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寂寞劍客】混在三國當軍閥 (全書完)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1章 逼敵決戰
套,馬躍軍大營。

    「黃河一旦解凍,鮮卑騎兵的行動就將受到極大限制,再想進入河套就只有三條路可以走。」方悅手指軍事形圖,向郭圖、裴元紹說道,「這第一條路就是繞道涼州,從北郡的靈州東渡河水,可就算鮮卑騎兵能夠攻下靈州,接下來也還有內長城的阻擋,而且這條路遙遙千里,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是走不完的,鮮卑人又剛剛熬過了一個嚴冬,軍中存糧想必有限,所以這條路,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走的。」

    裴元紹點了點頭,下意識問道:「第二條路呢?」

    方悅道:「第二條路就是向東殺進并州境內,從野牛渡或者採桑津西渡河水,不過這條路更為遙遠,鮮卑人更加拖不起。」

    裴元紹又問道:「第三條路呢?」

    「這裡。」方悅伸手一拍圖,凝聲道:「就是這裡!末將以為,鮮卑人將肯定選擇在這裡渡過河水、入寇河套。」

    「嗯!?」郭圖目露冷色,凝聲道,「五原!?」

    裴元紹聞言一怔,困惑問道:「五原一帶既無浮橋,又無渡口,河水最寬處足有五、六百丈,鮮卑人如何過河?」

    方悅凝聲道:「五原水面雖寬,最寬處可達千步之遙,可現在恰逢枯水季節,末將已經親往查探過,最深處亦不過五、六尺許,鮮卑人完全可以縱馬過河。」

    ……

    陰山,鮮卑大營。

    「報~~」一名千夫長疾步奔入大帳,向步度根道,「大王,河水已經開始化凍,冰層的厚度已經不足以承載人馬重量。」

    「嗯?」步度根霎時蹙緊眉頭,沉聲道,「這下事情可棘手了。」

    「無妨。」一邊的軻比能淡然道。「就算河水化凍,我鮮卑大軍也一樣可以從五原過河。」

    「開什麼玩笑。」步度根麾下一名萬夫長反駁道。「五原河面寬廣足有數百丈,既無渡口、更無渡船。且我軍又不懂得如何架設浮橋,伐木扎又過於耗費時日。而且極易遭受漢軍襲擊。大軍如何能在五原渡河?」

    軻比能道:「現在河水兩岸的積雪、冰凍將化未化,正是一年之中水流最小的乾旱季節,河水水位已經降到最低,兩個月前本王就已經派人查探過,便是中間河水最深處亦不過五、六尺許,大軍完全可以縱馬過河。」

    「哦?」步度根聞言欣然道,「既如此,大軍就從五原過河。」

    ……

    河套。馬躍軍大營。

    「果如方悅將軍所言。眼下正是枯水季節,河水水深不過五、六尺許,鮮卑騎兵完全可以縱馬過河。」郭圖說此一頓。蹙眉說道,「可五原一帶水淺河寬處延綿足有數十里,我軍兵力有限。該如何禦敵?」

    方悅道:「我軍若於河水南岸設防,鮮卑騎兵就能兵分多路、多點渡河,我軍兵力有限。勢必不能分兵禦敵,若分兵禦敵則恐為鮮卑人各個擊破,如此一來就將防不勝防,因此,末將以為不如先行渡過河水。於河水北岸紮營設防。」

    「哦?」郭圖捋了捋柳須,凝聲道。「於北岸紮營設防?」

    裴元紹不解道:「我軍於北岸紮營設防與南岸紮營有何區別,鮮卑人不是照樣可以兵分多路、多點渡河?」

    「表面上看的確如此,可事實並非如此。」方悅道,「若我軍於南岸禦敵,鮮卑人渡河之時敵人在前,便會三軍用命、奮勇向前;若我軍於北岸禦敵,鮮卑人渡河之時敵人在後,必然首鼠兩端。擔心被我偷襲後路,許多時候,這心理上的微弱差別就足以改變戰場上的形勢,甚至決定最終勝負。」

    「嗯。」郭圖點了點頭,凝聲道,「在下以為方悅將軍所言不無道理,元紹將軍以為呢?」

    裴元紹道:「既然先生和方悅將軍都認為應該在河水北岸紮營禦敵,本將軍也沒有什麼別的意見,就這麼辦吧。」

    方悅鏘然抱拳,沉聲道:「如此。末將領命。」

    ……

    陰山南麓。

    七萬鮮卑大軍匯聚成密密麻麻騎陣,正如搬家的螞蟻、漫捲過空曠荒涼大漠滾滾南去。大軍正行進時,一騎快馬從前方疾馳而回,來到了步度根的中軍陣前。

    「大王,河套漢軍已經渡過河水,於北岸背河紮營。」

    「哦?」步度根目光一閃,沉聲問道,「漢軍有多少人馬?」

    「騎軍萬餘人,步軍五千餘人。」

    「一萬五千餘人?」步度根沉吟片刻,厲聲道,「來人!」

    一名親兵百夫長策馬上前,疾聲應道:「在。」

    步度根道:「傳令,讓拓跋潔汾、軻比能以及所有萬夫長以上貴族到中軍議事。」

    「得令!」

    百夫長暴諾一聲,策馬離去,不及片刻功夫十數騎親騎便已經策馬四散而去。

    很快,拔跋潔

    比能以及鮮卑人中所有萬夫長以上的貴族都紛紛聚集的中軍本陣,拔跋潔粉剛剛長成的兒子拓跋力微(此人可是歷史名人,鮮卑北魏帝國的高祖),軻比能帳前大將兀力突、洩歸泥、也裡不可、脫裡脫阿等人亦赫然在列。

    步度根翻身下馬,早有侍從上前將一方羊毛毯鋪於上,步度根在羊毛毯上率先坐了下來,軻比能、拔跋潔粉等鮮卑貴族也紛紛席而座,在步度根身邊圍了個大圈。

    「剛剛探馬回報,一萬五千餘漢軍已在五原渡過河水,並背水紮下營寨。」步度根目光灼灼掠過眾鮮卑貴族,沉聲說道,「本王原以為漢軍會在河水南岸結營禦敵,可沒想到漢軍居然敢渡河背水結營!」

    「漢軍背河結營,固然是把自己陷入了絕境,卻也迫使我軍放棄騎兵的優勢、與之進行正面決戰!」拔跋潔粉神色凝重說道,「看來,馬屠夫雖然不在河套,可留守河套的漢將卻也是個厲害角色啊。」

    「決戰就決戰!」年輕拓跋力微大聲道,「我鮮卑大軍有七萬鐵騎。難道還怕了區區萬餘漢軍?」

    拓跋力微雖然驍勇卻終究年輕,他還沒有領教過漢軍的厲害!

    如果兩軍堂堂正正進行正面交鋒,依托有利形,三千漢軍便足以擋住十萬鮮卑騎兵的進攻,鮮卑騎兵和匈奴騎兵一樣,他們的優勢永遠不是正面強攻,而是迂迴、騷擾、牽制,直到把漢軍拖疲、拖垮,然後再像惡狼一樣猛撲過來、一擊致命。

    「不。」步度根搖頭道。「此番大舉南下僅僅只是為了掠奪河套平原的人口、牲畜,並非為了和漢軍決戰,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輕易決戰!可令一支千騎隊發起試探性渡河,先探探漢軍的反應再說。」

    ……

    河水北岸,馬躍軍大營。

    方悅迎著寒風肅立在轅門之上,手指河水南岸向郭圖、裴元紹說道:「末將已經命人於河水南岸每隔百步搭建瞭望臺一座,台高十丈。以五色旗傳遞消息,鮮卑人若有異動,不消盞茶功夫,消息便能傳回大營。」

    「他奶奶。」一貫斯文的裴元紹忽然罕見罵了句粗口,嘀咕道,「老子想起來了。這些瞭望臺還真是克制騎兵的法寶。想當初八百流寇橫行南陽,將秦、袁術之流殺得落花流水、葉血而死,可後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混蛋,也是到處修建這樣的瞭望臺,愣是讓八百流寇寸步難行,這才不得已轉進穎川。」

    方悅臉上略顯尷尬之色,接著說道:「有了北岸大營牽制,留在南岸的五千騎兵以及由牧民喬妝的兩萬疑兵才能真正發揮疑兵的作用。徹底打消鮮卑人的僥倖心理,迫使他們與我軍進行正面決戰。」

    「好,以北岸大營為依托,以南岸瞭望臺為眼線,令鮮卑人調動無所遁形,甚好!」郭圖撫鬚讚道,「如此一來五原防線可謂萬無一失,鮮卑人除了與我軍進行正面決戰之外,已經別無選擇了。」

    「本將軍都有些等不及了。」裴元紹摩拳擦掌道,「這次若能把這七萬鮮卑騎兵全部摞倒。等到今年秋熟之後,我大軍北出塞外就能不費吹灰之力踏平鮮卑人了。哈哈。」

    ……

    五原以北五十里,鮮卑大營。

    派去試探漢軍虛實的鮮卑千騎長神色倉惶奔進了步度根大帳,聚集在步度根大帳中的鮮卑貴族們放眼望去,只見這名千騎長血染征衣、神色蒼白,胸前被鋒利馬刀割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槽,背上還插著兩支羽箭。

    甫進大帳,那千騎長便僕跪倒在上,泣不成聲道:「大王,完了,弟兄們全完了,嗚嗚嗚~~」

    步度根神色冷峻,並未因為損失了一千騎兵而有絲毫動容,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那千騎長止住悲聲,喘息道:「小人奉了大王之命率軍渡河,渡河之時北岸的漢軍大營並未出兵阻止,可人馬剛上南岸,一支五千餘騎的漢軍騎兵就突然殺了過來,弟兄們剛剛從冷可刺骨的冰水裡爬上來,人馬冰涼哪有力氣?而且兵力相差實在懸殊~~弟兄們雖然奮力死戰,可還是慘敗收場~~」

    「敗了就敗了罷。」步度根沉聲道,「至少你們探出了漢軍虛實,沒想到在南岸還有五千漢軍騎兵埋伏,不過就憑這五千伏兵也想阻我大軍渡河?哼哼。」

    「不,不止五千騎兵。」千騎長喘息道,「發起進攻的騎兵雖然只有五千餘騎,可遠處還有更多的騎兵在吶喊助威,由於相隔太遠,小人無法確定正確的數字,但小人可以斷定,這支騎兵絕對不會少於兩萬騎。」

    「你說什麼?」步度根勃然失色、霍站起身來,「河水南岸還有另外兩萬騎兵?也就是說漢軍總共有四萬大軍,其中一萬五千在河水北岸紮營,另外兩萬

    河水南岸紮營,這可能嗎,馬屠夫麾下什麼時候有了軍?」

    「絕對沒錯。」千騎長篤定道,「而且更為可惡的是,漢軍還沿著河水南岸搭建了許多瞭望臺,每座瞭望臺高十丈有餘,有軍卒守望其上,我軍在河水北岸調動根本就無法逃過漢軍監視。」

    軻比能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陰蟄神色。向步度根道:「大王,如此一來我軍分兵兩路,以一半騎兵牽制北岸漢軍,另一半騎兵渡河洗劫河套的策略也行不通了,漢軍既然在南岸留下了多達兩萬五千的大軍,我軍只派一半騎兵渡河,只怕是很難成功。」

    步度根神色陰沉,心中感到一股沒來由的煩躁。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爭當這聯軍統帥?如今步度根是退不得、進不得。已成騎虎難下、進退維谷之勢。

    下令撤軍?該如何向留在老營翹首企盼的部眾交待?又該拿什麼去養活嗷嗷待哺的老幼婦孺?更要命是,七萬鮮卑鐵騎就這樣灰溜溜無功而返,作為鮮卑聯軍統帥。步度根的威信將遭受毀滅性的摧殘,從此之後,還有誰會服從他的號令?

    如果就這樣返回大漠,原本附屬於步度根的中、小部落將會轉而他投,大草原上就是如此。歷來都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無論黃金家族以前有多強盛,有多繁榮,可那是屬於過去的,是屬於大鮮卑一代天驕檀石槐的!

    如果步度根不能表現出王者的強勢,就算他是檀石槐樹子孫。也一樣會被無情拋棄。

    那麼,與漢軍決戰?

    七萬鮮卑大軍看似強大,可真正服從步度根指揮的只有本部兩萬多騎兵,軻比能和拓跋潔粉這兩個傢伙只會趁火打劫。

    就算只有本部兩萬多騎兵,步度根也依然有信心戰勝河水北岸漢軍,可勝了又能如何?勝了北岸漢軍,南岸還有兩萬多漢軍!就算能夠把南岸漢軍也消滅,步度根本部的兩萬多騎兵還能剩下多少?

    到時候主弱僕強。到頭來還不是白白便宜了軻比能和拓跋潔粉這兩個野心家?

    步度根正猶豫不決時,軻比能忽然挺身而出,大聲道:「大王,為了大鮮卑的榮光,軻比能願率本部騎兵打頭陣,與漢軍決一死戰!」

    「哦?」步度根聞言大感意外,大聲道,「軻比能將軍此話當真?」

    軻比能從箭壺裡抽出一支狼牙箭,卡的一聲折成兩截,疾聲道:「天狼神在上。軻比能若是言不由衷,便形同此箭!」

    「好!」步度根霍然轉頭。灼灼望著拓跋潔粉,沉聲道:「拓跋潔粉將軍,你呢?」

    拓跋潔粉迫於無奈,出列慨然道:「拓跋潔粉但憑大王驅策。」

    ……

    太原郡治,晉陽城。

    原并州刺史府現在已經成了董卓臨時官邸,李儒衣袖飄飄、神態瀟灑進了大廳,面帶喜色向董卓道:「主公,好消息。」

    正倚座閱讀兵書的董卓聞聲抬頭,欣然問道:「有何好消息?」

    李儒拱手作揖道:「六路聯軍已經分崩離析了,呵呵。」

    「聯軍散了?」董卓擊節道,「河東可無憂矣,好,甚好!」

    李儒微笑道:「眼下丁原已死、并州無主,主公正好趁勢取而代之。」

    薰卓道:「唔~~文修有何妙計可助吾取并州?」

    李儒道:「主公若欲取并州,全在呂布此人身上了,據儒所知,子嚴(李肅表字)與呂布乃是同鄉,且呂布此人生性貪婪、喜好女色,主公何不投其所好,令子嚴攜金銀財帛及美女前往說之?」

    薰卓喜道:「吾嘗聞呂布驍勇、天下無雙,若能得其襄助,何愁大事不遂?」

    李儒道:「眼下呂布正率軍屯於平陽,主公可修書一封,以快馬遞於子嚴,令子嚴依計而行、料可成事。」

    薰卓大袖一揮,朗聲道:「來人,筆墨伺候。」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2章 野心

    是夜,軻比能大帳。

    兀力突、洩歸泥諸將跟著柯比能彎腰鑽進大氈包,兀力突緊走兩步追上柯比能.疑惑地問道:「大王為何答應替步度根打頭陣?」

    軻比能悶哼一聲,喝道:「本王如果不答應打頭陣,又怎能把拓跋潔粉這頭狡猾的狐狸拖下水?如果不能把拓跋潔粉拖下水,就算步度根敗亡了.大草原上也還是雙雄並立的局面,到時候免不了還有一番龍爭虎鬥.可大鮮卑再承受不起混戰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一定要在這一戰中解決所有問題。」

    「大王想把拓跋潔粉和步度根一塊解決掉?」洩歸泥吃了一驚,失聲道,「大王,你該不會是想和漢人合作,聯起手來對付步度根和拓跋潔粉吧?」

    「胡扯。」軻比能喝斥道.「本王倒是想和漢人合作,可漢人有可能跟我們合作嗎?漢人歷來狡詐無常,和他們合作?只怕到時候死了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本王還沒有蠢到家.豈會自尋死路。」

    「可不和漢人合作~~」洩歸泥納悶道.「又該如何解決步度根和拓跋潔粉?」

    軻比能道:「借用一句漢人的名言,叫.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兀力突神色一動,凝聲道,「借漢人的刀,來殺掉步度根和拓跋潔粉?」

    洩歸泥道:「既然這樣,大王就更不應該主動請纓打頭陣了。」

    「本王若不主動請纓。步度根如何有膽跟漢軍決一死戰?本王若不主動請纓。又如何把拓跋潔粉拖下水?更何況~~」軻比能說此一頓。目光陡然變得無比陰沉。「和漢軍決戰。打頭陣還有個天大地好處。」

    「還有好處?」

    「漢軍裝備精良、兵種配備齊全,戰術雖然簡單卻極為實用!每戰必以重裝步兵護住陣腳。爾後先以長弓手大量殺傷我軍騎兵。待箭矢耗盡、我軍銳氣已挫。漢軍才會投入精銳槍兵與我軍進行正面決戰,然後,如果我軍稍露疲態,漢軍就會投入最精銳地鐵甲騎兵進行反衝鋒,將我軍一舉衝垮~~」

    兀力突、洩歸泥諸將紛紛點頭道:「漢軍地一貫戰術果然如此。」

    軻比能陰陰一笑.沉聲道:「我軍若打頭陣。持要面對地就是漢軍地長弓手。漢軍的長弓兵固然厲害。可只要我們事先有所淮備。弟兄們只是受傷而不會大量戰死!然後。拓跋潔粉地人馬將要面對地。就該是漢軍地精銳長槍兵了!」

    兀力突道:「可是我軍該如何淮備?」

    軻比能道:「讓弟兄們盡可能多穿幾件衣服,在胸前、後背墊上野牛皮.衝鋒的時候把隊形盡可能地展開、排成稀疏地橫陣。最大限度地降低漢軍弓箭的殺傷,衝到漢軍陣前之後放兩箭就策馬回陣。」

    兀力突諸將紛紛點頭應是。

    軻比能又道:「回頭告訴你們麾下的千騎長、百騎長.往回跑的時候陣形一定要散、要亂。如果身上帶傷地弟兄太少。就讓他們用自己地箭支住自己臉上、脖子上添傷口。最好是把箭矢直按插到無關緊要地屁股、胳膊或者腿上。造成中箭受傷地假象。」

    「呢」兀力突等人愕然道。「大王,這是為何?」

    軻比能陰側側地說道:「如果不這麼做。又豈能顯出我軍傷亡之慘重?傷亡如果不慘又如何瞞過拓跋潔粉、步度根這兩頭老狐狸地眼睛?只有當拓跋潔粉和步度根深信我軍已經基本喪失戰鬥力。他們才會下定決心和漢軍決一死戰。」

    「原來如此。」兀力突擊節道,「末持明白了。」

    軻比能大手一揮.疾聲道:「去吧.抓緊時間淮備。」

    兀力突諸將右手抱胸向軻比能鞠了一躬。轉身揚長而去。目遂兀力突等人出帳而去,軻比能始狠狠地揮舞了一下胳膊,以輕不可聞地聲音低聲說道:「明天。只要過了明天.漠北大草原就將完全屬於本王了~~」

    次日。河水北岸。

    號角齊鳴、鼓聲震天。漢軍轅門轟然洞開,一隊隊鐵甲一、從營中洶湧而出。進至營前三里處擺開陣勢。www.sdxsw.com/漢軍佈陣的地形顯然是徑過精心的選擇.左方兩翼皆為密林。可以有效抵禦鮮卑騎兵地側襲。身後就是浩潮冰冷的河水,對岸又有一溜的瞭望臺監視。絕不可能被鮮卑人抄了身後。

    有了地形之利,漢軍就能親中所有兵力防禦正面。

    如果可以選擇,鮮卑人絕不會在如此不利地情形之下和漢軍進行正面交鋒.可步度根已經別無選擇!和漢軍決戰.無非兩種結果.贏或者輸,贏了就贏得一切,數十萬地鮮卑臣民、大草原上地一切都還是屬於他步度根地。

    如果輸了,就意味著輸掉一切。但這也不會比不戰而退更糟糕!決一死戰,至少還有置之死地而後生地機會。可如果不戰而退、那步度根就什麼機會也沒有了,女人、財物、部落、大草原,所有的一切都將離他遠去。

    漢軍堪堪擺開陣形、北方蒼茫地地平線上便出現了黑壓壓地鮮卑騎兵,就像無窮無盡的螞蟻,漫捲過蒼涼荒蕪的大草原浩潮而來,有滾滾的煙塵漸揚漸起,天地之間充塞著今人窒息地蒼涼。

    方悅身披重甲、全裝慣帶.挺槍肅立漢軍陣前。

    霍然回首.身後旌旗如牆,正迎著呼嘯地朔風獵獵飄蕩.漢軍森嚴猙獰的軍陣已經完全被各色旌旗所遮蔽,目睹漢軍如此軍威,方悅嘴角悄然綻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眼並不由浮起了郭圖先生瘦削地身影。

    郭圖先生不愧是將軍帳下的智囊.這旌旗陣便是他地傑作!這遮天蔽日地旌旗即可振奮軍威、鼓舞軍心.也讓並方的鮮卑人難以窺清漢軍陣勢地虛實.明為實、暗為虛.只有隱於暗中地才是最危險的。

    「嗚嗚嗚~~」

    蒼涼地號牛角號聲悠然響起、滾滾而前地鮮卑騎兵逐漸開始減速、在距離漢軍軍陣還有五里之遙時紮住陣腳,然後開始向兩翼緩緩展開,步度根的三萬騎兵居中.軻比能、拓跋潔粉各率兩萬多騎兵居於左右兩翼。

    鮮卑人地騎陣往兩側延伸足有十里之遙。

    遠遠望去,蒼茫的地平線上馬頭攢動、人聲鼎沸,彷彿天地間除了鮮卑人的騎兵還是鮮卑人的騎兵。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3章 決戰
    陽初升。

    鮮卑中軍。

    步度根輕輕頷首,一名身強體壯、神情的驃悍的萬騎長徒步出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舌頭,將背上的鐵胎弓卸了下來,又從箭壺里抽了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箭綽于弦上,在一陣令人發顫的嘎吱聲中,足有四、五石挽力的強弓已經被挽滿。

    足可震碎耳膜的顫音之後,緊接著響起綿綿不息的淒厲尖嘯聲,向著左邊長空迅速遠去。

    ……

    鮮卑左軍。

    “咻~~”

    “噗~~”

    長長的尖嘯過後,是一聲清脆的箭矢破土聲,兀力突翻身下馬,往前疾跑幾步從草地上拔出了拇指粗細的狼牙箭,回頭向軻比能道︰“大王,是步度根的令箭。”

    “是嗎?”軻比能微眯的雙眼霍然睜開,翹首望了眼暗沉沉的長天,悠然舉起強壯的右臂往前狠狠一揮,說道,“開始突擊!”

    “得令!”兀力突暴喝一聲翻身上馬,將手中的狼牙棒高舉向天、再往前狠狠一引,疾聲大喝道,“大鮮卑的勇士們,殺啊~~”

    “殺~~”

    一千騎鮮卑戰士轟然回應,紛紛策馬向前。

    ……

    漢軍陣前。

    方悅兩眼微眯,一絲淡淡的笑意在他的嘴角凝固。

    鮮卑人開始了嗎?

    倏忽之間,方悅高高舉起的右手已經揮落,肅立方悅身後的數騎傳令兵策馬離去,將方悅的軍令迅速傳達下去,獵獵的旌旗飄蕩聲中,驟然響起了鏗鏘的金屬撞擊聲,還有成千上萬的士兵狠狠踩踏冰冷大地所發出的宏亮腳步聲。

    整整一千名身披重甲、手執巨盾的重裝步兵如滾滾鐵流、越過旌旗陣洶涌而前,進至漢軍陣前百步處扎住陣腳,當步兵們將手中的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頓,天地間頓時發出一聲沉悶地巨響。仿佛大地都在微微地顫抖。

    重甲步兵剛剛列陣完畢,一片密集的矛林從旌旗陣中緊跟著洶涌開出,兩千名精銳長槍兵手執鋒利的長矛、排列成整齊的隊形滾滾向前,進至重甲步兵的陣後開始列陣,倏忽之間,一枝枝鋒利的拒馬槍從巨盾中間留出地孔洞里刺出。就像長滿刺猥身上的鋼針,帶著猙獰可怖的冷色。

    ……

    漢軍後陣,高高的了望台上。

    郭圖忍不住向身邊的裴元紹說道︰“不愧是方悅將軍帶過來的並州老兵,這是一支真正的百戰精銳哪。”

    裴元紹微微頷首,心中嘆服可嘴上卻不由自主地反駁道︰“百戰精銳又如何?想當初伯齊帶著老兄弟們流寇中原時,滅的漢軍精銳還少嗎?北軍、南軍號稱大漢朝最精銳地中央官軍,還不是在虎牢關外付之一炬?”

    郭圖微微一笑,也不爭辯。

    當初火焚大漢中央官軍的一役。郭圖是親自參與了的,郭圖更知道當時贏得有多僥幸!當初如果不是淳于瓊那個草包統率漢軍,如果不是主公地殺伐決斷。如果不是虎牢關的峽谷地形,如果不是天干物燥容易縱火~~

    只要其中任何一處環節出了紕漏,那一戰的結局就將截然不同,時至今日,郭圖回想起來都還會感到心驚肉跳,也只有冷血的馬屠夫還能氣定神閑、無動于衷,而這恰恰也是郭圖最為佩服、乃至拜服于馬躍的地方。

    馬躍就是這樣的性格,不賭則已,一旦逮住了機會他就會押上所有的賭注來把狠的!

    ……

    鮮卑中軍。

    步度根游目望去。左翼的軻比能集團已經開始發起潮水般地進攻,一隊隊的騎兵以千騎為一隊,逐次遞進,就像洶涌的洪水,一波接一波、無窮無盡地向著前方嚴陣以待的漢軍洶涌而去。

    大將屈突策馬來到步度根面前,凝聲道︰“大王,看來軻比能是真要和漢軍拼命了!居然派出了足足二十個千騎隊進行連續不斷的沖鋒,這幾乎是他所能派出的最強軍力了。他身邊已經只剩下不到兩千的侍從騎兵了。”

    “看來,軻比能也知道這一戰事關鮮卑族的生死存亡啊!”步度根慨然道,“如果勝了,大鮮卑就能繼續生存下去,和大漢分庭抗禮,可如果是敗了,大鮮卑就將和曾經無比強大地大匈奴一樣,永遠消失在漢人的屠刀下。”

    屈突道︰“不過,軻比能這廝為何要將兩萬騎兵分為二十個千騎隊輪番沖鋒?那不成了漢軍長弓手的箭靶了嗎?”

    “這個,軻比能已經派人和本王說過了。”步度根道。“這麼做只是為了大量消耗漢軍的箭矢,盡量疲憊漢軍銳氣、消彌漢軍斗志,給拓跋潔粉軍團的沖鋒掃清障礙,給本王大軍的最後突擊創造機會。”

    ……

    鮮卑右軍。

    “父王,軻比能將軍的左翼大軍已經開始進攻了。”眼看著黑壓壓的騎兵正如潮水般滾滾而前,年輕的拓跋力微胸中激血翻騰,白晰的俊臉上已經浮起了一片紅暈,霍然回首,問拓跋潔粉道,“軻比能將軍地進攻能沖垮漢軍的軍陣嗎?”

    “嗯?”

    “如果不能的話,接下來就該輪到父王大軍出擊了吧?這一次,請父王一定準許孩兒率軍沖陣。”

    “嗯。”

    拓跋潔粉輕輕嗯了一聲,神色陰沉,軻比能居然投入了二十個千騎隊進行沖鋒,這已經是他所能派出的最強軍力了,他這是要和漢人拼命?什麼時候,這廝變得如此慷慨而又深明大義了?

    濃重的陰霾悄然籠上了拓跋潔粉的黑眸,軻比能如此不惜血本向漢軍發起猛烈的進攻,勢必也會逼著拓跋

    顧一切地發起後續的進攻!在這種時候,拓跋潔粉如實力、虛予應付,不但會招致軻比能、步度根兩大集團的仇恨,只怕連自己部落的勇士也會在心中不屑他的為人。

    ……

    漢軍後陣,高高的了望台上。

    “一隊、兩隊……二十隊!我的老天~~”裴元紹驟然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鮮卑人瘋了麼?居然一下子就投入二十個千騎隊進行沖鋒,而且還愚蠢地把兩萬騎兵分成二十隊進行沖鋒?”

    “鮮卑人的戰術的確有些古怪。”郭圖也蹙眉凝聲道。“把兩萬騎兵分成二十隊輪番沖鋒,固然可以有效降低我軍弓箭手地殺傷,並給造我軍將士造成敵軍騎兵無窮無盡、難以抗拒的心理壓力,可同樣的也會降低鮮卑騎兵的沖擊力,想依靠這樣的戰術來沖垮我軍的陣形顯然是痴人做夢。”

    “是啊,這簡直就是給我軍弓箭手充當練習箭術地箭靶。”裴元紹凝聲道。“如果兩萬騎兵合在一起沖鋒,就算我軍的弓箭手能夠摞倒一半,也還有一萬騎兵能夠沖到我軍陣前,至少還有機會和我軍的精銳長槍兵較量一番,可像現在這樣的沖鋒法,能有一、兩個千騎隊沖到陣前就算不錯了。”

    郭圖凝思片刻,霍然道︰“看來鮮卑人是想憑借雄厚的兵力優勢進行車輪戰啊,這兩萬騎兵沖鋒的目的並非是沖垮我軍的陣形。僅僅只是為了消耗我軍地箭矢,以及消彌我軍的銳氣和斗志。”

    “原來是這樣。”裴元紹恍然道,“要不要派人提醒方悅那小子?”

    “不必了。”郭圖搖頭道。“方悅將軍戎邊多年,和鮮卑人交戰無數,對鮮卑人的戰術早已經了如指掌了。”

    ……

    漢軍陣前。

    方悅微眯地雙眼霍然睜開,向身後的小校道︰“傳令,將五千名弓箭手分為五隊,一隊放箭、一隊候命、另外三隊後陣休息!敵騎若至,不可發箭攢射,待敵騎進入直射步數之後才可以放箭。”

    “遵命。”

    小校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兩隊輕甲弓箭手便從旌旗陣中跑步而出,其中一隊進至重裝步兵的盾牆後面開始列陣,另一隊則在冰冷的草地上坐了下來。方悅策馬越過百步距離,堪堪來到重裝步兵陣前,前方便響起了山崩地裂般的馬蹄聲,鮮卑人的第一個千騎隊已經洶涌而至。

    ……

    “哈~~”

    兀力突大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坐騎昂首悲嘶一聲終于完成了最後的加速。開始以極速向前亡命狂奔,兀力突身後,一千名鮮卑騎兵大呼小叫、爭先恐後地跟進,本應排列成一條直線的陣形現在卻是一片散亂。

    兀力突微微彎腰,強壯的身體正隨著戰馬地奔跑在有節奏地起伏,五石挽力的鐵胎弓已經握于手中,兩枝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綽于弦上,冰冷的箭簇已經指向前方、漢軍陣前那員挺槍肅立的武將。

    “喝!”

    兀力突吐氣開聲,鐵胎弓霎時張滿。

    ……

    漢軍陣前。

    冰寒的殺機如蛛絲般漫延而至,方悅驚抬頭。只見兩點寒星電射而至,方悅大喝一聲手中點鋼槍疾如閃電般掃出,堪堪掃中電射而至的兩點寒星,清脆的撞擊聲中,兩支拇指粗地狼牙箭應聲而飛,方悅握槍的雙臂竟被震得隱隱發麻。

    好強橫的力!

    方悅緊緊地盯住鮮卑陣前那員策馬張弓的武將,陡然大喝道︰“放箭!”

    早就張弓以待的一千名弓箭手霎時右手一松,蓄于弦上的狼牙箭已經脫弦飛出,閃電般射向前方洶涌而至的鮮卑騎兵,戰馬的悲嘶、戰士的哀嚎聲霎時沖霄而起,數十騎鮮卑騎兵轟然倒地。

    “放箭!”

    幾乎是同時,兀力突也惡狠狠地厲嗥了一聲,跨騎在馬背上的鮮卑騎兵們也開始放箭還擊,可馬上騎射地準度本來就差,再加上漢軍還有重裝步兵盾牆的保護,所以根本就無法給漢軍弓箭手帶來實質性的殺傷。

    “嗷哈~~”

    漢軍弓箭手正欲射出第二波箭雨、給鮮卑人造成更大的殺傷時,陣前陡然響起了一聲炸雷般的大喝,竟然壓下了滾滾蹄聲清晰地傳進了兩軍將士的耳際,剩下的九百多鮮卑騎兵突然拔轉馬頭,從漢軍重裝步兵的陣前斜切而過。

    第一波的沖鋒才剛剛落幕,鮮卑人的第二個千騎隊又堪堪沖到。

    ……

    漢軍後陣。

    一名小校匆匆爬上高聳的了望台,急聲道︰“將軍不好了。”

    裴元紹聞聲回頭,蹙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公主~~”小校喘息道,“公主殿下已經渡過河水。馬上就要到北岸大營了。”

    “啊?”

    “什麼!”

    裴元紹和郭圖聞言同時吃了一驚,裴元紹更是勃然大怒道︰“你怎麼不勸住她?公主殿下身份何等尊貴,萬一有個閃失,你小子就是有一萬顆腦袋也不夠砍地,你死也就死了,本將軍還有郭圖先生都得跟著你掉腦袋!”

    “小人勸了。”小校臉色蒼白。叫苦道,“可是勸不住啊,公主殿下還叫人把小人毒打了一頓,將軍你瞧小人這臉上,手上還有身上,全他奶奶的傷了,小人也是跟著主公和將軍從南陽一路殺過來的,什麼時候受過這種鳥氣?”

    郭圖吸了口氣。向裴元紹道︰“將軍,我們去勸勸公主吧。”

    ……

    在鮮卑騎兵一波接著一波,仿佛無窮無盡、無休無止的沖鋒中。在

    士近乎麻木的等待中,時間悄然來到了正午,當那一角聲綿綿響起時,最後一波鮮卑騎兵終于倉惶逃了回去,戰場上空煙塵滾滾,卻再听不到讓人心煩意亂地馬蹄聲。

    ……

    鮮卑後陣。

    軻比能的二十個千騎隊從鮮卑左翼發起沖鋒,沖到漢軍陣前放了一箭就馬上斜切而過,繞了個大圈,又從鮮卑右翼繞回本陣。所以,拓跋潔粉軍團和步度根軍團的鮮卑騎兵們看到了最為慘烈、最為震憾的一幕。

    一隊隊渾身浴血、士氣低落、目光呆滯、身受重傷的騎兵從他們面前緩緩開過,充盈于天地之間的只有綿綿不息的哀嚎聲,軻比能軍團真正戰死的士兵雖然不多,可絕大多數已經身負重傷,超過一半地騎兵身披數箭,騎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經常是走著走著,便有騎兵從馬背上頹然栽落。摔到地上之後便再無聲息。

    以這樣的傷勢,再加上出征在外,軍中缺乏足夠的巫師給傷兵療傷,其結果將是災難性地,至少超過一半的傷兵將在無盡的痛苦、無助的煎熬中死去!

    “拓跋部的勇士們!”

    一聲大喝炸雷般響起,附近的數百名拓跋部落騎兵紛紛側首,神情淒厲、渾身浴血的兀力突霍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這廝腿上、胳膊上、身上至少插了不下十支狼牙箭,其中一支鋒利的狼牙箭更是將他的左肩整個貫穿,鋒利地箭簇直透後背。有殷紅的血珠順著箭尖緩緩滴落~~

    目睹如此淒厲的慘狀,拓跋部的士兵們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兀力突目透猙獰之色,疾聲大喝道︰“我們軻比能部的勇士已經用鮮血和生命證明,我們無愧于天狼子孫的稱號!拓跋部落的勇士們,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希望你們能跟我們一樣,無愧于天狼子孫地稱號~~”

    “我們拓跋部落的勇士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對,你們的鮮血不會白流!”

    “我們一定要讓漢人為此付出代價!”

    拓跋部落的勇士們轟然回應,年輕的拓跋力微更是熱血激蕩,以手中的狼牙奉高舉向天,疾聲大喝道︰“踏平河套,屠盡漢人!”

    “踏平河套,屠盡漢人!”

    數百名圍在拓跋力微身邊的鮮卑勇士轟然響應,濃烈的殺氣在鮮卑陣中彌漫喧囂,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跟著瘋狂地吶喊,到最後整個拓跋部落地兩萬多騎兵都開始吶喊起來,嘹亮的吶喊聲直欲震碎天宇,聲浪越過寂寂長空,清晰地傳至漢軍陣前。

    目睹拓跋部勇士們一浪高過一浪的吶喊,拓跋潔粉又是欣尉、又是擔憂,欣慰的是,虎父無犬子,拓跋力微雖然年輕,還只有十八歲,卻已經開始展現出作為一名部落首領應有的優秀素質,懂得如何去激勵軍心!

    得子如此,夫復何求?

    可令拓跋潔粉擔憂的是,拓跋部落的勇士們士氣高昂、軍心振奮,卻未必就是件好事,前方的漢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而且身經百戰,那可是一支令人生畏的虎狼之師。可現在就算拓跋潔粉有心退縮,也是不能了。

    “殺~~”

    “殺殺殺~~”

    拓跋力微大吼一聲,兩萬余鮮卑勇士轟然回應,聲勢震天,拓跋力微回眸凝視拓跋潔粉,拓跋潔粉微微頷首。拓跋力微神情大振,將手中的狼牙棒往前狠狠一引,一聲清厲的長嘯霎時沖霄而起。

    “大鮮卑的勇士們,騎上你們地駿馬,挎上你們的彎刀,就像勇猛的狼群去踏平前面的漢軍,讓那些卑微的兩腳羊在我們的彎刀下顫抖吧~~”

    “嗷嗷嗷~~”

    兩萬余鮮卑勇士竭底斯底里地咆哮起來,追隨拓跋力微身後向著數里之外地漢軍席卷而來。數萬只鐵蹄狂亂地踐踏在冰冷的荒漠上,發出雄渾至令人窒息的蹄聲,連堅實的大地都開始顫抖、呻吟。

    ……

    漢軍陣前。

    寒風凜冽。蕩起方悅身後玄色的披風、啪啪作響,蒼茫的烏雲從天邊席卷而來,遮蔽了天上無力的孤陽,四野一片黯沉,一片冰冷的雪花從天上飄灑而落,輕輕落在方悅地鼻尖、霎時化作一滴晶瑩的雪水,方悅的神志頓時為之一清。

    鮮卑人終于要開始來真地了嗎?

