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寂寞劍客】混在三國當軍閥 (全書完)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1章 激戰
第一百四十一章 激戰


  「放箭!」

  「嗖嗖嗖~~」

  漢軍小校一聲令下,刺耳的破空聲響成一片,密集如蝗的箭矢從漢軍陣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綿綿密密的箭雨,向著縱馬疾馳的匈奴騎兵鋪天蓋地攅射下來,倏忽之間,洶湧而進的匈奴騎兵一片人仰馬翻,戰士的哀嚎和戰馬的悲嘶頃刻間交織成一片~~

  (Ps:匈奴人的為弓射程不及漢軍步弓,所以無法反擊。)

  「噗~」

  一支鋒利的狼牙箭冰冷地射穿了匈奴戰馬的額頭,戰馬哀嘶一聲撲地跪倒,將馬背上的匈奴戰士狂狂地掀了下來,匈奴戰士尚未落地,兩支鋒利的根牙箭疾速攅落,洞穿了他寬闊的胸膛~~

  「叮叮叮叮~」

  沖馳在最前面的匈奴千騎長奮力揮舞彎刀,連續格飛了數支狼牙箭,驚回首,身後的匈奴戰士已經紛紛栽落馬下,倏忽之間,再無一騎追隨在他的身後,只有十餘匹失去了戰士的戰馬,悲傷地追隨著他~~

  「啊!」

  匈奴千騎長仰天淒厲地長嚎起來,有殷紅的血絲從他的眼角頃刻間浮起,整個人的神情頓時變得無比猙獰,就像一頭發了狂的野獸,淒厲地咆哮著,不顧一切地衝向前方嚴陣以待的漢軍拒馬陣~~

  「放箭~~」

  「嗖嗖嗖~~」

  又一波箭雨漫天攅落~~

  「噗噗噗~~」

  利器剝開骨肉的清脆聲中,數十上百支鋒利的狼牙箭同時激射而至,頃刻間便將匈奴千騎長射成了刺蝟,匈奴千騎長強壯的身軀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從馬背上緩緩歪倒一側,最終頹然栽落~~

  「唏律律~~」

  失去了戰士地戰馬悲嘶一聲,掉轉馬頭向著戰場右側的草原疾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碧綠如菌的地平線上~~

  死寂!凝重得令人室息的死寂!

  轉風吹過、碧綠如菌地草原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匈奴戰士的屍體。還有許多匈奴戰士仍未喪命,正抱著中箭的傷口痛苦地哀嚎,淒慘的哀嚎聲在無盡的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卻換不來兩軍將士一絲的憐憫~~

  「嗯!」

  于夫羅向又一名千騎長冷冷地點了點頭,千騎長重重點頭、然後策馬出陣,鏘然抽出彎刀高舉過頂,仰天長嗥:「嗷~~」

  又有一千匈奴騎兵狼嗥響應,進至千騎長身後一宇排開,匈奴千騎長並手中的彎刀往前狠狠一揮,這一千匈奴騎兵便如決了提的洪水一般。向著漢軍再次席卷而來~~

  漢軍後陣。

  「這簡直就是送死!」左司馬震驚莫名道,「難道匈奴人真的瘋了嗎?」

  「難道勾奴人真以為~~」右司馬冷然道,「他們的騎兵比我軍地箭矢還多?或者~~他們當真以為大漢帝國的軍人會被這種自殺式的沖鋒所嚇倒?」

  「不~~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張奧沉聲道,「匈奴人是天生地騎兵,騎兵的優勢在於長途奔襲、遷回、包抄,可是這一次匈奴人卻一反常態,居然要在河套平原和我軍正面決戰,這其中肯定另有文章。」

  為司馬沉聲道:「並軍所慮租是。我軍早甫充足的防備、固然不俱匈奴人過回包抄,可死表匈奴人居然生動尋求決戰,卻是非同尋常。

  右司馬凝聲道:「不過這其中會布什麼朋詳呢?

  匈奴中軍。

  述英王知牙吁茉馬來到于夫羅面前。疾聲道:「大單于,伙不育樣打啊!讓大匈奴的戰士這樣分水分隊地發起沖升,簡直就是送死!

  價下令停止沖升吧,不能再讓這種毫無意義的沖升批續下去了于夫羅沉聲道:「毫無戀義地沖升?

  知牙吁昂然道:「大匈奴的戰士都是騎兵,漢軍大多是步兵,我軍行動迅速山一群,遠勝漢軍。所以先把漢軍調動起來。我軍應該像先單于育頓大敗漢高粗於白譽然後把他們犯垮、分劊、包圍,天半個月中漢軍下杯?再慢慢殲滅!像死在這樣堂堂正正地進行決戰如處打法,豈不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嗯。于夫羅微微領首,目鑫讚賞之色,向知牙吁道,「差英王,你能想到這一層,足見本單于沒言錯看你,不過一「

  「嗯!「知牙仟道,「不過怎樣?

  于夫羅道:「不過你甫沒甫想過,我軍為何要楊短避長在河套平原與漢軍進行堂堂正正的決戰?

  「這知牙吁欲然無語,他還真沒甫想過這個問題。

  于夫羅道:「本單于問你,大漢朝最令人畏棋地是什麼?

  知牙吁道:「他們的軍隊!

  「為何畏棋他們的軍隊?

  「漢軍裝備粉良、訓棟甫素,而且沈勇善戰,如果匈奴大軍與漢軍擺開件勢進行堂堂正正的決戰,就算擁言兵力上的憂勢,都木必挑取勝。

  「不錯!我們大匈奴的戰士從來就不壯長正面決戰,就像幾百年前的漢人問樣不拉長騎兵作戰。「于夫羅厲聲道,「可幾百年前,漢人卻學會了努共作戰,並且以大匈奴最壯長的柞戰方式擊敗了大匈奴「

  「嗯?「

  知牙仟開始明顯灘不上于夫羅的思雄了。

  于夫羅道:「所以今天一本單于也要以漢人最拉長地柞戰方式擊敗漢人!本單于要讓屠冬胡、月氏胡、秦胡甚至乏處方的鮮卑人明白,大漢帝囚的軍隊一併非不可擊敗!我大匈奴的軍隊就挑在戰場上將他們擊敗,而且一是以漢軍最校長的柞戰方式。

  「以漢軍最拉長的作戰方式擊敗漢軍?是大單于決定和漢軍進行正面決戰的原因?

  「不,這只走其中一個原因!「于夫羅淡然道,「還言第二個原因,那就是大匈奴犯不起了!單于走的銀草即並耗界,我軍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擊潰漢軍,才能無所領忌地去劫抹大漢邊寒,而正面決戰無疑是擊潰漢軍最價的方式!「

  知牙仟不解道:「可是我軍為什麼不撫開漢軍直按去劫抹大漢邊塞呢?完全沒必要先擊敗漢軍然後再去劫抹啊,這麼做既在費時間,又護臀均報失大匈奴英勇的戰士,簡直多做一舉一「

  「無知!「于夫羅喝斤道,「我軍可以長膽南下,杯為劫抹大漢邊塞,難道張奧的漢軍就不能長膽直入,務襲大匈奴的單于走了?單于走如果失守,我們大匈奴的女人和孩子如何保全?失去了女人和孩子,大匈奴也就失去了將來!「

  「失去了女人和孩子,大匈奴也就失去了並來?「知牙吁喃喃低語,旋即目鑫粉芯、沉聲道,「大單于,末蒼已經明白了!為了大匈奴的並來,我軍必須在河套平原與漢軍進行正面決戰。

  馬獲淡然道:「看來一于夫羅是欽了心要和張奧決一死戰了。

  賈詡微笑道:「匈奴人有不得不戰的理由。

  「所謂的以漢軍最校長的方式擊敗漢軍以立鹹,所謂的為了匈奴的將來而決戰,這都不是真正的理由。「馬殊嘴角徒起一絲那慈的微笑淡然道,「真正的理由是文和你拾于夫羅吃了顆定心丸啊,嘿嘿「

  「嘿∼「

  賈詡回釁與馬從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邢笑起來。

  匈奴中軍,于夫羅沉聲道:「雪然,進行正面決戰,還該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本單于選擇表河套平原與漢軍「嗯!?「知牙開震驚道,「還甫更重要的原因?什麼原因?

  于夫羅自信滿滿地說道,「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一處戰大匈奴必

  「大匈奴必勝!?

  知牙吁威然望了眼前方戰場。發起沖升地千為隊再次全軍霍沒,在漢軍室親如蝗的箭雨下,再英勇無畏的匈奴戰士也無法靠近漢軍件蓄!從開戰到死表,大匈奴已經報失了足足兩於名英勇的戰士了。可大單于卻說大匈奴必勝?

  知牙吁脫口而出道:「就憑那個漢人所說地愚鑫至租的鹹攝戰術?

  于夫羅勃然大怒道:「住口,不許對徐賈先生無禮!

  知牙仟默然不語,可心中的不債卻已經寫在了臉上,于夫羅也不過多解釋,只是暗暗心時一那個漢人的能力豈止於處?鹹懾戰術一所謂的鹹攝戰術只不過是用來犯延時間、迷成漢軍罷了,真正決定處戰勝負的卻是

  賈詡手格涼芝,瞇起雙眼望著天上的並和發了會呆,向馬從道:「生公,按燕預定的計劃,觀在得暫時離開了一「

  「嗯。

  馬從微微領首。羊起右嗜往前轉轉一揮,身後的五干烏擔遊兵紛紛狀轉馬頭,向著戰場湘反的方向亂哄哄地狂棄而去。看樣子,倒像是被漢軍弓等手地室親粉射拾嚇破了膽而落茉而逃的樣子。

  受到五於烏擔騎兵轉身逃蹌的那響,產件以待地匈奴大軍順時刻發啥了一件裊亂,原本厚賣的蘇翼更是顯得異常單薄起來,對面的漢軍特士們卻轟然大笑起來。笑聲裡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匈奴中軍,知牙吁霍然色變,向于夫羅道:「大單于。自次王和他的烏和騎兵轉身逃蹌了,請大單于准許末特把他們追回來一「

  「不必了。「于夫羅淡然道,「跑了就地了吧。萬英王一這次由你親自豐領兩千騎兵發起第三波沖嶺一,不過一不必再衝到漢軍件前了可在漢軍長弓共射程之外來回遊走,吸引漢軍住意即可「

  知牙吁驚呼一聲,衰驚不已地望著于夫羅,朵,于夫羅交尼道:「沒聽到本單于地軍令嗎?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諾,知牙仟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望著知牙吁革馬離去。于夫羅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漢人徐賈的聲音在他耳際再次響起:自次王豐五於烏擔勇士突然轉身離去,漢軍主爺肯定會起疑心,以為其中另有朋謀,僅會留下一部分共力不動、以防不側,知處一來,漢軍可以投入決戰的共力並奪減少,大匈奴地兵力憂勢將會更加明顯

  漢軍後陣。

  述司馬道:「符軍,匈奴五翼的軍隊正表選飽。

  右司馬道:「朋謀,這肯定是朋謀。

  「匈奴人競然懂得運用兵法了?「張奧沉聲道,「不,不對!蠻夷之人不性共法,這肯定是有漢人降於匈奴軍中,做那我共望私、大逆不道之淨,我軍不可不防!傳令前軍,分為蓄後兩個樣隊,分兵、逐次設防。

  「連命。

  傳令共疾馳而去。

  龍司馬目光一閃,沉聲道:「兩個樣隊?

  右司馬若甫所悟,下氏聲道:「並縈軍分為針後兩個樣隊,僅可以第一樣隊來化解匈奴大軍的進攻,然後留出第二樣隊應付匈奴人可挑的朋謀,不過一我軍兵力本來就少,如果再行分兵,兩個樣隊的兵力是否會過於單薄?「

  述司馬附和道:「不錯,如果匈奴大軍發起楊攻,第一樣隊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

  張奧的石宇秘地跳動了一下,畔子裡流鑫出莫名的寒戀,打伙一總是要死人的!為了贏得戰爭,三軍將士的生命在生並眼裡不過是一秋秋料子,一個個毫無意義地我字。身為主拚,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以最小的代價去贏得整場戰爭。

  第一樣隊一本來側3是用來訪耗匈奴人的,這一就是戰爭!真正的戰爭,河套平原柱,七我十里。

  「駕一「

  「啼「

  周個大喝一聲,犯根一馬鞭扣在胯下膚馬的馬股上,戰馬.氣痛昂然發出一聲悲嘶,拼界全力向著遠方冬茫的地平錢東馳而去,頭頂潔白的雲朵如羊群毅抹過,腳下碧綠的草原正如潮水搬退去

  周個驀然回首,身後不遠處,無干匹戰馬正如潮水般沁誦而來,枉亂的欽蹄無傳地叩擊在草原上,激濺起一天的碎草趕泥一三於名烏擔戰士正我枉地催馬疾進,拚命想追上周個的腳步

  周個抬頭恨恨地跨了碧藍的天空一眼,畔子裡流露出無界的焦慮和,也不知道裴元招並軍和本化將軍的兩路大軍進至何處了,如果三路大軍無法生公西率河套的大計也外恢要升虧一等?

  可惡!

  周個狂狂握緊雙拳,李時發出一件刺耳的喀喀聲,才看關節友用力而微微發白,都傳這可惡的天氣!別看死在蜻空萬里、也因為過白雲朵,可又有誰知道半個時辰之前,分明還是黃沙使卷、遮天蔽日,朵人馬處在那一無邊際的風沙中,不要說找準方向,僅是往前邁出一步都是那樣,氣力∼?

  「嗖「

  周個惡狂根地呼了一口,吐出的卻是一允拈成了團的黃沙。

  「牡點一加快行軍速友!「周個又一鞭扣在馬股上,仰天淒厲地長味起來,「誰要是犯累了行軍速友,佬子砍掉他的肛華「

  匈奴中軍。

  「大單于一「

  淒厲的長味聲落然從後件響起,于夫羅玄然回頭,只見奴兒氣擬馬如毛,正疾馳而來,修忽之間,于夫羅落著的那顆心鈴於落地,眉宇間流露出難以遏止的狂喜,疾聲道:「右英王,你矜於還是趕到了!「

  「嗯?右英王!「

  眾匈奴貴族紛紛回頭,有沙不敢相信地望著疾馳而來的右英王,他不是奉命留守單于走嗎,怎麼又會出死在河套戰場?

  「呀「奴兒氣勒住戰馬,氣端吁吁地向于夫羅道,「大單于,巨沒布來達吧?

  「不送。吟哈哈一「于夫羅仰天長笑道,「來得正是時候!

  說處一頓,于夫羅鏘然扣出彎刀高羊過頂,厲聲道:「轉令一差英王停止對漢軍的襲擾。全軍分述、右二部冬向五、右兩翼親結,讓開正

  漢軍後件。

  述司馬道:「怎麼回爭?匈奴大軍好像在柱萬、右兩翼親結!

  右司馬道:「不對一匈奴後件好像有東西!

  不用五、右司馬狀醒張奧也已經淆到了,匈奴大軍的確在柱萬、右兩翼親結,原本厚實的中軍逐浙變得薄弱起來,當最後一排匈奴呀兵從中間分開時,張奧地釁子霧時收館,原來一競是這麼回淨!

  匈奴右翼,于夫羅對滿臉困或、氣端呀吁的知牙吁說道:「不錯戰馬!這五萬匹戰馬就是大匈奴的伏共、擊敗漢軍的撒手布!「

  知牙吁難以置信道:「戰馬也能破敵?

  「幾十時發起沖升。少!「

  上百匹戰馬地沖升也許不足為俱,可如果是五萬匹戰馬問所產全的破壞力絕不會比同等教量努兵的破壞力小多

  「因為一戰馬比戰士更加無畏!它們的欽蹄將成為漢軍步兵永這的噩夢!「于夫羅釁子裡抹過一絲莫名的睜矜,沉聲道,「只要衝垮了漢軍步共的防件。大匈奴的躊共就散把他們膽散、分釗、包圍,然後殲滅,擇大的漢軍就扮成為待牢的黑羊「

  知牙開道:「可是戰馬棋火,咖果漢人在件前燃起一道火牆「

  于夫羅道:「那根本沒用,因為這五萬匹戰馬又聾又瞎。它們什麼也淆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它們只會往一個方向衝刺、衝刺、再衝刺。不管漢人地抵執言多頑終、多英勇,它們都會一直柱蓄沖幸∼直到倒見死亡∼「

  知牙仟道:「原來如處!

  于夫羅把目光投向奴兒氣,沉聲道:「右英王一可以開始了!

  「諾甲奴兒氣喝應一聲,舉起右借往前一揮,夾在五萬匹戰馬中間的我干名匈奴取手開始膽趕起又聾又瞎的匈奴戰馬來,在匈奴取手熟練而又甫效地膽革下,五萬匹戰馬逐漸匯來成一片浩瀚的汪詳,向著前方產件以待的漢軍軍件序卷而來一

  漢軍後件。

  述、右司馬開始夢了起來。

  「並軍,那群匈奴戰馬壯直向我軍衝過來了「

  「弓箭手一仕讓弓著手放等。秘止它們「

  「那沒用,它們不是人類,不會棋怕死亡,而且生命力也比人類頑繹得多,一支箭矢便足以讓一名戰士一表夫戰鬥力,可要讓一匹戰馬倒下,卻至少需要十幾支著矢「

  「那就後撤,躲開這群六馬。

  「白癡,已經來不及了,如果死在後撤,只能導致陣形大亂、五、右兩翼的匈奴大軍就會趁杯葬上來,犯我們分釗、包圍,然後一點點地吃掉「

  「都給本並軍閉嘴!「張奧忍無可忍,喝秘了差、右司馬的爭吵,辦然道,「不能是五萬匹野馬,有何棋哉!「

  「傳令第一樣隊,弓等手進行無補民灰射擊,才巨馬件上前一頂住野馬件地衝擊,告訴將士們,就算是戰死也他不能後撤一步!如果他們戰死了,本將軍會重重撫恤他們的家人,如果苗誰膽禾退館半步滅門!「左司馬衰驚道:「蒼軍,你這是要以第一樣隊八於將士的性命一去硬鹼匈奴野馬件地沖升呀「

  張奧冰冷地抹了左司馬一眼,沉聲道:「那麼一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述司馬語塞,黯然垂下了高昂的頭顱。

  匈奴右黃,于夫羅釁子裡悠然抹過一絲轉蔑的笑戀,就憑這八千漢軍,也想拙住五萬匹戰馬的衝刺嗎?

  漢軍一還真不是一來的枉妄啊

  「轟隆隆∼?「

  無界的馬蹄枉苯地叩擊著大地,震耳欲聾的蹄聲在天地之間翻沫、激盪,產件以待的漢軍扮士們清晰地威受到,腳下地大地都在戰票、在顫料一令人全息的枉亂中,五萬匹戰馬鈴於完成了加速,帶著眼碎一切的氣勢序卷而來一

  「放箭「

  「放箭「

  「放箭「

  漢軍件前,小枉辦摸依舊、聲聲令下,兩千五百名弓等手挽弓、挽弓、再挽弓,重複著機械而又冰冷的動作,將一支支峭一利的箭矢射狂天上一箭如雨下,不漸有戰馬悲嘶著倒下,旋即便被沁湧的馬潮所吞噬、海沒∼

  但匈奴的將馬件卻並木受到多大影響,依然無可膽拈地洶湧而前

  漢軍後件。司馬哀嚎起來:「將軍,一樣稱的弓為手粗本不足以招住野卑鍾種刺,是不是讓第二樣隊的弓為手上去支報?「

  張奧冬旁的臉紅扣摘了兩下,冰冷地回他道:「不行!

  肅立在軍件最前沼的漢軍小枉春力扣出腰刀,高羊過頂、往針狂狂揮出,兩干五百名長粉共齊別他搶上蓄來,樸一社袱長灰逛過三丈的沉重長粉往腳下狂狂一頓,然後並沉重的粉身及了下來,牛在身針重甲步共的肩脖上。

  重甲步共們單膝跪地,以沉重的大盾拙在身前,裹滿欽甲的身身「緊緊地貼著厚重的盾牌,時刻準備著以自己的身「體來支掙起那一面面堅實的後牌!這一就是重甲步共的有命!後在則人在,盾破則人亡一但是,重甲步共們用譽石毅堅定的意志告訴敵人,想要催毀漢軍的防禦一沒那麼容易!

  洶湧而進的野馬件鈴於衝到,肅立在軍件最前方的漢軍小枉豐先被特得毛了出去,界管一他的腰刀已壯將一匹野馬的頭顱整個砍了下來,可他還是被失去了馬頭的野馬特得毛了出去,人在空中,小枉張嘴噴出一團血塊,辦冰冰的眼種頃刻間黯了下去

  緯飾不他的扮擊聲李時響徹雲霄,兩件對格處順間人仰馬翻、血肉棋構,成百上千匹戰馬在一瞬間被漢軍的長粉所刺死,也有衷百名漢軍的重甲步共在一呀間被劇烈地指擊活活衰死

  這完奎是以命博命式的激戰。枉務的戰馬扶帶著繹大的慣性惡狂狂地指上了漢軍地拒馬件,在自己的身體被拒馬粉無特地刺穿時,它們也以巨大的慣性拾件蓄的漢軍重甲步共造成了體重的傷害

  前面的戰馬倒覓了,後面的戰馬卻仍在特續不晰地衝上來。殊著同伴的屍體批續向前衝刺、衝刺、再衝刺,沁湧的馬潮就像連瑋不絕的巨誰,狂狂地拍擊著漢軍地防件,漢軍的防件不晰地後館、後館、再後館,抓粉欲潰、險象環生

  在這個最要命的時候,重甲步共和長粉兵身後地弓箭手們卻只能淇然地望著戰談在死亡線上睜扎,自己卻什麼轉也幫不上,沒辦法,匈奴人的戰馬已經衝到了件針,漢軍長弓手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也許錄鈴。弓等手們也將會拿起腰刀參與博殺,但是一死在還沒到時候。

  漢軍後件。

  「符軍!「差司馬淒厲他大吼起來,「第一樣隊杜要頂不住了!

  「言之過早了吧!

  張奧淡淡地應了一句。住視著血在翻毛的戰場,眼種一片淇然

  匈奴右翼。

  于夫羅沉重地抵了搖頭,向知牙吁和奴兒氣道:「不一漢軍還沒有崩潰,他們還沒有崩潰!這沙漢人一還真不是一報的頑擇啊一轉令蘇大都尉,豐五千騎兵加入戰鬥。從正面向漢軍發起進攻。

  知牙仟道:「為什麼要從正面發起猛攻?「

  于夫羅道:「知牙仟,你難道沒看見漢軍的後件、五、右兩黃都還沒有動嗎?如果從兩翼發起進攻,勢必會遭受最頑拼地抵抓!報兵折將不說。還沒什麼效果!「

  「如果從正面進攻,結果就完全不l習了!漢軍的正面州剛行受過五萬戰馬連續不晰的衝刺,防禦已經搖粉欲墜,如果這時候,五大都尉地五千呀兵再從正面發起傾力一擊,漢軍的正面防禦必然崩債,到時候,潰敗的漢軍就會衝亂後件的件腳,到時候我匈奴大軍再來勢殺入。就能把漢軍一舉分劊開來「

  知牙仟·比然道:「原來如處。「

  漢軍後件。

  述司馬驚粵地大吼起來:「頂住了,樸軍,我軍頂住匈奴野馬件的沖件了「

  張奧轉轉舒了口氣,又緩緩閉上兩眼,握緊的右手也頹然才。開,被緊緊篡於掌心的一片戰袍飄落下來,上面赫然濡沮了一塊,那一分明是張奧手心沁出的辦汗。

  「不好一「張奧才舒了口氣,右司馬忽然又大叫起來,「特軍於匈奴騎兵正從正面發起沖鈴,第一樣隊的弓等手已經體力不支、挽弓了,是不是應該把第二樣隊地弓箭手調上去?「

  「嗯!?「張奧霍然悵開雙眼,冰冷但卻堅定地說了兩個字,一行!「

  五無法

  「不

  漢軍件前。

  又一名小枉從件中衝了出來,傲然甫立在軍件之縈,才看揮偽亡體重的重甲步共和長粉共收擾共力、重新結件一漢軍小枉身後,五千匈奴騎兵正踐路著草原序卷而來,競成了冬涼而又淒絕的材景畫面

  一名漢軍重甲步共吃力地爬起身來,張嘴吐出半截舌頭,將橫例在地的大盾重新堅了起來,當長槍共的長粉重重地及上他的肩聆時,重甲步共才回頭遙望南方,眼種裡流亥出前所水言的深沉,勝他媽,兒子就交拾您了

  一名漢軍長槍兵跪倒在地,向著南方叩了三個響頭,嘴裡套套市辭:雛,兒子這輩子不挑拾你界孝了,下輩子再伶你佬人家當牛做馬一叩完響頭再站起來時,長槍共的釁子已經變得一片冰寒,身上再不帶甫一絲人類的威特

  「咬咬咬∼「

  匈奴人的箭矢傾洩如雨,百餘名漢軍騎士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但是,他沒甫人退館,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後面的士共立刻就頂了上去,始鈴雄特著防禦件形的完整一

  「轟

  棄湧而進的匈奴遊兵矜於衝到漢軍陣前,體烈的血戰一開始了!匈奴騎兵樸力充盈而且氣勢如紅,漢軍扮士卻已經社匈奴人的野馬件衝擊得粉我力鵡,石起來,這一戰似乎已經沒有懸念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2章 火牛陣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2章 火牛陣


  漢軍後陣。

  左司馬急向張奐道:「將軍,第一梯隊傷亡過半,已經支撐不住了~~讓第二梯隊頂上去吧!」

  右司馬也勸道:「是啊,將軍,要是第一梯隊崩潰,敗退的潰兵將會衝亂第二梯隊的陣形,如果那樣,局面可就危險啦~~」

  「不~~」張奐目光冰冷,語氣裡透出斬釘截鐵的意味,「現在還不到時候!」

  左司馬道:「那就讓兩翼的騎兵出擊吧。」

  「不行!騎兵絕不能擅動!」

  張奐再次冰冷地拒絕了左司馬的請求,兩翼的騎兵當然不能動,這可是擊敗匈奴人的決定性力量,不到戰局最為關鍵的時刻絕不能出擊!對於自己麾下的軍隊,張奐有著絕對的信心,他堅信第一梯隊能夠頂住奪力。

  ……

  匈奴右翼。

  左英王知牙師神色激動,大聲道:「大單于,漢軍就要崩潰了!」

  「不~~在就說漢軍要崩潰還言之過早!」於夫羅一揚手中馬鞭、虛指漢軍後陣,凝聲說道,「看見漢軍的佈陣了嗎?張奐把近兩萬步兵分成了前、後兩個梯隊,一旦第一梯隊支撐不住,第二梯隊立刻就能頂上來~~」

  奴兒乞道:「漢軍第一梯隊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張奐為何還不把第二梯隊派上來?」

  於夫羅道:「因為~~奐相信他的士兵,能夠頂住大匈奴騎兵的衝陣!」

  「這怎麼可能!」知牙師震驚道,「漢軍第一梯隊剛剛經受了五萬匹戰馬潮水般地衝撞。死傷慘重而且精疲力竭,他們的弓箭手都已經無法挽弓了!在如此困難的情形之下,他們真的還能承受住五千匈奴鐵騎的衝陣嗎?」

  「知牙師!」於夫羅霍然轉頭望著知牙師,凝聲道,「漢軍~~步戰之王!永遠都不要懷疑漢軍士兵的堅韌和頑強!」

  「嗯!?」

  知牙師目光一閃,霍然回首遙望戰場,卻吃驚地發現戰場的形勢居然發生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逆轉,在頂住了匈奴騎兵最初的衝擊之後,已經極度收縮、看起來隨時都可能崩潰的漢軍防禦陣形卻突然反彈~~

  左大都尉地五千匈奴騎兵在漢軍的反擊下死傷慘重,不得不往後撤退~~

  「這~」

  知牙師驚得目瞪口呆。匈奴陣中也頓時響起一片吸氣之聲。

  「不愧是漢軍啊,還真是堅韌得令人難以置信啊!」於夫羅森冷一笑。沉聲道,「不過~~這已經是漢軍最後地表演了。傳令~~軍突擊!」

  ……

  漢軍後陣。

  左司馬淒厲地大叫起來:「將軍,匈奴人全軍突擊了!」

  張奐的眼皮莫名地跳動了兩下,眸子裡霎時綻放出無比犀利地冷色,匈奴人~~於忍不住要發起全軍突擊了嗎?那就讓他們來吧,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上將不再存在匈奴這個民族了~~

  右司馬大叫道:「將軍,匈奴大軍直取我軍中路。看樣子是想從中間將我軍鑿穿,分割成左、右兩截,令我軍首尾難以相顧~~」

  張奐霍然抬頭,只見數萬匈奴鐵騎已經匯聚成一波洶湧澎湃的滔天巨浪,向著漢軍中路席捲而來,本來就已經傷亡慘重、無力再戰的第一梯隊首當其衝。直接面對著數萬匈奴鐵騎奔騰的鐵蹄~~

  鑿穿戰術嗎?張奐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早料到匈奴人定會採用鑿穿戰術的!

