釋然,所謂人要臉樹要皮,凌霄醉獨孤愁還有一個鳳絃歌都無法解去自己的四季輪迴掌,本身已經是一個污點,處於下風乃是定局。

  所謂脅迫雲雲,固然言之成理,卻需要以雲揚的性命為賭注,一個不好就是小命不保,自然是下下之策,否則也不會有帶顧茶涼來此交換解方之舉了。

  同時,凌霄醉加獨孤愁聯手的威脅,就算是年先生,也要相當的忌憚,尤其看著凌霄醉那一幅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樣子,怎麼也要多嘀咕幾分的。

  或者……天問顧茶涼是真的被制住了!

  若是天問也無解救四季輪迴掌的方法,初識天問的凌霄醉會放棄他,轉思保全小兄弟也未必不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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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獨孤愁呢?

  年先生一念及此,再看看蜷縮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顧茶涼,信手一揮之下,一道凌厲勁氣實打實地擊在了顧茶涼的身上,但聞顧茶涼一聲悶哼,整個身子好似皮球一般原地飛起五六丈,胳膊上亦隨之出現一個血洞,鮮血汨汨而出,跟著便又噗的一聲重新落回地面。

  年先生此際九成九的注意力仍舊在關注著凌霄醉與獨孤愁兩人的反應,卻見這兩個人都是無動於衷,一副靜觀其變的款。

  年先生心下更定,哼了一聲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不得不謹慎一二,焉知你們不是合夥來賺我?我若不謹慎行事,被你們陰死了豈不冤枉?」

  凌霄醉怒哼一聲:「我剛才就讓你檢查,分明是你自己不動作,接二連三的節外生枝,現在又是這麼一副的陰陽怪氣?別人吃你這一套,我凌霄醉卻是不吃你這一套!」

  年先生哼了一聲,喝道:「你們再後退十丈。」

  彼此更多十丈距離,以年先生的修為,縱然變生肘腋,乍然遇襲,卻也不會來不及反應,端的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安全距離。

  凌霄醉淡淡道:「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趕緊檢查,要是再砌詞拖延,我只會認定你是在拖延時間,彼時便是終生不死不休之格。」

  年先生冷冷道:「只要你凌霄醉不與我搞手段,那麼我也不會對你們食言,我只要顧茶涼,那小鬼的命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的價值!」

  凌霄醉哼了一聲,與獨孤愁同時退後,當真退出十丈空間。

  與此同時,年先生再次揮出一道勁氣,綿綿密密的籠罩到了顧茶涼的身上。

  這般運功一查之下,登時確認了顧茶涼果然是渾身經脈都被鎖住了,就連翻翻眼皮,說一句話,都是做不到的。

  整個人便如是任由宰割的羔羊一般,再無半點反抗之力。

  年先生猶自不放心,更進一步查看顧茶涼的丹田氣海,發現也是同樣無恙,這才放下心來,淡淡道:「我已確認了凌兄的交易誠意,我這便跟你們走一趟,有借有還,有買有賣,才是彼此兩清,合作愉快。」

  說著一彈指,一道更為龐大的力量籠罩住了顧茶涼,卻是以其本身特有功體玄能又再一次異常綿密細緻地將顧茶涼體內的所有經脈全部封閉了一遍,這才恢復了顧茶涼的說話能力,含笑道:「顧兄,想不到咱們這麼快就再次相見了吧。」

  顧茶涼先是憤恨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目光又轉為難以言喻的悲涼與蕭瑟,慘笑一聲道:「事已至此,顧某無話可說;年先生,只希望你……將老夫送到那裡之後,可以多抽些時間去陪老夫說說話,如此便好,更無奢求。」

  年先生笑吟吟的說道;「那是當然的,顧兄,其實你我都知道,你還不到死的時候。之後我一定陪你多說會兒話,再不會讓你生出他往的想法。」

  話音未落,逕自飛起一腳,一道勁風將顧茶涼身體悠悠地托了起來,向著昏暗的山林中的某處送了過去。

  哪怕到了現在,年先生還是謹慎的很,提防出現任何意外的可能。

  始終沒有親身接觸顧茶涼的身體,而是將顧茶涼直接送去了搭檔的所在,讓自己處於萬全狀態,不存在疏忽大意漏洞破綻,穩立於不敗之地!