    方悅霍然回首,重裝步兵們神情似鐵、目光如刀,經歷過太多慘烈的血戰。這些老兵們的意志已經變得比磐石還要堅硬,就算是天塌下來,他們也會嘗試著用手中的大盾把它給頂回去。

    重裝步兵和精銳長槍兵身後,整整五千名長弓手已經嚴陣以待!弓箭手們神情冷峻、精力充足,並未流露出絲毫的疲態,因為方悅把他們分為五隊輪番上陣射箭,確保有足夠的時間恢復體力。

    方悅策馬向前,手中的點鋼槍在第一名重裝步兵的大盾上撞了一下。發出一聲沉悶的悶響,那名重裝步兵精神大振、陡然挺直了身軀,頭顱昂起像狼一樣凝視著方悅,疾聲大喝道︰“將軍!”

    方悅微微頷首,繼續策馬向前,手中地點鋼槍逐一敲過豎立成牆的大盾,大盾後的重裝步兵們紛紛挺直胸膛,一道道灼熱的目光逐漸聚焦在方悅身上,並且隨著方悅的前進而緩緩轉動,直到方悅最終停在軍陣的最左側。

    方悅的目光最終落在標槍般挺立陣前的五名步軍小校身上。沉聲喝道︰“漢軍威武!”

    五名步軍小校迎上方悅灼灼地目光,同聲回應︰“戰則必勝!”

    “嗯。”

    方悅輕輕頷首,嘴角浮起淡

    容,策馬揚長而去,五名步軍小校霍然側首,望著方影,疾聲大吼道︰“請將軍放心,弟兄們絕不會辱沒了並州軍的名聲!”

    方悅頭也不回、繼續策馬疾馳,不及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左翼濃密的森林里。

    ……

    漢軍後陣,了望高台。

    郭圖和裴元紹終究沒能阻止劉明,一意孤行的公主殿下還是渡過河水親臨陣前,並且登上了了望台觀戰,劉明從小長在禁宮,很早的時候就听說北方的鮮卑人野蠻成性,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所以今天,劉明要親眼目睹英勇的漢軍將這些野蠻的鮮卑人打敗。

    劉明剛剛登上了望台,呈現在她面前地就是一輻金戈鐵甲、萬馬奔騰的雄渾場面,枯黃、荒涼的大漠上,黑壓壓的鮮卑騎兵就像密密麻麻的螞蟻席卷而來,鮮卑騎兵的前鋒距離漢軍已經只有數百步之遙,可他們的後陣卻還在遙遠蒼茫的地平線上蠕動。

    天上烏雲如墨,地上騎兵如潮涌。

    充塞劉明耳際的只有驚雷般的鐵蹄聲,這一刻,她再听不見別的任何聲音!

    望著劉明白晰的粉臉上流露出一絲激動的潮紅,郭圖在心底暗暗嘆息一聲,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公主殿下只覺得這戰爭場面壯觀、有趣,又哪里知道戰爭的殘酷和血腥?今日一戰,不知有多少戰士將喪命于此。

    ……

    鮮卑中軍。

    屈突再次策馬來到步度根面前,沉聲道︰“大王,軻比能部完了!雖然絕大多數戰士都逃了回來,可超過一半人受了致命傷,估計活不過幾天!其余的傷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拖累他們的族人,讓生存變得更為艱難。”

    “唔~~”步度根輕輕頷首。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惻然,竭力放緩語氣說道,“拓跋部開始進攻了,經過軻比能部一上午的消耗,想必漢軍的箭矢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精力也該懈怠了。”

    “嗯。”屈突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現在就是矛和盾的較量了,究竟是鮮卑鐵騎踏破漢軍的長槍陣,還是漢軍長槍陣擋住鮮卑鐵騎地沖鋒,很快就會有結果了!不過~~就算拓跋部的沖鋒無法沖垮漢軍的長槍陣,漢軍也該死傷慘重、成為強弩之末了~~”

    “唔~~”步度根輕輕頷首,凝聲道,“到時候。就該我們黃金部落發起最後一擊了!”

    ……

    “轟~~”

    驚天地動的轟鳴聲中,鮮卑騎兵堪堪殺到。

    “放箭!”

    步軍小校高舉的右臂狠狠揮落,五千名弓箭手同時搭箭挽弓、斜舉向天。下一刻,密集如蝗的箭矢已經掠空而起,呼嘯著越過長空、向洶涌而進地鮮卑騎陣惡狠狠地攢落下來,滾滾向前的鮮卑騎陣頓時人仰馬翻、沸反盈天。

    成百上千的騎兵慘嚎著倒了下來,旋即便被身後洶涌而進的鐵蹄踏成了肉泥,還有更多受傷的戰馬再不順從騎兵的驅策,開始瘋狂地橫沖直撞,將一排排、一列列森嚴齊整的騎陣沖撞得混亂不堪。

    “唆唆唆~~”

    “咻咻咻~~”

    綿綿不息的破空聲中,漢軍長弓手地箭矢就像密集的暴雨。向著鮮卑人的騎陣瘋狂地傾泄下來,鮮卑人身上單薄地皮甲根本不足以抵擋鋒利的箭簇,密集的陣形幾乎讓漢軍弓箭手的攢射箭不虛發~~

    鮮卑騎兵就像被割倒的野草,一片片地倒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洶涌而進的鮮卑陣中,年輕的拓跋力微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經過整整一上午不間斷的射箭,漢軍長弓手居然還能挽得開弓?還能射得出箭?如果真是這樣,這些漢軍長弓手豈非成了鐵人?

    拓跋力微睚眥欲裂,卻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拓跋部地兩萬騎兵已經開始加速沖刺,這時候如果收兵只會讓陣形亂上加亂,到時候茫然不知所措的鮮卑騎兵可就真的成了漢軍長弓手的活箭靶了。

    現在擺在拓跋部面前的活路只有一條,那就是沖上去、踏破漢軍的兵陣!

    “大鮮卑的勇士們,證明你們勇氣和斗志的時候到了,不要害怕、不怕猶豫,勇敢地往前沖吧~~”拓跋力微竭斯底里地揮舞著手中地狼牙棒,仰天長嗥,“無盡的牛羊、財富還有女人正等著你們去享用,屠盡漢人、雞犬不留。殺~~”

    “殺殺殺~~”

    逃過箭雨洗禮的鮮卑騎兵圓睜通紅的雙眸,就像受傷的野狼跟著狂亂地嚎叫起來,揮舞著鋒利的彎刀向漢軍的拒馬陣惡狠狠地撞了上來,正如裴元紹所說,兩萬名鮮卑騎兵發起集群沖鋒,就算被漢軍的弓箭手摞倒一半,也還有一萬多騎兵能夠沖到陣前。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4章 大破鮮卑
    嗷嗷嗷~~”

    最前排的鮮卑騎兵瘋狂地咆哮著、策馬洶涌而前,漢軍嚴嚴實實的盾牆以及突出盾牆外的那一排排鋒利的拒馬槍已經近在咫尺,他們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這些鮮卑騎兵簡單的腦子里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

    那就是沖上去,連人帶騎沖上去!把漢軍的拒馬陣撞開!只要撞開了漢軍的拒馬陣,讓後續的鮮卑騎兵沖進了漢軍後陣,這些猙獰的漢軍就將變成卑微的兩腳羊,等待他們的命運將只有一個,那就是被鮮卑勇士們斬盡殺絕。

    “噗噗噗~~”

    “膨膨膨~~”

    狂亂的鮮卑騎兵終于沖到,連人帶騎惡狠狠地撞上了漢軍拒馬陣,鋒利的拒馬槍頃刻間便將成百上千名鮮卑騎兵連人帶馬刺成對穿,可鮮卑騎兵狂野的沖勢也令漢軍的拒馬槍紛紛折斷,在巨大的慣性驅使下,已經喪命的戰馬繼續往前奔行,重重地撞上了漢軍重裝步兵豎起的無比堅固的盾牆,巨大的撞擊聲霎時響徹長空。

    在這巨大的撞擊聲中,還夾雜著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那是鮮卑戰馬腿骨、頸骨撞斷發出的聲音,兩軍將士臨死前發出的慘嚎聲更是綿綿不息,成百上千的鮮卑騎兵霎時被巨大的慣性高高拋起,等他們從空中疾速墜落時,才驚恐地發現,等待他們的只有一片片密集如林的鋒利長槍~~

    在鮮卑騎兵的狂野沖撞下,最前排的漢軍重裝步兵們也死傷慘重,鮮卑騎兵臨死前擲出的彎刀雖然被豎起的堅固盾牆悉數擋了下來,可帶著強大慣性撞上盾牆地鮮卑戰馬卻讓他們吃足了苦頭。

    巨大地盾牌雖然足夠堅固,卻需要依靠步兵們的身軀來支撐!突出盾牆、足有碗口粗的拒馬槍能把鮮卑騎兵捅死戳穿。卻無法阻擋他們狂野的沖鋒。在鮮卑騎兵近乎自殺式地猛烈沖撞下,堅固的盾牆紛紛碎裂,許多士兵被撞得連人帶盾往後倒飛~~

    人仰馬翻,慘嚎盈天。

    雖然死傷慘重。可鮮卑騎兵地沖鋒並未就此停止,後續的騎兵仍舊瘋狂、無視生死地席卷而至。就像一波接一波的驚濤駭浪,連續不斷地、惡狠狠地沖擊在漢軍的防陣上,許多英勇的重裝步兵不是被鮮卑人亂刀砍死,就是被活活撞死。

    原本齊整森嚴的漢軍拒馬陣頃刻間出現了混亂,如果任由這股混亂繼續漫延下去,再有片刻功夫。整個防陣就將徹底崩潰!

    年輕地拓跋力微敏銳地嗅到了漢軍陣形中出現的騷亂,頓時聲嘶力竭地大吼道︰“大鮮卑地勇士們。漢軍就快要垮了,展現你們無堅不摧的勇氣吧,勝利~~終將屬于你們,你們是天狼的子孫。殺~~”

    “殺殺殺~~”

    鮮卑騎兵們士氣大振,攻勢越發猛烈,漢軍的防線已經搖搖欲墜。

    ……

    鮮卑右翼。

    “可惜。”拓跋潔粉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喃喃低語道,“要不是受到戰場兩側密林地形地限制。我軍騎兵無法向兩翼展開、發揮兵力上的優勢。要沖垮這支漢軍的防陣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鮮卑中軍。

    “干地好!”步度根狠狠擊節,難掩眉宇間的激動之色,凝聲道。“看起來拓跋部馬上就要沖垮漢軍地防陣了。”

    屈突也沉聲道︰“沒想到拓跋力微這小娃娃還挺能打仗,一點也不比他老子遜色。”

    鮮卑左翼。

    “漢軍要崩潰?”軻比能悶哼一聲,眸子里悠然掠過一絲陰冷,凝聲道,“還早得很呢!大戰這才剛剛開始,漢軍要這麼容易崩潰,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被大匈奴地鐵騎打得灰飛煙滅了。”

    ……

    兩軍陣前。

    “第一隊,死戰不退,第二隊、第三隊後撤五步重新列陣!”

    危急時刻。有步軍小校瘋狂地揮舞著雁翎刀,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直到一支冰冷的狼牙箭洞穿了他的咽喉,那大吼聲始才嘎然而止,然後很快又一名步軍小校揮舞著雁翎刀沖了上來,繼續率領重裝步兵重新列陣。

    重裝步兵們迅速鎮定下來,殘存地第一排重裝步兵死戰不退,以生命為代價、以血肉之軀築護牆。誓死抵擋著鮮卑鐵騎的踐踏,終于給後續的步兵爭得了重新列陣的時間,第二排、第三排重裝步兵迅速後撤五步、重新列陣。

    等到第一排重裝步兵被鮮卑人斬盡殺絕時,森嚴完整的拒馬陣就如同浴火重生的鳳凰,已經重新列成,鮮卑騎兵剛剛踏過第一排重裝步兵的尸體,就迎面撞上了第二排重裝步兵的盾牆,不過這一次,鮮卑人的死傷更為慘重。

    因為第一排重裝步兵地拼死阻擋,鮮卑人的沖刺速度開始放緩。而騎兵一旦減速,沖刺的威力就會銳減,更容易被漢軍的拒馬槍所傷,更容易被漢軍的盾牆所阻擋,也更容易為縮于防陣之後的長弓手所射殺!

    這不是草原民族所熟悉、所擅長的騷擾戰,而是漢軍最熟悉、最擅長的正面決戰!兩軍正面交鋒,如果游牧騎兵無法突破漢軍地拒馬陣,那麼等待他們的命運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戰死沙場!

    五千名精銳長弓手仍在機械地挽弓、放箭,將一波接一波的箭雨無窮無盡地傾泄在鮮卑騎兵的頭頂上,從開戰到現在,弓箭手們已經記不得挽了多少次弓、射光了多少壺箭,他們的臂肌早已經麻木,再感覺不到酸、疲、累,更感

    疼痛。

    支撐他們繼續戰斗下去的,只有頑強地意志,不到射完最後一支箭就絕不停竭!

    ……

    鮮卑右翼。

    “可惜!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能踹破漢軍的防陣了,唉~~”

    拓跋潔粉喟然長嘆一聲。

    這一刻,拓跋潔粉的心尖在滴血、眼楮在噴火,因為他看到拓跋部落的勇士們正在漢軍長弓手地攢射下一片片地倒下。化作一具具冰冷地、毫無意義地尸體。這些可都是拓跋部的精壯、拓跋部的脊梁啊。

    拓跋部的脊梁要是折了,如何還能在大草原上直起腰來做人?

    鮮卑左翼。

    大將泄歸泥吃聲道︰“大王,漢軍好像擋住拓跋部地攻勢了,拓跋部的前鋒騎兵已經在狹窄地林間地帶擁擠成一團。後續的大群騎兵又沖不進去,戰況已經陷入膠著。兩軍已經開始以弓箭對射了。”

    兀力突亦沉聲說道︰“不過漢軍弓箭手地長弓殺傷力更強。陣形也更為松形,而鮮卑騎兵地騎陣過于密集,情形對拓跋部非常不利!”

    “本王早就說過,漢軍不會那麼快崩潰,如果拓跋潔粉再不下令收兵。拓跋部就完了!””軻比能說此一頓,眸子里的陰冷之色越濃。沉聲道。“不過,現在就算拓跋潔粉想收兵也收不回來了~~”

    “是啊,收不回來了。拓跋部的人已經殺紅眼了。”

    “唉~~”

    “看來拓跋部是真要完了!”

    兀力突、泄歸泥諸將紛紛嘆息出聲,遙望前方喧囂慘烈地戰場,眸子里不禁流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惻然。

    ……

    漢軍後陣。了望台上。

    益陽公主劉明長長地舒了口氣,一顆懸著地芳心終于落地。蒼白的粉臉也終于恢復了一抹血色。回想起方才地驚險,劉明到現在都感到芳心有如鹿撞、怦怦直跳!不過~~前面的那支軍隊還真是頑強,要是京畿洛陽有這樣一支頑強地軍隊駐守。普天之下。還有哪個亂臣賊子敢不遵皇兄的號令?

    ……

    喧囂的戰場左翼,相距數里之外地密林中。

    借著枯黃的樹葉掩護,一支黑壓壓地騎兵正靜悄悄地潛伏其中。所有地戰馬嘴上套、蹄裹布,士兵們嚴禁交談和喧嘩,除了呼嚎的朔風吹過樹林,發出的嘩嘩地響聲,就只有前方戰場上傳來的陣陣喧囂聲。

    “唏律律~~”

    一聲清越地馬嘶聲突然驚破了密林的寂靜。一匹駿馬正小心翼翼地繞過荊棘叢和參差的大樹,踏著厚厚地敗葉緩緩前來。

    “將軍!”

    “是將軍!”

    “將軍來了!”

    “弟兄們快起來,將軍來了~~”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中,原本靜靜地等候在密林中的士兵們逐漸噪動起來,紛紛抖落身上的敗葉站起身來。牽著自己地戰馬向將軍身邊聚集。

    方悅以手中的點鋼槍挑開擋在面前的最後一叢荊棘,眼前豁然開朗。

    濃密的森林中已經劈開了一片空地,整整六千騎烏桓騎兵已經在這里靜靜地守候了一夜。將士們的鐵甲上、臉上、眉毛上都掛滿了霜花,可他們眸子里流露出的只有狼一樣地猙獰,早在幽州的時候,馬屠夫就已經把他們訓練成了一群殘忍嗜殺地野狼。

    在這些烏桓野狼的眼中,沒有禮義廉恥、沒有仁義道德、更沒有聖人教化,他們眼中只有馬屠夫血腥、猙獰、恐怖的嘴臉!馬屠夫讓他們干什麼他們就干什麼。馬屠夫讓他們听方悅的,他們就唯方悅馬首是瞻。

    迎上烏桓騎兵那一雙雙充滿殺氣的眼神,方悅心中的殺戮氣息也被悄然點燃。

    ……

    “唆唆唆~~”

    刺耳的破空聲中,密集如蝗地箭矢從天上無窮無盡地攢落下來。年輕的拓跋力微圓睜雙眸,惡狠狠地瞪著疾射而至的箭雨,眸子里幾欲噴出火來!多少英勇地拓跋部勇士,已經倒在漢軍的箭雨之下~~

    “王子小心!”

    親兵隊長突然大叫一聲,整個身形敏捷地從馬背上彈起,堪堪擋在了拓跋力微跟前,手中的彎刀閃電般揮出。數聲輕響過後已經格飛了三支狼牙箭,卻終于沒能擋住第四支疾射而至的狼牙箭。

    親兵隊長的小腹上已經中了一箭,直沒及羽。

    “王子~~”

    親兵隊長悶哼一聲,從空中頹然落地,掙扎著回頭看了拓跋力微一眼,旋即氣絕身亡。

    “蓋甦文!!!”

    拓跋力微淒厲地咆哮起來。慌忙下馬將氣絕身死的親兵隊長抱在懷里。他與拓跋力微從小一塊長大,兩人情同手足,可惜的是,任由拓跋力微吼破了長天。他的親兵隊長蓋甦文也永遠不可能睜開雙眼了。

    “啊~~”拓跋仰天長嗥,“殺了你們。小王要殺了你們~~”

    狼嗥三聲。拓跋力微才棄了蓋甦文地尸體翻身上馬,揮舞著沉重地狼牙棒策馬直沖漢軍本陣,負責護衛拓跋力微安全地數百親騎不敢怠慢,慌忙策馬跟進,附近的鮮卑騎兵眼看王子殿下親自率兵掩殺。原本已經低靡的士氣重興大振。

    “殺!”

    拓跋力微大吼一聲,沉重的狼牙棒惡狠狠地揮出。三枝鋒利地拒馬槍頃刻間被砸得斷成六截。折斷的槍尖倒飛而回,深深地扎進了漢軍步兵地大盾上,發出篤篤篤地悶響。下一刻,拓跋力微狠狠一勒馬韁,胯

    馬頓時人立而起。碩大地鐵蹄凌空一陣踢騰再帶著重踏落,狠狠地踹在漢軍步兵地盾牆上。

    “膨膨!”

    “喀喇!”

    兩聲悶響。兩面大盾頃刻間便被拓跋力微坐騎地鐵蹄踏成粉碎。撐起大盾的兩名漢軍步兵還沒得及回過神來,拓跋力微地狼牙棒已經挾帶著滔天地怒火惡狠狠地砸落下來,兩聲沉悶的重擊聲後。響起磣人刺耳的骨骼碎裂聲。兩名重裝步兵頃刻間便被砸得趴到了地上,有殷紅地污血從兩人嘴角溢出,原本冷峻地眼神很快黯淡下去。

    “吼啊~~”

    拓跋力微大吼一聲。意欲縱馬再進。十數支鋒利的拒馬槍從三個不同地方向同時攢刺而至,拓跋力微勉強擋開了刺往他身上的六支長槍,卻終于沒能格開刺向胯下坐騎地另外七支長矛。戰馬昂首悲嘶一聲。將拓跋力微狠狠地摔了出去。

    拓跋力微人在空中,一篷密集地箭雨已經從四面八方攢射而至,眨眼間便將他射成了刺蝟,年輕的拓跋力微還沒來得及顯露他的崢嶸,便已經喋血沙場!伴隨著拓跋力微地戰死。拓跋部地消亡已經無可避免,此後曾經統治黃河以北地區將近兩百年的拓跋鮮卑帝國~~將永遠也不會再出現了。

    ……

    鮮卑右翼。

    四、五千身披箭矢、渾身浴血的騎兵倉惶逃回本陣,一騎渾身染血地鮮卑千騎長踉踉蹌蹌地撲到拓跋潔粉面前。跪地泣聲道︰“大王!王子他~~他~~”

    “王兒怎麼了?”

    “王子戰死了,嗚嗚嗚~~”

    “什麼!你說什麼!?”

    拓跋潔粉大吼一聲,臉部表情猛地一陣抽搐。直愣愣地瞪著那名千騎長發了會呆,突然口吐鮮血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

    “大王!”

    “大王?”

    護衛在拓跋潔粉身邊的親兵們慌忙搶上前來,將拓跋潔粉扶起。只見拓跋潔粉兩眼緊閉、面如金紙,已經氣若游絲。

    ……

    鮮卑中軍。

    屈突神情沉重地來到步度根面前,沉聲說道︰“大王,拓跋部落也完了。兩萬多騎兵只逃回來四、五千騎!真正戰死地雖然不多,可絕大多數人已經中箭受傷,現在正躺在戰場上動彈不得。如果落到漢軍手中只有死路一條。”

    步度根神色陰沉,屈突不說他也全看到了,他只是沒想到,拓跋部竟然會敗得如此慘烈!軻比能部的慘敗在步度根的意料之中。他們地任務就是為了消耗漢軍地箭矢,就是要以鮮血和生命為代價,掃清拓跋部和黃金部沖鋒道路上的障礙。

    可步度根沒有預料的是,拓跋部竟然敗得比軻比能部尤要慘烈!軻比能部雖然死亡慘重,可絕大多數的傷兵都逃了回來,而拓跋部卻只逃回來四、五千騎。

    ……

    鮮卑人並不懼怕漢軍地重裝步兵,更不懼怕漢軍的弓箭手。

    漢軍的重裝步兵固然厲害。可如果沒有弓箭手和地形地保護,這些笨重的家伙很容易被干掉,同樣的,漢軍的弓箭手如果失去了重裝步兵地保護,也將成為待宰地羔羊。可是。當重裝步兵、弓箭手和地形完美結合起來時。那就成了鮮卑人揮之不去地噩夢!

    如果遇上這種情況,鮮卑人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趕緊退兵,不再和漢軍繼續糾纏!可悲地是,步度根已經沒有退路。他退無可退。

    屈突沉聲道︰“大王,到目前為止漢軍已經動用了一萬名步兵參戰。其中弓箭手就有七千人(事實上只有八千步兵。由于相距太遠又有旌旗陣地掩護。鮮卑人判斷有誤),軻比能部和拓跋部雖然完了,可他們的慘敗並非全無代價,至少漢軍也付出了慘重地傷亡。現在漢軍最多還剩下三千人。”

    “嗯。”步度根凝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是時候給漢軍致命一擊了!”

    ……

    漢軍後陣。了望台上。

    劉明喜孜孜地問郭圖道︰“先生,我軍勝了嗎?”

    “現在言勝為時尚早。”郭圖搖了搖頭。眸子里掠過一絲憂色。凝聲道,“鮮卑人的左右兩翼雖然已經鎩羽而歸,可他們最為精銳地中軍卻一直按兵未動!而我軍賴以殺敵地五千名弓箭手已經死傷慘重。剩下沒有受傷的弓箭手也已經疲不能興、再挽不開弓了。”

    裴元紹接著說道︰“更為嚴重地是,我軍僅有地一千名重裝步兵已經傷亡過半。兩千名長槍兵和五千名弓箭手同樣死傷累累、所剩無幾。而且經過大半天的廝殺,將士們地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只怕是很難抵擋鮮卑中軍的沖擊了。”

    劉明越听越是心寒。吃聲道︰“可~~可我軍不是也有騎兵嗎?”

    郭圖道︰“騎兵作戰是鮮卑人最擅長地作戰方式。而且我軍騎兵僅有六千騎,不到最後地緊要關頭,絕不能輕易投入戰場!如若不然。我軍騎兵不但無法殺傷鮮卑人。只怕還會反過來被鮮卑人吃掉。”

    劉明失聲道︰“那~~那怎麼辦?”

    “公主殿下不必擔心。”郭圖凝聲道,“鮮卑人地表現雖然有些出乎預料,我軍卻也並非毫無準備。至少到目前為止。戰局還在我軍地掌控之中!只不過~~此戰我軍的傷亡不小,等主公從涼州回來,只怕是很難向他交待呀。”

    “駙馬?”劉明聞言美目一亮,脆聲問道,“他什麼時候?”

    “呃,這個~~”郭圖听了直撓頭,“下官也是不知。”

    ……

    漢軍左翼,密林之中。

    “將軍~~”一名親兵疾步奔進了密林,來到方悅面前僕地跪倒,疾聲道,“將軍。鮮卑人的第二波進攻已經被擊退,兩萬余鮮卑騎兵只逃回去四、五千騎,其余的鮮卑騎兵大多中箭受傷,正躺在戰場上等死呢。”

    方悅沉聲道︰“我軍傷亡如何?”

    親兵表情一黯,低聲道︰“我軍的傷亡也極為慘重,弓箭手和長槍兵幾乎傷亡殆盡(是傷亡殆盡,有許多只是受傷喪失戰斗力,並非全部死光),能戰之士已經十不存一,重裝步兵也傷亡過半,而且弟兄們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很難再抵御鮮卑騎兵的沖鋒了。”

    “唔~~”方悅輕輕唔了一聲,眸子里掠過一絲憂色,向步兵道,“速回中軍上稟郭圖先生,就說本將軍這里已經萬事俱備,只等他一聲令下便可與鮮卑人決一死戰!”

    “遵命。”

    親兵轟然回應,領命而去。

    ……

    鮮卑中軍。

    目光銳利的屈突霍然回首,向步度根道︰“大王,漢軍正在後撤!”

    “哦,漢軍開始後撤了?”步度根冷冷一笑,沉聲道,“不過,這時候才想到撤退已經晚了!傳令,黃金部落的勇士們全軍出擊,將漢軍一舉沖垮~~”

    “得令!”

    屈突厲吼一聲,策馬來到中軍陣前、將手中的狼牙棒往前用力一引,養精蓄銳多時地鮮卑騎兵就如決了堤的洪水向著前方席卷而去。

    ……

    前方,漢軍陣前,血戰余生的漢軍將士正在倉惶後撤。

    等這些重負重傷的士兵們越過兩百步的距離、堪堪逃回旌旗陣時,鮮卑騎兵也已經潮水般沖到,就在這時候,異變陡生!原本密集如雲,將漢軍後陣牢牢遮蔽起來的旌旗突然間紛紛倒伏下來。

    原本隱藏在旌旗陣後面的一輛輛簡陋崢嶸。

    壩上草原之戰,馬躍以鐵甲連環戰車大破劉虞軍,取得了難以置信地勝利!不過鐵甲連環戰車只在壩上草原這樣的平原地形上才能發揮出強大的威力,並不適合在坑坑窪窪的河套平原作戰。

    郭圖只是將馬躍的戰車稍加修改,就由犀利的進攻武器變成了堅固的防御壁壘。

    這些“戰車”說是戰車,其實就是一具具牢牢綁在一起的木頭架子,這些木頭架子由長鐵釘將橫、豎、直各四根木樁釘在一起,中間再以四根木樁支撐架固,形成一個牢固的整體!在每個木架的頂部釘有十根手臂粗細地圓木,圓木皆以堅固的胡楊木削制而成,長度超過六丈,頂端削尖。

    倉惶後撤的漢軍步兵很容從木頭架子中間的空隙穿行而過,不過潮水般沖過來的鮮卑騎兵就做不到這點了!當那遮天蔽日的旌旗突然倒伏下來時,沖在最前面的鮮卑騎兵距離猙獰的“連環戰車”已經只有數十步的距離,根本就收不住了。

    只有極少數騎術高超的鮮卑將領縱馬高高躍起,勉強躲過了那一排排的木削長槍,不過絕大多數的鮮卑騎兵卻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于是帶著強大的慣性狠狠撞上了猙獰的“連環戰車”,堅硬鋒利的胡楊木槍頃刻間便戳穿了數百騎鮮卑騎兵的身體。

    兩軍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鮮卑騎兵洶涌而前的沖勢頃刻間為之一頓,嚴謹的沖陣已經亂成一團。如果漢軍的“後手”僅止于此,那麼最多也就是造成有限的殺傷,並且短暫地擋住鮮卑騎兵的進攻,並不能徹底改變戰敗的命運。

    不過,郭圖的後手顯然還不止于此,此君追隨馬躍日久、骨子里早已經融入了馬屠夫狡詐的習性!馬屠夫雖然喜歡兵行險著、卻深諳環環相扣之道,一旦逮住機會,手段便會層出不窮,不將敵人徹底打死就絕不會善罷干休。

    ……

    了望台上。

    郭圖霍然回眸,向身後肅立的親兵點了點頭,親兵會意急忙將一桿藍旗掛到了了望台的頂端,不及片刻功夫,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也掛起了一面藍旗,如此層層傳遞,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左翼數里之外的密林中。

    “將軍~~”親兵氣喘吁吁地跑到了方悅面前,疾聲道,“郭圖先生有令,騎兵出擊!”

    方悅輕輕頷首,以槍柱地縱身一躍便躍上了馬背,再將點鋼槍往長空一撩,養精蓄銳多時的六千騎烏桓騎兵紛紛翻身上馬,綿綿不息的金鐵磨擦聲中,六千柄鋒利的馬刀已經紛紛出鞘,濃密的森林里頓時彌漫起一股冰冷的殺機。

    ……

    鮮卑中軍。

    屈突已經率領黃金部發起最後、也是最為猛烈的進攻,此時此刻,步度根身邊已經只剩下了兩千騎親兵!鮮卑右翼的拓跋潔粉仍舊昏迷不醒,整個拓跋部一片愁雲慘霧、已經陷入極度的混亂。

    鮮卑軍的左翼卻顯得相對安靜,軻比能的兩萬多“傷兵”並未表現出太多的痛苦,他們只是靜靜地跨騎在馬背上,神色間透著莫名的冷峻,尤其是他們的首領軻比能,看到步度根身邊已經只剩下兩千騎親兵,軻比能的眸子里不由掠過了一絲冰冷的殺機。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5章 方悅反了
    當鮮卑大軍受阻于郭圖的連環戰車陣時,方悅率六千出、直取步度根中軍,兩千親騎全軍覆沒,步度根當場戰死!

    眼看情勢不妙,軻比能率部“倉惶”撤回大漠。

    屈突聞訊急率大軍回援,恰在此時,一直游戈在河水南岸的另外五千烏桓騎兵已經悄然渡過河水,與方悅的六千鐵騎分進合擊、大敗鮮卑軍,是役斬首萬余,俘獲三萬余,繳獲馬匹、軍械無數,還陣斬拓跋部王子拓跋力微,黃金部大王步度根,並且生擒拓跋部大王拓跋潔粉。

    屈突率殘兵敗卒倉惶逃回大漠,又在半路遭遇軻比能部奇襲,所部殘軍幾乎全軍覆滅,至此,中部鮮卑原有的三足鼎立之勢徹底崩潰,步度根部、拓跋部先後衰亡,軻比能終于一統鮮卑中部。

    五原,漢軍大營。

    方悅昂然直入劉明大帳,抱拳肅容道︰“末將甲?僭諫聿荒艽罄癲渭 雇 韉釹濾 鎩!br />
    “罷了。”劉明淡淡一笑,美目凝注在方悅臉上,問道,“你就是方悅將軍?”

    方悅抱拳低頭道︰“末將正是。”

    “這一仗,將軍打得很好。”

    “多謝公主夸獎。”

    劉明美目一閃,忽然問道︰“將軍可願替朝廷效力?”

    方悅聞言一愣,抬頭應道︰“公主何出此言?末將身為漢人,亦為漢將,豈有不替朝廷效力之理?”

    “本宮是說~~”劉明微微一笑,說道,“讓你率領麾下精兵前往洛陽、拱衛京畿,你可願意?”

    “末將豈有不願之理。”方悅聞言一窒,低聲道,“不過事關重大,沒有將軍軍令末將不敢擅作主張。”

    “若是本宮有天子聖諭呢?”劉明道。“也不行嗎?”

    方悅不假思索地答道︰“若有天子聖諭,自然可以。”

    “既如此~~”劉明長身而起,脆聲道,“方悅听旨。”

    方悅猶豫道︰“這個~~”

    “怎麼?”劉明嬌靨凝霜,冷聲道,“本宮乃是大漢公主。難道還會假傳聖旨誆你不成?”

    方悅無奈,只得翻身拜倒。

    ……

    晉陽,董卓官邸。

    呂布向著董卓納頭便拜,昂然道︰“布~~參見主公。”

    “奉先快快起來,哈哈哈~~”眼見得呂布氣宇軒昂、一表人才,薰卓的兩眼都眯成了細縫,情不自禁地贊道,“生子當如呂奉先。可無憾矣。”

    呂布會意、納頭再拜,朗聲道︰“孩兒參見義父。”

    “啊哈哈~~”薰卓心情大暢,親自上前扶起呂布。欣然道,“吾兒奉先快快請起。”

    “多謝義父。”呂布再拱手作揖,說道,“孩兒與上黨、樂平、新興、雁門各郡太守皆為舊識,願匹馬前往說服各郡太守一並來降。”

    薰卓大喜道︰“吾得奉先相助,如魚得水也。”

    中平四年五月,丁原舊將呂布率軍投奔董卓,此後不久,在呂布的勸說下各郡皆降。並州全境皆歸薰卓所有。至此,薰卓已經雄踞涼州、並州及河東郡,麾下坐擁雄兵二十萬,戰將上千員,勢力可謂如日中天。

    ……

    上郡,馬躍軍營。

    賈詡匆匆走進大帳,向馬躍道︰“主公,有消息了。”

    馬躍沉聲道︰“怎樣?”

    賈詡道︰“呂布已經舉眾投降。並州全境已入董卓老賊手矣。”

    “什麼?”馬躍霍然站起身來,“呂布降了董卓?”

    “正是。”

    “丁原呢?”

    賈詡吸了口氣,凝聲道,“董卓老賊采納軍師李儒毒計,親率兩萬精兵翻過王屋山奇襲晉陽得手,丁原已死多時矣。”

    “這個丁原竟如此大意,當真死有余辜。”馬躍說此一頓,急道,“高順、周倉呢?本將軍的兩千精兵呢?”

    賈詡道︰“高順、周倉兩位將軍皆無恙,眼下正率軍駐守野牛渡。”

    “唔~~”

    馬躍輕輕唔了一聲。凝眉不語。

    “主公,情勢的發展對我軍已經極為不利,董卓取了並州之後,就對河套形成了三面合圍之勢,如果再和漠北的鮮卑人聯起手來,後

    堪設想!”賈詡凝聲道,“好在並州各郡雖然降了董未定,又有公孫瓚、韓馥窺伺于側、虎視眈眈,急切間董卓還不敢貿然興兵,這是征服鮮卑人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嗯。”馬躍點頭道,“若非涼州驚變,此時本將軍早已經親率大軍北出塞外了。”

    “報~~”馬躍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淒厲的號子聲,帳簾掀處句突已經閃身而入,“將軍,河套急報。”

    “嗯,河套?”

    馬躍目光一凝,置于案上的右手霍然握緊成拳。

    句突喘息數聲,接著說道︰“十天前,七萬鮮卑鐵騎突然出現在陰山南麓,企圖進攻河套,裴元紹將軍、郭圖先生還有方悅將軍率軍迎擊,于五原一帶大破鮮卑,斬首萬余,俘獲三萬,繳獲馬匹、軍械無算。”

    “哦?”

    馬躍神色如常,唯有握緊地右拳霍然松開。

    賈詡略一思忖、喜上眉梢,說道︰“主公,鮮卑人新遭此敗必然實力大損,眼下正是一鼓作氣、征服中部鮮卑的大好時機呀!”

    “主公!”賈詡話音方落,又見典韋疾步入帳,甕聲吼道,“郭圖先生快馬傳訊,方悅反了。”

    “嗯?”

    馬躍松開的右拳再度握緊。

    賈詡卻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道︰“方悅反了?”

    “嗯。”典韋點頭道,“三天前,裴元紹將軍和郭圖先生聞悉主公已經回師上郡,便陪伴公主殿下前來龜茲迎接主公,趁著元紹將軍和郭圖先生都不在美稷老營,方悅逆賊居然率領本部五千兵馬叛離了美稷。”

    馬躍已經氣得臉色鐵青,沉聲道︰“方悅叛軍往何處去了?”

    典韋道︰“往野牛渡去了。”

    “野牛渡?方悅這廝難道也要去投奔董卓!?”馬躍霍然起身,疾聲道,“走!大軍連夜開拔,直取野牛渡。”

    ……

    晉陽,董卓官邸。

    李儒匆匆而入,急聲道︰“主公,涼州急報!”

    “什麼!”董卓驚得彈身而起,失聲道,“涼州?”