  「傳令!」張奐冰冷地下令,「第一梯隊死戰不退。第二梯隊分為左、右二軍,後撤至兩翼騎兵身後重新列陣。」

  「將軍有令~~戰不退!」

  「將軍有令~~為左、右兩軍~~」

  肅立張奐身後的數騎傳令兵迅速疾馳而去。

  漢軍陣前,小校手執鋼刀、傲然肅立,身後不遠處,數萬匈奴鐵騎正如滔天巨浪般席捲而來,兩千多殘兵地目光霎時聚焦在小校身上,小校的眼神一片漠然~~忽之間,小校的鋼刀已經高高舉起,冰冷的刀刃直撩長空~~

  「死戰~~退!」

  小校仰天長嗥,表情淒厲而又猙獰,身為大漢帝國的軍人~~戰死沙場就是最終的宿命!

  「死戰~~退~~」

  兩千殘兵瘋狂地吶喊著,紛紛豎起大盾、壓住大槍,重新結成了猙獰地拒馬陣,開始了生命中最後、最華麗的征途~~

  ……

  河套戰場往北數十里。

  兩股黑壓壓的騎兵洶湧對進,直到距離不足百步之遙時才開始減速、最終合為一股,遼闊地草原上頓時爆發出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吶喊聲。

  周倉氣喘如牛來到了馬躍跟前,汗顏道:「主公,周倉來遲了。」

  「還不算太晚!」馬躍語氣一頓,接著說道,「裴元紹和廖化呢?」

  周倉道:「北出塞外之後不久,大軍便遇上了沙暴,末將與兩位將軍便失去了聯繫,現在也不知道兩位將軍進至何處了?」

  賈詡湊了上來,凝聲道:「主公,八千騎兵雖然單薄點卻也勉強夠了,時間不等人,現在必須立刻發起攻擊了,遲則恐戰場生變。」

  「嗯!」

  馬躍重重點了點頭,輕輕一挾馬腹,戰馬便從陣中疾馳而出。馬躍策馬來到陣前,鏘然抽出彎刀舉起空中,倏忽之間,吵雜、喧囂聲便嘎然而止。八千將士凜然噤聲,八千雙眸子齊刷刷地聚焦到了馬躍身上。

  恰有正午的陽光照在馬躍的刀刃上,反射出一片耀眼地寒芒,倏忽之間,馬躍手中的彎刀往前重重揮出,八千虎狼之騎就像決了堤的洪水般頃刻間漫延過碧綠如茵的草原,向著激戰不休的河套戰場洶湧而去~~

  ……

  「咻~」

  「噗~」

  一名匈奴千騎長挽弓搭箭,弓弦響處,一支鋒利的狼牙箭掠空而至,冰冷地射穿了漢軍小校的腹部。

  「啊~~」

  漢軍小校慘嚎一聲。伸手死勁摀住腹部,卻仍有殷紅的血液從指縫間溢出。頃刻間便將他的雙手以手握到手中的鋼刀染成了殷紅色~~

  「**你姥姥~」

  「嘶~」

  漢軍小校地眼神霎時變得格外猙獰,大吼一聲將手中的鋼刀奮力擲出。尖銳地破空聲中,鋼刀掠過長空惡狠狠地切入了匈奴千騎長的腹部,刀刃直透後背,將匈奴千騎長地腹腔整個剖了開來,鮮血隨著流淌的肚腸淅漓而下~~

  「桀桀桀~~」

  「膨~」

  眼看匈奴千騎長頹然栽落馬下,漢軍小校怪笑起來,下一刻。一騎匈奴戰馬狂暴地撞了上來,將漢軍小校的整個身軀都撞得倒飛起來,人在空中,又有兩支鋒利的狼牙箭掠空而至,冰冷地射穿了他的咽喉,漢軍小校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也走完了最後的征途~~

  「轟~~」

  「噗噗噗~~」

  洶湧而至的匈奴騎兵終於惡狠狠地撞上了兩千漢軍殘破不堪地防陣,近千支拒馬槍布設成的拒馬陣瞬間將衝馳在最前面的數百騎匈奴騎兵連人帶馬刺個對穿。可奔湧而至的匈奴戰馬也以狂野的衝撞將漢軍的兵陣撞擊得支離破碎~~

  「唏律律~~」

  震耳欲聾地戰馬悲嘶聲中,第二排匈奴騎兵拍馬衝到,騎術高超的匈奴騎兵們紛紛縱馬躍起空中,然後挾帶著強大的慣性從空中惡狠狠地踏落下來,倏忽之間,數百名英勇地漢軍將士便被無情地踩在了鐵蹄下~~

  在懸殊的進攻力量面前,再堅韌的防禦也將不堪一擊。

  「嗷~~」

  一名匈奴萬騎長率先突破了漢軍的兵陣,當他看到眼前霍然開闊、再看不到一名漢軍士兵時,忍不住舉起手中的彎刀、仰天淒厲地長嗥起來~~

  「嗷嗷嗷~~」

  越來越多的匈奴戰士踐踏過漢軍將士的屍體,擁擠到了匈奴萬騎長的身後,跟著竭斯底裡地長嗥起來。因為鑿穿了漢軍兵陣而興奮得忘乎所以的匈奴人根本沒有留意到,原本碧綠的草原上,不知何時已經鋪上了一層乾草。

  這層乾草因為不足以阻止騎兵的突擊,所以沒有引起匈奴人的注意。

  奔湧的匈奴陣中,左英王知牙師難掩神色間的激動,向身邊的于于羅道:「大單于,我軍突破漢軍,鑿穿成功了,哈哈哈~~」

  右英王奴兒乞也興奮不已道:「接下來,就能分割、包圍,然後殲滅漢軍了,大匈奴很快就要獲得最終的勝利了,哈哈哈~~」

  知牙師道:「不過,如此輕易就能鑿穿漢軍卻有些出乎預料。」

  於夫羅道:「張奐雖是大漢宿將,可他卻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如果他不將第二梯隊分為左、右兩軍,後撤至兩翼騎兵之後列陣防禦,此戰勝負~~未可料,就算我軍最終獲勝,只怕也是慘勝。可現在他居然出此昏招,把養精蓄銳已久的第二梯隊一分為二,後撤至兩翼列陣,卻給了我軍輕易鑿穿的機會~~」

  知牙師道:「張奐為什麼要這麼做?」

  於夫羅道:「那還不簡單,漢軍大營裡肯定還有一支伏兵。這個張奐,胃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他是想利用我軍急於鑿穿的心理,精心設計了這樣一個陷阱,以大營中的伏兵擋住我軍騎兵的突擊,然後以左、右兩翼養精蓄銳已久的第二梯隊步兵卡住我軍往左、往右突擊地去路,再以一直按兵未動的五千騎兵截斷我軍退路。張奐~~是想要一口將我大匈奴的四萬鐵騎吞掉啊!」

  知牙師失聲道:「什麼,這竟然是個陷阱?」

  「不用擔心!」於夫羅冷然道,「張奐想要一口吞掉大匈奴的四萬鐵騎,那得漢軍有這副好牙口!這一切完美的設計都必須建立在一個基礎之上,那~~是營中的伏兵必須擋住我大匈奴四萬鐵騎的突擊!」

  知牙師道:「大單于,末將明白了,大匈奴的鐵騎只要突破了漢軍大營中的伏兵,漢軍就必敗無疑,是嗎?」

  ……

  漢軍右翼。

  左司馬沉聲道:「匈奴人如此輕易便鑿穿了我軍兵陣,於夫羅現在肯定很得意!」

  左司馬獰笑道:「可要不了多久。匈奴人就該哭爹叫娘了!」

  「將軍,是時候發動伏兵了!」

  左、右司馬同時把目光凝注在張奐身上。

  張奐在心裡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那支臨陣突然逃離的匈奴騎兵,始終是個不可預知地危險因素啊。可是現在決定兩軍勝敗的決戰地已經爆發,已經顧不上這支離奇奔走的匈奴騎兵了,只要在最短地時間裡殲滅於夫羅的匈奴主力!就算這支匈奴奇兵殺回來,也將無法改變戰爭的結局。

  張奐終於狠下心來,冷然道:「放信號箭~~出伏兵!」

  「遵命!」

  左司馬答應一聲,挽弓搭箭,早有親兵上前引燃了纏於箭矢上浸過火油的布條。左司馬右手一鬆,弓弦響處,一支火箭已經掠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軌跡,射進了漢軍陣後的大營裡。

  倏忽之間,漢軍緊閉的營門轟然洞開。正前方地營柵還有轅門轟然倒了下來,森嚴的壁壘竟成了一片坦途,正縱騎突進的匈奴騎兵們吃驚地發現。倒下的營柵後面居然聚集著一群黑壓壓的野牛!

  放眼望去,營中全是野牛,少說也有數千頭!

  更令人吃驚的是,這些野牛地背上居然都綁著一捆捆的乾草,空氣裡還瀰漫著一股火油的味道~~

  「放火!」

  小校一聲令下,營中伏兵亂箭齊發,數百支火箭頓時攢射在浸過火油地乾草上,倏忽之間,烈焰騰空、燃成了一片,在烈火灸烤、士兵吶喊驅趕下,受了驚的野牛群開始向著前方狂奔而來、並且越跑越快~~

  ……

  匈奴陣中。

  知牙師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盯著前面奔湧而來的那一頭頭正在燃燒的野牛,吃聲道:「這~~是什麼?」

  於夫羅的臉色頃刻間變得一片煞白,吃聲道:「火~~牛~~火牛陣!?」

  細心的奴兒乞挽住了於夫羅的馬韁,提醒道:「大單于,我們還是趕緊避讓到後陣去吧,你看這裡地面上全是乾草,等會火牛一旦衝過來,肯定會燒起來~~嚇!」

  奴兒乞只說到一半就再說不下去了,臉色已經一片死灰,因為他驚恐地看到,幾乎整個戰場都已被乾草所覆蓋,大匈奴的四萬鐵騎分明是一腳踏進了漢人事先佈置好的陷阱!該死的漢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狡猾啊~~

  「大單于~~」知牙師情急之下大吼起來,「現在怎麼辦?」

  ……

  「轟!」

  洶湧而進的匈奴鐵騎終於和火牛陣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馬嘶人沸以及野牛的吽吽慘叫聲霎時交織成一片,火星四濺,點燃了覆蓋在草原上的乾草,這些乾草可不是一般的乾草,而是「白草!」

  戰場上頓時濃煙滾滾,烈焰滔天。

  白草燃燒的烈焰雖然不足以將匈奴騎兵燒死,可散發出的滾滾濃煙卻足以讓匈奴騎兵陷入恐惶、黑暗和混亂之中,再加上燃燒的火牛狂亂的衝撞,在這種非人力所能抵擋的威力前,最無畏英勇的戰士都將不寒而慄~~

  發了狂的火牛狂暴地穿過了匈奴騎兵中間的空隙,將烈火不斷地帶向後面,烈焰、濃煙正向著匈奴大軍陣中不斷地延伸、漫延~~加上草原上呼嚎地狂風、風助火勢。火勢迅速四散漫延~~

  不及片刻功夫,整個匈奴陣中便已經濃煙滾滾,無數的匈奴騎兵都被嗆人的濃煙熏得兩眼紅腫、咳嗽連連,再分不清方向,只知道縱馬四處奔走,不斷有倒霉的騎兵被擠倒在地,旋即為洶湧的馬蹄踐踏成肉泥~~

  ……

  目睹匈奴人陷入空前的混亂,張奐臉上卻絲毫不見得意之色,眸子裡依然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殺機,所下的命令卻是一道比一道觸目驚心。一次比一次更讓陷於混戰之中的匈奴人感到絕望~~

  「傳令~~、右步軍列玄襄陣!」

  「傳令~~翼騎兵迂迴匈奴後陣,斷其退路!」

  「傳令~~弓兵上前。弓箭手無限度攢射~~」

  張奐的命令一道道下達,訓練有素地漢軍迅速行動起來。逐漸結成了一個龐大的包圍圈,將陷入混亂地四萬匈奴大軍包圍起來!一萬多步兵為為左、右兩隊,列成了錯落有致的玄襄陣,一列列完整地盾牆,還有一排排猙獰的拒馬槍讓陣腳大亂的匈奴人失去了衝鋒的勇氣,他們只能另尋退路~~

  前方是滔天大火,此路不通。

  唯一的活路~~是漢軍騎兵尚未完全封死的後路!

  張奐用兵。可謂狠辣,五千騎兵分為兩隊,堪堪卡住了匈奴騎兵的退路,卻沒有將退路完全堵死,在騎兵與步兵地銜接處,以及兩隊騎兵之間。都留下了缺口,正是這三處欲擒故縱的缺口,讓心存僥倖的匈奴人慘遭滅頂之災~~

  「唆唆唆~~」

  綿綿不息的破空聲中。一排排的鋒利的狼牙箭傾洩如雨,張皇失措地匈奴騎兵一片片地倒了下來,戰士的慘嚎聲以及戰馬的悲嘶聲交織成一片,在如此密集地亂軍中,一旦摔落馬下,就意味著死亡~~

  ……

  漢軍右陣,右司馬不解道:「將軍,為什麼不讓騎兵堵住缺口?」

  張奐不答,左司馬卻答道:「如果把缺口全部堵死,匈奴人眼見逃生無望,便會困獸猶鬥,這樣一來我軍即便最後獲勝,也會傷亡慘重!如果留下幾個缺口,匈奴人便會心存僥倖,一心只想衝過缺口逃命,而不會跟我軍拚命,而且~~窄的缺口還能加劇匈奴大軍的混亂和自相踐踏,我軍就可以避免許多無謂的傷亡!」

  「原來是這樣。」右司馬連連點頭道,「看來這一次~~奴人是徹底完了。」

  「未必!」張奐應了一聲,目光悠然離開喧囂的戰場,越過空曠的草原凝視著遠處蒼茫的地平線,淡淡地說道,「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要輕下結論,許多時候,勝負往往只在一瞬之間~~」

  「將軍是說臨陣脫逃的五千匈奴騎兵嗎?」左司馬沉聲問道,「可就算那五千匈奴騎兵殺回來,只怕也改變不了河套之戰的結局了,將軍不是預留了一千騎兵嗎?這一千騎兵可是我軍最為精銳的騎兵,纏住五千匈奴騎兵應該綽綽有餘。」

  張奐目光深沉、默然不語,但願~~情能像左司馬所說的那樣,可是老兵的直覺卻在隱隱提醒張奐,事情~~許遠沒有這麼簡單。

  「報~~」幾乎是左司馬話音方落,一把淒厲的長嗥聲便從北方的曠野上響起,張奐及左、右司馬霍然轉過身來,只見一騎如風正從草原上疾馳而來,人未到、聲先至,「將軍,北方二十里發現大群匈奴騎兵~~」

  「大群匈奴騎兵?」左司馬霍然色變,沉聲道,「探馬發現敵蹤時尚在二十里之外,可回報需要時間,也就是說現在匈奴騎兵很可能已經在十里之內了!」

  「十里?只怕已經到了!」張奐厲聲問道:「有多少騎?」

  「約有一萬騎!」

  「什麼!?」左、右司馬同時大吃一驚,失聲道,「不是只有五千騎嗎,怎麼突然成了一萬騎?」

  「將軍快看~~騎!」

  忽然有親兵驚叫起來,張奐及兩司馬霍然回首。果見北方蒼茫的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道灰濛濛的線條,倏忽之間,那道灰濛濛地線條便轟然綻放,化作無數奮蹄奔騰的戰馬,正沿著平坦的草原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好快!」左司馬凜然道,「這支匈奴騎兵來得好快啊~~」

  「哈哈哈~~不過如此!」張奐卻仰天長笑起來,厲聲道,「左司馬聽令!」

  左司馬策馬上前,厲聲道:「末將在。」

  張奐道:「率一千鐵騎迎擊匈奴援軍,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擋住匈奴援軍!」

  左司馬道:「遵命。」

  「右司馬聽令。」

  「末將在。」

  「傳令~~軍突擊。向包圍圈中的匈奴殘軍發起最後一擊,定要在匈奴援軍殺到之前擊潰匈奴大軍~~」

  「遵命!」

  ……

  遠處。萬馬奔騰的騎兵陣前。

  「許褚!」

  馬躍霍然回頭,狼一樣盯著身後的許褚。

  「末將在。」

  許褚虎吼一聲。策馬而前堪堪追上了馬躍、兩騎並行。

  馬躍回過頭來,遙指前方那桿迎風獵獵招展的白底紅邊的大旗,厲聲道:「看見那桿大旗了嗎?」

  「看見了!」

  「好!」馬躍厲聲道,「本將軍命令你率領鐵騎營突擊,把那桿大旗下的人~~盡殺絕、不許走脫一個!」

  「末將遵命!」許褚虎吼一聲,把手中的狼牙錘往前狠狠一引,厲聲長嗥道。「弟兄們隨某來~~!」

  「殺!!!」

  一千名鐵騎兵轟然響應,頃刻間從洶湧而進地騎兵大軍中分離出來,斜斜切向前方喧囂的戰場邊緣、那桿迎風獵獵招展地白底紅邊大旗,那桿大旗的旗面上,赫然繡著個斗大地「張」字。

  「句突聽令!」

  「末將在。」

  「率兩千狼騎兵把那一千漢軍騎兵引開!」

  「遵命。」

  句突大喝一聲,率領兩千烏桓狼騎兵再次從騎兵大軍中分離出去。直直地迎向了前方洶湧而來的漢軍騎兵~~

  「其餘諸將~~」馬躍高高舉起手中的彎刀,往前重重一引,厲聲長嗥道。「各率本部~~隨本將軍突擊~~」

  ……

  遠處,一處微微凸起的小土丘上,賈詡一身儒衫,在百餘親兵的護衛下迎風肅立,從土丘上放眼望去,恰好可以將整個河套戰場一覽無遺~~

  「先生~~」一名親兵忍不住問道,「我們真的要幫助匈奴人殺漢人嗎?」

  「殺漢人?你是說前方正在圍殲匈奴大軍的漢軍?」賈詡眸子一轉,嘴角綻起一絲淡淡地笑意,搖頭道,「不~~部漢軍是支難得的精銳,主公是不會殺他們的!而且~~們很快就要成為主公的屬下了,為什麼還要殺他們呢?」

  「呼~~麼說是要幫漢軍殺匈奴人了?」

  親兵長長地舒了口氣,只要不是幫助匈奴人殺自己的同胞就好。

  「殺匈奴人?那是當然!」賈詡語鋒一轉,冷幽幽地說道,「匈奴人自然是要死的,不過除了匈奴人,我們還要殺掉一些礙手礙腳地漢人~~」

  ……

  張奐本陣。

  右司馬厲聲道:「左司馬怎麼回事?怎麼讓匈奴人突進到本陣來了!?」

  張奐凜然道:「這不能怪左司馬,這伙匈奴人~~,他們根本就不是匈奴人!他們中間有很多漢人,還有烏桓人~~也不是一支普通的匈奴騎兵,而是一支久經沙場的鐵血之師,是一支真正地虎狼之師!」

  「什麼?」右司馬大驚道,「漢人還有烏桓人?這~~是怎麼回事?」

  張奐目光深沉、默然無語,他也同樣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當漢軍和匈奴大軍激戰到最為要命的時候,怎麼會突然出現這樣一支虎狼之師?這明顯是一支以漢人為主導的軍隊,可他們這是要幹什麼,難道是要幫助匈奴人殺自己的同胞嗎?

  「不管了!」右司馬厲聲道,「末將先去擋住這支騎兵,將軍速速迴避!哈~~」

  右司馬策馬迎向前方疾馳而來的騎兵,百餘親兵悍不畏死地跟在右司馬身後,就像撲火的飛蛾、無所畏懼地迎了上去~~

  「擋我者死~~」

  許褚大吼一聲,手中的狼牙錘狂暴地揮出,黝黑的鐵錘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淡淡的痕跡,猶如長河巨浪、帶著無比慘烈的殺伐之氣,惡狠狠地砸向右司馬的腦袋,右司馬霍然色變,咬緊牙關舉刀相迎~~

  「鏘!」

  一聲劇烈至令人窒息的金鐵交鳴聲中,許褚絕不停留,策馬飛馳而過,直取不遠處巋然不動的張奐~~獵飄蕩的大旗下,老將的神情一片寒涼~~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3章 干女人也不含糊
“你們幾個,保護將軍,剩下的隨某來~~!”

    張奐的親兵隊長大吼一聲,拍馬舞槍直取許\褚,隊長身後,數十名親兵分成兩隊,一隊護住張奐倉惶後撤,另外一隊則追隨隊長身後,悍不畏死地迎向了許\褚~~

    “死開~~”

    許\褚大吼一聲,沉重的狼牙錘呼嘯而至,狂暴地砸向親兵隊長胸膛。

    “休想過去~~”

    親兵隊長怒吼回應,橫過手中鐵槍試圖硬架許\褚這狂暴的一錘,鏘然一聲巨響中,親兵隊長手中的鐵槍頃刻間被砸成了弓形,密布大鐵錘上的狼牙釘早已經冰冷地釘入了親兵隊長的胸腔~~

    “呼~~”

    許\褚一錘砸出,再不看對手一眼,策馬疾馳而過~~

    “將~~~~”

    親兵隊長從馬背上吃力地轉過身來,目光一片呆滯,望著不遠處倉惶後撤的張奐,神色間一片慘淡,將軍,某再不能保護您了,保重~~

    “噗噗~~”

    利刃切入骨肉的清脆聲響起,追隨新兵隊長身後的數十名親兵早已經被洶涌而至的鐵騎兵斬落馬下~~

    “殺殺殺~~”

    眼見無法躲過追殺,張奐身邊僅剩的十數名親兵嚎叫著,轉身奮不顧身地沖了上來,寒光霍霍,十幾支長槍惡狠狠地向著許\褚胯下的坐騎搠來~~

    “滾開~~”

    許\褚暴喝一聲,狼牙錘再次閃電般揮出,沉重的狼牙錘猶如一條翻騰地黑龍從空中喧囂而過。激烈的撞擊聲中,十數名親兵頃刻間被撞得倒飛出去,其中的兩名親兵更是連胸膛都被砸得稀爛~~

    倏忽之間,張奐與許\\0\0之間再沒有任何阻隔。

    “嗯!?”

    張奐目光深沉,鏘然抽出佩劍試圖困獸猶斗。

    “拿命來~~”

    許\褚嗔目欲裂,手中的狼牙錘往前直直地捅出~~

    “當~~噗!”

    張奐手中的佩劍頃刻間被撞飛,沉重的狼牙錘去勢未變,重重地撞上了張奐的胸膛,鋒利的狼牙釘輕易地刺穿了護胸的鐵甲,在張奐的胸前留下了十幾個透明地血窟窿。狂暴的大錘更是將張奐地胸膛撞得整個凸了下去!

    “呃~~”

    張奐的雙眼猛地凸出,死死地瞪著許\褚。一只右手舉到一半又頹然垂下,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然而他地尸體還沒來得及跌落馬下,許\褚便已經旋風般沖了回來,劈手抓過張奐的尸體,鋒利的彎刀已經冰冷地切過了張奐的頸項。

    “嗷吼吼~~”

    許\褚一刀梟了張奐首級,霍然高舉過頂,任由淋淋灕灕的鮮血滴落臉上,仰天長嗥。猶如虎嘯龍吟般嘹亮的嗥叫聲頃刻間響徹整個戰場~~寂,整個戰場頃刻間變得一片死寂、詭異的死寂!

