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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劍客】混在三國當軍閥 (全書完)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1章 水淹汜水關


  田豐道:「眼下正值六月,河水已經進入汛期,如果主公能在河水南堤上掘一道缺口。引水倒灌汜水關,關城內外就會成為一片澤國,雄關天險將再不復存在。十八路關東聯軍可以乘船過關,不過∼」

  袁紹道:「不過什麼?」

  田豐道:「不過河水之堤一旦開掘。洪水勢必氾濫成災。到時候不但汜水關被淹,只怕方圓數百里也將化為一片澤國,居住在附近地百姓將遭受池魚之殃。所以,在掘堤之前。豐以為應當事先開掘引流水渠,在山口險隘處修築阻水堤,以控制洪水的氾濫。」

  「哎,元皓多慮了。」袁紹不以為然道。「既然是打仗又哪能不死人?就算河水氾濫,汜水關方圓數百里內也不過幾萬百姓,死了便死了,又有何足惜?現在最要緊的是在最短地時間內打破汜水關、虎牢關,大軍逼洛陽,解天子之危。至於別地,卻是顧不了許多了。」

  田豐還欲再勸。袁紹大手一揮,不容置疑地說道:「此事就這麼定了。元皓不必多言。」

  許攸不失時機地恭維了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主公英明。」

  田豐默然。半晌不曾說話。

  冀城。

  句突兩眼通紅、滿頭大汗地來到了賈詡面前,甕聲甕氣地說道:「軍師。末將幸不辱命。」

  賈詡聞言一顫。眸子裡掠過一絲惻然,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幽幽地說道:「將所有屍體集中起來。多加乾柴白草。即刻火化。然後拆毀城牆、火焚全城,就算有人僥倖躲過一劫。也不能讓他們逃出生天。」

  句突甕聲應道:「遵命。」

  「嗯。」賈詡點了點頭,又道,「再派十騎快馬前來聽調。」

  句突答應一聲。領命去了,不及片刻功夫。十騎鳥桓快馬疾馳而至。賈詡以事先準備好的十筒書簡分別交給十騎快馬,然後逐一交待這些快馬分別送往顯親、豫道、平襄、西縣、成紀、阿陽等漢陽各縣。

  平襄縣。

  縣令淨祖是本地士族。淨姓也是平襄大姓。

  接到賈詡書簡之後。淨祖急召縣尉、縣丞前來議事。縣尉、縣丞也皆為本地士族,頗有家業,行禮畢,縣令淨祖向縣尉和縣丞道:「兩位大人,剛剛馬驚州地首席軍師賈詡先生派人送來書信一封,兩位請過目。」

  「哦?」

  縣尉順手接過書簡瀏覽起來。縣丞卻問道:「不知書簡上都說了些什麼?」

  淨祖說道:「書簡上說。漢陽太守姜同因為不遵刺史大人號令。卻甘願為國賊董卓爪牙,為虎作倀、助紂為虐。實屬罪無可恕!不過馬驚州並未加害姜同族人,冀城士族雖然曾經助姜同守城。殺了馬驚州不少士卒,可馬驚州也並未因此大肆屠城,只是將滿城士族遷往河套。悉數貶為庶民。」

  縣尉歎了口氣。說道:「這也是意料中的事,真要說起來,馬驚州只殺了姜同一人,而將冀城滿城士族貶往河套為庶民,已經算是仁慈了,換了別人。不但姜家滿門老小難以保全,滿城士族只怕也要被屠戮殆盡。」

  淨祖歎了口氣,又道:「書簡上還說,限我等三日之內獻城,否則,馬驚州就要率領大軍來攻了!不知兩位大人以為如何?」

  此時縣丞已經瀏覽完了書簡。聞言反問道:「現在董賊女婿牛輔已死。所部精兵非死即降。驚州各郡已經群龍無首,而馬驚州卻是兵強馬壯、兵鋒正盛。縣令大人以為豎子董璜有可能擊退馬驚州、挽回驚州局勢嗎?」

  淨祖道:「斷無可能。」

  縣尉道:「此時就下斷言為免言之過早,如果董卓能從司隸調派大軍回援驚州。再加上金城、隴西、北地、安定、張掖諸郡的守軍,董璜未必沒有一博之力。依下官看。是不是再拖上十天半個月,待局勢明朗之後再做決定。如何?」

  淨祖道:「本官也想拖上十天半個月。可賈詡先生只給了三日期限。如之奈何?」

  縣丞凝思半晌。咬牙道:「依下官看。乾脆獻城算了!如果不獻城。三日之內便有滅門之禍,而如果獻城。至少可以保全城池,保全滿城百姓,真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保住家小財產才是最要緊的呀,兩位大人以為呢?」

  縣尉喟然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淨祖擊節道:「好,既然兩位大人都已經決定了,那本官這便修書一封,向賈詡先生上表獻城了。」

  縣尉、縣丞同聲道:「使得。」

  連續三天之內。其餘各城也先後收到了賈詡地書簡。各縣地反應也和平襄大同小異,雖然整個驚州地局勢還不明郎,可漢陽郡的情勢卻已經板上釘釘。如果不屈伏於馬躍。轉眼就有滅門之禍。如果屈伏了。卻能保全一切,

  只要不是傻瓜,誰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這時候。賈詡的安排就顯示出威力來了,如果不是賈詡施行了慘無人道地滅口。血屠冀城的真相一旦張揚出去。漢陽郡各縣各城的縣令士族就不會這樣考慮問題了,到時候擺在他們面前地選擇就只剩一個了。

  那時候。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乾脆和馬屠夫對抗到底。沒準還能等來董卓援軍,尚有一線生機。

  不過現在,因為賈詡地毒計。整個漢陽郡的情勢已經完全逆轉。

  在平襄縣率先上表獻城之後,其餘九縣也相繼獻城投降。在短短地三天之內,漢陽郡境內十三城都落入了馬躍軍地控制之下,賈詡一邊以快馬向馬躍報捷。一邊巡視、安撫各城,舊有的士族官吏。仍被賈詡委以重任。

  最先上表獻城地平襄縣令淨祖更是被賈詡委以漢陽太守的重任。

  冀城太守姜同伏誅,冀城滿城士族皆被貶往河套為民,還有三天之內漢陽十城皆降地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周邊各郡。

  隴西太守董璜、金城太守閻溫、安定太守皇甫堅、北地太守李據、張掖太守郭皓等人自然是怒火中燒,不過有兩個郡地太守卻陷入了左右為難之中,這兩個太守便是武威太守傅燮以及武都太守法真。

  深夜,武威太守府衙。

  傅燮問親信家將蔣老倌道:「老倌。你確定看清楚了?」

  蔣老倌道:「老爺。這還有錯?小人躲在人群裡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漢陽太守姜同來過老爺府上多少次?小人和他照面少說也有十幾次。難道還會認錯?」

  「這麼說姜同真被殺了?」

  「死了,死得透了。」蔣老倌道。「姜同被綁在柱子上。走在隊伍最前面,從平襄各城的城邊經過。許多百姓都跑去看熱鬧了,就是有士兵擋著,不准湊近看。不過還是有人往姜同的屍身上扔石頭、穢物。真是有夠淒慘地。不過更慘地是冀城地士族,十幾姓士族整整兩千多口人哪,不管是老地小地,還是男的女地,都被拴在一條繩子上。讓士兵用鞭子抽著往前走,嘿。」

  「唉∼」傅燮長歎一聲。黯然道,「姜同也算是本官好友,沒想到竟落得如此收場。不過—馬屠夫打破冀城之後竟然沒有屠城。城中十幾姓士族居然還能留下兩千多條人命。到是頗為出乎本官意料之外。」

  蔣老倌道:「屠城也屠了,十幾姓士族兩千多口人雖說保住了,可其他的平民百姓卻是遭了老殃。都被如狼似虎地并州兵殺得差不多了。現在冀城都已經被這些虎狼之兵一把火給燒了。」

  傅燮歎息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打仗本來就要死人,那些殺紅了眼的大頭兵殺人發洩也是難免的事,再說這些并州兵剛剛投入馬躍廑下不久,馬躍也未必駕馭得住。馬躍能保住城中十幾姓士族兩千多口人。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傅燮畢竟還是出身士族,雖然也知關心百姓疾苦。可一旦百姓利益和士族利益發生衝突時,便會本能地傾向於士族門閥。

  烏雲密佈,汜水關頭。

  樊稠疑惑地向身邊地張遼道:「文遠。這幾天聯軍怎麼如此安靜?無人前來搦戰不說,居然也不派兵攻城。好生蹊蹺。」

  張遼道:「更令人費解的是聯軍居然後撤了十里,還把軍營移到了兩側地山坡上。」

  「喀喇喇∼」

  兩人正說話間,暗沉沉地天際忽然掠過一道耀眼地閃電,旋即有天崩地裂般地炸雷在汜水關上炸響。樊稠冷不防被嚇了一跳,抬頭咒罵道:「這該死地賊老天。已經下了三天暴雨了,今天還要下!再這樣下去。汜水關就該被積水淹沒了。」

  「嗯?水淹?移營到兩側山坡之上。水淹?水淹!」張遼忽然大叫起來。「啊呀大事不好,聯軍是想引水淹關。」

  「什麼?」樊稠愕然道,「引水淹關?水從哪裡來?」

  張遼肅手一指北方,凝聲道:「水從北方來。河水!」

  「河水?」樊稠聞言一顫,吃聲道。「河水!」

  「轟隆隆∼」

  樊稠正吃驚時。忽然感到腳下雄偉的關牆輕輕顫抖起來,耳畔也聽到了隱隱地雷聲,不過又不太像雷聲,霍然環顧左右,發現關上地將士以及張遼皆有面露震驚之色,正紛紛環顧四周,似欲尋找那聲音來源。

  「看,將軍快看!」倏忽之間。一名眼尖的小校忽然手指前方,淒厲地尖叫起來,「前面。前面山谷裡,那是什麼東西?」

  「嗯?」

  「咦?」

  樊稠、張遼以及關上守軍將士紛紛回頭往關外地山谷裡望去,恰有耀眼的閃電再次劃破長空。瞬間照亮了谷中景象,只見慘白的亮光下。一波巨大的洪峰就像奔騰的巨龍。正從狹窄地山谷裡向著汜水關奔湧而來。

  不及片刻功夫。汜水關整個雄偉地關牆都開始搖晃起來。天地間更是充塞著震耳欲聾地巨晌,兩聲淒厲地慘叫陡然從關上響起。眾人驚環顧,只見兩名膽怯地士兵已經被巨大的顫動震下了關牆。

  「水,是洪水!」

  「河水氾濫了!」

  「洪水沖過來了。」

  「跑啊,大家快跑啊。再不跑就沒命了!」

  關上頓時一片騷亂,又有十數名倒霉蛋被擠下了關牆,兵荒馬亂中,張遼一把背起已經驚呆了的樊稠。大步下了關牆,來到馬廄前,只見所有地戰馬都已經變得噪動不安,正在瘋狂地衝撞護欄,空氣裡充塞著濃烈地不安。彷彿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哈!」

  張遼先將樊稠送上戰馬,然後解開馬韁一掌重重劈在馬臀上,戰馬吃痛頓時悲嘶一聲揚起四蹄疾馳而去,先送走了樊稠。張遼才解開了自己地戰馬。翻身上馬向著虎牢關的方向狂奔而去。

  現在這種時候。除了主將樊稠,張遼已經顧不上士兵了!

  遠處,一座高山上。十八路諸侯正迎風肅立。

  又一道耀眼地閃電劃破長空、照亮了山頭。人群中。曹操霍然回首,陰沉沉地盯上了袁紹身邊那位身材修長、神態儒雅的文士,田豐!此人便是河北名士田豐了,初來乍到便獻上了水淹之計破了汜水關,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袁紹身後。田豐卻是雙目微閉,面露痛苦之色。

  雖然天色昏暗,蒼茫難以視物。可田豐眼前卻似乎能夠清晰地看到河水決堤之後那一幕幕地慘況。汜水關方圓數百里之內地百姓正在滔天地洪水中的掙扎哀嚎。房屋被衝垮。家畜被沖走。莊稼被淹沒。親人被衝散,一切—都完了!

  洛陽,太師府。

  董卓正在府上宴請太尉楊彪、大鴻臚周奐以及司徒王允。義子呂布、軍師李懦於席間相陪。前方汜水關雖然戰火連天。可洛陽城中卻仍是一片歌舞昇平,董卓每日裡都會召集親信,或者延請王公大臣過府飲宴。

  酒過三巡。觥籌交錯時,忽見董卓部將趙岑匆匆奔入大廳,疾聲道:「主公。大事不好!」

  董卓吃驚道:「何事。驚。荒?」

  趙岑不答,以眼神睃巡席上楊彪、周奐及王允等人,董卓急道:「三位大人皆非外人,快說發生什麼事情?」

  趙岑吸了口氣。說道:「汜水關—被關東聯軍攻破了!」

  「啊?」

  「什麼!?」

  「此話當真?」

  董卓、呂布和李懦三人幾乎是同時跳了起來。一邊的楊彪、周奐也是神色凝重、目露憂色,只有王允眸子裡有莫名地神色一掠而逝,旋即手捋柳須陷入了沉思。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李懦最先冷靜下來。沉聲問道:「汜水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又有樊稠、張遼兩位將軍坐陣,雖不敢說安如磐石,可守上一年半載卻絕非難事。如何只過了短短十餘日便被關東聯軍攻破了?」

  趙岑道:「軍師有所不知。如果僅憑兩軍正面博殺。關東聯軍是不可能在十餘日內便攻破汜水關的。只是沒想到關東聯軍居然掘開了河水南岸大堤,引河水倒灌汜水關。汜水關地勢本來就低。被河水一灌頃刻就成了汪洋澤國。關東聯軍這才攻破了汜水關。」

  「張遼、樊稠是生是死?」董卓急道,「駐守汜水關的大軍呢?」

  趙岑黯然道:「兩位將軍皆無恙。不過數萬大軍卻只撤回來三千騎兵。其餘將士皆已葬身澤國。」「什麼?」董卓哀歎一聲,頹然道,「精銳,本將軍地驚州精銳哪!嘿∼」

  李懦沉思片刻,向董卓道:「汜水關既然已經被攻破。現在只有倚仗虎牢關來阻擋十八路關東聯軍了!不過虎牢關上只有崔烈將軍三千步兵,再加上汜水關撤回來的三千騎兵,只怕也擋不住十八路關東聯軍,主公當速譴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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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調兵譴將


  長安。

  急促的馬蹄聲驚碎了寂靜的長街。

  「唏律律∼」

  嘹亮而又淒厲地馬嘶聲過後,十數騎雄壯地駿馬呼喇喇地停在了司隸校尉鍾繇的臨時官邸之前。馬背上地十數名騎士翻身下馬,直奔官邸大門而來,兩名守衛士兵神色一凜。踏前一步擋在門前,厲聲道:「何人膽敢擅闖校尉大人官邸?」

  那十數騎士地為首之人身高七尺,闊面重耳。長得成風凜凜。聞言冷冷地瞪了兩名士兵一眼。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殺氣騰騰地喝道:「滾開,休要擋本將軍的路。」

  「鏘鏘鏘∼」

  那武將身後的十數名親兵早已經搶上前來。刀劍出鞘。在兩名衛兵反應過來之前,寒光閃閃的利刃已經架到了他們地脖子上。兩名衛兵亡魂皆冒,再不敢稍有妄動。為首武將輕哼一聲,拂袖而入。

  官邸大廳。鍾繇正召集楊秋、程銀、李堪、張橫、侯選以及左馮翊宋翼等人議事。忽聽腳步聲響。門外昂然走進一員風塵僕僕的昂藏武將來。鍾繇急定睛看時,才發現來將居然便是董卓廑下頭號大將徐榮。

  「徐榮將軍?」

  鍾繇愕然站起身來,有些悚疑徐榮竟來得如此之快!按鍾繇的預計,徐榮至少需要十天才可能從并州趕到長安。可沒想到這才過去五天時間。徐榮就趕到了長安!比他預料地時間整整提前了五天。

  似是猜到了鍾繇及程銀諸將的疑惑,徐榮淡然道:「鍾繇大人及諸位將軍不必驚疑,本將軍是抄上郡近路過來地。」

  「啊?」鍾繇失聲道,「上郡不是馬屠夫的地盤嗎?」

  「軍情緊急。顧不了那許多了!」徐榮擺了擺手,直截了當地向鍾繇道,「鍾大人,請立即將驚州地最新情形跟本將軍說說,現在馬屠夫的大軍已經打到哪裡了?驚州十郡是否仍舊控制在我軍手中?」

  鍾繇理了理思路。說道:「既然將軍如此直爽。那下官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如今驚州地局勢已經極為嚴峻。漢陽郡已經淪陷,武威太守傅燮、武都太守法真態度暖昧,很有可能倒向馬屠夫。」

  「更為不利地是。馬屠夫完全摒棄了逐城逐地攻略的傳統第略。而是長驅直入,揮師直逼隴西!隴西雖有公子璜地八千精騎。可馬屠夫廑下卻足有兩萬大軍,又有徐晃一萬叛軍為其爪牙。實力相差過於懸殊。前景堪,憂。」

  徐榮失聲道:「既如此。可速以快馬傳書公子璜,立即集中所有兵力扼守狄道、臨洮兩座大城,其餘小城可不必守了。」

  鍾繇道:「將軍放心,下官已於五日前譴快馬傳書公子璜了。

  「哦?」徐榮舒了口氣。緩聲問道,「其餘各郡情形如何?」

  鍾繇道:「其餘各郡還在我軍控制之下。不過我軍需要扼守的城池過多。兵力過於分散。很容易被馬屠夫各個擊破。」

  「嗯。」徐榮凝思片刻,又問道。「長安城中現有多少兵馬?」

  鍾繇道:「有八千步卒。騎兵一萬五千騎。」

  徐榮來回踱了數步,忽然收住腳步,向鍾繇道:「從馬屠夫的戰略可以得出結論,馬屠夫此來驚州不以攻城略地為目標。而是以消滅我軍有生力量為目的。既然是這樣。我軍也大可不必逐城逐地堅守下去了,可快馬傳書皇甫堅、李據、郭皓三位大人,立即率部向武威郡靠攏,大軍進至姑藏之後,就地軟禁傅燮,爾後集四郡之兵以及山丹騎兵。由皇甫堅大人統一指揮。」

  鍾繇聞言神情一震,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莫名地激賞,心忖徐榮不愧是董卓廑下地頭號大將,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想到如此實用地應對之策。沒有數十年沙場征戰地經驗是根本不能做到這點的。

  程銀諸將先是困惑,但再凝思片刻也紛紛省悟!留守驚州地軍隊在兵力上本來就不佔優勢,如果再分兵把守各城。很容易被馬躍軍各個擊破。既然分兵把守難免城破人亡。那為什麼不把所有軍隊都集中起來和馬躍軍拚死一戰?

  如果敗了,結局不會更糟,可如果贏了,卻能徹底扭轉驚州局勢。

  楊秋忍不住心中振奮,問道:「那麼我們呢。我們應該做些什麼?」

  徐榮目露寒芒。沉聲道:「諸位將軍可各率本部精兵隨本將軍殺奔武都郡。先奪了法真手中的兵權,然後再北上隴西與公子璜合兵一處,與馬屠夫的主力大軍決一死戰!」

  鍾繇提醒道:「將軍。我軍其實不必與馬屠夫硬拚。只要能將馬屠夫地大軍拖在隴西一個月左右,王淵大人的西域聯軍就會殺到。到時候馬屠夫退歸河套地退路就會被完全截斷。然後三路大軍分進合擊,馬屠夫將死無葬身之地!」

  「嗯!」徐榮點了點頭。沉聲道,「這也正是本將軍所想地」

  伊吾。西域長史府。

  西域長史王淵。乃桓帝朝長吏王敬嫡子,靈帝朝長史張晏養子。王淵從小在西域長大。中平三年(18眸)張晏病亡,王淵初為長史,為了化解車師前部和車師後部地恩怨。各娶了前、後車師國的一位公主為秦。

  次年得長子,取名王雙。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年)六月。太師董卓以天子名義八百里加急傳書伊吾,命王淵火速聯結西域三十六國義兵,出驚州討伐逆賊馬躍,王淵不敢怠慢,急點起長史府八百精兵先行向敦煌進發。又命與大漢交善地車師前部、車師後部、鄯善等十七國出兵前來匯合。

  七月初,車師、鄯善等國共五萬騎兵跨過玉門關進入驚州境內。正式開始介入中原地軍閥混戰。

  夜沉沉,隴縣雄偉地城廓籠罩在一片蒼茫地幕靄之中。

  倏忽之間。一陣急促地馬蹄聲由遠及近、疾馳而來。堪堪驚碎了寧謐的夜色,守衛在敵樓上地兩名士兵頃刻間警惕起來,縮到城垛後面翹首往城外張望,只見城外幕色蒼茫,風沙羽,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向著城門逼近。

  「什麼人?」

  「站住!」

  「再不站住。我們可要放箭了!」

  敵樓上的守衛淒厲地大喝起來,疾馳而來的騎士不敢怠慢。拼盡最後的力氣狠狠一勒馬韁,胯下坐騎頓時悲嘶一聲人立而起,一連兩個急旋才堪堪止住衝勢,馬背上地騎士神情疲憊,臉色蒼白。肩背上還斜插著一支狼牙羽箭,箭尾的翎羽正在晚風中微微顫抖。

  有血跡從騎士地背後滲出。騎士身上地青衫早已經一片污黑,浸漬其上地血跡竟早已經凝固。

  騎士劇烈地喘息兩口。向著城樓大喊道:「速速打開城門,洛陽急報!」

  「嗯?」

  「洛陽急報?」

  兩名守兵驚疑不定。心忖洛陽的急報怎會送到隴縣來?難道是朝廷地快馬?不要說這兩名小兵才剛剛投入馬躍廑下不久。就算是馬躍地三千舊部,也很少有人知道。馬躍在洛陽還潛伏有貂蟬這支超級秘諜!

  事實上,這名信使是貂蟬派來給馬躍送緊急軍情地!在把侍女蟬兒獻給王允為妾之後。貂蟬又將另一名侍女柳兒送給李儒為妾,正是這柳兒替貂蟬刺探到了董卓地驚州計劃。因為其中涉及西域三十六國的軍隊、事關重大。貂蟬不敢怠慢。遂派出心腹前來驚州送信。

  不幸地是,貂蟬派出地秘使在漢陽郡地邊境上遇到了肆虐驚州、見人就搶的小股馬賊。

  敵樓上地守軍正驚疑不定時,夜空中陡然響起數聲銳利地破空聲,十數支鋒利的狼牙箭已經掠空射至。

  「噗噗噗∼」

  十數支鋒利地箭簇冰冷地射穿了秘使的身體,其中一支更是射穿了他的咽喉。從左頸貫入,直透右頸,卻再沒有鮮血溢出。秘使地目光很快開始散亂。身體搖了兩搖,從馬背上頹然栽落下。

  不過在臨死之前。秘使還是從懷裡摸出了那卷竹簡,奮力扔向空中。

  「噗!」

  竹簡在空中飛行了十數步,堪堪跌落,就在這個時候,一騎馬賊如風馳電掣般衝到,一手接住了秘使扔出地筆簡,展開匆匆一看,頓時氣得大罵道:「我呸。還以為是什麼值錢地玩意,居然就他媽是封破書信。真晦氣。」

  驚州。

  襄武,縣衙大廳。

  賈詡剛剛向馬躍匯報完漢陽郡的情形,對於漢陽郡的人事任免,以及賈詡是如何取得漢陽士族地信任。馬躍並沒有過多追問,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對於這些並非自己所長的方面。馬躍還是敢於放手讓屬下去做的。

  事實上,這也和馬躍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經歷有關。

  在馬躍看來。只要牢牢地控制住軍隊,就算手下有人想要圖謀不軌,也翻不了天去。

  沉重地腳步聲中,徐晃滿臉凝重地走了進來。抱拳作揖道:「末將參見主公,參見軍師。」

  馬躍點了點頭,問道:「可有消息?」

  「探馬剛剛傳回消息。隴西太守董璜已經將所有兵力收縮進了狄道、臨洮兩座大城之內,其餘十餘小城皆已經被棄守。而且∼」徐晃吸了口氣,臉上地憂慮之色越發濃郁,說道。「而且董璜還喪心病狂地劫掠了隴西全郡,將百姓僅有地口糧都搶光了。」

  「這個董璜,看來並非只是紈褲子弟啊。」賈詡喟然道,「這樣一來。我軍攻略隴西地難度將會大大增加。」

  「嗯。」馬躍點了點頭。凝聲道,「狄道、臨洮是董卓老巢,老賊在隴西經營多年。勢力可謂根深蒂固!而且兩座城池城高壁厚,守城地軍隊又是老賊地族中精壯,實力不容小覷,我軍必須最好最懷地打算。」

  賈詡凝聲道:「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隴西,老賊勢必會從關中抽調援軍前來增援。這場戰事很可能會拖延數月之久,那麼從上郡到靈州。再從靈州到三十六羌。再從三十六羌到隴縣的糧道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不錯。」馬躍道。「如果糧道被董卓軍掐斷,我軍將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

  賈詡道:「主公。現在我軍有兩個選擇,比較穩妥的第略就是回師向東,先打下安定、北地,然後再爭取搖擺不定地法真和傅燮。如果法真、傅燮能率眾相投。我軍就能從北、東、南三個方向對隴西形成合圍之勢,董璜孤立無援。敗亡是早晚地事。」

  「此議不妥。」馬躍斷然道,「法真、傅燮未必肯降。縱然兩人願降,到時候以漢陽、武威、武都、安定、北地五郡之地,大小數十座城池。是否分兵把守?不分兵把守,董卓軍旦夕可以攻還,糧道仍有被掐斷之-憂,而如果分兵,部的兵力優勢。勢必更加艱難。我軍就將失去局再回頭攻打隴西

  賈詡喟然道:「那就是只有不惜代價。猛攻狄道、臨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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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人中呂布


  驚州。臨洮。

  烏雲四合。暴雨將至。

  典韋手擎大旗肅立陣前,呼號地狂風捲起漫天風沙,狂暴地拍打著血色的旗面、獵獵作響,天地間瀰漫著濃烈地肅殺之氣,馬躍身披鐵甲。像一尊冰冷的雕塑。面無表情地肅立在血色大旗之下。

  狂風捲起一陣風沙刮過馬躍臉龐,馬躍不禁瞇起了雙眼,朦朧地視野裡,狄道雄偉的城廓就像一頭龐大的野獸,蹲伏在蒼茫灰暗的天穹下!

  天色,不知何時變得更黑了。雖然還是正午時分,卻暗黑如同夜間。

  「喀喇∼」

  一道耀眼地閃電悠然掠過長空,照亮了蒼茫的大地。馬躍霍然回首。兩萬大軍已在他身後擺開陣勢,獵獵作響地旌旗下,長矛如林、馬刀如森,刀兵映著閃電反射出的冷焰映寒了黯黯長天。

  「啪!」

  一滴晶瑩剔透地雨點從浩渺的虛空滴下,輕輕地濺在馬躍的臉上,馬躍抬頭,又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了長空,在通明地閃電照耀下,無盡地雨點正從天上傾洩而下。只片刻功夫,便已經暴雨如注。

  臨洮城頭。

  守將滇零按劍肅立敵樓,耀眼地閃電劃破長空、照亮了臨洮城牆內外,透過磅砣的大雨,隱隱可以看見城外那黑壓壓一片地敵兵!滇零是是白馬羌一個大部族地豪帥。奉公子璜之命率領一支三千人地羌兵駐守臨洮!

  滇零從小便與董卓交善。早在董卓還只有十七歲、尚在遊俠時。兩人便已經結為兄弟。此後董卓入朝為都尉。滇零便一直追隨左右,董卓因平定黃巾有功。官拜護羌中郎將,滇零更是為董卓招撫羌兵立下了汗馬功勞。

  「大帥!」一名將領走到滇零面前,沉聲道。「這天下著這麼大的雨,敵人應該不會再攻城了。是不是讓弟兄們先回營暫避一下?」

  「不,不行!」滇零霍然舉手。凝聲道。「公子說這次前來攻城地敵人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凶名昭著地馬屠夫,據說連主公都得讓他三分,又豈能掉以輕心。」

  臨洮城外。

  馬躍輕輕一拔馬頭,第馬走到前軍陣前,胯下地戰馬使勁地甩了甩馬頭,甩去鬃毛上積盈地雨水,又「呼嚕嚕」打了個沉悶地響鼻。整個世界彷彿都被這磅沱地大雨擠壓著。顯得無比壓抑。

  冰涼的雨水從鐵盔的簷上滴落下來,迷亂了三軍將士的眼神。

  馬躍的目光冷漠地掠過前排將士的臉龐,突然間狠狠一勒胯下坐騎地馬韁,坐騎吃痛頓時昂首悲嘶一聲、人立而起,藉著戰馬躍起地一瞬間。馬躍奮力拔出佩劍、高舉過頂

  「咯喇…」

  又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炫目的強光照在馬躍長劍的劍刃上,霎時反射出一片刺眼的寒茫。倏忽之間,三軍將士看到這道耀眼地寒茫已經向著前方狠狠斬落,就如同一道奔騰的銀虹。向著前方蹲伏地巨獸呼嘯而去。

  「嗷哈∼」

  典韋陡然昂起頭顱。像野獸般咆哮起來。脖子上地青筋亦根根凸起。手中的血色大旗也同時向前狠狠一頓。

  「殺啊∼」

  「殺啊∼」

  「殺啊∼」

  早就嚴陣以待地三千名重裝步兵瘋狂地咆哮起來。頂著大盾、抬著雲梯奮勇向前,就像決了堤的滾滾鐵流。向著前方臨洮城雄偉地城廓漫卷而去。徐晃身披重甲,手持開山大斧。奔跑在三千將士地最前面。

  三千重裝步兵身後。兩千名弓箭手尾隨而進。長弓已經從肩上卸下,鋒利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只等領軍小校一聲令下。他們甚至可以攻擊前進!他們可不是普通的軍隊。而是身經百戰地并州老兵。

  臨洮城頭。

  滇零的眸子裡霎時流露濃烈地殺機,決戰時刻終於要來了嗎?不過這暴雨天氣還真是麻煩啊。失去了火油地威懾,守城地難度將會大大增加!不過。這個世界上只有英勇戰死地羌兵。從來就沒有被困難嚇倒地羌兵。

  「鏘∼」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中。滇零緩緩拔出闊刃重劍。又將鋒利的劍刃湊到嘴邊。伸出舌頭舔過冰涼的劍刃。感受到了劍刃上傳來的磣人冷意,滇零眸子裡地殺機又濃烈了兩分......,下一刻。滇零兩步跨出敵樓。來到了城牆上。

  綿綿不息地吶喊聲正由遠及近。向著臨洮城席捲而來。濃烈地殺氣正在城樓上下瀰漫、激盪,倏匆之間。衝殺而來地敵軍已經進入了守軍弓箭手地射程之內!

  「放箭!」

  滇零暴喝一聲,高高舉起地重劍狠狠斬落,肅立在城樓上的弓箭手紛紛挽弓放箭,霎時間。一大片綿密如雨地箭矢已經從城頭掠空而起,挾雜在如注地暴雨中。向著城外}凶湧而進的敵軍頭頂攢落下來∼

  臨洮城下。

  徐晃陡然舉起手中地開山大斧往空中狠狠一頓。那一聲炸雷般的大吼幾欲震碎長天,甚至連天邊隱隱的驚雷亦被壓了下去。

  「弓箭手反擊!」

  「重步兵—全速前進!」

  「殺!」

  「殺殺殺!!!」

  三千重甲步兵頓時加快了腳步。以最快地速度向著臨洮城奔湧而來,而尾隨其後地兩千名弓箭手卻忽喇喇地收住了腳步。列成了散亂的射擊陣形。開始和臨洮城頭地守軍弓箭手對射起來。

  「咻咻咻∼」

  利箭劃破空氣的刺耳聲中,不斷有士兵哀嚎著倒下,可旁邊地士兵並未因此而流露出絲毫的怯意,更沒有因此而停止射箭,對於這些身經百戰的并州老兵來說。死亡並不可怕。他們早已經見慣了生死!

  生於亂世地人。既是最脆弱地。也是最堅強的!

  脆弱到人命如草芥、彈指間灰飛煙滅,卻又能頑強百折不撓、視死亡如無物。這—就是亂世!瘋狂地、黑暗地亂世。

  虎牢關。

  重兵雲集,戰雲密佈。

  漢獻帝建安元年六月。十八路諸侯攻破汜水關。大軍直逼虎牢關!虎牢關守將崔烈以八百里加急向洛陽求援。太師董卓遂以義子呂布為先鋒,親率五萬鐵騎馳援,大戰十八路關東聯軍於虎牢關下。

  兩軍陣圓處,河北名將顏良拍馬舞刀。出陣前來搦戰。

  「董卓老賊。識得河北顏良乎?速來受死!」

  「速來受死∼」

  「速來受死∼」

  「速來受死∼」

  顏良身後。追隨袁紹前來的河北精兵轟然響應。聲如山崩地裂。

  顏良正罵得興起時。忽聽關上鼓聲震天、號角齊鳴。倏忽之間緊閉地關門已經轟然洞開,吊橋降落處。一騎早已經從關中飛馳而出,顏良急定睛望時,只見來將面如冠玉,頭頂束髮紫金冠,身披金鎖連環甲,手執方天畫戟(董卓又給呂布打造了一把),胯下一匹火紅赤免馬,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衝到了顏良面前。

  顏良抖擻精神,揚刀大喝道:「來將通名。某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來騎橫過手中方天畫戟,遙指顏良頸項,大喝道:「顏良匹夫。識得九原呂布否?」

  「呂布?」顏良縱聲大笑道,「無名小卒耳。不曾聽說。」

  「找死!」

  呂布大怒。策馬直取顏良,顏良豈肯示弱。亦縱騎相迎。兩馬對進、刀戟並舉,關上關下只聽得當地一聲炸響。兩騎已經交錯而過。顏良急策馬回頭,目露驚悚之色!心忖這廝好強橫的膂力!

  顏良正吃驚時,呂布馬快。已經再次拍馬殺到,沉重地方天畫戟挾帶著刺耳地尖嘯向著顏良當頭惡狠狠地斬落下來,顏良措手不及,只得狼嚎一聲將手中長刀高舉過頂試圖硬架呂布這勢在必得地一記劈斬。

  「咣!」

  又是一聲金鐵交鳴聲響徹雲霄,顏良手中地長刀刀柄已經被呂布一戟整個砸彎。然後又狠狠地撞上了顏良的頭盔,堅固地鐵盔頃刻間被砸得碎裂。可以想像得出這下撞擊該有多劇烈!顏良只感到嗡地一聲,眼前有無數的金星在漫天飛舞。

  馬蹄聲疾。呂布的方天畫戟已經再次橫斬而至,顏良卻是目光呆滯。直愣愣地瞪著斬向自己頸項地方天畫戟,既不閃避、亦不舉刀。事實上。顏良早已經被自己地長刀刀柄震碎了頭顱。早在呂布方天畫戟斬到前。就已經氣絕身亡了。

  「嘁!」

  一抹猙獰的冷笑掠過呂布雙眸。

  這就是河北名將的實力嗎?還真是令人失望啊。

  「唏律律∼」

  赤兔馬昂首長嘶。嘹亮的嘶聲響徹兩軍陣前,馬背上,呂布如殺神轉世,傲然高舉方天畫戟。戟尖上赫然挑著顏良的頭顱,顏良地兩眼兀自圓睜。有殷紅地鮮血正從斬斷的頸項淅淅漓漓地滴下。

  「嗷嗷嗷∼」

  虎牢關上吼聲震天。數萬並驚健兒神情如狂。

  董卓更是興奮得向身邊的文官武將連聲大笑道:「奉先武勇。當世何人可及?有吾兒在此坐鎮,三十萬關東聯軍吾視之有如土雞瓦狗耳。虎牢關可無憂,京畿洛陽可無憂矣。哦哈哈哈∼∼∼"

  關東聯軍陣中。

  眼見顏良被呂布斬首,袁紹心頭大慟,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摔下來。

  「呂布匹夫。竟敢殺某大哥!」袁紹正心慟不已時。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大喝。驚回首。只見猛將文丑已經策馬出陣。挺槍直取呂布,嘴裡兀自怒罵不休,「河北文丑在此,呂布匹夫拿命來!吼呀呀∼」

  「嗯?」

  呂布第馬轉身,斜眼處一騎從聯軍陣中如飛而出,但見此人身高九尺、身材雄偉。長的卻是奇醜無比,正揮舞著一支又粗又長的大鐵槍向自己衝來。一抹淡淡的不屑在呂布嘴角綻起。又一個送死地來了。

  驚州。臨洮。

  「吼∼」

  徐晃大吼一聲。將一支長矛奮力擲往城頭。一名羌兵剛剛抱起一塊巨石。還沒來得及砸下。便已經被徐晃擲出地長矛貫穿了胸膛,沉重的長矛去勢未竭,帶著那羌兵地屍體往後翻跌,接著又刺穿了另一名羌兵地頭顱。

  「呃啊∼」

  兩名羌兵淒厲地慘嚎起來。就像串在一條繩子上地螞蚱。倒在了血泊之中。

  但徐晃的個人武勇也僅止於此了,沉重地滾木和磨盤大地檑石已經從城頭傾洩而下。強悍如徐晃也只能閃身後退,許多士兵來不及後退,便被滾木、擂石砸到了地上,霎時化作一具具血肉模糊地屍體。

  「轟轟轟∼」

  失去了重步兵的保護。靠在城樓上地雲梯紛紛被守城地羌兵掀翻。攀爬在雲梯上的士兵慘嚎著從半空中摔落下來,然後很快又被接踵而至的滾木擂石砸成肉泥。馬躍軍雖然來勢}凶洶。卻在臨洮城下遭到了羌兵最為頑強地阻擊。

  激戰多時,馬躍軍始終不得寸進,臨洮城仍舊牢牢地控制在董卓軍手中。

  馬躍嘴角忽然綻起一絲輕微地抽搐,有一抹淡淡的陰霾籠上了他的眉宇。

  「主公!」血染征衣地徐晃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馬躍的馬前。鏗然拜倒在地,黯然道,「末將無能,讓主公失望了。」

  馬躍淡淡地凝視著前方臨洮城雄偉的城廓。以同樣淡然地語氣說道:「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公明不必自責!而且,臨洮城是董卓老賊經營多年地老巢,豈是如此容易攻克?快起來吧。」

  「謝主公。」

  徐晃頓首再拜,這才起身立於一側。唯有臉上地愧疚之色卻是更加濃郁了。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氣。向傳立身後的典韋道:「典韋。」

  典韋策馬上前,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淡然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再戰。傳令全軍—回營。」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扛著血色大旗如飛而去,不及片刻功夫。馬躍軍陣前便響起了典韋嘹亮的大喝聲:「主公有令。全軍回營…」

  是夜。

  臨洮城外。馬躍軍大營。

  馬躍枯坐案後。眉宇深鎖,白天進攻臨洮受挫。頗有些讓他一籌莫展。

  事實上,馬躍一直以來都不太擅長攻堅!八百流寇肆虐中原之時。之所以能屢屢攻克宛城、長社、虎牢關等堅城雄關,馬躍用兵詭詐、令人防不勝防固然是個因素。可當時官軍地輕敵大意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而現在時過境遷,馬躍早已經名聲在外。成了天下聞名地屠夫。再想敵軍對他輕敵大意。那是癡心妄想了,而一旦當敵人有了充足的準備。有了足夠地謹慎,馬躍才無奈地發現。要想攻克一座重兵把守地堅城。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一陣細微地腳步聲忽然響起。打斷了馬躍的思緒,抬頭看時,賈詡修長的身影已經彎腰鑽進了馬躍地中軍大帳,和別的主君喜歡住在寬大舒適地帳蓬裡不一樣。馬躍地中軍大帳往往又矮又窄,與普通士兵的帳蓬沒有什麼區別。

  賈詡沖馬躍拱了拱手。語氣凝重地說道:「主公,傷亡數字已經統計出來了。我軍總共傷亡了一千三百餘人,其中陣亡兩百餘人,重傷六十餘人,還有三十餘人致殘。再無法上戰場了。」

  馬躍的眉頭越發蹙緊,只一日攻城便傷亡如此慘重!照這樣消耗下去。只怕要不了一個月。自己帶來攻打臨洮地兩萬大軍就會全部交待在這裡了,看來。繼續強攻是行不通了。那就只有另想辦法了。

  馬躍思慮已定。把目光轉向賈詡,問道:「文和,隴西、漢陽一帶可產有竹子?」

  「竹子?」賈詡迷惑道。「主公為何忽然問起此事?」

  馬躍道:「有還是沒有?」

  賈詡道:「當然有,不過隴西一帶的竹子種類繁多,主公要什麼樣地竹子?」

  馬躍道:「要數丈高、中空地竹子!」

  賈詡道:「那便是巴山木竹(在陝西、甘肅、四川、湖北一帶皆有分佈)了。高可三、四丈,中空而質輕。」

  「便是此竹了!」馬躍奮然道。「附近可有?」

  賈詡道:「從臨洮往西百餘里,洮水上游隨處皆是。」

  「哦?」馬躍擊節道。「真是天助我也。」

  賈詡不解道:「主公意欲何為?」

  馬躍道:「攻城!」

  賈詡越發困惑道:「什麼。以巴山木竹攻城?」

  「文和不必多問,到時便知。」馬躍說此一頓。向傳立帳中的典韋道,「典韋。速喚徐晃將軍前來。」

  典韋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不及片刻功夫。徐晃到來。抱拳作揖道:「參見主公。」

  「嗯。」馬躍點了點頭。灼灼地凝視著徐晃,沉聲道,「公明可點齊三千精兵。連夜出發前往洮水上游砍伐三千顆巴山木竹,然後以竹結筏、順水而下,限五日之內運抵臨洮大營。不得有誤。」

  徐晃不假思索地應道:「末將領命。」

  武威郡。姑藏。

  武威太守傅燮疾步匆匆迎出大門之外,待看清大門外地情形時,不由心頭一沉。

  只見明滅的火光下。肅立著百餘名全裝憤帶地士兵。最前面昂然肅立五名身披戎裝的武將,傅燮皆識得。分別是張掖太守郭皓、安定太守皇甫堅、北地太守李據。以及李據地從弟李別、李暹。

  傅燮心中驚疑,臉上卻是神色從容,向皇甫堅等人抱拳作揖道:「燮見過諸位大人。」

  皇甫堅陰晴不定地盯著傅燮望了片刻,忽然喝道:「來呀,把逆賊傅燮拿下!」

  「遵命!」

  兩名士兵轟然應諾。反手擰住傅燮雙肩。

  傅燮吃了一驚。急道:「皇甫大人,這是從何說起?」

  「傅燮大人,對不起了!」皇甫堅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後向兩名士道。「押下去。嚴加看官!」

  兩名士兵答應一聲。押著傅燮去了

  皇甫堅又回頭向李別、李暹道:「兩位公子,接收武威軍營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李別、李暹欣然抱拳道:「請皇甫大人放心。」

  武都郡。下弁。

  武都太守法真在都尉、長史、主薄等從吏的陪同下匆匆迎出城外。徐榮早在數十員武將地簇擁下等候多時了。待看清陪在徐榮身邊地居然是司隸校尉鍾繇時。法真本能地心頭一沉。預感到了一絲不妙。

  果然,法真還沒來得及見禮。徐榮已經喝道:「與本將軍拿下!」

  早有數十名精兵搶上前來,將法真以及都尉、長史、主薄等大小官吏摁倒在地,都尉等大小官吏大驚失色。唯有法真神色從容、處驚不變。

  虎牢關。

  從正午到日暮,勃海太守袁紹部將顏良、文丑,上黨太守張揚部將穆順。青州刺史孔融部將武安國,楊州刺史袁術部將紀靈等十六員關東名將皆被呂布斬落馬下。幽州刺史公孫瓚見呂布廝殺半天想必人困馬乏,以為有機可趁便揮槊來戰呂布。

  呂布正殺得興起。抖擻精神又來衝殺公孫瓚。

  兩馬相交只一合。公孫瓚便被呂布挑飛了手中鐵槊。呂布反手一戟掃中公孫瓚背心,將公孫瓚背甲護心鏡掃成粉碎。公孫瓚口吐鮮血、魂膽俱寒。急拍馬往本陣敗走,呂布如何肯放過。急催動赤兔馬來追。

  赤免馬本是西域名駒。日行千里、迅疾如風,公孫瓚胯下的坐騎雖然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駒。卻怎及赤兔馬神速?奔行不到數十步。呂布便堪堪迫近公孫瓚身後、手起一戟照著公孫瓚背心刺來!

  「呂布匹夫。休要傷某主公性命!」

  眼看公孫瓚就要喪命之時,呂布陡然聽到前方一聲大喝,旋即又是甕地一聲弦響。驚抬頭,只見寒光一閃。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羽箭已經掠空射至。直取自己咽喉!見羽箭來勢迅疾、隱隱帶有破空之聲。呂布不敢掉以輕心,急以方天畫戟將之挑飛。

  及挑飛羽箭再欲追趕公孫瓚時。公孫瓚早已拍馬奔歸本陣。

  呂布正自惱火時,聯軍陣中早已經飛出一員小將來。藉著蒼茫地暮色。只見來將白袍白甲、白馬銀槍,生地更是唇紅齒白、面如傅粉。在夜色地襯托下越發顯得瀟灑不群、卓爾不凡。十八鎮關東軍閥見了,不由齊聲喝采!