    “剛剛接到徐榮將軍八百里加急軍報,馬屠夫率一千鐵騎突然出現在涼州!”李儒伸手拭去額頭的冷汗,凝聲道︰“難怪這廝只派出了高順的兩千兵馬參與聯軍,此後便再無動靜,原來馬屠夫只是想以六路聯軍混淆我軍視听,其真正的意圖卻是趁虛襲取涼州、絕了主公地根基呀,其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大將樊稠不以為然道︰“涼州有徐榮將軍的三萬大軍駐守,張掖郡還駐有李催將軍的兩萬涼州鐵騎,馬屠夫只率一千騎兵入涼州,又能掀起什麼風浪來?徐榮、李催兩位將軍便是隨便動一動手指頭也能把他給滅了。”

    “樊將軍且不要小看了馬屠夫!要知道馬屠夫可是西涼猛將馬騰的從佷,更是名將馬伏波的後人,馬伏波久守西涼,在羌胡人心中積威甚深!很容易煽動涼州各郡的羌胡人發動叛亂。”

    李儒說此一頓,神色陡轉陰沉,凝聲說道︰“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馬屠夫剛到涼州便煽動了三十六羌的叛亂。”

    “啊?”董卓又吃一驚,“三十六羌反了?”

    樊稠也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三十六羌!?那可是涼州最難纏地羌胡部落啊,主公幾次派人招攬都沒有成功。”

    “而且馬屠夫的陰謀遠不止此。”李儒道,“煽動三十六羌叛亂,牽制住徐榮將軍的大軍只是馬屠夫地第一步詭計,接下來這廝還有更為陰險的後著,那就是利用馬伏波和馬騰的聲望煽動留守各郡的羌胡兵發動叛亂。”

    謀士李肅失聲道︰“如此一來,涼州危矣。”

    李儒舒了口氣,說道︰“好在徐榮將軍當機立斷、不計一城一池之得失,將涼州各郡留守之羌胡兵迅速調去漢中,又率大軍退守涇水東岸,隔河堅守,馬屠夫見狡計難以得逞,這才率領羌族叛軍灰溜溜地退回了河套。”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6章 抽的就是公主
    牛渡。

    高順、周倉策馬前來方悅軍前,方悅綽槍回鞍、于馬背上抱拳作揖道︰“末將參見兩位將軍。”

    周倉蹙眉道︰“方悅,你不在美稷留守,率大軍前來野牛渡干什麼?”

    方悅道︰“末將奉調前來,還請兩位將軍讓路。”

    “奉調?”周倉疑惑地問道,“可有主公令牌?”

    “主公遠在涼州,如何討得令牌。”

    “可有主公口諭?”

    方悅如實應道︰“亦不曾討得主公口諭。”

    周倉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陰沉,問道︰“既如此,可有郭圖先生令牌?”

    方悅抱拳道︰“不敢有瞞周倉將軍,亦不曾討得先生令牌。”

    “方悅!”周倉勃色色變,大喝道,“既無主公口諭,又無先生令牌,就敢擅自調動大軍出征,該當何罪?”

    方悅神色間微露不悅之色,正欲說明原委、此乃奉旨前往洛陽時,耳畔忽又響起益陽公主劉明的叮囑,此行事關重大,且不可輕易向人吐露原委!念至此方悅只得作罷,強硬地向周倉說道︰“末將再說一遍此乃奉調前來,還請兩位將軍讓開去路。”

    周倉作色道︰“本將軍若是不讓呢?”

    方悅綽槍在手,緩緩橫過點鋼槍遙指周倉,凝聲道︰“既如此,那就休怪末將不客氣了。”

    “方悅匹夫,休要猖狂,別以為老子真的怕你!”

    周倉勃然色變,腦子里不可遏止地浮起了方悅第一次交手時的情景,當時周倉顯然有些輕敵,輕描淡寫地一刀便欲將名不見經傳的漢軍小校斬下馬來,可結果卻是險些被方悅這“無名小卒”回手一槍掃下馬來。

    方悅淡然道︰“兩位將軍休要相逼。”

    高順策馬上前,從容說道︰“方悅將軍自信過得了野牛渡嗎?”

    “高順將軍的陷陣營,實乃末將生平僅見之精銳。不過~~”方悅說此一頓,目露肅然之色,沉聲道,“大丈夫立世,有所為有所不為,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還望兩位將軍看在袍澤一場,休要再行阻攔。”

    “好一個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將軍氣節令人折服。”高順說此一頓,亦目露肅穆之色,沉聲道,“然將軍今日卻欲棄主公、舍袍澤而他去,難道也是義之所在?高順愚鈍。還請方悅將軍不吝賜教。”

    方悅默然,半晌才慨然道︰“方悅之心、蒼天可鑒!”

    高順皺眉不悅道︰“既然將軍自謂無愧于蒼天,何不直言此行何去?”

    周倉已經綽刀在手。厲聲喝道︰“高順將軍,和這反骨仔還有什麼好說的?左右不能放他過去,合力殺之可也~~”

    方悅嘆道︰“難道真的非要動手嗎?”

    周倉怒道︰“只怕是沒有別的選擇了。”

    “既如此~~”方悅一抖手中點鋼槍,喟然道,“方悅得罪了,看槍!”

    “住手!”

    方悅正欲策馬前沖,遠處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喝,方悅、周倉及高順三人霍然轉頭,只見西邊蒼茫地地平線上。一騎如飛正疾馳而來,只見此人面目黎黑、身如鐵塔,肩後斜插兩枝大鐵戟,赫然正是馬躍近身侍衛典韋。

    典韋策馬疾馳而來,厲聲大喝道︰“主公在此,誰敢動手?”

    “主公!”

    “主公?”

    “將軍?”

    高順、周倉目露喜色,方悅眸子里卻不由掠過一絲陰霾。

    ……

    美稷,馬躍大帳。

    “ 啷~~”

    一聲脆響。劉明伸手將劉妍手中的瓦罐打翻在地,瓦罐里滾燙的雞湯頓時濺了劉妍一身,劉明伸出春蔥似的玉指,指著劉妍俏鼻不依不撓地罵道︰“賤人,你是何居心?竟敢以這種山野村夫都能用的破罐子炖雞湯給本公主喝?你存心想羞辱本公主不成?”

    劉妍滿臉不知所措,惴惴不安地說道︰“公主,可~~可是~~”

    “沒什麼可是。”劉明蠻橫地說道,“馬上給本宮準備純銀餐具,否則,休怪本宮對你不客氣。哼。”

    “不客氣?你想怎麼個不客氣法!?”

    劉明話音方落,一把低沉的男音忽然透帳而入,劉妍、劉明還有侍立帳中地侍女、女奴們紛紛回頭,但見帳簾掀處、馬躍身披鐵甲、征衣未解,已經昂然直入,馬躍目光陰沉、神情不善,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氣。

    “叩見將軍。”

    侍立帳中的幾名匈奴女奴慌忙跪地行禮。

    “妍兒見過夫君。”

    劉妍正欲襝衽施禮,卻被馬躍伸手輕輕托住。

    “駙馬?”劉明終于回過神來,回頭喜孜孜地向身後的幾名宮中帶來的侍女道,“你們幾個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上前拜見駙馬爺。”

    “不必了!”

    幾名侍女正欲上前施禮,卻被馬躍伸手阻止。

    眼見馬躍神色陰沉、語氣不善,劉明這才意識到馬躍的怒氣多半居然是沖她而發的,不由愕然道︰“駙馬,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馬躍狼一樣盯著劉妍,突然喝道,“玉娘,乃真爾朵何在?”

    “賤妾在。”

    兩聲嬌喝越帳而入,旋即兩道倩影穿帳而入,只見鄒玉娘和月氏女王乃真爾朵身穿戎裝、英姿颯爽,已經俏生生地立于帳中。

    馬躍伸手一指劉明,凝聲道︰“把這個賤人綁

    “諾。”

    兩女答應一聲,鄒玉娘已經搶上來摁住了劉明雙肩,乃真爾朵不由分說拿來繩索就將劉明反背雙手捆到了大帳中央的木柱上,劉明縴縴弱質,如何拗得過鄒玉娘、乃真爾朵這兩只母老虎?等她回過神來,早已經被牢牢地綁在了柱子上。

    “馬躍!你這是要干什麼?”劉明又驚又怒,氣道,“別忘了本宮可是大漢公主,皇兄將本宮賜婚于你,那是瞧得起你,你不識抬舉也還罷了。竟然還敢對本宮如此無禮,你你你~~你太過份了。

    “公主?”馬躍嘴角忽然綻起一絲邪惡地笑意,陰聲道,“老子抽的就是公主!乃真爾朵,把這賤人的衣裳剝了,玉娘。給老子拿鞭子來!今天老子非要好好教訓教訓這賤人,讓她記住什麼才是婦道!”

    “諾。”

    月氏女王嬌應一聲,上來揪住劉明地裙裾就欲撕開,劉明又羞又急,喝道︰“蠻婆子,你敢!?”

    月氏女王嬌笑一聲,柔聲道︰“看奴敢不敢。”

    話音方落,月氏女王縴手輕舒。只听嘶的一聲,劉明身上名貴的貂皮裘袍已經被生生撕成兩片,劉明驚叫未已。月氏女王玉指翻飛已經把她身上的真絲縷衣、貼身肚兜一股腦兒全剝了下來,倏忽之間,劉明身上再無寸縷,雪白地肌膚,挺翹豐滿的玉乳,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蠻腰,還有粉鸞雪股、萋萋芳草,全都一覽無遺。

    馬躍一瞬不瞬地盯著劉明,把手一伸沉聲道︰“鞭子。”

    鄒玉娘早已經將一根馬鞭放到了馬躍手中。劉妍目露不忍之色上前勸道︰“夫君息怒,公主殿下久在深宮、養尊處優慣了,受不得這塞外之苦、發發脾氣也是人之常情,回頭賤妾勸勸她也就是了。”

    “叭!”

    劉妍話音方落,馬躍甩手就是一鞭抽在了劉明身上,頓時在劉明雪白柔嫩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痕,劉明慘叫一聲,疼地渾身真抖擻。邊上地幾名宮女早已嚇得俏臉發白,當眾鞭笞公主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這駙馬爺未免也太暴戾了吧?

    馬躍把劉妍拉到劉明面前,以馬鞭的鞭梢抬起劉明下頷,說道︰“看見了嗎?她叫劉妍,是本將軍正妻!不管你是大漢公主,還是蠻夷女奴,既然皇帝老兒已經把你賜給本將軍,那你就是本將軍的女人,只要是本將軍的女人。劉妍就是你的大姐,听到了嗎?”

    “嗯。”

    劉明乖乖地嗯了一聲,馬躍的語氣雖然不疾不徐,卻透著股讓人毛骨悚然地寒意,劉明甚至連一點反抗地念頭都不敢有。

    “以後少拿她當丫環使喚!”

    “嗯。”

    “叭。”

    劉明剛剛嗯了一聲,馬躍又是一鞭抽在她身上,兩道腥紅的鞭痕呈“X”狀交匯在劉明的乳峰中間,格外襯出那對玉乳地飽滿和挺翹,隱隱透出股妖異的誘惑力,馬躍咽了口唾沫,沉聲道︰“這一鞭是讓你記住,男人的事你少摻乎,也摻乎不了!”

    “哎~~”劉明呻吟道,“賤妾記住了。”

    “你假傳聖旨,讓方悅領兵去洛陽是想干什麼?”

    劉明可憐兮兮地望了馬躍一眼,嘟著小嘴說道︰“賤妾是看皇兄身邊沒有一員得力的武將,堂堂大漢天子、一國之君,居然被董卓、韓馥、丁原還有耿鄙這幾個亂臣賊子逼的束手無策,所以~~”

    馬躍目露寒光,凝聲道︰“所以你就假傳聖旨,讓方悅領兵進京?”

    劉明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惴惴不安地說道︰“賤妾以後再不敢了。”

    “叭叭叭~~”

    馬躍一口氣在劉明身上抽了六鞭,直痛得嬌貴的公主殿下雪雪呻吟、美目泛白,旁邊地幾名宮女嚇得粉臉煞白,沒一個人敢上前相勸,馬躍意猶未盡地凌軍揮了兩下鞭子,凝聲說道︰“你給本將軍記住,女人就是女人,女人的本份就是侍候男人、生孩子、養孩子!別的事一概不許插手,尤其是不許插手政事,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

    劉明螓首低垂,不敢正視馬躍噬人地目光,怯怯地應了一句。

    馬躍悶哼一聲,目光再度落在劉明豐滿挺翹的乳峰上,有莫名的邪火在他小腹熊熊燃起,可人的鄒玉娘早已經發現了馬躍眼神的細微變化,上前輕輕拉了拉劉妍的小手,又向月氏女王呶了呶小嘴,不到片刻功夫,帳中便只剩下了馬躍和赤身裸體、剛剛恢復自由的劉明。

    馬躍一把摟住劉明的縴腰,伸手在她滾圓誘人地翹臀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頓時在劉明雪白的臀峰上留下了五道鮮紅的指痕,劉明嚶嚀一聲,雪白的翹臀款款搖蕩起來,一副欲拒還迎的冶蕩模樣。

    “賤人。”

    當劉明以為一場風波已經過去,可以憑借自己嫵媚的風情和誘人的嬌軀重新討得馬躍歡心時,馬躍卻忽然罵了一句,把她重重地扔到了地上,劉明遭此突然打擊,正如水蛇般蠕動的嬌軀霎時一陣發僵,臉上冶蕩的表情也頃刻間煙消雲散。

    “賤人,別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完了!先蹲一個月小黑屋,再給劉妍當半年女奴!”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7章 如何處置方悅?
    夜,馬躍大帳。

    燈火幽幽,大帳中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馬躍正斜靠在虎皮軟墊上閉目養神,賈詡、郭圖、裴元紹、周倉還有馬騰五人屏氣凝神肅立帳中,馬躍不開口,誰也不敢率先打破這份沉寂,就算馬騰身為馬躍族叔,此時卻也不免心中忐忑。

    “噗哧~”

    羊油燈的燈捻子忽然發出一聲輕響,馬躍微閉的眸子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炯炯有神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凝注在郭圖身上,仿佛~~一直以來他就這般瞧著郭圖,郭圖心中一顫,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公則~~”馬躍冷幽幽地說道,“本將軍很是失望啊。”

    郭圖雙肩微顫,低聲道︰“圖失察,險些誤了主公大事,請主公責罰。”

    馬躍默然不語,郭圖的一顆心便懸了起來。

    眼見馬躍神色不豫,裴元紹急忙跟著跪倒,低聲說道︰“伯齊,此次方悅擅自率軍叛走,並非郭圖先生之過~~”

    “元紹!”馬躍一聲斷喝,阻斷裴元紹道,“你就不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了!”

    裴元紹凜然噤聲,郭圖慌忙膝行上前數步,誠懇地說道︰“請主公責罰。”

    “罰?罰能解決問題嗎?就能讓方悅叛走之事消彌無形,就能讓河套老營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馬躍冷然道,“現在還不到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盡快將可能的更大危急消彌于無形。”

    “嗯?”

    “更大的危機!?”

    裴元紹、馬騰還有周倉面面相覷。

    賈詡吸了口氣,和聲問郭圖道︰“公則兄,主公的意思是~~公主殿下來到老營之後,除了方悅將軍,她還與誰有過私下的接觸?”

    郭圖竭力回憶片刻,肯定地答道︰“公主殿下來到老營之後,便一直居于大營之內。日常起居皆由大夫人及二夫人照料,除了小人前往三十里亭迎接時與公主殿下有過接觸,其余文官武將皆不曾與公主有過任何接觸,直到鮮卑大軍來襲~~”

    馬躍道︰“鮮卑來襲之事,本將軍已經知曉了。”

    “是。”郭圖應了一聲,接著說道。“五原之戰,公主在了望台上親眼目才了方悅的神勇表現,待我軍收兵回營之後,公主便于大帳之中單獨召見了方悅,小人原以為公主只是想嘉獎幾句,實不知~~實不知~~”

    “既然是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賈詡舒了口氣,向馬躍道。“主公,現在只剩下一個難題了,那就是如何處置方悅?”

    “那還用說。”周倉作色道。“當然是非殺不可。”

    賈詡笑問︰“為何非殺不可?”

    “呃~~”周倉吸了口氣,不假思索地反問道,“方悅無信無義,率軍背叛主公、形同謀反,如何殺他不得?”

    賈詡又道︰“如果方悅是奉旨出兵呢?”

    “奉旨?”周倉听得滿頭霧水,“何來聖旨?”

    “公主可以假傳聖旨。”賈詡道,“真所謂君為臣綱,就算方悅明知公主只是假傳聖旨,可他身為漢臣卻也不能不遵。否則就是藐視朝廷、褻瀆皇室尊嚴。”

    賈詡此言既出,周倉、裴元紹這兩個莽漢倒也罷了,馬騰和郭圖卻是霍然色變,唯恐馬躍听了會勃然大怒,賈詡這話分明是在替方悅開脫,賈詡的言下之意,方悅只是在盡為人臣子的本份,而並非背信棄義、犯上作亂。

    至于藐視朝廷、褻瀆皇室尊嚴幾乎就是在暗諷馬躍了。馬躍毒打、幽禁公主哪一樣不是藐視朝廷,哪一樣不是褻瀆皇室尊嚴?依照賈詡的言論,馬躍簡直就是亂臣賊子,豈非人人得而誅之?

    可出乎郭圖和馬騰地預料,馬躍卻並沒有發怒。

    因為馬躍知道賈詡其實並無暗諷之意,他只是在隱晦地提醒自己,像方悅這樣的人,單單一個“殺”字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漢室雖然已經衰微、覆亡已經不可避免,可要讓天下士人接受這個現實。卻還需要一段時間。

    像賈詡這樣窺破世情的通達之士畢竟還是少數,普天之下,更多的卻

    方悅、沮授、管寧這樣的迂腐、愚忠之人!要殺掉這易,可殺人之後呢?必然是人才凋零,大傷漢人元氣。

    如果馬躍只想偏安一隅、守著河套當個逍遙軍閥,他完全可以殺了方悅了事,河套不比中原,治理起來相對簡單!一個殺字足以解決一切問題。可如果馬躍有更大地野心,他就必須明白,要想入主中原,單憑一個殺字是遠遠不夠的。

    馬躍正沉思時,賈詡忽又說道︰“主公,詡倒是有個建議。”

    “講。”

    賈詡道︰“方悅能以兩萬騎步兵在五原大敗七萬鮮卑鐵騎,而且是在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鋒中擊敗了鮮卑人,此人的軍事才能已經不容質疑了,主公何不以方悅為主將,讓他率領大軍遠征大漠?”

    “什麼!”

    “軍師開什麼玩笑,讓方悅領軍遠征大漠?”

    “萬一方悅再次率軍叛走怎麼辦?”

    “是啊,此議斷然不行。”

    賈詡話音方落,裴元紹、周倉便斷然反對。

    賈詡並未因為裴元紹、周倉的激烈反對而有絲毫不快,接著說道︰“方悅、沮授、管寧等輩固然迂腐,可這些迂腐之人卻有個優點,那就是他們缺乏野心!也就是說,就算方悅征服了萬里大漠,他也絕不會做出擁兵自重、裂土稱侯的事情來。”

    馬騰道︰“就算方悅沒有野心,可萬一當今天子一紙聖旨傳到,豈非還是要率軍往投?”

    “馬騰將軍問的好。”賈詡擊節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了,遠征大漠地軍隊可以方悅為主將,可領兵的主將卻不是方悅!”

    “軍師,俺都讓你給說糊涂了。”周倉听得滿頭霧水,直撓頭道,“一會說以方悅為主將,一會又說領兵主將卻不是方悅,這不是前後自相矛盾麼?”

    賈詡微笑不答。

    周倉正欲再問,馬躍霍然伸手,沉聲道︰“周倉听令!”

    “末將在。”

    周倉本能地踏前一步,直挺挺地站到馬躍面前,馬躍目光如炬望著周倉,沉聲道︰“以你為主將,率五千烏桓狼騎、九千月氏從騎遠征大漠,大軍只準攜帶十日干糧,三日後出兵,不得有誤。”

    “遵命!”周倉先是轟然應諾,然後很快回過神來,吃聲道,“啊?這~~主公,這~~遠征大漠事關重大,末將怕是難以勝任啊。”

    “本將軍說你行你就行。”馬躍不容置疑道,“難道你還敢抗命?”

    周倉慌道︰“不敢。”

    “那還愣著干什麼?”馬躍喝道,“等著本將軍請你喝馬奶酒?”

    周倉急忙拱手作揖,然後落荒而逃。

    ……

    夜黑如墨。

    兩名虎背熊腰的士兵押著方悅來到了一頂帳蓬前,方悅環顧四周但見四野一片漆黑,只有兩枝幽暗地火把插在十步開外,燃起忽明忽暗的火光,將帳蓬附近照得如同地底界,透出莫名的陰森。

    “進去吧!”

    兩名士兵在方悅背上各自重重踹了一腳,方悅腳下一個踉蹌沖進了帳蓬,只見帳中火光幽幽,滿臉凝霜的馬躍正傲然踞坐帳中,馬躍背後肅立著厲鬼似的惡漢典韋,典韋猙獰可怖的面容在此時看來竟是格外陰森。

    方悅僕地跪倒在地,高昂的頭顱已經低垂下來,低聲道︰“參見將軍。”

    “方悅!”馬躍沉聲喝道,“你可知罪?”

    方悅神情一黯,嘆道︰“末將自知死罪難逃,情願受死。”

    “既如此~~”馬躍霍然站起身來,目露殺機,“本將軍就成全你。”

    方悅卸下頭盔,然後閉上雙眼身體往前微傾、引頸待戮。

    “鏘~~”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中,馬躍已經緩緩抽出佩劍,又在幽暗的火光中高高舉起,倏忽之間帳中有寒光一閃,馬躍手中地利劍已經照著方悅的頭顱惡狠狠地斬落下來……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8章 亂國毒士賈詡
    吟~”

    清越的劍吟聲響過,方悅只覺頭頂一涼,有一縷黑發貼著額頭飄飄灑灑地落下。

    “將軍?”

    方悅霍然抬頭,驚疑莫名地望著馬躍。

    “以發權代首。”馬躍冷然道,“這顆頭顱只是暫時寄在你項上,你不是一直以大漢臣子自居嗎?為了守住你的臣子之節,明知益陽公主只是假傳聖旨居然也不思反抗!既然這樣,本將軍就成全你,等你盡完臣子之節再將你斬首,你可心服?”

    方悅黯然道︰“末將听憑將軍發落。”

    馬躍沉聲道︰“漠北鮮卑人殺我百姓、擄我牲畜,為禍邊塞已逾百年,你既為大漢臣子,自當替大漢天子分憂,替邊塞百姓解難,是也不是?”

    “是。”

    “既如此,你可敢輔佐周倉將軍出征漠北,掃平鮮卑、平靖大漢邊塞?”

    “周倉將軍?”方悅蹙眉道,“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馬躍沉聲道,“本將軍只問你,敢是不敢?”

    方悅霍然昂起頭顱,疾聲道︰“有何不敢!”

    “好!”馬躍霍然道,“方悅听令。”

    方悅劇然一震,旋即神色恢復如常,沉聲道︰“末將在。”

    ……

    與此同時,周倉大帳。

    周倉沉聲道︰“這麼說,河套的局勢已經非常嚴峻?”

    “豈止是非常嚴峻。”賈詡道,“簡直已經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所以在這種危急關頭,主公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河套的,可征討鮮卑的事卻是刻不容緩,一旦錯過了良機只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周倉道︰“這個末將明白。”

    “明白就好。”賈詡道,“主公以方悅為副將,輔佐將軍出征也是迫于無奈啊。”

    周倉道︰“緣來如此。”

    賈詡道︰“此次出征漠北的軍隊,將校皆由主公從南陽帶過來的老弟兄擔任。烏桓狼騎也在主公帳下效力已久,所以就算方悅反叛,也絕對帶不走一兵一卒!不過為了謹慎起見,平時還是由將軍掌控全軍,唯獨與鮮卑人交戰時需由方悅指揮調度,將軍絕不可橫加干涉。以免誤了主公大事,切記。”

    周倉道︰“軍師放心,周倉雖然魯鈍卻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嗯。”賈詡點點頭,又叮囑道,“此番出征漠北,老營無法提供大軍所需之糧草,一切用度全靠將士們自己去搶,所以不必有所顧忌。更不必刻意約束將士們的行為,所有身高超過馬車車輪的鮮卑男子一律殺掉,小孩和女人則全部押回老營為奴。”

    周倉獰聲道︰“這些末將都明白。末將只有一事不解。”

    賈詡道︰“何事?”

    周倉道︰“河套局勢既然已經危如累卵,為何還要在這個時候出征漠北?末將率一萬四千騎兵離開之後,河套的局勢豈不是更加危險?”

    “將軍有所不知。”賈詡喟然說道,“董卓賊勢浩大,若引軍來襲,則河套斷不可守,多出這一萬四千騎兵也照樣守不住!董卓若不會引軍來襲,就算沒有這一萬四千騎兵,河套亦可安然無憂。”

    ……

    五天之後。馬躍大帳。

    馬躍據案而坐,裴元紹、馬騰、許褚、典韋、高順諸將以及賈詡、郭圖、沮授等人齊聚帳中,馬躍神色陰沉,滿臉凝重地說道︰“剛剛細作傳回消息,董卓地心腹愛將牛輔已經率軍八千進駐雁門。”

    說此一頓,馬躍把目光投向沮授,問道︰“則注,你如何看待此事?”

    沮授整了整衣冠。出列說道︰“這就是說,董卓已經完全了對並州士族門閥的整合,已經控制了並州,至少表面上如此!現在,如果董卓想對主公動武,就可以從北地、河東、雁門三個方向任選一點發起進攻,甚至可以三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

    馬躍沉聲道︰“大家不要以為這不可能,董卓麾下原本就有六萬精兵,之後又收編了耿鄙的涼州軍、以及涼州各郡的郡國兵,悍將李催攻佔張掖山丹軍馬場之後。又大肆擴編了涼州騎兵,現在又吞並了丁原的並州軍,其兵力已經接近、甚至超過二十萬!所以,董卓完全有實力從三個方向向河套同時發起進攻。”

    沮授又道︰“反觀我軍,算上三十六羌的羌兵,總兵力也不到三萬人,周倉將軍北征鮮卑帶走了一萬四千騎兵,現在留在河套地總兵力僅有一萬余人!我軍固然身經百戰,可董卓軍也絕非烏合之眾,兩軍兵力相差如此懸殊,真要打起來我軍必敗無疑!”

    “什麼?”典韋大怒道,“我軍必敗無疑?沮授先生,你是幫主公呢,還是幫董卓呀?”

    “典韋。”馬躍蹙眉喝道,“沮授說的雖然不好听,卻是事實。”

    “哼。”

    典韋瞪了沮授一眼,滿臉不悅地回到了馬躍身後。

    馬躍側頭凝思片刻,問沮授道︰“則注,依你之見,董卓會進攻河套嗎?”

    “會。”沮授不假思索地答道,“主公雄踞河套,又挾裹羌胡、烏桓、匈奴、鮮卑之眾,麾下兵力雖然不多,卻皆是能征善戰的虎狼之師,更重要的是,河套地勢險要,處在並、涼之間,又與河東相接,董卓若想穩守北方、徐圖發展,就勢必先伐主公。”

    馬躍蹙眉道︰“也就是說,董卓伐河套已成死局,再無挽回余地?”

    沮授猶豫片

    然嘆息道︰“授無能,不能替主公分憂矣。”

    馬躍忽然發現一邊的賈詡正以眼色向自己示意,便心頭一動,說道︰“今日天色已晚,諸位可各自回營,此事容後再議。”

    諸將及沮授先後告辭,只有賈詡和郭圖站在帳中一動不動。

    待眾人盡皆離去,典韋鐵塔似的身軀往大帳門外一站,大帳里便只剩下了馬躍、賈詡及郭圖三人,賈詡這才說道︰“主公。沮授適才所言分明有所保留。”

    “哦?”馬躍沉聲道,“沮授有所保留?”

    “不錯。”賈詡道,“事實上,要阻止董卓進攻河套,並非全無辦法,在下相信沮授也同樣清楚這一點。只不過……他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沮授為何不願說出來?”郭圖失聲道,“難道他也是個陽奉陰違、沽名釣譽的無信小人?表面上答應效忠主公,可事實上卻是尸位素餐,不願替主公設謀籌劃?”

    “不,不是這樣。”賈詡搖手道,“沮授效忠主公應是出自真心,像他這樣的耿直之人,根本不會玩弄這些手腕。沮授之所以不願說出阻止薰卓進攻河套地方法,其實是因為這個方法大傷天和。”

    “嗯?”

    “大傷天和?”

    馬躍、郭圖同時失色。

    賈詡吸了口氣,接著說道︰“一旦這個計劃付諸實施。漢室將旦夕而亡,天下也將大亂不止,到時候兵禍連結,無數的百姓將流離失所……”

    “夠了!”馬躍目光一寒,沉聲道,“文和不必接著往下說了!”

    賈詡、郭圖霍然回頭,驚疑地望著馬躍。

    在賈詡、郭圖驚疑的目光注視下,馬躍猛地一甩披風走到了帳門外,翹首望著帳外燦爛地星空。凝重的語氣仿佛來自遙遠地天外。

    “在中原的時候,本將軍殺過很多人,那都是漢人,可你們應該知道,那時候本將軍迫不得已、別無選擇!如果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就會殺了本將軍麾下的八百多號生死弟兄,一切都只是為了活著~~”

    賈詡、郭圖神色凝重。一語不發。

    “後來到了幽州,本將軍更是大開殺戒,以致于有了屠夫的凶名,可那時候本將軍殺的都是胡人!你們可曾見過本將軍殘害過一名無辜的漢人百姓?既便是在三軍缺糧、無以為繼地時候,本將軍寧可犧牲烏桓六萬婦孺老幼,卻可曾下令搶過漢人百姓一粒糧食?”

    賈詡、郭圖搖頭,依然不語。

    “如果本將軍真地是屠夫,可以狠下心來燒殺劫掠,可以像對待胡人一樣肆無忌憚地殺戮漢人百姓,董卓能如此容易得到涼州還有並州?早在四路聯軍付之一炬後。本將軍的鐵騎就早已經踏平並、涼各州,晉陽也早成一片廢墟了。”

    賈詡、郭圖目光深沉,情知馬躍此言並非虛言恫嚇,當初八百流寇連堅固的虎牢關都能攻下,更不要說小小一個晉陽城了,如果約束馬躍的道德因素不再存在,以馬躍虎狼之師的凶悍破壞力,的確是無人能攖其鋒,至少在北方無敵!

    “唉~~”馬躍忽然長長嘆息一聲,說道,“文和曾不止一次相勸,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現在的殺戮和搶掠只是權宜之計,等將來奪取了天下,我們還可以重新治理,重新還漢人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話雖如此,可本將軍卻始終無法邁過這道坎,以前邁不過去,現在邁不過去,只怕將來也還是邁不過去。本將軍再狠、再冷血,可終究是漢人,身上終究流淌著大漢民族地血液,又豈能把屠刀架到自己同胞地頭上?”

    賈詡方欲說話,又被馬躍所打斷。

    “文和不必多言,阻止董卓進攻河套的方法本將軍也已經猜到,董卓地野心很大,這方法無非就是利用董卓迅速膨脹的野心,利用漢室的衰微,誘惑董卓引軍去攻打洛陽,董卓虎狼之徒,一旦入主洛陽勢必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到時候普天之下就會群雄並起、同伐董卓,河套的危機也就會不戰而解,是也不是?”

    賈詡失聲道︰“主公?”

    馬躍沒有回頭,喟然道︰“可如此一來,天下大亂、兵禍連結,數千萬無辜的百姓將會流離失所、中原大地將會十室九空,這將是一場遠甚于黃巾之亂的浩劫,大漢族也將因此而大傷元氣~~”

    “主公~~”

    賈詡還欲再勸,卻被馬躍再次打斷。

    “文和,委實不必再勸了,本將軍永遠不會這麼做。”馬躍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是要以犧牲數千萬無辜百姓為代價,本將軍寧願流竄大漠、當一股飄忽無影的馬賊!董卓要來就讓他來好了,本將軍~~等著!”

    摞下最後一句狠話。馬躍揚長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和典韋的身影一前一後、隱入了茫茫無際地黑暗中。馬躍說這番話倒不是在矯情,更不是假仁假義,而是完全發自內心地肺腑之言,馬躍素來視仁義道德如無物,藐視前聖先賢更是到了極致。如何會學劉備那偽君子惺惺作態?

    馬躍不願犧牲千萬百姓而保全河套,委實是過不了心中那條道德底線。

    為了生存,殺富戶、殺豪族,馬躍狠得下心!

    為了強大,殺蠻夷、滅種族,馬躍做得出來!

    可讓他為了一己之私去犧牲數千萬無辜的同胞,馬躍卻斷然做不出來!薰卓亂京是早晚之事,

    亂只怕也是難以避免。就算馬躍情願犧牲河套,董之後也必然會把目光投向洛陽!

    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馬躍不會去做這亂國禍源。

    目送馬躍身影漸漸沒入黑暗之中。賈詡始才深深地吸了口氣,霍然回頭望向郭圖,眸子里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陰森,沉聲說道︰“公則兄,主公仁義、不願犧牲千萬無辜百姓以換取河套的生存,可我等身為主公帳下謀士,卻不能眼看著主公陷于困境而無動于衷,是也不是?”

    “文和兄意欲何為?”郭圖凝聲道,“只要是為了主公大業。圖無所不為!”

    “好一個無所不為!”

    賈詡霍然伸手,郭圖亦伸手,兩掌重重相擊。

    ……

    次日,劉妍大帳。

    劉妍正給小馬征換尿布,一回頭忽見賈詡飄然而來,不由喜道︰“賈詡先生,妾身正想找你呢。”

    “哦?”賈詡抱拳作揖,恭聲道。“不知大夫人找在下何事?”

    “是公主殿下。”劉妍回頭掠了一眼幽禁益陽公主劉明地帳蓬一眼,低聲說道,“公主被關在帳蓬里怪寂寞的,侍候她的又都是匈奴女奴,言語不通,她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先生能不能把她地幾名陪嫁宮女換回來?”

    賈詡為難道︰“夫人,這個在下只怕是辦不到,換走公主殿下身邊侍候丫環是主公的意思,再說在下也實在不知公主殿下地陪嫁丫環現在被弄哪兒去了?搞不好已經遠嫁到臨戎的月氏部落去了。”

    “哦。這樣啊。”劉妍低聲道,“那就算了,麻煩先生了。”

    “夫人且慢走。”

    劉妍正欲抱著小馬征離開,忽又被賈詡喚住。

    迎上劉妍詢問的眼神,賈詡低聲道︰“那個~~夫人醫術精深,可知世上有何奇藥能變換人之形貌?”

    劉妍愕然道︰“先生要此藥何用?”

    賈詡道︰“夫人只需告訴在下,世上可有此藥?”

    劉妍道︰“倒有一種藥汁,涂于臉上可令人滿臉浮腫、月余始消,縱然是最為親近之人,等閑亦難得辯認得出。”

    “妙極!”賈詡擊節道,“煩請夫人速備此藥,在下有急用。”

    劉妍道︰“既然這樣,請先生明天來取藥便是。”

    “多謝夫人。”賈詡向劉妍長身一揖,又道,“詡還有一事,煩請夫人相助。”

    ……

    五天後,晉陽。

    薰卓臨時官邸前忽然來了個怪人,這怪人身上穿著一件又破又舊的道袍,腰上系著草繩,頭上戴著草帽,整個臉又浮又腫,兩只眼楮被擠成兩道細縫,當真是奇丑無比,而且渾身散發出一股燻人的惡臭,所過之處行人無不遠而避之。

    恰董卓出門,隨行親兵正欲上前驅逐這怪人,那怪人卻忽然口出狂言道︰“天地雖闊,何無一人耶?”

    薰卓聞之,隨口應道︰“吾手下文官武將凡數十人,皆為當世英雄,何謂無人?”

    那怪人道︰“願聞其詳。”

    薰卓道︰“李儒機深智遠,李肅能言善辯,雖蕭何、甦秦不及也。呂布、華雄、張遼、徐晃、張繡等皆有萬夫不當之勇,雖岑彭、馬武亦不及也。徐榮徐元茂大將之才,當世無人能出其右,安得無人?”

    “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盡識之。”那怪人道,“李儒機深智遠。堪可看家護院,李肅能言善辯,可以吊喪問疾,呂布可使擊鼓鳴鐘,華雄可使放牛牧馬,張遼、徐晃、張繡等輩可使屠豬殺狗、磨劍拭刀。徐榮徐元茂大將之才,可令砍柴耕田,僅此而已。”

    薰卓勃然大怒道︰“汝有何能?”

    那怪人道︰“天文地理、無一不通,三教九流、無一不曉,文可安邦、武可定國,居廟堂足以輔佐君王,統三軍可以逐鹿中原,雖運籌帷幄之中。卻可決勝千里之外,此鴻蒙之能,豈凡人可識耶?”

    呂布聞言大怒。拔劍就欲殺了怪人,卻為李儒所阻止。

    “奉先將軍且慢。”李儒伸手阻住呂布,又向董卓道,“主公,此人雖然語氣狂妄,卻是出口成章、言辭犀利,堪稱飽學之士,且如此藐視天下英雄、自視清高,若非瘋癲之人。便是果有真才實才之輩。”

    “既如此,本將軍帳前尚缺一名文書小吏,可使充之。”董卓說罷,忽聞一股惡臭襲來慌忙以衣袖掩住口鼻,說道,“來人,速帶此人下去沐浴更衣。”

    待下人帶著那怪人去了,呂布才憤憤不平地問道︰“此人口出狂言、語多不敬。義父不殺他也還罷了,為何反而給他官做?孩兒甚是不解。”

    “奉先吾兒有所不知。”薰卓撫髯微笑道,“誠如文修(李儒表字)所言,此人雖然言語輕狂、舉止瘋癲,卻言之有物、語鋒犀利,焉知不是天下名士?吾若枉殺此人,豈非寒了天下士人之心?絕了天下能人異士投奔之路?”