    “嗷~~”

    片刻之後,剛剛還在絕望中掙扎地匈奴人轟然歡呼起來,向周圍的漢軍發起了潮水般的反擊,主將的陣亡不但讓漢軍失去了指揮,而且嚴重影響了士氣。原本牢不可破的防御逐漸變得搖搖欲墜。

    危急關頭,一名漢軍小校挺身而出,揚劍厲聲大喝︰“傳令~~、右兩軍向大營靠擾、後隊改前隊、騎兵斷後~~兵!”

    這支漢軍不愧\是百戰精銳。本來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可小校登高一呼,便立刻又穩住了陣腳,遵照小校地指揮逐漸收縮兵力,長弓手射住陣腳,刀盾手、長槍兵為中堅,騎兵斷後,向著大營方向緩緩後撤~~

    那名小校躍馬橫槍,親自斷後。

    惱羞成怒的匈奴人趁勢反擊,卻再次被漢軍殺得大敗,白白折損了許\多兵馬。目睹漢軍鎮定自若,雖主將陣亡而不及于亂,馬躍不由目泛異彩,尤其是那名小校指揮若定、頗有大將風範,更令馬躍暗暗心驚。

    “想走?門都沒有!”馬躍身後,周倉勃然大怒,拍馬舞刀直取那名漢軍小校,“兀那廝,留下命來~~”

    漢軍小校夷然不懼,立馬橫槍,靜候周倉前去廝殺。

    “看刀!”

    周倉大喝一聲,沉重的環首大砍刀毫無花巧地照著漢軍小校地腦門劈來,鋒利的刀刃劈開了空氣,發出刺耳的銳嘯,周倉的刀法從無數次慘烈的血戰中磨勵而成,勢大力沉、大開大闔,每一招每一式都隱含無比慘烈的殺伐之氣~~

    漢軍小校神色從容,絲毫不為所動。

    “開!”

    周倉的大砍刀堪堪就要劈中之時,漢軍小校陡然大喝一聲,手中鐵槍毒蛇般刺出,正中周倉大砍刀的護手處,周倉的大砍刀果然應聲而開,無比狂野的力量卻如潮水般倒卷而回,直撞周倉胸腔,周倉只覺耳畔嗡的一聲,整個身體就像被砸扁了一般,再喘不過氣來~~

    “平!”

    周倉正感難以呼吸之時,漢軍小校的大鐵槍卻趁勢橫掃而至,重重地摜在周倉的背上,周倉悶哼一聲張嘴噴出一口血來,背上的鐵甲早已經被摜得粉碎,強壯的身軀在馬背上晃了兩晃,險些一頭栽下馬來。

    “呼~~”

    兩馬交錯而過,周倉不敢再戰急拍馬而回,那小校立馬橫槍,威風凜凜地守住陣腳,也不來追趕。馬躍陣中,許\褚、典韋同時大怒,欲拍馬出戰卻被馬躍喝住,句突欲施冷箭偷襲,也被馬躍所阻止。

    就這片刻功\夫,那漢軍小校便已經率領八千多漢軍殘兵退回了大營。這時候烈火早已經焰滅,滾滾的濃煙也已經散去。極目望去,戰場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尸體,空氣里彌漫首濃重的血腥味,還有中人欲嘔地焦臭味~~

    “主公。”許\褚悶哼一聲,喝道,“那廝打傷了周倉將軍,為何不讓末將去宰了他?”

    “宰了他?不,為什麼要宰了他!”

    馬躍淡淡一哂,悠然回首,只見于夫羅在匈奴貴族和數百鐵衛的護衛下怒氣沖沖地拍馬而來。一絲邪惡的笑意在馬躍嘴角綻起,向許\褚、典韋及句突說道︰“你們都給本將軍听好子~~我們要殺的不是漢人。而是~~匈奴人!”

    ……

    “自次王!”于夫羅終于來到了馬躍面前,揚起手中馬鞭怒指馬躍。厲聲喝問道,“剛才為何不趁勢夾擊漢軍?任由漢軍從容退走不說,還害得本單于白白折損了幾千勇士,你究竟是何居心?”

    右英王奴兒乞更是陰惻惻地問道︰“自次王,你該不會是想造反吧?”

    “造反!”馬躍忽然仰天大笑起來,“造反?哈哈哈~~”

    奴兒氣被笑得滿頭霧水,惱羞成怒道︰“自次王。你笑什麼!?”

    “笑什麼?哈哈哈~~”

    馬躍笑聲愈烈,一只右臂卻是悄然舉了起來,列于馬躍身後的八千鐵騎便呼喇喇地涌了上來,將于夫羅、十幾名匈奴貴族以及數百鐵衛圍了起來。倏忽之間,馬躍笑聲突然一頓,厲聲大喝道︰“典韋何在?”

    典韋反手抽出插于背後的兩枝大鐵戟橫于身前。厲聲應道︰“末將在!”

    于夫羅終于意識到了危險,厲聲大喝道︰“自次王,本單于待你不薄。你真想造反嗎?”

    “造反?”馬躍冷然道,“不,本將軍沒有造反,造反的是你們匈奴人!”

    “本將軍?”于夫羅凜然道,“你是漢人~~是烏桓人!”

    “本將軍當然是漢人!”

    “你究竟是誰?”

    “本將軍乃是大漢帝國護烏桓中郎將~~躍!”

    “馬~~躍!?”于夫羅倒吸一口冷氣,一雙眸子霎時收縮,“馬~~屠夫!?”

    “大單于抬舉了,本將軍的確殺了不少人,其中尤以胡人居多,不過還遠夠不上屠夫的榮譽。”馬躍說此一頓,表情陡轉猙獰,厲聲道,“典韋~~了他!”

    “遵命!”

    典韋虎吼一聲,拍馬直取于夫羅。

    于夫羅急避入鐵衛陣中,厲聲喝問道︰“自次王,你會後悔的!就算你能殺了本單于,本單于地兩萬鐵騎也不會饒了你的!”

    “兩萬鐵騎?”馬躍冷然道,“大單于地兩萬鐵騎很快就要灰飛煙滅了,還有你的大匈奴國,很快也將不復存在了,大單于一路走好,各位大匈奴地王爺、將軍們一路走好,本將軍~~恕不遠送!”

    ……

    晉陽,並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並州刺史丁原正據案閱\讀兵書,忽見門外人影一閃,呂布已經昂然直入。

    “孩兒叩見義父。”

    “吾兒請起。”丁原微笑道,“奉先行色如此倉促,可是有何要緊之事?”

    呂布道︰“回義父,確有大事發生。”

    “哦?”丁原臉色一肅,問道,“何事?”

    呂布凝聲道︰“適才探馬回報,張奐將軍率兩萬五千大軍北上,與匈奴五萬叛軍激戰于河套平原,大敗,張奐將軍及左、右司馬盡皆陣亡,所部兩萬大軍也死傷無算,僅余八千殘兵困守大營。”

    “啊!什麼?”丁原大吃一驚,霍然站起身來,失聲道,“竟有這等事?張奐將軍乃是沙場宿將,所部兵卒亦皆是百戰之精銳,如何遭此慘敗?”

    呂布道︰“孩兒正加派探馬前去查探,不久當有確切消息傳回。”

    丁原道︰“張奐將軍陣亡,此事非同小可,當以八百里加急、火速呈報朝廷,來人~~”

    一名親兵應聲而入。朗聲道︰“小人在。”

    丁原草草書就一封急信,遞于親兵手中,沉聲說道︰“速持此信,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陽,上呈天子~~”

    “遵命。”

    親兵接過書信,領命而去。

    ……

    河套之戰終于塵埃落定。

    剛剛和張奐軍惡戰一場的匈奴殘兵雖有將近兩萬騎,卻大多身上帶傷且筋疲力盡,更要命的是,于夫羅以及所有地匈奴高級將領都已經被馬躍一網打盡,失去了指揮的匈奴人越發不堪一擊。

    馬躍麾下的三千漢軍騎兵和五千烏桓騎兵卻是不折不扣的虎狼之師。尤其是許\褚地一千鐵騎營,更如虎入羊群。就像一柄鋒利的尖刀在匈奴陣中來來回回地攪殺,將匈奴大軍切割得七零八落~~

    漢軍騎兵的投槍。烏桓騎兵的手斧、箭矢一排排、一片片地落下,匈奴騎兵就像是割倒的野草般倒伏下來,原野上尸橫遍野、血流飄杵~~根本就不是廝殺,而是徹頭徹尾的屠殺!

    到了日薄西山地時候,血腥而又冷血的屠殺終于結束,追隨于夫羅出征地四萬匈奴大軍慘遭滅頂之災,僅有不足五千騎狼狽逃走。可他們地命運卻早已經注定,就算逃回單于庭又能怎樣?天下之大,再無匈奴人安身立命之所!

    “呼~~”迎著血腥地晚風,馬躍重重地舒了口氣,向身邊的賈詡道︰“文和,河套之戰總算是有驚無險。匈奴人~~完了!”

    “嗯,是啊。”賈詡重重地點了點頭,凝聲道。“接下來我軍就該長驅直入、攻取河套各郡了!”

    “不管天子答應還是不答應,這個護匈奴中郎將~~將軍是當定了!”馬躍轉身面向西側地平線上那輪掙扎的落日,眸子里掠過一絲深沉的堅定,沉聲道,“不過~~做的文章我們還是得做,張讓、趙忠還有何進那里,得派人去游說,就算堵不住天下蒼生的悠悠之口,那也總得堵住滿朝文武的嘴巴。”

    賈詡奸笑道︰“主公放心,這一切詡都已經安排好了。”

    “嗯。”馬躍點頭道,“有文和安排,本將軍就放心了。”

    賈詡趨前一步,肅立馬躍身後,低聲說道︰“主公,詡倒是擔心另外一件事。”

    馬躍道︰“何事?”

    賈詡道︰“主公取了河套之後,便有了人口以及基業,到時候如何治理卻是個難題,眼下主公治下人口不多,依靠以戰養戰,劫掠胡人尚且勉強可以維持,可取了河套之後,人口勢必劇增,僅靠劫掠恐怕是難以維持了。”

    馬躍道︰“文和有何良策?”

    賈詡道︰“常言道河水百害、唯富一套,河套地區自古水草豐美,既利于放牧,又可耕種,主公若想解決治下百姓之衣食,僅靠放牧怕是遠遠不足,還應該懇荒種植,廣種水稻、小麥等農作物以資軍糧。”

    馬躍道︰“文和所言甚是有理,待攻取河套之後,再詳做計議。”

    賈詡道︰“主公英明。”

    ……

    三天之後,晉陽,並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呂布急步匆匆、直入大廳向丁原道︰“義父,不好了!出大事了!”

    丁原急問道︰“奉先吾兒,何事?”

    呂布道︰“孩兒剛剛探得消息,幫助匈奴人擊敗張奐將軍地竟然是護烏桓中郎將馬躍的軍隊!而且~~躍還是匈奴的自次王!”

    “什麼?馬躍竟然是匈奴的自次王!”丁原勃然大怒道,“馬躍匹夫,竟然幫助匈奴人攻打漢人,真是豈有此理!本官與張奐將軍同朝為官、情同手足,此仇焉能不報?奉先吾兒,速速召集各郡精兵,本官當親率大軍前往寧縣征討,誓死手刃馬躍首級,替張奐將軍報仇雪恨。”

    呂布吸了口氣,接著說道︰“義父暫且息怒,且听孩兒接著往下說~~”

    丁原怒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呂布急道︰“可~~是馬躍又陣前斬殺了于夫羅,並且一舉殲滅了于夫羅的四萬匈奴鐵騎,現在馬躍地大軍更是已經長驅直入、攻破了匈奴的單于庭。曾經雄霸大漠的大匈奴已經被他一手滅亡了~~”

    “啊?”丁原再吃一驚,吃聲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呂布道︰“馬躍派人傳訊說,月前有一支烏桓叛軍叛入匈奴單于庭,後又聞知匈奴起兵叛漢,馬躍這才率軍假扮烏桓叛軍混跡匈奴、意圖平叛,不料卻陰差陽錯當上了匈奴地自次王。”

    丁原道︰“那斬殺張奐將軍之事呢,又做何解釋?”

    呂布道︰“馬躍說陣前斬殺張奐將軍,實屬不明情形下的誤殺!”

    “誤殺?”丁原怒道,“一句誤殺就能抵消他擅自斬殺朝廷命官的彌天大罪了嗎?休想!本官當上奏天子。陳明一切,來人~~”

    ……

    西河郡(為西漢時西河郡。在黃河之西),原單于庭。

    南匈奴原有人口二十余萬。其中女人便有十余萬(亂世征殺不斷,女人總是要比男人多),青壯男丁五萬,剩下的四萬余人全是老人和孩子。五萬男丁中的四萬追隨于夫羅出征,大多戰死在河套平原,只有不到五千人逃回了單于庭。

    馬躍攻打單于庭時,兩軍又是一番惡戰。南匈奴的男丁更是銳減至不足萬人!此時此刻,近萬匈奴俘虜已經被全部集中到了單于庭前的空地上,就像一群待宰地羔羊,等待著命運之神的宣判~~

    近萬匈奴俘虜身後更遠處,則聚集著浩浩十余萬人,全是女人。清一色地女人!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年輕女人,他們有高句驪女人,有鮮卑女人。也有烏桓女人,更多地卻是匈奴女人~~

    三千漢軍騎兵排列成嚴整的騎陣,肅立在單于大帳前。

    這三千騎兵是馬躍最忠誠的部曲,是精銳中的精銳,是馬躍軍絕對的中堅力量,他們從穎川開始就一直追隨在馬躍麾下作戰,可謂身經百戰、九死余生!

    馬躍的身影出現在單于庭前的方形祭台上,三千將士地目光霎時聚焦在馬躍身上。

    “弟兄們,還在中原拼命的時候,本將軍就答應過你們,將來我們不但要吃香的、喝辣的,還要娶上十個八個漂亮的娘們,一晚一個輪著睡,得十天半個月才輪得過來!這句話~~將軍一直記在心里,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哈哈哈~~”

    三千將士轟然大笑,氣氛霎時變得熱烈起來。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將士們的轟笑聲便嘎然而止。

    “本將軍說話從來算數,答應過弟兄們地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死也會做到!今天~~將軍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們,從現在開始,大家不但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十個八個女人陪你們睡覺~~”

    “哈哈哈~~”

    三千將士再次轟然大笑。

    馬躍伸手一指遠處那浩浩十余萬女人,大聲道︰“看見那些女人了嗎?”

    “看見了!”

    三千將士轟然回應,一個個眼神已經變得無比熱切,女人~~尤其是年輕漂亮地女人,永遠都是讓男人熱血沸騰的美麗生物。

    “弟兄們都听好了,每人二十個,可以先挑五個,按軍功\大小來,軍功\大者先挑,剩下的十五個,由各級將領分配,不管是美的、丑的、老的、嫩的,只要是分到的,全都給老子領回你的帳蓬里去,接下來該怎麼做~~用老子再教你們了吧?”

    “嘿嘿嘿~~”

    三千將士的笑聲明顯變味了。

    “不過~~們別笑得太早!”馬躍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到了明年這個時候,誰要是沒有給老子整出十幾二十個小娃娃來,老子連他的大頭、小頭一塊砍~~”

    “嘎嘎嘎~~”

    三千將士終于怪笑起來,一個個憋得臉紅耳赤、憨憨的直撓頭,至少在這一刻,這三千虎狼之徒看起來多少像個正常人了。

    “別笑,***都別笑!”馬躍大喝道。“老子可沒跟你們說笑!老子是認真的。”

    “大頭領你就放心吧。”一名大嗓門地南陽老兵忍不住大吼道,“弟兄們打仗殺人不含糊,干女人播種同樣不含糊,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這可是你們說的,老子可給你們記下了。”馬躍點點頭,再伸手一指三千將士身後那近萬匈奴俘虜道,“還有那些俘虜,弟兄們也都看見了吧?”

    “看見了!”

    三千將士轟然回應。

    “好,這些匈奴人都是分給弟兄們的奴隸。每個弟兄三個奴隸,以後這些匈奴人就是弟兄們的私有物了。打也好、罵也罷,殺了也行。總之你們讓他們干什麼,他們就得干什麼,當然,你們的女人是絕不能讓他們干的,听到了沒?”

    “听到了~~”

    “還有~~將軍正式封你們為百戶!從今天開始,你們全***是貴族了!你們每個人都能分到一塊屬于自己的領地,很大的一塊領地。在這塊領地內放牧、耕種地牧民和百姓就是你們的臣民,他們得向你們貢獻糧食和牛羊牲畜~~”

    “將來你們死了,可以把貴族地頭餃和你們的領地傳給你們地其中一個兒子!不過別的兒子要是也想成為貴族,就得靠自己去打仗立功\,不然也只能當平民。”

    “平常沒事的時候,你們就在家里吃吃喝喝、拼命睡女人生孩子。要出征的時候,你們就得帶上領地內的成年男丁隨本將軍出征,武器、鎧甲還有糧草什麼的。全***得你們自己準備,本將軍這里什麼都沒有,听到了沒?”

    “听到了~~”

    三千將士轟然回應。

    馬躍身後,賈詡地眸子一片寒涼,心里已經對馬躍佩服得五體投地!將整個河套地區乃致將來的大漠劃分為三千個百戶,然後利用三千忠誠的漢軍部曲去統治這三千個百戶,實在是明智之舉。

    把這三千忠勇的部曲撒出去,將來就能收獲三千個百戶,三百個千戶,三十個萬戶!三十個萬戶那可是三十萬大軍啊!而且是絕對效忠于主公的軍隊~~了這三十萬大軍,逐鹿天下、大有可為!

    想到能夠輔助馬躍成就一代霸業,賈詡也忍不住熱血沸騰起來,賈詡出身寒微,沒有根深蒂固的門弟觀念,他既不好名、也不好利,唯獨不希望一生所學與草木同朽,在賈詡眼里,是否效忠大漢並不重要,重要地是能夠一展所長。

    事實上,這一次盡管賈詡智計絕世,馬躍卻的確比他想的還要深遠。

    這三千個百戶,不但意味著將來地三十萬大軍,更意味著,在這三千個百戶里,漢人將佔據絕對的主導地位,漢人將佔據更多的資源,擁有更多的女人以及更多的生存機會,漢人的勢力只會越來越大。

    隨著時間推移、歲月流逝,匈奴人、烏桓人、月氏人、屠各人、羌人甚至是北方的鮮卑人都將最終消亡,河套以北的大漠上將只剩下一個唯一的民族~~就是漢族,一個融和了各個民族血液的全新的大漢族。

    當然,馬躍的設想現在還僅僅只是一種美好的戰略構想,至少在天子的詔令下來之前,他還缺乏大義、名分,佔據河套也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不過馬躍相信賈詡的安排,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實力,這個護匈奴中郎將~~當定了!

    洛陽,德陽殿。

    “報~~州刺史丁原大人有本急奏~~”

    黃門侍郎手捧一封書簡,急步奔入金殿。

    漢靈帝道︰“念!”

    張讓步下金階,從黃門侍郎手中接過書簡緩緩展開,尖著嗓子不緊不慢地念道︰“中平三年七月,南匈奴左賢王于夫羅出逃晉陽,弒羌渠自立為南匈奴單于,爾後舉兵叛漢,率鐵騎四萬入寇並州~~”

    張讓念到這里霍然頓住,不敢再念下去,如此重大的消息未經陛下允許\他是不敢擅自當庭宣讀出來的,萬一引起朝臣恐慌,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果然,張讓話音方落,朝中百官便有不少文官霍然色變,竊竊私語起來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4章 福兮禍所倚
深夜,漢靈帝寢宮。

    漢靈帝劉宏正鐵青著臉生悶氣,伏皇後則在旁邊好言相勸。

    “陛下,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氣壞了龍體,可不值呢~~”

    “唉,皇後啊~~”劉宏嘆息道,“這次可不是什麼小事,而是禍及江山社稷的大事呀~~”

    “禍及江山社稷的大事?”伏皇後低聲問道,“臣妾能听听嗎?”

    “當然可以,如今朕的心事也只能跟皇後您說了。”劉宏嘆息道,“這次,便是一直對朕忠心耿耿的張讓、趙忠,都替馬屠戶說起話來了,還有朕的御妹,益陽公主劉明,更是整天在朕耳邊說那馬屠夫的好。”

    伏皇後噗哧一笑,說道︰“自古英雄愛美女,美女又何嘗不愛英雄呢?御妹這是看上馬躍將軍了,不過真說起來,馬躍將軍除了曾經有過一段不光彩的經歷,無論是家世,還是人才武功\,都堪為公主良配呢。”

    “御妹的心思,朕如何不知?”劉宏悶聲道,“不過那個馬躍,可不光只是有過一段不光彩的經歷啊,上次在幽州,馬躍未經朕的允許\便擅自出兵攻殺了皇叔,朕瞧在御妹和張讓他們的面子上網開一面、不予追究了,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敢勾結匈奴人攻殺了朕的股肱老臣~~匈奴中郎將張奐!”

    伏皇後吃驚道︰“馬躍將軍勾結匈奴人攻殺張奐老將軍?這~~”

    劉宏道︰“雖然馬躍、丁原各有說辭,事實真相究竟如何朕還不得而知,但馬躍擅自出兵襲取了河套之地卻是事實!他一個護烏桓中郎將。率軍襲佔河套,這是想干什麼?河套本非大漢王土,可他卻率漢軍入駐此地,他這是想干什麼?想建一個國外之國,與朕平起平坐嗎?听說南匈奴的于夫羅單于曾封他為自次王,那朕是不是也應該封他當‘並肩王,呢?真是豈有此理!”

    伏皇後越發吃驚道︰“啊,馬躍將軍還率軍襲佔了河套之地?”

    “真要說起來,這也沒什麼,馬躍再怎麼狼子野心,也只能在邊荒之地稱雄稱霸。再怎麼鬧騰也翻不了天去。”劉宏嘆息道,“可真正令朕寒心的。卻是張讓、趙忠他們,居然還一個勁地替馬躍說好話。朕是真地心寒哪,朕敬張讓、趙忠如父母,可他們卻居然和馬躍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平!”

    說到氣憤處,劉宏重重一掌拍在御案上,發出一聲巨響,伏皇後吃了一驚,從劉宏的眸子里隱隱看到了一絲殺機。

    恰在此時。有小宦官入內奏道︰“啟奏陛下,大將軍何進、司徒王允求見~~”

    劉宏一整臉色,朗聲道︰“快宣~”

    ……

    是夜,洛陽紅樓。

    已經喝得醉燻燻的司徒王允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下,出現在貂蟬的繡樓上。

    上得樓來,王允打了個酒呃。醉眼朦朧,越看越覺的貂蟬美麗不可方物,再加上今日心情大好。不覺色心蠢動,忍不住伸手摸了貂蟬的香腮一把,嘿嘿低笑道︰“蟬兒,我的好蟬兒,長得真是越來標致了,嘿嘿~~”

    貂蟬縴腰一扭,像美麗的穿花蝴蝶般飄了開去,咯咯嬌笑道︰“子師大人,你喝醉了。”

    “醉?呃~~~~醉,本官沒醉~~”王允醉眼朦朧道,“本官今天是高興,呵~~高興~~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了,嘿嘿~~”

    貂蟬神色一動,扶著王允在繡榻上坐了下來,吐氣如蘭地問道︰“不知道子師大人何事如此高興,也說出來小女子一起高興呀?”

    王允伸手環住貂蟬縴腰,笑道︰“實話告訴你,要~~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呀?”

    “告訴你也不知道,你們女人家哪知道什麼國家大事呀,嘿嘿~~”王允低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還是~~”

    “哎喲,子師大人你急什麼呀。”

    貂蟬再次花蝴蝶般躲了開去,王允摟了個空,一下抱住了繡榻上的一只鴛鴦枕頭,便順勢湊到鼻際使勁地嗅吸起來。

    “大人,你要再不說,小女子可就要走了。”

    “哎別~~走啊,好吧,那本官就告訴你,你呀~~是個纏人地小妖精,就喜歡打听朝中的動靜。”王允吸了口氣,臉色忽然一正,說道,“說起來真是叫人不敢相信,自從當今天子大病一場之後,就像是換了個人似地,朝會比以前勤快了,西苑的裸泳館也不去了,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比以前聖明多了!十常侍地好日子就快要到頭了,昨天深夜,天子急召本官和大將軍進宮,有人要倒霉嘍~~”

    “誰呀?是誰要倒霉了?”

    “還能有誰,當然是那個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的馬躍馬屠夫嘍!”王允道,“這一次,天子處事可老辣多了,表面上雖然沒有什麼大動作,可暗地里卻已經調集了四路大軍、齊頭並進,準備將馬躍軍一舉圍殲在河套地區!”

    “四路大軍!哪四路大軍?”

    王允蹙眉道︰“呃~~問這麼清楚做什麼?”

    貂蟬嬌聲道︰“沒~~什麼呀,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過來吧你。”

    王允嘿嘿一笑,將貂蟬摁倒在繡榻上,然後整個人騎了上去,上下其手一通亂摸,貂蟬便咯咯咯地嬌笑起來,欲拒還迎,神色間流露出撩人的媚態。

    ……

    是夜。大將軍何進府邸。

    許\攸施施然向何進作了一揖,恭聲道︰“在下~~見大將軍。”

    何進上前扶起許\攸,笑道︰“子遠快免禮,來,且入座。”

    兩人分賓主落座,許\攸道︰“大將軍深夜見召,卻不知有何要緊之事?”

    何進不答,半晌才嘆息道︰“本將軍有一事為難,不知如何決斷。”

    許\攸道︰“不知大將軍何事為難?”

    何進道︰“天子已命本將軍為上軍校尉,與蹇碩同掌西園新軍。又命周宓為執金吾,執掌御林軍。十常侍已然失勢,從此再不足懼。”

    許\攸一驚而起。正色道︰“此乃大喜之事,在下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

    何進道︰“子遠且慢賀喜,本將軍尚未說為難之事。”

    “願聞其詳?”

    “天子有意發兵討伐馬躍,本將軍心中極為不忍。”

    “討伐馬躍?”許\攸眼珠一轉,說道︰“在下以為,馬躍應當討伐!”

    “哦。應當討伐?”

    “馬躍挾烏桓之眾,新近又得河套之地、匈奴之眾,治下人口數十萬,控弦之士數萬眾,若任其作為,周邊屠各胡、月氏胡、秦胡。乃至北方鮮卑遲早必為所並,屆時便可驅數十萬鐵騎南下,大漢將何以抵擋?”