  幾乎在同時,暗影中一道人影一閃,一聲渾厚的聲音道:「接住了。」

  凌霄醉與獨孤愁更無贅言,逕自拔身而起,虛空而立,口氣中愈顯急躁,冷漠道:「你還在等什麼?那邊人已經等不及了。」

  年先生點點頭,突然心中又有一抹疑竇滋生:「既然急於解救,你們為何不將那小鬼一併帶來?」

  凌霄醉勃然大怒,語氣倍顯森然道:「你自己做了什麼不清楚嗎?難道不知道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嗎?他身體現在已經是什麼樣子你會不知道?若不是鳳絃歌在那邊助其延命,就算你將之救下,又能剩下幾分壽元,你現在問出這句話是在炫耀你的獨門秘技無人可解嗎?」

  年先生轉念一想,發覺自己這話說得確實是過分了,以雲揚那小子當日中招的情況而論,較之尋常中招者還要更甚倍餘,現在壽元無多,命懸一線才是正常,即便有鳳絃歌一般的大修者助其延命,身體狀況也好不了,多半已經跟腐朽的殭屍差不了多少。

  要搬到這裡來,確實要冒很大的風險。

  怪不得鳳絃歌這一次沒有露面。

  嗯,正應該是這個樣子。

  年先生哈哈一笑,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有勞凌兄著急久候,當真是我的罪過,走走走,咱們現在就去,四季輪迴掌雖然詭譎,當只要在限期之前施救,也就只損耗中招者的幾天壽元,並無更多妨礙。」

  說著身子宛如青雲一般的飄了起來。

  到了空中,站在凌霄醉與獨孤愁對面三十餘丈:「咱們走吧。」

  顯然直到此刻,年先生的提防之心警惕性仍舊沒有減弱多少,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

  凌霄醉哼了一聲,劍光一閃,當先而行,呼的一下子就已經出去了幾百丈,獨孤愁緊隨在後,同樣顯得迫不及待,急疾而往。

  年先生哈哈大笑,不即不離地隨後跟上,道:「四季輪迴掌的致命期限乃是四天,尚有餘地,倒也不用這麼著急。」

  說話間,整個人已經來到了凌霄醉的左近,淡淡笑道:「此去天唐城裡,以你我的腳程,不過是……」

  凌霄醉仍舊當先而行,移動速度絲毫不減,隨口應對道:「大家都是修行中人,如何不知個中利害,中了你那毒招,壽元極速殆盡,就算得瞭解方,之前損失的壽元也難以盡復,早一刻施救,便是早一份止損,當然是越快越好,無謂夜長夢多。」

  年先生始終保持著高度警惕,道:「這話說的也是,能夠讓凌霄醉如此掛懷的小兄弟,我是可得罪不起的,自此之後,四季樓所屬之人,絕無人敢加其一指。」

  所謂打一棒子給一甜棗,年先生深諳此道,如何不知道今日之局雖然是己方佔了絕對的上風,終究不免大大的得罪了凌霄醉。

  而雲揚縱使得救,壽元大大虧損已不可免,索性就將一份保證承諾下來,當然,這其中也暗蘊了若是凌霄醉日後再找四季樓的麻煩,首當其衝的卻多半就是令凌霄醉牽掛的小兄弟!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前疾飛,不過轉眼間,已經出去數千丈距離,兩人便如是騰雲駕霧的仙人,在空中一路並肩疾馳。

  凌霄醉兀自不斷催促:「快些,再快些!」

  此際的凌霄醉,已經全力展開了身法,將自身移動速度提高到了極限。

  年先生呵呵笑道:「放心放心,四季輪迴掌雖有妨礙,只要施救得宜,並無更多隱患,尤其還有鳳絃歌在那邊助其續命……保證絕對壞不了你小兄弟的性命便是。」

  雖然如此說,卻還是加快了自身移動速度。

  這一加速之下,年先生心頭陡然移動,彷彿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無意一轉頭,卻是聳然一驚:「獨孤愁呢?」

  身邊一直跟著的獨孤愁,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形影皆無!

  甚至連他什麼時候消失的,年先生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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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上當了!

  年先生心中一凜:「獨孤愁呢?!」

  就在此時,年先生猛回頭,身邊驟起劍氣龍吟,如同天邊滾雷,轟然而臨,凌霄醉轉為悠遠的聲音驀然響起:「許多年前的那一戰,大家沒有分出勝負,難免心中缺憾,今天適逢其會,時光正好,來來來,年先生,讓我見識見識四季樓大龍頭的真正本事!」

  年先生登時勃然大怒:「凌霄醉,你什麼意思?」

  凌霄醉淡淡的笑容隨著雷霆一般的劍光落入年先生眼中:「無他,只想斷你一臂,如此而已,僅此而已!」

  劍氣如虹,劍芒蔽天,劍風呼嘯,將空中風雲一起屏蔽,竟是全力出擊之格。

  年先生身子閃動,向後急速移動,顯然是不欲糾纏,意在抽身。

  然而凌霄醉有心算無心之下,機杼早補,劍氣直如同跗骨之蛆也似,緊隨不捨,只要一個失閃,就是萬劫不復:「年先生,還是放下抽身匯合的小心思吧……獨孤愁已經過去多時了,你那位搭檔,此刻恐怕已經涼了。你現在該做的,就只有耐心跟我在這裡許久了。」

  年先生怒吼如雷,長嘯驚天,示警之意昭然。

  「別白費力氣了,就算他能夠聽到了,也已經無濟於事,無暇分身,倒是你,再分心他顧,只怕就要先一步,魂走九泉了。」凌霄醉哈哈大笑:「來來來,看看我的凌霄十三劍,較諸往昔如何?!」