    “緣來如此。”

    呂布听了個雲遮霧繞、不知所謂,卻竭力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嘴臉。

    ……

    河套,美稷老營。

    郭圖一腳踏進馬躍大帳,彎腰塌肩恭聲問道︰“圖參見主公。”

    “公則。”馬躍抬起頭來。招手道,“來,入座。”

    “謝主公。”

    郭圖彎腰一禮,走到馬躍對面屈膝跪坐下來,戰戰兢兢、執禮甚恭。

    自觀看地圖,半晌忽然問道︰“公則,文和所患惡疾愈?”

    郭圖目光一閃,低聲道︰“未見好轉。”

    “是嗎?文和所患是何惡疾,用藥五日竟仍未見好轉?可有性命之憂?”馬躍說此一頓,忽然長身而起,向郭圖道,“本將軍甚是放心不下,公則,不如你我同去探視一番?”

    “不,不必了~~”郭圖慌忙勸道,“夫人說文和兄所患之疾雖惡卻無性命之憂,只是不宜探望,否則恐有感染之憂。”

    “是嗎?”馬躍將信將疑道,“竟有此事?”

    郭圖目光閃爍,不敢正視馬躍犀利的目光,低聲道︰“確有此事。”

    馬躍眸子里悠然掠過一絲寒芒,負手往前踱了幾步走到帳前站住,郭圖從身後望去只能看到馬躍雄偉的背影,卻無法看到馬躍臉上地表情,郭圖正自忐忑不安時,馬躍卻霍然回過頭來,突然問道︰“文和何時可回河套?”

    郭圖措手不及,不假思索地答道︰“快則十日,遲則~~遲則~~呃~~”

    馬躍眼角已然浮起狡詐的笑意,郭圖卻是呆若木雞、臉色煞白,望著馬躍惶然不知所措,吃聲說道︰“主~~主公,圖~~文和兄~~他~~這~~”

    馬躍悶哼一聲,沉聲道︰“公則,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

    郭圖頹然跪地,嘆息道︰“文和兄,郭圖讓你失望了。”

    馬躍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郭圖不敢隱瞞,只得將此事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原來賈詡這亂國毒士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馬躍陷入絕境,決意喬妝前往晉陽游說董卓對洛陽用兵,便自作主張與郭圖串通一氣上演了這出“患疾”拙戲。

    兩人雖然有劉妍幫忙掩護,可最終卻還是沒能逃過馬躍雙眼。

    “文和去了晉陽?”听完郭圖敘述,馬躍並未流露出多少震驚,更未如郭圖預料般勃然大怒,只是仰天長嘆一聲,說道,“看來,該來的還是會來,該發生地還是會照樣發生,世事並不會因為某些小小的意外而發生逆轉呀,唉~~”

    ……

    晉陽,刺史府議事大廳。

    集涼州牧、並州牧、護羌中郎將、河東太守于一身地董卓正召集麾下文官武將議事,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出兵河套、討伐馬躍。雖然未經朝廷許可,董卓卻儼然以涼州牧、並州牧自居了,還讓人刻了兩顆大印。

    今日下午,在董卓官邸外口出狂言的怪人此刻就以文書小吏的身份,居末席負責記錄將文官武將們的言論記錄下來並整理成冊,以供薰卓隨時翻閱。

    席間幾乎所有的文官武將都贊成出兵河套,只有李儒目光深沉,還沒有表明態度,眾人正議論紛紛之時,廳外忽然響起沉重而又雜亂的腳步聲,立于廳外地小校早已經引吭高喊起來︰“徐榮將軍、李催將軍到~~”

    廳中諸將紛紛側首,只听金鐵撞擊聲中兩員武將已經昂然直入廳內,當先之人身披重甲、重面闊耳、頷下柳須飄飄,一對虎目不怒自威,赫然正是徐榮,徐榮身後之將身高七尺、眉目英俊,卻是李催。

    徐榮、李催直入廳內、鏘然跪倒,疾聲道︰“末將徐榮(李催),參見主公。”

    “兩位將軍快快請起。”薰卓肅手道,“元茂來得正好,本將軍正要問你,我軍是否應該出兵河套?”

    徐榮直截了當地答道︰“該。”

    “哦?”董卓欣然道,“既然元茂也贊成出兵,本將軍再無疑慮……”

    “此鼠目寸光之輩、柴門陋戶之見,有何可取?”

    忽有一把清朗地聲音橫插進來,強行打斷了董卓的話,眾人紛紛側首,只見最靠近廳外的席案後面緩緩站起一人,卻見此人臉腫如斗、眼細如縫,端的奇丑無比,赫然正是下午口出狂言的怪人。

    “這位先生甚是面生得緊。”徐榮臉色鐵青、語氣不善,“末將乃是鼠目寸光之輩,所言乃是柴門陋戶之見,卻不知先生又是何方神聖,又有何高見?”

    怪人渾不理會徐榮,只問董卓道︰“敢問董公,出兵河套意欲何為?”

    薰卓道︰“馬屠夫狡詐多智、凶殘嗜殺,麾下又多虎狼之士,且河套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且扼守並、涼之間,又可兵出采桑津威脅河東,堪稱心腹之患!若不出兵滅之,本將軍心實不安。”

    “董公眼中僅只河套一隅乎?”怪人冷笑道,“素聞董卓雄圖大略,原也不過如此。”

    薰卓怒道︰“足下何出此言?”

    怪人說道︰“河套雖險,僅只一隅之地,兵不過兩萬,地不過千里,馬屠夫縱有通天之才,何能為也?今董公挾裹並、涼、河東之眾,坐擁雄兵二十萬,麾下戰將不下千員,更有李儒、李肅等智謀高深之士襄助,澤被四海、威振宇內正當其時,豈可一葉以彰目、因河套一隅而坐失良機乎?”

    怪人話音方落,一直閉目未語的李儒忽然睜開了雙眼,眸子里有莫名的陰冷之色一掠而逝,恰董卓向他投來垂詢地眼神,便輕輕頷首。董卓會意,起身肅手道︰“先生請上座,來人,看座。”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9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
    怪人坐定,董卓才一本正經地問道︰“以先生之見,為?”

    怪人道︰“驅師南向,挾天子以令諸侯也。”

    “嗯?挾天子以令諸侯!?”

    薰卓目光悚然,廳中諸將更是紛紛色變,唯有李儒目露震驚之色。

    良久,廳中始響起一片竊竊私語之聲,以華雄、樊稠為首的涼州舊將摩拳擦掌、神色興奮,似恨不得即刻揮師南下、直取洛陽。而徐晃、張遼等人以及大將徐榮卻是激烈反對,以為挾天子以令諸侯實乃大逆不道,必為天下人所不齒。

    一時間廳中武將分為兩派,各執一詞直爭得臉紅耳赤、不可開交,薰卓一時間也是難以決斷,只得暫時屏退眾將、宣布改日再議,諸將依次退出,不及片刻功夫,廳中便只剩下了董卓、李儒兩人。

    薰卓把目光投向李儒,問道︰“文修以為如何?”

    李儒忽然站起身來,向著董卓長長一揖,朗聲道︰“若依此議,主公大業可期也。”

    “哦?”董卓撫髯凝聲道,“這麼說文修是贊成南下嘍?”

    李儒道︰“正當其時也。”

    “善!”董卓擊案道,“吾意已決,即日便當驅師南下。”

    “主公不可。”李儒急搖手勸道,“南下之事且勿操之過急。”

    “嗯?”董卓疑惑道,“這卻是為何?”

    李儒道︰“挾天子以令諸侯事關重大,豈可草率行事?主公若貿然進京,極易招致大逆不道之罵名、授人以柄,到時候天下幽幽、眾口一詞討伐主公,主公就是有一千張嘴只怕也分辯不清了,這豈不是反而誤了大事?”

    薰卓一拍額頭,恍然道︰“若非文修,吾危矣。”

    李儒道︰“主公若欲成就大事且不可心急,可令各位將軍加緊訓練軍卒、廣積糧草以備不時之需。再派人于朝中大肆活動、制造紛爭,造成局勢動蕩、人心不穩之亂象,到時候主公再廣發檄文、昭告天下,以‘清君側’之大義入主洛陽,則天下人皆無話可說。”

    “唔~”董卓連連頷首道,“就依文修

    ……

    中平四年(187年)6月初。

    此時的洛陽。已經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薰卓大敗六路聯軍,並率軍襲殺丁原、攻佔並州的消息傳來,大病初愈的漢靈帝劉宏當即仰天哀嘆一聲、再次吐血昏,左右慌忙將之救起,急喚大醫來時,漢靈帝已經是奄奄一息、氣若游絲。

    劉宏自知不久于人世,遂急召大將軍何進、太傅袁隗、司徒王允、太尉張溫、司空劉弘、太師楊彪等文武大臣進宮。匆匆安排好後事,劉宏便吐血三口、闔然長逝。時年二十九歲,後被追謚為靈帝。

    次日,大將軍何進率領文武大臣扶持太子劉辯登基為帝。史稱漢少帝,然而,靈帝喪期未滿,少帝還沒來得及改元,一場陰謀便突然襲來。

    中平四年(187年)7月,自知良機蹙碩。

    在李儒的謀劃和協助下,時刻夢想著恢復十常侍往昔權勢地位的蹙碩,效仿中常侍曹節發矯詔、起兵清君側。率領西園軍一部攻入洛陽,太傅袁隗、大將軍何進死于亂軍之中,時袁紹剛從勃海返回洛陽,準備接替袁隗出任司隸校尉。

    猝遇兵變,袁紹急忙聯絡舊將、助軍校尉馮芳、護軍校尉趙融等還攻洛陽,兩軍于洛陽城下混戰連日、百姓死傷無數,局勢一片混亂,可憐年幼的漢少帝劉辯登基不及兩月。便遭此兵災,與何太後躲在禁宮中整日以淚洗面。

    中平四年(187年)8月,經過兩個檄文于天下,正式起兵南下,打起了“清君側”地義旗,河內太守張揚、州牧劉、郡太守曹操、瑯太守劉備、青州刺史孔融、徐州刺史陶謙、揚州刺史袁術、長沙太守孫堅、益州牧劉焉、荊州牧劉表等十鎮諸侯不甘落後,紛紛起兵響應。

    這是一場軍閥的盛宴,各鎮諸侯們都想從中分一杯羹,都想從這場聲勢浩大的“清君側”行動中爭得一些好處。

    ……

    晉陽。

    五萬大軍已經集結完畢。只等薰卓一聲令下便可以揮師南下。薰卓金盔金甲,跨騎在一匹雄健的大宛良駒之上,顯得威風凜凜,身後侍立著氣宇軒昂的呂布,呂布頭頂紫金沖天冠,上插兩支雁雕翎,顯得飄逸而又瀟灑。

    薰卓不時抬頭看看天色,眸子里掠過一絲焦慮。

    正等得不耐煩時,一騎快馬忽然從前方疾馳而至,向董卓道︰“主公,軍師至矣。”

    “哦?”

    薰卓手搭涼篷往前望去,果見前方塵煙滾滾,數十騎快馬已如風卷殘雲般沖將過來,當先一人儒衫飄飄、神態灑脫,不是董卓心腹謀士李儒還有誰來?董卓當即面露喜色,與呂布策馬迎上前去。

    李儒策馬近前,于馬背上抱拳作揖、恭聲道︰“參見主公。”

    “免禮。”薰卓喜道,“文修已至,大軍可以開拔矣,奉先何在?”

    呂布策馬上前,昂然道︰“孩兒在。”

    薰卓道︰“傳令三軍,即刻開拔。”

    “遵命!”

    呂布鏘然抱拳、領命而去。

    李儒環顧左右,忽然驚咦了一聲問道︰“主公,許家(怪人自稱許家)先生如何不在?”

    “文修有所不知。”薰卓淡然道,“許家先生已經隨元茂(徐榮表字)引軍出屯茲氏以震懾河套,因而不在軍中。”

    “嗯?”李儒目光一閃,凝聲問道,“此乃主公之意,還是許家先生自請而去?”

    薰卓道︰“實乃許家先生自請而去,文修,可有不妥?”

    “不好!”李儒失聲道,“此人似欲棄主公而去,當速譴人追殺之!”

    “啊?”董卓驚道,“文修何出此言?”

    “挾天子以令諸侯之策。乃許家先生所獻,今主公欲起兵而清君側,許家豈有不隨軍前往洛陽之理?此番自請出屯茲氏,分明是想引而遠遁。此人智謀遠在儒上,若不能為主公所用,當殺之以絕後患。”

    李儒說此一頓。疾聲道︰“請主公速譴猛將擊之,遲恐晚矣。”

    薰卓素來信任李儒,當下不敢怠慢,疾聲道︰“徐晃何在?”

    策馬而前,疾聲道︰“末將在。”

    薰卓道︰“速率精兵五百,前往茲氏擒拿許家,不得有誤。”

    “遵命。”

    徐晃鏗然抱拳,策馬領命而去。

    ……

    茲氏。徐榮大營。

    徐榮正伏案察看地圖,忽有小校入帳來報︰“將軍,徐晃將軍帳外求見。”

    “徐晃?他不是隨主公前往洛陽了嗎。又來茲氏何干?”徐榮凝思片刻,朗聲道,“傳令,有請徐晃將軍。”

    不及片刻功夫,徐晃疾步而入。

    “末將徐晃,參見將軍。”

    “徐晃將軍不必多禮。”

    客套既罷,徐晃環顧左右不見許家,遂沉聲問道︰“奉主公將令擒拿許家先生,不知先生何在?”

    “咦?”徐榮驚咦失聲道。“許家先生返回晉陽已三日矣,主公如何不知?”

    ……

    河套,馬躍老營。

    “屠夫,屠夫!”管寧手指馬躍鼻子怒罵道,“為全河套一隅之地,竟不惜犧牲天下數千萬百姓,汝心何忍?汝心何忍!”

    馬躍目光陰森,瞪著管寧不言不語。

    典韋卻是勃然大怒。拔出兩枝大鐵戟架于管寧頸上,喝道︰“管寧匹夫,再敢出言不遜、侮辱主公,老子便宰了你。”

    管寧不屑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嗯?”

    典韋眸子里殺機流露,正欲揮動鐵戟將管寧人頭斬落之際,一只強健有力的大手已經重重搭上了典韋肩膀,典韋霍然回首,只見馬躍目光深沉向他搖了搖頭,典韋無奈。只得狠狠地瞪了管寧一眼,收戟退後。

    “罵地好,罵的痛快!”

    馬躍陰冷的目光緩緩掠過管寧,又掠過垂首不語的沮授,嘴角忽然綻起一絲冷笑,沉聲道︰“本將軍既非聖賢、亦非君子,更非大漢天子,天下百姓與吾何干?汝罵吾屠夫,吾便當這屠夫!本將軍便是這冷血屠夫,那又如何?”

    “你~~你~~”管寧手指馬躍,氣得渾身顫抖、語不成聲,半晌才從牙縫里崩出一句,“禽獸,簡直禽獸不如!”

    馬躍冷然道︰“先生過獎了。”

    “話不投機,半句嫌多。”管寧切齒道,“在下告辭。”

    馬躍道︰“不送。”

    管寧猛地一甩衣袖,疾步出帳揚長而去。

    剛才一直不曾作聲的沮授忽然嘆了口氣,問馬躍道︰“董卓亂京,當真是主公一手策劃?”

    馬躍嘴角抽搐,語氣間卻透出不容置疑的冷漠︰“這還有假。”

    沮授猛地一呆,旋即輕輕搖頭,神色落寞地出帳而去。

    目送管寧、沮授先後離去,郭圖瘦削的身影忽然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向馬躍道︰“董卓亂京乃文和兄一手策劃,主公為何不向兩位先生解釋清楚事情地原委?如此一來,兩位先生便不會誤會主公了。”

    馬躍淡淡掠了郭圖一眼,說道︰“有這個必要嗎?”

    郭圖聞言一顫,急彎腰退下,恭恭敬敬地說道︰“是。”

    眼見郭圖神色局促,馬躍臉上忽然浮起一絲淡淡地柔和,緩聲說道︰“公則,汝與文和有情有義,為吾殫精竭慮、無所不為,本將軍豈能不知?為主出謀劃策、替主排憂解難,此乃為人臣下者事,為臣下擔當,替臣下分憂,此乃為人上者責,禍國亂源這個罵名,本將軍替你們背了!”

    “主公。”

    郭圖渾身一顫,只覺喉頭哽咽再說不出話來。

    郭圖是真的感動,如果馬躍只是欺世盜名、假仁假義之輩,此時可謂是“揚名立萬”、大做文章的大好時機,他只需要把郭圖和賈詡問罪、甚至是斬首示眾,然後再將事情真相公諸于眾,如此不但可以洗脫禍國亂源地罵名。更可以替自己換取“仁義”之名。

    可馬躍沒有這麼做。

    馬躍選擇了像個男人一樣替部下擔當,而不是把所有的罪責都推脫給部下。

    ……

    是夜,管寧氈包。

    剛剛返回河套地賈詡不及面見馬躍,便匆匆前來,向沮授和管寧原原本本地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听罷賈詡的敘述,沮授道︰“如此說來。用計促成薰卓進京乃是文和兄自作主張,其實與主公毫不相干?”

    賈詡道︰“正是如此。”

    管寧道︰“既如此,將軍為何不加分辯?”

    賈詡概然道︰“主公乃七尺男兒、敢作敢當,豈有把罪責推給臣下之理?他分明是想替在下擔當這禍國亂源的罵名呀。”

    沮授以手扶額道︰“如此說來,在下與幼安(管寧表字)兄卻是錯怪主公了。”

    “錯怪了將軍,管某明日便效法古人負荊請罪。”管寧說此一頓,又向賈詡道,“只是文和兄為何出此下策。為了河套一隅之安危而置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顧?”

    賈詡正了正衣襟,肅容道︰“詡既為主公帳前謀士,自當為主公謀。今主公有難,詡豈能冷眼旁觀?舉凡有別地辦法能助主公躲過此劫,詡也不會出此下策,可兩位先生教我,舍此之外可有良策?”

    沮授、管寧對視一眼,搖頭嘆息道︰“並無良策。”

    “這便是了。”賈詡凝聲道,“為了主公大計,詡無所不為,雖背負罵名、遺臭萬年亦在所不惜也。”

    沮授、管寧面露羞愧之色。半晌才抱拳齊聲道︰“先生高義,在下嘆服。”

    ……

    廬江、舒縣。

    楊州刺史袁術起兵進京途經廬江,便順道前來探望舊部孫堅的家眷。

    孫堅雖為長沙太守,卻常年在外征戰,時孫堅妻舅吳景在舒縣為縣令,所以索性將妻兒家小留在舒縣交由吳景照料。

    在大將張勛、紀靈、陳蘭、雷薄以及十數親兵的陪同下,袁術一行出現在舒縣北效,隨行地還有九江太守陳紀。正行走間,陳紀忽然手指前方垂柳叢中幾間檐角向袁術說道︰“大人,前面便是吳景大人府上了。”

    “啪啪啪~~”

    袁術正欲答話,忽有鼓掌聲從右側柳樹林里傳來,眾人聞聲環顧,只見垂柳側畔有小溪,溪畔有山石,一名身材挺拔、資容秀麗地少年正踞石撫琴,有和煦的微風吹過少年臉龐,蕩起飄逸地黑發。越發襯出少年地豐神俊朗。

    “周瑜,你的音律真是越來越精妙了。”

    袁術等人正瞧得出神時,忽有一把清朗的聲音傳入耳畔,眾人聞聲低頭,才看見山石下有草地,草地上正昂然峙立另一名昂藏少年,少年劍眉星目、面如冠玉。頭頂束發紫金冠,手持一柄精鐵長劍,好不英武。

    石上撫琴少年灑然一笑,朗聲道︰“孫策,你的劍技也越來越精深了。”

    言畢,兩人撫掌大笑,惺惺相惜之色溢于言表。

    袁術忍不住問陳紀道︰“此誰家少年?”

    陳紀忙道︰“回主公,石上少年姓周名瑜,堂祖周景、堂叔周忠皆曾為當朝太尉,其父周異亦曾為洛陽令,可謂世代顯赫,且周家世代居于舒縣、累有聲名,乃是遠近有名地世家望族。”

    “唔~~”袁術又問道,“負劍少年卻是何人?”

    陳紀道︰“此人便是文台大人長子孫策了,可謂年少英俊。”

    “啊,此子竟是孫策?”袁術撫髯喟嘆道,“兩載不見,黃口孺子竟已長成昂藏少年!孫文台得子如此,雖死無憾矣。”

    ……

    河套,馬躍大帳。

    賈詡手指地圖,向馬躍道︰“主公,董卓已經起兵五萬前往洛陽。”

    “唔~~”馬躍點了點頭,對賈詡自作主張、喬妝前往晉陽之事只字未提,沉聲問道,“董卓以何人鎮守並州?”

    賈詡道︰“徐榮。”

    馬躍眸子里悠然掠過一絲寒意,凝聲道︰“又是這個徐榮!”

    賈詡接著說道︰“董卓此去洛陽只帶了五萬軍隊,卻令徐榮統兵五萬鎮守並州,又令樊稠率軍兩萬鎮守河東,再令牛輔、郭統兵八萬守涼州。眼下河套周邊可謂是大軍雲集。看樣子薰卓並未放松對主公的警惕呀。”

    “董卓畢竟是董卓。”馬躍沉聲道,“如果很容易對付的話,那他就不是董卓了,更不可能有今天地成就。”

    “唉~~”賈詡忽然嘆息一聲,說道。“可惜北方鮮卑未平,西邊屠各胡又蠢蠢欲動。洛陽這場盛宴,主公怕是趕不上了,如若不然,縱然不能爭得什麼實際利益,至少也可趁機結識天下英雄。”

    “洛陽?”馬躍淡然一哂,說道。“本將軍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如今薰卓地勢力可謂如日中天,其余十鎮諸侯未必就能扭轉局勢。我軍正宜出兵大漠。踏平鮮卑、休屠各胡,以徹底掃除後顧之憂。”

    “報~~”

    馬躍話音方落,一名風塵僕僕地烏桓百夫長忽然奔入帳內。跪地疾聲道︰“將軍,漠北大捷。”

    “哦?”馬躍霍然站起身來,疾聲道,“講!”

    百夫長喘息兩聲,大聲道︰“周倉將軍自率軍進至漠北、十戰十勝。大敗鮮卑軻比能部,斬首、減丁兩萬余,俘獲婦孺十萬余,牛羊牲畜百余萬口,如今軻比能部已退往狼居胥山。周倉將軍正率精騎五千窮追不舍。”

    “好一個方~~”馬躍奮然擊節道,“呃,周倉!”

    賈詡大喜道︰“鮮卑即破。主公只需擊破休屠各胡,河套再無後顧之憂矣。”

    “嗯。”馬躍頷首道,“公則何在?”

    郭圖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在。”

    馬躍道︰“即刻率軍前往漠北接應鮮卑婦孺以及牛羊牲口,還有,當初本將軍曾經答應過三千舊部。要賞給他們女人、奴隸、牛羊牲口還有大片領地,讓他們與本將軍地子孫同享榮華富貴,現在,本將軍終于可以兌現當初地承諾了。”

    郭圖道︰“主公之意?”

    馬躍道︰“把所有已經征服的草原劃分為左、中、右三部。河套地區所有烏桓、月氏、匈奴、鮮卑、高句驪部屬、奴隸,以及這次周倉俘獲地鮮卑婦孺則分為左、中、右三萬戶,分別遷居漠北草原。”

    郭圖道︰“遵命。”

    馬躍又道︰“裴元紹何在?”

    “末將在。”

    “由你統領中部萬戶,管起(管亥之子)領左部萬戶,管起年幼左部萬戶暫由你一並暫領,直至管起成年。”

    “遵命。”

    “等周倉凱旋歸來,由他統領右部萬戶。”馬躍說此一頓。又轉向郭圖道,“再將左、中、右三部萬戶劃分為三千個百戶,分別交由本將軍地三千舊部統領,鑒于有些將士已經戰死,有子嗣的就讓子嗣繼承,沒有子嗣地暫時先空缺,待將來有功將士補上。”

    郭圖恭聲道︰“圖領命。”

    ……

    再說董卓率軍前往洛陽,大軍剛過河東,便有快馬傳回消息,司隸校尉袁紹已經攻破洛陽,上軍校尉蹙碩劫持了少帝、陳留王劉協、太後、太皇太後以及朝中文武百官倉惶逃出洛陽,投芒山去了。

    薰卓正吃驚時,又有快馬來報,河內太守張揚、兗州牧劉地勤王大軍已到成皋,距離芒山已經只有兩百余里。

    李儒急道︰“事急矣,主公可率五千輕騎星夜前往芒山救駕,遲恐有變。”

    薰卓猶豫道︰“僅有五千輕騎,恐難成事。”

    李儒急勸道︰“主公但去無妨,儒率大軍隨後便到。”

    薰卓略一沉吟,旋即疾聲道︰“吾兒奉先何在?”

    呂布策馬上前,朗聲道︰“孩兒在此。”

    薰卓道︰“速點起五千輕騎,隨為父前往芒山救駕。”

    “遵命!”

    呂布鏘然答應一聲,策馬點兵去了。

    ……

    芒山。

    車、馬嘯嘯,一支兵甲不整的軍隊正沿著官道逶迤而來,上軍校尉蹙碩身披金甲、手持七星寶劍(從何進府上搜得),神色倉惶地奔走在隊伍最前面,正奔走時,忽有小校匆匆趕來,疾聲道︰“將軍,陛下走失了。”

    “什麼!?”蹙碩大吃一驚,猛地一耳光扇在小校臉上,怒罵道,“你是干什麼吃地,連個小孩兒都看不住?”

    “將軍,不~~不好了。發怒時,又有小校匆匆而來,急聲道,“騎~~騎兵,大群騎兵~~”

    “嗯?”

    蹙碩臉色一變,急側耳凝听,果然听到了綿綿不息地馬蹄聲,猶如隱隱的雷聲從天邊傳來,驚回首,但見蒼茫地暮色下,西北方向地原野上正有一片濃重的陰雲席卷而來~~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0章 董卓進京
    群騎兵還沒有沖到面前,蹙碩正在膽戰心驚的時候,的殘兵敗卒們忽然騷亂起來、然後發一聲喊向四下里落荒而逃,蹙碩驚回頭,只見數百精卒正順著大路從另一個方向沖將過來。

    蹙碩人困馬乏,還沒來得及策馬逃走便被那群精卒圍將起來,一員身披戎裝的武將從精卒中間走了出來,以寒光閃閃的腰刀架在蹙碩脖子上,疾聲問道︰“河南尹閔貢前來護駕,聖駕何在?”

    蹙碩亡魂皆冒,結結巴巴地答道︰“走~~走失了。”

    “嗯?”河南尹閔貢又問道,“汝乃何人?”

    蹙碩答道︰“蹙~~蹙碩是也。

    “嗯,汝便是蹙碩?”

    閔貢眸子里殺機流露,手起刀落砍下了蹙碩的人頭,又結其發系于馬項之上,向前方奔涌而來的殘兵敗卒高喊道︰“蹙碩已死,投降免死~~”

    走投無路的殘兵敗卒們紛紛跪倒路邊,叩首請饒,閔貢又截住詢問天子下落,從敗軍口中陸續探知天子不慎從馬背上摔落,摔折了雙腿難以行走,正與陳留王困于前面不遠的廢棄村子里。

    閔貢不敢怠慢,慌忙率領數百精兵前往護駕,果然在一座廢棄的民宅發現了天子與陳留王,可憐天子年少,正與陳留王枯坐草垛之上、相擁而泣,又恐哭聲惹來賊兵,所以只敢低聲抽泣,閔貢見之不禁潸然淚下。

    國祚衰敗,竟至如斯境地!

    閔貢滾鞍下馬。膝行進至天子腳前,以首頓地泣道︰“臣護駕來遲,罪該萬死~~”

    河南尹雖是小吏,平時都沒資格位列三班,可畢竟近在天子腳下。先帝大喪之時,天子也曾見過幾次因而認得,當下君臣相見、抱頭痛哭起來,附近的河南兵目睹此情此景。也大多落淚不止。

    少帝、陳留王及閔貢正抱頭痛哭之時。前方忽然響起綿綿不息地馬蹄聲、滾滾如雷從天邊席卷而至,幕色中不知道有多少黑乎乎的騎兵從四野八荒橫沖直撞而出,將閔貢帶來的數百河南兵以及天子團團圍將起來。

    一名身材高大肥胖,滿臉殺氣的金甲武將策馬越眾而出。疾聲喝問︰“天子何在?”

    少帝如遭雷噬,竟駭得體如篩糠、再難成聲,閔貢眉宇一蹙正欲上前搭話。年僅九歲的陳留王劉協早已經迎了上去。

    “天子在此,汝乃何人?”

    金甲武將目光如炬,沉聲道︰“某~~鰲鄉侯、涼州牧薰卓是也。”

    “董卓!”陳留王夷然不懼。脆聲喝道,“汝護駕耶?劫駕乎?”

    薰卓抱拳道︰“特來護駕。”

    陳留王又道︰“既來護駕。見了天子如何不跪?”

    薰卓目露驚疑之色,略一思忖旋即滾鞍下馬以首頓時,長聲道︰“臣薰卓~~叩請陛下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薰卓身後。數千涼州鐵騎紛紛滾鞍下馬,在野地里跪倒一片。

    ……

    漠北。狼居胥山。

    軻比能地一萬騎兵正靜悄悄地潛伏在密林里,一名斥候兵正攀爬在大樹上向南方遼闊無垠的草原了望。烈日當空,無情地灸烤著大地。滾滾熱浪席卷著整個大漠,整個世界就像沸騰了一般,變得扭曲而又詭異。

    斥候兵極力睜大眼楮,任由咸澀的汗水從額角滑落而不敢眨一眨眼,倏忽之間,前方蒼茫的地平線上忽然冒起了一微微弱地煙塵,有一些隱隱地小黑點正從蒼茫的天地一色間竄了出來。

    “大王!”斥候兵渾身一顫,從樹上滾了下來,連聲大喊道。“來了,來了!”

    “噗!”

    軻比能吐出餃在嘴里的一枚草睫,從陰涼的樹蔭底下霍地站起身來,泄歸泥、脫里脫阿和也里不哥等大將便紛紛圍了過來。

    軻比能眸子里掠過一絲殺機,沉聲道︰“該死地漢軍終于來了!”

    大將泄歸泥嘆息道︰“為了迷惑漢軍,我們鮮卑人付出的代價可真是太慘重了,步度根的黃金部落和拓跋潔粉地拓跋部落,整整四、五萬青壯還有十幾萬婦孺以及上百萬的牛羊牲口。全沒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軻比能眸子里的陰狠之色愈甚,凝聲道,“女人、孩子、牛羊沒了不要緊,只要軍隊還在,我們就能把這些都搶回來,而且是十倍、百倍地搶回來,總有一天,本王要帶著你們踏平中原,搶光所有地漢人女子。”

    事實上,軻比能也不想犧牲這麼多。女人和孩子是整個鮮卑民族的未來,不到萬不得已,軻比能豈肯做出如此巨大地犧牲?

    但是軻比能別無選擇!

    這次的漢軍主將雖然不是馬屠夫,可此人的狠辣果敢卻是一點也不遜色于馬屠夫,彈汗山王庭初戰,軻比能集結了全部兩萬騎兵與漢軍決戰

    卻被漢軍打得大敗,而且是在野戰中被漢軍堂堂正正卑人甚至連一點機會也沒有。

    但軻比能不愧是草原上不世出的梟雄,當機立斷將主力騎兵後撤到了千里之外的狼居胥山潛伏起來,再以黃金部、拓跋部的婦孺老幼、牛羊牲口來迷惑漢軍,分散漢軍的兵力(漢軍俘獲了婦孺牛羊,勢必要留下軍隊押送),又以小股騎兵將漢軍一步步地引入大漠深處。

    最後在狼居胥山集結所有的精銳騎兵,與剛剛經歷了千里奔襲,已經人困馬乏的漢軍進行最後的死戰!

    這將是決定大鮮卑前途和命運的一戰!

    大將也里不哥擔憂道︰“可是大王,我軍真地能夠打贏這一仗嗎?”

    大將脫里脫阿附和道︰“是啊,這次和漢軍交戰可真是邪了門了,大鮮卑的勇士們什麼時候這樣狼狽過?漢軍武器精良、訓練有素,戰斗力要強過我們大鮮卑的戰士,這是事實,可漢軍的騎術和射術什麼時候也強過我們鮮卑勇士了?”

    泄歸泥道︰“末將也很是納悶,漢軍的戰馬並不比大鮮卑的戰馬跑得更快,卻比大鮮卑的戰馬更持久,更耐跑。就說彈汗山下的第一場追逐戰吧,我們大鮮卑地戰馬都已經跑趴下了,可漢軍地戰馬卻仍舊可以極速沖刺,真是活見鬼了。”

    “還有射術。”也里不哥道,“漢軍會騎射已經夠令人吃驚了,沒想到射出的箭又準又狠。比我們大鮮卑的弓箭還要厲害!”

    軻比能眸子里掠過一絲令人心悸的陰蟄之色,沉聲道︰“你們說的這些,本王也同樣感到困惑,不過現在本王已經知道了,漢軍的戰馬之所以比大鮮卑地戰馬更持久、更耐跑,是因為漢軍戰馬的馬蹄下貼了這個!”

    說罷,軻比能將一塊U形的馬蹄鐵遞到了諸將面前,冷聲道︰“你們看這個。這是從一匹戰死地漢軍戰馬的馬蹄上挖下來的,就是這個小小的鐵疙瘩,讓漢軍戰馬的承重力和持久力遠勝鮮卑戰馬!”

    泄歸泥諸將紛紛過來圍觀。難以置信道︰“就這麼一鐵疙瘩?”

    “可能嗎?”

    “這東西如何貼到馬蹄上去?”

    “還有漢軍地箭。”軻比能又道,“那其實不是箭,而是弩。閻柔先生曾跟我提起過,這種弩漢人稱之為踏弩!因為這種弩的弩臂張力極強,普通士兵根本無法以雙臂挽開,而要借助腳踏來張弩,所以稱之為踏弩。這種踏弩比我們的騎弓射得更遠、更準,而且是個人就能使用,所以漢軍會‘騎射’一點也不奇怪。”

    泄歸泥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漢軍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厲害地弩箭?”

    軻比能道︰“漢軍早在幾百年前就有了這種踏弩,不過這種踏弩雖然穿透力極強,可使用起來極為費力、費時,面對大量步兵進攻時反而不如輕便、快速的長弓威脅更大,所以漢軍大量使用的都是長弓,踏弩用的很少。”

    泄歸泥哀嘆道︰“可這踏弩用來對付我們鮮卑騎兵卻是威力無窮。”

    “大王,兀力突將軍回來了。”

    正說間,樹上的斥候兵再次大喊起來。軻比能及諸將紛紛回頭,果見山下有一群鮮卑騎兵正狼狽地狂奔而來,後面更遠處的大漠上,一大群漢軍騎兵正在窮追不舍。

    ……

    洛陽。

    正是華燈初上時分,剛剛經歷了戰火蹂躪的洛陽城還沉浸在刀光劍影之中,天未黑,市井百姓們便紛紛閉門鎖戶、躲進了家里,大街上不時有兵甲獰獰的士兵一隊隊地開過,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嘹亮地號子聲便打破了暗夜的寂靜。

    司隸校尉袁紹官邸。

    淳于瓊疾步奔入內廳,向負手憑窗而立的袁紹道︰“將軍。又有一支西涼騎兵開進了洛陽城,至少有三千騎!”

    “哦?”袁紹霎時蹙緊濃眉,沉聲道,“這可是第五支騎兵了,也就是說,現在洛陽城中已經集結了至少兩萬騎西涼騎兵!這個董卓,什麼時候擁有了如此強大的騎兵軍團,這次進京究竟又帶了多少騎兵前來?”

    淳于瓊凝聲道︰“董卓營中正在殺豬宰羊、升火造飯,所埋的鍋灶足堪五萬大軍就食,看這架勢今晚還會有更多的西涼騎兵開進城里。”

    “董卓不過是在虛張聲勢,洛陽城里的西涼騎兵最多不過五千余騎。”

    淳于瓊話音方落,忽有一把清朗的聲音傳入大廳,袁紹及淳于瓊兩人聞聲回頭,只見一名五短身材、容貌丑陋地男子已經施施然立于廳外,迎上兩人目光,丑陋男子淡淡一笑,負手踱入廳內。

    淳于瓊奇道︰“將軍,此何人?”

    袁紹微笑道︰“這一位乃是許攸先生,原為大將軍幕僚,今為吾帳前從事。”

    許攸向淳于

    作揖道︰“在下見過淳于將軍。”

    淳于瓊心中不屑許攸的丑陋形貌,勉強拱了拱手算是回禮。

    許攸雖然心中不快,臉上卻是淡然自若,向袁紹道︰“主公,董卓虎狼之徒也,當趁早圖之!眼下洛陽城中涼州鐵騎不過五千余騎,且城中街道狹窄,不利騎戰,將軍正宜率軍襲之。必可一舉而殺之。”

    袁紹不以為然道︰“子遠(許攸表字)豈不知董卓護駕有功?如此擅殺有功之臣,恐天子震怒,或為天下人所不齒。”

    許攸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主公三思。”

    袁紹道︰“如此行徑,吾不屑為之,子遠休要再提。”

    許攸嘆息一聲。遂不再相勸。

    ……

    兩日後,李儒統西涼大軍趕到洛陽,于洛陽東效扎下營寨,軍營連綿數十里,但見旌旗蔽日、鼓聲震天,軍威浩蕩,洛陽百姓及城中百官皆懼,不數日。十鎮諸侯亦紛紛趕到,不過洛陽之變事起倉促,各鎮諸侯不像董卓事先有過充分的準備。所以都只帶了少量部曲前來,十鎮相加亦不過萬余部曲,遠不及西涼軍聲勢浩大。

    西涼大軍抵達洛陽當夜,董卓便于大帳急召李儒議事。

    見禮畢,李儒問道︰“主公,今洛陽情勢如何?”

    薰卓道︰“城中羽林軍、金吾衛死傷略盡,西園新軍亦走散大半,止有司隸校尉袁紹領兵八千屯于城東,可為心腹之患。余者若兗州牧劉、荊州牧劉表、益州牧劉焉等輩,所將兵卒皆不滿千,不足為慮。”

    李儒又問道︰“朝中百官又有何動靜?”