    “大將軍當初之所以扶植馬躍、定下制衡之略。便是為了將來外兵入京清君側之時,能以馬躍制衡董卓,可如今馬躍兵勢強大遠勝董卓,且有失去控制之勢,的確應該挫一挫他地銳氣了。”

    何進恍然道︰“若非子遠提醒,本將軍險些誤了大事!”

    許\攸道︰“卻不知天子欲派何人為將往討?”

    何進道︰“天子擬下旨敕封馬躍為護匈奴中郎將,以穩其心、懈其志,爾後密令護羌中郎將董卓、涼州刺史耿鄙、並州刺史丁原以及冀州刺史韓馥,四路大軍齊頭並進、東西合擊,將馬躍軍一舉擊滅在河套地區。”

    “四路大軍並力圍剿!?”許\攸先是吃了一驚,默然半晌、才冷幽幽地說道,“大將軍,天子此舉可謂用心良苦啊!”

    “哦?”何進道,“願聞其詳。”

    許\攸道︰“在下以為,討伐馬躍只不過是個幌子,借機削弱北方各州、部軍力才是天子真正用意所在!”

    “哦?”

    許\攸道︰“所有參與討伐的軍隊雖有天子密令,卻不能對外宣揚,因而只能暗中行事,既無大義、又無名分,所以,這只能算是一場軍閥之間的混戰,是一場注定沒有贏家地戰爭!最後無論誰勝出,都算不上是贏家。”何進不解道︰“一場沒有贏家的戰爭?”

    許\攸道︰“中平元年黃巾亂起,冀州刺史韓馥以討賊為名大肆招募義勇兵,坐擁精兵八萬,至今不肯譴散!並州刺史丁原,以討伐黑山賊起家,也有精兵五萬,涼州刺史耿鄙久守邊塞、麾下頗有精兵猛將,護羌中郎將董卓新得韓遂叛軍歸降、兵勢正盛,此四州、部與馬躍一樣,皆有尾大不掉之勢。”

    何進深以為然道︰“子遠所言甚是有理,天子雖明知韓馥有擁立劉虞之心卻拿他無可奈何,正是忌憚他麾下的八萬精兵。”

    “韓馥、丁原、董卓、耿鄙等輩擁兵自重、且野心勃勃,平時未必會遵守天子號令,唯獨此次情形頗為不同。”許\攸說此一頓,從懷里摸出一張地形圖,指著圖上的河套位置說道,“大將軍請看,這里便是河套,河套水草豐美、土地肥沃,外結長城又有河水天險,易守而難攻,韓馥等輩為了爭奪河套之地,勢必全力以赴、不甘人後,天子此舉,可謂是切中了人性要害,令人刮目相看哪。”

    何進凝聲道︰“子遠言下之意,最後的贏家是當今天子?”

    “不,天子也不是最後的贏家。”許\攸嘆道,“一旦混戰爆發,馬躍、董卓、耿鄙、丁原、韓馥各州部固然損兵折將、實力大損,可大漢朝地國力也將嚴重受損,尤其是駐守北方地百戰精銳恐折損殆盡,國勢將一落千丈哇~~”

    ……。

    西河郡、美稷。

    馬躍大帳,馬躍蹙眉問道︰“文和,朝廷派來的天使還沒到嗎?”

    賈詡道︰“據探馬回報,目前還在並州境內。”

    剛剛從寧縣趕來地郭圖忍不住說道︰“主公,天使行程如此緩慢,半個月竟然只行進了百余里,實在有違常情,這其中別是另有玄機吧?”

    馬躍凜然道︰“難道~~中發生了什麼變故?”

    賈詡搖頭道︰“目前還很難說。”

    “報~~”賈詡話音方落,典韋疾步奔入大帳,大聲道,“主公,有自稱洛陽故人的女子求見。”

    “洛陽故人?”馬躍霍然站起身來,沉聲道,“快快有請!”

    “遵命。”

    典韋領命而去,旋即帳外人影一閃、麗影躚翩,一道裊裊婷婷地倩影已經走入帳來,唯獨一方薄紗覆住了嬌靨,令人難睹廬山真面目,不過馬躍仍舊從這女子的體態舉止認出,不是貂蟬還有誰來。

    “貂蟬?”

    “小女子原姓任,名紅昌。”女子淺淺下拜,向馬躍說道,“貂蟬乃是小女子與侍女蟬兒共用之藝名,以前有所隱瞞,還望將軍寬恕。”

    馬躍淡然道︰“無妨,此次貂蟬小姐親來河套,可是朝中有何變故?”

    貂蟬凝聲道︰“將軍尚且不知已經大禍臨頭乎?”

    馬躍蹙眉道︰“你說什麼?”

    貂蟬道︰“當今天子以大將軍何進為上軍校尉,與蹇碩同掌西園新軍,又命廷尉周宓為執金吾、執掌御林軍,十常侍已然失勢矣!又密令冀州刺史韓馥、並州刺史丁原、涼州刺史耿鄙以及護羌中郎將董卓共四路大軍,東西夾擊將軍。”

    馬躍霍然站起身來,神色一變再變,最後卻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淡然道︰“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本將軍方取河套,正欲大展鴻圖之時,不想禍事就臨門了,哈哈哈~~”
PS︰最近幾章的故事有些平淡,少了些起伏,因為這是必要的鋪墊,不過接下來,董卓、丁原、呂布、耿鄙、馬騰、韓遂、韓馥等人將陸續登場,馬躍將再次面臨絕境,再次開始慘烈的殺僥征途了~~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5章 老奴罪該萬死
賈詡道︰“主公,看來天子並沒有我們想象當中那般昏庸啊,真是失策。”

    郭圖道︰“文和兄所言極是,最近主公勢力增長過于迅速,想來已經引起朝廷猜疑和周邊各州、部的忌憚了。”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董卓、耿鄙、丁原還有韓馥是嗎?那就讓他們來吧!”馬躍大步走到帳前,負手遙望南方暗沉沉的天際,良久才說道,“不過令本將軍不解的卻是,和去年相比,當今天子現在的表現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賈詡神色一沉,凝聲道︰“主公,不如在下再往洛陽一趟?”

    “暫時不必。”馬躍肅然道,“等擊退了四路大軍之後再說吧。”

    ……

    洛陽,北宮宮門外。

    三朝老臣袁逢一襲青衫、衣袖飄飄徑投宮門而來。

    “來人止步,擅近禁宮者~~死!”

    兩名金吾衛手執金戈閃身而出,將手中的金戈往前一架,擋住了袁逢的去路。袁逢夷然不懼,冷笑一聲喝道︰“讓開!”

    “大膽!”金吾衛喝道,“敢再上前一步,斬立決!”

    “豎子敢爾?”袁逢將手中玉芴往前一舉,厲聲道,“識得此芴否?此乃先帝所賜之玉芴,看誰敢阻攔!”

    說罷,袁逢不由分說高舉玉芴徑直闖宮而來,金吾衛連連後退,卻又不敢讓開去路。正僵持不下時,宮門內轉出一名宦官,霍然正是輪值的中常侍宋典,厲聲大喝道︰“大膽!何人敢擅闖禁宮?”

    袁逢冷然道︰“宋常侍,認得老夫否?”

    宋典沉聲道︰“原來是袁老大人。”

    袁逢道︰“宋常侍,請你的人讓開去路,老夫要進宮面見皇上。”

    宋典道︰“對不起了,袁老大人,皇上已經安寢了,臣子一律回避。有事明日再說。”

    袁逢道︰“老夫有十萬火急之事。”

    宋典道︰“再急也沒有皇上龍體重要。”

    袁逢道︰“如果老夫非見不可呢?”

    宋典針鋒相對道︰“那爺們就只好把你抓起來。”

    “你敢?”袁逢厲聲道,“今夜這禁宮。老夫是闖得闖,不闖也得闖。看誰敢攔!”

    說罷,袁逢不由分說徑直向著金吾衛地金戈撞了上去,金吾衛無奈只得收了金戈,袁逢悶哼一聲,拂了拂衣袖昂然而入,宋典陰惻惻地笑了一聲,尖聲道︰“來呀。給爺們把這擅闖禁宮的刺客給抓起來!”

    “遵命。”

    兩名金吾衛虎吼一聲撲了上來,架住了袁逢,袁逢大怒,罵道︰“宋典,閹貨,敢爾?”

    “哼哼~~”宋典揮了揮手。冷然道,“押入天牢!”

    “遵命!”

    金吾衛架起袁逢便走。

    ……

    寢宮之內。

    漢靈帝劉宏剛剛躺下,便有小宦官匆匆奔入。湊著靈帝的耳畔說了幾句,靈帝臉色一變,急翻身坐起,疾聲道︰“來呀,替朕更衣!”

    一邊的何皇後(是何皇後,昨天伏皇後是筆誤)也被驚起,柔聲問道︰“陛下,出什麼事了?”

    靈帝道︰“皇後你且先安寢,朕去去便回。”

    ……

    陰暗的牢房內,一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斜插在陰冷的牆壁上,照亮了一條幽深的甬道,甬道兩側便是兩排兒臂粗細的鐵柵欄,鐵柵欄後面便是一間間的牢房,絕大多數牢房都空著,只有一間牢房里關了名囚犯。

    袁逢身穿囚服、逢頭垢面,把腦袋使勁地擠在兩根粗粗地鐵柵欄中間,極力地張大著嘴巴,正在聲嘶力竭地吼叫。

    “放老夫出去!”

    “老夫要見皇上!”

    “來人,來人哪!”

    牢室空寂、回聲陣陣,任憑袁逢喊破了嗓子,也始終沒有人回應,這里就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似乎再不會有人前來。

    好半晌,袁逢喊得累了正倚著鐵柵欄休息時,一把陰惻惻的聲音忽然從前方地陰影里響起︰“喊哪,喊呀!我們的袁老大人,你為什麼不喊了?喊得再大聲些,沒準皇上就听見了,就會來見您了,嘿嘿~~”

    “嗯?”

    袁逢緩緩轉過臉來,只見陰影里鬼魅般閃出一道身影來,赫然正是中常侍張讓,張讓地表情說不出的陰蟄,手中霍然拎著一把酒壺,看到那把酒壺的式樣,袁逢瘦削的身軀不由霍然一顫,眸子里頓時掠過一抹莫名的寒涼。

    “張讓!?”袁逢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想干什麼?”

    張讓陰陰一笑,冷聲道︰“不干什麼,爺們是奉皇上之命,來送袁老大人上路!”

    “不可能!”袁逢厲聲道,“你這是借機陷害,皇上絕不會這麼做的。”

    “不,你錯了。”張讓陰聲道,“這的確是皇上地旨意,要不然,借爺們天膽也不敢哪。當然,這酒袁老大人也可以不喝,不過我相信袁老大是一定會喝的,袁老大人是聰明人,聰明人是不會做糊涂\事的,不是嗎?”

    說罷,張讓鬼魅般走上前來,將手中的酒壺放到了袁逢面前。

    “行了,爺們已經把酒送到了,得回去向皇上復旨了,喝與不喝袁老大人自己拿主意吧,咯咯咯~~”

    摞下這一句,張讓轉身揚長而去,只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幽深的甬道里,牢房里再度寂靜下來,袁逢把酒災重重地扔在地上。厲聲叫罵道︰“張讓,閹狗!你假傳聖旨,陷害老夫~~夫死了做厲鬼也饒不了你!”

    “張讓,你給老夫回來!”

    “閹狗~~”

    “袁老愛卿,別罵了。”

    一把淡淡的聲音忽在袁逢耳畔響起,袁逢激泠泠一抖擻,幾乎懷疑自己地耳朵出了問題,再仔細一听,那聲音居然再次響起。

    “朕~~看你來了。”

    袁逢霍然轉過身來,只見幽深的甬道盡頭。霍然站著一道修長的身影,不是當今天子還有誰來?袁逢頓時感激得老淚\縱橫。跪地泣聲道︰“陛下,陛下哪!張讓陷害老夫。他假傳聖旨要害死老夫哇~~”

    “不!”漢靈帝淡然道,“張讓沒有假傳聖旨,那地確是朕的旨意。”

    “呃……”

    袁逢瘦削的身軀霍然一震,一雙老眼頃刻間變得呆滯起來,似乎一下子轉不過這個彎來,呆呆地望著漢靈帝,半天說不出話來。

    漢靈帝背對著袁逢。淡淡說道︰“你雖然嘴上沒說,可心里一定在問,朕為什麼要這麼絕情?是啊,這麼做是很絕情,可朕不得不這樣做!朕知道袁老愛卿忠心耿耿,可是你擅闖禁宮已經犯下了死罪。”

    “陛下。”袁逢以頭頓地。泣道,“老臣死不瞑目哇,老臣有話要說……”

    “袁老愛卿。你先听朕說,好嗎?”

    袁逢愕然語塞,愣愣地點了點頭。

    漢靈帝道︰“朕本無意為帝,只想醇酒美人、享樂一生,當個太太平平的安樂王爺,是大將軍竇武和太後硬將大漢的江山社稷壓到了朕的肩上,朕雖然滿心不願,卻也是劉家子孫,這大漢的江山,是挑得挑,不挑也得挑啊!”

    “自登基以來,朕以仁孝治國,總希望朝中能夠臣君和氣,天下能夠國泰民安,少動干戈、多享太平,可上天卻偏偏不如朕所願。先是大將軍竇武干政,再是黨錮之亂,最後又是黃巾之亂,好容易黃巾之亂平定,八百流寇狼煙又起,馬躍率數千虎狼之騎、兵臨城下,真可謂國勢多桀、民生唯艱~~”

    “陛下……”

    袁逢以首頓地、痛哭流涕。

    “也正是在馬躍兵寇洛陽之時,朕才恍然醒悟,曾經強橫無比地大漢帝國竟已羸弱至斯!馬躍僅以幾千流寇便能兵逼洛陽,逼迫朕與之簽訂城下之盟!滿朝文武,竟無一人能替朕分憂,亦無一將可解朕之危難。”

    “滿朝文武,一個個只想著自己的仕途,州郡牧守,一個個只想著擁兵自重!又有誰真正把朕地江山社稷放在了心上?”

    “心寒,朕是真的心寒哪!”“朕終于明白,這社稷是大漢地社稷,這江山卻是劉姓的江山!除了自己,朕誰也指望不上,一切~~只能靠自己!”

    袁逢嚎啕大哭︰“老臣有負先皇所托,老臣死罪……”

    漢靈帝對袁逢的嚎啕大哭充耳不聞,接著說道︰“總有一天,朕也要追隨先帝于九泉之下,到時候如果先帝問朕,朕的大漢江山呢?朕又該如何回答,難道讓朕跟先帝說,大漢的江山,讓朕給弄丟了!”

    “不!朕不能這樣說,朕必須要對先帝說,大漢的江山,朕已經完完整整地交給了太子,而且還會一直、永遠地傳承下去。”漢靈帝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而又冷酷,凝聲說道,“所以,朕必須把一個完整地江山,而不是一個破敗不堪的江山……交給太子!”

    袁逢繼續大哭︰“老臣明白。”

    漢靈帝喟然嘆息一聲,緩緩轉過身來,不無憐憫地望著袁逢,低聲說道︰“張讓、趙忠曾追隨曹節誅除大將軍竇武,于朕……有恩!朕不能隨隨便便找個借口便把他們打發回故里,袁老愛卿,你明白朕的苦心嗎?”

    袁逢道︰“老臣明白。”

    “明白就好。”漢靈帝喟然道,“老愛卿就放心去吧,朕答應你,只要劉家的江山還在,袁氏一脈就永享榮華。”

    “老臣謝過陛下。”

    “那麼現在,老愛卿你還有什麼要跟朕說的嗎?”

    “不~~”袁逢搖頭道,“老臣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本來老臣還想提醒陛下小心提防馬躍地狼子野心,可現在看來,老臣的擔憂已經完全是多余的了,哈哈哈~~臣地擔心完全多余了!”

    “老愛卿一路走好,朕……就不遠送了。”

    摞下最後一句,漢靈帝轉身揚長而去。

    袁逢望著漢靈帝離去的背影發了會呆,突然仰天長笑起來︰“哈哈哈~~帝爺,先帝爺啊,您看見了嗎?陛下……陛下他終于長大了!大漢隆興有望了,哈哈哈……先帝爺,老臣……隨你來了!”

    昏暗的火光中,袁逢猛地舉起酒壺,將壺中的毒酒一滴不剩地傾進嘴里。

    “ 當。”

    酒壺落地,人影頹然倒地,只有那支羊脂火把仍在牆壁上滋滋地燃燒。

    ……

    次日,德陽殿上。

    司徒王允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所奏何事?”

    王允道︰“昨夜袁逢老大人欲闖宮見駕,竟被中常侍宋典、張讓借故扣押、秘密押入天牢害死!袁逢老大人闖宮固然有罪,卻罪不致死,宋典、張讓擅自殺害國之老臣、其罪……當誅!叩請陛下聖裁。”

    漢靈帝的眸子頃刻間冷了一下,側首望著龍案一側的張讓,問道︰“張讓,可有此事?”

    張讓明顯沒料到王允會有此一奏,更沒料到漢靈帝會有此一問,當時就望著漢靈帝發起呆來,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漢靈帝再度喝問道︰“張讓,可有此事?”

    張讓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不假思索地跪了下來,連連叩首道︰“老奴罪該萬死,老奴罪該萬死。”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血色帷幕
平三年八月。

    中常侍張讓、趙忠、宋典等因陷害袁逢一案而被貶歸故里,曾經權傾朝野、橫行一時的十常侍一黨冰消瓦解。漢靈帝只留下了碩仍舊執掌西園新軍、制衡何進,以免宦官勢力倒台之後,外戚勢力一家獨大。

    此後不久,漢靈帝又重新起用袁隗為太師,黃琬為司空,與司徒王允共同主理朝政,流毒漢末的宦官、外戚之爭,暫時劃上了句號,清流黨開始嶄露頭角,尤其令人矚目的卻是袁氏一門重新崛起、顯赫一時。

    與此同時,得到天子暗中許可的護羌中郎將董卓、涼州刺史耿鄙、并州刺史丁原以及冀州刺史韓馥,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野心,開始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軍事準備,一場空前慘烈的軍閥混戰,逐漸拉開了血色帷幕……

    ……

    冀州州治,城。

    騎都尉張郃、步兵都尉高覽戎裝未卸、昂然直入議事大廳,於堂下鏘然抱拳道:「末將等參見大人。」

    冀州刺史韓馥長身而起,笑道:「兩位將軍來了,且入座。」

    「謝大人。」

    張郃、高覽謝過韓馥,剛剛入座,廳外腳步聲響,都尉潘鳳、關純、耿武、以及冀州別駕沮授等人相繼而入,於廳下分別見過韓馥,然後分主次落座。張郃於席上向韓馥拱了拱手,朗聲道:「黑山戰事正緊,大人卻譴人急召末將回。不知有何緊急之事?」

    韓馥道:「黑山賊寇不過雞鳴狗盜之徒。不值一提,張郃將軍可不必放在心上。」

    別駕沮授不假思索地直言勸道:「大人此言差矣,黑山賊自張牛角死後。張燕領其眾,張燕此人雖然年輕卻頗有武略,亦知籠絡人心,如今黑山十八部皆奉其為大首領,裹眾數十萬,聲勢浩大。豈可輕視?」

    韓馥的眉頭忍不住蹙緊,心忖沮授此人才智過人、能力出眾,頗有國士之風,唯為人過於耿直,但有所思則必有所言,但有所言則言無不盡,絲毫不會顧忌上官的顏面以及感受,屢屢行那令人不快之舉。

    「則注(沮授表字)。討伐黑山賊之事,本官已有安排。」

    沮授不依不撓地問道:「不知大人做何安排?」

    韓馥心中越發不快,強忍怒氣答道:「本官將以都尉潘鳳接替張郃為將,率軍討伐黑山賊。則注以為如何?」

    沮授不假思索地答道:「大人不可,潘鳳將軍雖然勇冠三軍。卻不通兵法韜略,令之衝鋒陷陣則無人可敵,用之統兵禦敵卻是力有未逮。」

    沮授這一席話卻是一下子得罪了韓馥、潘鳳兩人,韓馥地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潘鳳也是臉有不豫之色,無論是誰被別人當面評論說不堪統兵,心裡都不會好受!如果不是敬重沮授平時為人,潘鳳只怕早就拔劍相向了。

    張郃平時最為敬重沮授人品,此時眼看韓馥臉有不悅之色,便勸道:「大人,潘鳳將軍乃是大人麾下首席大將,等閒未可輕動,末將若是敗於賊寇之手,無傷軍心士氣,潘鳳將軍如若有所閃失,恐挫動我軍銳氣,望大人三思。」

    「也罷!」韓馥道,「既如此,就仍以張郃為將,率軍征討黑山賊寇。」

    張郃鏘然起身,抱拳朗聲道:「末將領命。」

    韓馥微微頷首,忽然大聲道:「潘鳳、高覽、關純、耿武聽令!」

    潘鳳四將鏘然起身,疾聲道:「末將在。」

    韓馥道:「潘鳳為主將,高覽、關純、耿武副之,率馬軍八千,步軍兩萬,旬日出兵~~討伐逆賊馬躍!」

    潘鳳、關純、耿武轟然應諾:「末將領命。」

    張郃、高覽卻是勃然色變,沮授更是驚得彈身而起,急道:「大人不可,千萬不可呀!」

    韓馥慍怒道:「沮授,你非要與本官做對不成?」

    沮授急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不過就事論事,絕無冒犯之意。」

    「沒有冒犯之意便好。」韓馥大聲道,「討伐馬逆之事,就這麼定了,子休要多言。」

    沮授浩然歎息一聲,說道:「既如此,授請~~隨軍出征。」

    「本官准了!」

    韓馥冷冰冰地摞下一句,起身拂袖而去,潘鳳、關純、耿武三將也相繼離去,高覽緩緩站起身來,沖沮授拱了拱手,似乎想說點什麼,可最終卻什麼也沒說,輕輕歎息一聲、轉身離去,倏忽之間,大廳裡便只剩下了沮授及張郃二人。

    張郃起身,神色恭敬地問道:「先生為何反對大人出兵討伐馬躍?」

    沮授幽幽歎息一聲,搖頭道:「天命之數,豈人力可以變更,馬躍氣數未盡呀。」

    「嗯!」張郃悚然道,「馬躍氣數未盡?」

    沮授點頭道:「在下夜觀天象,有凶星起自西北、光耀九州,此必應在馬躍身上,大人此時發兵往討,恐損兵折將、自取其禍……」

    「先生!」

    張郃急喝住沮授,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這話要是讓韓馥大人聽到了,只怕又要怪罪沮授先生口不擇言、擾亂軍心了。

    ……

    漢陽郡隴縣。

    城東一所普通民房內,忽然傳出兒童稚嫩地啼器聲。

    「哇啊啊~~嬸母,阿哥欺負我,哇啊啊……」

    隨著哭聲,一名年僅六、七歲的幼童從矮牆後面鑽了出來,身上、頭髮上全是爛泥,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淚痕,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正凶。

    「嘁,真是沒用,摔一跤就哭,父親說過,男子漢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淚。」

    童哭聲未已,矮牆後面又轉出一名十一、二歲的昂藏少年劍眉星目、面如冠玉,長得極為英武不凡,少年身後還跟著個肉嘟嘟的小男孩,頂多三、四歲的樣子,嘴上還拖著長長的鼻涕蟲。

    少年拍了拍身後小男孩的小腦袋,煞有介事地教訓道:「休弟,將來你長大了可不能像馬這廢物一樣,摔一跤就哭,簡直丟我們馬家的臉,聽到沒有?」

    「嗯。」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正說間,民房裡忽然走出一名少婦,少婦懷裡還抱著幾個月大的嬰兒,正撩開羅衣露出一隻豐滿白晰的乳房給嬰兒餵奶,馬一把撲上前去摟住少婦的大腿,哭訴道:「嬸母,阿哥欺負我。」

    少婦瞪了少年一眼,訓斥道:「超兒,你怎麼又欺負兒?」

    「孩兒哪有欺負馬。」馬超說完還惡狠狠地瞪了馬一眼,把身後的小男孩拉了出來,辯解道,「不信母親可以問休弟,休弟你快跟母親說,大哥有沒有欺負馬?」

    小男孩奶聲奶氣地說道:「大哥沒…沒有欺負二哥,只…只是推…推了二哥一把,二哥從牆上摔了下來,就哭了。」

    少婦道:「還說沒欺負兒,回頭告訴你父親。」

    「你這個笨蛋。」馬超一巴掌扇在馬休小腦袋上,惡狠狠地罵道,「謊都不會說。以後別跟著我。」

    「唏律律~~」

    這時候屋外的大街上忽然響起一陣嘹亮的馬嘶聲。旋即有激烈地馬蹄聲由遠及近向著這邊疾馳而來,馬超霎時目露喜色,轉身便向院門奔去。一邊跑一邊大喊道:「父親回來了,父親!」

    不及片刻功夫,馬超便提著一桿笨重地大鐵槍威風凜凜地回到了院落裡,先是舉槍撩天來了一式金雞獨立,接著又是一招橫掃八方,沉重的大鐵槍劃了個大圈再從空中重重地摜落下來。狠狠地砸在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發出「叭」地一聲巨響。

    足有磨盤大的青石板竟被馬超一槍摜得粉碎,碎石橫飛、嘶嘶有聲。

    「好,好喲。」

    馬休高興得直拍小手,馬也不哭了,望著馬超的眸子裡儘是羨慕之色。

    沉重的腳步聲從院門外響起,人影一閃,一道雄壯、健碩的身影已經昂然直入。卻是一條壯年漢子,刀削斧鑿般的臉部輪廓,微微凹陷地眼眶,高挺的鼻樑。長相和漢人大為不同,一看便知道擁有羌人血統。

    馬超霍然轉身。手中鐵槍毒蛇般刺出、直取壯漢胸膛,口中疾聲喝道:「父親,孩兒槍法進境如何?是否可以上戰場了?」

    壯漢橫過右臂輕描淡寫地一擋,手腕上的鐵護腕恰好撞在鐵槍的槍刃上,馬超這勢大力沉的一槍便刺了個空,壯漢順勢又在馬超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只聽僕的一聲,馬超收勢不住,蹭蹭蹭地往前疾奔數步,還是收勢不住狠狠地摔了個狗吃屎。

    壯漢正了正手上的護腕,冷然道:「空有一身蠻力,卻不肯用心習武,槍法更是破綻百出,就你現在這身手也敢上戰場?」

    「嘻嘻嘻~~」

    馬、馬休放聲大笑。

    馬超翻身爬起,惱羞成怒道:「不許笑,誰笑就揍誰!」

    少婦這才迎了上來,關切地問道:「老爺,大軍又要出征了嗎?」

    「是啊,大軍又要出征了。」壯漢地臉色沉了下來,眸子裡也浮起一絲陰霾,低聲說道,「這一次,耿大人要去攻打河套。」

    ……

    涼州刺史耿鄙官邸,密室。

    治中程球低聲道:「大人,下官已經查過馬家的族譜了。」

    「哦?」耿鄙道,「結果怎樣?」

    程球低聲道:「馬騰的確是伏波將軍馬援後人,馬騰之父馬肅乃是馬援五世孫,馬援生子馬防,馬防生子馬,馬生子馬應,馬應生子馬連,馬連又生馬肅,按照馬家的族譜,馬援將軍是十世孫,馬騰則是十六世孫。」

    耿鄙蹙眉道:「這麼說……馬騰和馬躍還真是同族宗親?」

    程球低聲道:「據下官分析,馬躍應該是十三世孫、合鄉侯馬朗後人,只可惜馬朗一支皆歿於黃巾之亂,已經無從查證,不過從年齡上看,馬躍應該是馬氏十七世孫,比馬騰還要晚一輩!」

    耿鄙蹙眉道:「這麼說馬騰還是馬躍地叔父?這事,馬騰知不知道?」

    「馬騰自然知道。」程球道,「有鑒於此,下官以為馬騰不宜隨軍出征。」

    「馬騰勇冠三軍,在軍中素得羌、胡之卒擁戴。」耿鄙蹙眉道,「如果不讓他隨軍出征,何人可以替之?」

    程球道:「大人,下官倒有一策。」

    「哦,何策?」

    「大人何不與護羌中郎將董卓合兵共伐河套?」程球道,「大人麾下頗有精兵,董卓麾下多有猛將,兩家若能合兵一處,何愁馬躍不滅、河套不定?」

    耿鄙道:「然則,董卓是否願意與本官合兵共伐?」

    程球道:「一問便知。」

    「嗯。」耿鄙道,「速派人前往狄道,向董卓將軍表明本官心意。」

    「下官遵命。」

    程球領命而去。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7章 月氏女王
河套,馬躍大營。

    馬躍正就著火光察看地圖,郭圖瘦削的身影照例陪在馬躍身後,帳外人影一閃,卻是賈詡疾步而入,喘息道︰“主公,有消息了。”

    “哦?”馬躍凝聲道,“快快道來。”

    賈詡吸了口氣,以衣袖拭去額頭汗水,說道︰“細作回報,冀州刺史韓馥以麾下頭號猛將潘鳳為主將,高覽、關純、耿武為副將,別駕沮授為軍師,起馬軍八千,步軍兩萬,正往常山郡集結。”

    “潘鳳?沒听說過。”馬躍又道,“丁原呢?丁原有何舉動?”