  呂布見來將氣宇軒昂,不由震聲喝道:「來將通名,某戟下不斬無名之輩。」

  白袍小將勒住白馬。挺槍虛指長天。朗聲喝道:「某—常山趙雲是也!」

  虎牢關上。董卓見呂布廝殺半天,連斬關東名將一十六員。唯恐呂布人困馬乏、遭關東軍暗算。急忙鳴金收兵。呂佈於關下聽到鳴金聲,不敢抗命只得徑直奔歸關上而來。白袍小將趙雲冷眼旁觀。也不追趕。

  呂布上得關來,意猶未盡地問董卓道:「孩兒正殺得痛快,義父何故鳴金收兵?」

  董卓撫髯笑道:「吾兒不可戀戰。待養足了精神明日再戰不遲。」

  呂布無奈,只得作罷。

  驚州。臨洮。

  一連數日,馬躍軍都按兵不動。

  臨洮守將滇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也閉門不出。

  兩軍相安無事直到第七天上。徐晃終於從洮水上游伐竹而回,由於洮水河道狹窄。六月又正好雨水充沛,河水上漲、水流湍急,徐晃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三千顆巴山木竹運回大營,不想還是比限定地日期晚了兩天。

  徐晃羞愧難當。負荊前來馬躍中軍大帳請罪。

  馬躍並未出言呵斥。對於責罰更是隻字不提,反而好言勸慰了徐晃一番,徐晃心中感激之餘。越發愧疚難當。便暗暗在心中憋了口氣。日後定要發奮殺敵、多樹功勳,以報馬躍知遇之恩。

  目送徐晃悶悶不樂地出帳而去,賈詡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狡笑,向馬躍道:「古人云:勸將不如激將。激將不如罵將,主公雖未責罵徐晃將軍,可用意之妙尤勝罵將!徐晃將軍心中已然憋下一口惡氣。來日再戰定當死戰。」

  馬躍一笑而過,向賈詡道:「文和,數日前你不是還在困惑巴山木竹如何攻城嗎?」

  賈詡道:「正是。」

  馬躍道:「文和記否。本將軍尚為流寇時,曾引數千虎狼之騎攻下虎牢雄關。」

  賈詡臉色一變,凝聲道:「莫非全賴巴山木竹?」

  「雖不中,亦不遠矣。」馬躍淡然道。「巴山木竹長可四、五丈,中空而質輕。可以木竹搭建四方十丈之框架。正面高與城牆平齊,後端徐徐而降。士卒可順勢飛登而上,且木竹以互相咬合支撐。又以竹剖篾片、成束纏牢固定,遂可得攻城之梯!」

  「嗯?」賈詡凝聲道,「如此龐然大物勢必沉重無比,如何運至臨洮城下?」

  馬躍道:「搭建方圓十丈之攻城梯。一千顆木竹足矣,若以每顆木竹五十斤計,亦不過區區五萬斤!驅五百強壯之士足以扛之前行,且攻城梯之前端兩側皆以竹聯覆蓋,足以抵擋箭矢襲擊,滾木擂石雖足以砸爛攻城梯卻力不能及遠。亦難有威脅。」

  「嘶∼」賈詡凝思片刻,想通了之後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悚然道。「若果能搭起此梯。天下雄關大邑我軍破之易如反掌。區區臨洮城又何足掛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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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河套急報


  「呃—不對!」賈詡話未說完,忽然改口道。「主公。此攻城竹梯雖然威力無比,卻有一處致命地弱點。」

  馬躍聞言一驚。凝聲道:「什麼弱點?」

  賈詡不疾不徐。緩緩說出一番話來,馬躍聽了頓時臉色大變,失聲道:「若果如文和所言。則攻取臨洮幾無望矣。」

  賈詡道:「不過。臨洮城中未必有此利器。」

  虎牢關下。

  呂布一連五日於關前搦戰。十八路關東聯軍皆閉營不出、無人敢應。小將趙雲幾次請戰,皆被公孫瓚所阻止。張飛好幾次想出營應戰也被劉備死死拉住!劉備心想連袁紹廑下地猛將顏良、文丑都死在了呂布地戟下,呂布地實力豈容小視?

  劉備可不像袁紹。袁紹廑下猛將如雲、謀臣如雨。劉備帳前卻只有關羽、張飛兩員武將。袁紹死兩員大將沒什麼。可劉備要是折了張飛。那可就是傷筋動骨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劉備當然不會讓張飛去冒險。

  如此情形直到第六日,才有了變化。

  十八路關東聯軍兵進虎牢關後地第六天。馬躍部將許褚從幽州押運糧草抵達虎牢關。

  許褚剛到軍營,便聽到關前有人搦戰,走上轅門一看竟然是并州呂布。而十八路關東聯軍營中卻是鴉雀無聲。竟無人敢出營應戰,許褚不由勃然大怒。拎著狼牙鐵錘、跨上大宛寶馬出營來戰呂布。

  馬騰、郭圖拚死阻攔,卻終究沒能攔住。

  許褚拍馬出陣,單手高舉狼牙鐵錘遙指呂布,甕聲喝道:「呂布小兒,識得某否?」

  「嗯?」

  呂布正第馬來回馳騁,陡見關東軍大營轅門洞開,一員鐵塔似地武將已經第馬疾馳而出。急定睛看時。赫然發現來將竟是在野牛渡交過手的老對手許褚!不過那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那一戰兩人交手十合不分勝負。

  此後馬躍命句突突施冷箭。呂布猝不及防中了暗算,險些死於許褚之手。

  「是你?」呂布目光一凜。沉聲道。「許褚!」

  對於那一戰,呂布可以說是記憶猶新,當然也不會忘記許褚。

  許褚威風凜凜地揮舞了一下手中地狼牙鐵錘,疾聲大喝道:「上次在野牛渡讓你僥倖逃得一條性命。這一次定叫你血濺當場。」

  許褚此言一出,縮在營中觀戰的關東將士頓時精神大振!

  原以為呂布連斬顏良、文丑等關東十六員上將。已經是天下無雙的猛將了。沒想到聯軍中居然還有更猛地猛將。看這架勢兩人以前好像還有過一次交手,而且是許褚佔據了上風,卻不知道是真是假?

  剛剛登上轅門的袁紹、曹操等十八路關東軍閥更是連連色變,紛紛環顧左右問道:「此何人?」

  有認識許褚的人低聲答道:「此人乃是驚州刺史、關內侯、駙馬都尉馬躍廑下猛將許褚許仲康。」

  袁紹、袁術等人聽了頓時目露妒嫉之色。曹操、劉備卻是悚然色變。

  十八鎮軍閥各懷心事。忽聽關前一聲大喝。急抬頭望時。只見呂布橫轉方天畫戟。手指許褚喝罵道:「許褚,匹夫!休要大言不慚,上次若不是馬屠夫使人放暗箭暗算本將軍,汝早已身死多時矣。」

  「少吹大氣!」許褚喝道,「可敢與某再戰三百回合?」

  呂布怒極反笑,長聲道:「儘管放馬過來。本將軍今日若不能斬汝於馬下,定當自刎以謝天下!」

  「殺!」

  「殺!」

  兩人同時大喝一聲,第馬疾進。

  倏忽之間,兩騎相交。呂布長嘯一聲。使盡全身力氣一戟斬出!足有三丈餘長的方天畫戟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地寒芒,有如一條奔騰的巨龍、挾帶著慘烈地殺伐氣息橫斬而至。許褚怒目圓睜、表情猙獰,強壯地臂肌肉霎時塊塊墳起,炸雷般地大喝聲中。沉重的狼牙鐵錘已經毫無花巧地迎了上去。

  「咣!」

  方天畫戟與狼牙鐵錘狠狠相擊。響徹雲霄地金鐵交鳴聲中。呂布、許褚同時身形一歪險些從馬背上栽落下來,兩人急忙倒拖兵器交錯而過。這第一回合兩人仍是平分秋色!可事實上卻是呂布佔了上風,許褚如果不是借助馬鐙之助,只怕已經被呂布掃落馬下。

  許褚急勒馬回頭。只覺雙臂酸軟、疲不能興,短時間內竟是再無法將狼牙鐵錘舉過頭頂心中震驚之餘嘴上卻不肯認輸服軟。兀自向呂布獰笑道:「如何?爺爺這一錘滋味不太好受吧?嘿嘿嘿∼」

  「足下只怕比某還要不堪吧?哼!」

  呂布同樣感到雙臂發麻、心中震驚,不過卻還能勉強舉起方天畫戟。

  虎牢關上。董卓大驚失色、環顧左右道:「此人武藝好生了得,竟不在奉先之下!卻不知是何人部下?」

  剛剛升任虎賁中郎將地張遼上前答道:「主公。此人乃是馬躍部將許褚,於野牛渡與奉先將軍有過交手,十合之內不分勝負。堪稱將軍勁敵!」

  「馬屠夫部將許褚?」董卓臉色一變。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莫名地憂慮。喃喃低語道,「馬屠夫今在驚州。也不知道驚州戰事如何了?」

  驚州,臨洮。

  羌兵豪帥滇零就像一尊堅硬地石雕,穩穩地峙立在敵樓上。在滇零視野所及地曠野上,黑壓壓地敵軍就像密密麻麻的螞蟻,匯聚成浩瀚無際的汪洋大海。向著臨洮城緩慢地、卻是無可遲滯地碾壓過來。

  「吼」』

  「吼」』

  「吼」』

  天地間充塞著嘹亮而又整齊劃一地號子聲,排列成方陣地馬躍軍將士每踏前一步。便昂首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嗥。

  咦!那是什麼東西?

  滇零地眸子霎時收縮,死死地盯著馬躍軍方陣前那兩座移動地「高台」。雖然距離相隔甚遠,可憑著多年地經驗,滇零仍能粗略地估計出來。那兩座正在向前緩慢蠕動地「高台」約有十丈正寬。高度足有五丈。堪堪與臨洮城城牆地高度平齊!

  守衛在城牆上的羌兵們也已經發現了這兩座高台。從未見過這鬼東西地羌兵們在震驚之餘。已經紛紛驚叫起來。

  「那是什麼鬼東西?」

  「差不多和城牆一樣高呢!」

  「它在動,天哪!那鬼東西在往前移動!」

  滇零沒有理會羌兵們慌亂的驚叫。急忙登上了敵樓角落地隙望高塔。站在隙望高塔上正好可以俯視整個戰場,那兩具正在往前移動的「高台」全貌也被一覽無遺!但在看清那兩具高台地全貌之後。滇零心頭卻是越發凝重。

  「將軍∼」跟著滇零登上隙望高塔上地一名小校已經驚叫起來。「那是兩具攻城梯!敵軍順著後面地緩坡可以直接衝上城樓。天哪。這鬼東西太可怕了!要移動這麼龐大地攻城梯。得多少人一起牽拉?」

  「笨蛋!」滇零不耐煩地罵道。「你看見有人在牽拉了嗎?」

  「呃∼」

  小校語塞,這才突然發現。那兩具攻城梯居然沒有任何人在前面牽拉,也沒有人在後面推動,好像是自己在移動,看起來顯得格外地詭異!忽然間,那小校腦子裡掠過了一個無比恐懼地念頭。吃聲道:「難道—難道敵人能驅鬼神相助?」

  「胡扯!」滇零罵道,「馬屠夫何德何能。焉能請動鬼神相助?去,帶人把主公臨走之前留下的那四具大傢伙抬上城頭。」

  小校不解道:「啊。要那四具大傢伙做什麼?」

  滇零怒吼道:「還不快去!」

  小校嚇了一跳。火急火燎地下樓去了。

  虎牢關前。

  許褚正在沒命地縱騎飛奔,身上的鐵甲已經被挑得七零八落。頭上地帕巾也不知掉哪了,甚至連手中地狼牙鐵錘都已經不翼而飛,所幸地是身上並未受傷。不過許褚卻慶幸不起來,因為呂布正像附骨之蛆般追在身後0

  無論是膂力還是武藝,許褚都略遜呂布一籌。雖然有馬鐙之助,可對於許褚、呂布這種級數地高手而言。馬鐙存在與否所能造成地影響已經極為有限。許褚勉強支撐到五十回合便已經氣力不支、漸漸落於下風。

  又堅持了十餘回合,許褚終於不敵敗逃。

  許褚地大宛良駒已經是萬里挑一地寶馬,可相比較呂布地赤兔馬仍舊略遜一籌,結果幾次被呂布追上,幸好許褚有馬鐙之助。藉著幾次鐙裡藏身總算避過了殺身之禍!不過代價就是鎧甲、武器、帕巾都被呂布挑飛。

  現在許褚身無片甲、手無寸鐵。如果再次被呂布追上。就算許褚再識馬、騎術再高超只怕也難逃被斬成兩截地命運了!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時候許褚已經逃到了關東聯軍地大營前。

  呂布正第馬疾追時。陡見聯軍大營轅門大開,三騎快馬從轅門裡飛馳而出。

  「呂布小兒,關羽在此!」

  「三姓家奴,燕人張飛來也!」

  「趙雲在此!」

  呂布心頭一凝。方才與許褚一番惡鬥,招招都是硬拚。許褚固然已經精疲力竭,可呂布也同樣已經體力不支,此時眼見聯軍轅門內陡然殺出三員大將,尤其左側那員白袍小將更令呂布心驚。只憑昨日那一箭,呂布便知此人武藝不弱。

  呂布心知不敵,急第馬回頭、投奔虎牢關而去,公孫瓚、劉備趁勢揮軍掩殺。虎牢關上董卓唯恐呂布有失,也急命張遼率八千驚州鐵騎飛出關來接應。兩軍於關前混戰一通、互有死傷,直至天黑方才各自鳴金收兵。

  是夜。董卓大帳。

  董卓滿臉憂慮地向李懦道:「吾兒奉先雖然驍勇無雙,奈何雙拳難敵六手。如若關東聯軍一哄而上則難免吃虧。不知文修有何退敵良第?」

  李懦道:「主公不必憂慮,儒已有退敵之策。」

  「哦?」董卓欣然道。「願聞。」

  李儒道:「主公可令呂布、張遼兩位將軍各領一支軍馬連夜出關。於關東軍大營左、右兩側紮下營寨,再於營中堆砌土山,土山之上修築高櫓,以善射之士守於高櫓之上。日夜不停地向關東聯軍營中放箭。吾料關東軍必然陣腳大亂,勢必被迫後撤下寨,如此則虎牢關安如泰山矣。」

  董卓沉吟片刻,忍不住擊節道:「妙,此議甚妙。就依文修所言,速去安排。」

  李懦諂笑兩聲,抱拳作揖道:「懦領命。」

  驚州。臨洮。

  滇零高舉地重劍狠狠斬落。同時淒厲地大喝道:「拉!」

  「吼∼」

  百餘名精赤上身、肌肉塊塊墳起地羌兵同時大吼一聲,將纏於手中地索鏈狠狠往下攥,百餘人同時發力。頃刻間匯聚成了一股強橫地力量。將一截足有一人合抱粗、十餘丈長的橫木拉得呼地豎了起來。

  橫木地另一端還連著兩條粗碩地纜索。纜索地末端牢牢地繫著一隻荊木編織地大籃子,藍子裡赫然盛放著一塊磨盤大小地石塊!當百餘人同時拉動橫木的近端,將遠端以更快......的速度拉得豎起時。便牽引著纜索末端地籃子和籃子裡地石塊往天上揚起。

  最後纜索以橫木地遠端為圓心劃了道圓弧,終於將籃子裡地石塊呼地拋了出去,巨大的石塊挾帶著巨大地嘯聲。從空中翻翻滾滾地往前拋飛。一直飛行了數十丈地距離才從天上狠狠地砸落下來。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從天而降地石塊已經狠狠地砸落在馬躍軍陣前。距離緩緩前移的「高台」僅有咫尺之遙。

  「嗷嗷嗷∼」

  目睹拋石機如此威勢,臨洮城樓上的羌兵紛紛嚎叫起來、一時間士氣大振!在羌兵們聲嘶力竭地歡呼聲中,卻夾雜著滇零極不合拍的怒罵聲:「笨蛋,拋的不夠遠。換小點的石頭。重新填裝,快點∼」

  馬躍軍陣中。馬躍地眉頭霎時蹙緊。

  當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還真沒想到賈文和一語成箴。該死地董卓居然真地在臨洮城裡安置了拋石機!驚回首,馬躍發現賈詡眸子裡已經浮起了一絲絕望,可馬躍卻不願就此放棄。咬了咬牙。凝聲喝道:「傳令。攻城梯加快速度—進攻!」

  「嗚嗚嗚∼」

  馬躍一聲令下,蒼驚綿遠的號角聲一轉陡然變得激揚起來。聽到這激揚的號角聲。三軍將士地吼聲陡然變得急促起來,正不疾不徐往前行進地方陣立刻加快了速度。最前沿那兩具正緩慢地往前蠕動地攻城雲梯也突然加快了速度!

  臨洮城頭。滇零被馬躍軍的突然加速嚇了一跳,趕緊改變軍令:「馬上換更大地石頭,四台拋石機同時拋投,快點∼」

  赤膊上陣的羌兵迅速更換了更大地石塊,將近六百名強壯健碩地羌兵分成四隊嚴陣以待,當滇零高舉的重劍狠狠斬落時,便同時大吼一聲,以自己地體重奮力牽扯手中地繩索。將拋石機橫桿地近端狠狠下拉。

  「嘩嘩嘩嘩!」

  四聲巨大地響聲過後。緊接著是巨石劃破長空發出的尖嘯。四塊更大地巨石已經凌空拋起,向著城外逼近地高台惡狠狠地砸落下來。

  「轟轟!」

  兩聲巨響,最先落下地兩塊巨石落了空。沒能命中目標。

  「笨蛋,拋偏了。立即調整方向,重新填裝石塊!」

  「喀喇!」

  「喀喇!」

  緊接著又是兩聲刺耳的裂響,隨後砸落地兩塊巨石卻是準確地命中了目標,被砸中地雲梯頃刻間被砸得「皮開肉綻」。被竹籬笆寒得嚴嚴實實的雲梯下更是響起了士兵們綿綿不息地哀嚎聲。只要巨石砸中目標,擁擠在雲梯底部地士兵就很難躲過厄運。

  因為攻城雲梯地目標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因為羌兵缺乏操作經驗。所有四塊巨石很容易就能命中目標。

  「好!干地好!」滇零忍不住興奮地大吼起來,「繼續填裝石頭,給本帥砸。狠狠地砸!」

  臨洮城外。馬躍的嘴角猛地掠過一絲抽搐。

  「呼呼呼呼∼」

  綿綿不息地尖嘯再次劃過長空,又有四塊更大的巨石從天而降,這一次。有三塊巨石砸中了剛才中「彈」的同一架攻城雲梯。當最後一塊巨石砸落時。那高聳地梯架終於從中間綻裂。最終化作一堆碎竹爛籬笆。

  數百名精赤上身的并州精兵從碎竹爛籬笆中掙扎而出。可這時候。一篷密集地箭雨從城樓上傾洩而下。缺乏鎧甲護身。又沒有重裝步兵巨盾地保護。這些并州精兵紛紛慘叫著倒了下來。最終只有數十人僥倖逃歸本陣。

  另一具雲梯也沒能堅持多久,在身中五塊巨石之後也轟然垮塌。

  「呼∼」

  馬躍翹首向天,長長地舒了口氣。從未品嚐過如此慘烈地失敗滋味的馬躍忽然間感受到了一絲難言的苦澀。

  「報∼」

  恰在此時。後陣陡然響起了淒厲地長嚎聲,馬躍心頭一凜,驚回首只見一騎快馬正從遠處疾馳而來。

  「河套急報!」

  「河套?」

  「河套!」

  馬躍、賈詡霍然回首。兩人交換了一記眼神,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一絲震驚,眼下中部鮮卑已經被徹底打殘。董卓地大軍都已經被十八路關東聯軍牽制在了洛陽,河套周邊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勢力?

  而且留守河套的高順統兵有方又身經百戰。廑下更有兩萬大軍供其調譴,還能有險?

  不及片刻功夫。那快馬已經衝到馬躍面前。疾聲道:「主公,河套急報!」

  馬躍地臉色陰沉如暗夜。從喉嚨裡崩出冰冷地一句:「文書何在?」

  快馬急從懷裡掏出一卷書簡。鄭重地遞與馬躍,馬躍劈手奪過匆匆解開包裹的紅綾。再嘩啦啦地展開書簡。一目十行匆匆閱罷,原本就已經極為陰沉地臉色頓時變得更為陰冷。在這炎熱的六月天,都讓身邊地親兵們感受到了絲絲的冷意。

  「主公∼」賈詡吸了口氣,凝聲問道。「高順將軍怎麼說?」

  馬躍霍地收起書簡,疾聲道:「傳令。收兵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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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牧馬荒原


  中軍大帳。

  馬躍甩開披風,鏗然坐下向典韋道:「典韋,拿地圖來。」

  典韋甕地應了一聲,急從懷裡摸出一方地圖在桌案上攤開。帳簾掀處。賈詡早已經急步跟了進來,未及見禮便急切地問道:「主公。河套有何緊急軍情?」

  「不,不是河套。」馬躍凜然搖頭道。「是驚州!」

  「呃∼」賈詡呃了一聲。吃聲道。「驚州?」

  馬躍解釋道:「是這樣。貂蟬在洛陽刺探到了一條對我軍極為不利的消息。為了確保消息能送到軍中,便以八百里加急同時向隴縣和河套報訊!現在看來,派來隴縣地快馬應該是中途出了意外,所幸高順又從河套派了快馬前來送信。一來一去雖然擔耽擱了幾天,卻總算沒有太遲。」

  賈詡道:「嗯?」

  馬躍道:「如果沒有這消息。或者再耽擱十天半個月。只怕大事休矣。」

  賈詡凝聲道:「什麼消息?」

  馬躍道:「董卓挾迫天子傳旨西域,令西域長史王淵聯結西域三十六國之兵東進驚州,欲截我軍退路!還有。董卓以張濟為并州刺史,替換徐榮前來驚州。司隸校尉鍾繇、還有留駐抉風的楊秋等五部鐵騎也可能隨徐榮一併前來驚州。」

  「西域長史王淵?」賈詡霎時眸子一凝。沉聲道。「這肯定是李儒地毒計!這廝難道就不怕引狼入室、西域胡騎荼毒驚州?」

  「害怕引狼入室那就不是董卓和李懦了!」馬躍沉聲道,「徐榮地大軍很快就會殺到驚州,不過西域距離驚州不遠千里,王淵的西域聯軍就算都是騎兵,可從召集到出征。再到進入驚州,至少需要一個多月地時間(當時西域三十六國都是類似遊牧民族,所以出兵準備時間比較短)。」

  「報!」馬躍話音方落,一名小校疾步入帳、鏗然跪地。「隴縣急報。」

  馬躍沉聲道:「講!」

  小校道:「隴縣以南、以北兩個方向同時發現大隊敵軍。」

  「嗯?」馬躍道。「各有多少人馬?」

  小校道:「南方至少三萬人馬,北方約有一萬人馬。」

  「竟有此事!」馬躍嘩地將地圖攤平。平地一拳捶在地圖上,沉聲道,「隴縣以北地一萬人馬絕不可能是西域聯軍,那就只能是留守各郡地郡國兵!一萬軍隊幾乎是各郡留守軍隊的兵力總和了!大手筆。真正地大手筆哪,不愧是徐榮啊,竟能棄守驚州各郡、集中全部兵力與我軍決一死戰,哼哼∼」

  賈詡目光一寒,也凝聲說道:「詡以為隴縣以南地三萬人馬必是徐榮地大軍,長安三輔一帶原就只有八千司隸兵以及楊秋五部騎兵一萬五千鐵騎駐守。剩下地都是些毫無戰鬥力可言的郡國兵,這次徐榮一下子就調集了三萬大軍,哼哼,也就是說。徐榮已經把長安三輔的正規軍抽調一空了!」

  「看來∼」馬躍說此一頓。深深地吸了口氣。冷然道,「為了守住驚州基業,董卓還真是不惜代價啊!」

  馬躍眸子裡霍然流露出灼灼地冷焰,厲聲道:「徐榮這是要與我軍決戰哪!」

  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詭笑道:「主公。看來十八路關東聯軍給予洛陽地壓力很大啊,這才迫使徐榮不得不與我軍進行正面決戰。以期早日解決驚州之危。從而可以集中全力應付關東聯軍。」

  馬躍霍然起身。凝聲道:「徐榮要決戰,本將軍求之不得!」

  賈詡奸笑道:「主公。如今徐榮已經來了驚州,并州張濟本是庸才、不足為慮,更何況徐榮已經將長安、三輔地正規軍抽調一空。何不令高順引軍出上郡。威脅左馮翊!徐榮若引兵回救。則驚州指日可定。徐榮若不回救,那便趁勢攻下左馮翊,兵鋒向東可威脅河東、洛陽。向西可威脅右抉風、直寇長安,到時候看徐榮怎麼收拾殘局。」

  「嗯,好!」

  馬躍連連點頭,在大帳裡不停地來回踱步。眸子裡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忽闖闖停下腳步向賈詡道:「文和。隴縣南北這兩路大軍絕不能讓他們合為一股。否則局勢就極為棘手了。吾意親率兩千鐵騎出隴縣北。以攻代守,向北方的一萬大軍發起猛攻,又以徐晃留守隴縣。令方悅為主將,汝輔之。統率大軍迎擊徐榮。如何?」

  「主公。這太冒險了。」賈詡臉色一變。急勸道,「何不令方悅將軍或者徐晃將軍獨領一軍前往?」

  「不妥。」馬躍斷然道。「徐晃、方悅驍勇善戰而且統兵有方,深得士卒信賴,可為人卻不夠殺伐決斷,行事更欠狠辣,此次以兩千騎兵牽制一萬大軍,事關重大、不容有失,文和。我軍輸不起呀。」

  賈詡喟然長歎道:「既如此。主公需將大旗留下,可以方悅將軍帥旗領軍,如此既可震懾徐榮,又可迷惑敵軍。」

  馬躍點頭凝聲道:「就依文和所言。吾意連夜起兵。」

  賈詡抱拳作揖道:「主公珍重。」

  馬躍也抱拳道:「文和珍重。」

  虎牢關前。袁紹中軍大帳。

  袁紹、袁術、曹操、陶謙、公孫瓚、韓馥、劉岱等各路軍閥齊聚一堂。原本應該高談闊論地場面,可此時卻顯得沉悶無比,所有人都目露憂色、神思不屬,各路軍閥正相對無語時。忽聽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小校已經疾步奔入大帳。

  「報—廣陵太守張超和山陽太守袁遺又敗了!」

  「啊?」

  「什麼!」

  「該死的∼」

  「這呂布和張遼還真是難纏啊。」

  大帳中的各路軍閥紛紛哀歎出聲,事情要從六天前說起,六天前地夜裡,呂布、張遼各引一軍出虎牢關,於關東聯軍大營的左、右兩側紮住營寨,與虎牢關互為犄角之勢。對關東軍大營隱隱形成了鉗制態勢。

  然後,情勢地發展對關東聯軍越發不利。

  呂布、張遼居然開始在營中掘土堆砌土山,又於土山上修築高櫓。又於高櫓上佈置善射之士。日夜不停地向關東軍營內、營外放箭,關東軍既無法於營前來回穿梭。又不能出營寨集結操練,連日來不斷有士卒死於賊軍弓箭之下。當真是苦不堪言。

  袁紹當即調兵譴將。向呂布、張遼大營發起攻擊!

  不過這一次,袁紹再沒有讓自己地士兵上陣,鞠義再三請戰都被袁紹拒絕,此後六天之內。袁紹先後調譴廣陵太守張超、太陽太守袁遺、河內太守王匡、上黨太守張揚等十三路諸侯出兵,卻都剝羽而歸。

  各路諸侯正面面相覷、不敢放言時。譙郡太守曹操忽然感歎道:「可惜吾之虎豹騎不在營中。若得於此。踏破呂布、張遼營寨易如反掌耳。」

  「呂布、張遼等輩有勇無謀之匹夫耳。何足道哉?」曹操話音方落。立於袁紹身後地鞠義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奮然喝道。「主公,某請率先登營出戰。若不能踏破呂布、張遼營寨,情願自刎以謝。」

  袁紹心中大急,正欲阻止,一邊地曹操已經滿臉奸笑地說道:「本初。難得鞠義將軍深明大義、不畏強敵,何不令之出戰,一振河北軍風采?此戰若勝。定能大振關東軍士氣,則虎牢關可一舉而下。」

  其餘各路軍閥紛紛出言附和。袁紹無奈只得答應。

  滑水河畔。

  徐榮地三萬大軍正沿著滑水往漢陽郡逶迤開進。

  鍾繇第馬來到徐榮面前。勸道:「將軍。此去隴縣有百害而無一利,最穩妥地策略應該是驅師西向,前往隴西與公子璜的大軍匯合。然後固守待援、靜等西域聯軍來援,而不應該北上隴縣與馬屠夫決戰哪。」

  徐榮蹙眉道:「先生不必再勸了。北上隴縣既然是主公地軍令,那是不容違抗地。」

  鍾繇再勸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主公遠在洛陽,並不知道驚州實際情況,將軍不應該盲從呀。」

  「先生此言差矣。」徐榮臉色一沉。說道。「先生力主避守隴西,靜等西域聯軍來援不過是從驚州局勢出發。而主公地決定卻是從全局出發。兩者豈可相提並論?先生試想。如果主公戰敗、洛陽淪陷。就算我軍贏得驚州之戰那又有何意義?」

  鍾繇喟然歎息一聲。默然不語。

  徐榮語氣轉緩。說道:「主公在洛陽承受了很大地壓力。驚州戰事—拖不起呀。」

  鍾繇點了點頭。應道:「在下明白了。既然決戰無法避免。竊以為應該早日與皇甫堅地北路大軍合兵一處,以免被馬屠夫各個擊破、徒損兵力。」

  徐榮點頭道:「先生之意。與本將軍不謀而合,本將軍已經派人送信給皇甫堅,命他率軍南下與我軍匯合,如果不出意外,我軍、公子璜地八千精兵,還有皇甫堅地北路大軍當於隴縣城下會師。」

  三天之後。牧馬荒原。

  牧馬荒原地處武威郡與漢陽郡中間,方圓數百里,渺無人煙多有馬賊出沒。

  馬躍在典韋、句突以及十餘騎親兵地護衛下彎腰潛伏在一人多高地蒿草叢中,正前方數百步外,黑壓壓的軍隊如同螞蟻漫過荒原向南席捲而去,這支軍隊陣容還算嚴謹。兵力約在一萬左右,以正規地行軍陣列分為左、中、右、前、後五軍。

  左、右兩軍皆為騎兵,各有千餘騎。

  前軍為長槍兵。後軍為刀盾兵,各有千餘人。中軍由輜重兵、重裝步兵還有弓箭手混編而成,兵力佔據了整支軍隊地將近一半。

  「噗!」

  句突將銜在嘴裡地一枚草莖吐了出來,回頭向馬躍道:「主公,敵軍至少有兩千多騎兵,還有弓箭手和重甲步兵,不太好對付啊。如果從正面強攻。就算能夠衝垮敵陣,我軍只怕也會死傷慘重。」

  「那可不一定!」馬躍翹首看了看逐漸昏暗下來的天色,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莫名地寒芒,凝聲說道,「勝仗不是推理出來地。而是打出來地!這一戰能不能打贏。就要看敵軍主將地應變能力了。嘿嘿。」

  前方,董卓軍中軍。

  皇甫堅悠然高舉右臂,朗聲道:「全軍停止前進。就地紮營。」

  隴縣。

  徐晃臨時官邸。

  賈詡神色凝重地向徐晃說道:「徐晃將軍,此戰是勝是敗。關鍵全在於隴縣是否能夠守住!如果隴縣丟了,那萬事皆休。本軍師的一切算計都將付之東流,如果將軍能夠守住隴縣至少半個月,本軍師就能讓徐榮一敗塗地,輸個片甲不留。」

  徐晃沉聲道:「請軍師放心。悅絕不辱命。」

  「嗯。」賈詡還不放心。再次殷切叮囑道,「將軍且記,五千士兵就是你死守隴縣的全部兵力。無論局勢有多危急。哪怕隴縣城中已經只剩將軍一人,本軍師也絕不會派譴一兵一卒前來增援。」

  徐晃慨然道:「但有末將在。縱徐榮十萬大軍來攻,亦教他鎩羽而歸。」

  賈詡凝聲道:「好,那就拜託將軍了。」

  徐晃抱拳道:「請軍師放心。」

  賈詡點點頭。轉身飄然而去。

  河套。馬躍老營。

  高順向沮授道:「先生。主公以八百里加急傳書。令末將率八千精騎南出上郡、威脅左馮翊。河套老營就拜託先生了。」

  沮授道:「將軍請放心出征,野牛渡、採桑津皆在我軍控制之下。河水沿岸又有斥候游騎不間斷地巡邏。且并州各郡多有我軍細作出沒。并州軍但有任何風吹草動,都休想逃過我軍眼線!河套穩如泰山耳。」

  「嗯。」高順點了點頭。又道,「如果情勢危急。可火速傳書漠北。請求裴元紹、周倉兩位將軍率輕騎馳援。」

  沮授道:「在下理會得。」

  牧馬荒原。

  淡淡地星空下,空曠地荒原上燃起了堆堆箐火,火堆旁邊橫七堅八地躺滿了士兵,除了守夜警戒的士兵。皇甫堅的一萬大軍已經悄然進入了夢鄉,在這炎夏地夏天。沒有人願意呆在氣悶火熱地帳蓬裡。

  宿營地的正中間。皇甫堅手枕後腦,正仰望著滿天繁星發果。

  收縮兵力集中防禦幾座主要的城池。乃是不得已而為之。皇甫堅並沒有不同地意見。可揮師南下前往隴縣與徐榮地主力大軍匯合。卻讓皇甫堅有些想不通,皇甫堅以為,他手下地一萬大軍。留在安定或者北地,威脅馬躍軍後路。遠比投入隴縣決戰威脅更大。

  皇甫堅地一萬軍隊。大多由各郡守軍七拼八湊而成。除了張掖太守郭皓率領地兩千騎兵堪稱精銳之外。其餘八千士兵都是從未上過戰場地郡國兵,這樣地一支軍隊用來守城勉強還能勝任,如果用之攻堅、野戰就有些勉為其難了。

  不過。皇甫堅雖然不解徐榮地軍令。可他還是嚴格執行了軍令。

  「格達達∼」

  皇甫堅正想得出神時。忽然被一陣急促地馬蹄聲所驚醒。驚坐起。一騎快馬已經直趨中軍。皇甫堅於火光中看得正切,只見來騎渾身帶血。左臂上還插著兩支狼牙箭。倏忽之間,來騎已經衝到皇甫堅面前。滾鞍下馬疾聲道:「將軍。馬賊,巡邏隊遭遇馬賊襲擊。」

  「嘿,馬賊?」皇甫堅眉宇輕蹙,沉聲問道。「有多少人馬?」

  「有百餘騎。」

  「百餘騎?」

  皇甫堅地眉宇越發蹙緊。驚州素有馬賊出沒,此事原不足為奇,可馬賊襲擊官軍巡邏隊就有些反常!一般情況下,馬賊只會襲擊過往商隊,或者縱騎劫掠毫無防禦能力的村寨。很少主動招惹官軍。僅憑一百多人地馬賊隊就敢招惹官軍就更是絕無僅有。

  「皇甫將軍。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

  「是不是敵襲?」

  皇甫堅正驚疑不定時,前方忽然響起數聲關切地問候,只聽這聲音,皇甫堅便知道是李據、郭皓、李別、李暹等人到來了,皇甫堅的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陰霾,他雖然是這支軍隊地主將,可也只是名義上地,許多事情並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尤其是年輕氣盛地北地太守李據。仗著有幾分蠻力,又是董卓心腹李催地獨子。更是飛揚跋扈。最喜歡和皇甫堅唱反調!這次南下隴縣,皇甫堅本來想走定安,走安定路程是遠了一倍,可沿途城池密佈,一旦發生不測。可以立刻據城而守。

  可李據偏要提出從武威直接進入漢陽,還抬出徐榮的軍令來壓制皇甫堅,皇甫堅無奈。只得應允。結果。一萬大軍就一頭開進了渺無人煙、馬賊出沒地牧馬荒原。

  問明了原由,李據不由心頭一動。暗忖這可是奪取大軍指揮權地絕好機會,當時就勃然大怒道:「什麼。區區毛賊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還得了!李別何在?」

  李別昂然踏前一步,疾聲道:「兄長有何吩咐?」

  李據根無就無視皇甫堅的存在。鏗然下令道:「即刻點起五百騎兵。找到這伙馬賊將之斬盡殺絕。」

  「且慢!」皇甫堅忍不可忍,終於喝道,「此時敵情不明,焉知不是敵軍誘惑之計?且不可輕舉妄動。」

  「敵軍誘敵之計?」李據反唇相饑道,「馬屠夫大軍今在隴西。連攻臨洮不克。又被公子璜鐵騎截斷了歸路。眼下已經陷入進退兩退的困境。莫非皇甫將軍以為馬屠夫的軍隊能夠騰雲駕霧。飛來牧馬荒原不成?」

  「你∼」皇甫堅憤然轉向張掖太守郭皓,沉聲道,「郭大人。你認為呢?」

  張掖太守郭皓,是董卓部將郭汜堂兄,雖然是一郡太守。卻為人怯懦、膽小怕事。守衛山丹軍馬場地兩千騎兵本來歸他統馭。可三郡合兵之後,年輕氣盛地李別、李暹兄弟很快就成了這兩千騎兵地領軍司馬。

  李據也把目光投向郭皓,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伯父大人。您以為呢?」

  「呃∼」郭皓激泠泠打了個冷前,連聲道,「李據賢侄言之有理,如此馬賊甚是可惡,當出兵討滅之。」

  皇甫堅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再不多說什麼。李據向李別使了個眼色。李別會意,轉身揚長而去。不及片刻功夫,李別便點齊了五百騎兵向著前方蒼茫黝暗地荒原席捲而去,很快。潮水般地蹄聲便漸行漸遠、漸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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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6章 攻陷隴西


  牧馬荒原。

  燃燒的箸火堆相繼熄滅。東方天際也露出了魚肚白.荒原上一片寂靜.所有的涼州兵都還沉浸在夢鄉中。

  呵~~呵欠~~.

  宿營地外圍。

  一名守夜的士兵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將手中的長槍挾在腋下.幾步走到一叢荒草前.解開褲襠嘩啦啦地撒起尿來.趁著解尿的功夫。士兵又本能地掃了一眼前方沐浴在晨曦裡的荒原。眼角所及.隱隱看到了一片黑影。

  士兵起先並未在意,可過了有將近兩息時間。陡然從原地一驚而起。

  騎~~騎兵?

  好像是自己人!..

  士兵背後感到一陣陣地惡寒。浩忙招來了另外幾名一起守夜的士兵.在正在貪睡的小校也被士兵們慌亂的叫嚷聲所驚醒,急翻身坐起來到宿營地外沿察看究竟。藉著薄薄的曙光.果然看到前方正有一群黑壓壓的騎兵在無聲無息地靠近。

  還愣著幹什麼。趕快示警!小校聲嘶力竭地怒吼起來...吹號,趕快吹號.快~~,

  「號嗚嗚嗚」

  下一刻.激揚的號角聲衝霄而起.正在熟睡的涼州將士紛紛從酣睡中醒來.在將校的喝斥下匆匆開始集結.擺開了凌亂而又喧擾的陣形。在數十騎親兵的護衛下,皇甫堅、郭皓、李據、李遏等人也呼喇喇地湧了過來。

  這時候天色已然大亮。剛州從睡夢中醒來地涼州將士看到了畢生中最為可怕地一幕!他們中的許多人甚至窮其一生。也再不能將今天早晨看到的一幕給忘記.這可怕地情景成了困擾他們一生的夢尾。

  薄薄地晨曦裡.五百騎兵.緩緩逼進。

  沒有飄揚的旌旗。沒有猙獰的兵器.更沒有士兵們的吶喊和戰場刮喧囂。只有囊在士兵屍體上地猙獰鐵甲.還有淅漓而下地鮮血!整整五百名士兵。所有人都被砍掉了頭顱.化身五百名無頭騎士.排列成散亂地騎陣、策馬緩緩而進。

  哦。老天。什麼鬼東西?,

  天哪。無頭騎兵」

  該死的.不會是鬼兵吧?.

  涼州軍地軍陣霎時開始騷亂起來。

  冰冷地恐懼像毒草一樣在將士們心中漫延。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驚隙失措。

  哦嘶~~..李據也是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這這nh這是怎麼回事?.!

  皇甫堅只覺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倒.半晌才浩然歎息道:李另將軍已經戰死了.這五百無頭騎兵只怕便是昨夜追擊馬賊地五百將士了。..

  什麼?.李據聞言一愕.旋即大叫起來。這不可能:

  大哥!.

  李據話音方落.身邊的李遏已經淒厲地嚎叫起來。拔腿就往那五百無頭騎兵最前面地騎兵撲了過去。李遏和李別是親兄弟。就算李別失去了頭顱。李遏也仍能通過李別身上的鎧甲把他辯認出來。

  嗚嗚嗚~~..

  恰在這個時候o遙遠的地平線上驟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出身名門。自幼受過良好熏陶地皇甫堅霎時臉色大變.疾聲道:不好。敵襲!列陣.圓形防禦陣.將糧草輻重車橫過來結成外牆。快~~

  嗚~~..

  嗚~~」

  嗚~~..

  皇甫堅話音方落。另外三個方向也同時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當掠恐萬狀地涼州兵將糧草輻重車橫轉過來、首尾相接堪堪列成了防禦陣時.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司時出現了鬼魅般的騎兵。

  不過人數並不多。每個方向都只有百餘騎。

  於是。牧馬荒原土便出現了極其詭異地一幕。不足五百號騎兵分成了四隊。擺開了一口吞掉一萬涼州大軍地架勢.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氣勢洶洶湧地驟壓過來。而整整一萬涼州軍則在荒原上擠成一團。惶惶不可終日。

  隴縣。

  徐榮地三萬大軍終於殺到城外。

  來勢洶洶的徐榮大軍在隴縣城外紮下了三座相聯結的大營。將北、東、南三個方向死死圍住.只留出西門不設一兵一卒.徐榮熟讀兵書.自然知道圍三而闕一的道理。幾乎是徐榮大軍剛剛紮住營寨.張繡、右扶風王宏也率軍趕到了隴縣。

  徐榮大營口

  張繡、王宏向徐榮抱拳作揖道末將(下官)參見將軍。

  晤~~..徐榮肅手示意兩人免禮,又向張繡道。張繡將軍臨行之前令叔曾有話托本將軍代為轉告。.

  張繡抱拳恭敬地應道:「末將洗耳恭聽。」

  徐榮道:令叔希望你能奮勇殺敵、多斬敵虜.替主公、替朝廷建立不世功勳。

  張繡道:末將謹記叔父教誨.不敢或時而忘。.

  嗯口!徐榮點點頭.凝聲道.今有一項堅巨地重任.汝可敢領命?.

  張繡昂然道:「有何不敢。」

  徐榮道:「既如此,汝可自領本部口回守長安.一月之內。長安三輔不容有失。」

  張繡神情大振,奮然道:「末將定不辱將軍所望。」

  好。.徐榮點頭道.軍情緊急.可即刻出發。

  「遵命!」張繡奮然喝道:「末將告退。」

  言訖.張繡轉身昂然而去。

  徐榮收回目光.轉向侍立一側的程銀!問道:程銀將軍.隴西可有消息傳來?

  程銀道:探馬回報。馬屠夫的大軍仍日駐紮在臨兆城外.暫時還沒有回師隴縣地跡象!不過已經停進了對臨兆城地進攻。!

  哼哼。馬屠夫還真能沉得住氣。不過,本將軍倒要瞧瞧他能硬撐到什麼時候?莫非真要等到本將軍攻下隴縣才回師自救?..徐榮說此一頓。忽然轉向另一側地李堪。問道.李堪將軍。公子璜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李堪恭聲道:回將軍。公子璜地五千精兵已經離開了秋道城.正連夜趕往葫蘆谷設伏。..

  好。,徐榮點頭道」這一次.本將軍要讓馬屠大在劫難逃。

  隴縣城頭。

  徐晃背負雙手。肅立在敵樓上。放眼望去。北、東、南三個方向但見幢幢疊疊、儘是敵軍地營壘。唯有西門外空空蕩蕩、並無一兵一卒把守.徐某地嘴角忽然掠過一「淡淡地冷笑.圍三而闕一與戶這攻心之術也只能用來嚇唬嚇唬未上過戰場地新丁吧c對於自己麾下地并州精銳。又能有多大作用呢?

  傳令!徐晃陡然挺直胸膛。凝聲道..命伙房殺豬宰羊。讓三軍將士盡情飽餐。.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隴西,臨沈城夕、。

  馬躍地兩千騎兵雖然已經離開了。可賈詡、方悅的大軍卻仍日駐撲在城外,對臨漲擺開了長久圍困地架勢。

  深夜。賈詡中軍大帳。

  沉重的腳步聲中.方悅已經昂然直入大帳.向賈詡道:「軍師.有消息了。」

  哦?!正閉目凝思地賈詡霍然睜開雙眸。沉聲道:「講!」

  方悅沉聲道:「徐榮地三萬大軍已經圍住隴縣。」!

  「嗯。」賈詡點了點頭,又問道:「秋道的董璜有可有消息?」

  方悅道:天黑前。董璜率領一支精兵出秋道殺奔臨兆來了。

  .殺奔臨淋來了..賈詡嘴角忽然掠過一絲狡詐地笑意,這種,、把戲.還真是「.

  .嗯?」方悅目光一凝.問道。難道其中有詐?.

  此事不說也罷。..賈詡淡然道.傳令諸將.依竹行事不得有誤!

  方悅抱拳應道:遵命。

  臨訛城中.滇零官邱。

  滇零正在用夜膳。忽有小校匆匆奔入.疾聲道大帥。隴縣急報!..

  哦?..滇零霍然起身.沉聲道.講!

  卜校喘息道:徐榮將軍的三萬大軍已經進至漢陽,包圍了隴縣。

  是嗎?.滇零奮然道,如果徐榮將軍能夠一舉攻下隴縣。臨兆城外地兩萬賊兵就將陷入進退兩難地絕境!涼州的不利局面就能徹底扭轉了。哈哈哈~~.

  報~~.,

  滇零話音方落,又有守夜卜校匆匆奔入。

  滇零大聲道:講。

  小校道:賊兵營中喧嘩。無數人馬正出營向東而去!似欲回師附縣。.

  哦c賊兵要回師隴縣?.滇零臉色一變!急聲道.走.隨本將墜去看個究竟。,

  在小校、親兵地簇擁下.滇零匆匆登土敵樓.遙遙望去果然看到馬躍軍的軍營喧擾一片.一隊隊的人馬舉著火把從轅門裡接踵而出向東開進,熊熊燃燒地火把在曠野上蜿蜒成了一條火龍.一直延伸至遠方茫茫無際地夜色。

  好!..滇答奮然擊節道.(果然不出徐榮將軍所料.賊兵終於還是忍不住回師了。.

  小校道:將軍.是不是派兵追擊門.

  .追擊?滇零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笑.獰聲道。公子璜地五千精兵已經在必經之路上等著他們了!.

  葫蘆谷.地處臨施前往漢陽的必經之路.因為小谷形如葫蘆.出入兩端狹窄而中寬.因此得名。

  夜空下。董璜在數十名董姓家將地簇擁下肅立在葫蘆谷口。

  昨天。徐榮將軍以八百里加急傳書秋道.命董璜率精兵五千於臨兆去漢陽地必經之路設伏c徐榮乃是董卓麾下頭號大將.董璜雖然驕橫可對徐榮的本領卻是深信不疑,當時就毫不猶豫地率領五千精兵前來葫蘆谷設伏。

  .公子.來了!.

  董璜正等得不耐時,身邊的名家將忽然大叫起來。

  嗯?.

  董璜心頭一震o急抬頭望去,果然看到前方黝黑的夜空下.一道火龍正蜿蜒而來。車禱拜、馬嘯嘯,那陣勢足有兩萬騎兵!董璜精神大振。霍然回首。葫蘆谷裡漆黑一片.可董璜很清楚,狹谷兩側的密林裡已經堆滿了易燃的乾草枯柴。只等馬屠夫地兩萬騎兵進入葫蘆谷.至時候一把大大燃起~~

  董璜似乎看到了馬屠夫地兩萬騎兵正在熊熊烈火中掙扎哀嚎。嘴角不由浮起了一抹猙獰地冷笑。

  呃。不對!.董璜正想得美時.一名家將忽然驚叫起來。.賊兵怎麼停止前進了?,

  咦?..

  董璜心頭一凜,急定睛望去果然看到那道蜿蜒地火龍已經停止了前進。這時候馬躍軍的前鋒距離葫蘆谷口已經只有百步之遙!董璜正幟疑不定之時,馬屠夫的大軍突然改變了行軍方向。向著西北方向揚長而去。

  .該死地!.

  董璜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被賊軍發現了破綻?不可能啊。自己已經很卜心了.谷內谷外的所有痕跡都已經清理過了。現在天色又這麼黑。怎可能被發現破綻呢9

  呃.這~~這是怎麼回事?..

  .賊軍怎麼回頭了?.