    薰卓搖頭道︰“天子腿腳不便、至今未朝,朝中百官並無動靜。”

    “百官手中雖無一兵一卒,于國事朝政卻有舉足輕重的影響,主公若想控制洛陽,光靠軍隊是不夠的,還必須獲得朝中官員的支持。”李儒捋須沉吟片刻。忽然說道,“儒有一計,可使主公辯明朝中百官,何人可以親近,何以需得罷官,到時一試便知。”

    “哦?”董卓欣然道,“計將安出?”

    李儒湊到董卓耳側,如此這般說了一遍,董卓連連點頭,喜道︰“就依文修所言。明日設宴溫明園。”

    ……

    次日,溫明園。

    薰卓于園中大擺酒席,宴請十鎮諸侯皆朝中大小官員。

    酒過三巡,董卓忽然手持酒盅站起身來,疾聲道︰“吾有一言,諸公請听。”

    眾人紛紛側首,園中的喧鬧之聲為之一靜。

    薰卓道︰“天子為天下萬民之主,無威儀不可以奉宗廟社稷,今上懦弱,不如陳留王舉止得體、可承大位,吾欲廢帝而立陳留王,諸位以為何如?”

    眾人皆怒目以對,司隸校尉袁紹臉色赤紅,正欲拍案而起,卻被身邊的曹操死死摁住,袁紹回頭怒目以對,曹操亦不松手,兩人正互相扯拉時,對席忽有一人長身而起,慷慨陳辭道︰“不可,不可!汝是何人,敢發此妄語?”

    眾人驚視之,卻是尚書丁管。

    丁管正了正衣冠,朗聲道︰“天子乃先帝嫡子,又奉遺詔而承大位,可謂順天意而合民心,且天子禮賢下士、聰敏好學,又無過失,何敢妄議廢立?且廢立之事,關于大漢國祚、天下蒼生,不可不慎,汝既非三公,更非帝室宗親,不過區區一鎮外蕃,安敢亂發妄語?莫非汝欲為篡逆耶?”

    薰卓勃然大怒,疾聲道︰“來人!將這口出狂言的匹夫拉下去斬首。”

    “遵命。”

    大喝聲中,兩名虎背熊腰的刀斧手已經沖進園中,架起丁管便走,丁管以手中酒盅回擲董卓,作色怒罵道︰“董卓,匹夫,亂臣賊子,汝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呃!”

    只听一聲慘叫,丁官地罵聲便嘎然而止,溫明園中頓時一片死寂、落針可聞,不及片刻功夫,刀斧手便已經提著丁管人頭返回園中向董卓復命,董卓手持丁管人頭向眾人道︰“何人再敢有異議,此人便是下場。”

    眾人凜然,再不敢有所異議。

    ……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1章 橫掃大漠
    終人散。

    袁紹出得溫明園,怒目向曹操道︰“孟德,方才為何阻吾殺賊?”

    曹操道︰“本初未見董賊身後之人乎?”

    袁紹道︰“何人?”

    曹操道︰“並州猛將呂布,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本初若于席上發作,恐為所害,吾心實不忍故而死死相阻。”

    “哼。”袁紹悶哼一聲,想了想說道,“董卓勢大,再留在洛陽早晚必為所害,吾不日當率軍返歸勃海,再調集大軍前來討伐董賊。”

    “眼下董賊野心未露,起兵討伐恐非其時。”曹操搖頭道,“操明日以獻刀為名借機接近董賊,刺之以絕後患。”

    當下兩人互道珍重,各自回府不提。

    ……

    狼居胥山。

    悠遠綿長的號角聲響徹長空,養精蓄銳已久的鮮卑騎兵正如螞蟻般從密林里洶涌而出,在草原上排列成密集的騎陣,軻比能將手中的馬叉往前狠狠一引,鮮卑騎兵們便像野獸般咆哮起來,向著漢軍發起了排山倒海的沖鋒。

    漢軍陣中。

    周倉倒吸一口冷氣,策馬靠近方悅,凝聲道︰“軻比能這個混蛋還真是狡詐啊,居然在狼居胥山藏了一萬騎兵!眼下我軍剛剛經過長途奔襲,已經人困馬乏,而敵軍人多勢眾且以逸待勞,不如退兵以暫避鋒芒?”

    “退兵?”方悅不以為然道,“為何要退兵?”

    周倉愕然道︰“不~~不退兵?”

    “我軍人困馬乏,無力再戰,而鮮卑騎兵以逸待勞,猶如猛虎下山,看起來我軍似乎只有退兵以暫避鋒芒,軻比能只怕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方悅說此一頓,目露寒芒。沉聲道,“本將軍卻偏不如他所願,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嗯?”周倉悚然道,“反其道而行之?”

    方悅道︰“兵法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軍雖然剛剛經過長途奔襲,人困馬乏,卻正是三軍用命、士氣如虹時,正且趁勢破敵,豈可臨陣而退兵?兵法又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今鮮卑人不料我軍敢于逆襲,必然措手不及。如此便可攻其不備,有此二者,破鮮卑必矣。”

    周倉道︰“可鮮卑騎兵足有萬騎。兩倍于我軍。”

    “鮮卑兵力雖多,卻有個致命的弱點。”方悅伸手遙指前方席卷而來的鮮卑騎兵,氣定神閑地說道,“那就是他們的大王~~軻比能!”

    “什麼?”周倉難以置信道,“軻比能竟是鮮卑人的致命弱點?”

    “不錯!”方悅朗聲道,“軻比能殺伐決斷、手狠手辣,堪稱一代雄,卻終究不過蠻夷之輩,既不曾讀得聖賢之書。亦不曾習得兵書陣法,似這等全軍出擊、一涌而上,意圖憑借優勢兵力一舉將我軍淹沒的打法,本將軍破之易如反掌耳。”

    “哦?”

    周倉游目前望,果見一萬余騎鮮卑騎兵正以半月形的散亂陣形席卷而來。

    方悅緩緩舉起手中點鋼槍,高舉過頂,說道︰“鮮卑人如此打法,我軍只需以錐形陣鍥入敵陣。直取軻比能中軍,鮮卑兩翼見中軍危急,勢必引軍回救,如此一來必然自亂陣腳、不戰而潰,軻比能處心積慮、精心準備的生死決戰,也將演變成一場追擊戰。”

    “究竟是我軍先突破軻比能地中軍,還是鮮卑兩翼首先擊潰我軍錐形陣的兩邊底角,將最終決定這一戰的勝負。”說此一頓,方悅回頭向周倉道,“鮮卑軍厚左翼而虛右翼。吾料軻比能必以精銳之兵隱于右翼,請將軍親自護衛錐形陣右翼,如何?”

    周倉凝聲問道︰“那你呢?”

    “末將當為錐鋒、率軍破陣。”方悅將手中點鋼槍往前狠狠一引,疾聲長嗥道,“全軍听令,以鍥形陣~~殺!”

    “殺!”

    “殺!”

    “殺!”

    整整五千騎烏桓將士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馬刀,像野狼一般咆哮起來,正如方悅所說的,這五千烏桓將士雖然人困馬乏,卻正是士氣最為高漲之時,那一雙雙通紅的眸子都因為即將到來地大戰而開始燃燒起來。

    自進兵漠北草原以來,一連

    仗,以及無數鮮卑男人地鮮卑、無數鮮卑女人的嬌軀些烏桓野狼的精神陷入竭斯底里的亢奮之中,這種亢奮是如此地強烈,以致于他們早已經忘記了肉體上的疲勞。

    ……

    鮮卑中軍。

    一萬鮮卑騎兵已經完全展開,以半月陣形向著五千漢軍席卷而來,所以簇擁在軻比能身邊地鮮卑騎兵不過區區一千余騎,不過出乎鮮卑人、尤其是軻比能預料的是,漢軍非但沒有撤退以暫避鋒芒,反而針鋒相對地沖了過來!

    “咦?”大將脫里脫阿驚咦了一聲,吃聲道,“大王,漢軍居然沒有逃跑。”

    “嗯。”

    雖然此時的草原炎熱如火,然而軻比能地臉上卻已經能刮下霜花來,漢軍的逆襲完全出乎他地預料!在兵力處于劣勢、而且剛剛又經過長途奔襲的情況下,漢軍居然還敢于發動逆襲?漢軍這是在自殺?

    “大王。”脫里脫阿忽然驚叫起來,“漢軍擺開了錐形陣!”

    “錐形陣?”軻比能目光一寒,沉聲道,“漢軍這是要突破中軍?”

    脫里脫阿急道︰“大王,我軍騎兵已經完全展開,靠近中軍地騎兵不足兩千騎,很是危險呀!是不是讓兀力突的右翼和泄歸泥地左翼向中軍靠攏?否則,要是中軍被漢軍突破了,我軍很可能會陣腳大亂呀。”

    “現在再讓兩翼騎兵靠過來已經來不及了,而且這麼做很容易引發混亂。”軻比能凝聲道,“立即以號角傳訊,讓兀力突和泄歸泥向漢軍錐形陣的左右兩角發起全力猛攻,漢軍的錐形陣雖然厲害,可大鮮卑的勇士們並不是沒有贏過,擅石槐大王就曾以擊破底角的方式大破過漢軍錐形陣。”

    脫里脫阿道︰“明白了,末將這便讓人吹號傳訊。”

    軻比能高高舉起馬叉,犀利的目光刀一樣掠過身邊將士的臉上,疾聲長嗥道︰“大鮮卑的勇士們,天狼神的子孫們,向天神證明你們勇氣地時候到了,舉起你們的角弓,揚起手中的彎刀,殺呀~~”

    ……

    漢軍陣前。

    錐形陣最犀利的鋒銳處,方悅策馬挺槍、如一尊殺神一頭扎進了浩瀚如海的鮮卑騎陣中,點鋼槍疾如毒蛇般刺出,沖殺在最前面的兩名鮮卑百夫長頃刻間便被方悅刺穿了咽喉,兩人尸身未及落馬,方悅便已經策馬狂奔而過。

    下一刻,潮水般的漢軍鐵騎已經追隨方悅身後洶涌而至,惡狠狠地進了鮮卑陣中,兩軍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馬嘶人沸、綿綿不息的慘嚎聲霎時響徹長空。

    亂軍中,拱衛右側底角地周倉一刀斬出,將一名試圖偷襲的鮮卑千騎長砍成了兩截,下一刻,一股冰寒的殺機陡然從身後襲來,周倉狼嗥一聲本能地彎腰低頭,耳際只听甕的一聲,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將他的鐵盔整個貫穿,余勢未竭的狼牙箭還將周倉的鐵盔整個帶飛,周倉的滿頭長發頃刻間披灑下來,隨風飄蕩、猙獰如鬼。

    周倉霍然回首,只見鮮卑陣中一將挽弓搭箭,又一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經綽于弦上。

    “去死!”

    周倉陡然狂吼一聲,竟以手中長刀作暗器向那鮮卑武將猛擲而去,只見寒光一閃,周倉地長刀已經閃電般射至鮮卑武將的胸前,那鮮卑武將不是別人,正是軻比能帳下頭號大將、有名的神射手兀力突。

    雖鋼刀襲胸,兀力突卻是不慌不忙,一箭射出才橫過手中鐵胎弓來硬架周倉蓄滿怒意的飛刀,只听一聲炸響,兀力突感到雙臂陡然一麻,然後是胸際陡然一片冰涼。兀力突吃驚地低下頭來,才發現手中的鐵胎弓已經斷成兩截,那漢將擲出的鋼刀去勢未竭竟深深地切進了他的胸腔。

    “呃啊~~”

    兀力突仰天淒厲地長嚎起來,隨著他野狼一般的嚎叫,大股大股的鮮血如噴泉般從剖開的創口噴涌而出~~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2章 十八路諸侯討董卓
    起!”

    方悅輕喝一聲,點鋼槍奮力上挑,脫里脫阿手中的馬叉頓時脫手而飛,兩馬堪堪交錯,方悅手中的點鋼槍已經詭異地往後倒刺而出,一記精妙絕倫的回馬槍準確地刺穿了脫里脫阿的咽喉,脫里脫阿的眼珠猛地凸出,卻再無絲毫色彩。

    “噗~”

    方悅長槍抽離,脫里脫阿失去生命的尸體頹然栽落在地。

    “脫里脫阿!”

    軻比能淒厲地咆哮起來,揮舞馬叉向方悅撲來,此時此刻,再無一騎鮮卑戰士還能護衛在軻比能身邊,所有的親騎都已經倒在了這名漢將的槍下,這該死的漢將簡直就是個魔鬼,噬人的魔鬼。

    方悅嘴角悠然綻起一絲輕蔑的笑意,軻比能!這就是馬躍將軍視為心腹之患的草原梟雄軻比能了!只要殺了他,眼前的鮮卑騎兵就將徹底崩潰,整個中部鮮卑也將完全臣服,河套也將再無後顧之憂~~

    “當!”

    方悅的點鋼槍與軻比能的馬叉惡狠狠地磕在一起,軻比能雙臂被震得微微發麻,兩馬堪堪交錯而過,軻比能正欲勒馬回頭時,耳畔陡然響起尖銳的破空聲,軻比能不假思索、本能地側身閃避。

    只听“噗噗”兩聲輕響,軻比能頓感全身一麻,驚低頭,只見左肩上已經插了兩支弩箭、深沒及羽,幾可拔力的強橫力量正如潮水般從軻比能體內退走,不及片刻功夫,原本輕如無物的馬叉已經變得沉重如山。

    “唏律律~~”

    淒厲的馬嘶聲中,漢將方悅已經策馬殺回,兩軍交戰,敵人可不會因為你受了傷而有絲毫的憐憫,更不會大義凜然地放你回去冶好了箭傷再來大戰三百回合,有的只能是血腥的、冷血的殺戮。

    自知難以幸免的軻比能只能惡狠狠地瞪著方悅,眼睜睜地看著方悅手中的點鋼槍從自己地咽喉貫穿而過。當那一抹冰涼襲至。軻比能忽然感到整個世界都在剎那間靜止下來。紛擾地戰爭、將士們地哀嚎還有戰馬的悲嘶,都在霎時間離他遠去。

    軻比能使勁地瞪大雙眼、仰望長空,才發現天空是如此的湛藍、如此的美麗~~下一刻,無盡的黑暗襲來,將軻比能永遠吞噬。

    方悅一槍刺死軻比能,又拔劍梟了軻比能的首級。以點鋼槍挑起空中,震聲大喝道︰“軻比能已死,爾等如何不降?”

    ……

    漢靈帝中平四年(187年)八月。漢將方悅于狼居胥山大破鮮卑,陣斬鮮卑大王軻比能,鮮卑小王泄歸泥、也里不哥率眾歸降,不過投降並未能挽回鮮卑人地命運,泄歸泥、也里不哥連同六千殘兵敗卒皆被方悅下令活埋。

    中部鮮卑乃定。

    九月間,馬躍親率八千精騎出居延海。休屠各胡聞風遠遁、遠走西域。

    郭圖遂遷烏桓、月氏數萬戶,及匈奴、鮮卑、高句驪奴隸二十余萬口出大漠,以裴元紹領中部萬戶。管亥之子管起領左部萬戶。周倉領右部萬戶,又以三千舊部為百戶,以絕對保證這個全新草原部落的漢族血統。

    經過將近兩年的征戰,馬躍終于初步實現了對中部大草原地統治,而這也是中華文明史上,漢人第一次對北方大草原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直接統治。

    與此同時,沮授、管寧對河套的治理也開始顯露崢嶸。

    從上郡北遷的十萬秦胡(其實是漢人)人在沮授的鼓勵下恢復了農耕,播下的小麥大獲豐收,馬躍終于收到了第一批不是靠搶得來地軍糧!鐵匠老黑也在沮授的協助下改進了鼓風爐的構造、大幅提高了爐溫。煉出來地精鐵質地變得更為堅硬、更為堅韌。

    又有不少青、並、幽、涼士子因仰幕管寧名聲。不遠千里前來河套向管寧求學,管寧地學府不斷擴建,授課的帳蓬一擴再擴,卻還是容納不下,最後迫不得已只能在野外講學,最盛時曾有八百弟子同時听學。

    ……

    當馬躍加緊整肅河套周邊胡人勢力時。前往洛陽護駕的十鎮軍閥也被薰卓先後趕走,洛陽完全落入董卓的掌控之中。

    薰卓先是收買了太僕伍瓊以及太師楊彪,又以威逼利誘的方式網羅了一批奸邪小人為之羽翼。最後又采納了李儒的計謀,大肆起用靈帝朝時黨錮之亂中慘遭幽禁的士子,一時間幽禁之士盡皆復起、天下沸沸。

    司徒王允、太尉張溫、以及司空劉弘等人懼憚董卓權勢,也是敢怒而不敢言,自此朝政完全落入董卓的掌控之中,在完成這一系列的人事更迭後,董卓終于在中平五年(188)正月廢少帝,立陳留王劉協為帝,史稱漢獻帝,改元建安。

    漢獻帝建安

    188)正月。薰卓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了太尉張溫,太尉官餃,從此位列三公,不但如此,董卓還無視朝廷禮儀,經常帶劍穿鞋上朝,有時候還會夜宿龍床、淫亂宮廷,連何太後也被迫侍寢。

    建安元年二月,董卓又令李儒將少帝毒斃于弘農行宮。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董卓的倒行逆施終于激起了關東軍閥地反叛,郡太守曹操先是行刺董卓未遂,返回郡之後說服了郡大族衛弘,衛弘散盡家財資助曹操,使曹操得以大肆招兵買馬。

    建安元年三月,就在少帝死後不足一月,曹操發矯詔遍告天下,號召天下各路英雄起兵勤王,共同鏟除董卓、匡扶漢室。

    詔書曰︰“操等謹以大義遍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滅國弒君;穢亂宮禁,殘害生靈;狼戾不仁,罪惡充積!今奉天子密詔,大集義兵,誓欲掃清華夏,剿戮群凶。望興義師,共泄公憤。扶持帝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檄文發出,天下響應。

    楊州刺史袁術、冀州刺史韓馥、豫州刺史孔由、兗州牧劉、青州刺史孔融、徐州刺史陶謙、幽州刺史公孫瓚、河內太守王匡、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喬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廣陵太守張超、長沙太守孫堅、上黨太守張楊、勃海太守袁紹等十六路諸侯紛紛起兵響應。

    ……

    三月間,檄文傳至河套。

    馬躍急召馬騰、裴元紹、周倉、郭圖、賈詡、沮授等文官武將商議起兵。

    待眾人逐一閱罷檄文。馬躍才說道︰“惡賊董卓夜宿龍床、淫亂皇宮。以致朝綱崩壞、國祚不興,郡太守曹操廣發檄文,遍請天下英雄同舉義兵,鏟除國賊、匡扶漢室,吾意起兵響應,諸位以為如何?”

    沮授道︰“起兵勤王、匡扶漢室乃是義舉。合該如此。”

    沮授話音方落,眾人紛紛附和。

    馬躍把目光轉向馬騰,低聲道︰“騰叔。”

    馬騰急上前兩步,拱手作揖道︰“馬騰在此。”

    馬躍道︰“吾意以騰叔為主將、許褚、郭圖副之。統精兵八千由代郡入幽薊,與幽州刺史公孫瓚大人合兵一道前往酸棗會盟。不知騰叔可否願意?”

    馬騰愕然道︰“怎麼?伯齊不親率大軍前往酸棗會盟?”

    馬躍嘿嘿一笑,說道︰“本將軍沉痾纏身,無法統兵前往。”

    “嗯?”

    “什麼!”

    “沉痾纏身?”

    諸將皆不解。頭腦簡單如許褚者更是疑惑地問道︰“主公身體康健、日餐三斗,如何有疾?”

    賈詡微微一笑。向許褚道︰“主公說沉痾纏身,那便是沉痾纏身。許褚將軍就不必再問了,呵呵。”

    馬躍又道︰“此事就這麼定了。騰叔可從速出兵。”

    馬騰應道︰“遵命。”

    待眾人紛紛離去,大帳內只剩馬躍、郭圖、沮授及賈詡四人,賈詡才微微一笑,上前說道︰“主公意欲圖謀涼州乎?”

    馬躍哈哈大笑道︰“生吾者父母,知吾者文和也。”

    “主公若欲圖謀涼州,正當其時也。”賈詡說此一頓,走到案前手指地圖接著說道,“曹操于郡發矯詔,遍請天下英雄共舉義兵討伐董卓。此舉已經引起洛陽震動,為了抵御關東軍閥的進攻,董卓正從並、涼二州抽調精兵猛將前往洛陽。”

    “細作回報,郭率領的五萬騎兵已經從北地進入關中,正星夜馳援洛陽,現在鎮守涼州的只有董卓女婿牛輔所率領的三萬兵馬,不過這三萬軍隊都是從並州、河東抽調過去地精兵,還有徐晃、張繡等驍將輔助。實力不容小覷。”

    說起來董卓也夠毒!

    為了消除涼州的隱患,將馬家在涼州根深蒂固的影響力削弱到最底限度,董卓直接將涼州十郡的羌胡壯丁全部征發到關中、京畿一帶當兵,又將河東、並州、司隸地漢族士兵征調至涼州駐守。

    馬躍沉思片刻,把目光轉向郭圖,問道︰“公則,我軍情形如何?”

    郭圖道︰“我軍原有主公舊部三千,乃是精銳中地精銳,不過眼下這三千將士已經散布到了廣茅地大草原上,又各自有了部曲。沒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只怕是很難再將這三千舊部召集起來~~”

    馬躍打斷郭圖道︰“這三千精兵乃是我軍根本,也是我軍未來,現在既然已經散入大草原,不到萬不得已的緊要關頭就不必再把他們召集起來了!”

    馬躍並非目光短淺之輩,他不想動用這三千精兵的確是為了將來考慮。

    這三千精兵雖然

    戰,可撐死了也就三千兵,面對動則十幾數十萬軍隊戰,所能發揮的作用也極為有限,投入到戰場上也就一頓飯的功夫就該煙消雲散了,可如果把他們投放到廣闊的大草原上,再過十幾二十年,情形就將截然不同。

    馬躍對漠北大草原所奉行的征服計劃是人類史上極為罕見的。

    這個計劃充滿了赤裸裸的奸淫和血腥的屠殺,卻無疑是最為有效和實用地,其最核心的措施就是︰殺光草原上所有敵對民族的男丁,把他們地女人賞給三千舊部肆意奸淫,在大肆鼓勵三千舊部瘋狂生育的同時,嚴格控制烏桓、月氏等僕從民族地繁殖。

    在沒有計劃生育和避孕措施的古代,漢人的數量就會以爆炸般的速度增長!

    假設每名士兵擁有三十名女奴的交配權(事實上遠遠不止這個數字,這里以馬躍當初分配女奴時的數字為準,此後三千將士自己從東部鮮卑、西部鮮卑以及北部丁零人部落掠奪地女奴不計算在內)。那麼每名士兵每年將至少增添三十名後代,假設其中一半是男嬰,再假設自然死亡率為四成(事實上三千將士擁有部族內絕對地支配權,他們的後代擁有更良好的生長環境,死亡率應該沒有這麼高),一年內。三千將士就將繁衍出兩萬七千名男嬰!二十年內,三千將士就將繁衍出五十四萬男丁!

    這將是個極其可怕的數字!

    可以想象,二十年之後,大草原上將會出現多少漢人的後代?而且這些漢人從小在馬背上長大,自幼經受了最嚴酷的生存訓練,是天生的戰士!他們繼承了父輩地驍勇,又揉合了草原民族地野性,能騎善射。他們中間的佼佼者還有機會師從漢軍兵法大家學習博大精深地兵書陣法~~

    很難想象,二十年之後,將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郭圖嗯了一聲。接著說道︰“除了主公的三千舊部,我軍還有八千烏桓狼騎,五千月氏從騎(經歷了與鮮卑人的戰爭之後,烏桓騎兵和月氏騎兵減員嚴重),此外,高順將軍從秦胡和漢人流民中招募了兩萬新兵,經過一年訓練已經初步成軍,再加上主公從涼州帶回河套的八千羌兵,我軍共有軍隊四萬一千余人。”

    馬躍點了點頭。說道︰“這次騰叔率軍前往酸棗會盟,就讓他帶八千新兵去,讓這些兔崽子們見見世面、長長見識,上陣殺敵自然不能指望他們,可讓他們留在後陣吶喊助威應該綽綽有余。”

    賈詡道︰“也就是說,除去留守河套的軍隊,我軍最多還可以抽調一萬五千名步兵以及八千騎兵進攻涼州,僅以兵力而論似乎不及牛輔的三萬軍隊。不過牛輔的三萬軍隊需分兵駐守涼州十郡,真正能夠調集地軍隊不會超過兩萬,因此相較我軍並不佔優。”

    馬躍又將目光投向沮授,沮授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去年秋天河套小麥大獲豐收,冬天也沒有鬧雪災,左、中、右三部萬戶足以自給自足、無需河套地糧食支援,眼下庫中存糧豐盈,足以支撐四萬大軍半年用度。”

    “好!”馬躍奮然擊節道,“本將軍自精山舉兵以來,每戰必是以寡擊眾、以弱擊強。世人皆謂本將軍喜好行險,可又有誰知道本將軍卻是迫不得已?不過這一次,本將軍終于不必再以寡擊眾了。”

    賈詡道︰“主公,詡有一言不吐不快。”

    “但講無妨。”

    “主公可曾想過,若取涼州,該如何治理?”

    馬躍問道︰“該如何治理?”

    賈詡道︰“則注兄長于內政,主公為何不求教?”

    馬躍向沮授道︰“則注,若取涼州吾該如何治理?”

    沮授道︰“涼州地處邊陲、民風驃悍,門閥士族的勢力雖不如中原各州強大,可仍有幾大門閥在涼州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主公且不可等閑視之。如安定皇甫、北地傅姓、金城閻姓、漢陽姜姓等都是當地世家,或入朝、或在涼州累世為官,主公如果能取得這幾大世家的支持,治理涼州便可事半而功倍。”

    馬躍問道︰“吾若欲加以拉攏,計將安出?”

    沮授答道︰“主公若欲拉攏這幾大世家,且不可威逼利誘,更不可大動干戈,當以大義服之,主公本為先帝敕封之涼州刺史,且有朝廷公文為憑,又為長公主駙馬,乃屬皇帝國戚,主公當善加利用此二重身份,諒可成事。”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3章 出兵涼州
    獻帝建安元年(188)4月,十)萬大軍,軍營連綿足有兩百余里,蔚為壯觀。

    |

    席間說起進兵之策,河內太守王匡首先提議道︰“正所謂三軍不可一日無帥,若欲進兵、必立盟主以調度三軍、約束各部,不知諸公以為如何?”

    眾人皆附和。

    曹操微微一笑,出列說道︰“諸公何不听操一言?”

    眾人皆屏氣凝神,靜听曹操下文,獨有勃海太守袁紹眉頭輕蹙,神色間頗有不悅,起身說道︰“孟德,吾起兵勤王乃是為了匡扶漢室,可不是為了響應你的討賊檄文,這一點,還望你不要誤會才好。”

    曹操呵呵一笑,小眼楮里掠過一絲狡詐之色,對袁紹的用心早已洞若觀火,袁紹如此急于表露心意,不過是擔心曹操要以盟主自居罷了。當下曹操也不點破袁紹的用心,拱手團團作揖,向眾人道︰“袁本初四世三公、門多故吏,乃漢朝名相之後,可為盟主。”

    “呃?”

    曹操此言既出,袁紹頃刻怔住。

    直到眾人紛紛出言附和,袁紹才回過神來、再三推辭道︰“紹年輕識淺、鮮有聲名,斷不可為盟主。”

    曹操笑道︰“此乃眾望所歸,本初就不必再推辭了吧。”

    袁紹又假惺惺地推辭一番,便欣然應允。

    次日,曹操命人于酸棗城外築台三層,台上遍列五色旌旗、白黃鋮、兵符將印,然後十八路諸侯依次排列台下,恭請袁紹登台,號角齊鳴、三通鼓罷,袁紹身披金甲、頭頂金盔,佩劍慨然而上。

    袁紹走到台上。目光掠過台下各路諸侯,朗聲說道︰“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倒行逆施,禍加至尊。虐流百姓。吾等心憂社稷淪喪,遂集義兵共赴國難。凡我同盟,當齊心戮力,必無二志,如違此盟,天下共擊之。皇天後土,神靈鑒之。”

    會盟既罷,袁紹升帳點將。

    令其弟揚州刺史袁術總督糧草、供給各營。又令江東猛虎孫堅為先鋒,率八千精兵奔赴水關,袁紹隨後盡起各路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奔水關而來。

    ……

    洛陽,董卓官邸。

    “報~~”一名小校疾步奔入大廳,僕地跑倒在廳末疾聲道,“水關告急!”

    “嗯?”董卓臉色一變,大聲道,“快講!”

    小校道︰“江東猛虎孫堅率八千精兵,正日夜攻打水關,袁紹率十八路關東聯軍距離水關已經不足百里,樊稠將軍請求太尉大人速譴大軍往援。遲恐有失。”

    薰卓環顧廳中諸將,疾聲道︰“水關告急,何人可以為將領軍往救?”

    薰卓義子呂布鏘然出列,朗聲道︰“孩兒願往。”

    呂布話音方落,華雄出列大聲道︰“區區毛賊,何需奉先將軍領兵親往,末將華雄誓斬孫堅首級而回。”

    “殺雞焉用宰牛刀,小將願往。”

    華雄話音方落。又有一員年輕的驍將閃身出列,董卓視之,卻是呂布部將張遼。薰卓見張遼年輕英俊、英氣勃勃,更兼麾下眾將勇氣可嘉,全不因關東聯軍勢大而略有退縮,當時就大喜道︰“好,就以華雄為主將,張遼副之,引軍三萬往援水。”

    華雄、張遼抱拳鏗然道︰“末將領命。”

    ……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4月。

    當十八路諸侯會盟酸棗時,馬躍率兩萬大軍從臨戎出征。經過五天急行軍。大將方悅率領五千先頭輕騎突然出現在北地郡北部的廉縣城下,當夜破城,次日又下靈州,接應馬躍的後續大軍從靈州西渡河水,正式拉開了馬躍軍進攻涼州的序幕。

    ……

    隴縣,牛輔官邸。

    今天牛輔多飲了幾杯,正欲就寢時,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旋即有親兵破門而入,牛輔大怒,正欲發作時,那親兵早已經僕地跪倒在地,急聲道︰“將軍,大事不好!”

    牛輔強壓心頭怒火,沉聲道︰“何事驚慌?”

    親兵喘息兩聲

    說道︰“剛剛接到北地郡太守的八百里急報,河套馬涼州,廉縣、靈州已陷,馬躍軍先頭騎兵距離富平縣已經不足百里!富平縣危在旦夕,請將軍火速發兵救援!”

    “什麼!?”牛輔大吃一驚,酒意全消,吃聲道,“馬~~馬躍真的出~~出

    親兵道︰“果然出兵了。”

    牛輔道︰“來了多少兵馬?”

    親兵道︰“未曾探清。”

    “什麼?”牛輔蹙眉怒道,“傳令,多派探馬,無論如何也要探清馬屠夫帶了多少軍隊前來進攻涼州!”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牛輔長吸一口氣,伸手抹了抹額頭地冷汗,自言自語道︰“果然不出軍師所料,馬屠夫居然真的趁機來攻打涼州來了,呼~~但願軍師留下地錦囊妙計能夠再次大顯神威,助本將軍擊退馬屠夫。”

    念至此,牛輔心神大定,抬頭朗聲道︰“來人。”

    兩名親兵應聲而入,抱拳恭聲道︰“將軍有何吩咐?”

    牛輔道︰“速去延請徐晃、張繡兩位將軍,就說本將軍有急事相商,快去!”

    “遵命。”

    兩名親兵答應一聲,分頭而去。

    ……

    靈州,馬躍大帳。

    賈詡手指案上的涼州軍事地形圖,向馬躍道︰“主公欲取涼州,最穩妥地方法便是遵循先易後難的策略穩步推進,先攻取董卓勢力最薄弱的北地、武威以及北方偏遠、人口稀少的張掖、敦煌、酒泉五郡,然後循序漸進,逐次攻佔安定、漢陽二郡,最後解決董卓勢力最強的隴西、金城、武都三郡。”

    馬躍略一沉吟,問道︰“除了穩步推進地辦法,還有別的策略嗎?”

    “有。”賈詡點頭道,“除了穩步推進,便是出奇制勝了。”

    “如何出奇制勝?”

    “細作回報,牛輔軍的錢糧輜重盡皆屯于隴縣以北地略陽。”賈詡伸手重重地拍了拍隴縣以北的某處,凝聲道,“我軍可以在北地郡擺開陣仗,吸引牛輔大軍注意,然後主公可親率精銳騎兵千里奔襲略陽,一舉燒了牛輔大軍地糧草。”

    馬躍沉聲道︰“李儒素來多智,未必料不到我軍會燒牛輔糧草?”

    “主公性喜行險、天下皆知,以已度人,李儒果然可能猜到主公會出奇兵去燒牛輔糧草,不過~~”道,“李儒若在略陽布設伏兵算計主公,那他可就打錯了算盤。”

    ……

    隴縣,牛輔官邸。

    徐晃和張繡已經領命而來,徐晃目光如炬,張繡卻是神色困倦、呵欠連連,顯然是被牛輔的親兵從睡夢中喚醒的。

    牛輔沉聲道︰“兩位將軍,本將軍剛剛接到北地太守的八百里急報。”

    “哦?”

    “嗯?”

    徐晃目露震驚,張繡的睡意也頓時不翼而飛,兩人同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牛輔吸了口氣,說道︰“馬屠夫真地出兵涼州了!”

    “什麼?”

    張繡明顯吃了一驚。

    “果然不出軍師所料。”徐晃奮然擊節道,“臨行前軍師曾將一只錦囊贈于將軍,並當面叮囑若遇涼州馬躍來襲,可拆而視之,內有退敵之策,將軍何不拆開錦囊?”

    牛輔道︰“本將軍正有此意。”

    說罷,牛輔從懷里鄭重其事地取出一只錦囊來,當著徐晃和張繡地面啟開,從中取出一封帛書,展開匆匆閱罷,始嘆道︰“緣來如此。”

    張繡急道︰“軍師怎麼說?”

    牛輔道︰“軍師說,馬屠夫性喜冒險,尤擅出奇兵、險中求勝,所以這次攻伐涼州勢必會設法燒我糧草,軍師令我等于略陽屯糧之地埋伏重兵,馬屠夫若率軍來燒糧草,便截而殺之,大事可定也。”

    ……

TOP

第四卷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第194章 母女花開


    隴縣,牛輔官邸。

    急促的腳步聲中,張繡、徐晃聯袂而入,正伏案閱覽兵書的牛輔霍然抬頭,問二將道︰“兩位將軍可有斬獲?”

    張繡吸了口氣,搖頭應道︰“馬屠夫對運糧隊護衛極為嚴密。不但有三千重裝步兵隨行保護。附近五十里之內還有一支五千騎左右的騎兵在游戈。末將唯恐打草驚蛇。所以沒敢輕舉妄動。”

    “嗯。將軍只有三千騎兵。果然不宜輕舉妄動。”牛輔點了點頭,又向徐晃道。“徐晃將軍。馬躍的主力大軍是否仍舊駐扎在小青山?”

    徐晃甕聲應道︰“回宴將軍,馬躍主力大軍仍然駐扎在小青山中。而且最近從河套運來驚州糧草輜重都運進了小青山。看樣子馬躍是打算在小青山扎根。要把三十六羌寨建造成一座軍營了。”

    “這就對了!”牛輔擊節道。“馬躍兵出驚州已經半月有余。卻一直駐扎在小青山,並不急于發起進攻。看來軍師的預料是對。馬屠夫越是安靜,就越是表明他要故伎重演、行險奇襲。兩位將軍听令!”