    賈詡道︰“丁原以其義子、從事呂布為主將,侯成、宋憲等為副將,起馬軍五千,步軍一萬,出屯離石。”

    “什麼!”馬躍大吃一驚,失聲道,“呂布?”

    賈詡愕然道︰“主公何故吃驚?”

    賈詡可不是未來人,此時距離虎牢關、呂布揚名天下之時還有好幾年的時間,賈詡再能也不可能听說過呂布的威名。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屯于離石的八千張奐舊部呢?”

    賈詡道︰“可能……已被呂布收編。”

    “可惡!”馬躍拍案而起,沉聲道,“董卓和耿鄙呢?”

    賈詡道︰“主公,目前我軍細作的刺探範圍還局限于冀、並、幽州以及漠北、漠南地區,涼州暫時還無法滲透進去,所以不知董卓、耿鄙虛實。不過……詡以為,董卓、耿鄙實力遠不如韓馥、丁原,既便兩路大軍合兵一處,也不會超過三萬。”

    “兩萬八千,兩萬三千再加三萬,加起來那就是八萬大軍了!”馬躍凜然道,“這八萬大軍可都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精銳之師啊!當今天子還真是大手筆啊,他就不怕這八萬精銳之師一旦葬送在河套,會傷及大漢元氣嗎?”

    賈詡道︰“當今天子近來的表現地確讓人刮目相看,此番密詔四路大軍合攻主公。分明是驅虎吞狼之計,最令人嘆為觀止的是。董卓四人明知此乃天子毒計,卻仍會不由自主地往陷阱里面鑽啊。”

    馬躍道︰“看來河套的誘惑實在太大。無論是當今天子,還是董卓、丁原等輩,都不願意本將軍入主河套啊。”

    賈詡道︰“然也,河套易守難攻,往南可以攻略關中、京畿,向西可以攻略涼州,切斷大漢與西域聯系。往東可以威逼並、冀兩州,地勢實在是太險要了!更難得的是河套水草豐美、土地肥沃,既利于放牧又可以大規模耕作,可謂天然的霸業之基。”

    “南匈奴佔據河套之時,董卓、耿鄙、丁原等輩自然不會有所幻想,可眼下南匈奴為主公所滅。天子又有意挑起紛爭,這些野心家自然就坐不住了,雖明知出兵也未必能佔有河套。卻也不肯眼睜睜地看著主公坐大。”

    “要來就讓他們來吧,本將軍會讓他們後悔莫及!”馬躍霍然回頭,望著身後幾乎縮入陰影里的郭圖,沉聲道,“公則,你來說說我軍目前的情形。”

    “遵命。”郭圖向馬躍拱了拱手,朗聲道,“目前主公麾下共有騎兵一萬五千,其中三千鐵騎為主公舊部,乃是精銳中的精銳!七千烏桓輕騎亦曾追隨主公遠征遼東、高句驪,堪稱精銳,此外,尚有烏桓控弦之士五千。”

    “步兵呢?”

    “我軍共有步兵五千,其中高順將軍所率之陷陣營堪稱百戰精銳,不過只有八百人。”

    賈詡道︰“也就是說,我軍真正可戰之兵力僅有一萬五千,不及來犯之敵五分之一,處于絕對的劣勢!河套雖然外結長城、三面環河,易守而難攻,可一來我軍初來乍到,尚未站穩腳跟,二來河套西部的屠各胡、月氏胡以及南部地秦胡態度曖昧,如果一味固守,只怕是守不住的。”

    馬躍沉聲道︰“本將軍用兵,從來就有沒有防御,只有進攻、進攻、再進攻!”

    賈詡、郭圖同聲道︰“對,以攻為守!”

    馬躍伸手在地圖上重重一拍,目光灼灼地掠過賈詡、郭圖,說道︰“在韓馥、丁原、董卓、耿鄙四路大軍合擊河套之前,先解決掉屠各胡、月氏胡以及秦胡,一舉穩定河套局勢,然後再集中優勢兵力,先行擊潰其中一路敵人。”

    賈詡、郭圖道︰“主公英明。”

    ……

    涼州隴西郡,狄道,董卓將軍府議事大廳。

    李儒陰聲道︰“主公,天子一面改封馬躍為護匈奴中郎將,一面卻又密召主公等四路大軍合攻河套,分明是驅虎吞狼之計,意圖更是顯而易見,不過是想借此削弱馬躍、主公、耿鄙、丁原、韓馥地實力。”

    “哦?”董卓神色一動,凝聲道,“依文修(李儒表字、杜撰)……此番不宜出兵?”

    “不,要出兵。”李儒搖頭道︰“不但要出兵,而且要火速出兵!”

    董卓不解道︰“既然是天子驅虎吞狼之計,為何還要出兵?不是白白折損兵力麼?”

    “不然。”李儒道,“馬躍的實力膨脹得實在是太快了,如果再不及時加以削弱,恐有席卷天下之勢。”

    董卓野心勃勃,自然不願意看到別地軍閥比他還要強大。

    “不過,本將軍兵少,還要留下足夠的精兵彈壓韓遂,以免這廝復反,恐怕抽不出太多兵馬啊。”

    李儒道︰“主公,儒有一計可解主公憂慮。”

    董卓道︰“計將安出?”

    李儒道︰“主公可令韓遂為主將,率本部八千步兵與校尉郭汜、攀稠合兵共討馬躍。韓遂若從,主公便可趁韓遂出征在外之時,恩威並施、收買楊秋、馬玩、成宜、梁興等韓遂舊部,韓遂若不從……哼哼。”

    李儒說此一頓,做了個砍頭的手勢,陰聲道︰“那就殺了他。”

    “好,就這麼辦。”董卓沉聲道,“不過行事需周密,且不可走漏了風聲。”

    李儒道︰“下官領命。”

    “報~~”

    李儒話音方落,忽有小校入內報道︰“將軍。刺史部治中程球大人求見。”

    “程球?”李儒眸子一轉,向董卓道。“主公,若儒所料不差。程球必是替耿鄙做說客來了。”

    董卓疑惑道︰“說客?所說何事?”

    李儒道︰“耿鄙定然和主公一樣,擔心馬躍坐大,可他麾下僅有馬騰一員統兵大將,而馬騰與馬躍又是宗親,自然不敢以馬騰為將,所以……程球此來,必是要求與主公合兵一處、共伐馬躍。”

    “合兵共伐?”董卓喜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

    河套,馬躍大營。

    鐵匠老黑忽然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向馬躍道︰“將軍,好事,大好事!”

    “哦?”馬躍、賈詡、郭圖三人的目光同時從地圖上移到了老黑身上,問道。“什麼好事?”

    老黑道︰“小人在河水邊上發現了兩處露天礦脈。”

    “露天礦脈?”

    “正是,一處鐵礦礦脈,一處石炭礦脈。兩處礦脈幾乎挨在一起,方圓幾可數百里而且質地極為優良!小人當鐵匠也有幾十年了,還從未見過如此壯觀而又優質地露天礦脈!將軍如果在河水邊上修一座冶煉坊,便可就地采礦,以石炭煉鐵,只要人手足夠,便可源源不斷地煉出精鐵。”

    賈詡、郭圖同時大喜道︰“主公,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馬躍心中也是激動不已,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道︰“老黑,你需要多少人手?”

    老黑估算了一下,答道︰“如果能有一千名奴隸,一年大概可以煉出十萬斤精鐵。”

    馬躍道︰“那本將軍就給你五千奴隸!全力以赴、多煉精鐵。”

    “小人遵命。”老黑道,“如果將軍沒別的吩咐,小人就告辭了。”

    “嗯,去吧。”

    老黑向馬躍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等等。”老黑堪堪走到帳門處,卻被馬躍喚了回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麼石炭礦脈?那是什麼東西?”

    老黑撓頭道︰“石炭便是石炭,還能是什麼?”

    賈詡解釋道︰“主公,所謂石炭,是一種易碎、卻可以生火地石頭。”

    “可以生火的石頭?”馬躍目光一轉,悚然道,“難道就是煤炭?”

    “呃?煤炭?”這回輪到賈詡困惑不已了,“沒听說過。”

    “煤炭!煤炭?”

    馬躍卻像著了魔似的,一邊低聲自語,一邊負手在大帳里轉過來、轉過去,目光閃爍,似乎正在急劇地轉念,賈詡、郭圖不知道馬躍在想些什麼,也不敢輕言出言打斷他的思路,只得望著他的身影發呆。

    “啪!”

    馬躍忽然頓住腳步,雙掌重重互擊,疾聲道︰“有了!”

    “嗯!?”

    賈詡、郭圖同時目露驚疑之色,縱然是賈詡這老狐狸,也根本無從猜測馬躍究竟想到了什麼?

    馬躍不及向兩人解釋,昂首疾聲道︰“典韋!”

    典韋昂然踏前一步,厲聲道︰“末將在。”

    “火速召集諸將前來大帳議事。”

    “遵命。”

    典韋鏗然抱拳一揖,轉身領命而去。

    “老黑,你過來。”鐵匠老黑正不知所措時,馬躍卻忽然向他招了招手,然後又向郭圖、賈詡道,“公則、文和,你們也過來。”

    ……

    美麗的月氏湖,月氏人地家園。

    一望無垠地草原就像是綠色的海洋,移動地羊群就像飄蕩的白雲,成群地駿馬正在湖邊悠閑地吸水,月氏湖的對岸,白色的氈包就像是散落在天空上的星星,有裊裊的炊煙正從每一座氈包前升起,草原的遼闊和美麗盡顯無遺。

    忽有急促的馬蹄聲從湖邊響起,驚起了一群正在湖邊水草叢中棲息地水鳥,撲翅著飛往湖心深處。銀鈴般的輕笑聲中,兩名體態窈窕的月氏女人催馬疾馳而來,潔白的駿馬、七彩的羅衣,還有裸露在外、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蠻腰,春色撩人。

    “啊啊……”

    一只落了單地大雁很不幸地從天上飛過,奔馳在前面的月氏女人回頭對身後的月氏女人道︰“看我把它射下來。”

    月氏女人挽弓搭箭,窈窕地嬌軀竟然從馬背上往後倒彎過來,豐滿的酥胸便顯得越發挺翹,幾欲撐破束縛在玉乳上的那層薄薄的羅衫。

    “唆。”

    月氏女人正欲松弦之時,陡听天上一聲破空聲響,那只落了單的大雁頃刻間慘叫一聲,從天上翻翻滾滾地栽落了下來,摔在前方不遠處那道低矮的緩坡後面。

    “唏律律~~”

    嘹亮的馬嘶聲中,緩坡後面忽然轉出無比詭異的一騎,西斜的殘陽恰好落在騎士身後,竟似踏著滿天燃燒的雲彩而來……那騎士連人帶騎都覆蓋\在黝黑的鐵甲里,整個臉部也被猙獰的鬼臉面具所掩蓋\。

    騎士身後,一面血色大旗正在冉冉升起。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8章 做本將軍的女人
馬躍跨馬肅立在緩坡上,透過鬼臉面罩的眼窟冷冷地打量著不遠處的月氏女人,雖然從未見面,可他仍舊一眼就認了出來,前面身穿彩色羅衣的月氏女人,就是月氏胡的女王▔▔乃真爾朵。

    乃真爾朵給馬躍的第一感覺是真美,美得簡直就跟一朵鮮花,就算她的臉上蒙著一方白色的薄紗,也同樣無法遮掩誘人的秀色,水靈靈的大眼楮是藍色的,就像兩粒湛藍的寶石,與中原女子的烏黑截然不同,卻又別有一番風情。

    乃真爾朵給馬躍的第二感覺是妖冶,妖冶得簡直就像一團燃燒的烈火,這女人……是天生的尤物,絕對是上天給男人的恩賜。

    馬躍舉起右臂,往前輕輕一揮。

    倏忽之間,一排黑壓壓的重甲鐵騎就像鬼魅般從他身後冒了出來,八月正是天氣炎熱之時,可這群黑壓壓的鐵騎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卻讓月氏女王乃真爾朵和她的侍女從靈魂深處感到寒冷。

    “唏律律~~”

    激烈的馬嘶聲中,又有兩支騎兵從兩翼切了出來,將乃真爾朵和她的侍女團團包圍起來。乃真爾耳的侍女慌忙抽出精美的彎刀,護在女王跟前,嬌聲大喝道︰“你們想干什麼?這里可是月氏國,要是敢胡來,月氏國的勇士是不會饒過你們的。”

    馬躍向身後招了招手,一名精通月氏語的漢族流民便慌忙來到馬躍馬前。

    “這女人剛才說什麼?”

    “將軍,她說月氏國的勇士不會饒過我們。”

    “月氏國地勇士?”馬躍環顧身後諸將。哂笑道,“月氏國也有勇士嗎?本將軍怎麼听說月氏國只有漂亮的女人?”

    “哈哈哈……”

    諸將放肆至極地大笑起來。

    “去,告訴那個月氏女人……”馬躍伸手一指乃真爾朵,向漢人流民道,“本將軍是大漢朝廷新任護匈奴中郎將馬躍,現在給她兩個選擇,或者率族人臣服,做本將軍的女人,或者……本將軍就像踏平匈奴一樣踏平她的月氏國,再殺光她的族人。讓月氏國從世界上徹底消失。”

    游牧于河套一帶的小月氏有十幾個部落,四萬多口。控弦之士九千,不過比較分散。集中在月氏胡畔的月氏人只有一萬多口,控弦之士不足兩千,馬躍的確有踏平月氏國的實力,倒不完全是虛言恫嚇。

    馬躍原本不準備以武力征服屠各胡、月氏胡和秦胡,尤其郭太的秦胡,雖然號稱胡,可都是漢人。是馬躍河套戰略中非常重要地一股力量,可惜的是馬躍還沒來得及招攬這三支胡人,形勢就急轉直下,天子密詔四路大軍同伐河套,大戰一觸即發。

    在迎擊四路大軍之前,馬躍必須先擺\平三支胡人!這三支胡人雖然實力不強。目前對馬躍還構不成實質地威脅,可大戰之後是怎樣的情形誰也不能預知,一旦馬躍損失慘重、實力大損。這三支胡人便有可能成為威脅。

    先發制人,把可能地威脅消滅在萌芽狀態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

    時間已經不允許\馬躍慢慢經營了,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里征服三支胡人,如果不能臣服……那就滅絕!

    漢人流民將馬躍的話原原本本地翻譯給了月氏女王,月氏女王听了頓時花容失色,馬躍的威名現在不但中原人盡皆知,在草原上也是人人皆知了!在中原,馬躍的綽號是馬屠夫,可在草原上,馬躍的綽號卻是狼屠夫。

    這可怕地狼屠夫自從來到北方之後,先是將強大的鮮卑人打得落花流水,然後又血洗了高句驪,最近又一舉滅掉了大匈奴,現在,哪怕是草原上的野狼,在听到狼屠夫的大名之後也會引而遠遁。

    乃真爾朵急道︰“可月氏人已經歸順了大漢朝,大漢朝的皇帝已經答應過我們,允許\我們在河套草原上自由放牧的。”

    漢人流民又將乃真爾朵地話翻譯給馬躍,馬躍冷酷地回應道︰“這里是河套草原,是本將軍的地盤,大漢朝的皇帝說了不算,本將軍說了才算!本將軍給你一柱香地時間考慮,不答應……就死。”

    幾乎與此同時,月氏人的營地已經被七千烏桓騎兵團團包圍,兩千月氏戰士守護在營地外,雙方劍拔弩張,混戰一觸即發。月氏湖畔,當典韋手中那柱信香即將燃盡時,乃真爾朵黯然嘆息一聲,和侍女翻身下馬、盈盈拜倒。

    ……

    月氏湖再往西北三百里,便是屠各胡的營地。

    屠各王屠答正在大帳里焦躁地來回踱步,自從半個月前听說大匈奴被狼屠夫滅亡之後,他就沒睡過一天好覺、也沒吃過一頓好飯,真要說起來,屠各胡是匈奴休屠王的後代,也算是匈奴另支,狼屠夫滅亡了大匈奴,接下來是否會對屠各胡下手?

    “報~~”帳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帳簾掀處,一名親兵已經急步奔入,“大王,不好了!”

    屠答霍然停下腳步,疾聲問道︰“怎麼了?”

    親兵喘息道︰“狼屠夫出兵襲擊了月氏營地,月氏國已經投降了。”

    “啊?”屠答大吃一驚,失聲道,“月氏國已經投降了?月氏女王乃真爾朵呢?”

    親兵道︰“听說已經成了狼屠夫的女人。”

    “成了狼屠夫的女人?可惜!”如此誘人的絕代尤物竟然成了狼屠夫的胯下玩物,屠答扼腕嘆息不已,“來人,傳令全族所有老幼遷往休屠澤。狼屠夫我們屠各人惹不起,可總躲得起吧。”

    ……

    月氏營地,女王營帳。

    四壁下垂的布幔已經被人卷了起來,幽幽晚風帶來絲絲涼意,馬躍愜意地靠坐在涼席上,享受著冰鎮的馬奶酒。

    月氏人真地是個很會享受的民族,或者說是個非常懂得生活的民族,他們的服裝和別的草原蠻族截然不同,別的草原民族服裝總是色彩單調、灰暗,而月氏人的服飾卻是色彩繽紛、明亮艷麗。

    “報~~”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壯得像頭熊似的句突昂然踏入大帳。

    馬躍倒了碗馬奶酒,又加入幾塊冰遞向句突道︰“來。句突,喝兩口。”

    句突接過酒碗。一仰脖子連酒帶冰一古腦兒全送進嘴里,然後又咯 咯 地將冰塊嚼碎了咽下。

    馬躍道︰“屠各人是不是溜了?”

    “是的,主公。”句突答道,“屠各人地營地全空了!早在半個月前,屠答那老家伙就把所有的牛羊牲畜轉移到了千里之外地休屠澤,那里是他們的故鄉,另一支屠各胡人一直在那里放牧。”

    “溜了也好。”馬躍揮了揮手。說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末將遵命。”

    句突抱拳一禮,轉身離去。

    “典韋。”馬躍收回目光,轉向身後地典韋,說道。“去把月氏女王帶上來。”

    “遵命。”

    典韋虎吼一聲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帶著月氏女王來到了大帳。借著幽幽的火光。月氏女王妙曼的身姿顯得越發朦朧迷人。

    幽幽晚風蕩起月氏女王身上薄薄的輕紗,隱隱露出艷紅的抹胸,兩只豐滿的玉乳被緊緊的抹胸擠出一道深深地溝壑,不堪一握的小蠻腰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外,雪白的肌膚光潔如玉,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誘人的色澤。

    女王腰下系著一條大紅絲巾,在胯側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似乎只要伸手在蝴蝶結上輕輕一扯,那絲巾便會飄然落下,露出令人血脈賁張地春色來,還有那誘人的曲線令人輕而易舉地聯想到豐滿挺翹的玉臀。

    馬躍揮了揮手,典韋彎腰退了出去,四壁掀起地布幔也被人放了下來,大帳里霎時便安靜了下來,只有馬躍和女王的喘息聲交相可聞。

    馬躍直直地盯著女王高聳的酥胸,眸子里流露出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獸性,這個時代是屬于男人的,站在權力巔峰的男人擁有一切!女人只是男人的玩物,只是發泄獸欲、生兒育女的工具,縱然貴為女王,也不能例外。

    “過來。”

    馬躍向女王勾了勾手指,女王不敢違抗只得蓮步珊珊走到了馬躍跟前,馬躍猿臂輕舒抱住女王修長豐滿的玉腿輕輕一扳,女王便嚶嚀一聲整個癱倒在馬躍懷里,玉體橫陳、酥胸半露,高聳的乳峰距離馬躍鼻尖僅有咫尺之遙。

    伸手拉住女王胯側的蝴蝶結輕輕一扯,絲巾悄然滑落,馬躍的右手近乎粗暴地探進了女王的玉腿間,觸手嫩滑濕膩,令人魂銷骨蝕,馬躍的眸子霎時變得無比灼熱,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這充滿異域風情的女人,輕易地撩起了馬躍心底最為原始的獸性。

    馬躍粗暴地翻過女王的嬌軀,令她趴跪在涼席上,再撩起自己身上僅有的寬松衣袍,在女王雪白挺翹的肥臀後面跪了下來,倏忽之間,女王雪雪呻吟起來,有滾燙火熱的異物已經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腔道。

    ……

    漢武帝取河套,曾在河水(黃河)支流築土城駐軍,名曰美稷城,後又征發中原百姓充邊,以美稷為郡治置西河郡。光武中興,呼韓邪單于率匈奴八部附漢,置南單于庭于美稷,匈奴人不喜據城而居,美稷城日漸崩毀,到了馬躍攻取河套之時,美稷城已經只剩下一個輪廓和幾段斷壁殘垣了。

    中平三年八月初,奉馬躍之命,郭圖開始重建美稷城。

    幽暗的夜空下,一支支熊熊燃燒的火把將倘大的工地照得亮如白晝,一萬多匈奴、鮮卑奴隸正在漢軍的監督下挖掘壕溝、填土、砌磚,忙得熱火朝天。更多的匈奴女人則趕到馬車、牛車往來于河邊和工地,不停地搬運泥土、石塊……

    郭圖像幽靈般肅立在城樓上,瘦削的身影幾乎與黝暗的城牆融為一體,如果不是仔細觀察,很難發現他的存在。站在低矮的城樓上往下望去,運送泥土、石塊的車隊就像一條長龍,從工地一直延伸到遠處的河邊。

    郭圖驀然抬頭,翹首仰望幽暗的蒼穹,現在才築城,真的還來得及嗎?

    ……

    自從河套戰敗,張奐、左、右司馬以及都尉以上軍官全部陣亡,張奐的八千舊部只在十幾名騎、步軍小校的率領下撤回了河水之東,在離石暫且駐扎,等候朝廷新任的使匈奴中郎將前來領軍。

    中平三年八月初,漢靈帝密詔丁原兵出河套,丁原唯恐馬躍坐大、欣然領命,以義子呂布為主將,侯成、魏續、曹性為副將,起馬軍五千、步軍一萬討伐馬躍,呂布率大軍途徑離石,欲收編張奐八千舊部。

    離石,張奐舊部軍營。

    呂布躍馬橫戟、傲然肅立在轅門之外,侯成三將以及數百精騎在身後一字排開,早有親兵打馬上前,疾聲大喊道︰“呂布將軍在此,快快打開轅門!”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9章 某河內方悅是也

    不及片刻功夫,緊閉的轅門便轟然洞開,呂布悶哼一聲入內,忽有一員小校引十數騎兵從轅門之內迎了出來,堪堪擋住了呂布去路,小校立馬橫槍守住了大營轅門,朗聲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大營!」

    呂布眸子裡殺機大盛,正欲發怒時,侯成早已搶上前來,疾聲大喝道:「放肆,知道你面前的將軍是誰嗎?」

    「不知。」

    「說出來嚇死你,我家將軍姓呂名布、表字奉先,人稱大漠孤狼。」

    「呂布?」小校冷然道,「沒聽說過。」

    侯成惱羞成怒,大喝道:「匹夫找死!」

    小校夷然不懼,橫過鐵槍遙指侯成咽喉,森然道:「某不管你們是誰,若是沒有新任匈奴中郎將的符節,休想踏入轅門一步。」

    呂布怒極反笑,大聲道:「若是本將軍非要進轅門不可呢,又待如何?」

    小校喝道:「休怪某手中鐵槍不認人!」

    「好大的口氣!已經很久沒人敢以這樣的口氣跟本將軍說話了。」呂布目露寒芒,沉聲道,「今日倒真要領教領教了,來人……取戟來!」

    旁邊侯成大喝道:「殺雞焉用宰牛刀,不消將軍親自出馬,待末將把他打下馬來,看他再敢阻攔!駕~~」

    侯成大喝一聲,拍馬舞槍直取小校。

    小校跨馬橫槍、傲然肅立。對疾馳而來的侯成竟是視而不見。

    馬蹄聲疾、侯成堪堪拍馬衝到,正挺槍欲刺之時,陡見眼前揚起一道耀眼地寒芒,有刺耳的銳嘯在耳畔炸響,侯成還沒看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便感到自己的胸膛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下一刻,侯成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整個飛了起來,而胯下的戰馬卻是去勢猶疾,穿過他地身下揚長而去,令人窒息的煩悶充盈在胸際,侯成感到就像是被擠壓在兩塊巨石之間,再無法呼息~~

    「僕。」

    侯成笨重的身體從空中重重墜落,揚起一地塵灰。

    「唆。」

    空中又有寒芒一閃,一截寒光閃閃的槍刃已經緊緊地抵住了侯成的咽喉。有莫名的寒意從槍尖上直透肌膚,縱然身處炎炎烈日之下,侯成亦感到冰寒入骨!驚抬頭,恰迎上小校冰冷的雙眸。

    「若不是因為你也身披漢甲……」小校說此一頓,眸子裡悠然掠過森冷的殺機,厲聲喝道。「某便一槍刺死!」

    「別別別……別殺我!」

    侯成激泠泠打了個冷顫,終於喘過氣來。

    這廝好快的槍法!呂布地眸子霎時縮緊。沒想到在張奐帳下竟有如此人物?不過……如此人物居然只是個小校?