  年先生驟然明白:「顧茶涼沒有受制?!」

  凌霄醉長嘯一聲,劍光化作了一片劍山:「當然!」

  年先生心急如焚。

  若是顧茶涼沒有受制,那麼自己的那個搭檔提著顧茶涼完全沒有防備,再這樣的情況下,若是被驟起攻擊……

  而還有獨孤愁和鳳絃歌在旁……

  但為什麼會沒有受制呢?自己檢查了好幾遍啊。

  他越想越是著急,怒吼如雷,全力進攻,想要擺脫凌霄醉的糾纏,但凌霄醉同樣是全力進攻,劍光直接編織成天羅地網,絕不讓年先生脫身。

  有凌霄醉這樣的高手牽制,想要不付出代價直接脫身,乃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年先生空自怒吼如雷,氣的肝膽都要爆炸了,卻是只能陪著凌霄醉耗時間,沒有半點辦法脫身而去。

  ……

  另一邊,一個黑衣人一隻手拎著顧茶涼,在山野間疾走,移動速度當真是快到了極點,較之凌霄醉的最高身法也不遑多讓,或者是出於謹慎的本能,他當前所選擇的盡都是偏僻小路。

  然而就在他翻過一個山頭的微妙時刻,前方響動轟隆一聲,眼前的整片山崖全無徵兆地塌了下來,一道白鬚白髮的身影,赫然出現:「放下老顧!」

  那黑衣人嘿嘿一笑:「鳳絃歌,這是你們所做出來的選擇,怎麼,想要出爾反爾,大小通吃嗎??」

  鳳絃歌怒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老夫豈是凌霄醉那種枉顧道義之人?只要你放下老顧,咱們仍是井水不犯河水,否則,那就在此一戰吧。」

  這神秘人哈哈大笑:「就憑你?」

  然而就在此刻,被他拎在手中,絕對沒可能再動彈的顧茶涼突然暴起而攻!

  而且還是兩手兩腳同時宛如雷霆霹靂一般的盡力出擊!

  這神秘人眼見變故將臨,自然早已提防在心,只是他絕大部分的注意都放在鳳絃歌與周遭地界之上,鳳絃歌固然實力強橫,卻還未入其眼中,他在意的是,會否尚有其他助力幫手,但卻怎麼也不會防備手中動彈不得的顧茶涼,這一點,不但之前年先生有檢查過,他本人也有再三的檢查,更兼又再加上了一重自己的獨門禁止,數重禁止層層封鎖之下,顧茶涼怎麼就突然間能動了,而且還是竭力發動攻擊!

  這一下端得變生肘腋,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防備。

  總算他修為盡展,應變神速,大吼一聲之餘,抖手一甩顧茶涼,令兩人原本近在咫尺的間距憑空多了幾分,身形猛然晃動之際,瞬時便多出了三道殘影,只可惜顧茶涼距離他實在太近,縱使他如何應變得宜,那搏命攻勢仍舊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噗的一聲輕響,首兩道殘影全無抗衡餘地的應聲破碎;神秘人中掌之下登時一個踉蹌,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身上咔嚓咔嚓,不知道什麼地方骨頭已經斷了好幾根;恨極而怒道:「顧茶涼,鳳絃歌,你們死定了!」

  顧茶涼一聲長嘯,身姿乍然舒展,轉為虛空而立,淡淡道:「死是任何人也避免不了的終局,只是我們的死期,你卻注定是看不到的,因為,今天死定的只有你!」

  顧茶涼話音未落,又有一道劍光勢如奔雷般從天而落,一個冷漠的聲音說道:「不錯不錯,今天當真就是你死定!?」

  神秘人一驚之下,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灰衣人,仗劍御空,神龍天矯,劈開了夜幕向著自己這邊飛馳而來!

  來人正是獨孤愁!

  他不是走了麼?

  「你……」

  黑衣人此刻如何還不知道己方上了惡當,一聲大吼,便要閃身而逃。

  面對獨孤愁鳳絃歌還有顧茶涼三人合圍,當真足以狙殺此世任何一人!太危險了!

  跑得稍慢,命就沒了。

  只可惜白髮白鬚的鳳絃歌如何肯放,即刻全力出手,還有顧茶涼,也已經亮出了紫玉簫,竭力出擊!

  前有鳳絃歌,後有獨孤愁,身側還有個顧茶涼!

  三大巔峰高手,全力出擊,合力圍殺眼前災星禍首!

  三人都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神秘人乃是與自己同級的巔峰高手,更是一等一的危險人物,任何一點的疏漏或者輕視,都可能會造成難以挽回的結果。

  三人既然決意出手,那麼就一定要將此人徹底地留在這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神秘人一聲長嘯,聲震百里,黑袍一閃,一根量天尺赫然上手,深吸一口氣,一聲暴喝:「好好好,就讓我一試當世三大高手聯袂之威!」

  氣浪滾滾,他直直的向著鳳絃歌衝了過去。

  在這等危急關頭,他仍舊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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