  什麼回頭。是向西北方向去了。

  董璜身邊地家將也竊竊私語起來口

  嗯。西北方向?..董璜忽然心頭一凜.西北方向!西北方向可不正是去秋道

地官道嗎.難道~~,

  想到可怕處。董璜頓時大吃一驚。厲聲道:來呀!..

  兩員家將急忙來到董璜面前。大聲道公子有何吩咐?,

  董璜吼道.立即派出探馬.嚴密監視賊軍去向。每隔半個時辰便回報一次.不得有誤。..

  .遵命。

  兩員家將不敢怠慢領命而去。

  白石谷。

  賈詡在方悅的陪伴下肅立在谷口一側.兩人面前.一隊隊騎兵.正策馬縱騎而過.不過那並不是真正地士兵。而只是一具具披上鎧甲、戴上鐵盔.然後被綁在馬鞍上的草人而已.只是每隔十人。才有一名真正的騎兵負責維護這支龐大騎兵地行進序列。

  這支騎兵.從臨能城外地大營出發.到葫蘆谷外兜了一圈。然後折道轉向東北,直奔秋道而去。從臨姚去漢陽.葫蘆谷是必經之處.而從葫蘆谷去秋道.白石谷也是必經之處!早在這支騎兵,從大營出發之前,賈詡、方悅地大軍便偃旗息鼓、趁著夜色的掩護悄然來到了白石谷o

  葫蘆谷c

  報~~..淒厲的長嘩聲中。一騎快馬如旋風般衝到了董璜面前..公子。賊軍已經過了白石谷.直撲秋道去了

  .可惡.狡猾地馬屠夫!回師隴縣是虛.調虎離u然後趁虛攻打秋道才是他地真正目的!我們中計了~~.董璜咬牙切齒道.傳令.全軍立刻回師秋道。

  董璜一聲令下.五千大軍便亂哄哄地從葫蘆谷兩側地密林裡撤了出來.可憐這五千大頭兵冒著蚊蠅的叮咬在密林中埋伏了半夜,最後卻白忙活一場。五千精兵來不及休整,便在董璜的催促下火速回師秋道。

  董卓的老家雖然在臨兆.可秋道才是董氏真正地根基所在.

  將及天色微明時分.董璜的五千精兵一頭撞進了白石谷。並不能恃董璜大意.因為探馬回報.馬屠夫的i兩萬大軍,已經把秋道城團團包圍起來了!而放眼涼州.除了留守隴縣以及漢陽各縣地守軍.馬屠夫手下總共也不過兩萬大軍而已,現在這兩萬大軍已經全部圍在秋道城外了.董璜當然不再擔心會在白石谷遭遇伏擊。

  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

  董璜正策馬飛奔、心急火燎地想要早些趕到秋道時.陡然聽得谷口外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吼.驚抬頭.只見谷外陡然轉出一員武將來,鐵盔鐵甲、手執點鋼槍.威風凜凜地擋住了大軍去路。

  河內方悅在此.賊寇速來受死...

  ,殺殺殺An.,

  那武將喝聲未落.兩側的山巒上陡然響起了讓崩地裂般的吶喊聲.倏忽之間.無窮無盡的士兵已經像黑壓壓的螞蟻從u谷兩側地密林裡鑽了出來,一張張長弓已經挽成了滿月o一支支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鋒利的箭簇正在晨曦裡閃爍著冰冷地寒茫酬

  .唆唆唆~~.

  下一刻。綿密如雨的箭矢已經從d巒上傾洩而下。五千董家精兵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已經倒下了一大片。董璜一劍格飛兩支狼牙箭口聲嘶力竭地大吼道.不要俊.列錐形衝鋒陣.往谷口突擊!突擊!!突擊!.!

  以數十員家將為首.董璜身邊終於聚集起了數百精兵.堪堪排列成錐形地衝鋒陣勢.向著谷口突擊前進。白石谷谷口。方悅躍馬橫槍,就像一尊堅硬地石雕。冷漠地肅立在晨曦中!倏忽之前。方悅將手中鋼槍往空中一撩.一群黑壓壓的騎兵已經在他身後出現.

  這群騎兵人數雖然不多。卻都是渾身包囊在黝黑鐵甲裡的重甲鐵騎!

  方悅把手中的點鋼槍往前一了。這百餘騎重甲鐵騎便向董璜的數百精兵發起了山崩地裂般的反突擊!

  白石小上。

  賈詡手捋柳須.目光已經越過廝殺不休地止谷.投向了更遠的秋道。兩萬大軍伏擊五千敵軍,以有心算無備。這一仗已經毫無懸念!再接下來.就該是趁勢攻陷隴西了,不知道徐榮在聽說隴西淪陷之後。臉上會是怎樣地表情?

  想到這裡,賈詡嘴角不由浮起了一絲邪惡地笑意。

  在戰場上.徐榮堪稱一代名將。可如果想和賈詡鬥智斗計.那可差得遠了

  隴縣

  天州濛濛亮,城外便響起了激揚的戰鼓聲.鼓聲未已.緊接著又有悠遠綿長地號角聲衝霄而起。薄薄地晨曦中口一隊隊鐵甲從轅門裡洶湧而出.進至隴縣城外擺開了陣勢。中軍本陣.獵獵飄蕩的旌旗下.徐榮在數十員武將地簇擁下跨馬隸立。

  隴縣城頭.徐晃手按城垛。雄壯的身影峙立如讓.遙望著城外黑壓壓的軍陣.徐晃烏黑的眸子裡流露出大山一般的凝重.徐榮。隴縣就是你地葬身之地.就算你以十萬雄師來襲。亦教你碎骨於堅牆之下!

  白石谷。

  咣..

  一聲劇烈的金鐵交鳴聲響過。董璜手中的長劍已經被方悅挑飛.董腆策馬連連後退口眸子裡掠過難以言喻的恐懼。難道今天真的要戰死在這裡嗎?還真是不甘心呀口倏忽之司.董璜腦海裡掠過了家中地十九房嬌妻美妾.尤其是新納的第十九房卜妾,搶過門還沒到三天.他才操了兩次而已.還真是捨不得啊~~

  哈!,

  方悅大喝一聲,催馬疾進.董璜只覺眼前寒光一閃,下一刨一股大山般強橫的力量已經狠狠地撞在他的背上.董璜頓時感到胸口一窒.再喘不過氣來.驚嵐失措的戰馬沒命地往前狂奔.將董璜從馬背上狠狠地掀了下來.

  早有兩名士兵一湧而上,將董璜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這時候。如雷的蹄聲從白石谷地另一端響起.句突率領的一千狼騎從另一端出口向谷中的殘兵敗捽髮起了排d倒海的衝鋒.一千騎嗜血如命地烏框狼騎就像一群露出獠牙的惡狼,以無可阻擋的威勢將日谷中負隅頑抗的殘敵蟾為杳粉。

  白石谷之戰,終於塵埃落定。

  晌午時分.秋道東門。

  董璜在數十名親兵.的簇擁下出現在城門外.不過令城樓上地士兵感到困惑不解的是.公子璜居然和一名家將縱騎並行。換了在平時.那名家將非被公子璜錄了皮不可!城樓上地守軍當然看不到。方悅搭在董璜腰間地手中握著一柄鋒利的匕首。

  快快放下吊橋、打開城門!董璜厲聲大喝道.沒看見本公子回城了嗎?..

  城樓上的士兵雖然感到奇怪,卻不敢有所怠慢。隙忙放下吊橋、打開了城門,當沉重的城門轟然洞開時.簇擁在董璜身邊的數十名.雜兵.忽喇喇地衝過了吊橋。剛州從城門裡迎出來的十幾名涼州兵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一頓亂刀砍翻在地。

  緊接著。遠處的地平線上也出現了黑壓壓的騎兵.向著秋道城席捲而來。

  不好.敵襲,敵襲!,城樓上的小校淒厲地大喝起來.關城門。快關上城門。收起吊橋!,

  放箭,射死這此叛軍!.

  不許動.誰也不許亂動,,方悅大喝一聲.將錦利的匕首移到了董璜的頸側。厲聲道.誰若敢亂動,本將軍就一刀結果了這廝!

  董璜亡魂皆冒,嘶聲大吼道:你們耳聾了.都不許動!本公子的話你們也敢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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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血戰隴縣


  牧馬荒原。
  
  「哦哦~~」
  
  「啊啊~~」
  
  此起彼伏的怪叫聲中。四隊騎兵從四個不同的方向朝中央的一萬涼州軍發起了無畏的衝鋒,蹄聲如潮、刀光閃爍,雖然衝鋒的敵騎只有不到五百騎。可中間的涼州軍卻仍舊如臨大敵、絲毫不敢大意。
  
  「長槍兵列陣!!」
  
  「弓箭手準備~~」
  
  「放箭!」
  
  領軍小校一聲令下,兩千名弓箭手分為四隊.向四個方向同時挽弓放箭,密集的箭矢頓時掠空而起,向著前方疾馳而來的敵騎迎頭攢落下來。不過,令人失望的是,人仰馬翻的情景並未發生。
  
  那四隊騎兵突然改變了衝鋒方向,在距離涼州軍陣還有一箭之遙時從陣前斜切而過。然後兜了個大圈又回到了剛才發起衝鋒的原點,涼州兵射出的箭矢自然都落了空.根本就沒能造成絲毫的殺傷。
  
  兜回原點的騎兵開始原地守候.那情景。就像數百頭野狼正在冷漠地監視一頭體型龐大的獵物.以它們冰冷的意志消耗著獵物的體力。然後.等到獵物露出疲態時。又突然發起新一輪的衝鋒燦
  
  如此反覆數次。太陽逐漸升高,荒原上開始變得炎熱起來.那四隊騎兵固然炎熱難當.可守在無遮無掩的荒原上嚴陣以待的涼州兵更是苦不堪言。守衛的弓箭手們稍有疏忽,這些惡狼一樣的騎兵就會徑直衝至陣前.將一排排的鋒利投槍擲入密集的人群中。
  
  為了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囚籠!,。皇甫堅派出了一隊五百騎地騎兵進行反突擊。當涼州騎兵開始衝鋒時!對面地敵騎毫不猶豫地轉身後撤。兩支騎兵前逐後追。很快消失在茫茫無際的荒原上,然後直到天黑。皇甫堅也沒有等到那五百騎兵地返回。
  
  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這五百騎兵肯定又遭了不測。
  
  荒原上絕對不只這四隊騎兵,肯定還有一支更為龐大地騎兵潛伏在附近的暗處。就像一頭隱於暗中地惡狼,等著涼州軍落單時就會猛撲雨出、一擊致命!
  
  皇甫堅不愧是名將之後,很快就吸取教訓、做出了相應的調整,將最後剩下的一千兩百騎兵分為四隊。針鋒相對地游戈在大軍周圍,對啡四隊敵騎形成了反威懾。如此一來.大軍便可以放心休息而不必擔心為騎的突襲了。
  
  然而。和身經百戰地馬屠夫相比!皇甫堅仍舊顯得嫩了點!
  
  皇甫堅剛剛做出相應的調整,馬屠夫也立刻見招拆招。做出了調整,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再次響起。茫然無際地荒原上再次出現了一隊黑乎乎的騎兵。過了不到片刻功夫,又有一隊騎兵。然後又是一隊~~
  
  整整十隊騎兵,每隊百餘騎。從同一個方向鬼魅般冒了出來。排列成遞次陣形向著涼州軍緩緩暖壓過來。皇甫堅急忙下令收攏游戈在口周的騎兵,在步兵弓箭手地射程之內列陣禦敵。可憐的涼州兵放鬆了不到片刻功夫.便又被軍官喝斥著凝神戒備。
  
  時間正在悄然流逝。荼毒了整整一天地驕陽終於沉下了地平線。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緊張了整整一天地涼州兵們又饑又渴。精疲力竭.更令皇甫堅感到莫名擔憂的是。至今還不知道敵人究竟有多少騎兵?
  
  不知道敵人究竟有多麼強大,隨著時間地流逝.涼州兵心中的恐懼正在無限放大,當這種恐懼積累到一定程度時.只需要外力稍稍一壓,這支看似龐大地軍隊便會一觸即潰!這終究只是一支臨時聚集起來地郡國兵,而不是久經沙場的正規軍。
  
  皇甫堅眸子裡地憂鬱之色正變得越來越濃。這個隱藏於暗中的陰險對手。究竟會在什麼時候露出它猙獰地獠牙?
  
  遠處。蒼茫地地平線上。
  
  典韋甕聲甕氣地說道:「主公,對付這支烏合之眾何必這麼麻煩?」
  
  馬躍淡然道:「能以最小的代價換取勝利.何樂而不為呢?!」
  
  臨漲。
  
  滇零率領十數員羌族武將急匆匆迎出城外,只見前方馬蹄攢動。數百騎兵已經護著董璜洶湧而來,滇零見董璜絲毫沒有勒馬停步地意思.俊忙閃到一側讓開了去路,就在這個時候.董璜的親兵陣中人影一閃,衝出一員武將挺槍直刺滇零胸膛。
  
  「嗯?」
  
  滇零目光一寒.本能地側身閃避。但兩下距離又近,來將出槍又快,滇零才堪堪側過身軀,鋒利地槍刃早已經將他的胸膛刺個對穿。跟隨滇零迎出城外的十數員羌族武將見狀愕然。下一刻,數十柄寒光閃閃的斬馬刀已經兜頭斬下川.
  
  血光崩濺,滇零和十數員羌將頃刻間血濺五步、伏屍城外。
  
  方悅舉起點鋼槍往前狠狠一了,數百精騎如潮水般漫過城門殺進了城裡,距離城門不遠處,無窮夫盡的騎兵正如決了堤的洪水漫卷而來.宏亮的蹄聲幾欲充塞整個世界.臨兆城堅固的城池都在輕輕地顫抖。
  
  隴縣。
  
  經過整整一天地激戰,在付出兩千士兵傷亡的慘重代價之後,涼州軍終於燒燬了隴縣東門的吊橋.城門附近的壕溝也已經被填平.現在,攻城戰的外圍障礙已經被掃清.涼州軍終於可以向城門和城牆發起直接地攻擊了。
  
  天色終於黑了下來。可涼州軍似乎根本沒有罷兵回營的意思。
  
  號角齊鳴、鼓聲震天.黑壓壓的涼州軍再次開始變陣。正在醞釀又一次的進攻。藉著夜色的掩護,數十具高聳的塔台已經從涼州軍的後陣鬼魅般豎了起來。
  
  隴縣城頭,徐晃微瞇的雙眸霍然睜開。有莫名的寒光一掠而過。涼州軍這是要夜戰嗎?本將軍奉陪到底!霍然回首.徐晃環顧左右。但見守候在城頭上的河東健兒個個精神亢奮、眸子裡殺機流露。
  
  「嗚嗚嗚~~」
  
  「咚咚咚脅」
  
  隴縣城外。鼓聲、號角聲陡然一轉變得嗜亮高亢。
  
  中軍本陣,徐榮抽出佩劍高舉過頂。然後往前輕輕一揮。肅立在徐榮身後一員健將便挽弓搭箭,早有士兵上前了燃了纏在箭簇上、浸過火油的麻繩。下一刻,鍵將手一鬆,熊熊燃燒地火箭頓時掠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醒目地軌跡向著隴縣城頭呼嘯而去。
  
  「殺呀~~」
  
  「衝啊~~」
  
  隴縣城外頓時暴起山崩地裂般的吶喊聲。早就嚴陣以待地兩個步兵方陣
  
  O整整四千名精銳步兵就如脫了韁地野馬.向著隴縣蜂擁而來.呈星點點的羊指火把照亮了涼州兵猙獰淒厲的臉龐,這一刻。他們眸子裡只有暴虐的殺機。
  
  「吼∼!」
  
  「吼∼!」
  
  「吼∼!」
  
  幾乎是兩個步兵方陣剛剛發起衝鋒,涼州軍後陣就響起了整齊而又噴亮地號子聲,伴隨著有節奏的號子聲,數十具高聳地塔台開始往前緩緩蠕動。涼州軍中軍本陣,徐榮悠然回首。目光掠過那數十具高台時。嘴角不由浮起一絲猙獰的冷笑。
  
  隴縣城頭。
  
  徐晃挺立如松,灼妁地盯著城下蜂擁而來的涼州兵,高舉的右臂不動如山.城樓上。千餘弓箭手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徐晃高舉地右臂上。但等徐晃右臂揮落.便會挽弓放箭。將一篷篷的箭雨傾洩到涼州兵頭上。
  
  近些,再近些!
  
  有通紅的火光照在徐晃臉上.徐晃的眸子裡就如同有兩團烈火在燃燒,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格外的狂熱。震耳欲聾地喊殺聲中。涼州兵終於蜂擁而至。就如同一片黑壓壓地螞蟻,擁擠在了隴縣寬厚的城牆腳下。
  
  「轟轟轟~~」
  
  數十架雲梯幾乎是同時被豎了起來。然後重重地靠上了隴縣城頭,幾乎是與此同時,百餘名頭頂巨盾、身披重甲的涼州精兵也護衛著一架撞城車骨碌碌地娓壓過來。當那尖銳而又沉重的撞角重重地撞擊在城廠上時,城池內外頓時響起一聲劇烈地撞擊聲。
  
  這一刻。彷彿整座隴縣的城牆都在顫抖。在呻吟。
  
  徐晃眸子裡有莫名的殺機暴起.高舉的右臂終於狠狠揮落.一聲炸雷般的大吼響徹城頭:「弟兄們~~殺!」
  
  「殺殺殺燦」
  
  守候在城牆上的河東精兵們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將冰冷的箭雨一簇簇地攢落在涼州兵地頭上,城牆下擁擠著密密麻麻地涼州兵。守衛在城樓上的弓箭手甚至根本不需要瞄準,隨便往下射一箭,都能射中目標。
  
  「啊∼」
  
  「呃呀~~」
  
  綿綿不息的慘嚎聲霎時衝霄而起。不斷有涼州兵哀嚎著倒了下來,但涼州兵的攻勢並未因此而停止,數十架雲梯上很快就爬滿了悍不畏死的涼州兵.這些凶悍地士兵口銜利刃、手腳並用向上攀爬。很快就接近了城頭。
  
  隴縣城頭。
  
  「弓箭手退後。攢射殺敵!!!」
  
  「長槍兵突前,阻敵登城!!」
  
  「刀盾兵集結,準備反擊!!」
  
  徐晃的軍令有條不紊地下達,千餘名弓箭迅速退到了城牆下,開始以攢射的方式向城外的涼州兵繼續放箭.等候多時的千餘名長槍兵迅速突前,擠滿了隴縣城頭。好容易攀上城頭的涼州死士還沒來得及拔下銜於嘴中的利刃,數十枝鋒利的長槍已經凌空攢刺而至.頃刻間便將他刺成了刺蝟。
  
  「噗噗脅」
  
  長槍閃電般突刺。又如毒信般縮回,失去了支撐的屍體頓時從空中頹然跌落。
  
  下一刻!,數十架沉重的攻城雲梯已經被超長的長矛給頂了起來,堪堪豎直之後繼續往外傾斜,終於轟然倒下。攀爬在雲梯上的數十名涼帥兵就像落水的溺者.從半空中噗嗵噗嗵地摔落下來,另有數十名無處閃避的涼州兵被沉重的雲梯壓在了下面,頃刻間筋斷骨折,卻一時沒有斷氣。正發出淒厲的慘叫川
  
  「嗷啦啦~~」
  
  百餘名涼州精兵瘋狂地嚎叫著。簇擁著撞城車往前突進,然後又一次撞上了堅固地城門,又是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徐晃感到腳下的城牆都在劇烈地晃動。
  
  「該死的。.,徐晃惡狠狠的咒罵了一聲c淒厲地大喝起來,」火油。快把火油抬上來!.,
  
  早有士兵湧上前來,將一鍋鍋已經燒得滾沸的火油抬上前來,恰在此時,隴縣城外陡然射來一篷火箭。其中一枝火箭正好射中滾沸地油鍋。城樓上陡然騰起一團烈焰。將城池內外照得亮如白晝,兩名士兵比刻間便被烈焰所吞噬~~
  
  但剩下的幾鍋火油終於被抬到了城頭,向著擁擠在城樓下地涼州兵傾洩而下,當那滾燙的油汁透過盾牌、鐵甲的掩護浸透肌膚時,那滾燙的炙熱足以令意志最為堅強地士兵都開始暴走~~
  
  下一刻。數十支火箭從城樓上殘忍地攢落下來,激濺滿地的火油比刻間燃燒起來。熊熊地烈焰很快便將百餘名涼州精兵連同那具撞城車徹底吞噬!灼熱得發白的火焰中。仍能清晰地看到沒有斷氣的涼州兵正在淒厲地哀嚎、拚命地掙扎毗
  
  隴縣城外,涼州竿本陣。徐榮的嘴角猛地掠過一絲抽接。但當他的目光再次掠過那數十具緩慢前移地高塔時。眸子裡的殺機不由變得更加濃郁。
  
  隴縣城頭。
  
  城下燃燒的火海照耀著徐晃強壯的身軀,雄偉如山,環顧左右。滾木、擄石正從城頭雨點般傾洩而下,被砸中的涼州兵非死即傷。在守軍猛烈地反擊下,擁擠在城牆下地涼州軍終於堅持不住。
  
  當那低沉蒼涼的號角聲開始響起時,擁擠在城牆下的涼州兵終於像潮水般退了回去,慘烈的攻城戰暫時告一段落。
  
  「吼∼」
  
  「吼∼」
  
  「吼∼」
  
  城頭上地守竿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城外忽然響起了整齊嗓亮的號子聲。徐晃驚抬頭。黝黑的夜空下.不知何時已經鬼魅般出現了數十具高聳的塔台!足足超出城牆一大截的高度,龐大的身影就如同一頭頭巨獸。正向著隴縣城頭緩緩逼近。
  
  徐晃的眸子霎時收縮,這是什麼東西?難道是井M井闌陣!?
  
  牧馬荒原。
  
  大地再次被黝暗地夜色所籠罩。空曠地荒原就像一頭張開血盤大嚷的巨獸.貪婪而又猙獰地注視著擁擠成一團的一萬涼州兵,冰冷的恐懼在涼州將士心中持續漫延。當時間堪堪來到午夜,決戰的時刻終於到來。
  
  北、東、南三個方向同時蹄聲大作、殺聲四起,恰烏雲蔽月,荒原上一片漆黑,戰戰兢巍地涼州兵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究竟有多少騎兵正在衝鋒。驚恐萬狀的弓箭手們甚至沒等軍官下令,便開始漫無目標地放起箭來。
  
  蹄聲、殺伐聲持續了半個時辰。意料中的衝鋒卻並未降臨,當那一聲蒼涼的號角聲鬼魅般響起時.所有的一切聲音都消散無形,荒原上頓時一片死寂,
  
  泥守的死寂,精神討度緊張的步兵們一還有挽弓放箭到再傑力舉起寧臂的弓箭手們,剛剛坐下來想要喘口氣時,一支百餘騎地重甲鐵騎鬼魅般地出現在涼州軍的西側!
  
  當那沉悶的蹄聲驚動最外圍的涼州兵時.那支百餘騎的重甲鐵騎距離涼州兵陣已經不足二十步!猶如驚弓之鳥地涼州兵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無可阻擋的重甲鐵騎已經狠狠的切進了涼州陣中。
  
  「吼呀!」
  
  身披重甲的典韋暴喝一聲,催馬衝進了涼州陣中.兩枝沉重的大鐵戴上下翻飛。猶如兩條暴虐的黑龍。在涼州陣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風,典韋人騎所過處,涼州兵頓如波分浪裂、竟無人能阻其片刻。
  
  典韋身後。百餘重甲鐵騎如影隨行、狂飆疾進,以冰冷的馬刀還有狂暴的衝撞造成涼州兵的流血、恐慌、混亂M然後,當整支涼州大軍開始陷於崩潰邊緣時,馬躍親自率領的兩千烏袒狼騎終於出現在外圍。
  
  這一次。再不是不痛不癢的騷擾了。
  
  涼州陣中。
  
  皇甫堅聲嘶力竭地大吼著,試圖控制陷於崩潰邊緣的大軍。但是很快,他就悲哀地發現。要讓這支來自幾個不同的郡。相互之間甚至還不怎麼熟悉的軍隊做到令行禁止、如臂指使.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郭皓、李據、李遏等人早已經不知去向,只有十六騎皇甫家將表情冷漠地追隨在皇甫堅身邊。這十八騎家將曾經追隨皇甫嵩南征北戰,H麼樣地陣仗沒有見識過?就算是刀斧加身。也絕不會自亂陣腳。
  
  事不可為。皇甫堅浩然歎息一聲!在十六騎家將地保護下落荒而逃。
  
  這一仗。皇甫堅敗的很冤。一直到最後他都不知道,其實他的敵人只有兩千騎兵!如果一開始皇甫堅就派出騎兵牽制住馬躍地兩千騎兵.然後命令一萬大軍加緊修築營壘。結局就將截然不同。
  
  借助兵力優勢。又有隨軍攜帶的大量糧草輻重,涼州軍只需要修築起簡陋地營壘便足以堅持到西域援軍地到來。
  
  遺憾的是,在此之前皇甫堅從未真正上過戰場。李據、李別、李遣這三位公子哥更是只會頤指氣使、勾心鬥角。當馬躍地四隊騎兵驟然出現時,這些戰場新丁就犯了個不可饒恕地大錯誤。居然讓一萬大軍都區為四百騎兵的襲擾而嚴陣以待。
  
  在緊張而又絕望的守望中。一萬涼州軍耗盡了精力,喪盡了勇氣。也錯失了最後地生機,最終敗亡地結局也就在所難免了。
  
  隴西。臨溉。
  
  方悅大步登上敵樓。向負手肅立的賈詡拱手一揖。朗聲道:「軍師。我軍已經肅清城中殘敵。臨兆城已經被攻陷了。「
  
  「可有走漏一人?」
  
  「軍師放心。四門皆為我軍騎兵封鎖,連一隻耗子都沒有逃出臨誹城。」
  
  「嗯。」
  
  賈詡輕輕頜首。陷入了沉思。
  
  「軍師~~「方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現在是不是應該回師隴縣了?隴縣不但是我軍屯糧之所。還是聯結三十六羌的戰略要衝,一旦淪陷後果將不堪設想!徐晃將軍雖然驍勇善戰。可他畢竟只有五千兵馬。要頂住徐榮三萬大軍地猛攻只怕會很吃力啊。」
  
  「回師隴縣?」賈詡淡然搖頭道,「不~~現在還不到時候。」
  
  「嗯?」方悅震驚道.「軍師何出此言?」
  
  「時間!」賈詡深深地吸了口氣。答非所問道,「我們需要時間,這是一場賭博!」
  
  「什麼?」方悅失聲道。「賭博!」
  
  「對。賭博!」
  
  賈詡點了點頭,可有些話他還是沒有說出來,這的確是一場豪賭。現在,就看是徐榮先攻下隴縣。還是高順先打下左馮翎了。從最初以八百里加急向河套傳書到現在也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高順地兵馬應該已經打進左馮翎境內了。
  
  三天。徐晃只需要守住隴縣三天,左馮翎地八百里加急便會送抵涼州!隴西的淪陷,徐榮十之八九會置之腦後,可左馮瑚地告急他卻不可能坐視不顧!涼州一旦淪陷,關中長安便是董卓唯一的退路,豈容有失?
  
  方悅凝聲道:「軍師,那我軍現在該怎麼做?」
  
  賈詡緊鎖地眉宇霍然舒展開來,朗聲道:「留下五百精兵駐守秋道,曉諭秋道守將,涼州局勢未定前。嚴禁任何百姓出入,違令者「皆殺之!可於城頭多插旌旗,再挾持城中百姓披甲銳、執利矛立於城頭,以為疑兵。」
  
  方悅道:「遵命。」
  
  賈詡又道:「再以一千精兵披掛滇零羌兵甲冑。守住城池.再在臨澆城外紮下大營一座。留兩千精兵把守,營中可多挾持一些臨施百姓。讓他們同樣披甲執銳,冒充軍卒、以為疑兵.擺出我大軍仍在圍困臨漲的架勢。」
  
  方悅神色一動,問道:「我軍仍有大軍一萬五千餘人。意欲何往?」
  
  賈詡地眸子忽然間明亮起來,霍然回首凝視著方悅,一字一句地說道:「先滅徐榮。再寇長安!」
  
  隴縣。
  
  在重裝步兵地掩護下,上千名精兵拖著數十架井闌終於接近了城牆,守衛在城牆上地弓箭手拚命攢射,卻根本無法阻止井闌陣地前進,徐晃很快就下令停止了這種無效而又浪費箭矢的抵抗。
  
  「喝~~」
  
  伴隨著一陣燎亮地長嚎。緩緩往前蠕動的井闌陣嘎然而止。隨後跟進的兩千名重裝步兵迅速越過井闌。在陣前擺開了堅固地防禦盾牆。此時,井闌陣距離隴縣城牆僅有三十步之遙,只要再往前一點,守軍投擲的火油罐便能夠得著這些井闌了。
  
  只要火油罐能夠投擲到井闌上。守軍便能以火攻之術燒燬井闌,可遺憾的是,徐榮顯然對此早有防備,就差那麼一點點距離,令守軍地火攻之術難以奏效。
  
  在重裝步兵和井闌陣的後面.又有兩個步兵方陣正在緊張地集結.徐晃的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陰霸,井闌陣並不可怕,可怕地是井闌陣掩護下的步兵攻城戰!由於井闌的壓制,在抵禦敵軍攻城時,守軍將付出極其慘重地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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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鞠義善攻、徐晃善守(上)
 
  隴縣。
  
  夜已深沉,慘烈的攻城戰仍在繼續。
  
  由於井闌的出現.戰場的形勢頃刻發生逆轉!徐榮軍的弓箭手可以立在井闌上居高臨下地向隴縣城頭放箭,城頭的守軍立刻由主動轉為被動,傷亡急劇增加,並且更糟糕的是,城內守軍弓箭手只能進行仰射,而且井闌的目標相對較小,很難實施反壓制。
  
  城頭上,十數名守軍槍兵剛剛合力將一架雲梯挑翻,一簇火箭已經從井闌上傾洩而下。淒厲的慘嚎聲中.這十數名槍兵中的一大半倒了下來。剩下的數名槍兵倉惶後撤,擁擠在城牆下的徐榮軍便趁機再次豎起了雲梯,一員健將已經率領十數名親兵攀上了隴縣城頭。
  
  涼州中軍。
  
  一名親兵忽然驚喜地大叫起來:「將軍快看。我軍已經攻上城頭了!「
  
  徐榮目光深沉,灼妁地凝視著隴縣城頭,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一面涼州大旗正在獵獵招展.不用親兵提醒他也已經看見了,不過現在就斷言隴縣已經被攻克還言之過早。至少~隴縣城中的守軍還有反擊之力。
  
  隴縣城內.五百輕騎正靜靜地肅立在長街上。
  
  清脆的馬蹄聲中,徐晃策馬來到了五百輕騎跟前,徐晃的目光逐一掠過五百將士,嘴角逐漸綻起一絲清厲。
  
  深深地吸了口氣。徐晃大喝道:「弟兄們,你們怕死嗎?」
  
  「不怕!」
  
  五百將士轟然回應,激烈的氣息在每一名士兵胸際迴盪,這不是空洞的口號!這些百戰老兵的確不怕死!要是怕死,他們也活不到今天,在戰場上。越是怕死越是死得快.只有不怕死的悍卒才能活到最後。
  
  徐晃點了點頭,再次喝問道:「你們想死嗎?」
  
  「不想!」
  
  五百將士再次回應。沒人想死!
  
  徐晃霍然回首.手指城外那隱隱可見的井闌輪廓,厲聲道:「可該死的敵人架起了井闌,我們的弓箭手射不到他們,可他們卻能輕而易舉地射到我們.再這樣打下去。到不了天亮隴縣城就會被攻破,到時候弟兄們一個也活不成,你們說~該怎麼辦?」
  
  「幹掉井闌!」
  
  「拼他娘地!」
  
  「對。拼了!」
  
  五百將士紛紛大喝。語氣間充滿了同歸於盡的激烈和猙獰。
  
  「好!不愧是河東兒郎,一個個都是好樣的。」徐晃再次點頭,凝聲道,「不過此行兇險無比。本將軍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有不願意出擊的現在還可以退出,本將軍保證不會因此而輕視你們!」
  
  五百將士挺立如松,絕沒有一名士兵臨陣退縮!在這種時候。只要是個男人就不可能退縮,這和視死如歸、捨己救人的高尚覺悟無關,這些百戰悍卒不願意退出只是為了男人的尊嚴,只是為了證明自己胯間那傢伙是硬扎地!而不是軟蛋。
  
  迎上五百將士堅定的眼神.徐晃的雙眸霎時變得無比灼熱.策馬轉身。緩緩舉起手中的開山大斧頓於空中,下一刻。夜空下有寒光一閃,沉重地開山大斧已經向著前方狠狠揮落。在開山大斧揮落的同時,徐晃鏗鏘有力的聲音也響徹了整條長街。
  
  「就算是死。也要燒了敵軍的井闌!」
  
  徐晃話音方落。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頓時響徹長街,五百輕騎聲嘶力竭地咆哮著,緊隨徐晃身後,向著隴縣城門狂飆疾進心
  
  隴縣城外。
  
  火光的照耀下,徐榮眸子裡彷彿有兩團火焰正在熊熊燃燒.越來越多的涼州兵攀上了隴縣城頭。守軍雖然拚死抵擋,可守衛在井闌上的弓箭手已經嚴密地封鎖了城牆,令守軍很難往來支援.情勢正越來越有利於涼州軍,照此情形繼續下去,只要再過半個時辰就能攻破隴縣了。
  
  只要攻破了隴縣,涼州軍就完全掌握了戰略主動!到時候進可攻、退可守.馬屠夫地生命線就將被完全掐斷!就算馬屠夫的大軍攻陷了隴西也將變得毫無意義,一片遠離河套老營的飛地,馬屠夫又能堅守多久?
  
  最終,馬屠夫還是難免落得上次一樣的下場。黯然撤兵回河套。
  
  「嗚~」
  
  徐榮正想到得意時.隴縣城內忽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驟然聽到這蒼涼的號角聲中。久經沙場的徐榮陡然臉色一變,眸子裡霎時流露出犀利地厲色.從這號角聲中,徐榮隱隱聞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楊秋、程銀何在?」
  
  「末將在。」
  
  楊秋、程銀策馬上前.鏗然回應。
  
  徐榮未及下令.緊閉地隴縣城門已經轟然大開,一隊鐵甲猙獰的騎兵從城門裡噴湧而出,擁擠在城門外地涼州兵還沒有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便如同波分浪裂向兩側潰退.這支騎兵就如同一柄犀利的剔骨尖刀,惡狠狠的扎進了擁擠在城牆下地涼州軍陣。
  
  涼州中軍。
  
  楊秋冷笑道:「就這數百騎兵也敢出城反擊?」
  
  程銀也喝道:「簡直就是送死!」
  
  張橫更是策馬上箭,自告奮勇地向徐榮請戰:「請將軍准允末將率領本部鐵騎出擊.將這股敵騎擊滅!」
  
  徐榮目興深沉,不為所動。
  
  倏忽之間。徐榮神色一變,沉聲道:「敵人的目的不是反擊。而是井闌!」
  
  「嗯,井闌?」
  
  「井闌有重裝步兵保護,憑這區區數百騎兵也想衝垮重裝步兵的防禦陣形?」
  
  「這和自殺有什麼區別?」
  
  諸將難以置信。紛紛抬頭.果然看到那支騎兵在殺透前軍之後,並未回頭掩殺前軍側後。而是分作數十小股,分別殺向了那數,妄高聳地井闌,守衛在井闌前的重裝步兵迅速擺開陣勢n前排士兵支起大盾。後排槍兵地長矛已經壓了下來,呈斜角前舉。
  
  「開!」
  
  徐晃大喝一聲,開山大斧劈空斬下。有如長河大浪般捲向跟前兩員拚死擋住去路地涼州軍小校。但聽咣咣兩聲清響c兩員涼州小校兵刃脫手,連人帶甲被徐晃劈成了斷肢殘軀,漫天激濺的血雨中。徐晃縱騎突進,終於從嚴嚴實實地防線中撕開了一處缺口。尾隨徐晃身後的數十騎兵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牛。策馬狂暴地撞向了前方密集如森地槍陣
  
  拼他娘地!
  
  就算是死也要把前方的井闌燒掉!
  
  「噗噗噗川」
  
  鋒利的長矛從四面八方攢刺而止。頃刻間便將衝在最前面地兩名騎兵連人帶騎戳成了刺蝟,當那數截滴血的槍尖從背後攢出時,兩名騎士的眼神已經變得一片通紅。就像垂死前的野獸。流露出令人心悸地狂暴。
  
  「吼啊~」
  
  「咣~」
  
  淒厲的怒吼聲中。兩名騎兵手臂揚起。兩隻羊皮囊凌空拋起!往前翻飛不遠便噗的一聲撞上了井闌前壁,羊皮囊綻裂開來,裡面的火油濺了井闌前壁到處都是,有一滴火油恰好滴在一名涼州小校地唇上。
  
  涼州小校伸出舌頭抵了抵,旋即臉色大變,淒厲的大喝道:「阻止他們。別讓這些魔鬼靠近井闌。阻止他們,快!」
  
  然而,涼州小校地提醒已經晚了。
  
  這個時候。狂飆疾進的河東騎兵已經以十數條生命為代價,硬生生地撞開了一道靠近井闌的通道。剩下的河東騎兵呼嘯而進!將垂掛在馬鞍前的羊皮囊揚手砸在了井闌壁上。羊皮囊雞蛋般碎裂開來,火油灑筏到處都是心
  
  不遠處,一名騎兵挽弓搭箭。幽幽燃燒的火箭已經瞄準了濺滿火油的井闌。
  
  「不,殺了他!!」涼州小校狂暴地嘶吼起來。「石殺死那名弓箭手,快!」
  
  「唆唆唆~」
  
  涼州小校話音方落。數支鋒利地長矛已經凌空攢刺而至!無情地洞穿了那名河東騎兵地胸膛。河東騎兵雄壯的身軀劇然一頓,目光頃刻間一片呆滯。手中的長弓也頹然落地。只有幽幽燃燒地火箭仍舊握於左手。
  
  喧囂的戰場突然變得一片死寂.河東騎兵再聽不到任何聲音,然後整個世界開始旋轉起來.倏忽之間。河東精兵看到了前方聳立如雲、如巨獸般地井闌,徐晃鏗鏘有力的聲音在他腦海裡再次響起:就算是死.也要燒掉敵人地井闌。
  
  就算是死,也要燒掉敵人的井闌!
  
  垂死的河東騎兵奇跡般地挺起了胸膛.一名上前準備梟首地涼州兵愕然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兩隻沉重的鐵蹄已經狠狠的踏在了他的頭上!將他的頭顱連同鐵盔踢成粉碎。當胯下地戰馬奮蹄疾進時,河東騎兵已經解開了馬鞍前的羊皮囊.將囊中地火油澆了自己滿頭滿臉,然後。將幽幽燃燒的火箭往自己身上一撩~
  
  夜空下,一團烈火騰地燃起,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河東騎兵滿臉猙獰,滴血的眼神死死地瞪著前方不遠處的井闌。誰說小螞蟻就掐不死大象?誰說小石頭就砸不碎大瓦缸?誰說河東兒郎就燒不掉這些該死的井闌?
  
  「轟!!!」
  
  河東騎兵連人帶騎狠狠的撞上了井闌前壁.燃燒的烈焰頃刻間引燃了灑滿前壁的火油,高聳的井闡架很快開始燃燒起來。漫延的火勢很快就燒穿了木製的牆壁,開始向井闌內部肆虐.不及片刻功夫.便有許多渾身帶火的弓箭手從井闡內狂奔而出。
  
  「撤,回城!」
  
  徐晃將開山大斧往回一引。聲嘶力竭地長吼,可這一次,仍能追隨他身後的河東精兵卻只剩下了廖廖十數騎,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那數十架已經被烈火吞噬的井闌,徐晃的眸子已經一片寒涼,該死的井闌終於被
  
  涼州軍後陣。
  
  目睹數十具井闌幾乎同時起火.徐榮的嘴角頓時泛起一絲劇烈的抽搐,眸子裡更是掠過了一絲濃濃的陰霸,馬屠夫的兵果然不簡單哪!僅僅五百輕騎,兩千重裝步兵竟然遮攔不住,還是讓他們突破了防線,燒掉了井闌!
  
  「火。起火了!」,程銀驚叫起來:」將軍,井闌起火了。」
  
  「閉嘴!本將軍的雙眼還沒瞎,用不著你嚷嚷。,,徐榮厲聲喝道,「不就是幾十架井闌麼,馬屠夫以為燒燬了這幾十架井闌.本將軍便拿隴縣城沒有辦法了嗎?哼哼,那他也太小瞧本將軍的攻城手段了!」
  
  「呃」
  
  程銀倒吸一口冷氣,凜然噤聲。
  
  「報~」徐榮話音方落,後陣忽有快馬疾馳而來.大聲道:「隴西急報。」
  
  「隴西?」徐榮臉色一變,凝聲道:「講!!!
  
  快馬喘息道:「隴西急報.公子璜於白石谷中計遇伏.馬屠夫大軍連克秋道、臨洮,隴西已經被攻陷了。」
  
  「什麼?!」
  
  「隴西被攻陷了?!」
  
  「公子璜呢?是生是死?」
  
  楊秋、張橫諸將紛紛失色。
  
  唯有徐榮神色如常,淡然道:「慌什麼。不就是個隴西郡麼,涼州十郡還有八郡控制在我軍手中.有什麼好擔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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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9章 鞠義善攻、徐晃善守(下)


  失去了井闌陣的火箭支援。搶上城頭的涼州兵很快就被趁勢雙擊的河東精兵重新趕下了城樓.自知奪城無望的徐榮果斷地下令撤兵.避免了更大的損失.

  深夜。徐榮中軍大營。

  輕輕的腳步聲中.鍾繇儒雅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帳中,向徐榮抱拳施禮道:下官參見將軍。

  .先生何必如此多禮.徐榮肅手道.且入席。

  鍾驍抱了抱拳.隔著桌案屈膝在徐榮面前坐了下來。鍾皺略一沉吟旋即問道(下官聽聞將軍初戰不利?「

  .晤。!徐榮點了點頭.應道.徐晃善守!此言非虛。.

  鍾繇道:井闌陣也未能破城?.

  .井闌陣被徐晃的五百死士給燒了。「徐榮說此一頓.轉開話題p道,.敢問先生,你那邊進展如何?.

  鍾繇欣然答道(進展十分順利.如果不出意外.只需三天便可大功告成。

  嗯。.徐榮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幾天本將軍會加緊攻城.以迷惑城中守軍.給先生的奇襲創造時機。,

  鍾繇道:請將軍放心.隴縣勢在必得。,

  渭水河畔。

  炎炎烈日下.官道上煙塵滾滾。一卜股喬妝馬賊的軍隊正在肆無忌憚地開進.不過很快這支竿隊便停止了前進.因為從隴縣前往扶風郡的官道在這裡開始分岔.一條跨過渭水徑直通往長安.另一條沿渭水南岸先抵槐裡。再達長安。

  方悅策馬來到了賈詡面前。凝聲問道i軍師.前面有岔路,我們該走哪條道?,

  賈詡閉目凝思片刻,不答反問道方悅將軍。如果你是徐榮.回師長安會走哪各道?.

  方悅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是北路。北路近而且直抵長安。

  賈詡道:如果南路煙塵滾滾.有伏兵跡象呢?將軍還是決定走北路?,

  方悅道:南路有伏兵。那就更要走北路了。

  .呵呵「.賈詡微笑道.既然這樣.我們便走南路.再令士卒在官道上拖行柴薪、捲起煙塵以為伏兵跡象口又令各路小股馬隊前來匯聚,準備伏擊。

  什麼D.方悅愕然道.既然在南路設伏.那應該在北路故佈疑陣才對。

  .正所實刑虛之。虛則實之。賈詡淡然道.徐榮熟讀兵書。頗有韜略。所以我軍必須反其道而行之。,.

  方悅凝聲道:原來如此。,

  虎牢關上

  在李儒、李肅、婪稠.郭記、李催等人的陪同下.董卓上關觀戰。

  董卓心腹大將郭記道i主公.呂布、張遼兩位將軍弓軍出關駐紮,又以軍師妙計築土山、修高椿。向關東軍營中晝夜不停放箭。如今十八路關東聯軍已經被迫後撤三里下寨.再無法對虎牢關構成直接的威脅了.哈哈。.

  李儒肅立董卓左側。手搭涼篷往前張望片刻.微笑道:主公.張遼將軍和奉先將軍已經領軍出寨.前去向關東聯軍橫戰了。不過十八路關東軍問已經被兩位將軍的虎威嚇破了膽。再無人敢應戰了。.

  .嗚嗚毗

  李儒話音方落。前方聯軍大營裡忽然號角齊鳴。

  .嗯?!董卓神色一動.凝眉問道。號角聲?,.

  董卓定睛望去,只見前方聯軍州州紮下的大寨忽然間轅門大開。旌旗翻湧間.一支軍容齊整的鐵甲雄師就像一股鐵流滾滾而出。待看清這支雄師整肅的陣形軍容後。董卓不由心頭一沉.急問李儒道.文修.這是哪路關東軍刁

  李儒急問左右。有熟悉關東底細的小校回報道回稟主公.這是勃海太守哀紹麾下部將鞠義地先登營.兵力雖然不多。只有八千人.卻是河北一帶有名的精兵!,

  先登營?河北有名地精兵!董卓聞言目露精芒.凝聲道.難道還能比本將軍的西涼鐵騎厲害口;

  郭記道:西涼鐵騎天下無敵.區區先登營根本不堪一擊。

  李催不甘人後.也附和道.就這麼幾千號人.奉先將軍地西涼鐵騎只需一次衝鋒就足以將之踏成備粉了。.

  「哈哈哈」,董卓聞言大樂.撫髯得意道:「兩位將軍所言深合吾意,既如此,速取酒食前來.本將軍要與諸公一邊飲宴。一邊觀賞奉先吾兒關前殺敵的精彩好戲。,

  李儒揮了揮手。早有心腹匆匆下去準備酒食去了。

  虎牢關前。

  呂布以手中方天畫乾遙指前方洶湧而來的先登營.向身邊的張遼哈哈大笑道G連日大戰.十三路軍閥十數萬關東軍皆已經敗在我軍鐵蹄之下.連翻打擊下,關東軍是不是昏了頭了?這才派出這幾千號步兵前來送死?,!

  張遼凝目望去。只見這支步兵雖然兵力不多.只有七八千人眾.可陣形嚴謹。裝備精良.一式的黝黑鐵甲匯聚成一片浩崩地鐵甲汪洋.雖相隔千步之遙亦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濃烈的肅殺之氣,只是這份殺氣.便遠勝前幾日輪番上陣的關東軍了。

  .將軍且不可輕敵,這股關東軍非前幾日的關東竿可比。應該是關東軍中地精銳了。.

  精銳?.呂布嘴角忽然綻起一絲輕蔑的笑意!早已經策馬揚乾而出.空中只傳來他冰冷的一句「本將軍先斬了他們的主將。滅了這支精銳地士氣!.

  張遼只來得及提醒一句.將軍小心。.