    「滾!」

    小校大喝一聲,一槍拍在侯成臀部,侯成慘嚎一聲、連滾帶爬奔回本陣,連頭盔掉了也不敢回頭去撿。

    「匹夫太也猖狂!且吃某一槍。」

    一名年輕的親兵勃然大怒,從呂布身後拍馬疾衝而出,挺槍直刺小校。

    「嗯!?」

    小校心頭一凜,放眼望去只見這親兵極為年輕,最多不過十七、八歲,所使鐵槍也僅是軍中最普通不過的騎兵用鐵槍。可這一刺無論是速度、力度還是角度,都堪稱完美,竟令人不由自主地生起無從閃避之感。

    「駕!」

    小校心中豪情勃發,不退反進、催馬疾進,手中鐵槍同樣疾刺而出直取親兵咽喉,兩騎對進、霎時對撞,瞬息之間兩騎便已經交錯而過,除了武力高強、目力敏銳的呂布還能看清兩人交手之情形,其餘將士根本就無法看清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吁~~」

    「呼嚕嚕~~」

    小校和親兵同時喝住戰馬,轉身遙遙對視。

    「噗……僕嗒。」

    親兵頷下的絲帶忽然斷裂。束於頭上的鐵盔頹然摔落在地,有殷紅地鮮血順著他的脖子悄然滑落。年輕地親兵卻恍若未覺,目光緊緊鎖定四十步外的小校,神色間一片寒涼,好快的槍法!就差一點~~這一槍就要刺穿自己的咽喉了!

    「嘩啦啦~~」

    小校胸前的鐵甲忽然斷為兩截、底下的一截頃刻間從小校身上剝落下來,鐵甲剝落處,露出裡面艷紅色的戰袍來,上面赫然露出一道長長的、幾乎橫貫小校胸膛的口子,有殷紅地血絲從小校的胸膛沁出。

    「好槍法!」

    「好槍法!」

    小校與親兵幾乎是同時出聲誇讚,目露惺惺相惜之色。

    親兵綽槍於鞍、於馬背上抱拳作揖道:「在下乃是雁門張遼,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小校回應道:「某~~河內方悅是也。」

    張遼勸說道:「使匈奴中郎將張奐已為馬躍所殺,方悅將軍何不率部追隨我家將軍,共伐馬躍不義之師?」

    方悅婉拒道:「某並非呂布將軍部屬,恕難從命。」

    張遼道:「難道將軍就不想替張奐將軍報仇嗎?」

    方悅道:「某乃大漢將校,而非張奐將校,為何要替張奐報仇?」

    「不識抬舉!」

    張遼還要再勸,身後忽然響起一聲悶哼,驚回頭、只見呂布已經策馬揚戟、緩緩上前,手中的方天畫戟只是隨意往頭頂一舉,一股凝重的肅殺之氣便已經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將方悅和張遼同時籠罩其中。

    「張遼……你且退後。」

    「遵命。」

    張遼無奈,只得策馬後退。

    「若從了本將軍一同出

    也罷了,如若不從……便打破軍營,雞犬不留!」呂下方天畫戟,鋒利的戟刃迎上天空的驕陽騰起耀眼的寒芒,沉聲喝問道,「本將軍最後問你一次,從或不從?」

    方悅緩緩橫過鐵槍、遙指呂布,夷然應道:「恕難從命。」

    「呔!」

    呂布大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駿馬昂首長嘶一聲、奮起四蹄,疾如閃電般衝向方悅,方悅一言不發、挺槍來迎。

    「當~~」

    兩馬相接,激烈的金鐵交鳴聲中,呂布的方天畫戟已經狠狠地斬在了方悅的鐵槍上,有璀璨的火星激濺四射,方悅手中的鐵槍竟承受不住蓄於方天畫戟之上的強悍力量,霎時從中彎曲,鋒利的戟刃便將方悅右肩膀上的吞甲獸整個削飛。

    「唏律律~~」

    方悅胯下坐騎奮力往前奔行數步,終於力竭不支、昂首悲嘶一聲頹然倒地,將方悅從馬背上惡狠狠地掀了下來,方悅剛剛翻身爬起,驚抬頭只見呂布已經縱馬殺回,方天畫戟已經帶著耀眼的寒芒當頭劈落,再欲閃避已然不及。

    「嗷~~」

    方悅心頭火起,昂首狂嗥一聲,奮力將鐵槍折疊一起橫過頭頂,竟是不閃不避、意欲再次硬架呂布這勢大力沉的一劈。

    「咣~~」

    又是一聲激烈至令人窒息的金鐵交鳴聲,方悅終於架住了呂布狂暴地一戟。可他的雙腳卻已經深深地陷進了地下、足有半尺之深。不及方悅脫出雙腳,呂布縱馬又回,手中方天畫戟再次以泰山壓頂之勢惡狠狠地斬在方悅鐵槍上。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方悅的身形再次下沉,直沒至膝。

    這一次。呂布再沒有收起方天畫戟,而是死死地壓在方悅的鐵槍上,將方悅雄壯地身軀不斷地壓向地面,直至方悅整個身軀都貼緊了地面,才疾聲大喝道:「本將軍最後問你一次,從或不從?」

    「恕~~難~~從~~命!」

    方悅艱難地從嘴裡崩出四個字來。

    「既如此,休怪本將軍戟下無情。」

    「起!」方悅斷喝一聲,使勁全身力氣將呂布的方天畫戟一節節地架了起來,猙獰淒厲的眼神已經一片幽紅。就像兩團燃燒的火焰,死死地瞪著呂布,一字一頓地說道,「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嗯?」

    呂布心頭一凜,這廝還真的不是一般的頑強啊!若不是借助良駒之利。要想把這廝打趴下還真得頗費一番手腳啊。

    「助手!」正僵持不下之時,忽有一聲清朗的喝聲從轅門外響起。呂布霍然回頭只見一名滿頭大汗的文官正策馬趕來,老遠便揮手疾呼道,「住手,快些住手,都是大漢官軍,豈可自相殘殺?」

    呂布收起方天畫戟,策馬退開兩步,向那文官道:「足下是何人?」

    文官在馬背上向呂布拱了拱手,答道:「回稟將軍。在下乃是張奐將軍部下長史。」

    「原來是長史大人。」呂佈於馬背上隨意揖了一揖,殺氣騰騰地說道,「本將軍奉刺史大人之命,率馬步大軍五萬、討伐叛國逆賊馬躍,還請長史大人下令,令貴部軍卒隨同出征,於本將軍帳前聽調。」

    長史道:「將軍有所不知,朝廷敕令已經到了離石,新的護匈奴中郎將很快就要上任了。」

    「哦?」

    呂布霎時眉頭蹙緊,眸子裡掠過難以言喻地失望。如果朝廷新任命的護匈奴中郎將已經到了離石,他倒是真的不好造次了。呂布再橫也終究是大漢的將校,這大漢的律法他還不敢公然違抗。

    想了半天,呂布終是心有不甘,悶聲問道:「卻不知新任護匈奴中郎將是何人?」

    「這個嘛~~」長史搖頭道,「在下也是不知,不過天使就在城中驛館,將軍前往驛館一問便知。」

    「不必了!」呂布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方悅一眼,喝道,「這次算你命大!」

    方悅眸子裡流露出野獸般狂亂的光芒,厲聲道:「怕你不成!?」

    「哼!」呂布悶哼一聲,將手中地方天畫戟往後一引,疾聲道,「我們走……」

    目送呂布等人縱騎遠去,方悅才從地下拔出雙足,復又將手中的兩截鐵槍憤然擲於地上,問長史道:「長史大人,不知新任護匈奴中郎將是何人,為何遲遲不來營中領軍?弟兄們也好早些安心。」

    「唉。」長史歎息一聲,無奈道,「你有所不知啊,朝廷敕令地新任護匈奴中郎將,乃是原護烏桓中郎將馬躍,真不知道朝廷是如何考量的,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任命殺死張奐將軍的元兇為將呀。」

    「這有何不可?軍國大事,與私人恩怨何干?」方悅不以為然道,「既如此,弟兄們明日便拔營出發,前往馬躍將軍帳下聽調。」

    長史道:「萬萬不可,天使有令,馬躍一日不曾來離石領取護匈奴中郎將符節,他便一日不是大漢護匈奴中郎將。」

    方悅道:「這是為何?」

    長史蹙眉道:「朝廷的事,豈是你一介小小的軍校所能知道?簡直多此一問。」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0章 欲速則不達

    驕陽似火,無情地灸烤著大地,荒蕪的大漠就像是著了火似的,熱氣蒸騰。

    遠處蒼茫的地平線上,漸漸揚起漫天的煙塵,旌旗獵獵、鐵甲猙猙,挺立如林的紅纓長槍幾欲刺破長空。

    一支陣容龐大的漢軍猶如滾滾鐵流、浩瀚西去。

    洶洶而進的漢軍陣中,潘鳳雄壯的身軀隨著戰馬的步履而起伏不定,精芒閃爍的虎目直直地凝視著前方隱隱的城廓,有鹹澀的汗水順著臉頰悄然滑落。經過十天的急行軍,大軍終於進抵雁門馬邑。

    從馬邑再往西兩百里便是河水,從秋風渡口渡過河水再往西便進入了河套地界,距離馬躍軍的大本營美稷城(原匈奴單于庭)也不過百里之遙了。

    「傳令。」潘鳳悠然高舉右臂,朗聲道,「大軍停止前進,在馬邑休整兩天再行西進。」

    潘鳳的軍令迅速傳達下去,洶洶而進的漢軍陣形頃刻間折了個彎、折道北去,向著遠處蒼茫的地平線上,那隱約可現的馬邑城廓開去。然而沒過多久,沮授便拍馬匆匆趕來,焦急地向潘鳳道:「將軍,大軍何故折道北去?」

    潘鳳道:「大軍累日疾行,將士多有疲憊,可在馬邑休整兩日,待將士們養足了精神再行西進不遲。」

    沮授道:「將軍不可,此時正宜揮師疾進、直搗美稷,且不可予敵從容佈置之機。」

    潘鳳雖然心中敬重沮授才能,卻不喜沮授的處事作風。蹙眉道:「本將軍已有計較,軍師休要多言。」

    沮授急道:「馬躍新取河套,根基未穩、外患未除,此時若我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搗美稷老營,造成大軍壓境之勢,則內憂外患並起,馬躍軍勢必風聲鶴唳、不戰而自潰!若我軍緩緩進兵,則馬躍便可獲得喘息之機,得以騰出手來從容解決屠各胡、月氏胡以及秦胡的威脅,然後集中兵力。將四路大軍各個擊破……將軍且三思!」

    高覽上前勸道:「軍師所言不無道理,將軍且三思。」

    關純、耿武亦拍馬上前。齊聲勸道:「請將軍三思。」

    「罷了。」潘鳳眼見諸將皆支持沮授,只得不悅地喝道。「傳令,大軍繼續前進,直取河套。」

    ……

    涼州。

    經過一番密議,耿鄙起騎兵兩萬,董卓出騎兵八千,以董卓部將韓遂為主將,程球、董旻、馬玩、梁興為副將。出兵共伐馬躍,近三萬騎兵從集結到出征,再進至北地郡境內,前後不過七、八天時間。

    靈州,聯軍大營,韓遂帳內。

    韓遂向馬玩、梁興道:「董旻怎樣了?」

    梁興道:「主公放心。這廝被末將和馬玩兄灌得酩酊大醉,早已經人事不省了。」

    韓遂又問道:「程球呢?」

    馬玩道:「主公不必擔心,末將早已經派人把這廢物給秘密監視起來了。」

    「好!」韓遂沉聲道。「事關我軍生死存亡,不可不慎!為免走漏風聲、壞了大事,本將軍意在今晚發動兵變,你們以為如何?」

    「主公英明。」梁興、馬玩道,「弟兄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那好。」韓遂一咬牙,狠聲說道,「今晚就將董旻和程球秘密斬首,明日一早召集各軍司馬議事,可於帳外秘密埋下兩百刀斧手,若有人問及董旻、程球去向,就說兩位將軍已經奉命返回涼州,大軍由本將軍獨自統馭,如果有人不服~~當場格殺!」

    梁興、馬玩道:「末將領命。」

    「董卓不仁,就休怪本將軍不義,這一次,定要讓董卓這廝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韓遂說此一頓,陰聲道,「等大軍離了涼州,可秘密派人通知楊秋、成宜、程銀、張橫、李湛、侯選六部,讓他們設法離開涼州,率部前來河套與大軍匯合。」

    梁興、馬玩又道:「末將遵命。」

    韓遂陰陰一笑,沉聲道:「到時候本將軍據有河套,坐擁數萬鐵騎,董卓能奈我何?就算是大漢天子,只怕也得賜表敕封本將軍為護匈奴中郎將,如若不然~~哼,本將軍就年年率鐵騎南下寇掠京畿三輔。」

    「哈哈哈~~」

    梁興、馬玩同時愜意地大笑起來,那美好地日子彷彿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了。

    韓遂上前一步,拉住梁興、馬玩之手,朗聲道:「事成之後,你們就是本將軍的左臂右膀,到時候同享榮華富貴。」

    梁興、馬玩感激涕零,轟然道:「多謝主公。」

    ……

    上郡,秦胡老營。

    胡才、李東鏘然拜倒,向郭太道:「末將等參見大將軍。」

    郭太揮了揮手,說道:「兩位將軍請起。」

    「謝大將軍。」

    胡才、李樂謝過郭太,分居左右而座,胡才向郭太拱了拱手,問道:「大將軍急召末將等回上郡,不知有何急事?」

    郭太將桌案上的一卷帛書推到胡才面前,凝聲說道:「這裡有大漢天子密旨一封,兩位將軍請過目。」

    胡才將密旨展開、匆匆閱罷旋即臉色大變,吃聲道:「大漢天子欲敕封大將軍為拔胡將軍,以上郡為治所,世襲罔替,替大漢世代鎮守北疆!?」

    「什麼?」李樂聞言也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相信地接過密旨,匆匆看罷這才轉向郭太道,「大將軍,這~~究竟是真是假?」

    一直以來。號稱秦胡的這些漢人在大漢朝廷的眼裡都是些暴民和匪徒,如果不是因為秦胡生活在京畿、三輔以北,緊鄰漢朝又北御諸胡,平時又很少騷擾大漢百姓,起著屏障作用,大漢朝廷只怕早就發兵將秦胡擊滅了。

    可既便如此,朝廷對秦胡向來也是深惡痛絕!在大漢朝廷眼裡,秦胡地地位甚至還比不上北邊的諸胡以及匈奴人,已故使匈奴中郎將張奐平時徵召秦胡的兵馬最多,可給的糧餉卻最少。遇到大雪災年,匈奴人還能從大漢朝廷獲得補給。可秦胡人卻只能靠自己去羌人、胡人那裡劫掠。

    郭太道:「本大將軍也是有些不敢相信哪,所以才連夜將二位將軍請來。」

    胡才道:「大將軍成了大漢拔胡將軍。要說好處那是顯而易見的,從今以後只需奉天子詔令,再不必聽令於使匈奴中郎將了!可是~~漢天子真會這麼好心,平白無故封大將軍為拔胡將軍?這其中別是有什麼詭計。」

    李樂道:「能有什麼詭計?」

    胡才想了想,說道:「會不會跟馬躍私自攻略河套有關?」

    「你地意思是說,朝廷敕封本將軍為拔胡將軍,是為了對付馬躍?」郭太恍然大悟道。「嗯,很有可能,若不是你提醒,本將軍竟險些忘了河套之變!來呀,傳我軍令,立即關閉龜茲關卡。拒絕所有流民、胡人入關。」

    ……

    龜茲關,地處上郡以北兩百里,緊緊扼住關內通往河套的官道要衝。內長城從關卡兩側蜿蜒而過,三丈多高地城牆雖然很難阻擋輜重步兵的進攻,可對於生活在馬背上地遊牧民族而言,卻是一道難以逾越地天然屏障!

    自從中平元年黃巾亂起,便不斷有中原百姓避走邊塞,其中相當一部份人從龜茲關出長城,在河套草原定居下來,可是現在,他們卻不得不再次背井離鄉、舉家搬遷,因為比黃巾賊更加凶名昭著的馬屠夫已經佔領了河套。

    古時通訊不便,以訛傳訛地現象極為嚴重,再加上大漢朝廷和各地郡守對馬躍形象的故意扭曲,在不明真相地普通百姓眼中,馬躍儼然已經成了生飲人血、活吃嬰兒腦髓的窮凶極惡之徒,而馬躍麾下地軍隊也個個像野獸一樣,喜歡生啖人肉。

    正是正午時分,扶老攜幼的流民像潮水般從關外湧來,在關門前擁擠成一團,都想早些逃進關裡。

    「嘎嘎嘎……轟!」

    在流民們絕望的哀歎聲中,沉重的城門轟然關閉,一名秦胡都尉的身影出現在關樓上,聲嘶力竭地大吼道:「奉大將軍令,剋日閉關,閒雜人待一律不得靠近城牆五十步之內,違者格殺勿論。」

    混亂地難民群中,周倉懊惱地跺了跺腳,向身邊同樣喬妝成難民地士兵道:「他***,居然晚了一步。」

    「將軍,既然奇襲不成,不如索性強攻!」有士兵凶狠地建議道,「城牆高不過三丈餘,用飛爪套索就能輕易攀上去,關上的守軍也不多,只要弟兄們盡量散開、多處搶關,肯定可以成事。」

    「不可。」周倉蹙眉道,「強攻容易暴露我軍形跡,還是先等等再說。」

    關上守軍雖然再三警告,可擁擠在關下地流民卻並不願就此離去,仍在哀求守軍打開城門,放他們過去,誰曾想關上守軍居然真的放起箭來,接連射死了數十人,這些流民這才著了急、慌不迭地避到了百步之外。

    周倉夾雜在流民之中,一邊退避一邊罵道:「這些畜生還真敢放箭!看來搶關是沒機會了,走,我們回去。」

    ……

    龜茲以北五十里便是荒涼地沙漠,馬躍的大軍正在沙海中苦苦掙扎。

    正是烈日當空時分,毒辣的陽光將波浪般起伏地沙漠渲染成無比瑰麗的奇觀,但飽受熱浪摧殘的三軍將士們卻絲毫不覺得這片沙海有多美麗!在所有美麗的背後,往往都隱藏著最為凶險的殺機,這片沙漠同樣不例外。

    令人窒息的炎熱!

    遮天蔽日的沙暴!

    還有令最英勇無畏地勇士都心生畏懼的乾渴!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裡解決掉三胡的威脅,以贏得時間從容擊破四路大軍的圍剿,馬躍決定抄近路。悍然下令穿行從未有人穿越的死亡之海,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整整十天了,馬躍軍也已經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卻仍舊未能走出死亡之海。

    大自然的天威,就算是再強壯的人類也無法抵擋!

    當那遮天蔽日的沙暴呼嘯而來,戰馬和人就像是風中敗葉,被輕而易舉地拋起空中,再從空中摔落下來時,早已經粉身碎骨!還有令人窒息地炎熱,讓人發狂的乾渴。正在無情地摧殘著勇士們地意志。

    「僕。」

    一名士兵手牽戰馬,走著走著便直挺挺地倒了下來。任由臉部緊緊地壓在滾燙得能讓人跳腳的沙地上,卻毫無反應。士兵裸露在外地肌膚在灼熱的陽光刺射下,早已經層層剝落,就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卸掉身上沉重、滾燙的鐵甲,更沒有鬆開握緊手中的斬馬刀。

    「起來!給老子爬起來!」一名小校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上前狠狠一腳踹在士兵的屁股上,淒厲地怒罵道。「別***躺地上挺屍,老子知道你能行!起來~~」

    「隊長,黑牛去了!」

    一名士兵乾嚎著搶上來,試圖阻止狂暴地小校。

    「你***給老子滾一邊去!」小校將士兵一腳踢開,上前用力拎起倒地士兵的屍體緊緊地摟在懷裡,淒厲地干嗥起來。「黑牛!兄弟!俺的好兄弟!!!你***睜睜眼吧,俺牯牛求您了~~嗷嗷~~」

    「隊~~隊長~~」

    微弱的呼喊聲從身後傳來,野牛激泠泠打了個冷顫轉過身來。只見剛才挨了他一腳地士兵也已經倒了下來,此刻正翹起頭來,以臨死前的異樣眼神直直地凝注著野牛,野牛昂首發出一聲磣人至極的厲嗥,搶上前來抱起士兵吼道:「水牛,水牛你怎麼了?」

    「水牛,你他媽地別嚇唬老子,多少次惡戰咱兄弟都闖過來了,怎麼也不能死在這鬼地方吧?將軍說了,就算要死也得死在衝鋒的路上,也得死在戰場上,還得找上十個八個墊背的抬著上路,那才叫爺們~~牛!!!」

    水牛乾裂的嘴唇蠕動了兩下,以弱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隊長,帶~~句話給將軍,就說~~水牛沒能死在衝鋒的路上,給他丟~~臉了,如~~果有來世,水牛還~~做他的兵,一定不再讓他失望~~嗚~~」

    「不!你沒有給我丟臉!」

    一把淡淡的卻是無比堅定的聲音忽然在兩人身後響起,牯牛扶著水牛轉過身來,赫然看見馬躍在典韋和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緩步走來,馬躍的表情顯得前所未有的嚴肅,一貫冷冽的眸子也顯得從未有過的凝重。

    「將~~!」

    水牛最後掙扎了一下,年輕的生命永遠定格在這一瞬間。

    馬躍蹲下身來,伸手緩緩撫過水牛的臉龐,闔上了水牛圓睜的雙目,低聲道:「水牛,你是最優秀的士兵!本將軍因為擁有你這樣優秀的士兵而感到驕傲~~」

    小校牯牛淒然道:「水牛,你聽見了嗎?將軍說你是最好的兵!」

    馬躍緩緩站起身來,目光迎向聚集在身邊的三軍將士,厲聲大吼道:「你們~~是最好的兵!你們是這個世界上最驍勇善戰的士兵!誰也不能阻止我們,天若敢阻,便把天戳破,這沙漠敢阻,便把它征服!」

    馬躍話音方落,忽有烏雲從天邊滾滾湧來,如黑幕般緩緩拉過天際,頃刻間便將炙人的驕陽遮擋得嚴嚴實實!在所有將士震驚莫名的眼神注視下,整個天宇迅速暗了下來,彷彿一下子就進入了夜晚。

    「咯喇~~」

    一道耀眼的閃電忽然劃破了暗沉沉的長空,惡狠狠地劈在不遠處的沙丘上,一滴豆大的雨點穿破雲層滴落下來,重重地打在馬躍臉上,一片清涼、沁人心肺的清涼!下一刻。更多的雨點從空中疾速墜下。

    「哈哈哈~~」

    馬躍舉手向天,仰天長笑。

    「哈哈哈~~」

    疲憊不堪地漢軍士兵又跳又叫,跟著狂笑不已,同樣精疲力竭的烏桓士兵卻虔誠地跪倒在沙漠上,向著傲然肅立的馬躍膜拜不已!這一刻,馬躍在他們心中儼然就是能夠招來閃電、暴雨的天神,凡人都不能褻瀆的。

    ……

    美稷,廖化大帳。

    廖化正召集高順、郭圖議事,忽有小校入帳急報:「將軍,探馬於臨戎、馬邑境內同時發現漢軍蹤跡。」

    「敵軍竟來得如此之快!」郭圖凜然失色道。「竟已進至臨戎、馬邑?」

    「正是。」

    「有多少人馬?」

    小校道:「進至臨戎的漢軍皆為騎兵,約有三萬騎。進至馬邑的漢軍約有騎兵一萬,步兵兩萬。」

    廖化擊節道:「糟糕。敵軍竟有四萬騎兵、兩萬步兵?」

    郭圖急攤地圖於案上,從地圖上找到臨戎、馬邑的位置,向廖化、高順道:「兩位將軍請看,臨戎位於美稷之西,相隔約八百里,馬邑位於美稷之東,中間雖有河水阻隔。可相距不足四百里!」

    高順以手比了比,霍然道:「也就是說,這兩路敵軍很可能同時進至美稷!」

    「不錯,如果主公大軍不能及時回師截住其中一路。」郭圖的神色變得無比凝重,沉聲道,「最多再有十日。這兩路大軍便可會師於美稷城下!到了那時候,局面可就十分被動了!更為嚴重的是,這僅僅只是其中地兩路大軍。朝廷可是派出了四路大軍,還有另外兩路大軍至今不見行蹤,這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可怕地,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在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突然殺出來。」

    廖化急道:「可主公大軍自從進了死亡之海,便再無消息傳回,這便如何是好?」

    郭圖沉聲道:「眼下也沒有別的良策了,廖化將軍可加緊督促奴隸築城,就算用他們地屍體堆壘,也要在十日之內將美稷城的城牆加高到三丈!」

    廖化應道:「郭圖先生放心,十日之內,本將軍一定將美稷城的城牆加高到四丈!」

    「好。」郭圖點了點頭,又向高順道,「高順將軍,敵軍勢大、馬步軍相加不下八萬之眾,而且都是久經沙場的精銳之師,如果主公大軍不能及時回援,僅憑城中五千步卒無論如何也是守不住美稷城的,所以請將軍立即將烏桓族中剩餘的五千壯丁武裝起來。」

    高順凝聲道:「郭圖先生是要這五千烏桓壯丁協助守城嗎?可他們未經訓練,未必能幫得上忙。」

    郭圖搖頭道:「不是讓他們協助守城,而是讓他們保護老幼婦孺離開美稷城,分散到河套草原去暫避風頭!可將五千烏桓壯丁分為百隊,每隊五十騎,負責五百左右的老幼婦孺,如此一來,就算美稷城破,也至少可以留下五萬老幼婦孺,只要女人和孩子還在,我軍就仍有恢復元氣地機會。」

    高順凝聲道:「明白了,末將這便去召集烏桓壯丁,疏散老幼婦孺。」

    言訖,廖化、高順向郭圖抱了抱拳,轉身揚長而去,目送兩人的身影沒入沉沉黑暗之中,郭圖才喟歎一聲,眸子裡掠過一絲愧疚:主公,郭圖的能力也僅止於此,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替主公多保留一點元氣了。

    ……

    當暴雨停下時,天色也黑了。

    馬躍的大軍終於走出了那片死亡之海,來到一處河邊露天紮營。

    為了行軍迅速,馬躍軍中並未攜帶過多的輜重,每名士兵只在隨行換乘戰馬上攜帶了半月口糧,每逢宿營便也只能露天野營、忍受蚊蠅地叮咬。

    每逢出征,馬躍都和全軍將士同甘共苦,士兵們睡哪裡他就睡哪裡,士兵們吃什麼他就跟著吃什麼,士兵們沒有吃飽他就絕不先吃飯。如今馬躍已經貴為大漢中郎將,可和弟兄們同生共死、博命掙扎之時養成的軍旅作風卻並未摞下。

    麾下的將士們也從未覺得馬躍和他們之間存在難以逾越地鴻溝,在他們眼裡。馬躍還是馬躍,那個兄弟義氣、慷慨激昂的大頭領!