    徐晃、張繡踏前一步,疾聲道︰“末將在。”

    牛輔道︰“既然馬屠夫對運糧隊保護極為嚴密,張繡將軍的三千騎兵就不必再游戈在北郡尋機破敵了,可火速轉進高平縣。本將軍已命武威、漢陽郡國兵往高平縣集結,以牽制駐扎在小青山的馬躍大軍,令其不敢輕舉妄動。”

    張繡道︰“末將領命。”

    牛輔又道︰“徐晃將軍的一萬精兵立即進駐略陽,其中五千鐵騎埋伏在城外黑風林。如果軍師所料不差,馬躍必然會率軍來襲。到時候城中舉火為號。將軍可率鐵騎趁勢殺出。將馬躍一舉擊殺在略陽城下。”

    徐晃應道︰“末將領命。”

    牛輔最後道︰“本將軍當白領中軍五千鐵騎駐于隴縣以為接應。兩位將軍當齊心戮力擊破馬躍賊軍,不得有誤。”

    三十六羌,先零寨寨主木樓。

    馬躍正愜意斜靠邊竹席上,享受著竹席帶來的沁人輕驚,還有透過竹樓縫隙吹送進來的微微晚風。當然,更有月奴兒柔美清爽嬌軀。月奴兒姣美容顏和婀娜的胴體就像一壺醉人的美酒。總是令人不覺陶醉其中。

    馬躍摟住月奴兒縴細的柳腰輕輕一用力。月奴兒輕盈嬌軀便已經橫陳在馬膝強壯大腿上,馬躍低下頭來,以口鼻使勁拱入女孩兒修長白晰的玉頸間,享受著女孩兒烏黑飄逸的黑發帶來幽幽清香。還有嬌美白嫩肌膚滑過臉龐帶來蝕骨銷魂。

    月奴兒同樣很享受這樣擁抱。當她的小手撫摸上馬躍粗糙、強壯胸肌,觸及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傷疤時。月奴兒感到自己芳心正在一節節融化。這才是男人。真正男人!只有這樣真男人才能帶給女人最本原的征服∼

    馬躍忍不住伸出腥紅的大舌頭。貪婪舔過月奴兒玉頸,年輕女孩兒肌膚特有芬芳頃刻間充盈舌苔,馬躍心底最為原始野火便騰燃起,兩只粗糙大手已經攀上了月奴兒的縴腰。女孩兒縴腰很滑、很嫩。很結實。

    “嚶嚀∼”

    月奴兒忍不住呻吟起來。雖然她成為馬躍女人已經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被馬躍如此“蹂躪”也已經不下數十次了。可這一次畢竟有所不同,這一次不但是在三十六羌,在先零羌寨主木樓,更羞人是她阿媽就在樓下。

    他們的任何響動,三十六羌兀當大首領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禁忌的刺激帶給月奴兒格外快感。讓她變得格外敏感、格外不堪,幾乎是馬躍粗糙的大手剛一撫上她縴腰。她便已經春潮泛濫、心花綻放∼

    馬躍感受到了月奴兒情動,伸手輕輕撩過她蜜壺。觸手濕潤滑膩。當他的手指從月奴兒蜜壺抽離時,有一絲液體淋灕而下。在清月照耀下散發出品瑩剔透色澤。竟是如此淫蕩

    “騷蹄子,水還真多啊。”

    馬躍狠狠一巴掌扇在月奴兒翹臀上。月奴兒頓時極不堪雪雪呻吟起來,柔軟腰股蛇一般扭動起來。豐滿修長美腿已經緊緊纏住了馬躍的熊腰。馬躍吸了口氣雙手抱住月奴兒那兩瓣又翹又緊的臀丘。將她整個提了起來。

    月奴兒張開玉臂,緊緊摟住馬躍粗壯脖子,任由馬躍虯結的胡子扎在自己白嫩酥胸上,帶給她絲絲癢癢的同時也帶給她魂銷骨蝕舒爽,然後。月奴兒便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緩緩下沉。當那一截滾燙的灼熱撞開她綻開的花芯。將她整個填滿時。月奴兒開始低低呻吟起來。粉臉上涌起了一抹誘人潮紅∼

    (日啊,這里不能寫了。略過,)

    雲收雨竭,兩人相擁而臥。

    月奴兒輕輕撫摸著馬躍強壯腹肌。那滾燙雄起就直挺挺抵著她柔軟玉臂,月奴兒媚眼如絲。含情脈脈凝視著馬躍。柔聲問道︰“阿自眄,你是不是還想要呢?要不要讓奴阿媽上樓來服侍你?”

    “呃—嗯?”馬躍險些從竹榻上一頭栽下,吃聲問道。“你—你說什麼?”

    “在你們漢人世界,母女倆是不準服侍同一個男人的。可在我們羌寨這樣事情卻是很平常呢。”

    月奴兒微微羞紅了粉臉,微微側過螓首。恰有清清月色從窗外照進來。將月奴兒清麗的側面輪廓勾勒成女神般聖潔,令馬躍有著剎那的失神。幾乎忘了月奴兒所說話,馬躍吃聲問道︰“很~~很平常?”

    “嗯。”月奴兒輕輕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在我們羌寨。女人如果死了男人是不準再娶(不是嫁。是娶,羌人習俗女娶男),要等到女兒長大成長、娶了男人之後。母女倆再一起服侍那個男人。”

    “還有這種事情?”馬躍奇道,“真是聞所未聞。”

    月奴兒輕輕撫住馬躍雄壯。脈脈問道︰“阿自眄,要不要奴阿媽上來?奴的阿媽當年可是三十六羌最美麗動人阿妹。不知道有多少少年自眄踏破了我們家的木樓呢。嘻嘻。就是現在。阿媽都還是很美麗呢。”

    馬躍腦子里不禁浮起了三十六羌大首領兀當的情影。正如月奴兒所說。兀當果然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兒。小青山清秀絕倫的山水哺育了這里風情萬種女人,而兀當、月奴兒母女無疑是其中佼佼者。

    尤其是兀當。雖然已經年過三十,可那股成熟風韻卻是格外誘人,羌族老年女人的樸素衣裝根本就遮掩不住她玲瓏浮凸的嬌軀。那縴細腰股,那滾圓豐滿的屁股,還有鼓騰騰的酥胸。簡直無一處不美、無一處不誘人。

    馬躍身邊並不缺女人。益陽公主劉明、劉妍、鄒玉娘還有月氏女王乃真爾朵。哪一個不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兒?哪一個不是風情萬種、婀娜誘人的絕世妖嬈?馬躍對美女佔有欲並不是很強烈。不過對于送到嘴邊的美色卻也不會矯情拒絕。

    不過,兀當和劉明她們還是有所不同。

    兀當最為挑動馬躍心底那根邪惡魔弦。卻是她和月奴兒的母女關系!這在馬躍原來那個世界,是屬于禁忌歡愉。是不被道德所允許,是要受到良心譴責!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邪惡靈魂,這一刻。馬躍心中那顆邪惡的靈魂已經開始復甦

    冰雪聰明月奴兒已經從馬躍身體的本能變化知道了他心思。便從竹席上欠身坐起。披上薄薄輕紗、扭著腰股像只輕盈的蝴蝶飄然下樓去了,不及片刻功夫。竹梯上便響起一陣悉悉碎碎腳步聲。

    借著幽幽的月色。馬躍看到了兩道婀娜情影聯袂而至,不是兀當、月奴兒母女還有誰來?兀當畢竟是三十來歲婦人了。早不是蓬門初開少女了,白晰粉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多少害羞之色。有只是淡淡柔媚。

    但正是這股子淡淡柔媚。最是挑動馬躍心底那根邪惡的魔弦。當他還在原來那個世界時候。他便有著很嚴重的熟婦情結。

    “過來!”

    轉眼之間,馬躍就成了暴君。

    “脫光衣服趴下!彎腰∼把屁股翹起來。對—就是這樣。”

    待兀當、月奴兒母女走到面前,馬躍又命令這對母女花脫衣光服然後並排趴跪到竹席上,背對馬躍將雪白的臀部高高翹起。借著幽幽的月色,馬躍看到了畢生中最為難忘誘人美景,兩個雪白屁股緊緊挨在一起。母親的雪臀又大又圓,女兒的俏臀又緊又翹。同樣雪白,同樣的誘人。

    最最誘人的,卻是雪白臀丘間,那深深幽谷、潺潺清溪∼

    馬躍踏前一步。伸手粗糙大手使勁掐住兀當雪白臀峰,食中二指順勢探進了深深溝壑里,觸手一片濕滑。三十六羌的兀當大首領忍不住雪雪呻吟起來。平時聖潔的俏臉上已經涌起一片潮紅。

    馬躍惡作劇似捉住兀當的小手。強迫她撫住自己越來越猙獰雄起,兀當的嬌軀霎時泛起一陣陣的痙攣。一顆芳心已經節節融化,自從月奴兒的阿爸戰死之後。兀當已經好幾年沒有踫過男人了,驟然間撫上馬躍年輕、強壯的身軀。竟然比她女兒還要不堪∼

    有力扳開兀當雪白的臀瓣。馬躍挺起下腹湊了上去,然後長長吸了口氣。用力撞開兀當完全綻放的花芯深深挺進了她灼熱、緊窄膣腔內—蝕骨銷魂的緊摑感霎時將馬躍完全包裹,馬躍霍然昂起頭來,眸子里流露出野獸般狂亂。

    下一刻。在本能驅使下。馬躍強壯臀部已經開始急速聳動起來∼

    次日一早。

    賈詡興匆匆登上了寨主木樓,可當這老狐狸目光掠過三十六羌大首領兀少的粉臉時。不由有著剎那失神。以賈詡又毒又辣的眼神。如何看不出兀當的眉梢眼角已經蘊含了濃濃的春意?

    再看看主公略顯尷尬神色。賈詡不由會心一笑。嘴角已經綻起了一絲不輸于馬躍的邪惡笑意心忖主公真是好艷福啊。能得這對妖冶母女花同床傳寢。就算是天上神仙。那也不過如此了。

    “咳∼”馬躍干咳一聲打斷了賈詡思緒,問道。“文和。牛輔軍可有最新動向?”

    賈詡正了正臉色,拱手作揖道︰“主公。剛剛細作回報,張繡的三千驚州鐵騎已經縮回了安定郡。還有漢陽、武成的郡國兵正往安定郡的高平縣集結,看樣子牛輔是打算在高平縣集結重兵,與我軍決一死戰了。”

    “看來牛輔也不盞省油燈啊。”馬躍點了點頭,說道。“這些郡國兵用之野戰固然不堪一擊。可用之守城卻還是能勉強派上用場的!高平縣處安定中部。北扼青山,東臨涇水。且南接漢陽,勢不可謂不險要,我軍如果采取穩步推進之策平定驚州,這高平縣是怎也繞不過去的。”

    賈詡微微一笑,忽然說了句毫不相干的話︰“主公,隴縣之事已然辦妥。”

    馬躍道︰“事關重大,且不可有差錯。”

    賈詡道︰“此人乃是詡之故交,諒無差錯。”

    “好。”馬躍拍案而起,大聲道。“典韋何在?”

    “末將在。”

    一聲大喝,典韋鐵塔似身影已經從門外閃了進來。

    馬躍道︰“立即吹號,召集眾將前來議事。”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汜水關。

    樊稠雙手抱拳。向華雄道︰“參見將軍。”

    “唔。”華雄微微頷首,問道。“戰況如何?”

    樊稠道︰“素有江東猛虎之稱的孫堅已經揮師猛攻三日,八千守關將士已經傷亡過半。關中滾木檑石以及箭矢即將用盡。而且關牆多有毀壞。如果不是將軍及時率大軍來援,只怕是很難熬過明天了。”

    華雄又問︰“十八路關東聯軍距離汜水關還有多遠?”

    樊稠應道︰“探馬回報,十八路聯軍已到穎川。距離汜水關只有兩日行程。”

    “只有兩日行程!?”華雄略一沉吟。霍然圓睜雙目,灼灼的目光掠過身邊諸將。沉聲道,“吾意今夜前去偷營。若能一舉斬殺江東猛虎孫堅,必能挫傷十八路聯軍士氣。諸位以為如何?”

    樊稠失聲道︰“啊。偷營?”

    華雄道︰“我軍方至,敵軍料無防備。正可趁機偷營。”

    “將軍不可。”張遼急忙勸道。“孫堅身經百戰。人稱江東猛虎,夜晚扎營豈能無備?我軍若去偷營恐反遭算計。”

    “豎子安敢妄言軍事?”華雄不屑道,“吾意已決,休要多言"。

    “唉。”張遼輕嘆一聲。說道。“既如此,末將願為前部。”

    “不必了。”華雄大手一揮,沉聲道。“你就留在關中協助樊稠將軍守城吧。哼。”

    說罷,華雄悶哼一聲,拂袖揚長而去。

    隴縣南效,隴上村。

    從外面看去,隴上村與往時毫無區別。雞犬相聞、炊煙裊裊。不時有農夫荷鋤下勞作。又有村婦手執藍子前來送飯遞水,一派平和鄉間氣息。

    可如果進了村子。就會發現此時隴上村已經完全成為一座龐大軍營。所有的農舍都被一隊隊鐵甲士兵所佔據,村外的農夫和村婦都是這些士兵和女兵所喬妝的。全村男女老幼都已經被集中到了村中一棟深宅大院里。

    身披鐵甲、手執金戈的士兵已經將村中大院外三層、里三層嚴嚴實實圍住。連一只蒼蠅都不可能從這里飛出去。最近兩天來,不斷有鄰村村民和過路行腳商人進村竭腳或者討水喝。都無一例外被關進了大院里。

    隴上村。已經成為只許進不許出的孤島。

    隴縣。牛輔官邸。

    天色方黑。牛輔正在廳中用膳,忽有小吏匆匆走進大廳,向牛輔道︰“將軍,隴南亭長前來向卑職報告,說是隴上村的情形有些可疑,似有馬賊出沒。”

    “馬賊?”牛輔蹙眉不悅道。“現在大敵當前,本將軍哪還有閑功夫管這些破事?”

    “呃∼”小吏聞言一窒。半晌才小聲建議道,“既如此。卑職懇請將軍譴一隊官軍前往隴上村清剿馬賊。”

    “派兵清剿?”牛輔冷然道。“本將軍現在無兵可派,此事容後再說。”

    小吏急道︰“可∼”

    牛輔喝道︰“還不退下!”

    小吏無奈,只得拱了拱手。說道︰“如此。卑職告退。”“報∼”小吏剛剛退出大廳。又有小校疾步入內。單膝跪、雙手抱拳疾聲道。“將軍。略陽以北兩百余里處發現馬躍軍行蹤。”

    “什麼!?”牛輔霍然起身。厲聲道,“馬躍軍已經進至略陽以北兩百里處?”

    馬躍會故伎重施、出奇兵襲擊略陽。牛輔早有思想準備。可馬躍軍來得如此之快,而且無聲無息就逼進到了略陽以北兩百里處,卻仍舊出乎牛輔的預料。也讓牛輔吃驚不小!如果不是軍師早有預料,後果就將不堪設想。

    牛輔竭力忍住心頭怒火。沉聲問道︰“馬躍軍有多少軍馬?”

    小校低垂著頭。應道︰“約有三千騎兵。”

    “什麼?三千騎兵!只有三千騎兵就敢長途奔襲數百里。偷襲我軍重兵把守的堅城要寨!?這樣狂妄的事情也只有馬屠夫才做得出來。看來這支騎兵果然是馬屠夫最精銳河套鐵騎無疑了。”

    牛輔說此一頓。疾聲道︰“立即陝馬傳訊徐晃將軍。可早做準備。”

    “遵命。”

    略陽城北。黑風林。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山深林密處,徐晃和五千將士正冒著蚊蠅叮咬苦苦守候,不斷有探馬沖進密林,將馬躍軍最新動向流水般送到徐晃面前。

    “略陽以北兩百里發現敵軍。”

    “敵軍已進至略陽城北百里。”

    “敵軍進至略陽城北二十里處突然停止前進。就休憩。”

    “嗯?”徐晃霍然起身,凝聲道,“敵軍突然停止前進?”

    探馬應道︰“正是。”

    “難道敵軍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我軍在略陽的安排有破綻?”徐晃蹙眉凝思片刻,猶疑不定道。“還是敵軍只是在故弄玄虛?不過馬屠夫再是狡詐多智,只怕也猜不到我軍會在略陽城外埋伏重兵吧。”

    “報∼”徐晃正驚疑不定時,又有探馬疾馳而來,將最新消息送到,“將軍。敵軍突然掉頭北返、回安定郡去了。”

    “什麼?”徐晃失聲道。“敵軍掉頭北返?”

    “將軍出兵吧。”有小校急上前勸道。“軍情緊急。來不及向牛將軍宴報了,如果不當機立斷盡出伏兵追擊,這支騎兵就要逃走了。”

    “對,將軍。快下令追擊吧。”

    又有數名小校上前相勸。

    “不可輕舉妄動。”徐晃神色清厲,厲聲道,“傳令。但有擅自出擊者—靳立決!”

    隴縣南效。隴上村。

    趁著夜色掩護。一隊黑壓壓人馬突然從村中開出,向著北方隴縣城洶涌而去。

    一名竊賊剛剛從鄰村偷了兩只肥雞。陡然撞見這樣詭異一幕,不由嚇得彎腰縮進了路邊的草叢里。正探頭探腦張望時。只听“咻”的一聲。黑暗中射來一支鋒利狼牙箭,冰冷洞穿了竊賊的咽喉。

    隴縣。牛輔官邸。

    已經是夜深人靜時分,可此時的牛輔卻睡意全無,他正在緊張等待略陽消息!正等得不耐時。忽聞南門外殺聲震天。牛輔心中吃驚,急奔出戶外張望,但見南城門方向火光沖天。已經映紅了半邊天。

    雜亂的腳步聲中,有一隊親兵沖進了後院。

    牛輔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親兵隊長道︰“將軍,城中有人暗通馬賊意欲洗劫全城。現在賊兵已經殺進南門了!”

    “馬賊?”牛輔大怒道,“區區馬賊也敢來隴縣鬧事?當真是活膩了!傳令,讓駐于城北大營軍隊立即趕赴南門鎮壓。”

    略陽城北。黑風林。

    又有探馬疾馳而來。疾聲道︰“將軍。敵軍往北行進二十里之後,再次改變行進方向,現在折道向東、殺奔隴縣去了。”

    “殺奔隴縣去了?”徐晃神色陰晴不定。在月色照耀下顯得有些冷厲。“馬屠夫在搞什麼鬼?一會往南,一會往北。現在又往東?待會是不是又會折返向西。再次殺回略陽?這樣轉來轉去很好玩嗎?”

TOP

第四卷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第195章 孫堅獨眼斬華雄


    隴縣,牛輔官邸。

    一個時辰過去了,可城南的喧囂聲和喊殺聲不但不曾平息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牛輔不由心中震怒,抬頭疾聲道︰“來人。”

    兩名親兵閃身而入。雙手抱拳道︰“將軍。”

    牛輔張開雙手。厲聲道︰“替本將軍更衣、披甲!”

    親兵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替牛輔更衣披甲。牛輔剛剛披掛整齊。忽見帳下一名小校已經渾身浴血。神情狼狽闖進了大廳,向牛輔道︰“將軍。這伙馬賊很是扎手,派去鎮壓的弟兄們吃了大虧呀。”

    “什麼!?”牛輔怒極。喝道。“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堂常官軍居然還于不過一群馬賊?你們是干什麼吃?”

    “將軍。這伙馬賊和一般的馬賊不一樣哪。”小校急道,“這伙馬賊不但裝備精良,而且還有精銳長槍兵和長弓手。排兵布陣、頗通兵法。雖然只有四、五百人,卻進退有度、攻守自如,可謂訓練有素,小人從來見過如此厲害的馬賊。”

    “胡扯。一群馬賊懂什麼行軍陣法?敗了就是敗了,又何必替自己找什麼借口?還嫌不夠丟人?”牛輔喝斥道,“去,再從城北大營調兩千兵馬前來。這一次本將軍當親自出馬,哼,一群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小校不敢再爭辯,只得灰溜溜去了。

    隴縣南門。

    賈詡難得披了一身鐵甲,順著台階樓登上城樓。翹首遙望前方黝暗平線,似乎想從無盡的黑暗中發現一點什麼,典韋身披重甲、手執雙鐵戟,寸步不離護衛在賈詡左右,警惕目光隨時搜視四周。唯恐有所閃失。

    隴縣城內,長街上的混戰已經接近尾聲,牛輔派來鎮壓馬賊作亂的五百官軍已經基本被殺光,不死也大多竄進了大街小巷、落荒而逃。現在整個南門已經完全落入了賈詡所率四百精兵控制。

    急促的腳步聲中。句突疾步登上城樓向賈詡道︰“軍師,敵軍已被擊退。我軍已經完全控制住城門!”

    “好!”賈詡點點頭。沉聲道。“立即拆毀長街兩側民房,將木板、干柴堆于大街上,再多備引火之物,準備放火。”

    句突提醒道︰“軍師。在街上放火只怕不妥,要是火勢失去控制很可能會波及全城?”

    “眼下已經顧不了這許多了。一切以主公大業為重。”賈詡眸子里掠過一絲陰冷。凝聲說道,“不出半個時辰。牛輔必然會回過神來,到時候就會率領守軍全力發起反攻。如果不借助火勢。我軍很難堅持到主公大軍到來。”

    方悅喟然嘆息一聲,不再相勸。

    賈詡向句突道︰“句突將軍,速去準備。”

    “遵命。”

    句突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略陽城北。黑風林。

    眼看天色已經大亮,可馬躍軍卻仍然毫無蹤影。徐晃忽然開始擔心起來,自從兩個時辰前探馬回報,馬躍軍的三千騎兵突然折道向東,殺奔隴縣之後。隴縣便再無消息傳來,徐晃初時還沒甚在意。此時眼看天色已明卻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可轉念一想,隴縣城池堅固。而且還有五千精兵把守,更有牛輔將軍親自坐鎮。馬屠夫再厲害。再狡詐多智手中也僅有三千騎兵,難道還真敢去攻打隴縣?

    徐晃正自我安慰時,林外終于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早已經等得不耐煩徐晃急忙率領十數員小校從密林里迎了出來。只見初升的朝陽下,一騎快馬正從東方天際飛奔而來,馬背上的騎士渾身浴血、神情狼狽。看樣子似乎是經過一番極其慘烈廝殺。見此情景,徐晃不由心頭一驚,本能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將軍—徐晃將軍∼”

    遠遠望見徐晃。那騎士忽然高聲大喊起來。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哭腔和慌亂。堪堪沖到徐晃面前。馬背上的騎士已然體力不支。從馬背上頹然摔落下來。幸好徐晃眼疾手快。急忙搶前一步將之抉起。定楮一看卻是牛輔親兵隊長牛焉。

    “牛焉!?”徐晃失聲道。“你為何如此模樣?將軍呢?隴縣呢?”

    “嗚嗚嗚∼”牛焉居然像個孩子般哭泣起來。半晌始止住悲聲低聲道,“隴縣丟了,將軍他—他戰死了。”

    “什麼?”徐晃大吃一驚,霍然站起身來,震聲道。“隴縣丟了。將軍戰死了!?”

    “嗯。”

    牛焉嗯了一聲,再次低聲抽泣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徐晃難以置信大叫起來,“隴縣是怎麼丟?將軍又是如何戰死的?”

    牛焉悲聲道︰“徐晃將軍有所不知,狡猖的馬屠夫根本就沒有打算偷襲略陽,他目標一開始就是隴縣。以及隴縣城中將軍呀!上當了,我們都上當了。全都上當了馬屠夫惡當了。軍師—軍師也上當了。嗚嗚∼”

    “全都上當了?”徐晃失魂落魄自語道,“馬屠夫一開始就不打算襲擊略陽。他的目標一開始就是隴縣,還有隴縣城中將軍?這麼說,佯攻略陽是虛,奇襲隴縣才是實了?好一個馬屠夫。竟然窺破了軍師計謀。並且還將計就計設下了這等毒計!”

    “可是∼”徐晃猛踏前一步,拎住牛焉的衣襟將之一把提了起來。厲聲道。“可是隴縣究竟是怎麼丟?本將軍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有堅固城池,又有五千精兵把守。馬屠夫只有區區三千騎兵,如何能在一夜之間攻下隴縣?”

    牛焉哀嘆道︰“將軍哪里知道,馬屠夫早已經在隴縣城南的隴上村埋伏了四百精兵,昨天夜里這四百精兵喬妝馬賊。由潛伏城內奸細接應一舉襲佔了南門!一開始,將軍以為只是普通的馬賊,便只派了五百軍隊前往鎮壓。結果卻被殺得大敗。等將軍回過神來,率軍全力猛攻時。馬屠夫軍師又在城里放起火來。大火擋住了我軍進攻。等好不容易救滅了大火。馬屠夫三千鐵騎也殺到了∼”

    徐晃倒吸一口冷氣,腦子里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一次完美的聲東擊西!

    馬屠夫事先料到了李儒會針對他喜歡冒險性格設下埋伏。便將計就計以奇襲略陽屯糧之所為誘餌。將牛輔大軍的重兵吸引到了略陽。並且讓三千騎兵忽東忽西、忽南忽北迷惑徐晃的五千騎兵,令之不敢輕舉妄動。

    然後,馬躍再率領三千騎兵直奔隴縣。

    而此時,事先埋伏在隴上村四百精兵已經在內應幫助下奪取了城門,馬躍騎兵殺到時,也正是隴縣城中大亂之時。城中牛輔軍雖然仍有四千余人,可馬躍軍有備而來。而牛輔軍卻是措手不及,勝負在一開始便已經注定!

    等到次日天亮時。隴縣易手。牛輔也在亂軍中被典韋斬首。

    想清楚了事情來龍去脈。徐晃也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軍師(李儒)深知馬躍性格,可馬躍也同知道自己的性格,軍師針對馬躍喜歡行險的性格設計了擒賊擒王毒計,可沒想到卻被馬躍反過來玩了一手擒賊先擒王。一舉襲佔隴縣、斬殺了牛輔。

    現在牛輔已死,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汜水關外。孫堅軍營。

    夜色倥傯、月色朦朧,兩枝熊熊燃燒羊脂火把斜插在轅門上。灑下幽幽火光。照亮了轅門十步以內的情景,兩名士兵身披鐵甲、手執長矛。如標槍般挺立在轅門內。更遠處有一隊巡邏兵正踩著整齊腳步緩緩走過。沉重腳步聲驚碎了寂靜的夜色。

    大營深處,在重重營帳的護衛下。隱隱可見孫堅中軍大帳。大帳里火光通明、人影幢幢,兩隊兵甲森(wap手機***網wapQZ。com)嚴士兵正執矛肅立。

    黝黑夜色下。一大群人馬正向軍營悄然逼近。

    華雄手執長刀。第馬行進在隊伍最前面,華雄身後是整整八千名羌兵。寂靜夜空下,隱隱可聞兵器、鐵甲的撞擊聲,以及馬蹄踐踏在面上的悶響,不過遺憾是。軍營內的守軍似乎根本沒有听到這些細微動靜。

    沉浸在睡夢中孫堅軍將士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降臨。

    “上!”

    眼看敵軍大營近在咫尺。華雄陡然低喝一聲,同時將手中長刀往前一引。

    早有百數十名羌兵精銳從華雄身後疾奔而出,迅速靠到了轅門前。動作麻利搬開了擋在轅門前的尖銳鹿角,又以重錘砸開了並不堅固的轅門。更多的士兵則以鐵爪、套索拉倒了轅門兩側的柵欄。

    沖鋒道路已經完全掃清!

    “殺!”

    華雄長嗥一聲,再將長刀往前一引,八千精兵便如潮水般涌過了敞開轅門。殺進了孫堅大營。華雄縱騎疾進直取孫堅中軍大營。倏忽之間孫堅中軍大營已經近在眼前。華雄長刀劈出,只听嘶一聲,麻布大帳頓時裂開。

    不過。出乎華雄意料的是,大帳中居然空蕩蕩。一個鬼影子也沒有!華雄倒吸一口冷氣。再環顧四周。但見周圍的營帳中也是空無一人,甚至連那兩隊守在中軍大帳外的士兵,也不過是披著鐵甲草人而已。

    “將軍。我們中計了!”一名小校急第馬靠近華雄。疾聲道,“這是座空營!”

    “嗯?”華雄凜然失色,吃聲道。“空“∼空營!?”

    “將軍,還是趕緊撤吧。”小校急道。“孫堅軍留下了一座空營,肯定還有別的詭計,此不可久留。”

    “嗯。”華雄點頭道。“速速傳令,全軍撤出∼”

    “殺殺殺∼”

    華雄話音來落,軍營外陡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華雄驚抬頭,只見大營四周陡然間亮起了通天火光。無數的火把從黑暗中星星點點冒了起來,下一刻。無盡火箭已經從四面八方掠空而起,向著大營無所不至攢射而下∼

    此起彼伏慘叫聲中。不斷有華雄軍將士哀嚎著倒下。

    綿綿不絕火箭又引燃了大營中精布帳蓬以及堆積營中的木頭、干草等雜物。不及片刻功夫,整個軍營都開始燃燒起來,熊熊燃燒烈火中。華雄……軍士兵們正像無頭蒼蠅般狼奔豕突,不斷有人被烈焰和濃煙所吞噬∼

    “撤,快撤!”

    華雄將手中長刀往外一引,率先策馬出營。面臨如此絕境,他已經顧不上廑下八千將士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自己逃命!他可不想糊里糊涂死在這里,更不想成為江東猛虎孫堅今後向人夸耀的功勛。

    “滾開。都他媽滾開!”

    十數騎親兵環伺華雄跟前左右。不斷將擋住華雄去路羌兵砍看羽在。這些親兵都是漢人。追隨華雄日久。平時都驕橫跋扈慣了,經常把軍中羌兵當牛馬使喚,現在殺起人來也是絲毫不會手軟。

    華雄的逃跑加劇了羌兵混亂。可憐的羌兵們再無法組織起有序撤退。許多將士都在自相踐踏中悲慘死去。還有許多將士盲目翻過柵欄試圖逃生。結果卻像下餃子一樣掉進了壕溝里,被尖銳的鹿角活活釘死。

    只有少數羌兵跟在華雄身後僥幸沖到了轅門外,可他們好運也僅止于此了。

    “孫堅在此!賊寇哪里走?”

    華雄正簫馬逃命時。前方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吼。華雄急勒馬抬頭,只見前方漫山遍野盡是火光。亮如白晝火光中。大群兵甲猙獰精兵已經牢牢擋住了去路。那群精兵陣前,有一員大將跨馬峙立。

    但見此將身披火紅鎧甲。臉上纏了一條黝黑布帶,將整只左眼緊緊包裹起來,唯一露在外面的右眼黑亮黑亮,正灼灼盯著華雄。華雄的眸子霎時收縮。緊了緊手中的長刀。凝聲道︰“孫堅!?”

    “吼∼”孫堅仰天長嗥一起,高高揚起手中的古錠寶馬。厲聲道,“撞上某算你倒霉。準備受死吧,殺∼”

    “匹夫休要猖獗!”

    華雄色厲內茬、策馬相迎,摧即兩馬相交。華雄的長刀已經與孫堅古錠寶刀重重交斬在一起,但听噗的一聲悶響,華雄只覺手中陡然一輕,驚低頭看時。手中的長刀刀鋒已經被削去半截。

    “吼∼”

    孫堅勒馬回頭。獨眼中殺機更熾。

    華雄心中發虛,不敢再戰。急第馬往左邊落荒而逃。

    “匹夫哪里走,黃蓋/韓當在此!”

    華雄正逃命時,陡听前方馬嘶人沸,火光亮處閃出兩員昂藏武將,二將身後有五百精兵一字排開。堪堪阻住了華雄去路,華雄心中更驚。策馬再投右側小道而來。往前奔行不及半里。又見火光升起。

    左側小道上又閃出來兩員雄壯武將。疾聲大喝︰“賊寇休走。祖茂/程普在此!”

    華雄驚駭欲死,驚回首。只見孫堅手執古錠寶刀已經殺氣騰騰逼了過來。孫堅身後。黃蓋、韓當二將指揮五百精兵已經呈半月形圍了過來,與祖茂、程普合兵一處,將華雄以及十數騎親兵團團圍將起來。

    孫堅緩緩舉起古錠刀。

    恰有通紅的火光照在古錠刀雪亮刀刃上,霎時反射出耀眼的反光,迷亂了華雄雙眸,華雄陡覺眼前紅彤彤一片。再分不清東南西北。眼見狡計得售。孫堅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冷冽殺機。縱馬直取華雄。

    華雄只听耳畔馬蹄聲疾心知孫堅拍馬殺到,卻苦于雙眼難以視物。只得狼嚎一聲手中長刀狂亂橫斬而出。在將士們山崩裂的吶喊聲中。孫堅堪堪沖到華雄面前,寒光一閃。古錠刀已經冰冷斬過了華雄的頸項∼

    “噗∼”

    血光崩濺,華雄的頭顱頓時拋飛而起。

    隴縣。

    “哈哈哈∼”

    爽朗笑聲中,馬躍、賈詡、句突以及典韋魚貫走入牛輔官邸。

    賈詡灑然道︰“正所謂斬其首、剪其羽。驚州乃可定也。”

    “今牛輔已死,驚州之首已斬,接下來就該剪除徐晃、張繡二翼了。”馬躍目露微笑之色。向賈詡道。“若得驚州。文和當記頭功。”

    賈詡道︰“詡愧不敢當,如果沒有主公英明決斷以及三軍將士奮勇殺敵,詡縱有通天之能亦不過手無縛雞之力之書生。何能為也?”

    “哈哈哈∼”馬躍大笑三聲,忽然收住笑聲問賈詡道。“本將軍曾听文和提起。董卓老賊廑下有張遼、徐晃二將。年少英姿、智勇兼備,乃是不可多得良將之才,假以時日成就當在徐榮之上,是也不是?”

    “正是。”賈詡道,“董卓老賊廑下戰將雖多,以詡觀之。唯張遼、徐晃二將及徐榮才堪大用,余者皆碌碌之輩。”

    馬躍道︰“若得張遼、徐晃來投,大事諧矣。”

    “主公勿憂。”賈詡奸笑道。“詡可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徐晃來投。”

    “哦?”馬躍喜不自禁道。“此話當真?”

    “當真。”賈詡道。“徐晃本為楊奉部將,董卓取河東。楊奉乃降。徐晃不得已才降了董卓。其心實在漢室。今董卓倒行逆施。已然惹得天怒人怨、天下聲討。徐晃忠義。恐怕早就有心背棄了。”

    是夜。

    略陽城外。徐晃大營。

    兩名親兵將一身白衣賈詡押進了徐晃中軍大帳。

    “將軍。我們抓到一名奸細,自稱是將軍故人。”

    “故人?”

    正閉目沉思徐晃霍然睜開雙眼。乍一眼看見賈詡只覺有些面熟。略一思忖不由失聲驚道︰“足下莫非許家先生乎?”

    賈詡微微一笑,抱拳作揖道︰“將軍好眼力,正是在下。”

    “先生好膽!”徐晃作色道。“主公正四處通緝先生,先生如何自己送上門來?”

    “哈哈哈∼”賈詡長笑道。“董卓已成國賊。天下共討之。將軍奈何仍以主公相稱?莫非是要背棄漢室而助紂為虐乎?”

    “汶∼”

    徐晃濃眉輕蹙,一時語塞。

    賈詡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將軍願不願听?”

    徐晃道︰“洗耳恭听。”

    賈詡道︰“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將軍智勇兼備、世所罕有,奈何屈身事賊、助紂為虐?”

    徐晃喟然長嘆道︰“吾豈不知董卓狼子野心。本欲棄之而去。奈何來遇明主。”

    賈詡道︰“將軍以為馬驚州(馬躍)若何?”

    “馬躍?”徐晃不以為然道,“狼子野心與董卓何異?”

    “將軍此言差矣。”賈詡正了正衣冠。肅容道。“馬驚州當世英雄。雄圖大略、天下聞名,今聞將軍武勇。不忍戰陣決勝。特譴在下誠心相邀,將軍何不棄暗而投明。輔佐馬驚州共成大業、匡抉漢室?”

    徐晃出身寒微,對士族門閥並無好感,馬躍流寇中原時所荼毒盡是豪門士族。對普通百姓卻是秋毫無犯。對此徐晃也是多有耳聞,所以從內心而言。徐晃對馬躍所作所為並無多少抵觸之情。

    而且徐晃當兵多年,深知帶兵之難。馬躍能在四面楚歌、朝不保夕的困境之中將一群毫無斗志的烏合之眾鑄成一支百戰之師,更是令徐晃欽佩不已!唯一讓徐晃對馬躍敬而遠之就是馬躍兵寇洛陽的行徑。實屬大逆不道。

    在徐晃看來。一個敢于帶兵進攻洛陽、挾迫天子臣子,無論如何也稱不上忠臣。

    徐晃神色深沉,問賈詡道︰“先生乃睿智之士。難道看不出馬躍狼子野心,名為漢臣,實乃漢賊乎?”

    “非也,將軍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賈詡肅容道。“世人皆謂馬驚州大逆不道、殘暴不仁,熟不知馬驚州耿耿忠心。上憂朝廷、下憂黎民,實乃大仁大義之士,勝過沽名釣譽之輩百倍。”

    “哦。”徐晃道,“願聞其詳。”

    賈詡正色道︰“將軍以為八百流寇如何?”

    徐晃道︰“雖為賊寇,堪稱天下精銳,名將如朱雋、皇甫嵩皆為所敗,吾等不及。”

    賈詡道︰“以八百流寇之精銳、之兵鋒,雖虎牢雄關亦難被攻破,將軍以為洛陽城池相比虎牢關如何?”

    徐晃道︰“頗有不如。”

    賈詡問︰“將軍以為八百流寇攻不破洛陽乎?”

    徐晃道︰“洛陽有御禁軍拱衛。又有西園新軍為其羽翼∼”

    “將軍就不必自欺欺人了吧。”賈詡道,“御林軍雖然聲名顯赫,卻已經百年未曾上過戰場。一支不曾上過戰場軍隊真可能是精銳之師嗎?至于西園新軍,不說也罷。不過是群烏合之眾罷了。”

    徐晃默然。賈詡的言論雖然狂妄。卻是事實。

    賈詡道︰“八百流寇完全有攻入洛陽實力,可他們最終並沒有打進洛陽,將軍可知其中原因?”

    徐晃道︰“願聞。”


TOP

第四卷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第196章 張文遠威震汜水關


    賈詡道︰“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馬涼州並無弒君篡漢之心。”

    徐晃默然,半晌才說道︰“吾嘗聞馬涼州自至幽州,曾坑殺鮮卑、高句驪等無辜百姓數十萬人,可有此事?”

    賈詡道︰“確有此事。”

    徐晃道︰“既如此。焉知馬驚州不會坑殺中原百姓?”

    賈詡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鮮卑、高句驪人豈可與中原百姓相提並論?且不殺鮮卑、高句驪人,等他們強大起來反過來攻殺我大漢百姓不成?馬驚州甘願受屠夫罵名大肆屠戮北方蠻人。其實是在造福大漢子孫哪。”

    徐晃再次默然。

    賈詡肅容道︰“詡言盡于此,將軍意下如何?”

    徐晃沉思半晌。始喟然長嘆道︰“先生高才,見識遠勝在下百倍。既然先生認為馬驚州乃仁義之士。此事想來不假,晃願降,不過卻有言在先。”

    賈詡道︰“洗耳恭听。”

    徐晃道︰“若馬驚州果有匡抉漢室之心,晃不惜肝腦涂、誓死效命,若馬驚州乃奸邪小人。晃當棄之而去。”

    賈詡道︰“使得。”

    徐晃道︰“既如此,兩天後晃當引軍來投。”

    賈詡道︰“善。在下這便回宴主公。”

    徐晃道︰“先生慢走。在下軍務在身,恕不遠送。”

    汜水關。

    樊稠正于敵樓內假寐,忽聞關外鼓噪喧天,急驚起時早有小校疾奔入內,大聲道︰“將軍。大事不好!”