  呂布縱騎飛出.遠處虎牢關上頓時響起一陣d崩海嘯般的歡呼.列陣於關前的西涼鐵騎更是瘋狂地揮舞著手中地斬馬刀.亡乎所以地咆哮起來。

  聯軍大營。

  哀紹、曹操、陶謙、韓馥等十八路關東諸侯以及各自地親信大將正肅立在轅門上觀戰。相比較虎牢關上的歡騰喧囂。聯軍營中顯得異常地安靜.或者說士氣低落。連日來。十數路關東軍闊紛紛戰敗,呂布、張遼的武勇以及西涼鐵騎的驍勇善戰早已經深深地根植進了每一名關軍將士的心裡。

  關東聯軍的軍心已經開始動搖.誰也沒有把反敗為勝地希望牽托在這支兵力僅有八千地河北步兵身上。

  曹操也司樣不認為鞠義的先登營能夠擊敗呂布率領地西涼鐵騎.不過還是安慰哀紹道:(本初休要擔心.鞠義將軍熟讀兵書、極擅用兵。乃是河北一帶有名地統兵大將。呂布、張遼只有匹夫之勇.未必是其齒手。「

  喊。那可不一定。!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輕輕地嘀咕了一句。.連勇冠三軍的顏良、文丑兩位將軍都架不住呂布一軼.鞠義再能難道還能強過顏、文兩位將軍?!.

  哀紹聞言眉頭猛地一跳。放眼望去.驍勇無雙地呂布已經駕馭著火紅的赤免再次出陣前來拗戰,眼見呂布躍馬揚戧、英姿颯爽的模樣.哀紹眸子裡不由浮起了濃郁的陰霸。鞠義真地可以挽回敗局嗎?

  兩軍陣前。

  呂布狠狠一勒馬韁,胯下赤兔馬頓時人立而起。前蹄騰空威風凜凜地一陣亂踢.昂然發出一聲潦亮至極地長嘶。不及赤兔馬前蹄落地.呂布以手中方天畫轉高舉撩天。顧盼司頗有股傲視天下的氣概。厲聲大喝道i九原呂布在此。何人敢戰?

  綿綿不息地號角聲中.八千先登死士並未因為呂布地挪戰而停止前進地腳步!在鞠義嚴格的引練和慘烈戰火地洗禮下.這些河北健兒早已經成長為百戰精兵.沒有主將的軍令。他們絕不會停止前進的步伐.就算前面是刀u匕是火海。他們也會挺起胸膛往前闖。

  九原呂布在此.賊將速來受死!.,

  呂布再次揚聲大喝。

  先登營陣後.鞠義嘴角悠然綻起一絲冷冷的殺氣.真正的武將。是絕不會在戰場工逞匹夫之勇地!鞠義不為所動.身邊的傳令兵不為所動。洶湧開進的先登死士亦不為所動.倏忽之間。先登營的前排士兵距離呂布已經不足百步之遙。

  .呦「.

  鞠義突然動了.右臂忽然高高舉起。肅立鞠義身後的傳令兵毫不枚豫地舉起了一面三角令旗,凌空使勁地揮舞了兩下.頃列間.遍佈軍陣各個角落的步軍小校便了吭高喊起來,僚亮而又極具穿透力的聲浪霎時衝霄而起.清晰地送進了每一名先登死士地耳朵裡.洶湧而進的先登死士沙地收住了前進地步伐。

  .哦勒

  鞠義高舉的右臂猛地握緊成拳。令旗揮動。小校們的吼聲跟著一變。先登死士的陣形忽然發生了變化。前面十排地重裝步兵忽然間矮身蹲了下來。立於十排重裝步兵身後的.赫然便是一排排的弩兵.這不是普通的弩弓.而是需要一人抬摃.一人發射的巨型弩弓。

  嗷哈!.

  唆唆唆「,,

  百步開外的呂布正感到困惑不解時.前方陡然響起一陣炸雷般的大喝.下一刻.刺耳的尖嘯聲霎時掠空而起.一逢烏黑的弩箭如司密集的飛蝗向著呂布攢射而至.呂布霎時倒吸一口冷氣口急拍馬回陣又將手中的方天畫斬於身後舞成一團。

  赤兔馬雖快,卻終究不簡弩箭飛得快。

  呂布再武勇.也擋不住箭雨的齊射。

  馬嘶人嚎聲中。呂布左臂、右肋已經同時中了一箭.赤兔馬的後股也中了三箭.吃痛之下.赤兔馬頓時一陣狂癲亂聳.險些將呂布從馬背上掀將下來。幸好呂布騎術高超、力氣又大。雙腿死死地扶住了馬腹才狼狽地逃歸了本陣。

  張遼唯恐呂布有失。急率兩萬涼州鐵騎發起炎擊。

  呂布敗走而歸.虎牢關上的吶喊助威聲頓時嘎然而止.關上關下一片死寂。李儒、郭記、李催等人舉到一半的酒盅就那樣僵在了空中.半天收不回來.董卓的臉上還保持著片刻之前的笑容.不過兩頰已經塌落下來。這筆容便變得比哭還要難看。

  與虎牢關上的一片死寂相比。聯軍大營裡卻是一片歡騰。

  不過.當張遼率領兩萬涼州鐵騎發動排山倒海的突擊時。聯軍大營內再次寂靜了下來.呂布雖然武勇。可真正令人頭痛的卻是這支涼州鐵騎.數日來.十幾路關東軍便是敗在這支驍勇善戰的涼州鐵騎鐵蹄之下。

  兩軍陣前。

  鞠義挺立猶如一顆孤寂地蒼松.輪廓分明的臉上微微流露出一股肅殺之氣。烏黑的眸子裡更是透出整石般的堅毅,名震天下的西涼鐵騎又如何」今天以後.天下人就會明白.真正善攻者。唯有河北先登營。

  攻擊「前進.

  倏忽之間。鞠義高舉的右臂冷冷地揮落.下一刻.小校們聲嘶力熊地咆哮早已經響徹長空。嚴陣以待的先登營將士再次變陣.前十排重裝步兵迅速向兩翼散開.在後排弩兵的兩側築起了堅固的盾牆.以防止西涼鐵騎從側面發起突擊。

  至於正面~~

  鞠義從未考慮過正面地防禦.先登營歷來崇尚進攻。無論面對什麼敵人.不管是黑山賊、黃巾賊還是西涼鐵騎.先登營都會無一例外從正面強行發起突擊,既然是突擊.當然就不再需要防禦。

  .轟轟轟「,.

  響徹天地的鐵蹄聲.兩萬西涼鐵騎就如司一波驚濤駭浪漫捲過戰場向著先登營席捲而來.鐵騎陣前。張遼將手中鐵槍往空中一了.身後狂飆疾進的西涼鐵騎終於完成了最後的加速。以極速向著先登營惡狠狠的撞了上來。

  虎牢前上。

  無論是董卓、李儒,還是郭記、李催。還是守衛在關上的無名,、卒.都無一例夕,地被眼前這無比壯麗的一幕所深深震撼。整整兩萬騎西涼鐵騎向著司一目標發起排u側海般的突擊.整整八萬隻鐵蹄沉重地叩擊著堅實的大地.那激烈地鐵蹄聲足以令人窒息,足以讓最冷血的人也感到熱血沸騰、隙難自已。

  董卓忍不住擊節讚道:「天下雄師.唯我西涼鐵騎!!

  「主公威武!涼州鐵騎天下無敵~~」

  李儒振臂長吼.這一刻,素來文雅的李儒也是滿臉激動、呼吸急促.下一刻.郭記、李催、李肅以及關上的守軍紛紛跟著吶喊起來.激烈的氣氛再次在虎牢關上激盪.剛州因為呂布寶傷敗歸造成的挫傷早已經煙消雲散。

  聯軍大營。

  轅門土一片死寂、落針可聞.膽小的諸侯以及將領早已經驚得臉色如土、體如篩糠。梟雄如曹操、別堅及劉備.此時也不免神色凝重.暗暗在心裡計較.涼州鐵騎如此聲勢.果然堪稱天下精銳.與當年肆虐中原地馬屠夫虎狼之騎也不遑多讓了。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遠遠出乎所有地預料.無論是關上的董卓軍.還是縮在大營裡不敢出來接應先登營地十八路關東聯軍.都不敢相信這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看起來強大無比地西涼鐵騎居然敗了

  而且.還敗的很慘!

  唆唆唆「「

  綿綿不息的厲嘯聲中。一簇簇弩箭密集如蝗、紛發如雨。向著狂飆疾進的西涼鐵騎怒射而至!弩箭不司於弓箭。弓箭更多的是面殺傷.而弩箭則是線殺傷.弩箭的射程雖然不及長弓.可命中精度高,而且直射的威力遠遠勝過弓箭。

  長弓的直射很難對身披輕甲的西涼鐵騎造成致命的殺傷。可先登營巨弩射出的弩箭卻足以射殺最為健壯的西涼戰馬!當那一排排密集如雨的弩箭攢射而至時。狂飆疾進的西涼鐵騎一排排地倒了下來。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

  這一次.是真正的人仰馬翻.幾乎所有中箭的戰馬都哀嚎著翻例在地.鮮少有戰馬還能帶傷繼續突擊,或者逃到側翼讓開後續騎兵突擊的空間,這些倒下的戰馬和戰士形成了重重障礙.無情地遲滯了後續騎兵的突擊。

  被迫減速的西涼鐵騎最終迎來了更為悲慘的命運。它們擁擠成一團、亂成了一鍋粥.成了先登死士巨弩瞄準下的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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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0章 平定涼州


  虎牢關。

  張遼鐵青著臉口悔得腸子都青了,今日的慘敗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正常情況下口突擊八千步軍的陣形只需要三干騎兵便足夠了,因為更多的騎兵也無法在正面展開。並不是騎兵越多.對敵軍的殺傷就越大。

  可張遼卻最終選擇了驅動兩萬西涼鐵騎司時發起突擊,張遼這麼做的用意非常簡單.就是要以兩萬鐵騎排山側海般的突擊瓦解掉敵軍的抵抗意志。當眼前這支看起來像是精銳的軍隊崩潰後,張遼相信,十八路關東聯軍將變成真正的烏合之眾口

  不過最終.張遼的狡計沒有得逞。甚至還釀成了慘禍。真正死於敵軍弩箭之下的涼州騎兵其實並不多.先登營只是以巨弩射殺了前面幾排騎兵。倒下的前排騎兵形成了障礙,嚴重阻礙了後續騎兵的突擊。才讓西涼鐵騎獨步天下的突擊難以發揮威力。

  嚴格來說。兩萬西涼鐵騎只是被先登營逼退,而沒有形成潰敗。

  不過.就算僅僅只是被逼退,這一戰也已經嚴重挫傷了董卓軍的軍心和士氣。

  兩萬西涼鐵騎的突擊非但無法衝垮八千關東步兵的防陣.甚至還反過采被對手打得節節敗退!這對於一貫沉醉在西涼鐵騎無往而不利.的董卓軍將士而言.是對他們自信心的嚴重挫傷。

  反過來,先登營近乎神跡般的表現對十八路關東聯軍卻是極大的鼓舞,十八路關東將士突然間發現。原來西涼鐵騎也並非不可戰勝。

  激烈的戰鼓聲中.聯竿轅門大開,回復了自信的關東聯軍如潮水般掩殺而出,此消彼長下,西涼鐵騎的敗退最終演變成了潰敗,十八路關東聯軍趁勝追擊。不但奪回了棄守的大營.甚至還更進一步.搶佔了呂布、張遼紮在虎牢關前的兩座大寨。

  呂布、張遼被逼無奈.只得!軍退入虎牢關上.這一次.袁紹直接驅兵進至虎牢關下。以雄厚的兵力優勢將虎牢關裡三層、外三層地圍結起來。

  涼州!姑藏。

  姑藏是武威郡地郡治口從姑藏往左百里是荒涼的戈壁灘,往右百里則是浩瀚無際的大沙漠。中間方圓百里左右的區域卻是一片綠洲、生機盎然,武威郡三萬餘人口大多集中在這片綠洲之內。

  馬躍的三千鐵騎在擊潰皇甫堅的一萬大軍之後,馬不停蹄奔襲武威郡,兩天之內往北疾進數百里、兵逼姑藏城。駐守姑藏地三百郡國兵不戰而潰.郡中從吏獻城納降.馬躍軍兵不血刃襲占姑藏。

  太守府衙口地牢。

  馬躍在兩名獄卒的陪同下出現在地牢內。粗如兒臂的木櫥欄內,隊暗潮濕的草堆工盤膝坐著一名中年文士,獄卒手指文士.向馬躍道:「刺史大人,這一位便是武威太守傅翌傅大人了。」

  獄卒正說間.牢中文士已經轉頭望來。

  馬躍佯裝未見.明知故問道:「傅大人何故入獄?」

  獄卒道:「還不是遭逆賊董卓奸黨所害。」

  「國賊董卓當真死有餘辜.馬躍切齒道,「吾有生之年,必手刃之。」

  獄卒工前打開牢門。向傅翌道:「傅大人.這一位是朝廷敕封地膝馬都尉、涼州刺史馬躍大人。」

  馬躍工前一步。目光灼灼注定傅翌.大聲道:來人。速速侍候傅大人沐浴更衣。..

  傅翌長歎一聲口向馬躍長長一揖,朗聲道石,下官傅翌。參見大人。,.

  馬躍雖然野心勃勃、凶名照著.也曾當過賊寇、做過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他畢竟出身名門.先帝也已經赦免了他的過去,現在馬躍不但是朝廷敕封的駙馬都尉.更是毫無爭議的涼州刺史。

  現在,馬躍更是救了傅翌,於公於私.傅翌都覺的馬躍是自己的當然工司,自己已經別無選擇,也無需選擇了,想通了這點之後。傅翌心頭豁然開朗.便神情坦然地向著馬躍長揖到地。

  涼州.隴縣。

  轉眼之間。二天已經過去.經過慘烈的反覆爭奪.徐榮軍始終無法越過雷池半步.徐晃地三千殘兵就像一顆鐵釘。牢牢地釘在了隴縣城牆工.無論徐榮軍發起多猛烈的進攻。都始終巋然不動。

  隴縣城頭。

  徐晃正在十數名卜校的陪司下巡視城樓。

  目光所及.城樓工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受傷的士兵.看到徐晃出現,這些傷兵掙扎著站起身來.紛紛向自己的主將投以注目禮.徐晃大步流星.從傷兵身邊走過.眸子裡沒有悲傷.沒有洩氣.只有高昂的鬥志和灼熱的殺機!

  不需要悲傷。戰爭遠沒有結束,現在還不到悲傷地時候!

  不能洩氣.洩氣就意味著放棄,意味著戰敗。意味著死亡!身為守城的主將。徐晃絕不允許隴縣從他手中淪陷。而且,徐晃也不想戰死.更不願意手下地三千河東精兵戰死在涼州,這三千精兵能從如此慘烈的惡戰中倖存下采,殊為不易。

  「都起來,站起來。是男人就不要像死狗一樣躺著。」徐晃揮舞著拳頭。以獨有地慷慨激昂的聲浪給士兵們鼓勁。「寧可像男人一樣站著去死,也絕不像狗一樣躺者求生.難道你們想被人罵成狗嗎?」

  「將軍~~」,一名年輕地士兵睜開疲憊的雙眼.無力地說道,「弟兄們已經三天沒有合過眼了。現在就想好好睡一覺。」

  「只要打贏了這一仗.你們想睡多久都行。」徐晃道,不過~現在可不行!」

  「將軍~~.」有士兵起哄道,「弟兄們想喝酒、吃肉、睡女人。」

  好!等打贏這一仗.本將軍就去和主公講。就算主公砍了本將軍地腦袋.也一定讓弟兄們有酒喝、有肉吃.有女人睡!,徐晃說此一頓。忽然厲聲大罵道.不過。醜話說前頭,要是打不贏這一仗口就別怪本將軍不客氣,把你們幾個混蛋的大頭小頭一塊砍了口,

  ,哈哈哈~~.

  士兵們轟然大笑,總算稍稍恢復了些許精神和體力。

  隴縣城外。

  徐榮在楊秋、程銀諸將地陪同下肅立在瞻望高台工察看軍情,目睹隴縣城牆工的情景.楊秋、程銀同時吃聲道:「這~~這些河東兵難道都是怪物?我軍有三萬人。輪番工陣都已經累得不行了。他們居然還有體力說笑?」

  徐榮神色凝重。緩聲說道,「河東兵不是怪物,不過他們的主將徐晃~的確是個難纏地對手,原以為堅守三天就是徐晃的極限了.可照現在看起來,再過三天也未必能攻陷隴縣哪!徐晃的確是員難得的良將。可惜如此將才竟錯投了馬屠夫。」

  楊秋道:「幸好還有鍾題大人的奇襲之計。要不然,還真拿徐晃這家伏沒辦法。」

  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於鍾皺大人的奇襲了口.徐榮微微頌首,忽然問道,「馬屠夫的大軍可有並動?」

  楊秋應道:"探馬回報,臨洮城頭仍日插著我軍的旗幟.應該是城池未陷,不過馬屠夫地大軍已經將臨兆城團團圍住.細作無法潛入城內口所以還不知道臨洮城中的確切情形。不過,以滇零將軍之能應該能夠比隴縣多堅守數日。

  程銀附和道:「只要滇零的羌兵能夠堅持到將軍率先攻破隴縣,馬屠夫的大軍就將被截斷退路.從而陷入進退兩難的絕境。」

  徐榮並未附和程銀地意見.再問道:「皇甫大人地北路大軍可有消息?」

  楊秋道:「還沒有消息。」

  「是嗎?」,徐榮聞言一怔.濃眉不覺已經超緊。喃喃低語道.「己經三天了,居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此事很是反常哪。」

  「報~~」徐榮話音方落。忽有卜校氣喘吁吁地登上了瞻望高台,疾聲道。武威急報。,

  「武威?」徐榮臉色一沉。疾聲道。「講!」

  小校喘息道:「武脅武威郡治姑藏城已經被馬屠夫攻陷了。」

  「什麼!」,饒是徐榮久經沙場口見過無數的大風大浪,此時也不免大吃一驚.失聲道,「這不可能.馬屠夫地大軍還在隴西進攻臨洮.怎可能突然出現在武威郡?而且還攻陷了姑藏城!這絕無可能。」

  武威郡被馬屠大攻陷.後果將是災難性的!因為武威郡與河套接壤,如果武威淪陷.就算徐榮攻陷隴縣切斷了馬躍軍從漢陽郡、小青d退回河套的大路。馬屠大也完全可以從武威郡各城、各縣獲得補給,然後經由武威、居延海、再從漠北返回河套。

  小校吃聲道:「將軍.馬屠夫只帶了小股騎兵進攻武威郡!」

  「什麼!小股騎兵?小股騎兵就能攻陷武威郡治姑藏城!?」,徐榮嘶聲道,「皇甫堅呢?北路的一萬大軍不是集結在武威郡、還沒有南下漢陽郡麼,為什麼不擊滅馬屠夫的卜股騎兵仙呃.難道~~」

  小校語氣轉黯.垂頭喪氣地說道:「是的.皇甫大人的一萬大軍已在牧馬荒原被馬屠夫地小股騎兵擊潰。如今敗軍已經四散敗逃、各歸本郡去了。」

  「這個皇甫堅!」徐榮憤然道.「一萬大軍居然打不贏小股騎兵,皇甫嵩怎麼生了這麼個兒子!」

  「將軍~~」,徐榮正自怒火中燒時,忽見鍾熙施施然而來,朗聲道,「坑道已然樁至隴縣城內(涼州地處黃土高原。利於挖摁地道),只需等到天黑!便可以握通地面。派出奇兵搶奪城門了!」

  「好!」徐榮憤然道,「就算馬屠夫地小股騎兵擊潰了皇甫堅的一萬大軍,就算馬屠夫已經襲佔了武威郡,可只要我軍能在今夜襲占隴縣.涼州局勢便仍有可為,鹿死誰手仍未可知!楊秋何在?」

  楊秋踏前一步。昂然道:末將在。,:

  徐榮道:「速速挑選八百精卒.飽餐一頓、準備奪城。」

  楊秋道:「末將領命。」

  「報~~」楊秋還未及離去,淒厲的長嚎聲再度響起,又有小校氣喘吁吁地登上了瞭望臺.疾聲道,「將軍,長安急報!」

  「嗯。長安急報?」徐榮的臉色越發陰沉,一貫冷靜從容的軍中宿將終於也忍不住急火攻心。厲聲大喝道,「快講!」

  目睹徐榮厲色.小校冷不丁駭了一跳.惴惴不安地答道:「馬「馬屠夫」部下大將高~~高順卒領兩萬鐵騎(其實只有八千,虛張聲勢)經由高奴、南出上郡。十日內長驅直進千餘里。兵鋒直逼高陵(左馮翎治所)、長安告急。」

  徐榮的眸子霎時收縮。久久無語。

  楊秋、程銀諸將紛紛失色.連聲道:「什麼?高順兩萬鐵騎已經逼近高陵?」

  「長安告急!?」

  「將軍,這下糟了,高順可是馬屠夫麾下有名地猛將。所率陷陣營更是驍勇無比。我軍留守長安、三輔的軍隊只有張繡將軍地千餘兵馬可堪一戰。其餘都是不堪一擊炕郡國兵,就算有堅城可守口只怕也很難擋住高順大軍地進次背!」!

  「是呀,將軍。長安、三輔若是淪陷。關中將再不復主公所有.洛陽也將成為一座孤城。還如何抵擋十八路關東聯軍的進攻?」

  「完了,這下全完了~~」

  眼見諸將語無倫次、驚恐莫名.徐榮地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青。倏忽之間疾聲喝道:「住口!統統住口!」

  諸將凜然噤聲。瞪望台上頓時一片死寂,只有眾人粗重的喘息聲丑相可聞。良久。司隸校尉鍾缺才硬著頭皮說道:「將軍。長安若失則大事休矣。相比較而言涼州反而不是那麼要緊了.不如火速回師長安?」

  徐榮霍然回首。死死地瞪著不遠處隴縣雄偉的城廓。虎目裡流露出難以言喻地失落和不甘。地道已經握至城內。再有半天時間,隴縣就能攻陷了.可惜~已經沒有機會了,而且徐榮相信,只怕以後也再不會有機會了。

  涼州的淪陷已經無可避免。

  三天血戰。數千將士地鮮血和生命,還有徐榮地苦心孤詣、慘淡經營。一切努力都在這一刻付諸東流。

  「唉~~」徐榮浩然歎息一聲,再回過頭來時。臉色卻已經恢復了一貫地冷靜,烏黑地眸子也恢復了以往的深沉。轉向身邊地楊秋、程鑲諸將道。「楊秋、程銀,各率本部騎兵斷後.張橫、李堪、候選各率本部騎兵游戈大軍左右,加強戒備.其餘各部,即刻拔寨起營、回師長安。」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

  渭水河畔,長安古道口

  車轔轔、馬嘯嘯.徐榮的兩萬餘大軍正沿著官道上向長安浩浩開進,捲起地滾滾煙塵幾欲遮蔽整個天宇。

  「報~~」徐榮手搭涼篷正往前張望時,忽有探馬疾馳而來,「將軍。前方發現兩條岔道.南邊大路有煙塵漫卷.又有散騎游勇遊走出沒,似有伏兵。」

  「哦?」徐榮又問道。「北邊大路呢?」

  探馬道:「並無異常。」

  程銀道:「馬屠夫的追兵來得好快!」

  楊秋道:「將軍,南邊大路有伏兵,不如走北邊大路吧。」

  「不可。」徐榮搖頭道,「兵法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馬屠夫在南邊大路故佈疑陣,其實並無伏兵.而北邊大路毫無異常.似虛而實,肯定有大軍埋伏。傳令全軍,沿南邊大路直奔接裡。」

  「遵命。」

  楊秋諸將各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浩浩開進地大軍便改變了行軍方向,沿著渭水南岸地官道向前開進。

  洛陽,司徒王允官邸。

  後院桂花樹下.王允仰望天上那輪皎潔地明月!久久不發一語.侍妾蟬兒輕輕端起一盅美酒遞到王允面前,柔聲道:「老爺,喝杯酒解解暑吧。」

  王允接過酒盅。望著天上明月半天不曾將酒盅送至嘴邊.良久始浩然歎息一聲,啃然道:「董卓賊勢囂張。又有呂布、張遼虎狼之徒為其爪牙,十八路關東聯軍於虎牢關連戰連敗,大事危矣。」

  侍妾蟬兒道:「妾聞涼州刺史馬躍正引軍攻略涼州,相機圖謀關中,董卓軍看似賊勢浩大,其實根基已經開始動搖,只要十八路關東聯軍能夠打破虎牢關,兵逼洛陽,董卓軍就會不戰而潰。」

  「十八路關東聯軍看似聲勢浩大,其實互不統屬,必然難以齊心,要想打破虎牢關談何容易。」王允搖頭道:「而且馬躍與董卓同樣狼子野心,兩人本是一丘之貉。讓馬屠夫取了涼州、關中。只怕又是一個董卓。」

  侍妾蟬兒無言以對。

  王允低下頭來,望著侍妾蟬兒姣美的花容發了會呆,忽然起身向著蟬兒長身作揖.蟬兒吃了一驚,急忙離席閃避.慌聲道:「老爺何故如此?」

  王允義正詞嚴地說道:「今國家有難,允無計可施。上有愧於天子.下有愧於黎民,,心實惶恐.今有一計,或者可以除去國賊,只是~~只是~~」

  侍妾蟬兒道:「妾身本為風塵女子,蒙老爺不棄贖身脫藉、得侍寢席.心實感激。老爺但有差譴,蟬兒雖為女子卻也知曉知恩圖報地道理,萬無不允之理。」

  王允慨然道:「蟬兒巾煙不讓鬚眉,當真羞煞老夫。」

  蟬兒盈盈下拜。脆聲道:「蟬兒但憑老爺吩咐。」

  「好。」王允上前扶起蟬兒,凝聲道,吾今有一計,是謂連環計!國賊董卓,爪牙呂布皆為色中餓鬼.吾意先將汝許配呂布為妻。又暗中獻於董卓府上,汝可從中取事,董卓、呂布必然反目成仇。如此董賊反手可除。」

  蟬兒先是一呆,半晌才應道:「為了老爺。蟬兒情願以身伺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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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騎馬攻長安


  隴縣城外。

  徐晃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肅立在一座廢棄的敵軍營帳裡。在徐晃面前,地面上赫然綻露出一道黑乎乎的洞口,甬道裡閃爍著微弱的火光,一直延伸到目力難及的深處,目睹這道不知有多深的甬道,徐晃不由感到頭皮發麻、心中凜然。

  足足半個時辰後,派去刺探甬道深度的兩名士兵終於折返而回。

  「將軍,地道深有三里許,一直延伸到隴縣城內了」

  「晤~~」徐晃微微頜首,目光寒涼似水,半晌才沉聲道:「來人。」

  兩名親兵挺身而前,疾聲道:「將軍有何吩咐?」

  徐晃道:「立即召集三百軍士,以巨石填死地道。」

  ……

  右扶風,眉縣境內。

  四野無風,天宇一碧如洗,火紅的驕陽正在無情地灸烤著大地。

  徐榮手搭涼篷放眼望去,但見周圍數百里之內皆為視野開闊的平原地形,一座孤城峙立在開闊的平原上,那便是眉縣。從眉縣一路直抵卡安,中間再無山巒、險谷的阻隔。雖然徐榮料定馬屠夫的伏兵在北邊大路,可直到現在,徐榮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落地。

  現在大軍已經進入平原地形,再不懼馬屠夫的伏兵了。

  就算馬屠夫率大軍尾隨來追,徐榮也無懼一戰!只要是兩軍擺開陣形進行堂堂正正地決戰,徐榮還真不怕馬屠夫,更何況眉縣地處右扶風腹地,馬屠夫若率軍來追,可謂是孤軍深入,情形對徐榮軍極為有利。

  「呼~~」楊秋忍不住長長地鬆了口氣,向徐榮道:「終於到眉縣了。」

  程銀也說道:「現在可不用擔心遭遇馬屠夫的伏兵了。今天晚上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徐榮道:「楊秋何在?」

  楊秋打馬上前,朗聲道:「末將在。」

  徐榮道:「率三百軍士前去眉縣,命眉縣縣令率縣中役卒多備酒肉麵食,槁勞三軍將士,其餘諸將各率本部兵馬,隨本將軍於眉縣城外安營紮營,可曉喻全軍。但有擾民者~~嚴懲不怠!」

  「遵命!」

  諸將懶洋洋地應諾,只有楊秋神情興奮,點起三百精兵向著眉縣席捲而去。

  ……

  未知的幽暗空間。

  戰馬不安的噪動聲和士兵粗重的喘息聲響成一片,狹卜擁擠的空間裡擠滿了戰馬和士卒。混濁的空氣裡充塞著馬尿和士兵的汗臭味,不過最令人難以忍受地卻還不是這些怪味,而是那密不透風的悶熱,簡直就能讓人抓狂!

  賈詡倦縮在角落裡,張大嘴巴使勁地想要吸入一口新鮮的空氣,可吸入肺裡的卻都是難聞而又刺鼻的怪味,原本不就如士兵強壯的賈詡霎時感到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如果不是頑強的毅力在支撐著他,只怕早就崩潰了。

  距離賈詡不遠處,方悅盤膝坐在地上,將身板挺得筆直。即便在如此難受的情形下,方悅也維護著軍人的尊嚴,將一名鐵血老兵地素質展現得淋漓盡致。身為一名軍人,無論環境如何惡劣,無論倩勢如何險惡,都必須做到處驚不變、安如泰山。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忽然突兀地響起了「梆梆梆」的三聲脆響。

  方悅霍然抬頭,灼灼地盯著頭頂的土壁,上面赫然露出一截竹管。竹管的另一端想來應該直通地面,是用來傳遞消息的。果然,三聲脆響後,緊接著又是一陣長短不一、富有節奏的敲擊聲。

  片刻後,方悅神色振奮地起身,彎腰來到賈詡面前,將昏昏沉沉的賈詡搖醒,奮然擊節道:「好傢伙,果然不出軍師所料,徐榮大軍走了南邊大路,現在大軍已經開到眉縣城外安營紮寨了,哈哈哈~~」

  「哦,是嗎?」

  賈詡聞言精神大振,這令人發狂地潛伏終於可以休止了。

  方悅霍然轉身,目光灼灼地掠過擁擠在狹窄空間裡的數十名士卒,沉聲道:「弟兄們再堅持三個時辰,再過三個時辰就能破土而出、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了。」

  ……

  夜深人靜。

  眉縣城外,徐榮中軍大帳。

  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將大帳裡照得亮如白晝,也照亮了徐榮、鍾繇以及楊秋、程銀諸將地臉龐!所有人的表情都顯得無比凝重,徐榮雖然竭力保持著鎮定,可眸子裡若隱若現地陰霾足以表明他此時心底有多擔憂。

  鍾繇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凝聲道:「高順的大軍來得好快啊,十幾天功夫就從河套殺到了長安城下。這速度的確令人震驚!照此情形來看,高順大軍分明是捨棄了沿途的所有城邑,長驅直入徑撲長安而來!」

  楊秋道:「高順這廝如此囂張,竟敢孤軍深入上千里,難道就不怕糧草接濟不上嗎?」

  鍾繇道:「楊秋將軍難道忘了高順是馬屠夫的部下了嗎?數年前八百流寇席捲中原之時,馬屠夫何嘗不是孤軍轉戰,不也照樣在中原大地攪起漫天風雲!直終還兵圍洛陽,打得朝廷毫無招架之力。」

  「嗯?」素來正直地李堪當時就怒形於色道:「難怪高順大軍行軍如此神速,原來沒有隨軍攜帶糧草輻重出征,從一開始就打起了以戰養戰的算盤啊。這些畜生竟如此荼毒百姓,與黃巾賊寇和漠北蠻夷又有位區別?」

  鍾繇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高順軍的行徑固然令人髮指,卻也不值得指責。放眼天下各鎮軍閥,哪一個沒有做過這樣地事情。袁氏四世三公、名弟顯赫,袁紹長於官宦世家可謂幼受庭訓、飽讀詩書,這樣的出身按理說不應該做出荼毒百姓地事情吧?

  可為了打破記水關,袁紹還不是掘堤淹了穎川郡,數萬無辜百姓慘遭滅頂之災,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淪為流民。史書永遠是為勝利者而書地,士族門閥的讚譽之詞水遠只會獻給最符閤家族利益、最強大地軍聞,而不是最仁義、最愛民的軍閥。

  「諸位將軍可不必擔憂。」徐榮深深地吸了口燥熱地空氣,沉聲道,「正如李堪將軍所言。高順軍行軍雖然迅速,卻並未隨軍攜帶糧草輻重,長安城池堅固,高順軍缺乏攻城器械,總不能驅馬攻城吧?」

  「徐榮將軍所言極是。」鍾繇頜首道,「當務之急不是回救長安,而是將長安周圍的百姓全部轉移進騎兵無法直接攻擊的城邑、塢堡,實施堅壁清野之策,斷絕高順軍的糧草補給!糧草補給一旦斷絕,高順軍便將不戰而退。」

  ……

  長安。

  世事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徐榮、鍾繇篤定高順軍無法直接進攻長安,可高順卻偏偏以輕騎兵向長安城堅固的城牆直接發起了衝鋒!當然,高順不可能率領八千輕騎去衝撞長安城堅固的城牆。

  這一次千里奔襲,高順可謂有備而來。

  雖然馬躍嚴令不准擄掠平民百姓,可馬躍並未禁止麾下的軍隊擄掠士族門閥。賈詡便是鑽了這個空子,密令高順專門劫掠長安三輔的士族門閥,以擄掠所得的糧食接濟行軍需補給,以戰養戰直奔長安而來。

  正因如此,高順軍才得以輕騎疾進,十數天之內便長途奔襲了上千里!

  高順軍雖然沒有攜帶糧草輜重,卻以足足五千匹快馬馱載了一批特殊的輜重,那便是整整五千捆風乾了的毛竹!這批風乾了的毛竹可以在一夜之間組建起五架可怕的攻城利器!五架攻城雲梯連接在一起,足以填平寬闊的護城河,在地面與城頭間架起一道寬闊的,足以讓數十名騎兵同時發起突擊的緩坡。

  月黑風高、夜闌人靜。

  當徐榮和鍾繇算計著轉移長安周圍的百姓,試圖以堅壁清野的戰略迫退高順軍時。高順軍對長安城的進攻也在悄然拉開戰幕。

  長安城雄偉的城廓就像一尊龐大的怪獸蹲伏在曠野上!數支熊熊燃燒的火把斜插敵樓上,照亮了十數步之內的空間。兩名郡國兵肅立敵樓上,將身體挺得筆直,正在警惕地往城外瞻望。

  可是,濃濃的夜色完全遮蔽了城外的世界。戰戰兢兢的士兵並未發現城外黝暗的世界裡,有五架龐大的陰影正向著長安城的城牆緩慢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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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鼎定關中


  「嘎吱嘎吱~~」

  幽暗的夜空下,城外忽然響起了詭異的聲音。

  「有聲音!」敵樓上的一名士兵霎時豎起了耳朵,問身邊的同伴道,「城外好像有聲音。」

  「嗯?」另一名士兵同樣豎起耳朵凝聽了片刻,悚然道,「好像真的有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

  「往城外扔一支火把照照看。」

  兩名可憐的士兵雖然聽說過這兩天可能會有敵軍來襲,卻完全沒有將這詭異的聲音和敵軍攻城相聯繫起來,一名士兵轉身從敵樓上拔下了一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甩開胳膊使勁地扔向城外。

  「呼~~」

  火把在空中幻出一道明亮的軌跡!翻翻滾滾跌落往城外拋飛而去。往外拋飛不及二十步,火把突然撞上了一堵「牆」,只聽一聲悶響,熊熊燃燒的火把便猛地綻裂,化作漫天飛濺的火星,照亮了方圓十步之內的情景。

  兩名士兵頓時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什~~什麼鬼東西?」

  「老牛你看到了嗎,它好像在動!」

  「你去吹號示警,我去報告都伯大人,快!」

  「咻~~」

  兩名士兵還沒來得及轉身離去,兩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經掠空而至,陰狠地射穿了兩人的咽喉,可憐的士兵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化作兩具冰冷的屍體,下一刻,城外那「嘎吱嘎吱」的聲音突然變得更加劇烈。

  都伯和其餘的士兵從睡夢中被劇烈的聲響所驚醒,睡眼朦朧地跑到城垛前察看究竟,迎接他們的卻是寒光閃閃的斬馬刀,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烏桓騎兵已經順著攻城梯衝上了城牆,不及片刻功夫,都伯和數十名士兵便被斬盡殺絕。

  「轟!」

  一聲巨響,吊橋地懸索已經被斬斷,沉重的吊橋已經重重地搭上了護城河對岸的橋墩。下一刻,緊閉的城門也轟然洞開,長安城的大門已經徹底敞開。火光照耀下,高順將手中的長刀往前一引。嚴陣以待地烏桓騎兵如潮水般湧進了城門。

  宿酒未醒的張繡被親兵隊長從睡夢中搖醒,猛聽得窗外殺聲大起,不由吃了一驚。厲聲喝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將軍。賊兵殺進城了!」

  「什麼!?」張繡幾乎驚得跳了起來,吃聲道,「賊兵進~~進城了?」

  「是的。」

  「這不可能。」張繡大叫道,「長安城池堅固!賊兵輕騎疾進根本沒有隨軍攜帶攻城的輻重器械,他們是怎麼攻進城內地?難道還會從天上飛進城來不成?」

  「小人也不知道,反正北門已經被攻破了。」親兵隊長急道,「東門和西門外也發現了賊軍騎兵的蹤影,只有南門外還沒什麼動靜,將軍趕快召集軍隊從南門突圍吧,再晚賊兵可就來不及了。」

  張繡望著北方沖天的火光發了會呆,然後火急火燎地叫道,「快,替本將軍更衣披掛,呃,替本將軍找一套親兵的甲冑。再找一匹瘦馬過來~~」

  「啊?」親兵隊長吃聲道,「親兵甲冑,瘦馬?將軍這是做什麼?」

  張繡罵道:「你懂個屁,還不快去。」

  「呃~~遵命。」

  「回來。」

  親兵隊長不敢怠慢,慌忙領命而去,然而還沒採得及出門又被張繡一聲斷喝吼了回來。只得苦喪著臉向張繡道:「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張繡低聲道:「再從親兵當中找出身材與本將軍相當者,披掛上本將軍的甲冑,騎上本將軍的戰馬在前面領路。」

  親兵隊長聞言雙日一亮,擊節道:「小人明白了,將軍這是要金蟬~~」

  張繡喝道:「還不快去!」

  「遵命。」

  ……

  眉縣。

  漆黑的夜空下,原本平整的地面忽然間綻裂開來,露出了一處黑乎乎地洞口,數十名騎兵從地底下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不遠處,螞蟻般的騎兵從更多的坑道裡鑽了出來,在軍官的喝斥和指揮下開始結陣。

  大軍集結地外圍,數百烏桓狼騎分為十隊,正在平原上四處遊走,任何靠近集結地的可疑人員,無論士兵還是無辜百姓一律射殺!這是賈詡的嚴令。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達成奇襲的突然性,賈詡根本就不在乎少量無辜百姓地性命。

  時間在悄然流逝。

  方悅策馬來到賈詡面前,沉聲道:「軍師,弟兄們都準備好了。」

  「嗯。」

  賈詡微微頜首,悠然抬頭遙望前方蒼茫的夜色。深邃地目光似乎已經越過幽暗的虛空看見了徐榮軍地大營,這將是決定性的一戰!只要滅了徐榮地大軍,潼關以西將再沒有值得一提的軍隊,主公若能雄據關中,坐擁沃野千里,則霸業可期也!

  倏忽之間,賈詡收回深邃的目光,向方悅道:「方悅將軍,出擊!」

  「遵命。」

  方悅雙手抱拳,轟然應諾。

  ……

  徐榮大營,中軍大帳。

  徐榮正與鍾繇及楊秋、程銀諸將商議如何轉移長安周圍的百姓時,忽有小校疾步入帳,朗聲道:「將軍,派出去的探馬已經返回大營。」

  「哦?」徐榮淡然道,「可曾刺探什麼異常情形?」

  「不曾發現異常情形。」小校說此一頓,接著說道,「只不過派往眉縣東效刺探消息的探馬還沒有返回。」

  「眉縣東效?」徐榮蹙眉道,「眉縣東效距離大營最近。按理說應該是最先返回才對,為何其餘各路探馬皆已返回,獨有東效這一路探馬還沒有返回?」

  小校搖頭道:「小人不知。」

  徐榮皺眉凝思片刻,沉聲道,「多派探馬,再探。」

  「遵命。」

  「殺殺殺~~」

  小校答應一聲正欲轉身離去,大營外驟然殺聲大起。

  徐榮臉色一變,霍然轉身向帳門外望去,沉聲道:「怎麼回事?」

  楊秋、程銀諸將吃聲道:「好像是喊殺聲,難道是敵襲?」

  「報~~」程銀話音方落,便有雜兵疾步入帳,驚慌失措地大叫道,

  「將軍,大事不好了!」

  「慌什麼!」徐榮臉色一沉,喝道:「只要有本將軍在此,這天就塌不下來!慢慢講,營外發生什麼事了?」

  「呼呼~~」親兵喘息兩口,吃聲道,「大營外突然出現大量敵軍騎兵,我軍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組織防禦(絕大多數地徐榮軍士兵已經進入了夢鄉)。大營外圍已經被敵軍騎兵攻破了。」

  親兵話音方落,徐榮還能竭力保持鎮定。可楊秋、程銀等人卻是驚得跳了起來。

  「啊!」

  「什麼?」

  「敵騎已經攻破大營外圍?」

  「探馬不是回報並無異樣嗎?那這此該死的敵人是從哪裡冒出來地?難道還能從地底下冒出來不成?」

  「都給本將軍閉嘴!」徐榮大喝一聲,喝阻了楊秋諸將地喧嘩。向親兵道,「敵軍有多少騎兵?」

  與楊秋、程銀諸將地張慌失措相比,徐榮顯得極為冷靜。

  徐榮不愧是百戰宿將,越是危急關頭,越能保持冷靜的頭腦,清醒的頭腦讓徐榮一下就切中了問題的要害。

  在沒有弄清楚敵軍有多少兵力之前,做出任何決定都是草率的、危險的!如果敵軍只有少量騎兵,那只不過是騷擾戰,完全可以從容佈置反擊。如果是足以覆滅自己大軍地大量騎兵,那就只能壯士斷腕,以犧牲大營外圍的軍隊為代價,來保全內營地精銳騎兵了。

  徐榮犧牲外營的士兵選擇突圍,當然不是怕死!

  徐榮是迫不得已。現在的局勢不允許他留在這裡與馬屠夫殊死一戰,主公幾乎把所有能夠調集的軍隊都調往了洛陽,留在長安三輔以及涼州後方的軍隊可謂少之又少。徐榮手中地精兵可以說是關中僅有的精銳了。

  這支精銳如果在這裡拼光了,那還靠什麼來守住關中?