    「啪!」

    賈詡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將一隻碩大的牛蠅生生拍死,任由污血濺了一臉也懶得去擦拭一下,這十天沙海之旅將賈詡這文弱之士折磨得夠嗆,就那蓬頭垢面的模樣,乍一眼看去和個乞丐沒什麼兩樣。

    「他娘的,這可真是欲速則不達。」馬躍昂首灌下一大袋清水,不無懊惱地說道,「早知道就該聽從文和之言。就算是繞道死亡之海邊緣而行,從月氏湖到龜茲也就七八天的行程。現在為了抄近路居然還多走了兩天時間,還白白折損了一千多號弟兄。本將軍身為主將,難辭其綹。」

    賈詡道:「主公不必過於自責,詡身為軍師未能說服主公採取正確意見,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暫且不說這個。」馬躍舉手阻止賈詡繼續自責下去,語鋒一轉說道,「由於本將軍一意孤行,我軍在死亡之海耽誤了十天寶貴的時間。且和美稷老營失去了聯繫,也不知道董卓等四路大軍已經進至何處?文和,以你之見,眼下是否還應繼續進兵上郡?」

    賈詡道:「主公本意先平三胡,爾後騰出手來先行擊破其中一到兩路來犯之敵,再回師美稷與敵決戰!如今月氏胡已定。屠各胡也已經遠遁休屠澤,唯秦胡尚存、卻已不足為慮,詡以為當務之急是火速與美稷老營取得聯繫。確定董卓等四路敵軍的最新進展,然後再擇其一路先行擊破。」

    馬躍道:「文和所言正合吾意。」

    賈詡道:「主公英明。」

    馬躍長身而起,朗聲道:「好,那就讓弟兄們再休息兩個時辰,等周倉的奇襲隊返回就連夜開拔。」

    賈詡勸道:「弟兄們剛剛走出死亡之海,已經疲憊不堪,是不是休整一晚待明日天亮再行開拔?」

    「沒時間了。」馬躍沉聲道,「在死亡之海我們耽擱了太多時間。」

    賈詡道:「可現在還沒能和美稷老營取得聯繫,無法獲知四路敵軍地確切動向,不知主公意欲迎擊哪路敵軍?」

    馬躍伸手一指東方暗沉沉的天際,毫不猶豫地說道:「往東!去野牛渡,本將軍料定呂布軍必在此渡河。」

    「野牛渡?」賈詡目光一凝,沉聲道,「主公是想先行擊破呂布這一路大軍?」

    ……

    上郡往東兩百里便是野牛渡,呂布地大軍正在連夜渡河。

    五艘渡船每次來回只能運送兩百名士兵渡河,照這樣的速度計算,要將一萬五千大軍以及五千匹戰馬還有糧草輜重全部渡過河水,至少需要五天時間!

    「不行,太慢了!」呂布霍然轉身,向身後地侯成道,「侯成何在?」

    侯成挺身而出,朗聲道:「末將在。」

    呂布道:「多找些渡船來,只有五艘渡船那得到什麼時候才能全軍過河?太慢了!」

    侯為道:「回稟將軍,渡口沿河上下數十里已經找遍了,只有這五艘渡船。」

    「沒有渡船就伐木造筏,或者乾脆架俘橋!」呂布蠻橫地喝道,「本將軍不管你用什麼樣的辦法,都必須在兩天之內將全軍將士、馬匹以及糧草輜重全部渡過河水,若是不能按時渡河~~頭來見!」

    侯成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硬著頭皮應道:「末將領命。」

    呂布眸子一轉,向張遼道:「張遼。」

    張遼急上前道:「小人在。」

    「從現在起,你便是斥侯隊長!大軍過了河水便是河套,這可是馬屠夫的地盤了,記得多派游騎斥侯,嚴密注意周邊的動靜,但有風吹草動、即刻報與本將軍知曉。」呂布說罷,又伸手拍了拍張遼的肩膀,緩聲說道,「你的武藝不錯,好好磨礪一番,將來定能成為一員驍將。」張遼目露激動之色,猛地挺起胸膛大聲道:「多謝將軍提攜。」

    「好,去吧。」

    「小人遵命。」

    張遼向呂布鏘然抱拳一禮,翻身上馬疾馳而去,不及片刻功夫,英姿勃發的身影便沒入了無邊無際地黑暗之中。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1章 激戰野牛渡

    牛渡,并州軍大營。

    由於渡河緩慢,五千騎兵已經先行渡過了河水,而一萬步兵以及糧草輜重卻仍舊滯留在河水東岸,呂布不得不下令分兵紮營,一邊多派游騎斥侯監視河水西岸的動靜,一邊靜心等待大軍渡河。

    呂布大帳。

    呂布正煩燥地走來走去,這天氣悶熱得讓人心煩意亂,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軍中無酒,也沒有女人!呂布生平別無所好,唯好此二物,苦行僧般的軍旅生活對呂布而言簡直就是煉獄般的折磨。

    「來人,拿酒來!」

    「將軍,營中無酒。」

    「嗯?」呂布悶哼一聲,疾聲大喝道,「侯成!侯成何在?」

    侯成歪帶頭盔,連滾帶爬衝進了呂布大帳,連聲道:「將~~將軍,末將在此。」

    呂布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侯成的袍襟,歪著嘴巴說道:「你,帶上親信去附近轉一轉,如果看到略有姿色的女人,就給本將軍綁回大營來。」

    侯成諂媚地應道:「是是是,末將這便去,嘿嘿,這便去。」

    呂布在侯成的屁股上踹了一腳,笑罵道:「別忘了再找些酒來。」

    「末將就是忘了自己的腦袋也不會忘記將軍的吩咐,嘿嘿。」

    說罷,侯成屁顛屁顛地去了,旁邊的魏續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目露不屑之色,心忖侯成這馬屁精就知道討好將軍。

    ……

    肆虐了整整一天的驕陽終於沉入了地平線下,黑夜再次籠罩了大地。

    馬躍按劍肅立在一處小山包上,翹首遙望東方陽沉沉的天際,片刻之前,探馬回報大隊漢軍正在野牛渡渡河。毫無疑問,這肯定是呂布的大軍!令馬躍沒有想到的是,呂布軍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賈詡的身影出現在馬躍身後,低聲道:「主公,呂布大軍來得比預料中還要快,看來正面決戰已經是無法避免了。」

    「嗯。」馬躍道,「那就與呂布大軍來一場堂堂正正地決戰。并州軍不是號稱天下精銳嗎?那就讓他們領教領教什麼才是真正的天下精銳!」

    馬躍用兵,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與敵進行正面決戰,可話說回來,盡量避免與敵決戰,卻並非是害怕決戰!以前流寇中原時,馬躍不敢與精銳官軍決戰。的確是因為八百流寇戰鬥力太差,可現在的情形卻截然不同。

    「報~~」馬躍話音方落,句突便從遠處疾馳而來,「主公,急報。」

    馬躍一甩披風,霍然轉過身來,疾聲問道:「可曾探清敵軍詳情?」

    句突翻身下馬,劇烈地喘息兩聲,答道:「主公,并州游騎果然名不虛傳。尤其是他們的斥侯隊長,武藝十分高強,末將於暗中以連珠箭偷襲,居然都被他從容避過,追隨末將前往的斥侯隊也損失了幾十騎之多。不過,末將總算不辱使命,探清了敵軍的詳細情形。」

    馬躍道:「講。」

    句突道:「敵軍約有一萬五千人馬,其中五千騎兵、一萬步兵,目前約有五千騎兵已經渡過河水,一萬步兵以及全部糧草輜重還滯留在河水東岸。」

    「哦?」馬躍神色一動。凝聲問道。「可曾探清這路漢軍地主將是誰?」

    句突搖了搖頭,答道:「末將曾試圖抓一個舌頭,可這些漢軍異常驍勇。就算一騎面對數十騎圍攻,也夷然不懼,寧可戰死也絕不投降,所以~~末將沒能抓住活口,也無法問出這路漢軍的主將是誰。」

    馬躍皺眉道:「旌旗呢?旌旗上繡的字你總認得吧?」

    句突為難道:「末將雖然會說漢話,卻不識得漢字。」

    「行了,下去吧。」馬躍揮了揮手,沉聲道,「繼續嚴密監視敵軍動向,但有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末將遵命。」

    句突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馬躍霍然轉身望向賈詡,問道:「文和,如何?」

    賈詡道:「此乃天賜良機也,主公何不傚法古人,半渡而擊之?」

    「善,文和之言正合吾意。」馬躍點了點頭,疾聲大喝道,「典韋何在?」

    典韋鏘然上前,疾聲道:「末將在。」

    「傳我軍令,大軍停止前進、就地紮營。」馬躍下令道,「明日三更造飯,全軍將士飽餐一頓,五更進兵!」

    「末將遵命。」

    ……

    野牛渡。

    離并州軍大營十里外,侯成率領幾十名親兵正押解著兩名略有姿色的少婦緩緩而行,其中兩名親兵手中還抱著兩罈酒,幾十名親兵邊走邊發出肆無忌憚的淫笑,時不時地在兩名少婦身上摸幾把,兩名少婦驚叫連連,卻越發惹來這伙兵痞子的大呼小叫。

    「啪!」

    侯成伸手在一名少婦地肥臀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淫笑道:「他娘的,這女人的大屁股真是又圓又翹,幹起來肯定爽,咱們將軍最喜歡大屁股的風騷娘們,家裡的十幾個姬妾沒一個屁股小的,嘿嘿~~」

    「將軍,要不要您先上馬試試?」一名親兵拍馬屁道,「反正弟兄們不說,呂布將軍也不知道你已經先幹過這娘們了。」

    「去。」侯成一腳將那親兵踢飛,笑罵道,「盡出餿主意,將軍的女人你也敢動,活膩味了不是。」

    這伙兵痞子正打鬧時,身後忽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侯成霍然回頭,只見張遼正策馬疾馳而來。在離石與方悅一戰,侯成是鬧土臉,在將士們面前丟盡了顏面,可張遼卻和方悅打,可謂大出風頭。

    不過侯成並未因此妒嫉、仇視張遼,反而有事沒事去巴結張遼,侯成這廝是個典型的人精,武藝平平、可察顏觀色的本事卻屬一流!這廝早就看出張遼雖然年輕,可武藝高強,將來成就未可限量。

    「張遼小兄弟,可曾探得敵軍動靜?」

    侯成拍馬迎上前來,笑嘻嘻地跟張遼打招呼,不過這一次,他的熱臉卻貼上了張遼的冷屁股!張遼的神色頗有些陰沉,從鼻孔裡悶哼一聲,指著侯成親兵手中的兩罈酒和那兩位少婦問道:「侯成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侯成窒了窒,半晌才反應過來張遼不過是個小小的斥侯隊長,頓時不悅地悶哼道,「張遼你算個什麼東西,本將軍的事情你也敢管?」

    張遼義正詞嚴地喝道:「大漢軍律,營中一律不得酗酒、留蓄女人,更不准強搶民女!侯成將軍行伍多年,難道連這一點也不知道嗎?」

    「放肆!」侯成疾聲大喝道,「本將軍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斥侯隊長來教訓,簡直豈有此理。」

    「軍職無大小,就算是呂布將軍也得遵循大漢軍律!」張遼沉聲道,「這次放了這兩位女子便也罷了,在下權當什麼也沒看見,如若不然……」

    侯成森然道:「你待如何?」

    侯成話音方落,身後數十名親兵已經呼喇喇地抽出了腰刀,成環形將張遼團團圍了起來,卻沒有一個人敢擅自上前。面對數十親兵的包圍,張遼夷然不懼,從馬鞍後抽出鐵槍。緩緩橫在身前,森然道:「如然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氣。」

    「你敢!」侯成色厲內茬地喝道,「你一個小小的斥侯隊長,也敢對本將軍動刀動槍,敢情是活膩了。」

    「既如此~~」張遼冷冷一,疾聲道。「那就休怪在下不客氣了!」

    「啪!」

    話音方落,張遼手中的鐵槍已經毒蛇般疾刺而出,正中一名親手懷抱的酒罈,只聽一聲脆響,酒罈炸裂,壇中的酒水頓時灑了親兵滿頭滿臉。幸好張遼有意槍下留情,那親兵倒是毫髮無損。

    「還真敢動手!?」侯成大吃一驚,拍馬便走,邊跑邊回頭疾聲道,「你給本將軍等著,本將軍定要你好看!」

    ……

    呂布大帳。

    呂布正等得不耐煩時,忽見侯成神情狼狽地衝進大帳,仆地跪倒在地上,喘息著叫道:「將~將軍~~」

    「這是怎麼了?」呂布蹙眉道,「慌慌張張、像掉了魂似的。本將軍讓你找的酒呢?女人呢?」

    侯成道:「找~~找到了。

    「找到了?」呂布攤手問道,「那麼在哪裡呢?」

    「又~~又被張遼那小子放跑了。」

    「什麼?怎麼又扯上張遼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侯成道:「本來,末將已經替將軍找到了幾罈好酒,還有兩個漂亮娘們。誰曾想在轅門外遇上了刺探軍情返回地張遼,結果這小子非說末將強搶民女、還酗酒鬧事,不但把末將和弟兄們揍了一頓,還放走了那兩個娘們……」

    「平!」

    呂布重重一拳捶在桌案上,早已氣得臉色鐵青,侯成激泠泠打了個冷顫。嚇得凜然噤聲。再不敢繼續往下說。

    「來呀!」呂布的臉肌抽搐了兩下,疾聲道,「帶張遼!」

    「小人在此。」呂布話音方落。一把清朗的聲音從帳外響起,帳簾掀處,張遼雄偉的身影已經昂然直入,仆地單膝跪倒,大聲道,「小人參見將軍。」

    「張遼!」呂布直直地盯著張遼,沉聲道,「你好威風啊。」

    張遼不亢不卑道:「侯成將軍敗壞軍紀,小人……」

    「夠了!」呂布蠻橫地喝斷張遼,疾聲道,「并州軍的軍紀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斥侯隊長來維護!從現在開始,你不必呆在本將軍帳下了,即刻去後軍伙房,以後你就是後軍伙房的一名伙夫!」

    張遼愕然道:「將軍~~」

    「還有~~」呂布再次喝斷張遼地陳辭,疾聲道,「你目無軍紀、擅自毆打侯成將軍,已然觸犯軍紀,來呀~~」

    「在!」

    兩名虎背熊腰的親兵從帳外閃身入內,在張遼左右立定。

    呂布肅手一指張遼,疾聲道:「把這廝拖下去,杖打二十軍棍!」

    「遵命。」

    兩名親兵虎吼一聲,架起張遼便走,張遼不敢掙扎,只得疾聲大呼道:「將軍,小人有緊急軍情稟報,將軍……」

    任由張遼喊破了天,呂布卻是理也未理。

    不及片刻功夫,張遼便被如狼似虎的親兵拖到了帳外,往草地上一按,又手腳麻利地卸去鎧甲、扒下戰袍,露出一個大好的光腚來,又有親兵抄起足有碗口粗細的軍棍一下接一下地杖在張遼光腚上,只兩下,張遼的腚便已經皮開肉綻。

    張遼咬緊牙關,竟是哼也不曾哼一聲。

    ……

    次日黎明時分。

    呂布大帳裡時不時傳出一陣淫聲浪語,一名親兵忍不住那靡靡之音地誘惑,湊到牛皮大帳的縫隙前往裡面望去,只見兩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將大帳裡照得亮如白晝,柔軟的絨毛地毯上,呂布將軍健碩的雄軀正和兩具雪白豐滿的女人嬌軀糾纏在一起。

    其中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赫

    在呂布將軍的腰上,白花花的大屁股正對著偷窺的親蕩,誘人的無限春光正從女人的玉腿之間淫蕩地流露出來,那親兵頓時倒吸一口冷氣,用力夾緊了雙腿。

    女人雪雪的呻吟聲和呂布將軍粗重的喘息聲已經交織成一片,中間還隱隱夾雜著異樣的滋滋聲,令人聞之血脈賁張。

    「報~~」

    呂布正躍馬揮戈、把騎在他腰上的女人刺得連連求饒時,帳外忽然響起魏續淒厲的長嗥聲,驟然聽到魏續的長嗥聲,呂布猛然吃了一驚、彈身而起,竟把騎在他腰上的女人用力頂出去好幾步遠。

    「哎喲。」

    那女人雪雪呻吟一聲,以無比嫵媚的眼神脈脈地凝視著呂布,呂布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心中不無得意,天下女人但凡嘗過他呂布槍威的,無不對他迷戀不已,不過呂布可不會對這女人稍有留戀。

    匆匆披上一襲輕袍,呂布掀簾而出,疾聲問道:「何事?」

    急促的腳步聲中,身披重甲的魏續已經衝到了帳前,厲聲道:「將軍大事不好,馬躍率一萬鐵騎突然出現在河水以西三十里處,再有半個時辰就要殺到野牛渡口了。」

    「是嗎?」呂布鷹目裡悠然掠過一絲寒芒,冷然道,「馬躍區夫就那麼一兩萬騎兵,居然還敢主動出擊?這麼說本將軍倒是小瞧他了!也罷,傳令~~已經渡河的五千騎兵刻集結,隨本將軍出擊。」

    魏續昂然道:「遵命。」

    「來人。」呂布悶哼一聲,疾聲道,「替本將軍更衣披甲!」

    ……

    「咚咚咚~~」

    「嗚嗚嗚~~」

    并州大營內頃刻間響起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以及戰鼓聲,一隊隊全裝慣帶的騎兵從轅門裡洶湧而出,在大營前的空地上開始結陣。并州軍堪堪結好陣形,西邊地平線上便出現了黑壓壓的騎兵群。騎陣的最前方,一桿血色大旗正在初升的朝陽下獵獵招展。

    「轟隆隆~~」

    千軍爭先、萬馬奔騰,數萬隻鐵蹄狂亂地叩擊在碧綠如茵地草地上,捲起漫天碎草亂泥,驚雷般的蹄聲從遠處滾滾湧來,充塞著整個草原,天地間再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響。只有那雄渾至令人窒息的隆隆聲。

    「昂昂昂~~」

    并州大營內,低沉綿遠的號角聲一轉,陡然變得激昂起來,馬躍聲疾,魏續、曹性、侯成三將並騎而出,三將身後。數百精兵手持大旗,匯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旌旗之林,從轅門裡洶湧而出。

    「唏律律~~」

    亮至令人窒息的馬嘶聲中,一匹雄健地駿馬從轅門裡衝出,奔至轅門前猛地人立而起,前蹄騰空、傲嘯長空~~呂布手執方天畫戟,頭頂紫金沖天冠,傲然跨騎在馬背上,眸子裡帶著睥睨天下的傲然和自信。

    「呼~~」

    待戰馬騰空,呂布悠然高舉方天畫戟、直刺長天。鋒利的戟刃迎著朝陽騰起一團炫目的寒芒,映寒了長空~~無盡的肅殺之氣從呂布的方天畫戟上蛛絲般漫延開來,在天地間激盪、翻滾、喧囂~~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目睹呂布如此雄姿,五千并州鐵騎軍心大振,瘋狂地吶喊起來。強大地自信在每一名并州將軍的胸膛裡翻滾、激盪,彷彿~~有了呂布壓陣,天下便再沒有任何軍隊能夠擋住并州鐵騎的兵鋒!

    ……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身後洶湧而進的漢軍鐵騎紛紛開始減速,處於後陣的烏桓輕騎則繼續快速前進,並向兩翼緩緩展開陣形。最終與中間的漢軍鐵騎並排而進。倏忽之間,只見無數馬頭在攢動、飄逸的駿馬鬃毛延綿幾可數里~~

    「吁~~」

    馬躍輕輕喝住戰馬,典韋便將手中的大旗往空中狠狠一頓。本已下垂的血色旗面頃刻間再次展開,在驕陽的照耀下淒艷如血。

    ……

    號角息、鼓聲住。

    方纔還是喧囂不已地戰場突然變得一片死寂,將士們粗重的呼吸聲以及戰馬沉悶的響鼻聲交相可聞,有風吹過戰場上空、旌旗獵獵,伴隨著兵器和鎧甲撞擊發出的顫音,令人窒息的殺氣正在無盡地漫延、肆虐~~

    馬躍輕輕一勒馬韁,轉過身來。

    九千鐵騎肅立如林,九千雙眸子早已經聚焦在馬躍身上。

    「弟兄們,早在幽州地時候,本將軍就聽說過并州軍很能打。」

    「據說,并州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兩百并州鐵騎就能衝垮十萬黑山大軍!」馬躍說此一頓,語氣陡然轉為激昂無比,厲聲道,「可本將軍要告訴你們,那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遇上真正的精銳!」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哈哈哈~~」

    九千將士轟然大笑。

    「今天,就在今天!并州軍就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精銳!摧敵鋒於正銳者,方為真正的精銳,嗷~~」

    「嗷~~」

    「嗷~~」

    「嗷~~」

    九千將士忘乎所以地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瘋狂響應馬躍的嚎叫,猶如九千頭惡狼在草原上翹首長嘯,伴隨著淒厲地嚎叫聲,九千將士地眸子頃刻間變得灼熱起來,凜冽的殺機已經充盈了他們的心胸。

    現在,九千頭惡狼地血盤大嘴已經張開,冷森森的獠牙已經亮出,就等著撲上去把獵物撕成碎片

    ……

    并州鐵騎陣中。

    「將軍。」魏續目露凜然之色,向呂布道,「敵軍的士氣很高啊,看來一場惡仗是無法避免了!」

    「士氣很高嗎?」呂布臉上掠過一絲輕蔑的笑意,淡然道,「那麼本將軍就先滅了他們的士氣!」

    「將軍不可。」意識到呂布是想出陣搦戰,魏續不由悚然道,「將軍乃是軍中主將,且不可輕身犯險。」

    「輕身犯險?」呂布淡然道,「本將軍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何為凶險?就憑馬屠夫這幾千烏合之眾,又能奈我何?」

    「駕!」

    呂布大喝一聲,拍馬出陣。

    「將軍威武!」

    「天下無雙!」

    「并州鐵騎!」

    「天下無敵!」

    并州將士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替呂布吶喊助威。

    ……

    馬躍遙指縱馬搦戰的呂布感慨道:「人說呂布英勇無雙,今日一見方知盛名不虛,呂布真絕世猛將也。」

    賈詡會意,附和道:「主公麾下無人堪敵呂布之勇。」

    「軍師此言謬矣,呂布小兒何足掛齒,且看末將取他首級!」

    「呂布的首級是老子的,誰也不許跟老子搶。」

    賈詡話音方落,同時惹惱了許褚和典韋,典韋正找周倉替他扛旗時,許褚早已經拍馬出陣,逕奔呂布去了。呂布正於陣前來回馳騁、炫耀武力,忽見馬躍陣中一將奔出,便大喝一聲策馬相迎。

    亮的號角聲、激烈的戰鼓聲霎時衝霄而起,兩軍將士的吶喊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幾欲震破天宇。

    「可惡!」典韋恨恨地握緊拳頭,憤憤不已道,「竟讓許褚這混蛋搶了先。」

    ……

    「駕~」

    「哈~」

    呂布、許褚催馬疾進、霎時兩馬相交,方天畫戟與狼牙鐵錘在空中鏘然相撞,又狠狠彈回,兩人急勒馬時早已交錯而過。

    「來將通名!」

    呂布勒住戰馬,以方天畫戟遙指許褚。森然大喝。

    許褚揚起手中沉重的狼牙鐵錘,厲聲應道:「某乃許褚,呂布小兒速速受死。」

    「找死。」

    呂布勃然大怒,拍馬直取許褚,許褚夷然不懼、舞錘相迎,不及片刻功夫。兩人已經交手十合,竟是不分勝負。

    ……

    「句突!」

    馬躍悠然回首,陰冷的目光落在句突身上。

    「末將在。」

    句突一聲輕喝,策馬上前。

    「找準時機,暗箭射殺!」

    馬躍將兩支拇指粗、箭簇上裹有拳頭大小布團的狼牙箭遞到句突手中,又從牙縫裡冷冰冰地崩出一句。

    賈詡惋惜道:「主公,呂布武藝不在典韋、許褚兩位將軍之下,如此猛將以暗箭殺之甚是可惜,何不用計收伏?」

    「收伏呂布?」馬躍腮邊的肌肉劇烈地跳動了兩下,最終凝固成一絲冰冷地殺機。沉聲道,「本將軍還想多活幾年!句突,弓箭準備……」

    「呃~~」

    賈詡愕然語塞。

    「遵命。」

    句突悶哼一聲,策馬隱到門旗後面,從鞍後取了鐵胎弓。將一支狼牙綽於弦上,另一支卻銜於嘴中,爾後吐氣開聲,在一陣刺耳的嘎吱聲中,五石強弓已經張滿,裹著布團的箭簇虛指前方、正隨著呂布身形的移動而飄移不定~~