    樊稠沉聲道︰“何事驚,荒?”

    那小校答道︰“華雄將軍被江東猛虎孫堅斬了。”

    “什麼!?”樊稠大吃一驚。失聲道。“此事當真?”

    小校道︰“孫堅部將正挑著華雄將軍的人頭在關外吶喊示威呢,如何有假。”

    樊稠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走,看看去。”

    在小校和親兵護衛下,樊稠堪堪來到城頭上。放眼望去果然看到關外平上有一隊關東軍正在來回馳騁。當先一員大將手持長矛,矛尖上挑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由于相距過遠瞧不清眉目,但看那頭盔的式樣便知道是華雄將軍的人頭無疑。

    “殺殺殺∼”

    樊稠正吃驚時。前方陡然響起山崩裂般的吶喊聲。無數關東軍從前方蒼茫的平線上潮水般沖殺過來。一直涌到汜水關下一箭之遙處擺開陣勢,但見視力所及盡是黑壓壓關東軍士兵,飄揚的旌旗幾乎遮蔽了大。

    當先一桿大旗上繡著斗大“孫”字,旌旗下跨馬肅立一員雄壯武將,紅袍紅甲赫然正是江東猛虎孫堅。

    似乎是發現了城樓上的樊稠,挑著華雄人頭武將忽在第馬向城門沖來。徑直沖到吊橋下才將華雄人頭呼甩了上來,疾聲大喝道︰“限爾等一柱香內獻關投降。如然不然。華雄便是爾等下場!”

    “唆!”

    那武將話音方落,城樓上陡然響起一聲刺耳尖嘯,卻是剛剛登上城樓的張遼挽弓搭箭。一箭往那武將的咽喉射去。那武將驟然吃了一悚,急縮頭閃避時,早被張遼射中額頭。翻身往後便倒。

    “大榮(祖茂表字)!”孫堅吃了一驚,急道。“黃蓋、韓當,速將大榮救歸本陣。”

    “遵命。”

    黃蓋、韓當策馬出陣。急將祖茂救歸本陣,待孫堅前來察看時。祖茂血染征衣、兩眼圓睜早已經氣絕多時。

    “大榮!大榮!!大榮!!!”孫堅連叫三聲。想起祖茂追隨自己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絕無二心,(wap手機***網wapQZ。com)不想今日竟歿于汜水關下。想到恨處不由氣得咬牙切齒。霍然回首凝注汜水關,疾聲道。“今日破關。雞犬不留!”

    黃蓋、韓當霍然舉起手中的長刀。跟著疾聲大喝道︰“打破關城,雞犬不留!”

    “打破關城。雞犬不留!”

    “打破關城。雞犬不留!”

    “打破關城,雞犬不留!”

    八千精兵跟著瘋狂吶喊,恰烏雲蔽日、風起雲涌。連天亦為之色變。

    汜水關頭,目睹孫堅軍如此聲勢,樊稠心中戰栗,環顧左右,守關將士皆盡士氣低落、軍無斗志!此消彼長之下,汜水關還如何守得住?原以為華雄到未能擋住孫堅軍進攻,可沒想到反而加速了汜水關淪陷。

    樊稠不由黯然搖了搖頭,事到如今也只有與汜水關共存亡了

    “將軍。請允許末將出城搦戰!”

    樊稠想起家中嬌妻美妾、嬌兒佳女。此生恐再無團聚可能,正自黯然神傷時。耳邊忽然響起一把低沉卻充滿了鏗鏘殺伐之意的聲音。樊稠愕然側頭,只見身邊昂然峙立一員年輕武將。赫然正是張遼。

    張遼烏黑的眸子里流露出大山一樣沉穩、磐石一樣堅毅。再次重復了一句︰“將軍。請允許末將出城搦戰!”

    樊稠神思恍惚。說道︰“敵軍鋒芒正銳。如何可戰?”

    張遼嘴角綻起一絲淡淡從容,輕輕的卻是斬釘截鐵說道︰“摧敵鋒于正銳。挽狂瀾于即倒。乃為將者使命。遼不敢或時而忘!將軍。請下令吧!”

    “呃∼”樊稠愣神片刻,忽然振作精神,疾聲道。“來人!”

    數名親兵疾步上前,在樊稠面前一字排開,吼道︰“將軍!”

    攀稠抬頭望了望關外沸反盈天的孫堅大軍,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傳令。擊鼓、吹號,打開城門。請張遼將軍出城搦戰!”

    “遵命!”

    “咚咚咚∼”

    “嗚嗚嗚∼”

    霎時間激烈的戰鼓聲以及悠遠綿長號角聲沖霄而起。緊閉的關門緩緩啟開,沉重萬斤閘也在絞索絞動下嘎嘎升了起來。緊繃吊索緩緩放松,高懸吊橋也緩緩降下,聞知有人要出城搦戰,關樓上原本已經垂頭喪氣董卓軍將士紛紛打起了精神∼

    汜水關外。

    “嗯?”

    “咦?”

    驚咦聲中。孫堅以及黃蓋、程普、韓當諸將紛紛側首。

    關門洞開。吊橋降落。急促馬蹄聲中。一員小將策馬挺槍疾馳而出。馳至孫堅大軍陣前,厲聲高喝道︰“雁門張遼在此,孫堅速來受死!”

    孫堅身邊,黃蓋勃然大怒,不等孫堅下令便已經縱騎而出。厲聲大吼道︰“張遼小兒休要猖狂,黃蓋在此!”

    張遼緩緩橫過鐵槍,遙指黃蓋咽喉。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胸中殺氣。張遼胯下的良駒昂首長嘶一聲。陡然間放開四蹄向著前方疾馳而來的黃蓋迎了上去,倏忽之間兩馬相交。黃蓋堪堪遞出長刀、正欲下劈時。驚見眼前寒光一閃,張遼的鐵槍早已刺到胸前。

    黃蓋心中大駭。照這速度,沒等黃蓋長刀將張遼劈成兩片。張遼鐵槍就早已經刺穿他的胸膛了!迫不得已。黃蓋只好改劈為撩,以刀柄硬磕張遼閃電般刺到鐵槍。但听當一聲劇響。兩馬已經交錯而過。

    汜水關頭,樊稠狠狠揮舞了一下拳頭,興奮不已道︰“好槍法!”

    汜水關外。孫堅獨目霎時縮緊,有莫名寒光灼灼流露出來,向程普道︰“此人好俊槍法!公覆恐非對手,汝可出陣助戰。”

    “遵命。”

    程普答應一聲,第馬揚馬從陣中疾馳而出。

    黃蓋正感手臂酸麻、心中震驚。陡見程普出陣前來助戰,不由精神大振。

    眼見敵陣中又沖出一員武將前來助戰,張遼夷然不懼,引吭清嘯一聲。抖擻精神挺槍來戰黃蓋、程普二將。黃蓋、程普左右截住張遼。三人走馬燈似在汜水關前廝殺起來,不及五十回合,黃蓋、程普堪堪落于下風。

    “好!”

    樊稠忍不住仰天長嚎。

    “吼吼吼∼”

    眼見張遼如此神勇,獨斗敵軍兩員大將居然還穩佔上風,汜水關頭守關將士不由士氣大振,開始瘋狂咆哮起來。一個個吼得臉紅脖子粗。直恨不得將這些天來窩囊氣一股腦兒統統發泄出來。

    汜水關頭沸反盈天,關下卻是一片寂靜。

    孫堅嘴角猛抽搐了一下,向韓當道︰“義公(韓當表字)可速出陣,合戰張遼!”

    “遵命。”

    韓當答應一聲。第馬出陣。

    眼見孫堅陣中又有一將殺出,張遼不懼反怒,長嘯一聲掄槍橫掃,黃蓋、程普久戰力乏。險些被掃落馬下。所幸韓當及時殺到。二將才堪堪躲過一劫。張遼得呂布指點,武藝突飛猛進。早已今非昔比。此時獨斗三將竟亦絲毫不落下風。

    汜水關上。樊稠看得如痴如醉。守關將士幾乎吼破了嗓子!

    汜水關下,孫堅目光凜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楮!黃蓋、程普、韓當三將可謂久經沙場。戰陣經驗極其豐富。此時合戰一員年輕小將,竟然不佔上風?假以時日。天下還有誰人堪為對手?

    思慮至此。孫堅眸子里不由掠過一絲陰狠殺機。

    驚州。隴縣。

    約定的兩天期限已到。馬躍在賈詡、典韋的陪伴下,率領三千鐵騎早早來到西門外迎候。將及正午時分。西北方向忽然卷起漫天煙塵,滾滾煙塵中。一支黑壓壓騎兵正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典韋霍然回頭,向馬躍道︰“主公,未了。”

    “唔∼”馬躍點了點頭。說道。“傳令,擊鼓吹號。三軍將士列隊相迎!”

    “遵命!”

    典韋虎吼一聲,領命而去,霎時間,激烈戰鼓聲還有綿遠號角聲便沖霄而起。號角聲中,三千鐵騎向兩側緩緩展開。

    前方席卷而來鐵騎陣前。徐晃赤手空拳、策馬奔馳在最前面。

    徐晃眯眼前望,隴縣城廓隱隱可見,在隴縣雄偉城廓背景前。一大群黑壓壓的騎兵呈雁形陣迎風肅立。雁形陣的最中央處,一桿血色大旗正迎風獵獵招展。上繡斗大一個“馬”字,旁邊還繡著“大漢駙馬”四個小字。

    徐晃悠然舉手,身後}凶涌而進的騎兵紛紛開始減速。並最終立住陣腳,在空曠的高原上排成了黑壓壓一片騎陣。

    馬躍亦單騎獨馬從陣中走出,朗聲問道︰“來將莫非徐公明乎?”

    徐晃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掙扎之色,但很快就消散于無形,眸子里取而代之卻是堅定之色,馬躍未必便是明主。可眼下投降馬躍卻是最明智的選擇!董卓殘暴不仁、倒行逆施,替這樣的亂臣賊子賣命,不值!

    而且馬躍親率大軍攻伐驚州,顯然是對驚州勢在必得了,現在董卓大軍齊聚洛陽。正與十八路關東聯軍抗街,單憑驚州兩萬軍隊。如何可能打敗馬躍大軍?再打下去。(wap手機***網wapQZ。com)不過是徒令三軍將士無謂犧牲。也苦了驚州百姓。

    徐晃素以漢將自居。卻並非愚忠之輩。他心中真正顧惜卻是百姓,因為徐晃出身貧寒,更知貧苦百姓生活之艱、稅賦之重。他之所以不願背叛朝廷。便是知道如果朝廷倒了,天下就會大亂。到時候真正受苦的還是天下百姓。

    為了驚州百姓。徐晃再無一絲猶豫。翻身下馬拜倒塵埃,朗聲道︰“晃—參見主公!”

    馬躍大喜。急忙翻身下馬,上前將徐晃抉起,然後抉著徐晃肩膀哈哈大笑道︰“吾得公明。大事諧矣,哈哈哈∼”

    汜水關。

    “殺殺殺!”

    孫堅正欲縱騎出陣。將張遼一舉擊殺時。前方陡然響起山崩海嘯般喊殺聲。驚抬頭。只見三道關門皆已洞開,黑壓壓驚州鐵騎已經從關門里潮水般涌了出來。策馬揚刀奔馳在最前面。赫然正是汜水關守將樊稠。

    由于張遼的神勇,汜水關守關將士的士氣已經被完全激發,樊稠一聲令下,便頓如下山猛虎般沖殺而出。

    眼見關中騎兵潮水般殺出,黃蓋、程普、韓當三將不敢再戰,慌忙合力逼退張遼。轉身後撤,韓當稍微落後了半個馬頭,便被張遼一槍刺中肩膀。險些挑落馬下。還是黃蓋眼疾手快。急上前扯住韓當馬韁,一並逃回了本陣。

    “嗷∼”

    張遼舉槍撩開。如龍吟長天、引吭長嘯。

    “嗷嗷嗷∼”

    縱騎突進的驚州鐵騎跟著竭斯底里吶喊起來,一邊吶喊一邊瘋狂揮舞著手中馬刀。霎時間,馬刀寒芒映寒了半邊長天。也震懾了敵軍將士斗志。孫堅軍中頃刻間起了一陣小小騷亂。許多將士環顧左右。紛紛後退∼

    孫堅懊惱揮舞了一下拳頭。

    黃蓋、程普、韓當三將不敵張遼。氣勢已墜、軍心已挫!今日敗局已定。再打下去不過是陡增無謂傷亡而已,念及此,孫堅再無猶豫。當即下令退兵,孫堅一聲令,八千精兵頓時如決堤的洪水倉惶後撤。

    西驚鐵騎追殺了一陣就撤回了關內。孫堅軍的傷亡並不算大。只是汜水關的戰局卻已經完全被逆轉。雁門小將張遼幾乎是憑借一己之力、獨挽狂瀾!在援軍到來之前。孫堅已經無能為力了。

    驚州。

    隨著牛輔戰死、徐晃率部歸降以及隴縣、略陽的先後陷落,馬躍對驚州攻勢就演變成了中心開花之勢。驚州共有十郡,可馬躍一郡都未曾攻下。反而是處于驚州中心帶隴縣、略陽被先行攻下。

    馬躍對驚州的攻略完全不按常規。不遵循逐城逐爭奪的模式。而是大膽孤軍深入,采取了直插心髒的斬首式進攻。這種進攻模式在後世已經被證明是極具殺傷力的。可在漢末三國時代。卻根本無人領教過其中厲害。

    正所謂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李懦雖然料到了馬躍會孤軍深入。可他僅僅以為馬躍會進攻屯糧重鎮略陽,因為略陽雖是軍事重鎮,卻沒有堅固的城牆。而且營寨都是木頭結構。容易遭受火攻,可李懦而萬萬沒有料到是,馬躍居然敢攻打城池堅固又有重兵把守的隴縣!

    隴縣。

    牛輔官邸現在已經成了馬躍臨時官邸。大廳里。賈詡、典韋、句突以及剛剛歸降徐晃已經齊聚一堂,馬躍大手一揮。朗聲道︰“現在只剩下張繡五千騎兵了!只要解決了張繡。放眼驚州將再無可戰之兵。”

    “報∼”馬躍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內,大聲道。“方悅將軍急報。”

    馬躍道︰“講!”

    小校道︰“三天前。方悅將軍在凡亭山設伏大破張繡軍。斬首八百、俘獲三千。張繡僅率千余殘兵奔抉風去了。”

    “哦?”馬躍霍然道。“方悅大破張繡!?”

    賈詡擊節道︰“主公,方悅將軍既已擊破張繡騎軍,董卓留守驚州之三萬軍隊或死、或走、或降,已經損失略盡,僅余一萬軍卒又大多散于各郡。再不能對我軍構成成脅。現在是時候圖謀驚州十郡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向徐晃道,“公明久在驚州。定知底細,驚州十郡分別以何人為太守。留守兵力分布又如何?”

    “主公。晃但有所知,無不盡言。”徐晃不敢怠慢,應道,“驚州十郡分別為漢陽、武都、隴西、金城、武威、安定、北、張掖、敦煌、酒泉!漢陽太守姓姜名同。此人能力平平,不過姜姓在漢陽乃是大族。族中子弟多有出仕。”

    “武都太守姓法名真。抉風人。”

    “隴西太守董升,乃是董卓長兄董擢之子,駐有八千精兵把守。”

    “金城太守閻溫。閻姓在金城郡亦為豪族。”

    “武威太守傅燮。此人為人忠義。頗有才能。而且傅姓在武威也是豪族。”

    “安定太守皇甫堅。乃名將皇甫嵩之子。皇甫姓在安定也是世家。”

    “北太守李據,董卓部將李催堂叔。”

    “張掖太守郭皓,董卓部將郭汜之兄,張掖山丹軍馬場駐有兩千精兵。”

    “其余敦煌、酒泉二郡多有馬賊、胡騎出沒。百姓盡皆遷入張掖境內。因此並無委派太守,皆由張掖太守代領郡事。”

    徐晃說得詳細,馬躍卻是听得直皺眉頭,驚州十郡八位太守,竟然有五人不是與馬家有仇,便是董卓心腹!如安定太守皇甫堅。其父皇甫嵩分明死于馬躍之手。此事天下皆知。皇甫堅以及安定皇家家族豈肯善罷于休?

    又如金城太守閻溫,乃是西驚名士閻忠堂弟,而閻忠分明死于馬騰之手,馬騰發妻以及幼子又死于閻家子弟閻行之手。金城閻家與抉風馬家可以說是血海深仇,兩家見面只怕是不死不休之局,怎可能倒身相投?

    再如董升、李據、郭皓之流,那都是董卓的心腹,董卓一日不倒,他們便絕無投降之可能!馬躍思未想去。只有漢陽太守姜同、武都太守法真以及武威太守傅燮有可能被招攬。尤其是武威太守傅燮,馬躍還曾听馬騰提起過,為人忠義、頗知百姓疾苦,(wap手機***網wapQZ。com)

    洛陽。

    董卓官邸,大廳。

    董卓正召集李懦、李肅、楊彪、伍瓊、呂布、郭汜、李催等文官武將議事,忽聞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董卓及眾人紛紛側首。但見廳外人影一閃闖入一名小校。單膝跪、抱拳疾聲道︰“主公,汜水關急報!”

    “哦?”董卓撫髯大聲道。“講!”

    小校吸了口氣,凝聲道︰“華雄將軍趁夜偷襲敵營。卻反而中了埋伏,所率八千精兵全軍覆滅,華雄將軍亦被敵將孫堅斬首。”

    “啊!?”董卓驚得一跳而起。吃聲道。“華雄被斬了?”

    “華雄將軍?”

    “竟有這種事情?”

    “不愧是江東猛虎啊,驍勇如華雄將軍竟然也不是對手。”

    “這下糟了。汜水關只怕已經失守了∼”

    董卓話音方落。廳中文官武將便紛紛竊竊私語起來。除了呂布等少數武將臉有不豫之色,其余人盡皆面有驚色,顯然是吃驚不小,董卓深深吸了口氣。竭力壓下心中震驚,沉聲問道︰“汜水關情形如何?”

    小校應道︰“汜水關穩如磐石。”

    “咦?”

    “什麼?”

    “這是真嗎?”

    眾人紛紛驚咦出聲,這一次連呂布也忍不住目露好奇之色。

    董卓急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小校道︰“華雄將軍被斬之後,孫堅軍趁勢前來襲關,我軍將士因為華雄將軍被斬而士氣低落,關城眼看不保之際。張遼將軍先是一箭射殺孫堅帳下首席大將祖茂。接著又大發神威。戰敗黃蓋、韓當、程普三員大將。我軍軍心大振。樊稠將軍趁勢率領驚州鐵騎掩殺,將孫堅軍殺得大敗!”

    “什麼,江東猛虎都被打敗了?”

    “張遼獨敗三將?”

    “張文遠竟以一己之力獨挽狂瀾?”

    “自古英雄出少年,張文遠不愧是奉先將軍的親手調教出來的虎將呀。”

    廳中眾人紛紛開始拍馬屁。既稱贊張遼。又不失時機討好一番董卓廑下的頭號心腹∼呂布,呂布雖然心中妒嫉張遼在汜水關大出風頭。可表面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與有榮焉的嘴臉。

    “好!”董卓半天才回過神來。拍案大叫道,“來人。”

    兩名親兵閃身入內,昂然道︰“在。”

    董卓道︰“樊稠退敵有功,晉升為虎烈將軍,張文遠勇冠三軍,擢升虎賁中自眄將,再準備三百只肥羊、一百壇好酒,與符節一並送往汜水關!”

    “遵命!”……親兵轟然應諾,轉身領命而去。

    “報∼”

    親兵剛剛離去,廳外再次響起急促腳步聲,眾人還未不及喘口氣,一顆心便再次提了起來,心忖這次不知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董卓及眾人抬頭張望時,廳外人影一閃闖入一名小校來。

    只見這名小校風塵僕僕、滿臉疲憊,披掛身上鐵甲已經破碎不堪。身上的戰袍還帶著污黑血跡,眸子里更是布滿了血絲。剛剛闖進大廳便僕萎頓于︰吶。喘息道︰“報—驚—驚州急報^HV"

    “驚州?”

    “驚州!?”董卓還沒有回過神來,一邊李懦已經驚叫一聲跳了出來,吃聲道。“驚州如何了?”

    小校目光漸趨散亂,可仍舊掙扎著說道︰“馬屠夫兵出驚州。奇兵襲破隴縣,牛輔將軍戰死。逆賊徐晃率部投降。張繡將軍率軍撤退途中遭遇伏擊。所部傷亡慘重,只剩千余殘兵退守抉風,驚州—驚州—呃∼”

    話來說完,小校便長長嘆息了一聲。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一縷污血順著他嘴角緩緩滑落,眸子里僅剩最後一抹神彩也頃刻間消散∼

    “壞了!”董卓此時才回過神來,連連跺腳道。“壞了!壞了!壞了!此番禍事至矣,禍事至矣,禍事至矣!!!”

    董卓一連三句禍事至矣,將廳中文官武將震得呆若木雞,一時間面面相覷,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李儒同樣心驚膽顫。說起來他比別人更有恐懼理由,因為驚州布置可是由他一手操辦。現在不但沒有實現獵殺馬躍目標。反而被馬躍攻取了隴縣,甚至還斬殺了董卓的女婿、心腹愛將牛輔。

    可李儒更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他必須出來說點什麼!就算董卓正在氣頭上。他也必須把話說出來,因為驚州不但是董卓祖業、根基所在,更是關中、三輔大後方!如果十八路關東聯軍攻勢迅猛,洛陽告急。董卓便很可能退向長安以暫避鋒芒。

    真要退守長安,驚州穩定就顯得至關重要。

    所以。驚州絕不容失!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7章 血洗冀城


  李儒道:「主公。涼州不可不救。」

  董卓道:「可現在十八路關東聯軍、共三十餘萬大軍進逼汜水關,而我軍兵力只有十五萬,本來就已經處於劣勢。如果再從洛陽抽調軍隊增援涼州。只怕洛陽就守不住了,而且馬屠夫都已經攻下了隴縣,現在再從洛陽抽調援軍也來不及了。」

  李懦道:「洛陽到涼州相去何止千里。現在再從洛陽抽調援兵當然是來不及了。不過司隸校尉鍾繇(董卓進京之後,為了拉攏鍾繇,將其從黃門傳自眄逐步提拔為司隸校尉)正在長安坐鎮。其廑下原有司隸兵八千,楊秋、李堪、成宜、張橫、程銀等五部騎兵也屯於抉風茂陵,數部相加總兵力仍有兩萬餘眾!」

  「兩萬?」董卓沉吟片刻。蹙眉問道。「不知道馬屠夫帶了多少軍隊進攻涼州?」

  李懦道:「馬屠夫酷喜精兵,他地軍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不過兵力一直不多,除去留守河套之軍,最多能抽出兩萬軍隊進攻涼州。逆賊徐晃既然已經投靠了馬屠夫,徐晃廑下的四千河東精兵以及六千并州精兵只怕也一併降了,可就算這樣。馬躍在涼州地軍隊也不會超過三萬人眾。」

  董卓蹙眉道:「就算馬屠夫在涼州只有三萬精兵。其兵力也多過我軍呀。」

  李懦道:「馬屠夫雖然攻克了隴縣。可涼州十郡都還控制在我軍手中。北地郡李據、李別、李暹三位公子(李催子侄)廑下尚有五千步兵,張掖亦有郭皓大人的兩千騎兵。隴西更有公子璜(前文董卓侄子為董升。錯誤。應為董璜)地八千族中精騎。其餘安定太守皇甫堅、金城太守閻溫、漢陽太守姜同皆與馬家有仇,絕不可能投靠馬屠夫,所以。只要援軍能夠及時到達涼州。事猶可為。」

  「而且∼」李懦說此一頓,目露陰狠之色。凝聲道,「只要籌劃得當。甚至可能將馬屠夫一舉擊滅於涼州!」

  董卓急道:「哦?」

  李懦陰聲道:「主公可令天子下詔,令西域長史王淵(猛將王雙之父)征發善繕、車師、龜茲等西域三十六國之兵。至少可得四、五萬騎兵,再聯結休屠各胡東進安定、北地,截斷馬躍退歸河套之路。如此一來,馬屠夫就成了甕中之鱉。想不死都難了。」

  董卓喜道:「如果不是文修提醒,本將軍還不知道西域三十六國居然還能徵調來如此龐大的軍隊。哈哈哈∼」

  李儒歎道:「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西域三十六國的救兵只可用一時。卻不可用一世。這次讓西域諸國看到了戰亂地涼州,大漢天威在他們心中將蕩然無存。從此之後,西域將再不復華夏所轄了。

  董卓道:「那是以後地事了,現在還是解涼州之危最要緊。」

  李儒道:「不過,這些都不是最要緊地。最要緊的是趕緊抽調一名於吏擔任涼州刺史,協調涼州十郡的防務、統籌糧草物資的調撥,再派譴一員大將穩定涼州局勢。令涼州十郡的軍隊得到統一而明確地調度。否則,任由混亂局勢漫延下去,涼州各郡很可能被馬屠夫各個擊破,到了那時候,就算主公從西域調來十萬騎兵只怕也挽回不了敗局了。」

  「唔∼」董卓點頭道,「不知文修有何高見?」

  李懦道:「司隸校尉鍾繇可為涼州刺史。統兵大將非徐榮將軍莫屬!」

  董卓道:「就依文修所言。速令鍾繇率軍西出漢陽穩定局勢,楊秋、張橫、侯選、李堪、程銀等五部騎兵於鍾繇帳前聽調。不得有誤,再派張濟去并州替回徐榮。星夜奔赴涼州統率各路軍隊!」

  李懦拱手作揖道:「儒這就去辦。」

  漢陽郡,地處長安以西五百里。

  漢陽郡是涼州十郡中的人口大郡,涼州總人口不過四十餘萬,光漢陽一郡就有十五萬餘人,幾乎佔了涼州總人口地三分之一!漢陽郡內共有城邑十三座,郡治冀城、州治隴縣是最大地城池。

  冀城地處隴縣西南。兩城相距不過兩百餘里。

  漢陽太守姜同是涼州從事姜敘地族侄。及馬騰叛亂。叛軍攻破隴縣。姜敘及別駕閻忠、刺史耿鄙皆死於亂軍之中,後董卓平定涼州,為了拉攏姜家便將姜同任命為漢陽太守。將原來地漢陽太守傅燮調去武威當太守。

  姜姓是漢陽的大姓。也就是所謂的門閥。

  東漢末年,士族門閥地勢力極為強大。朝廷及各州各郡的所有大小官員,幾乎都是在固定地門閥世家中產生,貧寒子弟很難有機會登堂入仕!直到漢室衰微、軍閥割據。士族門閥的勢力才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

  此後直到魏、吳、蜀三分天下,以及東、西兩晉,士族門閥地勢力才重新崛起。

  不過在漢獻帝建安初年(188年),軍閥割據的局面還未真正成形,士族門閥地勢力在大漢十三州部正是最為鼎盛之時,就如同此時地姜家。對漢陽郡、甚至是涼州的局勢都有著舉足輕重地影響。

  馬躍攻打涼州是為了佔地盤,不是為了洗劫。這和攻打漠北地鮮卑人有很大的不同,攻打鮮卑人其實就是血腥地燒殺劫掠。搶牛搶馬搶女人,搶了就走。可攻打涼州不是這樣。涼州打下來之後,還需要派人治理。

  既然要治理。就涉及到了一個現實問題。那就是讓誰來治理?

  馬躍地三千舊部驍勇善戰。殺人不含糊,可讓他們當官治理一方。那就有些勉為其難了。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在漠北大草原上當當千戶、百戶還勉強能行,可讓他們來涼州當太守、縣令。光是官場的繁文縟節以及往來文書就能把他們逼到自殺。

  除了三千舊部,馬躍還能讓誰來治理涼州?

  這兩年管寧的確在河套培養了不少寒門子弟,讓這些毫無從政經驗地年青俊彥擔任州牧、郡守固然難以稱職。可當個小小地縣令卻是綽綽有餘了。不過問題是。馬躍可以隨意地安插管寧地弟子來涼州各郡各縣當縣令嗎?

  當然不行!

  漢代的漢人排外情緒可以說是相當嚴重,「非我族類、其必必異」是當時地普遍意識。同樣地。各州各郡地士族門閥也有相當嚴重地排外情緒。

  正史上。劉備如果不是娶了糜竺、糜芳的妹妹。與糜家攀上了姻親。他根本不可能得到徐州本地門閥地認可。也就根本不可能坐穩徐州牧地位置!呂布雖然憑借武力強佔了徐州。可由於沒有和當地地士族門閥處理好關係,很快就被曹操給滅了。

  再如荊州劉表。如果不是娶了蔡瑁的妹妹。與荊襄大族蔡家攀上了關係,憑他一身白衣也是根本不可能坐穩荊州刺史這個位置地。

  也就是說。如果馬躍不安撫好涼州各郡的士族門閥,不能很好地平衡各大家族地利益,就算他能打下涼州,也守不住!除非馬躍能像對待漠北鮮卑人一樣。對涼州也來一次血洗,將各大士族門閥地勢力連根拔起。

  可這樣一來。馬躍也將和董卓一樣激起天下公憤。成為天下所有士族門閥的公敵!

  馬躍會這麼做嗎?

  深夜,隴縣。

  馬躍臨時官邸。

  幽暗的羊油燈光下,賈詡神色凝重地向馬躍道:「主公。派去冀城地黑牛、黑虎兄弟回未了。」

  「哦?」馬躍道,「姜同(音jing)怎麼說?」

  賈詡歎了口氣,說道:「黑牛、黑虎兩兄弟地軀體是回未了,可他們的腦袋卻留在了冀城。這就是姜同對主公地答覆。」

  「什麼!?」馬躍眸子裡霎時流露出駭人地殺機,厲聲道。「不獻城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殺了追隨本將軍多年地親兵。當真是死有餘辜!」

  賈詡歎息道:「詡剛剛得知,這個姜同是涼州從事姜敘地族侄。而姜敘是被馬騰將軍所殺,所以姜同才會拒絕獻城,還殺了黑牛、黑虎兄弟以洩私,憤。」

  「可惡!」馬躍狠狠握緊雙拳。抬頭厲聲道。「典韋何在?」

  「在!」

  廳外一聲炸雷般地大喝。

  沉重地腳步聲中。典韋鐵塔似地身軀已經昂然而入。疾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吹號。集結大軍!」馬躍從牙縫裡崩出冰冷的一句,「本將軍要連夜起兵,血洗冀城,替黑牛、黑虎兄弟報仇雪恨!」

  「主公不可。」賈詡臉色大變,急勸道,「且不可意氣用事呀。」

  「文和不必多言。」馬躍厲聲道,「黑牛、黑虎兄弟追隨本將軍多年。多少大戰、惡戰都闖過未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屈死在冀城。此仇不報。本將軍何以面對三千舊部?何以面對戰死沙場的亡靈?更有何顏面存於天地之間?」

  賈詡道:「可姜同投誠與否關乎漢陽大局。關乎涼州大局,更關乎主公的聲名。不可不慎哪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古來如此!」馬躍惡狠狠地瞪著賈詡。厲聲道,「本將軍地兵個個都是好樣的。只要本將軍一聲令下。刀山火海他們敢闖,水裡火裡他們不會皺一皺眉頭,現在他們把命丟了,本將軍豈能坐視不顧?總之一句話。黑牛、黑虎兄弟不能白死,他們的血不能白流。血債要以血來償還,就是這麼簡單!」

  賈詡道:「難道主公想和天下士族門閥為敵嗎?」

  馬躍道:「若殺了姜同便是與天下士族門閥為敵,那本將軍便屠盡天下士族又如何?」

  「什麼?這……」

  賈詡凜然失聲,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馬躍卻不再理會賈詡。狠狠一甩披風轉身疾步離去,不及片刻功夫。隴縣城頭便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霎時間,原本平靜的隴縣城便開始噪動起來。還沒來得及休憩的地士兵從軍營裡一隊隊地開將出來。開始到城外集結賈詡有些落寞地來到城頭。眼看著一隊隊兵甲整齊地士兵開到了城外,不由搖頭歎了口氣!賈詡自謂洞悉人性,看人還從來走過眼,不過這一次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看走了眼。賈詡還真沒想到。馬躍在冷酷無情和殘忍嗜殺地背後。居然還隱藏如此血性地一面。

  馬躍地血性曾在虎牢關、曾在長社激勵過八百流寇地全體將士。絕不拋棄、絕不放棄的意念從此深深地根植於八百流寇心中。八百流寇從此由一夥凶殘嗜殺地虎狼之徒。真正轉變為一支拖不死、打不垮地精銳之師。

  站在士兵的角度。有馬躍這樣的主將是每一名士兵地福氣,馬躍待他手下的兵就像是親兄弟一般。只要馬躍有一口吃地,就絕不會餓了任何一名士兵,如果有一名士兵沒有飯吃。那馬躍也一定還餓著肚子。

  為了盡可能地讓士兵們在戰場上生存下來。馬躍可以說是傾盡所有改善軍隊地裝備,能裝備鐵甲就絕不披皮甲。能騎馬就絕不讓士兵步行。就算把軍隊地規模壓縮到只剩下一半,也絕不讓士兵們拿著木槍木刀上戰場。

  只要當過馬躍地兵,只要追隨馬躍打過仗。不管是黃巾老兵,還是投降過來地官軍。或者是到了幽州後招募地流民。甚至是鳥桓人。沒有人不被馬躍的血性所感染。所有人都不惜為他赴湯蹈火!

  在這些士兵簡單的頭腦裡只有一個念頭,替馬躍這樣的主將賣命,值!

  賈詡同樣被馬躍地血『生所感染,可他除了是馬躍地部下,還是馬躍的軍師,身為軍師就必須時時刻刻保持清醒地頭腦。賈詡很清楚。主將地血性的確能激發將士地決死之心。獲得將士地認同。這是馬躍地優點。可是同樣地。這也是馬躍地缺點。

  因為在這個時候。馬躍地血性將帶來一場災難!

  血洗冀城的後果是極其嚴重的。馬躍曾經為賊寇,這重身份雖然遭到許多士族門閥地唾棄,可現在事過境遷,馬躍已經是先帝敕封的涼州刺史,又是大漢駙馬。身份名聲已經大為改觀,爭取到部份持觀望態度的士族支持並非難事。

  可如果血洗了冀城。局面就將完全不同了,這部份持觀望態度地士族將完全倒向馬躍地對立面,與董璜、李據、郭皓等董卓地核心勢力完全勾結起來,這樣一來。馬躍想依靠涼州本地勢力來治理涼州的願望就成了泡影,剩下地路就只有一條了。那就是採取鐵腕手段將涼州的士族門閥勢力連根拔起。

  將涼州的士族門閥勢力連根拔起之後,馬躍地凶名就將傳遍天下。最終成為天下所有士族門閥的忌憚對象,今後馬躍兵鋒所向。都將遭到這些士族門閥地激烈反抗,再無可能獲得他們的支持!

  而在當時,天下幾乎所有地人才都出自士族門閥,失去了士族門閥地支持,也就意味著失去了逐鹿中原地資格。

  賈詡身為馬躍的軍師,當然不允許這樣的局面發生!

  血洗冀城已經是無法避免。賈詡很清楚馬躍的性格,馬躍平時開明。極善採納臣下的言論。可一旦做出了決定,那便是不是任何人所能改變地!所以,賈詡現在唯一能做地、能想的,就是如何將馬躍血洗冀城的負面影響減弱。甚至是消除。

  隴縣西門。馬躍身披重甲。傲然峙立城頭,典韋手持一枝熊熊燃燒地羊脂火把肅立馬躍身邊。通紅地火光照在馬躍臉龐的側面輪廓,凹凸的陰影格外襯出馬躍神情的猙獰。一對烏黑地眸子更像月下狼王的獸睛。流露出冰冷的森然

  隴縣城下,追隨徐晃投降過來地六千名并州精兵已經集結完畢!馬躍雖然痛惜親兵地陣亡,可他並沒有被怒火淹沒理智,馬躍不是不知道血洗冀城地後果。只不過—他考慮問題的方式,或者說考慮問題的出發點和賈詡不同。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8章 名聲在外


  馬躍是現代人。並不熟知那段古老的歷史。所以不知道士族門閥的力量!而且自從馬躍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所有的經歷都和士兵、軍隊、戰鬥糾纏在一起,無數黃巾將士以血淋淋的事實鑄成了馬躍對這個亂世最本原的認知。

  那就是——要想在這個亂世生存下去。除了殺人你別無選擇!

  馬躍帶著八百烏合之眾,從南陽一路走來,走到了今天,他所獲得的一切都是靠他的士兵用生命、用鮮卑換來地,所以他只相信自己地士兵。只相信士兵手中地刀劍。相信士兵勝過一切。

  至於士族門閥,馬躍根本不曾把他們放在眼裡!

  可賈詡不一樣,賈詡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就生活在這個屬於士族門閥的時代。並且深受其害。他雖然被舉為孝廉入朝做了自眄官。可因為出身不好結果處處受到壓制。混跡洛陽十數載,居然還是個小小的自眄官。

  放眼天下,只怕再沒有人比賈詡更能體會到士族門閥地力量了。

  所以。賈詡絕不允許馬躍與天下士族門閥為敵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這樣地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那就是他賈詡地最大失策。

  城樓上,馬躍已經開始煽動士兵們的情緒。

  「深更半夜把大家集結起來。沒別地事情,就為了殺人!」

  「為什麼殺人?很簡單。因為有人殺了本將軍手下的兵!該死地漢陽太守姜同居然殺了本將軍派去招降地親兵,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漢陽太守?簡直是欺人太甚!」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如此。」

  「誰要是殺了本將軍的兵,本將軍就跟他沒完,就算他是當朝太師(暗諷董卓)。本將軍也照樣砍下他地狗頭!就算他變成石頭,變成鐵疙瘩,本將軍用刀砍、用錘砸,哪怕是用牙齒咬,也要把它咬成碎末。」

  城樓下。

  肅立陣前地校尉、都尉、軍司馬等軍官以及所有能聽見馬躍說話地并州兵地眼神開始變得灼熱起來,這些并州兵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了,他們比剛入伍地新兵更清楚。驍勇善戰、體恤士卒地主將對於整支軍隊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馬躍地殘忍嗜殺是出了名地,可他地驍勇善戰、體l血士卒也同樣名聲在外!