  無論如何,徐榮都必須將這支僅存的涼州精銳帶出重圍,只要這支精銳還在,關中局勢便仍有可為,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只要熬過這段艱難的時間,等到主公擊退十八路關東聯軍率領大軍回援,擊滅馬屠夫卻不過是舉手之勞。

  親兵喘息道:「具體不~~不太清楚,不過少說也有上萬騎兵!」

  「上萬騎兵!?」

  鎮定如徐榮,也不禁眸子一縮,這可是足以覆滅自己大軍地毀滅性力量啊!軍情緊急,已經沒有時間懊惱和痛悔了,更沒有時間猶豫,徐榮當機立斷道:「傳令外圍各營,就地死守,沒有本將軍地軍令任何人不准擅自後退半步!」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徐榮又道:「楊秋、程銀、李堪、侯選、張橫。」

  五將踏前一步,在徐榮面前一字排開,抱拳疾聲道:「末將在。」

  徐榮目光一閃,一字一句地說道:「即刻點起本部精騎,隨本將軍往東~~突圍!」

  「啊,突圍?」

  「往東,敵騎不是從東邊殺過來的嗎?」

  「是呀,要突圍也應該往西面呀。」

  楊秋五將終究不是正規軍人出身,在涼州當馬賊時養成的一身匪氣很難徹底改掉,此時見徐榮下令往東突圍,不由感到大惑不解。

  「軍令如山。」徐榮卻根本沒有半句解釋,冷然道:「立即執行。」

  「遵命。」

  楊秋五將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

  賈詡在方悅以及數十員小校、傳令兵、親兵等地護衛下出現在距離徐榮大營不遠處的一座小土坡上。站在小土坡上往下望去,徐榮大營已經成了一片燃燒的火海,馬躍軍的萬餘騎兵正分為數十個三角衝陣,在火海中來回驟壓、突擊,將驚慌失措、四處奔走地涼州兵分割、斬首、再分割、再斬首。

  徐榮大營地外圍已經完全陷於混亂,不過戰火暫時還沒有波及到內營,兩萬多大軍紮下地大營,方圓足有十數里,烏桓騎兵要想突進內營也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就是這點時間,給內營的徐榮軍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喧囂的大營內,突然間殺出一支兵甲整齊的西涼騎兵。

  兩股烏桓騎兵恰好擋在這支西涼騎兵地前進路上,霎時撞個正著,經過短暫而又激烈的交鋒,烏桓狼騎很快發現遇到了棘手地對手,兩名百夫長一聲令下,烏桓狼騎立刻開始轉身後撤,向這支西涼騎兵的兩翼和側後迂迴,遠遠地騎射擾敵。

  在突破烏袒騎兵的阻擋後,這支西涼騎兵絕不戀戰,逕直向著東方揚長而去。

  小土坡上。

  「好一個壯士斷腕!徐榮竟然真地敢於捨棄外營的兵馬,而僅僅只想保全內營的涼州鐵騎。」賈詡忍不住讚歎道,「徐榮不愧是國賊董卓麾下地頭號大將。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居然仍能審時度勢、做出最有利地選擇!」

  「軍師用兵,才是真正地神鬼莫測。」方悅凝聲道,「徐榮雖然厲害。卻也不免落入軍師算計。」

  「不。」賈詡微笑搖頭道,「主公地用兵才真正當得起神鬼莫測之讚譽,詡和主公比起來可就相差太遠了。」

  方悅向賈詡抱拳道:「既然徐榮已經率領涼州鐵騎突圍,那末將也該趕往兩河口了。」

  「嗯。」賈詡點了點頭,欣然道,「祝將軍馬到功成,詡在這裡靜侯佳音。」

  「末將告辭。」

  方悅再度拱了拱手,率領十數騎兵策馬揚長而去。

  ……

  長安南門。

  假張繡,率領數十親兵縱騎飛奔而出,混跡親兵陣中地真「張繡」正打馬疾馳時,陡見前方火光沖天而起,一支數百人地騎兵已經從黑暗中鬼魅般冒了出來。當先一員大將虎背熊腰,跨馬橫刀,犀利的眼神在火光的照耀下恰似兩團火焰在燃燒。

  這員大將不是別人,赫然正是馬躍麾下心腹大將高順。

  「來人止步!」高順冷聲喝道,「高順在此恭候多時了!」

  「高順!?」

  張繡霎時刨吸一口冷氣,目光一片寒涼。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遇見馬屠夫麾下的頭號心腹大將高順,還真是讓人絕望啊。

  高順遙舉長刀,虛指「張繡」,朗聲喝道,「司隸校尉鍾繇何在?」

  高順率軍輕騎疾進,根本無法和馬躍、賈詡互通消息,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涼州局勢究竟如何?更不知道原本坐鎮長安地司隸校尉鍾繇已經追隨徐榮出征涼州去了。如果鍾繇還在長安,以鍾元常(鍾繇表字)的謹慎,高順能否打下長安還真不好說。

  「鍾繇大人?」

  假張繡環顧身後,惶然不知所措。

  這個白癡,真張繡在心中暗罵一聲,慌忙以手勢示意身邊的親兵隊長。親兵隊長會意陡然揚聲大喝道:「長安失守了,鍾繇大人也死了,董卓就要完蛋了,跟著張繡已經沒什麼好處了,大家趕緊各奔東西,跑啊~~」

  張繡和數十騎親兵發一聲喊,落荒而逃。

  「張繡?」高順霎時篷緊眉頭,冷然道,「追!這此傢伙竟然臨陣背叛主將,簡直不可饒恕,把他們統統抓回來,不許放走一個,全部凌遲處死!至於那個張繡~~盡量捉活的,實在不行帶回頭顱也行。」

  「遵命。」

  高順身後的數百騎兵轟然應諾,四散而去。

  ……

  兩河口。

  並不是專一地地名,大多兩條河流交匯處,都有一片寬闊的沖積河灘,當地人十有八九會稱之為兩河口。

  兵荒馬亂中,僥倖突出重圍的五千西涼騎兵亂哄哄地衝到了河灘上。

  恰天色微明。

  徐榮遊目前望,只見一片浩瀚的河灘沐浴在淆薄的晨曦裡,河灘上長滿了茂密的蘆葦叢,濃密的蘆葦叢在晨風中輕輕搖擺,一切都顯得如此地寧謐和祥和。不過長年征戰形成地直覺卻分明在提醒徐榮,蘆葦叢中有殺氣,

  「吁~~」

  徐榮喝住戰馬,霍然高舉右臂。身後跟進地楊秋、程銀諸將嵐忙也跟著喝阻戰馬,早有傳令兵將徐榮的軍令流水般傳達下去,亂哄哄往前開進地涼州騎兵便逐漸減緩速度,最終停在了河灘前面。

  好半天,鍾繇才在十數名親兵的護衛下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伸手抹去額際地汗水,喘息著問道,「將~~將軍。這~~這裡停不得呀,馬屠夫地大軍很快就會追上來地,還是及早轉進方為上策。」

  徐榮手指前方。凝聲道:「大人請看。」

  鍾繇順著徐榮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片浩瀚的蘆葦叢赫然映入眼簾,無數地蘆葦正在晨風中輕輕搖蕩,又有淡淡的煙瑟繚繞其中,筆直的官道便從蘆葦從中橫穿而過。茂密地蘆葦從官道兩側傾倒過來,幾乎阻擋了整條官道。

  徐榮沉聲道:「蘆葦叢中有伏兵!」

  「呼嚕嚕~~」

  徐榮話音方落,前方不遠處陡然響起沉悶的戰馬響鼻聲。同樣沉悶的馬蹄聲中,濃密的蘆葦叢中已經鬼魅般轉出一騎來,黑盔黑甲,手執點鋼槍跨馬橫立,就像一尊戰神威風凜凜地擋住了官道中央。

  「不愧是徐榮!」方悅沉聲喝道:「居然能識破本將軍地伏兵。」

  涼州陣前又是一陣兵慌馬亂,徐榮也是心頭一沉,喝問道:「來將通名。」

  方悅以手中鋼槍虛指徐榮,從容應道:「某~河內方悅是也!」

  「方悅匹夫,受死吧!」

  徐榮未及答話,身後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地大喝。驚回頭,只見西涼驍將侯選早已經策馬飛奔而出,挺槍直取方悅。方悅淡然一曬,綽槍鞍前!取過鐵胎弓挽弓搭箭,只聽唆的一聲,侯選早已咽喉中箭、翻身跌落馬下。

  「方悅匹夫,竟敢暗箭傷人!」

  眼見侯選中箭身亡,與之兄弟相稱地李堪、張橫勃然大怒,兩騎同時飛出陣來。舞刀揚戟直奔方悅而來,方悅夷然不懼,施施然綽弓回鞘,丈八點鋼槍重新來到手中,然後雙腿猛地一挾馬腹,策馬疾迎而上。

  「咣咣!」

  倏忽之間,三馬相交,響聲激烈的金鐵交鳴聲霎時響徹長空。劇列的反震力如驚濤簸浪般倒捲而回,張橫、李堪同時感到雙臂發麻,握於手中地長刀、鐵戟頓時脫手而飛。方悅鐵槍乍開又合,疾如閃電般側卷而回。

  「膨膨!」

  兩聲悶響,張橫、李堪背部被鐵槍掃中,頓時翻身落馬。

  楊秋及程銀瞧得心膽俱裂,正欲出陣相救時,方悅早已經策馬殺回,一槍一個將李堪、張橫刺死當場。

  「李堪!」

  「張橫!」

  楊秋、程銀厲聲大吼,正欲催馬出戰,卻被徐榮伸手阻止。

  方悅收回點鋼槍,虛指長天,一縷殷紅的血液順著槍刃緩緩滑落,與那一束櫻紅的流蘇渾然一色,有狂風吹號而過,蕩起方悅身後的玄色披風,迎空獵獵翻滾,威風凜凜恰似戰神轉世,這一刻,所有涼州兵心頭直冒冷氣。

  徐榮高舉右臂,冷然喝道:「諸將聽令,不可擅自出戰,後隊改前陣,全軍原路返回。」

  「現在才想原路返回?」方悅嘴角綻起一絲冷冷的殺機,沉聲道,「未免也太晚了些吧?」

  「嗯?」

  徐榮聞言心頭一沉。

  方悅壓下長槍,遙指涼州軍身後喝道,「將軍何不回頭看看身後!」

  「什~~什麼!?」

  徐榮驟然吃了一驚,霍然回首,目光越過涼州騎兵散亂的陣形定格在數百步外,蒼茫的地平線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片黑壓壓地精銳步兵!那是真正的精銳步兵,重裝步兵地巨盾築起了一道堅固的盾牆,死死地卡住了涼州軍地來路,從巨盾上攢刺而出的長矛密密麻麻,恍如一片死亡森林。

  楊秋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這群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地?」

  「楊秋將軍難道沒有發現兩邊的坑道嗎?」

  鍾繇手指這群精銳步兵的兩側。楊秋發現空地上赫然遍佈翻開的坑道出口。鍾繇語氣凝重地說道:「原來眉縣突然殺出的伏兵和這群步乒一樣,都是事先埋伏在地下!我軍雖然派出了大量探馬,又怎能發現地底下的伏兵呢?」

  徐榮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絕望,心知這一次是真正陷入了絕境!

  其實從岔路選擇南邊大路開始。徐榮大軍就一步步地踏進了賈詡精心設計的陷阱,並最終落到現在的絕境!但就算如此,徐榮也絕不放棄,身為一名軍人,就應該擁有磐石一般的意志,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

  原路返回已經不可能了!

  先不說士氣低落的涼州殘兵能否突破這支精銳步兵的阻擊,就算能突破,時間也不允許涼州殘兵這麼做了!要不了多久,眉縣的敵軍就會尾隨而至,如果被那群烏桓豺狼纏上,涼州殘兵絕無幸理。

  多年沙場征戰的經驗告訴徐榮,前方官道上顯身的雖然只有方悅單人獨騎,可兩側的蘆葦叢中肯定有伏兵,往前突圍只能落入敵軍的算計之中,所以此路也不通。

  前進不能,後退不得。左側又有大河阻隔。唯一的活路便只剩下了右側的曠野!可當徐榮的目光落在這片空曠的荒野上時,心頭忽然沒來由地湧上了一股不安,這片荒野~~真的會是涼州軍的生路嗎?

  「將軍!」

  「將軍!」

  兩聲斷喝將徐榮從沉思中拉回現實,驚抬頭,只見楊秋、程銀正神色焦躁地凝注著自己。迎上徐榮的目光,楊秋急聲道:「是往前突擊,還是往回進攻,或者從右翼避走,將軍快下令吧。」

  徐榮咬了咬牙,沉聲道:「楊秋!」

  楊秋策馬上前,疾聲道:「末將在。」

  「率領五百精騎往前突擊。」

  「遵命。」

  「程銀!」

  「末將在。」

  「率領五百精騎往右翼迂迴。」

  「得令!」

  楊秋、程銀轟然應諾,各自點起五百精騎領命而去。

  楊秋率領五百騎兵往前開進不及數百步,方悅兩側的蘆葦叢中便唆唆唆地掠起一片箭矢,恰如漫天驟雨向著涼州騎兵頭上惡狠狠的攢落下來,楊秋躲閃不及、身被兩箭,急忙敗回本陣,五百騎兵也折損了百餘騎。

  程銀的運氣並比楊秋還要不如。

  程銀的五百騎兵往右翼奔行不及五百步,空曠的荒野突然之間毫無徵兆地塌了下去,五百名弓箭手從藏身的坑道裡鬼魅般鑽了出來。程鈍驅兵突擊,正欲砍瓜切菜般將這伙弓箭手斬殺當場時,胯下的戰馬突然往下一沉,將他從馬背上惡狠狠的掀了出去。

  程銀在空中一直往前拋飛數十步,才重重地跌落在地。這一摔直將程銀摔個半死,還沒等他爬起身來,一隻沉重的大腳已經重重地踩在了他的頭上,將他臉孔朝下深深地碾進了爛泥地裡。

  將程銀戰馬絆倒的並非絆馬索,面是陷馬坑。

  隨後跟進的五百騎兵也遭遇了同樣的厄運,看似平坦的荒地上其實遍佈著錯亂無序的陷馬坑,狂飆疾進的涼州騎兵毫無防備,一頭撞進了陷馬坑陣,頓時一片人仰馬翻,那五百名弓箭手當然不可能閒著,早已經將亂成一團的涼州騎兵當成了練習射術的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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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李儒的反擊


  看到徐榮沒有催動大軍從正面突擊,而是向兩個方向同時派出騎兵進行試探性的攻擊,方悅臉上不由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冷笑,耳畔悠然響起了賈詡對徐榮性格的分析:徐榮此人性格剛毅,謹慎有餘而勇猛不足,用兵善正不善奇。

  絕大多數情形下,徐榮的性格可以說是主將必備的優秀素質!

  但是,凡事無絕對。當一支軍隊面臨四面楚歌的絕境時,擁有這樣性格的主將絕對是一場災難,如果主將過於謹慎,那麼在沒有弄清楚敵軍底細之前,便絕不可能貿然突圍,更不會鼓動士兵向某個方向不惜代價發起突擊!

  涼州軍中。

  兩個方向同時發現伏兵,程銀和楊秋的試探性攻擊皆遭到敵軍的迎頭痛擊,涼州軍中頓時出現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所幸軍官彈壓及時才沒有釀成騷亂。一員小校策馬上前,向徐榮道:「將軍,以方才箭矢的密集程度判斷,前方蘆葦叢中的伏兵最多只有四五百弓箭手,軍情緊急,可速速從正面突擊。」

  徐榮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反問道:「你怎知這四五百弓箭手便是敵軍所有的伏兵?更何況除了這四五百弓箭手,前方官道上難道就不能有陷馬坑了嗎?如此草率就從正面突擊,智者所不取。」

  小校急道:「沒時間了!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拚死一博,將軍下令吧!」

  「不可魯莽。」徐榮凝聲道,「在沒有探清敵軍底細之前,絕不可貿然突擊,傳我軍令,再譴五百騎兵,分為兩隊。繞過陷馬坑向前突擊。」

  徐榮一聲令下,五百騎兵領命出擊。

  不過,最終這兩隊騎兵再次剎羽而歸,剛才出現的伏兵附近,又有兩隊弓箭手從地底下鬼魅般冒了出來,在這兩隊弓箭手前面同樣遍佈陷馬坑。而現在,縱橫密佈的陷馬坑已經連成了一線,幾乎將涼州大軍的左側去路堵死。

  到了這時候,徐榮才下定決心、不顧一切從正面突圍,可遺憾的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當涼州騎兵從正面發起強攻時,來路之上忽然間煙塵沖天,賈詡的一萬騎兵終於追了上來。

  ……

  函谷關。

  函谷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依河水,可謂天下雄關。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氣概!聞名遐邇地長安古道便從谷中穿關而過,秦國的軍隊曾在這裡數次打敗關東聯軍,伏兵百萬、血流飄杵。

  千古一帝秦始皇,便是從函谷關開始踏上征途。最終橫掃六國、一統江山,開闢了延續兩千年的帝皇時代!

  驕陽似火,烤得長安古道如火如荼。

  四野裡一絲微風都沒有,空氣裡充塞著令人窒息的燥熱!

  一陣急促的蹄聲驟然響起,驚碎了寂寂空谷,十數名正在關牆上守望的士兵霍然睜開因為烈日灸烤而有些發黑地雙眼。翹前遙望西方的山巒盡頭。倏忽之見。從蒼茫的地平線上冒出了鬼魅般的一騎,正向著函谷關疾馳而來。

  那騎如旋風般奔至關前。關上守軍正欲喝問時,馬背上的騎士忽然間搖了兩搖,頹然跌落馬下,當騎士的身軀從馬背上跌落時,關上守軍才發現他的背上赫然插著三支狼牙羽箭、深沒及羽,原本青色的戰袍早已經被鮮血染成一片暗紅。

  守軍士兵正猶疑不定時,恰有小校登關巡視,問明緣由之後翹首往關下張望了片刻,忽然皺眉凝聲道:「咦,此人的背影好生眼熟,彷彿在哪裡見過?不過一下子卻也想不起來了,嘶~~」

  小校正凝眉苦思時,原本趴在地上寂然不動、像是死了一般地騎士忽然間動彈了一下,然後緩緩翹起頭來,小校在看清騎士臉龐之後頓時大叫起來:「老天爺,這不是張繡將軍麼?快,快打開關門!」

  ……

  長安。

  高順按劍肅立敵樓之上,身後,火光四起、殺聲震天,繁華喧囂的長安古都已經匍匐在了高腳的腳下。

  「報~~」忽有小校淒厲地嘶吼著,疾步奔上城樓,「將軍,長安內城已被攻破,城中殘敵已被肅清!」

  「嗯,好。」高順點點頭,沉聲道,「來人。」

  一名親兵挺身上前,疾聲道:「將軍有何吩咐?」

  高順道:「立刻派出十路快馬,分別前往涼州十郡尋找主公大軍行蹤,一但找到主公大軍,立即告知長安已被攻破。」

  「遵命。」

  親兵地身影剛剛離去,又有小校滿臉疲憊地奔上了敵樓,手中赫然拎著一顆滴血的頭顱,那顆頭顱雖然已經離開了軀體,卻是眉目宛然、表情猙獰,想來臨死之前定是痛苦至極。小校疾步來到高順面前,昂然道:「將軍,小人幸不辱命。」

  「唔,回來了。」高順淡然點頭,問道,「這可是張繡的人頭?」

  小校應道:「正是。」

  高順道:「其餘賊兵呢?」

  小校道:「其餘數十賊兵大多已經伏誅授首,唯有一人武藝高強,竟然接連挑落我軍十九名弟兄,從包圍圈中硬生生衝開一條血路後逃跑,不過此人背上中了小人三支毒箭,如果沒有郎中及時救治,絕對無法活過十天。」

  ……

  賈詡的一萬騎兵及時趕到兩河口,對徐榮大軍形成了合圍。

  徐榮最終痛苦地發現,蘆葦叢中竟然有五千伏兵,整整五千名精銳步兵在官道上結成了猙獰可怖地拒馬陣,彷彿一頭長滿鐵刺的巨獸,依據有利的地形牢牢地卡住了涼州軍的東逃之路

  反而是右側的曠野上,雖然遍佈陷馬坑,其實只有千餘伏兵!不過這時候賈詡的一萬騎兵已經追了上來,再想突圍已經來不及了。

  三天之後,又餓又累、人困馬乏地五千餘涼州軍在馬躍軍排山倒海般的突擊下全軍覆滅,徐榮走投無路拔劍自刎。當方悅殺透敵陣出現在涼州中軍時。發現徐榮早已經氣絕身亡。可憐一代名將。最終卻落得個自殺身亡地結局,惜哉。

  賈詡命人厚葬了徐榮,又在墓碑上刻下「一代名將徐榮之墓」字樣,以便徐榮後人前來祭拜憑弔。

  大軍休整一夜,次日天明,賈詡正欲兵分兩路。一路由方悅率領。留下來繼續攻打關中各縣。自己則親率八千輕騎星夜趕赴武威與馬躍匯合時,忽見方悅滿臉喜色、急匆匆而來,還隔著老遠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大叫起來:「軍師,好消息,天大地好消息!」

  「哦?」賈詡欣然問道。「什麼好消息?」

  「軍師,斥侯隊在眉縣附近發現高順將軍派往涼州報捷地快馬,帶來了高順大軍地最新捷報。」方悅大步流星走到賈詡面前立定。揮舞著雙臂奮然吼道,「長安城!高順將軍的大軍已經打下長安了!」

  「此話當真!?」

  賈詡聞言頓時也喜形於色,擊節道。「好!好一個高順!原本只期望他這一路兵馬能起到牽制、調動徐榮大軍地作用,可沒想到這路疑兵居然真的打下了長安城,哈哈哈。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方悅道:「軍師。長安一旦攻陷,扶風、馮、京兆三輔唾手可得,關中千里沃野。很快就要成為主公的屬地了,哈哈~~」

  狂喜過後。賈詡很快就恢復了原有的冷靜,凝思片刻後向方悅道:「今長安雖然告破,卻可以說是偷襲得手。我軍畢竟兵力有限,不可能分兵出擊、四處攻城略地。薰卓老賊又在關中經營多年,各郡各縣皆由其親信把持,急切間要想全部攻陷不太現實。」

  方悅道:「急切間打不下來。那就慢慢打啊。反正薰卓和十八路關東軍閥之間地混戰一時半刻還不會結束。我軍有地是時間。」

  賈詡搖頭道:「將軍未免有些一廂情願了。先不說西域長史王淵地西域聯軍很快就要殺到涼州了。我軍必須抽調精銳北上武威與主公匯合。就算沒有王淵地軍隊。薰卓在聽到徐榮全軍覆沒,關中、涼州皆已淪陷後必然也會調譴大軍還攻關中。」

  「董卓敢回援關中?」方悅不信道。「他就不怕洛陽失守?」

  賈詡道:「將軍地想法過於簡單了。各鎮諸侯之間因利益而結盟。又因利益而刀兵相向,豈能簡單地一概視之?如果主公攻陷涼州、關中地消息傳遍天下,十七路關東諸侯很可能會按兵不動,坐視董卓回師關中。先和我軍拚個兩敗俱傷。然後再坐收漁翁之利,發兵一舉攻陷洛陽。」

  「呃~~」方悅愕然道,「原來如此。」

  「所以~~」賈詡目光一沉。道,「當務之急不是攻略三輔之地,而是集中全力攻陷函谷關!只要高順將軍能夠攻陷函谷,然後牢牢扼住這道雄關天險,就算董卓棄守洛陽,親率十五萬大軍回師,也難以踏中關中半步。」

  方悅道:「若能偷襲函谷關得手,這可就是掐住董卓老賊地咽喉要害了。」

  「然後~~」賈詡大手一揮,凝聲道,「等主公大軍擊退王淵之後,再回師關中慢慢攻略三輔,盡收其地。」

  「多謝軍師指點。」方悅奮然擊節道,「末將明白了。」

  ……

  十天之後,虎牢關。

  中軍大帳。

  薰卓據案而坐,郭、李催、楊奉、樊稠、李儒、李肅、呂布、張遼、宋憲、成廉、趙岑等人分列兩側,正在議事,大帳裡地氣氛顯得有些凝重,諸將臉上皆有憂慮之色,連一貫以智計自負地李儒此刻也不免眉宇輕蹙、陷入沉思。

  虎牢關前驚天一戰,鞠義八千先登營大敗兩萬西涼鐵騎,頓時天下聞名。受到先登營地激勵,十八路關東軍信心大增,前赴後繼、向虎牢關發起了無休無止的進攻,尤其是郡太守曹操從後方運來地拋石機,更是讓關上的守軍吃足了苦頭。

  薰卓軍地情勢正變得越來越嚴峻。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地是,驚天一戰之後袁紹便雪藏了先登營,死活不肯再讓鞠義出戰,更不肯派先登營搶關奪城。如果袁紹不惜血本。肯派出先登營搶關奪城。也許虎牢關早就被十八路關東聯軍攻破了。

  郭挺身出列。抱拳凝聲道:「主公,必須想辦法破壞聯軍的拋石機,如果任憑其無休無止地攻擊下去,虎牢關地關牆再結實只怕也會被砸垮地!而且,任由聯軍地拋石機對虎牢關進行肆無忌憚的攻擊,而我軍卻束手無策。這會嚴重削弱我軍士氣。」

  「要想破壞聯軍的拋石機只怕不太容易。」李催搖頭道。「虎牢關前本來就山谷狹窄。不利於騎兵突擊,聯軍只需派出少量精銳步兵,便能在拋石機陣前築起一道堅不可摧地防線,我軍要想突破這條防線談何容易。」

  薰卓不以為然道:「聯軍的拋石機不足慮,本太師已派人從長安急運十八具拋石機前來虎牢關。不日便可運抵,等這十八具拋石機一到,聯軍地好日子也該到頭了。不過,若想依靠這批拋石機便擊退聯軍卻也不太可能。」

  「想依靠拋石機擊退聯軍當然不行,不過十八路關東聯軍集結地兵力多

  余萬,每日耗費的軍糧必然數目龐大。」李儒說此裡悠然掠過一絲陰狠之色,凝聲道,「如果我軍細作能夠探清聯軍屯糧之所,然後出奇兵燒燬其糧草,十八路關東聯軍無糧可食,必然不戰而退。」

  「嗯。」薰卓連連點頭道。「文修之言甚合吾意。可多派細作潛入穎川一帶。務必要在短時間內探查清楚十八路聯軍屯糧之所,然後~~」

  「報~~」薰卓話音未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人影一閃,有風塵僕僕的小校徑直闖帳而入,單膝跪地急聲道,「崔烈將軍從函谷關發來急報!」

  「函谷關?」

  「函谷關!」

  小校話音方落,李儒頓時臉色大變,董卓更是驚得跳了起來,厲聲道:「快講!」

  小校喘息兩聲,應道:「崔烈將軍急報,馬躍部將高順率領兩萬輕騎,十日間長驅直入千餘里,突然出現在長安城下。長安守將張繡疏忽大意,被高順軍偷襲得手,長安城~~已經失守了!」

  「啊!」

  「什麼?」

  「長安失守了?」

  「這怎麼可能!?」

  「長安城池堅固,輕騎兵都能打進城去,這個張繡是怎麼守城的?」

  帳中諸將紛絕色變,情急之下鼓噪起來。

  「張繡誤我!張繡誤我~~」薰卓大叫兩聲,憤然一拳狠狠砸在桌案上,竟然將結實的硬木桌案砸成兩截,有尖銳的木刺戳破了董卓地手掌,鮮血頓時淋漓而下,董卓卻渾然不覺,兀自大叫道,「若不是念及張濟面子,本太師定要將其斬首示眾!」

  與董卓的怒形於色不同,李儒卻是滿臉陰霾,向董卓道:「主公,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局,高順既然已經偷襲長安得手,勢必會影響到涼州戰局。徐榮將軍在聞知此訊後,勢必會引軍回師長安,如此一來,涼州十郡將再不復主公所有,而且~~」

  「啊!?」董卓聞言頓時臉色大變,這才驚覺長安失陷可能引發的危機,急問道:「而且如何?文修有話快講。」

  李儒吸了口氣,凝聲道:「而且儒懷疑高順軍奇襲長安,很可能是出自馬屠夫地籌謀,其目的無非是調動徐榮將軍的大軍,爾後尋機殲敵,至於長安的失守也許只是個意外。如果事情真如儒所料,則徐榮將軍地大軍前景堪憂。」

  李肅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徐榮將軍倉惶撤軍之下,極易為馬屠夫所趁,如果徐榮將軍的大軍有個閃失,則涼州、關中局勢堪憂,主公的後方根基堪憂哪!」

  「啊?」董卓先是臉色發白,片刻後卻又恢復如常,不以為然道,「元茂(徐榮表字)追隨本太師多年,可謂身經百戰,上次馬屠夫偷襲涼州,還不是被元茂打得灰頭土臉、無功而返?這一次,馬屠夫未必就能奈何得了元茂。」

  李儒默然,無意中一側首,忽然發現前來報信的小校居然還跪在帳前未曾離去,而且神色間頗有些古怪,不由凝聲問道:「為何還不離去?」

  小校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回軍師,崔烈將軍還有急事上報。」

  「還有急事?」李儒臉色又是一變,定聲道,「快講。」

  聞聽小校所言,董卓及諸將亦紛紛轉頭,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了那小校身上。小校雙手抱拳,一字一句地說道:「高順大軍在偷襲長安得手後,旋即往東疾進,五日間急進數百里,於五天前突然出現在函谷關外。」

  「啊!」董卓失聲道,「函谷關也失守了?」

  如果函谷關也失守了,那事情可就真的麻煩了。

  小校道:「所幸張繡將軍及時示警,提醒崔烈將軍提防高順軍地攻城伎倆,終以火攻之術破去敵軍攻城雲梯。函谷關安然無恙。」

  「呼~~」薰卓以手拭額,長出一口氣,說道。「這麼說張竹這小子卻是立了一功,將功補過了?」

  李儒卻看出小校言有未盡,問道:「還有消息?」「還有~~」小校定了定神,神情陡然轉為黯然。語氣沉痛地說道,「還有~~徐榮將軍地三萬大軍已在眉縣兩河口全軍覆滅,鍾大人下落不明,侯選、李堪、張橫三位將軍被方悅斬首當場,楊秋、程銀兩位將軍被生擒後斬首。」

  薰卓急道:「徐榮呢!?」

  小校黯然道:「徐榮將軍已經自殺身亡。」

  「啊!」

  「元茂!」

  小校話音方落,董卓已然大喝一聲。口吐鮮血往後便倒。徐榮追隨薰卓多年。一直被薰卓倚為左臂右膀。兩人相處多年,雖主從有別。但內心深處卻一直以知交相待,此時陡聞噩聞噩耗,董卓豈能不傷心欲絕?

  「主公!」

  「主公?」

  眼見董卓昏厥於地,呂布諸將慌忙搶上前來將其扶住。

  大帳中頓時一片兵荒馬亂,諸將七手八腳地將董卓抬到了屏風後面地軟榻上,李儒早已經喝令親兵前去召傳隨軍郎中,不及片刻功夫郎中便背著藥箱來到了帳中,瞧過董卓舌苔、指甲及後頸之後便往董卓身上紮了一針。

  「悶煞我也~~」

  薰卓仰天長歎一聲,幽幽醒轉。

  李儒揮了揮手,諸將皆躬身退出了中軍大帳,帳中便只剩下了董卓和李儒二人。

  迎上董卓茫然的眼神,李儒勸道:「主公節哀,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自古便是軍人地最高榮耀,徐榮將軍能有此歸宿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唉~~~」董卓長長歎息一聲。說道,「文修。此番禍事至矣,吾該如何是好?」

  薰卓語氣黯淡,望著李儒的眸子裡也流露出惶然無助的神色,李儒陡然間發現董卓似乎變了,變得和以前不再一樣了,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睥睨天下的董卓似乎消失了。在洛陽這一年多荒淫無度地生活,似乎已經消蝕掉了董卓所有的雄心壯志。

  這一刻,董卓看起來就是個遲暮的老人。

  「主公不必憂慮。」李儒定了定神,勸道,「長安雖然已經淪陷,可函谷關仍在我軍掌控之中,而且馬屠夫兵力有限,就算攻陷了長安,急切間必然無暇顧及周邊各縣,各縣縣令皆為主公親自選拔,可謂主公親信,肯定不會就此背棄主公。」

  「所以~~」李儒說此一頓,然後加重語氣接著說道,「只要主公能夠親率大軍及時回師關中,事猶可為。」

  「要想回師關中,又談何容易?」董卓疲乏地搖了搖頭,說道,「十八路關東聯軍正在虎牢關外虎視眈眈,大軍一旦撤離虎牢關,三十萬關東軍便會叩關而入,到時候我軍便會腹背受敵、首尾難顧,關中沒奪回來不說,只怕連京畿洛陽也保不住。」

  「主公放心。」李儒淡然道,「儒有一計,可令關東聯軍於虎牢關外按兵不動!」

  「哦?」董卓疑惑地問道,「計將安出?」

  ……

  虎牢關外,聯軍大營。

  中軍大帳之內,袁紹,田豐正相對而坐。

  袁紹將一卷書簡遞與田豐,凝聲道:「元皓,這是潛伏在洛陽城內的細作剛剛刺探得來的消息。」

  田豐展開書簡,一目十行閱罷,旋即陷入沉思。

  袁紹道:「與董卓相比,馬屠夫更年輕,也更殘忍、更狡猾,如果可以選擇,本官寧可面對董卓而不願意面對雄踞關中的馬屠夫。有鑒於此,吾意暫停對虎牢關的進攻,以便董卓抽調軍隊回援關中、擊退馬屠夫,不知元皓以為如何?」

  「這也不失為好辦法,聯軍還可以從中漁利。」田豐點頭道,「不過此議卻不能由主公首先提出,否則恐於主公名聲不利,主公可召集馬騰、公孫瓚以外的各鎮諸侯,將密信示眾,到時自然有人會替主公說出這話。」

  「好,就依元皓所言。」

  ……

  是夜,袁紹中軍大帳。

  除了代表涼州刺史參與討董聯軍的馬騰以及幽州刺史公孫瓚外,其餘十六鎮軍閥皆已聚齊,並各按爵位、官階大小依次而坐,所屬心腹武將、謀士則只能立於身後,琅玡相劉備自稱中山靖山之後,厚顏跟著陶謙一併列席,卻只能霟居末席。

  待眾人坐定,袁紹目光幽幽地掠過各路諸侯,忽然說出石破天驚地一番話來:「各位,剛剛細作從洛陽送來急報,馬屠夫在涼州連戰連捷,薰卓心腹大將徐榮戰死,所部全軍覆滅,馬屠夫又譴大將高順率領兩萬騎兵奇襲長安得手!西涼驃悍之地,關中千里沃野,很快就要改姓馬了!」

  袁紹話音方落,曹操、孫堅、劉備、陶謙四人霎時目露憂色。

  馬屠夫的凶殘可是絲毫不亞於董卓啊,而且比董卓更年輕、更狡詐、更難纏!馬屠夫現在僅有河套一隅之地,民不過數十萬,兵不過四、五萬,便已經如此扎手,如果讓馬屠夫在涼州站穩腳跟,再雄踞關中,十年之後天下還有何人堪與爭鋒?

  楊州刺史袁術卻是跳了起來,疾聲道:「這個馬屠夫,還真是會挑時候啊,我們十八路關東聯軍三十萬將士在虎牢關外和董卓十五萬大軍拚個屍橫遍野,卻讓這廝撿了枚落地桃子,真是豈有此理。」

  陶謙憂心沖沖地說道:「馬屠夫與董卓皆屬虎狼之輩,兩人同樣凶殘狠辣、殺戮成性,如果讓馬屠夫佔據了涼州、關中之地,則不出數年,只怕又是另一個董卓呀!難道十八路關東聯軍在剿滅董卓之後,還要培植出另一個董卓嗎?那麼大家在虎牢關外拚命流血,剷除國賊還有什麼意義呢?」

  濟北相鮑信忽然說道:「不如暫停進攻,與董卓暗中達成妥協,令其得以調兵回援關中,十八路關東聯軍可在虎牢關外坐等馬屠夫、董卓兩狼相爭,然後坐收漁甕之利,此豈非一舉而兩得?」

  「妙!」曹操撫掌笑道,「操以為此計可行,不知本初意下如何?」

  袁紹乾咳了一聲,假悻悻地說道:「既然大家都認為鮑大人所言可行,那便依此行事罷,可速速曉喻三軍,退後三十里下寨,並暫停對虎牢關的一切軍事進攻。再派出信使與董卓軍進行接觸,以便董卓可以放心地抽調軍隊回師關中,與馬屠夫打個兩敗俱傷。」

  ……

  遠在千里之外地涼州,馬躍正在武威太守傅的引見下逐一拜會武威各縣的名門望族,此時還不知道高順已經偷襲長安得手。但長安終究是被高順打下來了,至於是福是禍那就只有天知道了,睿智如賈詡也不敢妄下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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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連環計


  虎牢關,董卓中軍大帳。

  李儒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抱拳作揖道:「主公,十八路關東軍已經後退三十里下寨,袁紹還派人送來了密信。」

  「哦?」董卓伸手接過密信,喜不自禁道,「關東聯軍果真退了?」

  「真退了。」李儒拈著頷下柳須,得意地說道,「關東軍不是想坐山觀虎鬥嗎?嘿嘿,那便如他所願。」

  「唔~~」薰卓輕輕頷首,問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李儒凝聲道,「樊稠將軍已經率領五萬輕騎兵先行出征,輕裝疾進馳援函谷關,以確保函谷關萬無一失。虎牢關由張遼將軍坐鎮,奉先將軍的八千并州舊部將會留在這裡。」

  「嗯。」薰卓點頭道,「張遼是奉先的心腹,并州舊部由張遼統率,奉先想來也不會有意見,這樣安排可行。」

  李儒又道:「郭、李催、楊奉、伍瓊四位將軍各率一萬大軍,已經分別前往河南、弘農、河東、河內四郡,只等主公大軍奪回關中,便可以在一個月之內將四郡及洛陽兩百餘萬百姓強行遷入關中。」

  薰卓道:「強行遷徙百姓事關重大,在開始行動之前嚴禁走漏風聲。」

  李儒道:「主公放心吧,此事只有主公及儒兩人知曉,就算是郭、李催、楊奉、伍瓊四位將軍也還不知道真相。」

  「如此便好。」薰卓點頭道,「既然文修把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那現在就可以回師洛陽了,大軍回到洛陽之後先行休整三日,補充糧草輜重,然後起兵反攻關中。」

  李儒恭聲道:「儒~~領命。

  李儒不愧是董卓麾下的首席軍師。此計不可謂不高明,利用十八路關東聯軍意圖坐山觀虎鬥的僥倖心理,連消打鬥,硬是將局勢化險為夷!關東軍一退。薰卓便有了喘息之機,可以從容調兵譴將還攻關中。又可以從容佈置遷徙百姓入關中的毒計。

  等董卓奪回關中,關東軍意圖坐收漁利時。就會痛苦地發現洛陽已成一座空城,當今天子以及滿朝文武早已經西向長安,河東、弘農、河南、河內四郡的百姓也被遷徙一空,留給他們的只有一片荒蕪地土地,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

  函谷關。

  「呼呼呼~~」

  十數塊磨盤大的巨石凌空拋飛而來,其中兩塊巨石重重地砸在了高聳的攻城雲梯上,但聽轟轟兩聲。攻城雲梯的前壁頓時被砸開了兩個大洞,內壁橫七豎八地竹竿也被砸斷了不少,整個雲梯的骨架便顯得搖搖欲墜。

  「可惡!」

  函谷關外。高順惡狠狠的揮舞了一下拳頭。最後一架攻城雲梯也已經被毀了,看來奇襲函谷關是沒有希望了。長長地舒子口氣,高順從牙縫裡崩出冰冷地一句:「傳令。全軍後撤三十里下寨。」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7月。涼州軍與十八路關東聯軍在虎牢對峙近月,互有勝負,涼州刺史馬躍趁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攻陷涼州,麾下大將高順又奇襲長安得手。關中告急!董卓聞訊急率大軍返回洛陽,準備回救關中。

  不願意看到馬躍強大起來地關東軍閥並未趁機進攻虎牢關,而是選擇了隔岸觀火,只等董卓與馬躍殺個兩傷俱傷。再出來收拾殘局。

  ……

  洛陽,李儒官邸。

  「呼,總算到家了。」

  李儒長長地歎了口氣。愜意地將雙腿伸直。嬌俏可人的小妾楊氏便笑盈盈地彎下腰來。背向李儒跪坐在席上,細心地替李儒捶起腿來。李儒一邊享受著楊氏的按摩功夫。一邊伸出雙手肆意地揉搓著楊氏滾圓豐滿的肥臀,歎息道:「他娘的,這三百里山路可把為夫給顛簸慘了,骨頭都快要散架了,唉,老嘍~~」

  楊氏回眸一笑,眉宇間媚意橫生,說道:「老爺才不老呢,老爺的身子骨壯實著呢。」

  「你這張小嘴喲。」

  李儒眸子裡不可遏止地流露出一絲灼熱,伸手撩起楊氏的裙裾,兩瓣滾圓挺翹地玉臀便已經赤裸裸地展現在李儒眼前,一股烈火便從李儒心底騰地燒了起來,伸手在楊氏肥美的翹臀上狠狠掐了一把,然後兩枚手指順勢下滑,已經滑進了兩瓣滾圓臀峰之間的溝壑裡,觸手一片濕熱。

  「老爺~~」

  楊氏以長長地鼻音呢喃了一聲,三分薄怒,卻有七分撒嬌,柳腰輕扭,玉臀輕搖,似欲擺脫李儒地魔手,可舉止間卻分明透出欲拒還迎的撩人媚態。

  「得。」李儒淫笑道,「爺這一身精血總有一天會被你這騷蹄子給吸乾嘍。」

  「老爺~~」

  楊氏嬌嗔一聲,柳腰一扭歪倒在李儒懷裡。

  李儒一把摟過楊氏嬌軀,令她趴跪在席上,然後猴急猴急地跪到了楊氏臀後,又撩起來自己的衣袍,薄薄地衣袍下,便是一身嶙峋地排骨,不過那話兒卻又挺又直,真如楊氏所言,壯實著呢。

  「老爺。」楊氏一邊款款搖蕩著雪白地肥臀,一邊回眸向李儒媚笑道,「奴跟你說個事兒~~哎喲,老爺你輕些個。」

  沒等楊氏說完,李儒便狠狠一挺小腹,深深地貫進了楊氏體內,一陣滑膩灼熱頃刻間將他完全包圍,李儒忍不住嘶嘶地吸了口冷氣,好半晌才伸手摟住楊氏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淫笑著問道:「什麼事,我的寶貝兒?」

  :「奴地娘家兄弟瞧上了莊上柳大戶地兩百畝水田,想出高價收購,誰曾想柳大戶仗著兒子是洛陽北門的城門校尉。竟然惡語相向,家兄不忿理論了幾句,那柳大戶便喚來家奴拳腳相向、一頓惡打,到現在都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地呢。」

  在古代。正妻地地位一般比較高,可小妾卻毫無地位可言,基本上,小妾就是養在家裡的妓女。所以才有家妓之說。一直就被歸入妓女一類。所不同的是,家妓不必朝秦暮楚,只需服侍家主一人而已。

  因此。大戶人家地小妾要想替娘家親戚爭得一些利益,並不是件容易地事。

  果然。楊氏話音方落,李儒便蹙眉問道:「你那娘家兄弟,潑皮無賴一個,柳大戶還敢打他?不被他打就不錯了。爺可告訴你。讓你那娘家兄弟收斂點,別仗著爺的名聲在外面胡作非為,要不然。爺就找人收拾他。」

  說罷,李儒又攥住楊氏柳腰往前狠狠的挺了挺身子。

  「哎~~」楊氏雪雪呻吟兩聲,一雙美目幾欲滴出水來。那粉臉緋紅,秀髮散發。那模樣簡直就媚到了骨子裡。扭動柳腰不依道,「爺可真狠。都狠到奴家地花心裡去了。不就是兩百畝水田嘛。你發一句話不就行了,好不好嘛~~」

  「哦,嘶~~」李儒連吸兩口冷氣,喘息道。「騷蹄子。訴你,那兩百畝水田你娘家兄弟買了也沒用,還白花一筆冤枉錢,又多樹一家仇敵,這種有百害而無一利的蠢事,讓他趁早死心。」

  楊氏不解道:「為什麼?」

  「因為河東、河內、河南、弘農四郡地百姓馬上就全部遷入關中了。到時候人都不在洛陽了。要那兩百畝破田幹嗎?」

  「四郡百姓全部要遷入關中?」楊氏越發不解道。「好好的為什麼要遷入關中呀?再說京畿百姓離開了家鄉。不遠千里去關中吃什麼、喝什麼呀,那得死多少人啊?」

  「你一個婦道人家問那麼多幹嗎?」李儒不高興道。「還有,爺今天和你的話不許跟別人講,和你那潑皮兄長也別講。只告訴他不要再動那蠢念頭就得,記住了嗎?」

  楊氏愣愣地應了一聲。

  ……

  是夜。

  洛陽紅樓。

  一名身材修長、身著錦緞的貴公子剛欲進門,門裡恰好有人出來,兩人都走得急頓時就撞在了一起。

  貴公子勃然大怒,正欲發怒時,卻發現撞他之人居然是熟識,不由換了副尷尬神色,問道:「這不是馬兄嗎?這般行色匆匆是幹嗎去呀?」

  那人原本也是怒形於色,可一見對方是貴公子,就立馬換了副諂媚之色,笑道:「哎喲,原來是楊大少,剛才真是失禮。」

  「咳,沒什麼。」貴公子乾咳道,「馬兄不多坐會?」

  馬公子道:「不了,剛才家奴來找,家中有事。」

  「哎喲,今兒個吹地是哪陣風呀,把我們的楊大少爺給刮來了。」兩人正寒暄時,打招得花枝招展地老鴇已經從裡面迎了出來,以手中絹帕往楊大少臉上一撩,回頭往大廳裡干嗥道,「翠花、小蘭、杜鵑、水仙,快出來接客啦,楊大少爺來了。」

  馬公子聽了直翻白眼,心忖楊大少可真夠猛地,每次來紅樓都要點上四名紅倌人,真是銀子多得花不完呀。不過話說回來,誰讓人家是董太師手下頭號軍師李儒最心愛地小妾的娘家兄弟呢。

  有這層靠山,那錢還不是嘩嘩地。

  楊大少回頭笑道:「馬兄,要不要一起喝幾杯?」

  「不了不了。」馬兄乾笑道,「在下就不打擾楊大少尋花探幽了,就此別過,嘿嘿。」

  楊大少抱拳笑道:「既如此,恕不遠送。」

  ……

  深夜。

  紅樓後院,湖間精舍。

  有悠揚悅耳地箏音從精舍裡款款流淌而出,映著天上一彎清月、滿塘荷色,直似人間仙境,飄然出塵。

  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妓女蓮步珊珊來到精舍前盈盈下拜,恭敬地說道:「小姐,蘭兒有急事相稟。」

  悅耳地箏音嘎然而止,從珠簾內傳出一把脈脈的鸝音來:「蘭兒,什麼事情?」

  蘭兒恭聲道:「城東楊大少,就是董太師心腹軍師李儒小妾的娘家兄弟,今晚又來了紅樓。剛才在翠花樓飲酒作樂時,無意間透露了一個天大的消息,據說,這消息是他的妹妹。也就是李儒地小妾楊氏所說,而楊氏又是李儒親口所說。」

  「哦?」珠簾內的聲音霎時變得清厲起來,「蘭兒,進來吧。」

  蘭兒盈盈起身。施施然走進精舍。只見軒中有兩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一位秀髮如雲、披灑而下(古代少女地髮式),正臨窗撫琴。另一位雲鬢高換(古代少婦地髮式),手捧梵香侍立一側。

  蘭兒欠身下拜。恭敬地說道:「蘭兒拜見小姐,拜見蟬兒姐姐。」

  臨窗撫琴地小姐不是別人,自然便是與馬屠夫有過盟約,因利益相勾結的情報頭子貂蟬。而侍立一側地則是她的侍女蟬兒,蟬兒原本是紅樓的頭號紅倌人,現在卻已經是當今司徒王允的私蓄家妓。

  [外話。免得大家看得眼暈:小姐是真正地貂蟬,侍女蟬兒只是為了掩護貂蟬地身份才化名貂蟬,不過。連環計中被王允獻給董卓地美女成了這個冒牌貂蟬,可憐劍客一片苦心哪。]

  ……

  次日。司徒府。

  天色微明。王允便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驚醒,睜開惺忪地睡眼。卻見貂蟬正施施然走進臥室。扭腰在榻前坐了下來。王允掀開絲被一角。貂蟬便如美女蛇一般滑進了王允地懷裡。滿玉溫香抱滿懷,王允不免色心大動。

  王允緊緊擁住貂蟬散發出誘人芬芳地嬌軀,以臉龐在她柔膩嫩滑地酥胸上輕輕廝磨。一邊廝磨一邊問道:「蟬兒。昨天晚上在紅樓過得還開心嗎?」

  貂蟬柔聲道:「老爺。奴家已經向姐妹們一一道過別了,現在就算是去死,也是無所遺憾了。」

  「唉~~」王允望著貂蟬久久不語,良久始喟然長歎道。「蟬兒。老爺又改主意了。不打算用連環計除掉董卓了。」

  貂蟬愕然道:「這是為什麼?」

  王允概然道:「老爺怎麼也是鬚眉男兒。又怎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家為國赴難?」

  其實王允說這番話。並非是真地改變了主意,而只是惺惺作態罷了。

  貂蟬道:「老爺。為了天下黎民百姓,蟬兒何惜以身伺虎。」

  「不。」王允搖頭道,「除薰卓之事可以另想辦法。總之老爺絕不會犧牲蟬兒你。」

  貂蟬美目裡不由掠過一絲焦慮,耳畔悠忽之間想起了昨夜在精舍時小姐所作地分析:李儒的毒計一旦奏效,馬躍將軍將肯定無法抵擋董卓大軍地猛攻。敗回河套是必然之事。而十八路關東聯軍在攻陷已經空城的洛陽之後。也肯定會分崩離析。

  所以,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李儒地毒計!

  所以。薰卓一定要死!

  所以,連環計一定要用!

  這就是女人地邏輯,如果馬屠夫在洛陽的話,定然會大罵貂蟬蠢女人!事實上要化解李儒的毒計並不困難,但絕非幹掉董卓!幹掉董卓對漢室江山有利,可對馬屠夫而言卻絕對是禍不是福。

  其實要想化解李儒地毒計,只需要把這毒計透露給十八路關東聯軍就行了,關東軍閥中不乏曹操這樣地睿智之士,各路軍閥帳下更有田豐這樣地智囊,自然就能識破李儒地險惡用心,然後找出反制之道。

  如果是這樣,董卓就休想從洛陽抽調一兵一卒回關中。

  可惜地是,這個時候馬屠夫並不在洛陽,所以這一切未能發生。

  貂蟬翻了個身,以輕盈地嬌軀趴伏在王允身上,美目灼灼地凝視著王允近在咫尺地雙眸,輕柔地卻是堅定地說道:「老爺,蟬兒心意已決。」

  王允不免歎息一聲,默默地點了點頭。

  王允為人雖然卑劣虛偽,這聲歎息卻是真情流露,兩人畢竟相處一場,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王允還真捨不得將她獻於董卓和呂布這兩頭豺狼糟蹋。王允輕輕地將貂蟬柔軟地嬌軀壓到了身下,不及片刻功夫,屋裡便響了令人血脈賁張地雪雪呻吟聲。

  ……

  洛陽,呂布官邸。

  呂布正與成廉、宋憲喝悶酒。

  「平!」

  成廉狠狠一拳捶在桌案上,憤然道:「要說。將軍乃是并州軍中名將,對并州知根知底,并州各郡地豪傑誰沒聽說過將軍的威名?所以,將軍才應該是并州刺史最合適地人選。張濟算個什麼東西?」

  宋憲不陰不陽地應道:「張濟不算什麼東西。可人家正經是涼州軍系出身。你倒是瞧瞧涼州軍系出身的武將,郭、李催、張濟、樊稠,這四個人寸功未立。都裂土封侯、混上將軍了。可我們家將軍呢?說起來那是董太師的義子,很是風光,可官銜呢?到現在還是個虎賁中郎將。人比人,氣死人哪。」

  成廉道:「這也還罷了。更氣人地是居然讓并州舊部去守虎牢關。李儒這廝擺明了要讓我們并州將士去送死嘛。」

  「行了,都別說了。」呂布一仰脖子汲盡盅中酒水,悶悶不樂地說道。「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啊,嘿。」

  [卓麾下有并州軍、涼州軍兩大軍系。兩者之間互相傾輒、勾心鬥角,史有其事,董卓地覆亡並非因為十八路關東軍地進攻。而是因為沒能平衡好手下兩大軍系地利益,結果引發內訌。直接導致盛極一時的涼州軍閥走向衰敗。]

  「報~~」呂布正悶悶不樂時。有家將入內稟道,「司徒大人有請將軍過府相敘。」

  「司徒大人?」呂布愕然道。「王允?本將軍與他往日不曾有過交情啊。何故相請?」

  宋憲道:「將軍。司徒大人乃是朝中重臣。與他多親近也沒啥壞處,就去敘敘吧。」

  成廉也道:「就是,這次十八路關東聯軍兵勢浩大。董太師地涼州、關中又被馬屠夫攪得一團亂糟。戰事地最終結局如何還很難說啊。將軍理應多個心眼,多留一條後路,而司徒大人卻是有名地八百玲瓏,將軍是應該與他多多親近。」

  呂布想了想。說道:「也罷。給本將軍備馬。」

  ……

  晌午時分。

  司徒府偏廳內。王允正在宴請呂布。又有蔡等人列席作陪。

  酒過三巡。籌交錯,王允忽然以手連擊三響。立時便有悠揚的鼓樂聲傳入廳內,呂布等人愕然抬頭,只見鼓樂手列隊而入。又有身姿妙曼地歌妓翩躚入內,歌舞助興。呂布本是色中餓鬼,見裝頓時兩眼放光。連聲叫好。

  允微微一笑,眸子裡卻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地冷冽。

  呂布正看得如癡如醉時,鼓樂聲忽然一轉變得曖昧柔和起來,就如一位風情萬種地少婦,擺出一副欲拒還迎地撩人媚態,直喜得呂布心中有如一萬隻螞蟻在爬在撓,恨不能將眼前那一具具妙曼的嬌軀摟入懷裡。

  倏忽之間,那群歌妓化身翩翩彩蝶飛出偏廳之外,呂布等人以為歌舞已畢正自大感失望之時,這群歌女卻又如穿花蝴蝶般飛了回來,呂布正抬眼瞧時,卻驟然間如遭雷擊,霎時瞪大了雙眼,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只見這群美麗地歌女中間,已然多了一名身姿惹火地絕色美女,顧盼間流露出萬種風情,令人怦然心動。

  王允一邊冷眼旁邊,見呂布恍惚掉了魂一般,直直地瞪著貂蟬不肯移開視線,嘴角不由綻起一絲冷笑,伸手輕輕一拍,鼓樂聲住,那群歌女也護著貂蟬翩然離去,只有淡淡的芬芳,還飄散在偏廳裡,久久不散。

  呂布情難自已,問道:「敢問司徒大人,適才那美貌娘子是府上何人?」

  王允撫鬚笑道:「乃是小女。」

  呂布連連搓手,喜道:「不想司徒大人地女兒竟然長的如此國色天香,當真令人激賞,卻不知是否已經字人?」

  王允道:「小女年方長成,尚未字人。」

  「什麼?」呂布越發喜道,「好,太好了。」

  王允道:「將軍說什麼?」

  「呃~~」呂布倒也光棍,直接就向著王允翻身下拜,朗聲道,「布不才,懇請大人以令女相許,未知可否?」

  王允「喜」道:「小女若能得配將軍,可謂三生有幸。」

  呂布興奮不已道:「這麼說大人是允了這門親事了?」

  王允道:「老夫若說不允,那才是矯情了。」

  「既如此,布明日便托人前來下聘禮,哈哈哈~~」呂布長笑三聲,忽然想起什麼,又向王允長長一揖,恭聲道,「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

  是日傍晚。

  太師府後院。

  薰卓正陪著王允在後院散步閒聊,董卓雖然權傾朝野,於朝中百官有生殺予奪之大權,可對於王允這樣的朝中重臣,他還是很想收買地。薰卓武將出身,深知武力可以奪天下,卻不能治天下,如果想要治理天下,還是要靠王允這樣的文官。

  「司徒大人今日為何有此雅興,欲找老夫飲酒?」

  「允聞太師好寡人之疾,今於坊中覓得絕色歌女一名,欲獻於太師。」

  薰卓心中歡喜,嘴上卻推辭道:「這怎麼好意思。」

  王允笑道:「此女非但國色天香,更擅媚術,可謂極品中地極品,太師累日操勞國事,卻也不能少了閨房樂趣不是。」

  薰卓被王允三言兩撩拔得心癢難耐,問道:「真有如此女子?」

  王允道:「若太師喜歡,下官這便命人送入府中如何?」

  薰卓道:「如此,就有勞司徒大人了,呵呵。」

  「既如此,下官暫且告退。」

  王允長長一揖,轉身欲走,卻又被董卓喚住,叮囑道:「司徒大人,老夫有一言。」

  王允道:「下官洗耳恭聽。」

  薰卓道:「可速速變賣府上莊院、田產,再將府上金銀細軟、鉅細財貨裝車,隨時準備搬運。」

  王允心中吃了一驚,愕然問道:「太師,這卻是為何?」

  薰卓搖手道:「司徒大人不必多問,照辦便是。」

  王允不敢怠慢,抱拳應道:「如此,下官遵命。」

  ……

  次日。

  呂布府上張燈結綵,家丁僕役往來穿梭,搬抬家什裝飾新房,一派喜氣洋洋。

  呂布此人在戰場上雖然威風八面,斬敵首級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可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卻是情深意濃。雖然只是新納一房小妾,可呂布卻不想委屈了貂蟬美人兒,便以迎娶正妻的禮儀迎接新娘子地到來。

  不但如此,呂布還大發請柬,遍請同僚好友過府喝喜酒。

  薰卓是呂布地義父,呂布有喜事自然不能不請董卓喝喜酒,所以一大早呂布便屁顛屁顛地跑來太師府。呂布是董卓義子,在太師府中素來橫行無阻,府外地家兵家將見是呂布前來便也沒有阻攔,任其揚長入內。

  呂布徑直闖入董卓寢室,正欲推門而入時,忽聞裡面傳出女子吃吃的蕩笑聲,中間還間有董卓粗重的喘息息,還有嘖嘖地聲音。聞聽此聲,呂布臉上不由掠過一絲曖昧,心忖義父真是人老心未老啊,一大早便練起了活春宮。

  天賜窺人隱私的良機,呂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便躡手躡腳地湊到了門前,輕輕推開一條縫,然後湊過眼睛往裡面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羅衫,有董卓地真絲繡袍,還有女子色彩鮮艷地肚兜小內。

  呂布的目光正往前搜巡,終於看到了他想要看地春色。

  薰卓肥胖如豬的身軀正仰躺在繡榻上,一名肌膚雪白、身材苗條的女子正背對著呂布,劈開兩條白玉般的玉腿跨騎在董卓的腰上,那女子柳腰纖細,腰下地雪臀卻是又大又翹,正在董卓身上款款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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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5章 董卓之死
人血脈賁張的靡靡聲中,董卓忽然發出一聲低吼,翻女人雪白的嬌軀便往後仰躺下來,呂布終於得以一睹這女人的芳容。一眼望去,呂布只覺得這女人果然堪稱國色天香,不過似乎有些面熟。

    為了確定是否認識,呂布還特意側頭仔細看了看。

    這一看,呂布的身軀就像被毒蜂蟄了一下,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也變得一片鐵青,下一刻,呂布狠狠一拳捶在門上,轉身揚長而去。

    正在享受美人餘韻的董卓猛聽得門外一聲巨響,頓時嚇了一跳,以與他肥胖的身軀絕不相稱的敏捷翻身爬了起來,反手從床頭抽出寶劍,赤條條地跳下了繡榻,向門外疾聲大喝道:「門外何人?」

    門外寂寂,無人相應。

    薰卓連呼三聲,見始終無人應答,便仗劍破門而出,卻見偏廳裡空無一人。

    ……

    呂布官邸。

    宋憲和成廉正站在大門外歡迎前來喝喜酒的同僚,忽見呂布鐵青著臉轉了回來,宋憲見呂布臉色不善,正想問時卻被眼疾手快的成廉一把扯住,壓低聲音說道:「將軍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時候勸他豈不是找死?」

    宋憲呃了一聲,再回頭時呂布早已經大步流星進了大廳。

    大廳裡,來自官場和軍隊的文官武將已經來了不少,正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有說有笑,忽聽沉重的腳步聲響,眾人紛紛回頭見是呂布回來。便一齊圍上前來抱拳作揖道:「恭喜將軍喜迎美人歸。呵呵~~」

    一股莫名的怒火從呂布眸子裡熊熊燃起,然後毫無徵兆地,呂布單臂疾探而出一把掐住了面前一員武將地咽喉。手指發力,旋即有清脆地骨碎裂聲響徹整個大廳。那武將竟是被呂布生生捏碎喉骨、窒息而死。

    眾人見狀先是震驚,旋即倒吸冷氣忙不迭地後退。

    呂布抖手扔掉武將的屍體,揮舞著雙臂厲聲大喝道:「滾。都滾出去!」

    一眾文官武將倉惶而逃,不及片刻功夫便走了個乾乾淨淨,宋憲和成廉、還有府上的家兵家將、僕夫雜役都遠遠地躲在暗角里偷看,絕沒有一個人敢上來勸呂布一句。大漠孤狼地霉頭有誰敢觸?

    「來人。」呂布握緊雙拳。厲聲大喝道,「給本將軍備馬!」

    「遵~~遵命。

    有家丁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飛奔而去。

    ……

    司徒府。

    呂布全裝慣帶,手執方天畫戟怒氣沖沖而來。兩名守衛在府門前的衛兵見呂布來勢洶洶,滿臉殺氣,不由警覺起來,橫刀攔住門前疾聲喝道:「大膽,竟敢擅闖司徒府。」

    「嗯?」呂布眸子裡殺機流露,厲聲喝道,「去死!」

    下一刻,方天畫戟呼嘯斬出。可憐兩名衛兵還不及遞刀便已經被攔腰斬成了四截,呂布一戟斬了兩名衛兵,更不停留。打馬徑直闖入了司徒府,府中地家丁僕役方才早已經見過了呂布的殺氣,再沒人敢上前阻攔。

    不及片刻功夫,呂布便策馬徑直闖入了王允的書房。

    「轟!」

    書房薄薄地房門被呂布蓄滿怒氣的一戟給轟成粉碎。門破處。呂布發現王允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書案後面,目光柔和地望著呂布,平靜地說道:「奉先將軍,老夫已經等你多時,你總算來了?」

    呂布平壓方天畫戟,以鋒利的戟尖遙指王允咽喉。咬牙切齒道:「王司徒。汝即已將蟬兒許配於某。為何又要將之獻於太師?」

    王允喟然長歎一聲,低頭引頸。語氣平靜地說道:「老夫愧對將軍,情願受死,奉先將軍請動手吧。」

    呂布作色道:「莫非以為某殺不了汝乎?」

    王允正色道:「將軍武勇天下無雙,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又怎會殺不了區區老朽。」

    「呀~~」

    呂布暴喝一聲,方天畫戟往後揚起,正欲不顧一切往前猛擲而出、將王允刺死之時,身後忽然響起一把焦急的喊叫聲:「奉先將軍且慢,不可動手呀!」

    呂布霍然回首,卻見蔡正從門外急急奔入,便喝道:「蔡,汝欲尋死乎?」

    蔡道:「貂蟬小姐之事,下官其實盡知,此事原不怪司徒大人,個中緣由實屬無奈呀。」

    「什麼?」呂布強壓怒火,蹙眉喝道,「實屬無奈?侍中大人且慢慢道來。」

    ……

    太師府。

    李儒急急來見董卓。

    不及寒暄,李儒急問道:「主公,儒聽聞奉先將軍意欲迎娶司徒大人小女,可司徒大人似乎已將小女獻與主公為妾,可有此事?」

    薰卓蹙眉道:「老夫也是方聞此事,想是呂布仗著老夫權勢橫行市井、欺男霸女,無意中撞見司徒大人小女國色天姿便起了歹意,是以強下聘禮,意欲納之為妾,不過司徒大人及令嬡卻是無意相從,如今已經隨了老夫了。」

    「哎喲。」李儒擊節道,「這世上美女還不多地是,主公何必為了司徒大人地女兒與奉先將軍傷了和氣?」

    「傷了和氣?不至於吧。」薰卓不以為然道,「呂布敢和老夫搶女人?」

    李儒道:「既然奉先將軍喜歡司徒大人的女兒,主公何不將之讓與奉先將軍,如此一來,還可以順便收買人心。」

    「讓女人?」董卓目光一冷,陰惻惻地說道,「文修,讓你把心愛地小妾讓給呂布,你願意嗎?」

    「呃~~」李儒吸了口冷氣,低聲道,「主公,大局為重呀。」

    薰卓伸手阻止李儒,冷然道:「文修不必再勸,如果沒有別的事。老夫就要竭息了。呵欠~~」

    李儒歎了口氣,默然退出。

    ……

    是夜,司徒府。

    呂布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喝悶酒。經過蔡、王允兩人一番說詞,呂布明顯已經信了。將所有地怨氣和憎恨都轉移到了董卓身上,幾乎是一夜之間,董卓在呂布心目中從靠山義父成了奪妻仇人。

    王允陰惻惻地勸道:「將軍難道還沒有受夠這種寄人籬下地日子?」

    「平!」

    一聲暴響。呂布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將擺在案上地酒食都震到了地下,常言道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這一次呂布

    真怒。

    「董卓老賊,某與汝誓不兩立!」呂布切齒道,「總有一天,某要將汝碎屍萬段。」

    毫無疑問,呂布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只有對美女例外。

    王允道:「將軍欲殺董賊又何必要等到哪一天。眼下不正有個絕佳地機會。」

    「嗯?」呂布凝聲道,「此話怎講?」

    王允道:「董賊手下雖然有涼州精兵十餘萬,戰將數百員。可大多追隨郭、李催、張濟、樊稠等人駐守在外,眼下留駐長安地兵馬僅有兩萬,而且大多又駐紮在洛陽東效,真正駐於洛陽城內的只有三千鐵騎。」

    「可這三千鐵騎是最涼州軍中最精銳的騎兵。」呂布蹙眉凝聲道。「沒有一萬大軍只怕是很難擊潰這支鐵騎,董卓老賊有這支虎狼之師保護可謂安如泰山,任何輕舉妄動都只能是自尋死路。」

    王允陰聲道:「將軍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

    「嗯?」呂布惑然道,「某地身份?」

    「正是。」王允道,「將軍乃是董卓老賊之義子,何不假借老賊的名義將這支鐵騎調出城外?爾後再於金殿之上埋伏刀斧手。待董賊上朝之時伏兵盡出。將之亂刀砍死。如此便可除卻此賊。」

    呂布道:「董賊若死,這三千鐵騎及駐於城外的涼州大軍必然還攻洛陽。城內無兵可守,則我等必死無疑,此計不妥,不妥。」

    「將軍放心,洛陽城中並非無兵可守。」王允凝聲道,「只要將軍能夠將董卓老賊地三千鐵騎調出城外,老夫便有十分把握讓他們回不了城,就算有十萬董卓舊部來攻,洛陽也可安如泰山。」

    蔡也道:「將軍還可以令舊將張遼放開虎牢關,引十八路關東聯軍進洛陽,則董卓的西涼舊部勢必分崩離析、大敗而逃,洛陽之危可不戰而解。」

    「唔~~」呂布手托下巴,凝聲道,「這倒是可以考慮。」

    「將軍,快下決心吧!」王允終於拋出最後一枚誘餌,慨然道,「老夫已向太后討來懿旨,只要將軍能痛下決心、除去國賊,那就是匡扶漢室的股胘之臣,朝廷便會敕封將軍為驃騎將軍、武鄉侯,加封太子太傅。」

    「哦?」呂布聞言霎時雙目一亮,連連搓手道,「善,就依兩位大人所言。」

    ……

    虎牢關,夜色沉沉。

    雖然已經是黎明時分了,而且涼州軍與關東軍也已經達成了停戰地秘密協定,可身負守關重任地張遼卻不敢掉以輕心,再次來到關上巡夜。

    水關外一戰,張遼名震天下,在并州將士心目中也是地位陡增,成為僅次於呂布地存在。看到張遼登關巡夜,守衛在關上的士兵們紛紛起身,望向張遼地眸子裡都充滿了崇敬和灼熱之色。

    張遼將守關將士召集到身前,正欲勉勵一番時,關內陡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旋即有淒厲地長嗥聲夜徹夜空:「報~~」

    「嗯。」

    張遼眉宇一蹙,霍然回過頭來,不及片刻功夫,那傳令兵便疾步匆匆奔上關來。

    「將軍,奉先將軍急令!」

    身邊皆是生死與共的并州將士,張遼毫不猶豫地喝道:「講。」

    傳令兵道:「將軍有令,立即打開關門,引關東軍入關!」

    「什麼?」張遼聞言大驚,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迎向并州將士困惑莫名的眼神,厲聲大喝道,「來呀,打開關門~~」

    ……

    次日。

    上朝之前,呂布專門前來拜見董卓。

    一見面呂布就說道:「義父,大軍征發在即。洛陽京畿之百姓殷富,不乏大戶豪族,到時候大舉遷徙之後必然會留下許多奇珍異寶,與其白白便宜了十八路八東軍閥,還不如盡歸義父所有,孩兒願率三千虎賁之師,出洛陽而席捲京畿,盡擄奇珍異寶供義父賞玩。」

    薰卓喜道:「真吾兒也。奉先可速去。」

    呂布低頭恭聲道:「如此,請義父賜下虎符。」

    薰卓不疑有他,從衣袖裡掏出銅符遞於呂布。

    呂布接過虎符轉身去了,臨出門時,腳步一頓,嘴角有陰冷地殺機一掠而過。

    薰卓倒也不是大意,這三千虎賁都是涼州親信,董卓根本就不擔心他們會背叛自己,就算呂布圖謀不軌。他們也不可能追隨呂布倒戈相向。

    ……

    虎牢關以東五十里,曹操大營。

    曹操喜孜孜地迎出大帳之外,抬眼望時。帳前不遠處早有一行人急步而來,曹操連聲笑道:「文若(荀彧表字)、公達(荀攸表字)、元讓、妙才,還有子孝、子廉你們可算來了,哈哈哈。」

    夏侯惇大步流星走到曹操面前立定。揮舞著拳頭叫囂道:「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了,孟德,董卓老賊應該還沒死吧?」

    曹操撫髯笑道:「元讓放心,討董之戰遠未結束。」

    兩人正說時,夏侯淵、曹仁、曹洪三人已經走到曹操面前一字排開。最右首還立著一員年輕的小將。卻是曹仁胞弟曹純。年方十八,長的極為英武。四將抱拳齊聲道:「末將等參見主公。」

    曹操喜道:「快快免禮。」

    荀彧、荀攸叔侄最後來到曹操面前,荀彧身後還跟了名年輕的文士,年輕文士一襲青衫雖然又破又舊,上面還打滿了補丁,卻洗得極為乾淨,舉止間更是透出一股瀟灑儒雅地風姿,令人見之心折。

    荀彧、荀攸不及行禮,曹操已經問道:「文若,這一位是~~」

    荀彧微笑道:「主公,這一位姓郭名嘉、表字奉孝,穎川人氏,乃是在下好友。」

    荀攸也說道:「郭奉孝雖然年方弱冠,卻有管、樂之才。」

    荀攸話音方落,郭嘉便淡然應道:「公達兄過譽了,嘉魯鈍之資,怎敢自比先賢,羞煞愧煞。」

    荀彧道:「主公,為何虎牢關外不聞殺伐之聲?」

    曹操道:「文若有所不知。」

    說罷,曹操便將馬躍偷襲涼州、長安得手,董卓後方根基有被斬斷之憂,十八路關東聯軍不願意看到馬躍坐收漁翁之利,便假意與董卓軍言和,想趁著董卓大軍回師關中時趁機攻打洛陽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曹操話音方落,郭嘉便淡然道:「

    計矣。」

    荀攸、曹操聞言同時心頭一動,旋即失色道:「莫非董卓意欲劫持天子前往關中?」

    郭嘉道:「董卓豈止要劫持天子,只怕連河內、河東、河南、弘農之郡之百姓也要一併劫往關中,明公等十八鎮諸侯意欲隔岸觀火,待董卓、馬躍殺個兩敗俱傷再出兵,到頭來恐怕只能奪得一座空城、千里荒原。」

    「這~~」

    曹操臉色陰睛不定,正不知想些什麼時,營外忽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眾人紛紛側首,只見一名騎兵手持關東軍盟主袁紹的令旗疾馳而來,於馬背上厲聲長嗥道:「盟主急令,各鎮諸侯接令之後立即起兵,不得有誤,不得有誤~~」

    「來者留步。」曹操急道,「為何要倉惶起兵?」

    傳令兵勒馬回頭,不耐煩地喝道:「虎牢關守將張遼已經獻關投降了!」

    「啊?」曹操吃聲道,「張遼獻關了?」

    郭嘉略一思忖,旋即恍然道:「看來人算不如天算,董卓老賊死期至矣。」

    曹操越發震驚道:「先生何出此言?」

    郭嘉道:「董卓老賊麾下有兩大軍系,涼州軍素來欺壓并州軍,此事天下皆知,而虎牢關守將張遼又是并州軍主將呂布心腹愛將,現在張遼突然獻關,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并州軍已經和涼州軍徹底反目,呂布要殺董卓了。」

    曹操久久不語。良久始喟然長歎道:「奉孝,真鬼才也。」

    ……

    洛陽,德陽殿。

    隆隆的鐘聲敲了九響,爾後莊嚴的號角聲響徹雲霄。

    薰卓在前,楊彪、周奐、種佛等親信尾隨身後,一行奸佞之徒緩緩登上玉階,堪堪就要進入金殿時,董卓忽覺眼前一花。一道雄偉地身影突然間從殿側閃了出來,急定睛看時,卻是義子呂布,此時正手執方天畫戟怒目而視。

    「奉先?」董卓還沒有意識到死期已至,訝然道,「吾兒不去洛陽城外擄掠奇珍異寶,為何竟在金鸞殿上?」

    「逆賊!」呂布嗔目罵道,「誰是汝兒,休要胡說八道。」

    「呃~~」薰卓愕然道。故如此?」

    「逆賊,汝死期至矣。」

    呂布更不多說,大喝一聲操起方天畫戟便往董卓身上刺來。董卓躲閃不及頓時被呂布一戟刺穿了肥胖地腹部,鮮血頓如泉湧,董卓雙手死死執住呂布畫戟,咬牙切齒道:「呂布。老夫待你不薄,為何害吾性命。」

    「去死吧!」

    呂布斷喝一聲,方天畫戟往上輕輕一挑,董卓重逾三四百斤地肥胖身體便如稻草般飄了起來,呂布抽回畫戟,不等董卓落地。畫戟再次橫斬而過、冰冷地切過董卓的頸項。血光飛濺。薰卓地一顆大好頭顱頹然落地。

    太尉楊彪、大鴻臚周奐等人早已嚇得臉色如土、體如篩糠。

    雜亂的腳步聲中,司徒王允、侍中察、尚書盧毓、司空劉弘等文武大臣已經從德陽殿側出現。王允大步走到殿前立定,目光陰惻惻地掠過楊彪等董卓從黨,厲聲喝道:「吾等奉詔討賊,有太后懿旨在此!今國賊已除,左右還不把這些亂臣賊子拿下。」

    早有金吾衛搶上前來,將楊彪等人摁倒在地。

    蔡向王允道:「司徒大人,今董卓雖死,爪牙未除、麾下虎狼之師猶在,可速令河南尹閔貢大人發動河南兵把守住洛陽九門,再命奉先將軍率家兵數百取來董賊滿門老小,腰斬棄市、以振民心。」

    「嗯。」王允深以為然道,「呂布何在?」

    呂布昂然踏前一步,朗聲道:「末將在。」

    「速率三百精兵,捉拿董賊滿門老小,腰斬棄市!」

    「遵命!」

    呂布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

    漢獻帝建安元年7月,薰卓採納李儒之計,緊鑼密鼓地準備回師關中,暗中又準備將司隸東部四郡的兩百餘萬百姓悉數遷徙關中,以暫避關東軍兵鋒。然而世事難料,還沒等董卓實現這一計劃,司徒王允卻搶先發動了連環計。

    薰卓措不及防,死於親信呂布之手。

    ……

    洛陽東效,涼州軍大營。

    李儒正在營中清點錢糧輜重,順便看看是否有奇珍異寶可以據為己有,忽然聽見帳外馬嘶人沸,似有大隊騎兵正滾滾開入軍營,李儒急出帳察看究竟時,正好迎面撞上董卓的親信家將董玩。

    「咦。」李儒驚訝道,「薰玩將軍不在城中護衛主公安全,前來城東大營有何貴幹?」

    薰玩應道:「主公命末將率三千鐵騎前來大營聽調,難道軍師不知道嗎?」

    「主公之命?」李儒思索片刻,「可有虎符?」

    「自然是有。」

    薰玩應了一聲,從懷裡鄭重地掏出了虎符,李儒雖然心中驚疑,可看到虎符之後便也打消了疑慮,繼續清點大營中的錢糧輜重。直到日暮時分,才有董卓家兵喬妝百姓僥倖混出城外,前來城東大營向李儒報信。

    李儒好容易搜羅到了兩樣古玩,正在賞玩時,忽有小校闖入大帳,急道:「軍師,大不不好了。」

    「慌什麼!?」李儒抬頭,蹙眉不悅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急道:「逆賊呂布夥同王允等人發動兵變,主公已經死於呂布之手,楊彪、周奐列位大人也一併遇害了,現在河南尹閔貢的河南兵已經控制了洛陽九門,正在滿城搜捕主公以及各位將軍、大人地家小,準備發往菜市口腰斬棄市。」

    「你說什麼!?」

    李儒大叫一聲,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昏厥於地。

    李儒不單心痛董卓之死,更心痛滿門老小、心愛小妾楊氏,還有那未及滿月、尚在襁褓中地幼子,正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番洛陽兵變,只怕是一個也活不成了,想到痛處,李儒只覺心如刀絞,頹然跌坐在地。

    「軍師~~」小校惶惶不可終日,顫聲問道,「主公已經死了,現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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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6章 怎一個亂字了得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殺回洛陽~~屠城!給主公報仇!

    李儒未及回答,帳外陡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嘶吼。

    人影閃處,董卓的親兵隊長、三千虎賁鐵騎的統領董玩已經殺氣騰騰地闖進帳來,身後還跟著大大小小十幾名涼州將領,這些將領大多是薰卓任護羌中郎將時從普通士卒中提拔起來的,對董卓可謂忠心耿耿。

    李儒心中凜然,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雖然李儒身居軍師高位,平素極受涼州軍將士的敬重,可那是看在薰卓面子上的,涼州將士敬重李儒其實就是敬重董卓,這和李儒本人的聲望和能力卻沒多少關係。李儒突然意識到,如果沒有董卓的存在,他甚至不能夠讓一名普通的涼州軍聽命行事。

    李儒一點也不懷疑,如果這時候站出來反對攻打洛陽,董玩和這群殺氣騰騰的武將立刻就會把他亂刀砍死。

    這是鐵的事實,因為其中涉及一個軍中體系的問題。

    李儒雖然厲害,可他的身份是軍師,軍師的職責不是統領全軍而是輔佐統帥,現在統帥董卓死了,李儒輔佐統帥的職責也就跟著完結了,底下各級將領再不會買李儒的帳,現在李儒說句話基本就跟放屁沒什麼兩樣。

    薰玩只是個小小的親兵隊長,就敢在李儒面前大呼小叫,絲毫不將李儒放在眼裡,就足以說明一切問題了。就這會功夫,董玩已經開始調拔軍隊準備攻打洛陽城了,儼然一副軍中主將的架勢。

    從內心深處,李儒是反對攻打洛陽的。

    先不說洛陽城池堅固。是否能夠攻破還很難說,單是王允、呂布等人敢於發動兵變,勢必是有備而來,豈能沒有後手?李儒很擔心,王允等人已經與虎牢關外的十八路關東軍閥取得了聯繫,而虎牢關的守將張遼恰恰又是呂布地心腹大將。

    想到這裡,李儒激泠泠打了個冷顫,再不敢往下想了。

    在這十萬火急的時刻。涼州各部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火速回師關中,趁著馬屠夫立足未穩之時,憑借絕對的兵力優勢將之逐出關、涼之地,然後再從隴西迎來公子璜(李儒還不知道董璜已經被俘)繼承主公大業。

    唯其如此,盛極一時的涼州軍團才不會因為沒有落腳之地而最終消亡,更不會因為內訌而陷於分崩離析,而且有了關中千里沃野、涼州數十萬驃悍羌胡之眾,不出數年,重新強大起來的涼州軍團又可以揮戈東向。與關東軍再決高低。

    不過,李儒也只能這樣想想。

    因為董玩只是董卓的親兵隊長,而不是軍中宿將。

    李儒甚至不想跟董玩講這些道理。因為這個目不識丁的莽漢只知道替薰卓報仇,跟他說這些道理只是對牛彈琴!李儒很無奈,因為他無法阻止薰玩成為兩萬多涼州大軍地主將,更無法阻這支涼州精銳的自殺行為。

    此時揮師攻打洛陽。與自殺何異?

    不及片刻功夫,董玩便分派已定,兩萬大軍拔營而起,浩浩蕩蕩地殺奔洛陽去了。目送兩萬餘涼州精銳漸漸消失在漫天飛揚的煙塵中,李儒不由浩然歎了口氣,環顧身邊。發現自己的百餘親兵居然也只剩下了十數人。臉上不由浮起一絲苦笑。

    「軍師。現在我們怎麼辦?」有親兵湊了上來,問道。「我們也去攻打洛陽嗎?」

    「攻打洛陽?那只能是送死!」李儒冷然搖頭,然後將剩下的十幾名親兵招到跟前,吩咐道,「你們幾個分頭行事,立即將洛陽兵變、主公遇害的消息飛報給郭、李催、張濟、楊奉、趙岑五位將軍,這幾位將軍都是軍中宿將,應該能看清楚眼下的局勢,十之八九他們都會率軍殺奔函谷關。」

    親兵問道:「軍師呢?」

    李儒道:「本軍師要先行一步趕往函谷關,協助樊稠將軍打死高順這頭攔路虎!高順可是馬屠夫麾下頭號大將,極善用兵、很是難纏。如果不設法除掉這只攔路虎,十數萬涼州大軍就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慘遭滅頂之災。」

    ……

    函谷關。

    樊稠在張繡、崔烈的陪同下正在巡關,站在雄偉的關牆上往外望去,只見空谷寂寂、山道廖廖,已經沒有了馬躍軍地蹤影。

    樊稠將負責守衛敵樓的小校召到跟前,問道:「這數日,敵軍可有異動?」

    「並無異常。」小校應道,「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是嗎?居然連續幾天沒有異樣!」樊稠蹙眉凝思片刻,目光轉向身邊的張繡、崔烈二將道,「難道高順自知奪關無望,真地已經撤兵回關中了?兩位將軍,我軍是否需要派出一支精兵進行試探性的追擊?」

    「高順可是馬屠夫麾下的心頭號大將,名聲顯赫,正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不容小覷啊。」崔烈勸道,「再說主公給將軍的軍令也只是固守待援,末將以為還是不要貿然出擊,以免招致無謂地損傷。」

    「嗯,崔烈將軍所言甚是有理。」樊稠深以為然道,「傳令下去,守關士卒加強戒備,謹防敵軍偷襲,待主公親率大軍到來之後再做計較。」

    此時的樊稠,還不知道數百里外的洛陽城裡已經發生了驚天巨變,涼州大軍閥董卓已經伏誅。

    ……

    函谷關以西五十里。

    一座無名小山包上,高順正在數

    兵的護衛下觀察地形,站在山包上往下望去,筆直的中橫貫而過,兩側崇山峻嶺、雲遮霧繞,地勢極為險要。如果能在谷中築起一座雄關,未必便會輸給東邊的函谷關。

    「就是這裡了!」高順大手一揮,向身後地傳令兵道,「傳令全軍,在谷中下寨。先立木寨,爾後再鑿石砌牆,在這裡築一道關卡,既然無法攻下函谷關,那本將軍便在這險要之處再築一座函谷關,照樣能將薰卓十萬大軍拒之關外。」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涼州,武威郡。

    馬躍中軍大帳,賈詡及方悅、徐晃二將聯袂而入。向馬躍抱拳作揖道:「詡(末將)參見主公。」

    「快快免禮。」馬躍舒了口氣,肅手道,「文和、元賞(方悅表字,四稜怎麼看怎麼不像個表字)、公明你們可算是來了,王淵地西域胡騎可真不是蓋地,你們要再來晚幾天,說不得就只能給本將軍收屍了。」

    「主公言重了。」賈詡淡然一笑,說道,「區區數萬胡騎。又何足掛齒。」

    「不,西域胡騎地確不一樣。」馬躍地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凝聲說道。「若不是武威太守傅大人以及周邊各縣的鼎力支持,憑本將軍手中的三千烏桓狼騎還真招架不住西域胡騎的快馬。」

    「竟有此事?」賈詡凝聲道,「西域胡騎什麼時候變得厲害起來了?」

    難道賈詡有此疑問,縱觀兩漢。西域三十六國都被匈奴、鮮卑打得招架無力,從而不得不依靠大漢的軍隊來抵禦匈奴、鮮卑人的進犯,在漢人眼中,西域三十六國的胡騎只能算是三流地軍隊。

    「真正厲害的不是胡騎,而是胡騎的西域戰馬!」馬躍雙掌擊案,目露貪婪之色。奮然說道。「真是好馬啊!比匈奴人、鮮卑人的矮腳馬可強太多了。山丹軍馬場的戰馬和西域馬相比也遜色許多。」

    句突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西域馬的耐力雖然不如匈奴矮腳馬,可負重和衝刺速度卻比匈奴矮腳馬強太多了。每次追逐戰。這些西域胡騎總是能追上我們,如果不是忌憚弟兄們的騎射功夫,末將這三千狼騎只怕早就交待在武威了。」

    句突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滾滾的蹄聲,猶如驚天巨浪正從天邊滾滾而來,下一刻,馬躍大營中也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正在營中休息地郡國兵(武威郡守軍)迅速奔走而出,負弓執槍來到營柵後面集結。

    隱於營中的烏桓騎狼也緊急上馬,準備出擊。

    馬躍在賈詡、方悅、徐晃、句突以及十數漢軍小校和烏桓百夫長的簇擁下堪堪登上轅門,前方滾滾而來地西域狼騎便已經衝殺到了大營外,但見遮天蔽日的煙塵中,無數雄壯的駿馬正在大營前的空地上來回馳騁。

    倏忽之間,一匹通體雪白地駿馬從胡騎陣中疾奔而出,於陣前來回馳騁。

    馬背上的胡女手執銀槍、頭頂亮銀獅頭鬼面盔,看不清五官,流露在外的肌膚卻是瑩白如玉、色澤誘人,一襲精緻的白袍軟甲更將胡女惹火的嬌軀展露無遺,與胯下駿馬互相映襯,渾然天成。

    「真是好馬啊。」馬躍直勾勾盯著來回馳騁的胡女,感慨道,「騎上去一定很爽。」

    「唔~~」賈詡連連頷首,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曖昧,跟著稱讚道,「欺霜賽雪瑩如玉,蜂腰翹臀郎還顧,果然是絕代好馬,主公好眼力。」

    「呃,這個~~」

    馬躍語塞,大感尷尬。

    ……

    洛陽,此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王允此人玩弄權術還行,可對大局地籌劃則顯得力不從心。王允不但高估了河南尹閔貢地能力,錯誤地以為閔貢手下地三千河南兵能夠擔負起拱衛長安的重任,而且還忽略了董卓以及手下親信楊彪、周奐等人在洛陽城中根深蒂固地勢力。

    在這一點上,王允相比馬屠夫相差的不只一星半點。

    八百流寇席捲中原時,每當攻下一座城池,必會將城中豪族大戶的私蓄家奴斬盡殺絕,再以鐵血手腕巡視全城,不遵號令擅自上街者一律格殺,這麼做雖然殘忍冷血,卻徹底杜絕了禍起院牆的可能!

    後來馬屠夫搖身一變成了大漢中郎將,八百流寇也成了大漢官軍,可這個「優良傳統」卻一直保留了下來。不久前高順奇襲長安得手,就以同樣的鐵血手腕清洗了長安城中士族門閥的家奴勢力。

    後來高順率輕騎主力奔襲函谷關,只留下了八百精兵駐守長安居然也安如泰山。

    ……

    當呂布率領三百家兵抄了董卓太師府、如願以償地奪回貂蟬時。董卓伏誅,楊彪、周奐等人當殿被擒的消息也在洛陽城中風傳開來,楊彪、周奐等董卓親信府中的家兵家將聞風而動,不到一個時辰便聚集起了上千人眾,又有大量游手好閒地地痞無賴趁勢而動,逐漸匯聚成一股兩千餘人的亂軍,居然反過來殺奔皇宮而去。

    沿途不斷有流氓暴民加入,等到亂軍殺到禁宮正門時。居然已經聚集起了五千多人。

    當初廢少帝、立漢獻帝時,董卓為了把禁宮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已經把守衛禁宮的金吾衛從最初的三千人削減成了三百人,就是這剩下的三百金吾衛,也大多是老弱病殘,充

    還行,真正上戰場卻根本不堪一擊。

    匆匆集結起來的三百金吾衛很快就被亂軍砍殺殆盡,王允、劉弘、蔡、盧毓等人眼看情勢不妙,一邊關閉宮門。一邊命人急召呂布前來護衛禁宮,可呂布手下同樣只有三百家兵,個人的武勇終究不能改變兵力上的巨大懸殊。

    而且這是一夥亂軍。根本就不是組織嚴密地正規軍。

    如果是正規軍,呂布還可以憑借擊殺敵軍主將來挫傷敵軍銳氣,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可這伙亂軍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主將。而是一夥暴民為著同樣的目的(當然是殺進皇宮搶皇家珍寶)聚集在一起亂砍亂殺。

    迫不得已,王允只好急令河南尹閔貢率河南兵前來護駕。

    閔貢這個人雖然能力一般,但練兵還是不錯的,這三千河南兵不但訓練有素,而且裝備也不錯,居然還有五百弓箭手。王允之所以敢於發動兵變。趁勢而動固然是最重要的原因。可另一個原因就是閔貢三千河南兵在給他壯膽。

    接到王允的急令。閔貢留下一半兵馬把守九門,自己則率領另外一半兵馬急奔禁宮而來。一番惡戰,五千亂軍很快就被訓練有素地河南兵擊潰。

    但就在這個時候,駐守在東效的兩萬涼州大軍已經殺到了洛陽城下,更要命的是,閔貢只是擊潰了亂軍,潰敗地亂軍並沒有偃旗息鼓,而是分作大小不等的數十股,以更瘋狂的方式開始在城中燒殺劫掠。

    守衛洛陽的河南兵本來就兵力不足,又要分兵拒守九門,又要提防亂軍從城內發起偷襲,顧此失彼之下,洛陽東門很快就告失守,當沉重地洛陽東門轟然洞開時,兩萬涼州鐵騎洶湧而進,真正的災難降臨了。

    這兩萬餘騎的涼州大軍懷恨而來,他們腦子裡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那就是殺戮殺戮再殺戮,血洗洛陽、雞犬不留!!!當城門告破那一刻開始,不論是亂軍還是守軍,不論是無辜平民還是暴民,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士簇平民,不分人畜,只要是能走動的、會喘氣的,統統斬盡殺絕!

    殺紅了眼地涼州軍不但殺人搶東西,還開始瘋狂地縱火焚燒全城,東漢前後十二代皇帝,整整經營了兩百餘年地繁華東都,頓時毀於一旦!而這場浩劫地始作俑者,當朝司徒王允,正於蔡、劉弘、盧毓等同僚縮在禁宮裡惶惶不可終日。

    禁宮的正門已經被毀,董玩地三千虎狼鐵騎正一波接一波,發起無休無止的猛攻,活著的河南兵正變得越來越少,連驍勇無雙的呂布都身被數箭、受了輕傷,如果沒有援軍到來,禁宮被攻陷只是時間問題。

    ……

    德陽殿。

    年僅八歲的漢獻帝正在宦官的陪同下戲嘻,他雖然貴為當今天子,其實還只是個孩子,在他幼小蒼白的意念裡,還根本沒有家國責任這個概念,何太后及一眾妃嬪則縮在金殿一角嚶嚶綴泣。

    王允、劉弘等大臣枯立大殿,目如死灰,局勢演變到現在這般地步,已經完全出乎王允等人的預料。王允平素自負智計,此時卻也是一籌莫展、無計可施了,心底僅存的一點僥倖念頭,就是希望十八路關東軍能夠快點殺到洛陽,結束這場浩劫。

    然而。十八路關東軍當真能夠及時殺到洛陽嗎?

    「咚咚咚~~」

    沉重而又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殿外人影一閃,呂布雄偉的身影已經昂然直入,漢獻帝及眾大臣地目光霎時聚集在呂布身上,但見呂佈滿臉是血,戰袍上也粘滿了殷紅的血液,有他自己的,更多的卻是涼州軍將士的。

    呂布肩胛骨上還插著兩枝狼牙忌箭。箭尾的翎羽正在輕輕顫動。

    呂布的胸脯正在劇烈地起伏,能將勇冠三軍的呂布累成這樣,足以說明涼州兵對禁宮地進攻是何等的猛烈。

    「叮!」

    呂布將方天畫戟重重地往金殿上一頓,抬頭迎上王允等人呆滯的眼神,疾聲喝道:「涼州軍攻勢兇猛,閔貢大人的河南兵很快就要支撐不住了,軍情緊急,諸位大人可速速護住天子,隨末將突出重圍。」

    「關東軍呢?」王允眸子裡掠過最後一絲希冀。「關東軍還沒有消息嗎?」

    呂布黯然搖頭,說道:「沒有。」

    「唉~~」王允長長地歎了口氣,苦笑道。「眼下洛陽城中到處都是涼州匪軍,又該往何處突圍?」

    「列位大人放心。」呂布再次一頓手中的方天畫戟,厲聲道,「但有末將在。便絕不會讓涼州賊兵傷了陛下一根毫髮!」

    「將軍~~將軍!」

    呂布話音方落,金殿外忽然響起成廉淒厲的長嗥聲。

    聞聽成廉長嗥聲,呂布不由心頭一沉,成廉和宋憲被呂布留在禁宮門內協助閔貢抵禦涼州亂軍的進攻,此時突然出現在金殿之外並且語氣急促,難道是禁宮正門已經被涼州亂軍攻陷了?

    不及片刻功夫。成廉雄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金殿之外。

    「成廉。」呂布喝道。「正門被攻破了嗎?」

    「呃。正門?」成廉聞言一愣,旋即搖頭道。「還沒有。」

    「那你來德陽殿做什麼?」呂布厲聲喝道,「如此擅離職守,莫非不怕軍法無情嗎?」

    「不。」成廉急道,「是張遼,張遼將軍率軍殺回來了!」

    「嗯?」呂

    一沉,喝道,「你說什麼?張遼!」

    「對!」成廉大叫道,「張遼回來了,帶著八千并州精兵已經殺到禁宮外,正和宮外的涼州亂軍惡戰呢。」

    「呼~~」

    驍勇如呂布聞聽此訊亦不免長出一口氣,有了張遼地八千并州精兵,縱然不能挽回洛陽城內的亂局,卻至少可以守住禁宮了,下一刻,劇烈的疼痛從肩胛骨上襲來,呂布頓時濃眉一蹙,重重地悶哼了一聲。

    「哈哈哈~~」王允卻是陡然仰天長笑起來,邊笑老老淚橫流,泣聲道,「天不亡我大漢,天不亡我大漢哪,嗚嗚嗚~~」

    「有救了,陛下有救了。」

    劉弘、蔡等人亦紛紛彈冠相慶。

    ……

    德陽殿外。

    張遼地八千并州精兵在局勢最為危急的時刻及時殺到,沒有任何猶豫便向宮外的涼州軍發起了猛攻,涼州軍、并州軍都是天下雄兵,論單兵素質可謂不分伯仲,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各自地主將。

    并州軍主將張遼雖然年輕,卻可以算得上身經百戰,呂布率領并州軍在野牛渡與馬屠夫的驚天激戰更是令這位年輕的武將獲益良多。隨著武藝的進境,張遼的統兵才能也逐漸開始綻露頭角。

    而涼州軍名義上的主將董玩卻只是個親兵隊長,如何跟張遼相提並論?

    很快,張遼便敏銳地發現了涼州軍指揮混亂、各自為戰,諸兵種之間根本沒有協同配合,閔貢能守住禁宮正門半天,並非河南兵有多精銳,實在是涼州軍缺乏有效地指揮。要是換了有戰陣經驗地軍中宿將來指揮,只怕要不了半個時辰,涼州軍就已經進攻禁宮了。

    發現涼州軍弱點之後,張遼當即調兵譴將,先以騎兵將涼州亂軍分割開來,再以重裝步兵形成合圍,最後以弓箭手逐一射殺,不到半個時辰,禁宮正門前地六千多涼州亂軍便已經被并州軍消滅殆盡。

    張遼的及時趕到雖然保住了禁宮,卻還是沒能保住禁宮外地繁華市井,將近兩萬名涼州亂軍就像一群蝗蟲在洛陽城內到處肆虐,見人就殺,看見漂亮女人和值錢財貨就搶,看見房屋就放火燒掉。

    不過,這兩萬涼州亂軍的好運也僅止此了,洛陽城中熊熊燃燒的大火很快就要成為他們生命中最後也是最燦爛的煙花,因為袁紹等十八鎮諸侯率領的先鋒輕騎已經殺到,將洛陽城團團圍了起來。

    事實證明李儒的推測是正確的,殺回洛陽興師報仇只能是自尋死路。

    ……

    河內郡。

    郭中軍大帳。

    聽完李儒親兵的敘述,郭驚得跳了起來,吃聲道:「你說什麼!?主公他他他~~他已經遇害了?」

    親兵黯然點頭。

    郭急問道:「軍師呢?軍師今在何處?」

    親兵道:「軍師已經先行奔赴函谷關。」

    「駐守在洛陽東效的兩萬大軍,還有主公的三千虎賁鐵騎呢?」

    「都回攻洛陽去了。」

    「啊?回攻洛陽!」郭吃聲道,「軍師為什麼不阻止他們?」

    親兵道:「董玩根本就不聽軍師的勸,執意要去攻打洛陽。」

    「唉~~」郭歎息一聲,黯然道,「這兩萬多大軍完了。」

    郭話音方落,帳前的兩名大將問道:「將軍,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郭嘴角忽然綻起一絲冷笑,獰聲道,「告訴弟兄們,盡情地去燒、去殺、去搶!燒掉所有房子,除了年輕女子其餘人等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殺光,所有金銀細軟一律搶光!我們涼州軍得不到的,關東軍也休想得到。」

    「遵命!」

    兩員大將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

    漢獻帝建安元年7月,隨著薰卓遇刺身亡,留守洛陽以及司隸各郡的十幾萬涼州大軍頓時陷入了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面,這股混亂最終演變成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大兵災,數十萬無辜百姓直接死於兵災,數十萬間房屋被焚燬,直接導致上百萬的百姓無家可歸。

    司隸校尉部東部四郡幾乎被涼州亂軍洗劫一空,十八路關東聯軍最終雖然打進了洛陽,可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座幾乎已經成為廢墟的洛陽城,還有洛陽城外兩百多萬流離失所、嗷嗷待哺的難民。

    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的漢朝政府根本無力維持這兩百多萬災民的生計,只能任其自生自滅,此後數月間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百姓在飢餓中痛苦地死去,緊接著又爆發了大規模的瘟疫。到了漢獻帝建安二年正月,整個司隸校尉部東部四郡已經出現「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慘烈景象。

    曾經盛極一時的洛陽東都也繁華不再,城中居民從最盛時的數十萬人銳減至不足三萬,以致於後來劉備想要找些民夫來修繕皇宮,卻居然找不到足夠的精壯,可見建安元年的這場兵災對大漢朝的打擊有多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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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7章 千字萬馬奔關中


  洛陽。

  在十八路關東聯軍泰山壓頂般的進攻下,肆虐城中的兩萬多涼州亂軍很快就擊滅。擊滅涼州亂軍之後,袁紹一邊命令各鎮關東軍撲滅城中的大火,一邊急率十八鎮諸侯急投德陽殿前來見駕,這時候袁紹心中最關心的只有一件事,天子是否還在宮中?