  因為殘忍嗜殺,馬躍在士族門閥心目中聲名狼藉。可因為驍勇善戰而且體恤士卒。馬躍卻獲得了幾乎所有聽說過馬躍名聲地漢軍老兵地認同!這其中就包括這六千并州兵,原本早在并州地時候。他們就該和方悅地兩千并州兵一起加入馬躍廑下。

  後來因為漢靈帝的聖旨。他們被迫南調河東、成為楊奉地部曲,可河東、河套相隔並不遙遠。並不妨礙他們從各種途徑打聽到馬躍對待部曲士卒的奇聞趣事。尤其是令這些并州老兵羨慕不已地,就是馬躍將整整六萬匈奴女奴分配給了他地三千漢家舊部。

  每個大頭兵都能分到幾十個女人哪,想想都讓這些老兵油子羨慕得嗓子冒煙了。

  果然。

  馬躍話音方落,城樓下便有個軍司馬像野狼一樣嚎叫起來:「將軍。弟兄們都願意跟著您,只要您一聲令下。刀山油鍋、水裡火裡。弟兄們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他娘的是驢生騾子養地!弟兄們沒別地要求。就希望將軍能許個諾。」

  馬躍厲聲道:「講!」

  那軍司馬道:「就希望將來,將軍成就大業之後,也能像賞賜三千老弟兄那樣。賞賜弟兄們幾個女人!」

  「好!」馬躍大聲道。「只要平定涼州之後。你們還能活著,本將軍就像對待三千舊部一樣。人人都賞百戶。賜女人十名、牛羊百頭。草原牧場五十里!不過醜話說前頭,要是本將軍戰敗了,你們就什麼也得不到。」

  「請將軍放心,弟兄們一定打下涼州!」

  「對,拼他娘的。」

  「嗷嗷嗷∼」

  聽到馬躍許諾地并州老兵們像發了情的野獸一樣,瘋狂地咆哮起來,後面地士兵不知道怎麼回事。待前面地士兵口口相述講清事情原委之後,也跟著咆哮起來。一時間,隴縣城下群情激憤、氣勢如虹。

  不遠處地敵樓上,賈詡頗為感慨。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比馬躍更會激勵軍心,更擅長調動和鼓舞將士們地鬥志。那只有兩個人,一個已經作古。一個還未出世。

  冀城。

  城樓上燈火通明,一隊隊士兵正在城樓上來回巡遊。還有更多地百姓正在跑上跑下。往城頭上搬運滾木檑石,遠遠望去。整座城池就像是座不夜城似的,沸反盈天。

  姜同身披鐵甲,正站在敵樓上親自督促軍民準備守城。

  姜同年近三十。卻文不成、武不就,完全是靠著家族地勢力才當上了漢陽太守。不過卻也不是笨蛋。

  既然殺了馬屠夫派來招降的使者。姜同便已經決定和馬屠夫翻臉上,想來要不了多久馬屠夫地大軍也該殺到了!現在也沒有別地念想了,反正就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姜家。還有冀城百姓地命運已經和冀城聯繫在一起了。

  汜水關。

  兩天時間終於過去,袁紹率領地十八路關東聯軍終於殺到了關外。

  吃了敗仗地孫堅垂頭喪氣地來到袁紹地中軍大帳請罪。袁紹免不了好言寬慰幾句。負責總督糧草軍械地袁術更是多派牛羊酒肉,派人連夜送到孫堅營中犒勞將士。

  次日。袁紹升帳大會十八路諸侯,準備分派軍卒攻打汜水關。

  正商議時,忽有小校入帳來報:「將軍。敵將張遼正於關下搦戰!」

  情讀者質疑三國時地武將單挑,是毫無道理的,武將單挑固然不能決定一場戰爭地勝負。卻可以起到鼓舞士氣、振奮軍心的作用,]

  立於帳下地袁術凝聲道:「莫非射殺孫文台心腹愛將祖茂,一人獨鬥黃蓋、程普、韓當三將的張遼張文遠?」

  孫堅切齒道:「正是此人。」

  袁術道:「既如此,不可應戰。」

  「主公何須畏懼黃口孺子?」袁術背後轉出驍將俞涉,疾聲道。「待末將出戰,斬了張遼首級來見。」

  袁紹欣然道:「好。可速速出戰。」

  俞涉領命而去。須臾之間,帳外殺聲震天、猶如天崩地裂。不多時便有小校匆匆來報:「報—俞涉將軍與敵將張遼戰不三合。便被一刀斬落馬下。」

  「啊?」

  袁紹聞言大悚。帳中諸侯亦紛紛色變。

  濟北相鮑信身後忽然又轉出一人來。大聲道:「張遼小兒,某斬之易如反掌耳。」

  眾人視之。卻是鮑信族弟鮑忠,鮑忠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擅使兩口鋼刀,重可四、五十斤,素以武勇聞名。袁紹聞言大喜。急令鮑忠出戰。可沒過片刻功夫。小校又來回報。鮑忠也讓張遼給斬了。

  袁紹越發吃驚,急問左右何人敢出戰,半晌無人敢應。

  眼看各路諸侯皆有懼意。袁紹不由感歎道:「可惜吾帳下猛將顏良、文丑押運糧草,還未到汜水關。若得一人在此,又何懼張遼小兒。」

  「小將願意出戰。」

  袁紹歎息來已,徐州刺史陶謙身後忽然轉出一人。眾人視之。但見此人身高九尺,面如重棗。丹風眼、臥蠶眉,長得極是威武。頗有吞天噬地之氣概。但見其戰袍破舊,身上並無片甲。袁紹忍不住問陶謙道:「陶公,此何人?」

  在南陽討伐黃巾時。袁紹曾和關羽在中自眄將朱雋帳下並肩殺過敵。不過當時袁紹是堂堂校尉。而關羽不過是義軍首領劉備手下的一名小頭目而已。袁紹當然不會自貶身價去結交關羽這樣一個無名小卒,所以並沒有什麼印象。

  陶謙應道:「此人姓關名羽。乃是劉玄德結義兄弟。十分武勇。」

  「劉玄德?」袁紹蹙眉凝思片刻。終於想起未了。問道,「莫非是中山靖王之後,涿郡劉備劉玄德?」

  劉備聞言大喜,慌忙從陶謙身後大步走出。長長一揖應道:「正是在下。」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9章 留他全屍


  袁紹心中頗為不悅心忖劉備這廝先投公孫瓚,再投劉虞。劉幽州念他是劉室宗親、又四處飄零無處著落才加以收留。可沒想到這廝卻忘恩負義,輕敵冒進以致兵敗之後。居然背棄劉虞又轉投了徐州刺史陶謙。

  如此反覆無常的三姓家奴,十八路關東聯軍豈能相容?如果不是念及他是劉室宗親,需給當今天子留份面子。今日便將這廝逐出大帳,想到這裡。袁紹再不理會劉備。倒弄得滿心歡喜、滿臉微笑。原準備以故交之禮相見的劉備極為尷尬。

  袁紹轉向關羽。語氣冷淡地問道:「足下今居何職?」

  關羽老實答道:「馬弓手。」

  「嘁!」袁紹借題發揮。極為不屑地冷笑道。「區區馬弓手也敢囂叫出陣?當真以為十八路關東聯軍無人嗎?來呀。替本將軍把這不知好歹的狂妄之徒逐出大帳。」

  「嗯?」

  關羽地風目霍然睜開,兩眼直直地盯住袁紹。腳下已經往前逼進兩步,強健有力的右手已經握上了劍柄,大有一言不合拔劍相砍地亡命架勢。

  袁紹凜然失色。往後疾退三步。大聲道:「你想怎樣?」

  曹操正自心中不解心想袁本初平時禮賢下士、胸襟寬廣,不似這等氣量狹窄之人。不知今日為何如此苛待此人?正不解時,忽見.關羽和袁紹要起衝突,急忙出列擋在關羽和袁紹中間。叫道:「本初何不聽操一言?」

  袁紹正自心驚。忙應道:「請講。」

  曹操面向關羽,目露激賞之色,讚道:「此人相貌堂堂、孔武有力,敵將不知底細焉知他是馬弓手?」

  說此一頓,曹操回頭喝道:「來呀。速取本官錦袍前來。」

  不及片刻功夫,早有小校取來曹操錦袍,曹操親自替關羽披上錦袍。眾人定睛望去但見關羽換上錦袍之後越發顯得成風凜凜,曹操更是喜得撫著關羽雙手讚道:「雲長真壯士也。來呀。再取酒來。」

  又有小校奉上熱酒一盅,關羽接過美酒一飲而盡。向曹操抱拳作揖道:「公少待。某去去便來。」

  言訖,關羽轉身大步出帳而去。

  不及片刻功夫。帳外殺聲大起。關東將士地喝彩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直欲將中軍大帳整個掀翻。堪堪過去頓飯功夫,還未見有人回報,袁紹便與十八路諸侯盡皆來到陣前。但見兩軍陣圓處,關羽正與一員年輕地驍將縱騎來回廝殺。

  「當!」

  一聲響徹雲霄地金鐵交鳴聲中。關羽地青龍刀與張遼地點鋼槍再次毫無花巧地磕在一起,旋即兩馬交錯而過。關羽往前衝出數十步始才勒住戰馬。霍然回首。只見張遼已經再次策馬衝殺過來。

  關羽心中凜然心忖此人武藝不在自己之下,當以拖刀計斬之!念及此,關羽再無猶豫。回馬往本陣便走。眼見關羽敗走而回。汜水關上頓時響起震天價的喝彩聲。而剛剛還在吶喊助威地聯軍將士卻是洩氣地寂靜下來。

  「逆賊休走!」張遼果然第馬來追,疾聲大喝道。「留下命來!」

  聯軍陣中。張飛見狀急道:「大哥。某去助二哥。」

  「三弟不可魯莽。」劉備急道。「雲長只是詐敗。」

  關羽策馬只管往本陣奔走。卻故意放緩馬速。恰日頭西斜。將張遼的背影長長地拖在地上,關羽不必回頭便可以清晰地看到張遼已經逼近身後,眼看張遼挺槍欲刺,關羽遂大喝一聲。反手揚刀。青龍刀挾帶著一抹駭人的冷焰,又準又狠地往張遼地腰部斬來。

  「什麼?拖刀計!」

  張遼地瞳孔霎時收縮。

  此時兩人的戰馬已經靠得極近,張遼再想收槍格擋或則彎腰閃避已經來不及了,生死關頭,張遼並沒有絲毫慌亂,一絲決絕和蒼涼地冷色從張遼眸子裡一掠而過。點鋼槍去勢來變、直取關羽背心,對關羽橫斬而至的青龍刀竟是置之不理。

  倏忽之間,張遼耳畔再次響起了呂布地聲音:「戰場博命,拼地不僅僅只是武藝。更有勇氣的拼爭,身為武將如果缺乏勇氣。武藝再高也難逃敗亡地結局。如果無視死亡、勇往而前,就算武藝不如對手,也有機會死中求生。」

  奉先將軍,張遼是不會辜負你地教誨地!

  這一刻,張遼地眼神竟是格外地深沉。又帶些冰冷的決絕,就算被斬成兩截。也要將關羽一槍刺死!

  「咦!?」

  關羽見張遼不閃不避。點鋼槍去勢來變直取自己背心,不由心頭大駭,本能地側身閃躲,可這一躲。揮刀的右臂也跟著楊起少許。張遼終於在間不容髮之際躲過了青龍刀的橫斬,但聽噗噗兩聲輕響。關羽身上嶄新的錦袍已經被挑破。張遼地鐵盔也被關羽一刀斬去了頂上地流蘇。

  「吼吼吼∼」

  關上關下的兩軍將士看地如癡如醉。幾乎吼破了嗓子。

  而此時,關羽和張遼已經兩騎並行,青龍刀和點鋼槍都是長兵器。一下子都失去了用武之地,反而不是赤手空拳威力更大。關羽遂大喝一聲棄了青龍刀,單手來拿張遼的束腰絛帶。意欲將張遼生擒活捉。

  張遼也棄了點鋼槍。揮拳往關羽面門惡狠狠地砸將過來。

  「僕!」

  「噗!」

  張遼的鐵拳惡狠狠地砸在關羽臉上。可關羽卻像沒事人似地,單手扯住張遼地束腰絛帶猛地發力。張遼卻紋絲不動,只有束腰絛帶被關羽生生扯斷,圍在腰間的護腰軟甲頓時嘩啦啦地剝落馬下。

  混亂中,關羽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短刀。照著張遼地胸口便刺。張遼急伸手攥住關羽手腕來奪短刀,兩人便在馬背上較量起膂力來。再顧不上控韁策馬,兩騎狂亂前奔,將關羽和張遼同時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關羽、張遼滾倒在地。四隻大手仍然緊緊地糾纏一起、相持不下。只有兩人的四條腿照著對方身上一頓亂踢亂踹。不及片刻功夫,兩人身上地戰袍鎧甲便已經被扯得粉碎。頭上、臉上更是沾滿了灰泥。狀極狼狽。

  劉備唯恐關羽有失,急忙和劉飛出陣來救,袁紹也趁勢率軍掩殺。正在汜水關上觀戰地樊稠也擔心張遼有險。急忙率領數千涼州鐵騎殺出關外。兩軍分別救回關羽、張遼。又於關前混戰一場。

  直至天色將黑,才各自鳴金收兵。

  涼州。冀城。

  「彭彭彭」』

  三十名腰粗磅圓、驃悍強壯的士兵分作三隊,皆精赤著上身扛著三根又粗又沉的撞城槌,輪番向冀城地城門發起衝擊,沉悶而有節奏地撞擊聲中。冀城並不堅固地城門已經開始鬆動,隨時都可能轟然倒下。

  另有六十名并州兵手執大盾。在撞城槌地上空築起一道盾牆,擋住了從城樓上像雨點般傾洩下來的箭矢。

  「倒下去∼」

  「把火油都倒下去∼」

  城頭上響起姜同聲嘶力竭地吼叫聲。架起城頭已經煮開的一鍋鍋火油便被抬到了城垛前,向著城下嘩啦啦地傾倒下來。盾牆可以擋住箭雨地侵襲。卻無法擋住火油地侵襲,三隊正在撞擊城門地敢死隊。還有六十名負責防護地步兵頃刻間被滾燙地火油浸了一身,城樓下頓時響起了綿綿不息地慘嚎聲。

  「放箭,快放火箭。燒死這些逆賊,殺呀∼」

  姜同一聲令下,燃燒地火箭從城頭紛紛射落。箭矢上地火苗頃刻間引燃了遍地流淌的火油,城門外的整片地面都騰地燃燒起來,還未被火油燙死地將士頃刻間便化成了熊熊燃燒地火人,在吞吐明滅地火海中,九十名驃悍地并州將士正在奔走哀嚎、久久不竭。

  冀城城外。

  黝暗地夜色下,馬躍嘴角悠然泛起一絲輕微地抽搐。高高舉起地右臂往前輕輕一揮。

  兩千名長弓手藉著夜色的掩護悄然逼近冀城。下一刻。一篷篷密集的箭雨突然從黑暗中掠空而起,向著正在冀城城頭奔走呼嚎的守軍將士頭頂無窮無盡地扎落下來,完全沒有守城經驗的郡國兵根本沒有料到會遭此突然打擊。頓時間就像被割倒的小麥,大片大片地倒了下來。城頭上霎時響起綿綿不息的呼嚎聲。

  「躲起來。快躲到女牆後面。躲到敵樓裡去,快∼」

  姜同正手持長劍,聲嘶力竭大吼大叫時。一支狼牙箭從天上冰冷地攢落。無情地射穿了他地右臂,姜同慘叫一聲,手中長劍噹啷落地,早有兩名親兵上前將姜同救進了敵樓裡。沒有了姜同地指揮,城樓上地情形更加混亂。

  冀城城外,馬躍地右臂再次高高舉起。然後又輕輕揮落。

  黑壓壓地步兵從夜色中鬼魅般鑽了出來。整整兩千名精銳步兵分作二十隊。抬著二十架匆匆紮成的簡陋雲梯向著冀城城牆衝了過來,并州長弓手的弓箭攢射仍在繼續,守軍可憐地弓箭手已經完全被壓制。

  「轟轟轟∼」

  沉重的雲梯一架揍一架搭上了冀城城頭。徐晃緊了緊束腰絛帶,手執大斧率先攀上了雲梯。徐晃身後。二十名精心挑選地雁門健兒緊緊追隨,城樓上奔走呼嚎的守軍終於反應過來,開始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

  「敵人殺上城樓了∼」

  「快,快來人,把敵人趕下去~~~"

  「天哪,他們衝上未了,呃啊∼」

  並非所有的郡國兵都是懦夫。其實他們也是軍人,他們只是缺乏訓練、缺乏裝備。更加缺乏戰場地磨礪!殘酷地現實造成了郡國兵和正規軍之間戰鬥力地巨大差距!當冀城守軍反應過來的時候。徐晃已經率先登上了城頭。

  「呼!」

  寒光一閃,徐晃手中的開山大斧已經橫掃而出,兩名守軍頃刻間被腰斬為四截,內臟血液在城樓上濺了滿地。在火光地照耀下,恍如人間慘獄,兩名剛剛衝到跟前的守軍驚得渾身發木。再也舉不起手中地腰刀,寒光再閃。又是兩顆人頭拋飛。

  「呼∼」

  徐晃又是一斧飛斬而出。將一名守軍軍官斬成兩截,正欲踏前一步將另一名軍官斬首時。身後忽然傳來傳令兵淒厲的嘶吼:「徐晃將軍。主公有令!」

  徐晃單手執斧,回首威風凜凜地喝道:「講!」

  傳令兵道:「主公有令,身披甲銳者殺之。手執兵器者殺之,華服峨冠者亦殺之。豪門大族、深宅大院者搶之。官府庫房者掠之!唯獨不可濫殺無辜百姓。擅殺手無寸鐵之平民者。皆斬之!」

  「主公!」徐晃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激動,馬躍的這道軍令可以說是深得徐晃之心,尤其是馬躍還在盛怒之下還能顧惜城中百姓,更是難能可貴。徐晃霍然轉向拚死博殺地并州將士,語氣陡然變得無比高亢。疾聲大喝道。「眾三軍聽令……」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本就已經搖搖欲墜地冀城城門終於轟然倒下。蜂擁在城門口。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地并州軍頓時呼湧而入。就像決了堤地洪水淹過閘門滾滾衝進了冀城城內,這一刻。他們再不是人類。他們就是野獸,一頭頭瞪圓了獸睛、張開了血盤大嘴、露出了獠牙的嗜血野獸。

  恰在此時,徐晃的鏗鏘之音如炸雷般響起。

  「……唯獨不可濫殺無辜百姓。擅殺手無寸鐵之平民者,皆斬之!」

  將近黎明時分。

  冀城,太守府衙。

  徐晃血染征衣。大步踏入大廳,走到馬躍面前站定,抱拳鏗然道:「參見主公。」

  「唔∼」馬躍微微頷首。凝聲道,「情形如何?」

  「所有負隅頑抗地守軍皆已被肅清。全城已在我軍掌控之下,城中十餘富戶滿門老幼以及姜同全族合共兩千餘口,已被將士們悉所屠盡,所有財物也被劫掠一空!還有。主公雖有明令不可濫殺無辜百姓,不過……」

  「不必吞吞吐吐。講!」

  「不過仍有部份將士不遵號令。末將已經將之斬首示眾。」

  「嗯,原該如此!姜同是生是死?」

  「姜同已被末將生擒。」

  「好!」馬躍切齒道,「把姜同帶上來。」

  徐晃回頭把手一招,疾聲道:「帶姜同。」

  不及片刻功夫。兩名虎背熊腰的并州兵已經押著姜同進了大廳。姜同反縛雙手,衣衫染血,右臂上還插著半截羽箭。臉上也儘是血污,進得大廳便將頭顱一昂。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正眼都不瞧馬躍一眼。

  馬躍眸子裡殺機流露,凝聲問道:「足下便是漢陽太守姜同?」

  姜同冷然道:「何必多此一問。」

  馬躍甩了甩手中地馬鞭。喝問道:「為何殺吾士卒?」

  姜同破口大罵道:「逆賊!匹夫!屠夫!無君無上、無父無養之畜生,吾恨不能啖爾肉、飲爾血,殺汝士卒又何足道哉?」

  馬躍何曾受過如此辱罵,當時就怒火中燒,從喉嚨裡崩出冰冷地一句:「拖下去—跺成肉泥然後餵狗!」

  「遵命!」

  兩名士兵虎吼一聲,拖起姜同便走,姜同嗔目欲裂、大罵不止,來及出得大廳。只見人影一閃賈詡已經瓢然而入,朗聲道:「主公且慢。」

  馬躍道:「文和有何話說?」

  賈詡道:「姜同死不足惜,主公何不留他全屍?」

  馬躍蹙眉問道:「留他全屍?」

  「正是。」賈詡微笑道,「詡另有他用。」

  馬躍道:「既如此。就依文和所言將之縊死!」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0章 毒士真毒


  日黎明,方悅譴快馬從隴縣送來急報,右扶風(官名右扶風、京兆尹合稱長安三輔,地位比太守、國相略高)王宏率司隸兵三千,與張繡千餘殘軍合兵一處,出漆縣進入安定,已經與安定太守皇甫堅匯合,似有進攻隴縣跡象。

  接到急報,馬躍急召賈詡前來議事。

  馬躍將書簡遞與賈詡,說道:「文和,這是方悅剛剛派人送來的急報。」

  賈詡接過竹簡匆匆閱罷,沉思片刻後說道:「主公,皇甫堅兵微將寡,就算加上張繡、王宏的四千兵馬也不足為懼,而董卓如果想從洛陽抽調援軍,沒有一個月的時間休想趕到涼州,現在隴縣有方悅將軍坐鎮可以說是穩如泰山。」

  「嗯。」馬躍點頭道,「皇甫堅、張繡等輩不過是跳樑小丑,本將軍還未將他們放在眼裡,本將軍所擔心的卻是漢陽局勢,如今冀城姜家已經被滅族,城中的富戶大族也已經被將士們屠戮殆盡,此事如若張揚出去,只怕郡中各城的城守們都要頑抗到底了。」

  賈詡以手扶額,心忖所幸句突將軍的三千狼騎徹底切斷了冀城與外界的通道,除了主公的軍隊,便是一隻耗子也休想從冀城溜出去,更休想從冀城外面溜進來,所以,冀城的消息暫時還不會洩露出去。

  不過這話賈詡終究沒有跟馬躍說。

  馬躍不是神仙,自然猜不到賈詡的心思,便接著說道:「漢陽郡十三城,以隴縣最為堅固。冀城、略陽次之,其餘十城破之易如反掌。可本將軍擔心的是。這樣派兵逐城逐地去攻城掠地,只是攻佔區區一個漢陽郡只怕就得耗上十天半個月的時間,要打下整個涼州那得拖到何年何月?」

  賈詡道:「主公可先率大軍殺奔襄武、進攻隴西,漢陽郡就交給詡來善後吧。」

  馬躍道:「先取漢陽再攻隴西,乃是我軍原定策略,隴西太守董璜既是薰賊從子,更是董賊心腹。與牛輔同掌涼州軍政大權,今牛輔既死,李據、郭皓、閻溫等輩必然唯董璜馬首是瞻,只要再殺了董璜。董賊在涼州地勢力就將陷入群龍無首的絕境,如此一來,我軍便能從容應對、各個擊破,平定涼州指日可待矣。」

  賈詡道:「主公可速率大軍出征。詡只需句突將軍三千狼騎留守冀城。十日之內定叫漢陽十城地豪族舉眾來降。」

  「哦?」馬躍欣然道,「那本將軍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賈詡微笑道:「詡絕不辱命。」

  「主公!主公何在?」

  兩人正商議時,廳外忽然響起徐晃宏亮地聲音。馬躍、賈詡聞聲回頭,只見門外人影一閃。身披鐵甲的徐晃已經疾步而入,見了馬躍頓時納頭便拜、長跪不起,賈詡見徐晃臉色凝重,便已猜知徐晃必是為了城中百姓而來。

  馬躍急上前扶起徐晃,問道:「公明這是為何?」

  果然不出賈詡所料,徐晃以首頓地,大聲道:「晃此來,實為城中八千百姓請命而來。」

  馬躍惑然道:「請命?」

  「正是。」徐晃黯然道,「末將方纔巡視全城。發現城中百姓皆有懼色、藏於家中不敢出門,且屋無炊煙、雞犬不聞。末將心中納罕便逮住兩名潑皮一番拷問,方知漢陽太守姜冏為了守城,已將城中百姓所有糧食、肉脯、家畜充公。百姓就食一律由官府配給。」

  「唔~~」馬躍點頭道,「那又如何?」

  徐晃道:「今冀城已被我軍攻破,城中大戶皆被洗劫一空,官府囷倉已被我軍資做軍糧,城中百姓頓有斷炊之憂矣。」

  馬躍蹙眉道:「原來是這樣。」

  這的確是件麻煩事,現在從河套老營運來的軍糧大多屯於小青山三十六羌寨,從小青山到隴縣再到冀城要經過安定郡,安定郡目前仍在董卓軍的控制之下,因此運輸極為不便,需派大軍隨行護送。

  馬躍血洗冀城。第一重考慮當然是為了黑牛、黑皮兄弟報仇,藉機籠絡并州軍的軍心,可另一重考慮便是藉機掠奪城中士族門閥的糧草、以資軍糧。當時地士族門閥大多殷富,血洗了漢陽郡的郡治,少說也能維持大軍半個月的用度。

  可八千百姓不是個小數目,要維持八千百姓的生計,那得消耗多少糧食?

  賈詡微微一笑,上前說道:「公明將軍不必擔憂,此事主公已有萬全安排。」

  馬躍目光一閃,心中雖然不解卻並沒有出言點破。

  「哦。」徐晃卻是喜道,「主公已有萬全安排?」

  「正是。」賈詡淡然道,「主公殺人無數,可殺地都是軍人和蠻夷之民,從不枉殺大漢無辜百姓,冀城這八千百姓主公當然不會坐視不顧。此事本是軍中機密,僅主公及詡二人知曉,不過公明將軍如此顧恤百姓,氣節令人敬佩,故而告之。」

  徐晃道:「願聞其詳。」

  賈詡道:「如今局勢極為凶險,逆賊董卓隨時可能調大軍來援,因此我軍必須全力以赴,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解決涼州戰事,所以不可能抽出更多的兵力來保護這八千百姓,如果放任他們離去,只怕也難免餓死他鄉,所以,主公決定將這八百姓暫時遷往三十六羌寨,爾後再遷入河套為民。」

  「百姓也該知道背井離鄉、遷往河套是情非得已。」徐晃感慨道,「主公仁慈、體恤百姓,末將銘感五內,適才多有冒犯,還請主公降罪。」

  「不必了。」馬躍淡然道,「公明一腔忠心,也是為了百姓著想,何罪之有?」

  賈詡向馬躍使了個眼色。馬躍會意,向徐晃道:「還有一事,公明來得正好。」

  徐晃抱拳鏗然道:「聽憑主公差譴。」

  —

  馬躍道:「吾意盡起大軍進攻隴西,公明可率本部四千河東精兵為先鋒。先行攻打襄武。本將軍親率大軍隨後便至。」

  徐晃疾聲道:「末將領命。」

  ……

  水關外。

  十八路關東聯軍大營。袁紹中軍大帳。

  淳於瓊忽然興匆匆地跑了進來,向袁紹道:「主公。好消息!顏良、文丑兩位將軍押運三萬石米糧已到營外了。」

  「哦?」袁紹大喜道,「顏良、文丑至矣?」

  淳於瓊又道:「還有田豐先生也一併來了。」

  「元皓(田豐表字)也來了?」袁紹越發大喜道。「若得元皓之謀,破水關易如反掌耳,哈哈哈~~」

  與此同時,曹操大營。

  曹洪大步洗星。徑入大帳,向曹操道:「參見主公。」

  曹操正伏案疾書。見曹洪至忙起身道:「子廉,你來了?」

  曹洪道:「奉主公之命,押運三千石糧食(曹操可比袁紹小氣多了。不過郡也沒有勃海富庶)前來軍中,幸不辱命。」

  「好,好。好。」曹操連聲道。「元讓等討伐泰山賊寇。戰況如何?」

  曹洪道:「元讓(夏侯惇)、妙才(夏侯淵)二位將軍得陳宮、荀攸兩位先生輔佐,各率一路大軍已經攻入泰山郡腹地。繼藏霸之後,賊孫觀、尹禮也已經率眾投降。其餘六部泰山賊寇也蹦達不了幾天了。」

  「嗯。」曹操道,「如此便好。」

  曹洪道:「倒是十八路關東聯軍共伐國賊董卓。主公何時才讓某與子孝出戰?」

  曹操笑道:「哈哈,不急不急,現在還不到時候。」

  「嗯?」

  曹洪聽得滿頭霧水,以曹洪簡單地頭腦自然猜不透曹操這奸雄的險惡用心。曹操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向曹洪道:「子廉返回郡之後,當與子孝(曹仁表字)加緊訓練士卒,再讓文若(荀彧表字)、仲德(程表字)多備兵器、輜重,不得有誤。」

  曹洪道:「洪領命,洪告退。」

  剛剛送走曹洪,忽有親兵入帳來報:「主公,琅玡相劉備攜義弟關羽來訪。」

  「哦,劉玄德?雲長?」曹操神色一動。急道,「快快有請,呃,操當親往迎之~~」

  ……

  涼州。冀城。

  朗朗睛空下,賈詡一襲青衫、於城頭負手而立,四野無風而凝滯,驕陽當空而荼毒,賈詡修長儒雅地身影卻如一團陰影籠罩冀城城頭,縱然在炎炎烈日地灸烤之下,亦隱隱透出一股莫名地寒意。

  時有從弟賈明,因衣食無著從姑藏老家前來投奔賈詡,賈詡方知鄉中已遭胡騎洗劫,家人盡失止剩賈明一人。心慟之餘便將賈明留在身邊當了從吏、倚為心腹。

  細碎的腳步聲中,賈明悄然上了城頭,神色恭敬地喊道:「兄長。」

  「唔~~」賈詡輕輕頷首。回地問道,「主公已經率大軍出征了?」

  賈明輕輕應道:「嗯。」

  一抹淡淡地殺氣籠上了賈詡地眉宇,談然道:「這麼說,差不多也該動手了。」

  賈明目露不忍之色,再次疑問道:「兄長,真地非殺不可嗎?那可是八千手無寸鐵地無辜百姓呀!」

  「為兄也不想殺他們,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殺人!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誰願意做這種傷天害理地事情?」賈詡說此一頓,神色陡轉陰沉,陰惻惻地說道,「不過遺憾地是,為兄實在找不出不殺他們地理由。」

  「為了軍糧嗎?」賈明疑惑地問道,「八千百姓的口糧,真地會危及到主公大軍的軍糧供給嗎?」

  「軍糧?」賈詡冷然道,「當然不是為了軍糧。」

  「那是為了什麼?」

  「為了主公地名聲!」

  「啊?名聲!」

  「對,名聲!」賈詡沉聲道,「這八千百姓經歷了城破之夜,并州將士血洗冀城、屠盡滿城士族門閥地真相豈能瞞過所有人?如果不盡殺之以絕後患。為兄地苦心就將付諸東流,主公血屠士族地真相就將大白於天下,到時候還有誰願意投歸主公麾下?」

  賈明道:「可八千無辜百姓憑空消失,漢陽各城的士族門閥便不會起疑心?」

  「二弟多慮了。」賈詡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洞察人性的深邃。淡淡地說道。「危急關頭。這些士族門閥從來只關心自己家族地利益,又豈會顧及貧苦百姓地生死存亡?而且兩軍交戰。百姓多有傷亡,古來如此。」

  賈明默然。

  賈詡又道:「只要能讓他們相信為兄地安排。相信主公並沒有屠盡冀城士族,而只是將首惡姜冏縊死,城中士族悉數發配河套充為庶民,這些士族門閥發現還有機會保全性命。甚至是保全家族利益,便會紛紛來投。如此一來,主公的名聲也就能夠保全了。」

  「至於冀城那八千無辜百姓是去了三十六羌,還是去了河套。卻再不會有人關心了。」

  賈明道:「可就算處死了城中所有無辜百姓,難道親自參與屠戮地并州將士便不會把事情地真相說出去嗎?這世上本沒有不透風地牆,若要人不知、

  莫為啊。兄長三思,三思啊!」

  賈詡道:「現在涼州戰事正緊,并州將士除了上戰場就是呆在營中。根本沒有機會接觸涼州士族,等涼州戰事一結束。先不說這六千并州將士還能剩下多少人,就算能倖存下來,他們也永遠不會再來涼州了。」

  「啊?」賈明失聲道,「莫非兄長連這六千并州將士都要~~」

  「不。」賈詡搖頭道。「事情並非你想地這樣。為兄再狠也不會對自己人下手。這六千并州將士地倖存者將在遼闊地萬里大漠度過他們地餘生(馬躍已經答應過六千并州將士,平定涼州後,封他們為百戶)。」

  賈明蹙眉道:「可這事主公知道嗎?」

  「主公並不知情,這都是為兄自己的主意。」賈詡陰聲道。「主公身為主君,總有一些事情身不由己。不能放手施為,這時候,就是用到我們這些臣下地時候了!總之,只要是為了主公地雄圖大業,為兄無所不為。縱然背負千秋罵名又有何妨?」

  「兄長~~」

  賈明喃喃低語一聲,眼角已然濕潤,卻不是為賈詡地苦心所感動,還是替冀城八千無辜百姓而流淚。

  賈詡神色轉緩。和聲道:「二弟。」

  賈明拱手作揖道:「在。」

  「速將城中各大士族門閥子弟的屍身搜集起來,再從城中百姓中挑選身材相若者,讓他們換上士族子弟的華服峨冠,再派軍隊將這些人看押起來!」賈詡說此一頓,目露陰狠之色,接著說道,「還有,速喚句突將軍前來。」

  「遵命。」

  賈明彎腰一揖,轉身離去。

  賈詡喟然長歎一聲,轉身翹首仰望長空。眸子裡隱隱掠過一絲濕意,人非草木、誰能無情?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做這大干天和之事?不過士為知己者死。如果不是馬躍地賞識,賈詡只怕到現在還是一名藉藉無名地告病小吏。

  丈夫處世,有所為有所不為,該狠狠、該斷斷,又豈能效那婦人之仁、扭捏作態?

  不及片刻功夫,身後響起了沉重地腳步聲。

  賈詡聞身回頭,只見句突已經昂然直上城頭,望著句突粗獷的相貌以及雄壯地身材,還有佩於腰間的鋒利彎刀,賈詡嘴角不由泛起了一絲淡淡地冷笑,由句突和三千烏桓將士來充當這劊子手,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句突鏗然抱拳,疾聲道:「末將參見軍師。」

  「嗯。」賈詡點了點頭,淡然道,「句突將軍,可有百姓趁夜出城?」

  句突道:「絕對沒有。」

  「可有外人入城?」

  「也沒有。」

  「好。」賈詡道,「傳令士兵小心把守四門,多派巡邏兵在城樓上巡視,城外再多派游騎斥侯警戒,在明日天明之前,嚴禁任何人等出入城池,也不准任何活物靠近冀城五里之內,但有錯漏,提頭來見。」

  句突抱拳大聲道:「末將絕不辱命。」

  ……

  黎明,破曉。

  水關前蒼茫一片,藉著淡淡的曙光,袁紹、田豐、許攸在顏良、文丑、鞠義、淳於瓊諸將以及數百鐵衛地護衛下登上了關前一座險峻地山頭,從這座山頭往下看,只見水關內燈火通明、士卒往來調度,紛紛嚷嚷卻又井然有序。

  田豐窺視半晌,才喟然道:「樊稠深得守關之要,西涼兵雖少卻驍勇善戰,聯軍若欲從正面撼關而入,必死傷慘重。」

  袁紹隱隱聽出了田豐地言外之意,不由急切地問道:「元皓可有破關良策?」

  田豐捋了捋頷下柳須,環顧顏良、文丑諸將及袁紹道:「主公及諸位將軍可留心觀察水關地山形地勢,可有所悟?」

  袁紹及顏良、文丑諸將抬眼望去,只見蒼茫的天空下,根本就看不清什麼地勢,只有黑乎乎的大山輪廓,雲遮霧繞、層層疊疊,又有何奇特之處?眾人看了半晌終是無所得,只有許攸眸子裡有精芒一閃,似有所悟。

  田豐微笑道:「主公及諸位將軍難道沒有發現,水關地勢偏低?」

  「嗯?」

  「哦?」

  袁紹及顏良、文丑諸將再次留心觀察,果然發現水關地勢偏低,只是夾在兩座險峻地大山之間。從關東通往京畿洛陽的唯一一條官道便從山谷中間蜿蜒而過,水關便座落在山谷中,死死地卡住了十八路關東聯軍殺奔洛陽之路。

  不過袁紹及眾將還是不解,水關地勢偏低與破關有何關聯?頭腦簡單的文丑更是甕聲問道:「軍師的話好不蹊蹺,水關地勢低便低了,可這和破關又有什麼關係?難道老天爺還會下場雨,積水浸塌關牆不成?」

  「天雨積水自然是浸不塌水關地關城,不過~~」田豐說此一頓,忽然又手指水關的正北方,微笑道,「主公及諸位將軍再往北看,那是什麼?」

  「嗯?」

  「河水(黃河古稱)!」

  「末將明白了!」鞠義恍然大悟,奮然道,「莫非軍師欲引河水倒灌水而破關乎?」

  「啪!」

  袁紹狠狠擊節,大聲道:「妙,此計甚妙!」

TOP

發新話題
最近訪問的版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