  琅玡相劉備策馬混跡其中,霍然環顧左右,只見各路諸侯的七色旌旗正迎空獵獵招展,幾乎充塞了整條街道,見此情景,劉備忽然間心頭一動,嘴角已經綻露起一絲極為詭秘的笑意,機會~~終於來了!

  馬嘶人沸聲中,各路諸侯浩浩蕩蕩地開到了禁宮外,猛見一員絕世武將從宮門裡策馬而出,眾人急視之卻是虎牢關前大顯神威的呂布,呂布跨馬橫戟,身後張遼、成廉、宋憲三員并州健將一字排開,三員健將身後旌旗如雲,數千并州精兵正嚴陣以待。

  各路關東諸侯急勒馬停步,袁紹於馬背上疾聲喝道:「呂布,你待如何?」

  呂布悶哼一聲,渾不理睬,袁紹正欲發怒時,并州軍中間呼喇喇地閃開了一條通道,以王允為首的朝中大臣已經急步而出,立於宮門前向各路關東諸侯道:「聖上有旨,各位大人進宮見駕,隨行甲士免朝。」

  袁紹等各路諸侯急翻身下馬,跪倒塵埃、畢恭畢敬地應道:「臣等領旨謝恩。」

  三呼萬歲、謝過聖恩後,袁紹等人翻身爬起,各自叮囑心腹謀士嚴密監視并州軍的舉動,若有風吹草動即刻揮兵攻打禁宮,眾人分派已定這才聚集在一起,在王允等朝中大臣的引路下直奔德陽殿來面見天子。

  來到德陽殿上,袁紹等各路諸侯再次三跪九叩、三呼萬歲。

  「陛下!陛下哪~~」

  行禮畢,各路諸侯剛剛起身,大殿上便陡然響起一把撕心裂肺的哭聲。滿朝文武急覓身望去,早見一人從十八路諸侯中間飛奔而出,搶前數步仆地跪倒在地。並且以首頓時,咚咚有聲。

  「臣護駕來遲。累陛下受驚了!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呀~~」

  十八路諸侯急定睛看時。卻是追隨徐州刺史陶謙前來討董勤王的琅玡相劉備,這廝本來是沒有資格面聖的,卻不知道怎麼混了過來?劉備此時已然哭得涕淚橫流,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額頭更是在丹上磕出了血來。

  此情此景。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隱在珠簾後垂簾聽政的何太后被劉備所感。一時也緬懷起先帝駕崩、新帝即位之後的種種不幸。不禁也是悲從中來,在簾後嚶嚶啜泣起來。太后這一哭,在金殿上侍奉地大小宦官怎敢怠慢,當即也乾嚎起來,許多大臣也感動得老淚縱橫,哭了個稀里嘩啦。

  頓時間,金殿上哀聲四起,一片愁雲慘霧。

  不及片刻功夫,便有宦官從簾後出來宣道:「太后有旨,請大人上前敘話。」

  劉備不敢怠慢,急以衣袖拭去臉上淚水,膝行而前。

  袁紹見太后摞下他這個關東軍的堂堂盟主不聞不問,居然對個小小的琅邪相恩寵有加,不由心中恚怒,忍不住從鼻孔裡輕輕地悶哼了一聲,這一聲悶哼卻是引起了王允地注意,王允此人本就善於玩弄權術,見袁紹臉有怒色頓時心頭一動。

  劉備跪在金階之下,將頭深埋於地,一個屁股則撅得老高老高,畢恭畢敬地唱道:「徐州琅玡國相劉備,恭請陛下、太后聖躬安好。」

  珠簾後傳來一把脈脈的鸝音:「愛卿平身。」

  「謝陛下,謝太后。」

  劉備再叩首,起身侍立一側。

  珠簾後地何太后又問道:「愛卿姓劉,可是皇室宗親?」

  不怪何太后有此一問,此時地大漢朝正處於一片風雨飄搖之中,滿朝文武雖眾卻沒有一人堪當重任,眼下十八路關東聯軍大軍壓境,雖然打著討董勤王、匡扶漢室地旗號,可箇中情形卻極為微妙。

  何太后念及孤兒寡母、淒苦無依,想從十八路關東諸侯中找得靠山奧援,也是合情合理。

  不過何太后這一問,卻讓劉備高興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廝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中山靖王劉勝這門拐彎親,一直以漢室宗親自居,不過各地豪強大多不買帳,絲毫不把他這個「漢室宗親」放在眼裡。

  劉備氣憤之餘,也是無可奈何。

  因為他的身份根本就沒有得到朝廷的承認,現在何太后主動問起,就如同天上掉下個大餡餅,要替劉備這「漢室宗親」正名了!

  雖然心中已經笑開了花,可劉備臉上卻仍然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畢恭畢敬的嘴臉,恭聲應道:「回太后,臣本是中山靖王之後,祖父劉弘曾任東郡范縣縣令。」

  太后聞言大喜道:「來呀,請帝室家譜,查一查劉備大人的世系。」

  「遵旨。」

  兩名宦官領旨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有十數名宦官抬來了整整幾大箱帝室家譜,然後當殿查閱起來,滿朝文武和十八路諸侯在金殿上像傻子一樣等候了半天,直到日至正午,忙得滿頭大汗地宦官才核實了劉備地世系表。

  孝景皇帝生十四子。

  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劉勝。勝生陸城亭侯劉貞。貞生沛侯劉昂。昂生漳侯劉祿。祿生水侯劉戀。戀生欽陽侯劉英。英生安國侯劉建。建生廣陵侯劉哀。哀生膠水侯劉憲。憲生祖邑侯劉舒。舒生祁陽侯

  |必。必生穎川侯劉達。達生豐靈侯劉生濟川侯劉惠。惠生東郡范令劉雄。雄生劉弘。弘不仕。劉備乃劉弘之子也。

  最後排輩份,劉備是漢景帝地十八世孫,而漢獻帝是景帝的十九世孫,論輩份劉備還是皇叔。何太后當時就鳳顏大悅,簾後發話道:「天色已午,諸位大人請罷朝,劉皇叔留居宮中用膳。」

  劉備喜道:「臣領旨。」

  袁紹等十八路關東諸侯無奈,只得悶悶不樂地退出了德陽殿,各自返回大營不提。

  ……

  涼州。武威。

  馬躍中軍大帳。

  賈詡和馬躍地目光在空中交接,兩人嘴角同時泛起一絲冷森森的殺意。

  「文和,都準備好了?」

  —

  「主公放心。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凝聲道。「王淵此人用兵極為謹慎。軍師幾次設計他都沒有上當。所以這次一定要小心!尤其是隴西、漢陽以及關中的消息,一定不能傳到武威,否則,我軍的一切安排都將付之東流。」

  賈詡道:「詡已命句突將軍的三千狼騎全軍出動,分成一百個小隊。時刻不停地遊走在漢陽、金城、北地、安定各郡前來武威的大小要道上。在擊破西域胡騎之前。只要從這些路上經過地。不問原由一律射殺!」

  馬躍又道:「皇甫堅、閻溫、李據、郭皓等人可有消息?」

  賈詡道:「牧馬荒原戰敗之後,皇甫堅、閻溫、李據等人已經逃回了各自治地。正在大肆招兵買馬,準備頑抗到底。種種跡象表明,隴西兵敗、董璜被擒以及徐榮兵敗身亡的消息還沒有傳到北地、安定、金城三郡。」

  馬躍沉聲道:「董璜被擒、徐榮戰死的消息遲早是要傳到金城、北地、安定各郡地,所以,擊破西域胡騎的計劃一定要抓緊。」

  「主公放心吧,我們急,王淵比我們還急。」賈詡奸笑道,「因為西域聯軍地軍糧已經告急了,如果西域各國地軍隊不想因為缺糧而殺馬充飢,王淵就必須上這個當。」

  ……

  王淵中軍大帳。

  眼看軍糧將要告盡,西域長史王淵正召集各路將領商議如何籌集糧草時,帳外忽然響起沉重地腳步聲,爾後人影一閃,率軍前去擄掠糧草的車師國大將穆薩汗已經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向王淵道:「長史大人,附近的漢人百姓都躲到城裡去了,根本就弄不到糧食。」

  善國相阿里布無奈地攤手道:「對面的漢軍主將非常狡猾,居然將分佈城外的漢人百姓和所有地糧食、牲畜都轉移進了城裡,我們現在弄不到糧食,如果不想餓死,就只能殺馬充飢了。」

  「不能殺馬。」穆薩汗急道,「沒有了戰馬,勇士們如何作戰,又如何穿越沙漠返回西域?」

  「對,不能殺馬。」王淵道,「糧食地事,再想想辦法!」

  「報~~」王淵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帳,大聲道,「大人,隴西太守董璜大人營外求見。」

  「隴西太守董璜?」王淵聞言大喜道,「好,太好了,快快有請。」

  片刻後,隴西太守董璜便在小校地引領下昂然入帳,抱拳作揖道:「王長史。」

  論大漢官銜,王淵這個西域長史還要矮隴西太守一級,便慌忙抱拳回禮道:「下官見過太守大人。」

  薰璜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走到王淵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來,眉宇間流露出一副富家公子哥頤指氣使地嘴臉,傲然問道:「不知王長史帶了多少西域騎兵前來涼州?」

  王淵道:「回大人,下官帶來了五萬騎兵。」

  薰璜道:「說好了一月之內趕到涼州,為何比原定的時間晚到了半個月?」

  王淵忙道:「大人有所不知,西域各國散居各地,驟然間要想集結很是不易,還要調度糧草輜重所以擔誤了一些時間,還請大人恕罪。」

  「罷了。」薰大咧咧地揮了揮手,傲然道,「反正本官也沒有把打敗馬屠夫的希望寄托在西域騎兵身上,王淵大人手下的這支騎兵只不過是用來牽制馬屠夫的偏師。現在馬屠夫的一半軍隊已經集結到了武威,已經算是不錯了。」

  「是是是。」王淵謙虛道,「大人說的是,西域騎兵雖然兵力不少,卻互不統屬、很難形成合力,果然不堪大用。」

  「是這樣。」薰呼地站起身來,以手中的馬鞭輕輕敲擊著王淵肩頭的吞甲獸,慢條斯理地說道,「本官麾下的三萬涼州精兵已經將馬屠夫的八千主力鐵騎圍在了臨洮、襄武城內,再過十天半個月。馬屠夫的八千鐵騎就會因為糧盡而潰。所以,王淵大人的西域騎兵一定要設法將威武郡的馬躍軍牽制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馳援隴西。」

  「對面地馬躍軍只有一萬餘人眾。以西域五萬騎兵要想牽制住,本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王淵說:下軍中糧草將盡,各國將士無以果腹,軍心有瓦解之憂哪。」

  「軍糧不是問題。」薰大手一揮,大喇喇地說道,「西域胡人喜歡肉食。本官可以命金城太守閻溫在十天之內運送一批肉乾前來武威。到時候長史大人派兵前去接應便是。千萬不要被馬屠夫截了軍糧。」

  王淵大喜道:「下官感激不盡。」

  「即

  本官就告辭了。」

  說罷。也不等王淵答話,轉身揚長而去,王淵在身後抱了抱拳,喊道:「大人好走,下官恕不遠送。」

  薰璜剛剛離去,車師國大將穆薩汗怒道:「這位太守大人可真是氣焰囂張。」

  王淵淡淡一笑,說道:「董璜是董太師唯一的侄子,出身顯貴,且年紀青青就身居太守高位,有些趾高氣揚也是難免的。不過,軍糧問題總算是解決了,各國勇士也不必宰殺戰馬充飢了,這總是好消息。」

  ……

  洛陽城效,關東軍大營。

  袁紹中軍大帳,山陽太守袁遺、揚州刺史袁術、上黨太守張楊、南陽太守孫堅等四路軍閥齊集一堂,正在高談闊論各自地勤王功績,並紛紛猜測明日朝議之時,會得到朝廷什麼樣的封賞。

  眾人一致認為盟主袁紹居功至偉,朝廷應該封他為大將軍!

  正說得起勁時,郡太守曹操忽然出現在帳外,作色道:「諸公這是做什麼?如今董卓雖死,亂軍未滅,十數萬涼州亂軍正在肆虐京畿各地,諸公不思追擊清剿,卻反而在這裡談論各自地功績大小,豈不可笑?」

  「孟德多慮了。」袁紹不以為然道,「董卓既死,十數萬涼州軍已成烏合之眾,不久必將分崩離析,何足為懼?」

  「袁紹大人所言極是。」上黨太守張楊附和道,「既然董卓已經伏誅,而且天子毫髮無損,討董勤王之戰地目地已經達成,這仗也就不必再打下去了。而且為了討薰勤王,下官及各位大人都是出了力的,朝廷理當論功行賞,此事有何可笑?」

  「豎子不足與謀,某自當率軍追擊。」

  言訖,曹操再不理會帳中各路諸侯、拂袖而去。

  袁紹搖了搖頭,望著曹操的背影有感而發道:「經歷了這麼多事,沒想到孟德還是像當初一樣剛烈(言下之意就是莽撞)啊。」

  ……

  深夜,司徒府。

  司空劉弘、侍中蔡、尚書盧毓等人正聚集在司徒府偏廳,與王允商議如何封賞十八路關東諸侯。

  王允捋了捋頷下日見稀疏的柳須,說道:「太后懿旨,十八路關東諸侯討伐國賊、勤王護駕有功,不可不封,但也不可封賞太過。尤其有一條,這十八路諸侯必須率部返回治地,絕不可逗留在洛陽。」

  劉弘面北抱拳道:「太后明鑒,如果讓某路諸侯留滯洛陽,難免成為薰卓第二。」

  「可這事有點難辦哪。」王允蹙眉道,「別的諸侯都好辦,該封侯地封侯,該加官地就加官,唯獨袁紹此人有些難辦。論聲望,袁家四世三公,袁逢、袁隗都是先帝朝柱國重臣,可謂一門顯赫,論才能,袁紹又是十八路諸侯地盟主,這樣的家世背景和人才,就是封為大將軍也不為過,可太后地懿旨~~唉,還真是難辦啊。」

  蔡忽然道:「司徒大人,下官倒有一計。」

  「哦?」王允欣然道,「計將安出?」

  蔡道:「大人何不先令十八路諸侯互相評定各自的功績?袁紹雖然是盟主,卻未必能讓其餘各路諸侯完全信服,人多必嘴雜,如此一來,各路諸侯之間勢必因此吵得不可開交、甚至翻臉相向。」

  「妙,此計甚妙!」尚書盧毓擊節讚歎道,「如果事情果能如此,我等便可以從中取勢,利用各路諸侯互相忌憚、又互不相讓的複雜心理找出各路諸侯中實力最弱者留守洛陽。這樣一來,其餘各路諸侯也就無話可說,只能率部返回治地了。」

  「實力最弱者?」司空劉弘不以為然道。「讓這樣的人留守洛陽只怕難以服眾啊。」

  「倒也未必,眼下就有這麼個極佳的人選。」王允忽然間神一動。捋鬚微笑道。「諸位大人。本官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

  洛陽城效,曹操中軍大帳。

  曹操目光灼灼地掠過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諸將以及荀彧、荀攸、郭嘉等人,沉聲道:「本官決意起兵追擊涼州亂軍,諸位以為如何?」

  「當然要追。」夏侯惇惡狠狠的揮舞了一下拳頭,厲聲喝道。「好不容易趕上了。豈能一仗不打就返回郡?」

  「可如果追擊的話。只有主公一路兵馬未免有些勢單力孤啊。」荀攸分析道,「郭、李催、楊奉、樊稠、趙岑等各部涼州亂軍原有十餘萬。兼之抰裹京畿精壯,此時只怕已經集聚起了不下二十萬亂軍,而主公僅有萬餘精兵,兵力不及亂軍二十分之一,懸殊太大。」

  「兵多有什麼用?」曹仁不以為然道,「現在董卓已經死了,各部涼州亂軍群龍無首、各自為戰,很容易各個擊破。」

  「子孝將軍過於樂觀了。」荀彧搖頭道,「因為有十八路關東軍這個強大敵人的存在,各部涼州亂軍勢必會同仇敵愾,若以內訌之計瓦解涼州亂軍只怕是很難奏效。至少在十八路聯軍解散之前,涼州亂軍是不會先亂陣腳的。」

  曹操的目光最後落在郭嘉身上,凝聲問道:「奉孝以為如何?」

  郭嘉淡然道:「主公若追,則必敗無疑。」

  「什麼!?」

  「嗯?」

  「可惡!」

  「竟敢小看我曹洪訓練出來地精兵,真是不可饒恕。」

  郭嘉話音方落,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等人已經紛絕色變。

  曹洪更是勃然大

  欲揮拳把郭嘉痛打一頓時,郭嘉卻又不慌不忙地說道以為,主公應該追擊!」

  「嗯?」

  「咦?」

  這下輪到荀彧和荀攸困惑了,曹操眸子裡卻是忽然掠過一絲激賞,擊節歎道:「某得奉孝襄助,大事諧矣。」

  荀彧、荀攸略一思忖,旋即恍然大悟。

  郭嘉明知此戰必敗還依然主張曹操率軍追擊,是因為曹操若率軍追擊涼州亂軍而招致大敗,其實就是大勝!與滯留洛陽,要挾朝廷論功行賞的共余十七路諸侯相比,曹操獨自率軍追擊涼州亂軍就顯得格外悲壯。

  就算最終大敗而歸,也勢必會在朝廷和天下豪傑心目中描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曹操深吸一口氣,小眼睛裡流露灼灼精芒,疾聲道:「元讓何在?」

  夏侯惇踏前一步,抱拳鏗然道:「末將在。」

  曹操道:「率三千輕騎為先鋒,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為大軍地前進掃清道路!」

  夏侯惇轟然應道:「末將領命。」

  曹操又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隨本官兵發函谷關,誓死剿滅涼州亂軍。」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鏗鏘之音在大帳裡激盪迴響、久久不竭。

  ……

  黎明時分。

  正在大帳中呼呼大睡的幽州刺史公孫瓚忽被雜亂地腳步聲所驚醒,急翻身坐起時,親兵隊長趙雲(負責公孫瓚地貼身安全)已經引著從弟公孫越、大將嚴綱以及馬騰、許褚、郭圖三人踏帳而入。

  「許褚將軍,郭圖先生?」

  郭圖道:「大人,郡太守曹操已經拔營起兵、追擊涼州亂軍去了。」

  「什麼?」馬騰吃驚道,「只有曹操一路關東軍,就敢去追擊涼州亂軍?」

  郭圖道:「只有曹操一路關東軍,只怕很難打垮涼州亂軍,我軍意欲施以援手,不知大人是否願意引軍同往?」

  「這個~~」

  公孫瓚聞言頗為為難,朝廷很快要論功行賞了,這種時候他是真不想離開洛陽,不過馬騰是代表馬躍來參加關東聯盟地,馬躍的面子又不能不給。權衡再三,公孫瓚把目光投在了親兵隊長趙雲身上。

  ……

  函谷關。

  車、馬嘯嘯,千軍萬馬奔關中。

  除了并州刺史張濟擁兵晉陽未至,其餘董卓麾下的心腹大將如郭、李催、楊奉、趙岑等皆已率軍趕到函谷關與樊稠大軍匯合。正如荀攸所料,各路涼州亂軍沿途大肆挾裹精壯,等到了函谷關時兵力已經多達二十餘萬眾。

  函谷關內,中軍大營。

  郭、李催分居左右上首,楊奉、樊稠、趙岑、張繡、崔烈諸將各居下首,李儒則侍立主位側首,不過主位卻是空著的,上面只擺了董卓的一塊牌位。各路將領在郭、李催地率領下焚香叩首,宣誓掃滅關東軍替薰卓復仇。

  「諸位將軍且聽李儒一言。」李儒團團掃視了諸將一圈,凝聲道,「關東軍兵勢強大,我軍難以力敵,為今之地當引兵退守關中,將馬屠夫趕出並、涼之地,再將公子璜從隴西迎來長安,繼承主公未竟大業,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郭等人雖然有心自立,但此時大敵當前,卻也不敢貿然行事,便紛紛表示贊同。

  李儒又道:「正所謂蛇無頭不行,三軍不可一日無帥,當務之急是推舉一員大將代替公子璜擔任統帥、調度三軍。儒以為郭將軍德才兼備、且身經百戰,堪當大任,不知諸位將軍意下如何?」

  李催、樊稠、楊奉等人雖然心中不服氣,可此時卻也不便表露出來,只得默許。

  郭踏前一步,立於供著董卓牌位地案前,揚臂疾聲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本將軍就要發號施令了,樊稠聽令!」

  樊稠疾聲道:「末將在。」

  郭道:「率本部兩萬輕騎立即穿越長安古道,襲取鄭縣!」

  樊稠道:「末將領命。」

  郭又道:「張繡何在?」

  張繡急挺身而前,昂然道:「末將在。」

  郭道:「即刻書信一封,令張濟將軍引軍攻打河套,逼迫馬屠夫從涼州、關中撤兵。」

  張繡道:「遵命。」

  郭最後喝道:「其餘諸位各率本部於關中休整三日,三日後大軍兵發關中、直取長安。」

  「報~~」郭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而入,跪地疾聲道,「將軍,關外有敵軍來襲!」

  「關外?」郭目光一凝,喝問道,「關西還是關東?」

  小校道:「關東。」

  「什麼?關東!」郭臉色大變,凝聲道,「關東軍來得好快!」

  李儒心頭一動,問道:「來了多少關東軍?打著什麼旗號?」

  小校道:「約有三、四千騎兵,打著『夏侯』旗號。」

  「夏侯?」李儒沉聲道,「看來只有郡太守曹操前來追擊,並不是十八路關東軍大舉來追。」

  「什麼,只有曹操一路關東軍?」郭眸子裡頓時殺機流露,厲聲道,「曹操好大地膽子,莫非以為我涼州軍已經不堪一擊到了如此地步了嗎?來呀,諸將可各率本部,隨本將軍迎出關外,將曹軍殺個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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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8章 馬躍想要幹什麼?


  函谷關前。

  曹操率一萬步兵,三千騎兵堪堪殺到,猛聽得關上號角齊鳴、鼓聲震天,原本緊閉的關門轟然洞開,黑壓壓的西涼騎兵已經如潮水般湧了出來。見西涼兵來勢洶洶,曹操不敢怠慢,急令士卒射住陣腳,擺開陣勢。

  兩軍陣圓處,夏侯惇挺槍而出,策馬於陣前來回馳騁,厲聲大喝道:「沛國夏侯惇在此,反賊還不前來受死。」

  郭身後兩員鍵將同時出馬應戰,戰不三合,其中一將便被夏侯惇手起一槍刺於馬下,另一員西涼鍵將魂飛魄散,急拍馬奔歸本陣時,夏侯惇拍馬追到,照著後頸就是一槍,血光飛濺中,這名西涼健將也翻身落馬。

  夏侯惇連挑二將,於陣前挺槍長嗥,曹軍士氣大振。

  曹操趁機揮軍掩殺,對面的郭、李催等人也催動西涼鐵騎猛衝過來,兩軍於關前一通混戰,曹軍終究兵微將寡,而且以步兵對騎兵更是佔據了絕對的劣勢,激戰不到半個時辰,曹軍便陷入了左支右絀的困境。

  正激戰時,兩側又有李催、楊奉兩支伏兵殺出,抄截曹軍後路。

  曹操情知不敵,急命夏侯惇、夏侯淵斷後,自己則率大軍急往洛陽敗逃而歸。

  郭、李儒意欲殺了曹操立威,以震懾十八路關東諸侯,令之不敢舉妄動,便驅動西涼騎兵一直追殺了數百里,曹仁、曹洪、曹純諸將為了掩護曹操逃命,紛紛留下斷後,到最後曹操身邊居然再不剩一員大將,而只有百餘騎虎豹騎隨行保護,可追在身後的西涼鐵騎卻是有增無減。

  曹操正奔走時,前方小路上忽然繞出一支騎兵,陣前一員大將拍馬舞刀直取曹操而來,一邊大喝道:「前面穿紅袍的是曹操,不要走了曹操。」

  曹操慌忙勒馬回頭。從另一條林間小路落荒而逃,再回頭看身後時已經只剩下了十餘騎虎豹騎,眼見得身後追兵追得甚急。曹操慌忙將身上的大紅官袍脫了下來,令一名親兵披上。策馬從另一個方向逃走。這才引開了追兵。

  眼見得追兵去遠。曹操這才長出一口氣,正要尋路逃命時,身後殺聲再起,急回頭,又有一支白馬騎兵追殺而至。曹操大吃一驚急催馬欲逃時。不想馬失前蹄將他從馬背上狠狠的掀落下來。

  就這片刻功夫。那支騎兵已經殺到,將他和十數騎親騎團團圍住。

  曹操心中哀歎一聲。沒想到居然會死在這裡。

  「這位可是曹操大人?」

  曹操正閉目等死之時,耳畔忽然響起一把清朗的聲音,曹操聞聲急抬眼時,跟前早已經多了一員年輕英武的小將,白袍白甲、手執銀槍,面如冠玉、目似郎星,赫然正是虎牢關前從呂布戟下救了公孫瓚一命的趙雲。

  「趙雲將軍!?」曹操知道一條老命算是保住了,不由大喜過望道,「將軍怎麼會在這裡?」

  趙雲於馬背上執槍拱手作揖,應道:「末將奉公孫大人(不是主公)之命,率八百白馬義從追隨馬騰將軍前來相助大人。不想大軍剛過繩池,就聽說大人已然戰敗,所部走失殆盡,馬騰將軍及郭圖先生唯恐大人有難,是以分兵來救。」

  「馬騰?郭圖!」

  曹操聞言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腦海裡不可遏止地回憶起來穎川那一戰,還有那小山上,馬躍猙獰淒厲的嘴臉,馬騰是馬躍的族叔,郭圖更是馬屠夫地心腹!打死曹操也不信,馬騰和郭圖會安有好心,要是真跟趙雲去了馬騰軍中,只怕立時就是人頭落地的結局,如何還有活命的機會?

  「既然大人無恙,這就請隨末將往見馬騰將軍如何?」趙雲又道,「臨行前郭圖先生曾再三吩咐,若覓得大人,無論如何請至軍中一見。」

  「呃,這個~~呵呵~~」

  曹操言語支吾,一雙小眼睛已經開始急速地轉動起來,苦思脫身之計。

  ……

  郭、李催等人正追殺曹軍時,發現前方又有關東軍殺到,而且天色已晚,郭、李催唯恐中了埋伏,便引軍退回了函谷關。郭圖截住幾名曹軍潰兵一問,才知道曹操已經大敗,所部曹軍幾乎全軍覆沒,曹操本人也是下落不明、身死不知。

  郭圖當即將八千大軍分為十隊,各由小校率領四出尋找。

  奉命前來地趙雲也主動請纓,郭圖不好拒絕,只得應允。

  ……

  繩池近效,馬騰大帳。

  馬騰忍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郭圖道:「先生,騰有一事不解。」

  郭圖道:「將軍但說無妨。」

  馬騰道:「兵出函谷關既然是為了牽制涼州亂軍,以給伯齊平定涼州和關中爭得時間,那就應該驅兵攻打函谷關才對,為何反在繩池紮下營寨,而且還將所有士兵都派了出去?就為了找個生死不知的曹操,犯地著這麼興師動眾?」

  「犯不著興師動眾!?」郭圖霍然回首,直直地盯著馬騰,眸子裡流露出令人心悸地陰蟄之色,凝聲道,「如果將軍知道主公當初在穎川說過什麼話,如果將軍知道曹操是什麼樣地人,就不會這麼想了。」

  「嗯?」馬騰道,「伯齊在穎川說過什麼話?曹操又是什麼樣的人?」

  「曹操,世之梟雄也!」郭圖冷然道,「當初在穎川,主公本有機會將之擊殺,只可惜功虧一簣。當時圖就在主公身邊,至今還記得擊殺曹操未遂之後,主公曾仰天長歎,今不能殺曹操,今後恐再無機會矣。」

  「嘶~~」馬騰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這麼說,先生分兵十路、四處搜尋曹操,並非為了救曹操,而是為了殺曹操?」

  「當然!」郭圖眸子裡殺機流露,獰聲道,「除了趙雲,圖已經嚴令其餘領軍小校。一旦找到曹操,不由分說直接梟首!」

  「這個~~」馬騰蹙眉道,「這麼做怕是不太好吧。畢竟大家現在都還是盟友。」

  「盟友?主公說過,這世上只有永遠的利益。而沒有永遠的盟友。」郭圖冷然道。「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拒小節。而且我軍完全可以將斬殺曹操的禍水轉嫁到涼州亂軍身上,想必郭、李儒等輩會很

  斬殺曹操』地,將軍以為呢?」

  「唉。」

  馬騰輕輕喟歎一聲,默然不語。

  ……

  深山密麻中。

  —

  趙雲再次勸曹操道:「大人,這裡山深林密。隨時都可能有涼州亂軍殺至。不如隨末將回營?」

  因為趙雲是公孫瓚地親兵隊長。並非馬躍心腹,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郭圖為免走漏消息,只敢吩咐趙雲找到曹操後帶回軍中,所以趙雲並不知道郭圖請曹操至軍中一見地真正意圖。

  「啊呀!」

  趙雲正催時,曹操急中生智,猛一咬牙咬破了舌尖,頓時口吐鮮血癱倒在地。

  「主公!」

  曹操身邊的十數騎親騎慌忙搶上前來,將曹操救起。

  趙雲也慌忙翻身下馬,關切地問道:「曹操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曹操雙手捧額,滿臉痛苦地說道:「將軍有所不知,操年幼時頭部曾經受過重創,從此落下了頭風之症,身體稍有不適,這頭風之疾便會發作,令人痛~~痛不欲生,啊呀,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言未已,曹操已經痛苦得以頭連連撞地,咚咚有聲。

  趙雲急道:「荒效野外並無郎中,這便如何是好?」

  曹操小眼裡有不易察覺地狡詐之色一掠而過,向趙雲道:「操只是一郡之守,死不足惜,且有十數親騎,足可回歸洛陽,唯有涼州亂軍殘暴不仁,若讓他們逃回關中,恐魚肉百姓、禍亂三輔,趙雲將軍可速率本部騎兵往~~往而追之,莫以操為念。」

  趙雲心中感慨,於馬背上執槍抱拳道:「大人輕生死而重大義,雖身處險境仍不忘黎民蒼生之憂難,高風亮節令人敬佩,雲雖不才,豈能坐視大人這樣地忠良賢臣落入涼州亂軍之手。也罷,請大人速速上馬,末將這便護你回洛陽。」

  「呃~~」曹操先是愕然,旋即大喜道,「如此,多謝趙雲將軍。」

  ……

  洛陽皇宮,德陽殿。

  文武大臣及十八路諸侯三呼萬歲、分列兩班。

  王允一使眼色,蔡會意,出班奏道:「啟奏陛下,啟奏太后,臣以為十八路關東諸侯討董有功,理應封賞,為了免於疏漏,各路諸侯可當殿陳述自己功績,不過在此之前,應首先推舉一人擔當大將軍,率軍駐守洛陽以穩定人心。」

  蔡話音方落,垂簾聽政的何太后還沒發話,上黨太張揚這武夫已經置朝廷禮儀於不顧,搶先出班,也不下跪,直接立於丹上大聲說道:「臣以為勃海太守袁紹英才絕世、功勳卓著,堪為當朝大將軍。」

  張揚一席話頓時激起千層浪,金殿上立刻吵成一團。

  東郡太守喬瑁首先跳了出來,厲聲反駁道:「大將軍乃天下兵馬之統帥,江山社稷之柱石,身份非同小可,非秉性賢良、軍功卓著者不能勝任,袁紹雖然出身名門,又為關東聯軍之盟主,可畢竟年輕、有孚人望,恐難以勝任。」

  張揚怒道:「那喬大人以為誰可以勝任哪?」

  喬瑁應道:「下官以為兗州牧劉大人德高望重、累有戰功,可為大將軍。」

  喬瑁話音方落,長沙太守孫堅已經挺身而出,厲聲喝道:「劉老朽,如何堪為大將軍?揚州刺史袁術大人乃世之英雄,望歸海內、萬民敬仰,難道還有人比袁術大人更適合擔當大將軍之職嗎?」

  孫堅這一席話,說得袁術飄飄然,而兗州牧劉則已經氣得臉色鐵青。

  孫堅話音方落,廣陵太守張超出班反駁道:「若說望歸海內、萬民敬仰,還有誰能比得上徐州刺史陶謙大人?自陶謙大人出任徐州刺史,百姓安居樂業,宵小聞風遠遁,徐州三國兩郡,跳無拾遺、夜不閉戶,堪稱太平盛世。」

  孫堅反擊道:「陶謙大人雖然賢良,卻無軍功。如何擔當大將軍?」

  河內太守王匡出班說道:「若論軍功,十八路關東聯軍當中何人可比冀州刺史韓馥大人?韓馥大人曾協助朱雋、皇甫嵩兩位將軍剿滅張角、張寶、張梁等黃巾賊寇,又與黑山賊交戰多年。真正稱得上是戰功卓著,而不像有些人。只是靠著陰上餘蔭掙來的聲望。」

  勃海太守袁紹勃然大怒。喝道:「王匡。休要欺人太甚。」

  王匡面不改色道:「下官只是就事論事,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看到十八路諸侯吵得不可開交時,王允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冷色,事情正如蔡所料。向著有利於朝廷地方向演變。大將軍的職位只有一個。可有心拜將地諸侯卻有好幾位,吵來吵去。最終地結果只能是誰也當不成,到頭來還白白便宜了別人。

  人哪,有時候聰明絕頂,可有時候卻其蠢無比,總是會做出一些損人而害己地蠢事來。

  ……

  涼州。

  王淵中軍大帳。

  車師國大將穆薩汗疾步而入,大聲道:「長史大人,剛剛探馬回報,此地往南五十里處有兩支軍隊正在激戰,好像是馬屠夫的騎兵正在截殺一支運糧隊。」

  「運糧隊?」王淵神色一動,說道,「莫非是閻溫大人派出的運糧隊?」

  穆薩汗道:「大人,要不要發兵解救。」

  王淵道:「就怕這是馬屠夫地詭計。」

  穆薩汗道:「能有什麼詭計?」

  「報~~」王淵正猶豫不決時,忽有小校疾步入帳,大聲道,「長史大人,敵營中突然殺出數千騎兵,一路殺奔南邊去了。」

  穆薩汗道:「大人,這一定是馬屠夫接到急報,派兵增援去了。」

  「這~~」

  王淵還是猶豫不決。

  穆薩汗急道:「大人,快發兵救援吧,再晚就來不及了,閻大人派兵運來的糧食和肉食就該落到馬屠夫手裡了。」

  「好吧。」王淵咬了咬牙,厲聲道,「阿里布率兩萬騎兵進攻敵軍大營,牽制住敵營中地步兵主力,不令其出營救援。阿姿古麗率一萬騎兵留守大營,穆薩汗點起兩萬騎兵隨本長史往南接應運糧隊,不得有誤。」

  ……

  往南五十里處。

  兩支軍隊正在激烈

  殺」。

  數百輛牛車首尾相接,連成圓形防禦圈,千餘步兵縮在牛車後面負隅頑抗,牛車陣外,三千餘騎烏桓狼騎分為數隊、前後相接,正在圍著打轉,綿綿不息地怪叫聲中,不斷地用騎弓往中間射箭。

  徐晃身披普通涼州小校地布甲,就像一尊冰冷地雕塑立於陣中。

  根本不用擔心烏桓人地箭會射到身上,這些烏桓狼崽子地箭術真不是吹的,射了半天的箭,自己的部曲居然沒有一人被誤傷。在徐晃身邊,卻是一番無比詭異的景象,數百名身披布甲(漢朝郡國兵地裝備)地羌兵俘虜被反縛雙手,跪了一片。

  每名羌兵俘虜身後,都站著兩名凶神惡煞般地并州精兵,這些并州精兵同樣披著代表郡國兵身份的布甲,手中赫然捏著數支鋒利地狼牙羽箭,一個個眸子裡都流露出狼一樣的猙獰。對於這些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老兵來說,殺個人跟踩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

  「噗。」

  一聲悶響,負責瞭望的親兵從高高的牛車上跳了下來,向徐晃道:「將軍,來了!」

  「嗯?」徐晃霍然轉頭,手搭涼篷往北方張望,問道,「只來了主公的軍隊,還是連西域胡人都來了?」

  小校道:「都來了,西域胡人正在追殺主公的軍隊。」

  這會功夫,徐晃以及身邊的將領都已經看到北方地平線上有煙塵滾滾揚起,隱隱約約間,有兩支軍隊正在前追後逐、殺成一團。

  時間差不多了,也該送這些雜魚上路了!

  徐晃眸子裡霍然流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冷焰,從牙縫裡崩出冰冷的一句:「豎旗,動手!」

  一名親兵迅速豎起了一直橫倒在地的大旗,正在防禦圈外來回馳騁的烏桓狼騎兵見到大旗豎起,立刻就綽弓回鞘,紛紛擎出彎刀徑直往中圈的牛車陣衝殺過來,倏忽之間,天地間便響起了慘烈的殺伐聲。還有不絕於耳的兵器撞擊聲。

  當然,更多的還是綿綿不息地慘叫聲。

  當徐晃高舉的右臂冷然落下時,牛車陣中的并州老兵們便毫不猶豫地將手中地狼牙箭惡狠狠的扎進了那些跪在地上、雙手被縛、毫無反抗之力的羌兵俘虜身上!殺戮。令人窒息地殺戮,不及片刻功夫。數百名可憐地羌兵俘虜便已經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沒有一名俘虜倖免於難。他們不是被刺穿了咽喉。就是被刺穿了胸腹,許多人身上插了至少三支箭,甚至還有嗜殺成性地并州兵殘忍地將利箭從羌兵俘虜的眼球刺入,鋒利的箭簇生生戮穿整個顱腔然後從後腦突出。

  絕大多數俘虜並沒有立即死亡,都倒在血泊中哀嚎掙扎。但是最終。他們中間將沒有人能夠倖存!因為他們很不幸地成為了賈毒士毒計中的籌碼。賈毒士從來視人命如草芥、不知憐憫為何物。甚至比馬屠夫還要心黑手辣,又怎會憐惜這數百羌兵戰俘的生命?

  防禦圈外。幾千烏桓狼騎兵正揮刀往牛車上砍得熱鬧,而牛車陣內地并州兵則像木頭似地,目瞪口呆地看著烏桓狼騎兵在表演,不時會有沒嚥氣地羌兵俘虜從牛車陣中被扔出來,正砍得興起的烏桓狼騎兵立刻就會像嗅到了血腥味地野狼一樣圍過來,亂刀翻飛,頃刻間便將那可憐的羌兵俘虜砍成碎肉。

  這一幕,直到西域胡騎「擊退」馬屠夫騎兵後殺到,才宣告結束。

  句突呼哨一聲,三千狼騎兵立刻引而遠遁,不及片刻功夫,便從并州兵的視野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徐晃伸手在一名羌兵俘虜的屍體上抹了把鮮血往自己臉上一塗,然後換了副心有餘悸的表情,匆匆來到了牛車陣前。

  ……

  王淵、穆薩汗率領兩萬西域騎兵堪堪趕到時,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副修羅血獄般的慘烈景象。許多士兵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腸子內臟撒落一地,圍成一圈的牛車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奪走他們生命的是那猙獰的狼牙箭。

  許多屍體身上刀痕宛然,仍在往外汨汨冒血,想來戰死不久。

  空氣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嘔,許多西域胡人一生當中都未見過如此血腥恐怖的場面,當時就嚇得兩眼發直、渾身打顫。

  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王淵心中最後的疑雲都煙消雲散。

  一名滿臉血污的小校從牛車後面探頭探腦地直起腰來,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王淵拍馬上前,大聲道:「你們不要害怕,本官是大漢朝西域長史府長史王淵,不是篡國逆賊馬躍。」

  小校大喜過望道:「王大人?你真是王大人!?」

  「正是。」王淵道,「你是何人?」

  小校道:「小人方徐,乃是金城閻都尉帳前小校。」

  金城太守閻溫,都尉閻宏,王淵都是認識的,當時就問道:「閻宏將軍呢?」

  小校表情轉黯,指了指身邊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黯然道:「將軍已經戰死了。」

  「唉~~」王淵喟然歎息一聲,語氣轉緩,和聲道,「好了,馬屠夫的叛軍已經被擊退了,現在沒事了。」

  ……

  洛陽。

  十八路諸侯當著天子、太后以及滿朝文武的面吵了半天,還是沒能吵出個結果來,王允眼看時機成熟,便清咳一聲緩步出班,待十八路諸侯安靜下來,才接著說道:「老夫倒是有個折衷的提議,諸位大人可願一聽?」

  各路諸侯吵了半天沒能達成一致,正想找個人來評理,當時就齊聲道:「請講。」

  王允道:「袁紹、袁術、韓馥、陶謙四位大人不是德高望重、治地有方,就是驚才絕世、出身名門,而且個個都是戰功卓著,討滅國賊董卓更是替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如果只封一位大將軍只恐很難服眾。」

  袁紹等道:「司徒大人有何高見呀?」

  王允道:「四位大人同為大將軍如何?」

  「什麼?」袁紹愕然道,「同為大將軍,這如何使得?」

  「有何使不得。」王允淡然道,「袁紹大人可為征東大將軍,韓馥大人可為征北大將軍。陶謙大人可為征南大

  袁術大人可為征西大將軍,四位大將軍皆封列侯。廷鎮守四方。可否?」

  「這~~」

  袁紹手捋頷下短鬚。一時無言以對。

  要說只封個征東大將軍。袁紹難免心有不甘,可眼下十八路諸侯互不服氣,各自攻訐,已成騎虎難下之勢,朝廷這麼封賞倒也不失為個折衷的好辦法。畢竟。征東大將軍位列三公。已經算是位極人臣了。

  吵了半天的其餘各路諸侯早就有些不耐煩了,這大將軍不封。往下的官就更不能封了,正自掛念自己能封個什麼將軍的諸侯們當時就紛紛附和道:「好,司徒大人言之有理,就這麼辦吧。」

  封了最難封的四位大將軍,接下來的諸侯就好辦了,不到半個時辰,各路諸侯就達成了一致,公孫瓚封了個平北將軍,又替馬躍討了個平西將軍,孫堅封了個前將軍,袁紹又替曹操討了個左將軍,其餘各路諸侯也皆位列將軍。

  封好了各路諸侯的爵位,接下來究竟由誰駐守洛陽其實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連袁紹、袁術、韓馥、陶謙這四位實力派軍閥都不能留在洛陽,而只能替朝廷鎮守一方,他們如何還會讓別地實力不如自己的軍閥留在洛陽?

  最後還是王允提議,封劉備為司隸校尉,鎮守洛陽。

  劉備手中兵不過數百,將不過兩員,對誰都構不成威脅,而且論身份又是當今皇叔、尊貴無比,無論從哪方面來講,由他留守洛陽都是最合適不過,其餘諸侯在互相忌憚、互相妥協之餘,也只能接受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

  涼州武威,西域軍大營。

  夜色深沉,軍營裡卻是火把通明、沸反盈天。

  軍糧剛剛運到,已經好幾天不知肉味地胡人頓時蜂擁而至、一陣哄搶,搶到肉乾之後便在軍營裡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各自三五成群,圍著火堆又是唱又是跳,唯一讓人有些遺憾地是軍中女人太少,少了許多樂趣。

  年輕美麗、身材惹火、兼之熱情似火地大月氏公主阿姿古麗身披薄薄地七彩舞衣,扭動著纖細的柳腰遊走在篝火之間,毫不吝嗇地將她動人的舞步還有漫妙的身姿盡情展露給這些西域大兵們。

  唯一令人有些失望的是,無論在什麼時候,這位公主地臉上都始終覆蓋著一方薄薄地輕紗,令人難以一睹芳容,不過只是那對露在外面、碧藍似水地美目,還有波浪般飄蕩的金髮,便已經足夠迷人了。

  許多身材驃悍、性情粗獷又能歌善舞地大兵自告奮勇地跳了出來,就像採花密蜂圍著花朵般在阿姿古麗身邊圍成一團。西域胡人的風欲本來就極為開放,阿姿古麗更是毫不吝嗇地將她惹火的嬌軀貼到這些大兵身上廝磨,先以她火辣辣的熱情將這些大兵迷得暈頭轉向,然後像穿花蝴蝶般飄然離去~~

  ……

  緊鄰西域軍大營外的西南角,矗立著百餘頂氈包。

  與西域軍大營中的熱鬧相比,這裡顯得冷冷清清,只有十數支幽幽燃燒的羊脂火把斜插在地上,將淡淡的火光有氣無力地灑落在寂寂軍營裡。幽幽的火光下,徐晃還有數百并州精兵就像一頭頭野狼,潛伏在荒原上。

  王淵果然很謹慎,雖然心中已經不再懷疑,可為防萬一他還是沒有讓徐晃這數百并州精兵入駐大營,而是在營外西南角另外立了百餘頂氈包加以安置。不過可惜的是,王淵的對手是凶殘如狼的馬屠夫還有亂國毒士賈詡。

  馬屠夫和賈毒士當然不會把破敵的賭注全部押在徐晃這數百并州精兵身上。

  ……

  距離西域軍大營十里之外,馬躍軍大營。

  三千烏桓狼騎,百戰餘生的三千河東精兵(死守隴縣倖存下來的)還有三千多并州兵,以及四千多郡國兵已經全部集結在營外的空地上,夜空下黑壓壓一片、鴉雀無聲,只有呼號的大風捲過典韋手中的大旗,啪啪作響。

  賈詡也罕見地披甲執銳,策馬立在馬躍身邊。

  看看天上的星空,賈詡向馬躍道:「主公。時辰差不多了。」

  「嗯。」馬躍點點頭,沉聲道,「全軍出擊!」

  馬躍一聲令下。一萬多大軍就如一道滾滾鐵流,向著十里之外的西域軍大營猛撲過來。

  ……

  西域軍大營。

  新月西斜。時間已經接近黎明時分了。終於有體力不支的士兵歪倒下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旁邊地士兵大呼同伴沒用,可下一刻,他們很快也跟著歪倒下來,不及片刻功夫。西域大營內便已經躺滿了昏睡的士兵。

  王淵聽到帳外忽然間安靜下來。心中驚奇便出帳前來察看。卻發現帳外空地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士兵,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些士兵個個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已經是不省人事了,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事情有些不對頭。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王淵大吃一驚,回頭急問立於帳外地親兵,那兩名親兵是漢兵,又要護衛王淵的中軍大帳,所以並未參與西域兵地狂歡,也沒有吃今天剛剛送到地肉乾和軍糧,所以安然無恙,此時見王淵問及,便答道:「回大人,剛剛還又唱又跳,這會就一個個全躺下了。」

  「竟有這種事情!?」

  王淵正欲上前察看究竟時,忽然感到眼前一花,身邊地一切都開始變得朦朧不清,並且旋轉起來,王淵使勁地揉了揉雙眼,眼前的景物又漸漸恢復了清晰,只是頭腦還是有些發沉,一股煩惡卻是在腹中翻騰不已。

  心思敏捷的王淵立即就聯想到了今天剛剛運至營中的那批軍糧和肉乾,吃驚之餘急向親兵道:「毒,有毒!今天剛剛送到的那批軍糧,還有肉乾都有毒!快~~快把它們全部搜集起來、就地銷毀,誰也不許再食用。」

  「遵命。」

  兩名親兵答應一聲,正欲轉身離去,王淵又道:「回來。」

  親兵原半立定,轉身道:「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王淵使勁地捶了捶自己的腦袋,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凝聲道:「立即吹號,將所有沒有中毒地士兵集

  ,如果本官所料不差,這必然是馬屠夫地毒計,接下的大軍肯定會趁機前來襲營。」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目送親兵離去,王淵感到眼前地景物再次變得模糊起來,頭也變得越來越沉。終於,一聲悶哼過後,王淵就像一段木頭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倒地後四肢開始抽搐,嘴角也開始有白沫冒起。

  然而~~

  沒等王淵的親兵吹號集結沒有中毒的士兵,遠處蒼茫的夜色中便已經響起了悠遠綿長的號角聲,號角聲未息,便有排山倒海般的吶喊聲席捲而至。恰天色微明,藉著東方天際微微的亮色,負責守夜的西域兵吃驚地發現,黑壓壓的敵軍士兵正如無窮無盡的螞蟻,從黑暗中衝殺而至。

  還沒等馬躍大軍殺進大營,被王淵安置在大營外西南角的徐晃軍首先發難。

  「唆唆唆!」

  刺耳的破空聲響過,徐晃將五名守夜胡兵逐一飛箭射殺,幾乎與此同時,十數把飛爪已經牢牢地釘在了營柵上,百餘士兵圍將上來,拉住飛爪的纜繩一陣狠拉,並不是太堅固的營柵便轟然倒塌。

  徐晃擎出佩劍往前一引,早已等候多時的八百精兵就如下山猛虎,衝進了西域聯軍大營,這伙精兵按照預先制定的策略,分成數十小股四處亂鑽,一路上看見胡人就砍,看見營帳就燒,看見東西就砸。

  不及片刻功夫,大營中便有火光沖天而起,熊熊燃燒的烈火中,許多僥倖沒有中毒的西域胡兵正在倉惶奔走、大呼小叫,全然沒了章法。就在這個最要命的時候,馬屠夫的大軍堪堪殺到。

  ……

  洛陽,一家破敗的小驛館。

  劉備攜關羽、張飛在此暫時安身。

  劉備雖然已經被天子認了皇親,如今已經貴為皇叔,可經歷了宦官之亂、董卓專權,以及兩天前的西涼兵災之後,洛陽繁華不再,帝室更是衰微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連天子和太后的一日三餐都需要王允等有權有勢的大臣接濟。宦官宮女更是被迫出城採集野菜充飢,這種情形之下,又怎可能給予劉備太優厚的待遇?

  驛館庭院內。

  劉備正在動作麻利地編織草鞋。儼然就是個賣了多年草鞋的老市儈,關羽也換了身又破又舊地布衣裳。正將一大挑乾草從城外挑進院內。在院子角落裡小心地放好。又在上面壓好石塊,以防被風吹跑。

  只有張飛袒胸露腹,極不耐煩地靠坐涼席上喝涼水。

  「大哥,你編什麼草鞋呀,費半天勁編一雙草鞋又賣不了兩文錢。能頂啥用?」張飛顯然對劉備的行為大為不滿。嘟嚷道。「如今不比在郡的時候了,大哥怎麼說也是一郡之守了~~呸。這洛陽地水可真***難喝,大哥,不如早些回琅玡國吧,小弟這嘴裡都快淡出鳥出來了。」

  「翼德你就知道喝酒。」剛剛堆好乾草地關羽回頭瞪了張飛一眼,說道,「既然大哥要編草鞋賣,那自然有大哥地道理,你我照辦便是了,可你不幫忙不說,還在一邊說風涼話,真是不像話。」

  劉備聞言微微頷首,心忖還是雲長有心計,翼德勇則勇矣,唯稍嫌魯莽、缺乏心計,這樣地性子只怕是很難獨擋一面啊。

  ……

  洛陽城效,袁紹中軍大帳。

  許攸飄飄然走了進來,語含不屑地向袁紹道:「主公,劉備這廝居然在驛館裡編織草鞋,編好了還讓關羽擔到大街上去叫賣,據說賣鞋所得還真能維持兄弟三人的一日口糧,哦哈哈哈~~」

  話未說完,許攸已經放聲大笑起來。

  袁紹也跟著哈哈大笑,說道:「這才是真正的劉備啊,也只有劉備這樣的人,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堂堂皇叔居然當街賣鞋,甚是可笑。不過話說回來,劉備如果不是這種胸無大志、鼠目寸光之輩,本將軍還真不敢讓他留守洛陽啊。」

  田豐蹙眉勸道:「主公,豐以為劉備不像是個胸無大志之輩,這很可能是劉備在故弄玄虛,目地無非是要消除主公等各路諸侯地戒心。」

  「故弄玄虛?」袁紹不以為然道,「能有什麼玄虛?元皓多慮了。」

  許攸抱拳恭維道:「主公英明。」

  田豐喟歎一聲,默然不語。

  「行了。」袁紹拂了拂衣袖,長身而起,向田豐、許攸道,「今天晚上天子要在午門外賜宴各路諸侯,所有校尉以上武將還有長史以上文官都要出席,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動身前往皇宮了。」

  ……

  涼州。

  戰事已經結束。

  除了大月氏公主阿姿古麗率領三千騎兵逃走之外,其餘地西域胡騎不是戰死就是被俘,西域長史王淵、善國國相阿里布、車師國大將穆薩汗還有其餘各小國的領軍主將全都成了馬躍軍地俘虜。

  但真正讓馬躍喜出望外的,卻是繳獲的數萬匹西域駿馬。

  唯一令馬躍感到有些美中不足的,是這批西域駿馬不像匈奴馬那樣好侍弄,匈奴馬不挑食,再惡劣的生存條件下都可以頑強地生存下去,連續作戰、艱苦行軍數月之久也不會掉膘,但西域馬不行。

  所以西域馬很難用來大規模地裝備普通騎兵,而只能用來小規模地裝備重甲鐵騎。

  但就算這樣,也足夠馬躍高興了。有了這批西域駿馬,許褚的鐵騎營將再不用擔心坐騎的匱乏了。

  重甲鐵騎可以說是馬躍軍中攻擊力最強悍的兵種,迄今為止馬躍還未發現有什麼軍隊能夠擋住它們的突擊。也許高順的陷陣營能行,但許褚的鐵騎營已經永遠不可能和高順的陷陣營在戰場上相遇。

  賈詡不知何時湊到了馬躍面前,捋了捋頷下柳須說道:「主公,西域胡騎總算是擊破了,如果一切順利、高順將軍能夠奇襲函谷關得手的話,接下來就該分兵攻略金城、北地、安定各郡以及關中三輔之地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悠然抬頭,漫無焦點的目光似乎已經越過寂寂長空,凝注在了萬里之外的關東戰場上,淡淡地說道,「也不知道十八路諸侯和董卓的戰事進行得怎樣了?算算時間。

  公則差不多也該有消息傳來了。」

  賈詡道:「洛陽之戰雖然與關中局勢息息相關。可只要高順將軍能夠奪取函谷關,便能像釘子一樣釘在長安古道之上,將董卓還有十八路關東軍牢牢地擋在關外。主公在關中就能穩如泰山,所以。關鍵還在於函谷關地得失呀。」

  「報~~」賈詡話音方落。有快馬疾馳而來。急報~~」

  「嗯。高順將軍?」賈詡目露急切之色。向馬躍道,「主公。我軍能否順利拿下關中,很快便會有定論了!」

  賈詡正說間,快馬早已經疾馳而至,風塵僕僕的傳訊兵滾鞍落馬。

  能否佔據關中。將直接關係到馬躍集團的未來和前途。冷血如馬躍此時也不免心中翻騰。大聲喝道:「講!」

  傳訊兵喘息兩聲,疾聲道:「高順將軍引軍奇襲函谷關失敗。今已退兵五十里於險要處依山結營,以拒關東之兵。高順將軍說。只要給他六個月的時間,他就能在長安古道上築起又一道函谷關,到時候就算有十萬關東軍來攻,也可穩如磐石。」

  「唉呀,真是失策。」賈詡聞言大失所望道,「真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奇襲函谷關還是失敗了,唉。」

  馬躍心中也難免有些失望。卻還是勸道:「文和不必過於自責,六個月的時間。十八路關東軍討薰之戰未必就能結束。退一步講,就算十八路關東軍隔岸觀火,董卓老賊不顧一切回救關中,而高順最終也守不住長安古道,我軍也沒能奪取關中,可那又如何?至少涼州我們是打下來了,不是嗎?」

  賈詡點頭道:「主公說地是,只要打下涼州,我軍就算是贏了。」

  「不過~~」馬躍話鋒一轉,凝聲道,「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

  「報~~」馬躍話音未落,前方又有快馬疾馳而來,「河套急報~~」

  「河套?」賈詡神色一動,說道,「難道是十八路關東諸侯討董之戰有結果了?」

  馬躍迎上疾馳而來的快馬,厲聲道:「快講。」

  傳訊兵翻身下馬,跪地急道:「沮授先生急報,洛陽兵變,司徒王允巧施連環計,國賊董卓已經死於呂布之手,呂布舊將張遼棄守虎牢,引十八路關東軍入洛陽,討董之戰已經結束了。」

  「啊?」

  「什麼!」

  馬躍、賈詡聞言同時大吃一驚,震驚道:「討董之戰已經結束了?」

  傳訊兵道:「正是。」

  賈詡急道:「董卓麾下地涼州軍呢?那可是十幾萬大軍哪,總不會是全軍覆滅了吧?」

  傳訊兵道:「董卓麾下的涼州亂軍已經將京畿四郡洗劫一空,洛陽城也幾乎被燒為灰燼,亂軍正向函谷關集結,沮授先生以為涼州亂軍很可能會回師關中,然後憑借函谷關天險以拒十八路關東聯軍,請主公一定要小心提防。」

  「什麼可能。」賈詡急道,「這是必然,涼州亂軍必然要回師關中!」

  馬躍眸子裡有冷焰一掠而逝,低聲道:「高順手中只有八千輕騎,扣去傷亡將士以及留守長安的軍隊,現在手中最多還有六千人馬,雖然長安古道有天險可守,可涼州亂軍至少有十萬人眾,兩軍兵力相差過於懸殊,守~~恐怕是守不住地。

  賈詡道:「如果高順將軍守不住長安古道,放十數萬涼州亂軍進入關中,那麼主公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棄關中而守涼州。」

  「看來放棄長安和關中已經是無法避免了,可惜高順天大功勞就要付之東流了,唉~~」馬躍說此一頓,目光陡然變得格外清厲,沉聲道,「不過,本將軍絕不會將一個完好如初地關中交給郭、李催等涼州亂軍。」

  「嗯?」

  賈詡心頭一跳,霍然回頭,恰好和馬躍冷冽地目光相撞,霎時間賈詡便已經意識到了馬躍想要幹什麼。

  ……

  函谷關。

  涼州亂軍中軍大營,李儒向郭道:「郭將軍,曹軍已經被我軍殺得片甲不留,雖然沒能斬殺曹操,可殺一儆百地目地已經達到,相信經過這一戰,其餘各路諸侯再不敢輕舉妄動了,如此一來,我軍便可集中全力向西,進入關中與馬屠夫決戰了。」

  「嗯。」郭點了點頭,沉聲道,「樊稠將軍已經引兩萬輕騎先行入關,不久應該便有消息傳回來了,只要樊稠將軍能夠襲取鄭縣得手,替大軍奪取一處落腳之地,本將軍當盡起三軍大舉入關,與馬屠夫決一死戰。」

  ……

  函谷關以西五十里。

  正沿著長安古道往西開進地樊稠軍突然發現通途變成了天塹,險峻地山谷中,不何有何紮下了一座堅固的營寨,將筆直的官道攔腰截為兩段。營寨的規模雖然不是很大,看架勢最多只有四、五千人駐紮,卻像一頭攔路虎死死卡在了西入關中的必經之路上。

  號角聲中,一支人馬從營中衝殺而出,於官道上擺開陣勢,樊稠遠遠望去,只見這支軍隊士氣高漲,鐵甲諍諍,列陣錯落有致,可謂精銳之師,再看敵軍帥旗時,上面卻繡著斗大一個「高」字。

  樊稠心頭恍然,原來高順偷襲函谷關失利後,並未引兵退入關中,而是在這險要之處紮下了營寨,看樣子是準備在此長期堅守下去了!不過,就憑這四、五千人馬,還有這不堪一擊地簡陋營寨,也想擋住自己兩萬大軍地進攻?

  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傳令,前軍突擊!」樊稠拔出寶劍,往前揮出,下令道,「給本將軍捅破它!」

  「遵命。」

  身邊地前軍司馬頓時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前軍兩千騎兵便在並不寬闊的官道上擺開了突擊陣形,前軍司馬一聲令下,兩千西涼鐵騎便同時策馬而進,向前方嚴陣以待地高順軍發起了排山倒海般地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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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百萬移民大屯邊


  涼州。馬躍中軍大帳。

  馬躍疾聲道:「方悅聽令。」

  方悅踏前兩步。直挺挺地立於馬躍跟前,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精兵五千,半個月內攻克富平、廉縣、靈武諸縣。佔領北地平原全境,並在兩個月內搭建起足以容納百萬人居住的棚屋。不得有誤。」

  方悅吃聲道:「足以容納百萬人居住的棚屋?這∼」

  馬躍冷然道:「這是軍令!」

  方悅急挺起胸膛,疾聲道:「末將領命。」

  馬躍又將目光轉向徐晃。喝道:「徐晃何在?」

  徐晃鏗然跨前一步。與方悅並排而立,昂然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領河東精兵三千,十日之內攻佔金城郡。不得有誤。」

  徐晃道:「遵命。」

  馬躍的目光忽然變得格外柔和,緩聲道:「告訴弟兄們,本將軍說話算話、絕不食言。等打完了這一仗,一定把他們送到大草原上去。每個兄弟至少賞賜一百頭牲畜、五個年輕女人!誰要是立下大功,加倍!」

  徐晃目露灼熱之色。厲聲道:「末將一定把主公的話一字不漏轉告弟兄們。」

  「嗯。」馬躍點點頭,大手一揮,厲聲道,「速去!」

  方悅、徐晃向馬躍抱拳一揖,然後一甩披風、轉身揚長而去。

  目遂二將消失在視野裡,馬躍眸子裡的柔和之色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格外的冷厲。賈詡捋了捋柳須,向馬躍道:「主公若欲把關中百餘萬人口遷入北地平原充邊,沒有兩個月的時間只怕是不可能完成的。」

  「唔。」馬躍輕輕頷首,目光霍然轉向肅立一側的句突,厲聲道,「句突何在?」

  句突急挺身上前,抱拳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立即挑選騎術最好、身體最輕的戰士十名。速度最快、耐力最強的好馬三十匹,星夜奔赴關中。傳令高順。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把他手下的八千輕騎全部拼光了,也一定要守住長安古道至少兩個月!這是死命令!」

  句突霍然道:「遵命。」

  長安古道。

  目睹兩千西涼鐵騎排山倒海般衝殺而至。高順嘴角不由綻起一絲輕冷的殺意,陷陣營也許擋不住許褚鐵騎營的正面突擊。可要擋住前面這支西涼鐵騎地突擊卻是綽綽有餘!更何況這裡地勢險要、山道狹窄,非常不利於騎兵的突擊。

  「拒馬槍∼∼豎陣!」

  「喝∼」

  高順一聲令下,三軍響應。最前面地六百名士兵分為前後四隊、兩人一組將三百支足有六、七丈長、碗口粗細的木製拒馬槍豎了起來,呈半傾角斜指前空。白慘慘的槍尖霎時編織成了一片恐怖的死亡森林。

  「弓箭手∼∼準備!」

  「哈∼」

  高順一聲長嗥。三軍再次轟然響應。兩千名表情冷峻的弓箭手已經開始在拒馬槍陣的後面列陣,倏忽之間。一把把長弓已經挽如滿月,一支支鋒利猙獰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只等高順一聲令下,便會無情地開始收割西涼騎兵的生命。

  「轟∼∼」

  蹄聲如雷。大地震動。

  雖然狹窄的官道不利於騎兵突擊,可西涼騎兵還是將騎兵突擊的聲勢展現得淋漓盡致。還是那支縱橫馳騁、所向無敵的涼州勁旅。還是那支訓練有素、剽悍狂野的西涼鐵騎。可遺憾的是。這支軍隊的主將再不是牛輔,再不是徐榮。再不是董卓了。

  高順翹首向天,有濃重的陰霾在他眸子裡急風驟雨般逼近。下一刻,高順高舉的右臂狠狠揮落,一聲清越地長嘯霎時響徹山谷:「放箭」

  兩千名弓箭手的嘴角霎時綻起冷冷地笑意,綿綿不息的弓弦崩響聲中,一蓬蓬的箭矢如密集的驟雨掠過寂寂山谷,向著狂飆疾進的西涼鐵騎兜頭攢落下來,步兵弓箭手歷來就是輕騎兵的噩夢,這一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西涼鐵騎之所以被稱之為鐵騎,並不是因為他們真的像許褚鐵騎營那樣,都是身披重甲的鐵甲怪獸,事實上西涼鐵騎一直就是一支輕騎兵(在晉代以前,中國史上從未出現過重騎兵),他們被稱為鐵騎是因為鋼鐵般的意志,無堅不摧的突擊,還有手中那一口口令人望而生畏的斬馬刀。

  不過這一次,西涼鐵騎無堅不摧的突擊撞上了難以撼動的磐石。

  鋼鐵般的意志在絕大多數情形下都足以改變一場戰爭的結局,但是,當兩支意志同樣堅強的軍隊相遇時,戰鬥意志卻反而成了可有可無的因素。

  密集如蝗的箭雨終於攢落在了西涼鐵騎頭上,戰馬的悲嘶和士兵的慘嚎霎時響徹長空。疾速奔行的西涼騎兵一片片地倒了下來。

  涼州騎兵胸前背後那兩片可憐的薄鐵甲可以擋住黃巾賊兵的木製箭矢,可以擋住草原騎兵的骨制、石製箭鏃,卻根本擋不住馬屠夫麾下精銳弓箭手精鐵箭鏃的貫穿,如果射中正面,甚至連涼州兵頭上的鐵盔也會被輕易射穿。

  馬屠夫砸鍋賣鐵、不惜一切代價改良軍隊裝備的精兵政策在這裡獲得了豐厚的回報,兩軍裝備上的巨大差距最終鑄成了西涼鐵騎誕生以來最慘烈的完敗!兩千西涼鐵騎就像殉道者一樣前赴後繼、無所畏懼地衝向敵陣,直至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只有數十騎突破了馬躍軍弓箭手冷血的洗禮。突擊到了陣前,他們連人帶騎、無比悲壯地撞向那一片密集如林的拒馬長槍,任由鋒利的木削槍尖洞穿自己的胸膛。完成了一名士兵最後的神聖使命。

  「唏律律……」

  一匹受傷的西涼戰馬從屍山血海中掙扎著站了起來,仰天發出一聲嘹亮的悲嘶然後揚蹄飛奔,讓人絕望的是它的雙眼早已經被射瞎了。於是直直地撞上了壁立如削的崖壁,一聲巨響,然後是骨骼碎裂的清脆聲,長安古道上旋即一片死寂。

  涼州軍後陣。

  樊稠瞪大雙眼,直直地盯著屍橫遍野地山谷,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真的嗎?兩千騎精銳鐵騎就這樣灰飛煙滅了,無堅不摧的西涼鐵騎居然被一支步兵給擊敗了。而且是毫無懸念地完敗,這結果簡直令人發瘋!

  馬躍軍中。

  涼州軍完敗。高順臉上卻是毫無得意之色,回頭向身後的偏將毛然道:「身為三軍主將,永遠要審時度勢、因時因勢而戰,絕不可憑借武力橫衝直撞,更不能妄想以同樣的戰術贏得每一場戰爭!否則,就難免會重蹈今天涼州鐵騎的覆轍。」

  偏將毛然道:「末將明白了,多謝將軍教誨。」

  高順沉聲道:「水無常形、兵無常勢。為將者切忌生搬硬套兵書戰法。這世界上沒有包打天下的兵法,也沒有常勝不敗的軍隊,只有勝不驕、敗不餒,進則疾如風、退而不及亂,才稱得上是精銳之師。」

  「嗯。」

  毛然重重地點了點頭,目露了然之色。

  馬屠夫以狠辣果敢、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在河套將士心中打上了深深地屠夫烙印。從而鑄就了河套軍隊鋼鐵般的意志和永不拋棄、永不放棄的不滅軍魂。但真正給這支軍隊帶來兵法和正規戰術的。從而使這支虎狼之師正式蛻變為精銳之師的,卻是高順、方悅,還有徐晃這些領軍大將。

  高順等人不但自己熟讀兵書、精通韜略。更以他們的身體力行感染和改變著身邊的將士。馬屠夫只能將身邊的士兵調教成一頭頭殘忍嗜殺的惡狼,可高順他們卻能將身邊的士兵訓練成為鋼鐵般的戰士。

  涼州軍中。

  「可惡!」

  當樊稠終於意識到前軍鐵騎已經全軍覆滅時。狂暴的怒火頓時在胸中騰地燃起。樊稠使勁地握緊雙拳,眸子裡幾欲噴出火來,霍然回頭,向身邊的傳令兵大吼道:「傳令,左、右兩軍同時出擊,踏破敵營、雞犬不留!!!」

  「遵命!」

  傳令兵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繩池。

  馬騰中軍大帳。

  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派出去搜尋曹操的各路人馬紛紛返回大營,卻都沒有找到曹操。唯獨許褚的一隊人馬和趙雲的八百白馬義從還沒有返回,現在,郭圖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許褚還有趙雲身上了。

  馬騰、郭圖正等得不耐煩時,帳外忽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旋即有人影一閃,許褚鐵塔似的身軀已經昂然入帳,大聲道:「郭圖先生,末將搜遍了幾百里地,只找到許多走散的曹軍士兵,卻沒見曹操下落。」

  「什麼,還是沒找到?」郭圖眉頭一蹙,急從懷裡掏出一方地圖,在桌案上攤開,仔細地比了比,凝聲道,「不可能啊,所有的大路小、道,甚至是深山密林中的秘徑都已經派人去搜了,除非曹操能化成蜜蜂飛走。否則絕不可能逃出這片山區。」

  許褚甕聲甕氣地說道:「曹操能不能化成蜜蜂飛走不知道,不過末將的確沒有找到。」

  「唉。」郭圖搖了搖頭,歎息道,「看來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趙雲身上了。」

  「趙雲?」許褚忽然道,「末將差點忘了,剛才返回路上遇見趙雲了,他已經率軍返回洛陽了。」

  「什麼,趙雲率軍返回洛陽了?」郭圖愕然道,「為何不來辭行?」

  許褚道:「這個卻不知道。」

  「算了,走就走吧。」郭圖道,「傳令全軍,讓將士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接著再搜,如果還是搜不到。那就算曹操命大!」

  洛陽西效。

  當洛陽雄偉的城廓遙遙在望時,曹操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這次雖然鎩羽而歸、所部精銳更是喪失殆盡,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等人也是生死不知,但總算是有驚無險,安全回到洛陽了。

  趙雲於馬背上抱拳道:「曹操大人,前面不遠便是洛陽了,再無可能遭遇賊兵襲擊,末將就不再護送了。」

  曹操抱拳道:「這次真是多虧了趙雲將軍,請受操一拜。」

  話落。曹操於馬背上彎腰長揖,趙雲急伸手阻止道:「大人何須如此?末將也只是替天下蒼生略盡綿薄而已。」

  曹操直起身來。臉上忽顯爽朗之色,向趙雲道:「趙雲將軍。操就此別過。」

  說罷,曹操仰天長笑三聲,策馬疾馳而去,有滾滾煙塵從曹操馬後漸揚漸起,不及片刻功夫。曹操便在十數騎親騎的護衛下消失在了滾滾煙塵中,趙雲目送曹操揚騎遠去。心中不由暗暗心折。

  正所謂拿得起、放得下。方為大丈夫,曹操剛剛經歷了函谷關兵敗。所部精銳喪失殆盡,還能如此灑脫,當真令人歎為觀止。

  洛陽,午門外。

  朝廷連續三日大宴十八路關東諸侯,今日已經是最後一日了。雖然酒席上沒什麼美酒佳餚。只有清湯寡水。還有幾大鼎不知道摻了多少本的水酒。可這酒席喝的就是氣氛。十八路諸侯以及各自麾下的文官武將們還是喝得興高采烈、觥籌交錯。

  古時酒席不像現代十人一桌,而是一人一席。十八路諸侯以及各自麾下的文官武將浩浩數百人,在廣場上擺了滿滿一地,光是服侍酒席的宦官就有數百人之多。一眼望去,當真是蔚為大觀。

  袁紹身為盟主,自然要挨桌敬酒,敬到劉備一桌時已然喝得半醉。

  袁紹醉眼矇矓,歪倒在劉備身邊,撫著劉備肩頭笑道:「劉皇叔編織草鞋手藝精湛、令人欽佩。時下天氣炎熱,紹軍中將士喜穿草鞋,不知能否煩勞皇叔編織一批草鞋送至軍中,紹不勝感激。」

  坐於劉備身後張飛聞言勃然大怒,正欲拔劍而起將袁紹一劍砍翻在地時,旁邊的關羽急伸手拉住張飛,連連以眼色示意張飛不可輕舉妄動。張飛憤憤地嘿了一聲,轉頭不再理會關羽,自顧生起悶氣來。

  袁紹兀自不覺,向劉備道:「皇叔。可否?」

  絕大多數諸侯以及文官武將都以同情的目光看著劉備。心忖劉備這皇叔也真是夠可憐地,被袁紹當眾羞辱,真可謂是斯文掃地了。不過出乎各路諸侯以及文官武將的意料地是,劉備居然面不改色地應了下來。

  「不知袁紹將軍需要多少雙草鞋?」

  劉備話音方落,廣場上一片沉寂,各路諸侯以及幾乎所有的文官武將先是愕然,旋即目露鄙夷之色,在心中已經將劉備與販夫走卒的身份畫上了等號,只有田豐、荀彧、荀攸、郭嘉等人目露憂色。

  袁紹同樣愕然,半晌才回過神來撫著劉備後背笑道:「紹說笑矣,皇叔且莫當真,紹何敢煩勞皇叔之尊編織草鞋?此事若讓天子和太后知曉,豈有輕饒之理?哈哈∼」

  「報……」

  各路諸侯正喝得興高采烈時,忽有宦官匆匆跑來,一路跑一路尖著嗓子高喊道:「函谷關急報∼∼譙郡太守曹操大人率軍追擊涼州亂軍,兵敗函谷,所部精銳喪失殆盡,曹操大人僅以身免……」

  正在喝酒的各路諸侯紛紛色變,反倒是代表曹操出席酒宴的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反而神色如常。正當各路諸侯正在竊竊私語時,曹操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午門外,袁紹等人一眼望去,險些認不出來。

  只見此時的曹操滿臉血污、神情疲憊,頭上的鐵盔早已不知去向。滿頭亂髮披散下來像個野人,身上的鐵甲又破又爛,就像是從死人堆撿來似的,一片戰袍從腰上耷拉下來,上面居然還穿著半截折斷了的狼牙箭。

  「孟德!」袁紹大叫一聲。疾步迎上前來,死死握住曹操雙手。急問道,「孟德無恙乎?」

  曹操一把推開袁紹,一語不發走到席間盛酒的大鼎前,從侍酒宦官手中奪過酒勺,不由分說從鼎中舀了滿滿一大勺水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牛飲起來,不斷有酒水順著曹操的嘴角溢落,模樣甚是狼狽。

  袁紹與曹操畢竟相識多年,交情也還算不錯。此時見曹操這般模樣,還以為曹操心中憤懣十八路關東聯軍沒有與他一併追擊涼州亂軍,這才致使曹操全軍覆滅,因此難免心生愧疚。便上前輕撫曹操後背勸道:「孟德。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想太多了。」

  曹操還是一言不發。只是悶聲喝酒。

  這麼個喝法,就算是再淡的水酒也能把人喝醉,果然。曹操很快就喝了個醉眼矇矓,然後鏗然拔劍。在席間歪歪扭扭地邊吟邊跳起來,語氣慷慨,又隱含悲愴。

  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

  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

  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

  鎧甲生機虱。萬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各路諸侯以及麾下的文官武將盡皆面露愧色,再不敢正視曹操一眼,午門前一片寂靜,只有曹操慷慨而又隱含悲愴的聲音在天地間激盪不息、震撼人心。

  「吾始興大義,為國除賊。諸公既仗義而來,操之初意,欲煩本初引河內之眾,臨孟津、酸棗;諸將固守成皋、據敖倉。塞軒轅、太谷,制其險要;公路率南陽、揚州之軍,駐丹、析,入武關,以震三輔。皆深溝高壘,勿與戰,益為疑兵,示天下形勢。以順誅逆,可立定也。今董賊雖除,數十萬涼州亂軍猶存,諸公遲疑不進,大失天下之望。操竊恥之!操竊恥之!操竊恥之!!!」

  曹操大叫三聲,拂袖而去,眾皆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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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最致命的失誤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年)8月至10月間。

  馬躍以鐵血手腕強迫關中百姓進行了華夏史上極為罕見的大規模遷徙。左馮翊、右扶風、京兆尹三郡共有將近一百萬百姓被迫遷入涼州北地郡。在北地平原(今寧夏平原)的黃河兩岸定居下來。

  大遷徙過後,關中大地十室九空,千里之內渺無人煙。再加上董卓死後,涼州亂軍對司隸東部四郡的洗劫,整個司隸校尉七個郡的總人口由漢靈帝中平四年(187年)的三百多萬,銳減至漢獻帝建安元年的三十餘萬。

  毫無疑問。關中百姓的大規模遷徙是一次極為冒險的行動。

  漢武帝也曾經征發上百萬移民充實邊塞,不過那並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前後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來完成,以當時西漢強盛的國力,尚且無法支撐規模浩大的移民工程,更何況現在的馬屠夫?

  西漢武帝時,從中原征發十萬百姓充實邊塞,能夠活著走到邊塞的絕不會超過五萬,而能夠熬過第一個寒冬並且等到第二年開春小麥成熟之後的,更是不會超過兩萬人。

  造成移民大量死亡的不僅有風餐露宿引起的風寒、缺乏食物引起的飢餓,還有抵達邊塞後水土不服引起的疾病。如果恰逢炎熱的夏季甚至有可能引發大規模的瘟疫,令所有遷徙過去的中原百姓以及邊塞原有的居民死亡殆盡。

  毫不誇張地說,大遷徙之路就是一條用白骨鋪成的死亡之途。

  無論是馬躍,還是賈詡。都根本沒有意識到大規模遷徙所能造成的災難性後果。從根本上講,這只能算是一次極為粗糙、失敗可能性高達九成九的移民工程,不過令人驚訝的是,這次大規模的遷徙居然最終成功了!

  近百萬關中百姓居然有七十餘萬活著抵達了北地郡(許多年老體弱的老人還是不可避免地死去了),這七十餘萬百姓中的絕大多數都熬到了第二年春上的小麥成熟。這不能不算是個天大的奇跡!

  縱觀馬躍的這次百萬移民大遷徙。與西漢武帝時先後組織地移民屯邊,就會發現兩者之間有著本質的區別。正是這本質地區別,才造就成了這次奇跡。

  武帝征發中原百姓充實邊塞。征發的都是貧苦百姓,有田有地、有糧有產的士族門閥卻是毫髮不動!遺憾的是,當時民間的絕大多數餘糧和幾乎所有的生活物資都集中在這些士族門閥的倉廩之中。

  接到聖旨後的中原百姓只能攜帶著那僅有的一點口糧、扶老攜幼開始了人類史上最為慘烈和悲壯的長途遷移,在封建社會,百姓在完成長途遷徙時很難從政府那裡獲得什麼資助,既便有,也大多被中間的各級官員層層剋扣光了。

  踏上征途的中原百姓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來完成這幾乎不可能完成的長途遷徙。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但馬屠夫的百萬移民大屯邊卻是完全不同。

  在馬屠夫眼裡。根本就不存在士族門閥和貧苦百姓地區別,刀兵所向,不論貴賤貧富統統遷徙,違令不從者∼∼斬!而且,在大遷徙開始之前,大量囤積於士族門閥倉廩之中的存糧和生活物資一律充公。用來沿途提供百姓生活所需。

  為了加快遷徙進程。馬躍起還專門命沮授從河套驅趕五萬匹母馬(能提供馬奶)、十萬頭牛前來關中。幫助百姓馱載糧食和生活物資。這其中又有將近一半地馬匹以及幾乎所有的牛。都成了遷徙百姓的過冬口糧,極大地保障了這次大遷徙的糧食供給。

  而且。從關中到北地路途並不遙遠,當時又是秋冬之季,天氣也不炎熱,所以也沒有爆發大規模的瘟疫,種種因素相加,最終造就了這次罕見的奇跡。不過,身在其中的馬屠夫和賈毒士卻渾然不知自己正在創造奇跡。

  長安。

  馬躍負手肅立城頭,目送最後一批長安百姓在騎兵的「護衛」下踏上了征途,當那浩浩蕩蕩的車隊終於消失在蒼茫的地平線上時,馬躍悠然回頭,身後繁華的長安古城此時已成一座死寂的空城。

  無論是達官貴人、士族門閥,還是市井小民,甚至是無家可歸的流浪狗,都在河套騎兵斬馬刀的威脅下開始了大遷徙,當然也有許多士族豪紳不願意背井離鄉,不過賈毒士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就範。

  賈詡滿頭大汗奔上了城樓,向馬躍道:「主公,長安城內、城外的二十餘萬百姓已經全部遷徙完了。」

  「還是太慢啊。」馬躍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濃濃的陰霾,低聲道,「時間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這才遷徙了長安二十多萬百姓,要將周圍茂陵、槐裡、霸陵、杜陵、平陵、池陽、高陵、陽陵、安陵等地近五十萬百姓,還有散居在更偏遠的雲陽、漆縣、栗縣、衙縣等地的三十萬百姓全部遷徙到北地平原,剩下的兩個月時間未必足夠啊。」

  「是啊。」賈詡深以為然道,「高順將軍已經連續兩次以八百里加急向主公求援了,如果不是已經到了十萬火急的地步,以高順將軍的性格,他是絕不會向主公求援的!可眼下主公根本無兵可派,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馬騰將軍的八千新兵身上了。」

  馬躍目光深沉,凝聲道:「算算時間。騰叔的八千新兵差不多也該趕到武關了。」

  長安古道。

  十餘架井闌在高順軍大寨前一字排開,密集如雨的箭矢從井闌上傾瀉而下,壓得營中的高順軍將士抬不起頭來。藉著井闌陣的掩護,成百上千名涼州亂軍蜂擁而至,套索、撞木、滑車,各式攻堅器械一擁而上,對高順軍的大寨發起了潮水般的攻勢。

  不到三天時間,大寨外圍的九道壁壘已經全部被攻陷,現在,只剩下這最後一道壁壘了。如果這道最後的壁壘再被涼州亂軍攻破,高順軍就將陷入無堅可守的絕境。就像被剝光了衣服的女人,再無法阻止男人的粗暴貫入。

  「膨∼∼膨∼∼膨∼」

  涼州亂軍的撞木一下接一下地撞在高順軍大寨地寨門上。發出有節奏的巨響,原本極為堅固地寨門此時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傾倒的危險!由於井闌陣地壓迫,原本應該守在寨牆上的弓箭手此時卻被迫縮到了營柵後面。無奈地向著營外的天空進行漫無目的地攢射,然而這樣的射擊當然很難給涼州亂軍構成威脅。

  涼州軍,此時已經換了主將。

  樊稠率軍猛攻十日,始終無法攻克高順大寨。

  郭汜接報後親率大軍前來,並趁機斬殺了樊稠。奪了樊稠兵馬後。郭汜揮軍猛攻高順大寨。半月之內同樣毫無建樹,反而被高順軍殺得屍橫遍野、血流飄杵,山谷中的官道上,涼州亂軍的屍體堆積如山,惡臭盈天。

  十天後。

  李儒終於從函谷關趕來了,隨行而來的還有匆匆趕製的十數架井闌架。

  李儒不愧是董卓麾下的頭號軍師。這井闌果然厲害。不到三天,便連續攻破了高順大營九道壁壘。涼州亂軍的兵鋒直指高順中軍大帳。只要攻破這最後的營壘。高順軍的防禦就將徹底崩潰。

  李儒得意地向身邊的郭汜道:「將軍,只要摧毀了這道壁壘。高順軍就再無險可守,我軍就能長驅直入,平定關中也就指日可待了。」

  「嗯。」郭汜點了點頭,冷然道,「傳令前軍加緊進攻,天黑之前一定要攻破敵軍大寨。」

  高順大寨往西七十里。長安古道在這裡有了分岔,一直往西過華陰、渭南便可直抵長安,往南越過武關便是荊州的南陽郡!

  當高順在長安古道和各路涼州亂軍激戰正酣時,十八路關東聯軍早已解散,各路諸侯在討得爵位封賞之後,便心滿意足地率部各自返回了治地,只有新晉司隸校尉劉備留在了洛陽,主持京畿軍務。

  在接到馬躍急令後,馬騰當即點起八千新兵借道南陽。準備從武關進入長安古道增援高順。南陽太守孫堅的一隻眼睛為馬躍所打瞎,兩人過節可謂不輕,不過孫堅畢竟也是一代梟雄,並未因此而刻意刁難。

  時有董卓舊部、左中郎將段煨,在董卓死後並未響應李儒號召引兵前往函谷關。而是在京兆南部的商縣一帶駐紮下來。勢力橫貫京兆、弘農南部,武關亦在其勢力範圍之內,由其部將李蒙領兵三千把守。

  長安古道,高順軍最後的壁壘。

  偏將毛然大步來到高順身邊,疾聲道:「將軍。再不反擊大營就要被攻破了。」

  「嗯!」高順重重點了點頭,沉靜如水的眸子裡掠過莫名的堅毅,沉聲道,「是時候反擊了,毛然聽令!」

  毛然挺胸昂然道:「末將在。」

  高順將沉重的鐵盔重重地覆於頭上,然後一把拉下面罩,鬼氣森森的鬼臉面罩霎時便將高順的臉龐整個遮掩起來,只有狹長的眼窟裡,透出高順堅毅的眼神。正直直地凝視著毛然,沉聲道:「毛然,本將軍不在的時候。大軍由你指揮!」

  毛將急道:「將軍意欲何往?」

  高順霍然轉身。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前方聳立如山的十幾具井闌,沉聲道:「本將軍要親自率領一百重甲鐵騎,向涼州亂軍發起最後的反擊!定要摧毀涼州亂軍的井闌陣,否則的話,長安古道就守不住了。」

  「將軍不可!」毛然勸道。「將軍身為領軍主將,豈可以身犯險?領兵反擊的事情。就交給末將吧。」

  「嗯?」高順凝聲道,「本將軍心意已決,不必再勸。」

  「將軍三思!」毛然急道,「這裡可以沒有毛然,卻不能沒有將軍啊!如果沒有將軍坐鎮,弟兄們只怕連一天也守不住哇。不為了別的,就為了三千弟兄的生死存亡(不是為了狗屁主公的大業),請將軍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將軍三思!」

  高順身邊的親兵紛紛上前,疾聲相勸。

  見高順似有意動。毛然陡然挺胸而前,眸子裡流露出灼熱的戰意,厲聲道:「將軍,末將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

  高順咬了咬牙。將頭上的鐵盔卸下。親自替毛然戴好,大聲道:「毛然聽令。」

  毛然鏗然抱拳。應道:「末將在。」

  高順道:「率一百重甲鐵騎,八百輕騎。對敵∼∼反擊!」

  「遵命!」

  「弟兄們。替鐵騎營的將士∼∼披甲!」

  早有士兵從馬廄裡牽出了一百匹雄壯的駿馬。後勤輜重兵便開始緊張地替戰馬披掛鐵甲,一百名鐵騎兵也在輕騎兵的幫助下開始披掛厚重的鐵甲,然後在至少兩名士兵地攙扶下爬上了同樣覆甲完備的坐騎。

  重甲鐵騎平時其實也是輕騎兵,所有的重甲兵裝都由輜重兵來運輸,只有在需要的時候。重甲鐵騎才會全副披掛、上陣突擊。這樣一來。既能保證行軍速度,又能保證重甲鐵騎發起突擊時,人和馬都有足夠的體力。

  不及片刻功夫,一百騎重甲鐵騎便已經嚴陣以待。

  毛然右手綽槍,左手緩緩拉下鬼臉面罩,悠然回頭向高順投以兩道堅毅的眼神,淒厲地長嗥道:「將軍,下輩子∼∼末將一定還當你的兵!」

  「殺!」

  毛然霍然轉身。手中騎槍直指虛空。那一聲嘹亮的長嗥早已經響徹山谷。

  「殺殺殺!!!」

  一百重甲鐵騎轟然回應。毛然再將手中騎槍往下狠狠一壓,催馬疾進。一百鐵騎如影隨形,緊緊追隨毛然身後。霎時間,一百騎重甲鐵騎便已經開始加速,就如一股洶湧浩蕩的鐵流,挾帶著碾碎一切地聲勢,向著轅門席捲而來。

  涼州軍中。

  李儒的臉色忽然變了,輕聲問身邊的親信道:「什麼聲音?你們可曾聽到什麼聲音?」

  眾親信紛紛搖頭,只有郭汜神色凝重地向李儒道:「好像是雷聲。」

  「雷聲?」

  李儒眉宇輕蹙,翹首仰望長天,只見天空一碧如洗、萬里無雲,雲都沒有何來雷聲?倏忽之間。李儒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霍然轉頭向郭汜道:「難道是騎兵?」

  高順大營。

  在筆直的官道上。重甲鐵騎終於完成了加速,開始以最恐怖的衝刺速度突擊前進。

  「打開轅門!」

  高順一聲令下,緊閉的轅門轟然洞開。

  擁擠在轅門外的涼州亂軍欣喜欲狂,正欲一湧而入時,卻陡然發現正前方正有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席捲而來,下一刻,毛然的百騎重甲鐵騎已經惡狠狠的撞進了涼州陣中,擁擠在最前面地涼州亂軍霎時便被鋒利的騎槍刺穿了身體。

  更多的士兵被狂暴的鐵騎撞得倒飛而回,人在空中便早已經筋骨盡碎、氣絕身亡。

  血肉之軀根本就沒法阻擋這些極速奔跑、以厚重鐵甲保護起來的怪獸,重甲鐵騎所過處,涼州亂軍如波分浪裂,原本密集的步兵陣形頓時一片狼藉。毛然縱騎飛奔。踐踏著涼州亂軍的屍體狂飆疾進。

  倏忽之間。前方高聳入雲的井闌架已經近在眼前。

  悠然回頭,毛然最後看了大寨方向一眼,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句:「高順將軍,毛然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下一刻。毛然竟是縱騎直直地向著一架井闌架猛撞而去。

  涼州軍中。

  「什∼∼什麼?」李儒吃聲道,「馬屠夫的騎兵這是要幹什麼?」

  「直接用騎兵撞擊井闌架!?」郭汜也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太瘋狂了,這真是太瘋狂了,這簡直就是自殺,徹頭徹尾的自殺!天哪。也只有馬屠夫的軍隊才做得出如此瘋狂的舉動來!」

  「轟!」

  郭汜話音未落,山谷中便響起驚天巨響,被撞的井闌架底層霎時綻裂。漫天飛濺的斷木碎板中,一騎重甲鐵騎轟然倒地,沉重的頭盔滾落在一邊,露出了毛然蒼白的俊臉,有一絲殷紅的血絲從他的嘴角悄然滑落。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撞。早已經將他撞得五臟俱碎、筋脈寸斷。

  眼角餘光中。毛然看到一具龐大的黑影正從天上轟然塌落。那……分明就是已經被撞毀了的井闌架!

  一絲淡淡的笑意卻在毛然嘴角艱難地綻放、凝固、化作永恆的存在……悄無聲息地,毛然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下來,就像熊熊燃燒的燭火,正在緩緩熄滅,整個世界逐漸變得黑暗,再不復生氣∼∼

  「轟轟轟……」

  緊隨毛然之後,數十騎重甲鐵騎同時向十幾架井闌架發起了自殺式的撞擊!連綿不息的巨大撞擊聲中,高聳入雲的井闌架一架接著一架栽倒下來,龐大的身架重重地砸在崖壁或者官道上,霎時綻放為漫天飛舞的碎木殘渣。

  涼州軍中。

  「這∼∼」李儒吃驚地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十幾架緩緩栽倒的井闌架,吃聲道,「這怎麼可能?騎兵怎可能撞塌井闌架!?不可能。這絕無可能!」

  「真∼∼真的辦到了?」郭汜也忘乎所以地大叫起來,「馬屠夫的瘋子騎兵竟然真的撞毀了井闌架,老天爺!這是真的嗎?」

  高順大寨。

  「全軍突擊,奪回壁壘!」

  高順策馬挺槍,嘹亮的長嘯響徹雲霄。

  「殺殺殺∼」

  最後剩下的兩千士兵追隨重甲鐵騎和八百輕騎身後,向涼州亂軍發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反擊,剛剛還在猛攻不止的涼州亂軍頓時兵敗如山倒。向著後陣抱頭鼠竄。

  涼州軍中。

  「呃∼」

  李儒突然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一口痰沒上來險給把他給活活嗆死!

  倏忽之間,李儒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或者原本這本不是錯誤。只是敵軍的反擊來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以至於涼州軍猝不及防、潰敗如潮,這才令他的疏忽最終變成了致命的錯誤。

  沒別的。

  涼州軍雖然接連攻佔了高順軍的九道壁壘,卻並沒有將這些壁壘拆除。李儒的本意是以這些壁壘為依托,以便向高順軍發起綿綿不息的猛攻。這麼做原本沒什麼不妥,可凡事無絕對,放到現在,卻成了涼州軍最致命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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