    ……

    「吁!」

    呂布與許褚又戰十合。仍舊不分勝負。遂喝住戰馬,以方天畫戟遙指許褚,疾聲大喝道:「許褚。本將軍敬你是條好漢,不忍相害,何不歸順本將軍?」

    許褚長吸一口氣,厲聲道:「做夢!」

    「既如此~~」呂布眸子裡殺機大盛,疾聲道,「縱然斬殺一員猛將又有何惜?」

    「大言不慚!」許褚厲聲道,「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駕~」

    「哈~」

    呂布、許褚再次催馬對進。

    「殺!」

    「殺!」

    兩馬堪堪相交,方天畫戟和狼牙鐵錘再次毫無花巧地揮出。

    「咻~~」

    恰在此時,刺耳的銳嘯劃破長空,冰冷的殺機瞬息襲至,呂布處驚不變,方天畫戟下劈之勢不變,戟尾的尖銳順勢巧妙地一挑,正中句突射出地冷箭箭端。

    「噗~~」

    布帛破裂的敗響聲中,偷襲呂布的冷箭已經被格飛,可裹於箭矢上的布團卻被戟尾的尖銳挑得炸裂開來,一篷白霧凌空散開,向著呂佈滿頭滿臉罩來,呂布驟然吃了一驚,急欲閃避時已然不及,頃刻間被噴了滿頭滿臉。

    瞬息之間,呂布只覺眼前白茫茫一片,再看不見任何事物,更有火辣辣的灼疼從眼睛直透心肺,令人發狂。

    「噹!」

    許褚地狼牙鐵錘在這最要命的時候殺到,惡狠狠地撞在呂布的方天畫戟之上,劇烈的金鐵交鳴聲中,方天畫戟猛地倒撞而回,惡狠狠地撞在呂布胸前,險些將呂布撞下馬來,呂布悶哼一聲,不敢再戰,緊閉雙眸急奔本陣而回。

    「咦!?」

    許褚驚咦一聲,望著落荒而逃的呂布發起怔來。

    「許褚!」許褚正驚疑不定時,身後忽響起馬躍炸雷般的怒吼,「快殺了他!」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2章 毫無懸念的對決
許褚舉起狼牙錘作勢欲擲,可最終還是頹然放了下來,身為武將就應該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地擊敗對手,而不應該使用一些陰謀詭計,呂布雖然是主公的敵人,可他是一員真正的武將,真正的武將不應該死於暗箭。

    馬躍大急,向句突道:「句突,射殺呂布!」

    由於相距甚遠,普通烏桓戰士的角弓根本無法射到呂布,只有句突的強弓才能對呂布構成致命的威脅,句突悶哼一聲奮力挽弓,卻只挽開一半便又彈了回去,剛才長時間的蓄勢瞄準幾乎耗光了句突的體力。

    「可惡!」馬躍狠狠擊節,厲聲道,「吹號,全軍掩殺!」

    就這麼一耽擱的功夫,呂布已經拍馬逃歸本陣,眼見呂佈滿臉白花、狀似受傷,卻不知傷勢是否嚴重,麾下大將魏續挺槍出馬,向曹性、侯成道:「侯成、曹性,保護將軍退回大營,某來斷後!」

    不用魏續提醒,侯成早已經策馬上前牽住了呂布的馬韁,曹性卻向魏續關切地說道:「魏續,拜託了!」

    「放心!」魏續臉上掠過一絲冷厲,沉聲道,「只要某還剩一口氣在,就絕不放馬躍一兵一卒過去。」

    「魏續將軍!」

    曹性深深地凝視了魏續一眼,轉身拍馬離去,五千并州鐵騎頃刻間裂成了兩股,四千騎追隨呂布、曹性、侯成緩緩退回大營,而魏續的一千騎卻留了下來,並且正向兩翼迅速展開。擺開了寬闊的衝鋒陣形。

    「駕~~」魏續拍馬出陣,於陣前舉槍長吼,「并州鐵騎~~」

    「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

    最後留下地一千并州鐵騎轟然應諾,聲勢震天。

    魏續策馬緩緩回頭,只見前方馬頭攢動,九千敵騎已經山崩海嘯般掩殺過來,恰烏雲蔽日,魏續迎風清冷一笑,將手中鐵槍往前狠狠一引,清厲的長嗥頃刻間響徹雲霄:「并州軍的將士們。殺!」

    「殺!」

    「殺!」

    「殺!」

    在排山倒海般的吶喊聲中,魏續率先策馬而出。身後一千并州鐵騎頓如決了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毫無畏懼地迎向前方滾滾而來、九倍於己的敵軍騎兵。

    「唆唆唆~~」

    烏桓陣中有漫天的箭矢掠空而起。鋪天蓋地地罩向洶湧而進的并州鐵騎,魏續一聲令下,并州將士紛紛從鞍後起出一面小圓盾頂於頭上,然後將整個身體盡量蜷成一團、縮於馬背上,在極速奔馳的馬背上,小圓盾配合馬頸已經足夠構築起保護騎兵的防禦牆。

    坐騎雖然缺乏防護,可它們地生命力遠比人類要頑強得多。只要不是被直接射中要害,要想讓一匹強壯的戰馬倒下非常困難。

    「噗噗噗~~」

    沸鋒利地狼牙箭傾洩如雨,戰馬的悲嘶聲瞬息之間響徹雲霄,數十騎奔騰地并州鐵騎轟然栽倒,可洶湧而進的騎陣並未受到絲毫影響。

    騰不過,并州鐵騎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文前方洶湧而進的敵軍輕騎兵陡然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奔馳在最前面的輕騎兵突然間從中間裂了開來,就如同一波洪流被礁石從中間硬生生地切成了兩股,向著并州軍的兩翼席捲而去。

    學一支殺氣騰騰、連人帶騎都包裹在厚重鐵甲裡地重甲鐵騎鬼魅般殺了出來。戰馬沉重的呼哧聲與翻騰激濺的鐵蹄聲交織成一片、地動天搖,一枝枝鋒利的長槍聳立如林,黝黑的鐵甲映寒了長空~~

    許褚的身影出現在這支重甲鐵騎地最前面,倏忽之間,許褚高高舉起手中的狼牙鐵錘,仰天長嗥:「嗷~~」

    「沙~」

    磣人的金屬磨擦聲中,一千重甲鐵騎同時拉下頭盔上地鬼臉面罩,一張張清冷的臉龐頃刻間便被一方方猙獰、冷厲的鬼臉面具所覆蓋,只有森冷的眼窟裡,流露出鐵騎將士們殺氣騰騰的眼神。

    「嗷~~」

    許褚將手中的狼牙鐵錘往前狠狠一引,再次長嗥。

    「鏘~~」

    綿綿不息的金屬磨擦聲中,鐵騎將士紛紛從鞍後抽出兩柄鋒利的加長斬馬刀,刀柄相接、刀刃朝前,嵌入馬鞍前的特製刀槽內,隨著戰馬的奔騰,兩千柄鋒利的加長斬馬刀堪堪連成一線,森然匯聚成了一道恐怖的死亡刀鋒,挾帶著腰斬一切的冰冷殺機呼嘯而來~~

    「嗯!?」

    魏續的眸子霎時縮緊,這他娘的是什麼騎兵?連人帶騎都覆裹在厚重的鐵甲裡,戰馬真的可以承受這樣的重量嗎?魏續身後,近千并州騎兵紛紛倒吸冷氣,他們同樣沒有見過如此猙獰恐怖的騎兵,從來沒有。

    「轟隆隆~~」

    「咻咻咻~~」

    斜切兩翼的馬躍軍輕騎兵堪堪衝過并州鐵騎的正面,下一刻,一排排鋒利的投槍已經從馬躍騎兵陣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死亡之林,然後挾帶著銳利的尖嘯惡狠狠地扎落下來。

    「噹!」

    魏續挺槍格開一支向他射來的投槍,仰天淒厲地長嗥:「樹盾!趕快樹盾~~」

    「嘩啦啦~~」

    洶湧而進的并州騎兵整齊劃一地樹起了小圓盾,再次將身體盡量蜷縮在圓盾的掩護之下,可悲的是,這一次掠空襲至的再不是輕飄飄的狼牙羽箭,而是一枝枝足有十數斤重的鋒利投槍!

    「篤~」

    一支鋒利的投槍挾帶著沉重的慣性凌空攢落,輕易地穿透了圓盾的阻擋,接著又刺穿了頭盔,深深地扎進了一名并州騎兵的頭顱,并州騎兵悶哼一聲,目光陡然變得一片呆滯,從奔騰的戰馬上頹然栽落。

    「噗~」

    「噗~」

    「噗~」

    利器刺破體腔的清脆聲不絕於耳,戰馬的悲嘶和士兵的慘叫霎時交織成一片,魏續霍然回首,只見身後洶湧而進的并州鐵騎正一排排地倒下,活生生的英勇戰士頃刻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并州鐵騎雖然精銳,卻完全不熟悉馬躍軍的戰術!戰場上,不熟悉敵軍戰術的後果是災難性的,就如同現在魏續的一千并州鐵騎,馬躍軍的兩千漢軍輕騎只是一次投槍齊射,便摞倒了至少四百餘并州騎兵。

    這還是在側面投射的情形之下,如果是兩軍正面對進,魏續的一千并州鐵騎只怕就會所剩無幾!

    眼看著英勇的部屬紛紛倒斃馬下,魏續的眸子霎時變得一團血紅,狂暴的怒意如烈火在他的胸膛裡翻滾不休。

    「呼噗~~」

    「吭哧

    沉重的戰馬喘息聲中,許褚的一千重甲鐵騎終於殺到,與洶湧而進的并州鐵騎惡狠狠地撞在一起,并州騎兵的坐騎本能地想從重甲鐵騎的縫隙之間穿行過去,卻正好撞上那一柄柄橫出的鋒利斬馬刀。

    「噗噗噗~~」

    「唏律律~~」

    血光崩濺,戰馬的悲嘶響成一片,身披輕甲的并州騎兵甚至沒能揮出手中的腰刀,便已經被重甲鐵騎的騎槍刺穿了胸膛,然後整個人被串在了騎槍上,從馬背上帶飛,只有極少數的并州騎兵能夠在臨死之前將手中的腰刀奮力擲出,卻根本不足以穿透重甲鐵騎身上厚重的青銅甲。

    有備對無備,重甲鐵騎對輕騎兵,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對決,戰爭還沒有開始結局便已經注定。

    「殺!」

    魏續淒厲地長嗥一聲,挺槍直刺許褚。

    「呼~~」

    許褚的狼牙鐵錘橫掃而至,撞上了魏續手中的鐵槍,蓄滿狼牙錘上的狂暴力量將魏續的鐵槍頃刻間砸成了弓形,狼牙錘去勢猶疾,無可阻擋地砸在了魏續胸前,將魏續的護胸鐵甲砸成碎片、凌空飛散。

    「噗~」

    魏續張嘴噴出一團血塊,整個人從馬背上猛地拔了起來、往後倒飛,人在空中,魏續艱難地回過頭來,遙望身後并州大營的方向,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的哀傷,呂布將軍,魏續的能力僅止於此,永別了~~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3章 今夜破營
在許\褚鐵騎營重甲鐵騎無可阻擋的沖擊下,魏續的並州鐵騎很快就陣亡殆盡,周倉、句突率領狼騎營從兩翼繞過魏續軍的阻擋,乘勢沖擊並州大營,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狼騎營的數千烏桓輕騎蜂擁而來,潮水般沖向正在緩緩合攏的轅門。

    “唆唆唆~~”

    密集如蝗的箭雨從並州大營里攢射出來,一浪接一浪就像潮水般涌向並州大營的烏桓騎兵紛紛栽落馬來,不及片刻功\夫,便已經傷亡了數百騎之多。

    遠處,馬躍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沉聲道︰“傳令,狼騎營後撤,暫停攻擊。”

    傳令兵策馬疾馳而去,將馬躍的命令迅速傳達下去,數千烏桓輕騎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回,頃刻間便從並州大營前撤了個干干淨淨,蒼涼的戰場上,只剩下滿地狼藉,到處都是倒臥的尸體、折斷的槍戟,還有破敗的旌旗。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一群禿鷹受到血腥味的誘惑,從遠處拍翅飛來,準備享受上天恩賜的美餐\。

    賈詡道︰“主公,並州軍不愧\是精銳之師,大營構築得非常堅固,我軍如果強行發動攻擊,恐傷亡慘重,不如等天黑之後再想辦法?”

    “嗯。”

    馬躍聞言點頭。

    一直以來,馬躍用兵都是出奇制勝,最擅長的就是避實擊虛、險中求勝,于敵措不及防之時突然殺出,爾後一戰建功\。像現在這樣堂堂正正地與敵決戰,並且強攻敵軍防御堅固的大寨,馬躍也沒有太多辦法。

    而且,最擅長攻堅地陷陣營遠在美稷,馬躍麾下的鐵騎營、狼騎營最擅長野戰破敵,卻不長于攻堅。

    “文和可有敵敵良策?”

    “主公,現在的情勢于我軍極為不利。”賈詡遙指並州大宮環護下的野牛渡,凝聲道,“並州軍沿渡口結營,我軍不能擊破大營便無法阻止敵軍後繼步兵從河水東岸渡河西進。一旦並州軍的一萬步兵以及糧草輜重全部渡過河水,再想擊滅並州軍勢必難上加難。到時候我軍將會陷入極端被動的境地。”

    “嗯。”

    馬躍自然听得懂賈詡的言下之意,如果大軍不能在野牛渡將呂布的並州軍擊潰。到時候就會陷入進退維谷的困境!

    “今晚必須攻破並州大營。”馬躍沉聲道,“就算不能擊潰河水東岸的並州步兵,也要把河水西岸地幾千並州騎步兵給吃掉,只要吃掉了騎兵,剩下的一萬並州步軍將再不足慮,等他們趕到美稷地時候,只怕黃花菜都已經涼了。”

    “呃。黃花菜?”賈詡目露困惑之色,無意中回眸,忽然瞥見不遠處有片茂密的森林,嘴角不由掠過一絲清冷地微笑,說道,“主公。詡有一計,或可破敵。”

    ……

    並州軍大營,呂布大帳。

    呂布像頭受傷的野獸。抱頭狂嚎︰“眼楮,我的眼楮,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隨軍郎中趕緊勸道︰“將軍不必擔憂,只是灑進了一點點石堊,雖然略有灼傷卻無礙大事,最多臥床兩天就能恢復如初了。”

    “呼~~”

    聞听呂布沒事,侯成、曹性同時舒了口氣。

    “報~~”恰此時,有小校越帳而入,跪地稟報,“將軍,魏續將軍為了掩護大軍後撤,率軍斷後,已經……”

    曹性與魏續素來友善,聞言急道︰“魏續將軍如何了?”

    小校低下頭來,黯然道︰“魏續已經陣亡了,所部一千鐵騎也已經全軍覆沒。”

    “什麼!”曹性倒吸一口冷氣,目露震驚之色,“就這麼片刻功\夫,一千並州鐵騎已經全軍覆沒了?”

    “可惡!”呂布霍地翻身坐起,握緊雙拳、咬牙切齒道,“馬躍,馬屠夫,匹夫!本將軍誓取爾狗頭,哇啊啊~~”

    曹性道︰“將軍,末將以為馬躍軍今夜必定襲營,可早做防備。”

    呂布道︰“嗯,曹性听令。”

    曹性霍然踏前一步,抱拳鏘然應道︰“末將在。”

    呂布道︰“在本將軍眼楮恢復之前,全軍由你暫時統馭。”

    曹性目露精芒,朗聲道︰“末將領命。”

    一邊的侯成卻撇了撇嘴,目露不豫之色。

    美稷城頭。

    幽幽燃燒的火光下,郭圖的身影顯得越發瘦削,眼楮里更是布滿了殷紅的血絲,在火光照耀下就像有兩團幽火在郭圖眸子里燃燒,為了督促美稷城地修繕和城中婦孺的轉移,郭圖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了。

    “郭圖先生!”

    郭圖正昏昏欲睡之時,忽有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郭圖霍然轉過身來,只見廖化在十幾名親兵的護衛匆匆登上城樓。

    “郭圖先生,除了東南角樓,所有地段的城牆皆已加高至四丈!”

    “嗯。”郭圖點了點頭,疲憊地說道,“辛苦將軍了。”

    廖化道︰“替主公效勞,化之份內事耳。”

    “報~~”廖化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奔上城樓,僕地跪倒在郭圖面前,疾聲道,“先生,探馬急報。”

    郭圖道︰“講。”

    小校道︰“探馬回報,冀州軍已經于兩天前渡過河水,現在距離美稷已經不足五十里!”

    郭圖的眉宇霎時蹙緊,低聲問道︰“臨戎地涼州軍呢?”“臨戎的涼州軍七天之內向東急進五百里,現在距離美稷已經不足八十里。”

    “嘶~~”廖化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凜然道。“也就是說,最遲明天天黑之前,涼州軍、冀州軍便可會師于美稷城下!”

    郭圖忽地背負雙手,在城樓上來回踱起步來,而且速度極快,廖化、小校以及一眾親兵的目光隨著郭圖身影地移動而移動,一時間都不敢出聲打斷郭圖的思慮,只有火把滋滋燃燒偶爾發出劈叭之聲,還有忙碌的工地上,不時有挨打的奴隸發出悲慘的哀嚎聲。

    廖化咕嘟咽下一口唾沫。實在忍不住問道︰“先生,現在怎麼辦?”

    雖然馬躍明令廖化為留守美稷的主將。高順、郭圖輔之,可連廖化自己也知道。他不是這塊料,幾乎所有的事情,最後還得郭圖來拿主意。

    郭圖霍地停下腳步,凝聲問道︰“廖化將軍,主公大軍可有消息?”

    廖化懊惱地搖了搖頭,回答道︰“末將前後已經派了十幾拔探馬進入死亡之海尋找主公大軍的行蹤,至今還沒消息傳回。”

    “啪。”

    郭圖狠狠擊節。臉上的憂色又濃一分,凝思片刻忽又問道︰“高順將軍呢,現在何處?”

    廖化道︰“高順正在安排婦孺轉移。”

    “唔~~”郭圖點了點頭,問道,“已經轉移了多少人了?”

    “女人和孩子加起來大概有五、六萬人。”

    “唉,也只能這樣了。”郭圖長長地嘆息一聲。低聲道,“轉移婦孺之事到此為止,讓高順將軍即刻前來敵樓議事。快。”

    “遵命。”

    一名親兵答應一聲,飛奔而去。

    約有一頓飯的功\夫,滿頭大汗地高順便匆匆趕來敵樓,未進門便問道︰“末將正在安排婦孺轉移,先生何故相喚?”

    郭圖浩然嘆息道︰“高順將軍,已經沒時間了。”

    “沒時間了?”高順愕然道,“可末將只來得及轉移走五萬多人,還有八萬多人沒來得及轉移呢。”

    郭圖道︰“我來問你,已經轉移出去的五萬多人,是否皆為年輕女人和孩子?”

    高順道︰“不錯,末將遵照先生地叮囑,先行轉移的都是孩子和三十歲以下地年輕女人,現在孩子和年輕女人差不多已經轉移完了,剩下的八萬多人大多是年紀超過三十歲的女人,還有許\多老人。”

    “差不多就行了。”郭圖舒了口氣,冷幽幽地說道,“涼州軍和冀州軍很快就要殺到了,現在再轉移也來不及了,就算勉強送出城外,只怕也難逃厄運,不如就讓他們留在城里吧,只要主公大軍能夠及時回援,美稷城池不破,她們便仍有一線生機。”

    郭圖嘴上雖然這樣說,可他心里明白,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高順想了想,頹然嘆息道︰“也好。”

    “還有一件事,必須在涼州軍和冀州軍殺到之前做好。”

    郭圖說完轉身面向城內忙碌的築城工地,無數忙碌的奴隸身影頃刻間映入了郭圖的眼簾,倏忽之間,郭圖布滿血絲的眸子里掠過一絲凜冽地殺機。(web用戶請登陸www。101du。net,手機用戶登陸wap.101du.net)

    “戰爭一旦爆發,我軍將拼盡全力守城,勢必沒有多余的兵力來看押這些奴隸,所以~~”

    郭圖說此一頓,以手做了個刀切的手勢。

    廖化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先生的意思是,殺了這一萬多奴隸?”

    “嗯。”

    郭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廖化道︰“可~~可是一萬多精壯勞力啊,未經主公允許\,這麼做是不是~~”

    郭圖道︰“軍情緊急,已經來不及稟報主公了!況且這一萬多奴隸野性未馴,一旦戰事緊急,難保不會從中生亂,為了美稷計,為了主公大業計,這一萬多奴隸,斷然留之不得,他們死得死,不死也得死!”

    廖化凝聲道︰“末將明白了。”

    郭圖把目光轉向高順,說道︰“高順將軍,這事~~交由你去辦。正好可以讓你麾下的那些新兵見見血。”

    高順抱拳作揖道︰“末將領命。”

    ……

    夜色闌珊,並州大營內卻是火光通明、人頭攢動。

    奉命暫時統馭全軍的曹性不敢怠慢,加派了二十四班巡邏隊,沿著大營周圍一刻不停地巡邏,唯恐馬躍軍趁夜偷營。曹性一邊加緊巡邏,一邊還連夜組織河水東岸地步兵渡河,充實河西的並州大營。

    在十數親兵的護衛下,曹性昂然登上轅門,早有守門小校迎上前來,大聲道︰“小人參見將軍。”

    “唔~~”曹性點了點頭。問道,“營外可有動靜?”

    “回將軍。並無動靜。”

    “嗯,加強戒備。但有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遵命。”

    “嗯!”轅門小校話音方落,曹性忽然蹙緊眉頭,凝聲道,“什麼聲音?”

    小校和士兵們茫然四顧,他們根本就沒有听見任何異響。

    曹性目光清厲,把手一攤、沉聲道︰“弓來!”

    早有親兵將四石挽力地鐵胎弓遞給曹性,曹性握弓于手。又從親兵手中的箭壺里抽了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綽于弦上,轉頭向身邊的小校道︰“你拿一枝火把,向轅門前奮力擲出,有多遠擲多遠。”

    “遵命。”

    轅門小校不敢怠慢,急忙從轅門上拔了一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掄圓了胳臂往前奮力擲出。倏忽之間,燃燒的火把往前翻翻滾滾地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明亮而又耀眼的軌跡。曹性地眼簾微微眯起,借著火光的照耀,果然看到轅門外地空地上正有許\多黑乎乎的人影在移動。

    曹性吐氣開聲,四石挽力地鐵胎弓霎時張滿,陡听嗡的一聲顫響,蓄于弦上的狼牙箭已經閃電般射了出去。

    “呃啊~”

    幾乎是曹性方松手,轅門前方的黑暗中便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

    “好箭法!”

    轅門小校和親兵們轟然喝彩,曹性難免心中得意,正欲射出第二枝箭時,忽有冰冷的殺氣從夜空下蛛絲般襲來,將他牢牢鎖定。

    “咻~”

    下一刻,淒厲的破空聲自前方無盡地黑暗中響起,曹性臉色大變急欲閃身時,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早已經射穿了他的左胸,蓄于箭枝上的強橫力量將曹性的身軀整個往後帶飛,重重地撞在了護手轅木之上。

    “篤!”

    鋒利的狼牙箭射穿了曹性地左肩,又深深地扎進了護手轅木。

    “將軍!”

    “將軍!”

    “將軍!”

    轅門小校和守門的士兵們紛紛大呼起來,定楮看時,只見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從曹性地左肩直透而入,把他整個人釘在了護手轅木之上。曹性的黑眸一片森冷,半邊身軀已經一片麻木、再難以動彈分毫。

    “咻~~”

    又是一聲破空聲響,又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掠空而至,這一次曹性再無力躲閃,只能眼睜睜地瞧著眼前寒光一閃,旋即感到咽喉一涼,再緩緩低下頭來時,一截狼牙箭翎正在晚風中微微顫動。

    曹性素來自負箭術超絕,沒想到今夜竟死于敵軍箭矢之下!

    曹性眸子里掠過一絲淡淡的自嘲,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

    “將軍!!!”

    轅門小校和親兵們淒厲地大吼起來,難以置信地望著曹性,簡直不敢相信並州軍中最擅射術的曹性將軍居然會被敵人以箭射殺。

    “不好,營外有動靜!”

    “好像有人。”

    “快拿火把來,火把!”

    有士兵手忙腳亂地從轅門上拔來一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轅門小校從士兵手中接過火把,再次往前奮力擲出,當火把翻滾著掠過夜空時,並州將士們驚恐地發現,轅門外正有無數的黑影在靠近。

    “敵襲,敵~~”

    轅門小校的嗥叫聲嘎然而止,一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經射穿了他的咽喉,令他再發不出一絲聲響,轅門小校吃力地舉起雙手,死死地摳住自己的咽喉,渾身的力量正如潮水般從他體內退走。

    “僕~”

    轅門小校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唆唆唆~~”

    黑暗中,密集如蝗的箭雨從營外攢射而至,守在轅門內的並州將士猝不及防,哀嚎著倒了下來,下一刻,無數的黑影從轅門外的夜色下冒了出來,借著轅門上熊熊燃燒的火光,隱隱可以看清,赫然是無數騎兵正悄無聲息地沖了過來,將一捆捆黑乎乎的柴禾扔到了轅門外,不及片刻功\夫,便在轅門外堆起了一座小山。

    “敵襲,敵襲!”

    “弓箭手,弓箭手快上~~”

    等並州軍的弓箭手迅速趕到時,敵軍騎兵早已經呼嘯而去,下一刻,前方無盡的黑暗中陡然燃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倏忽之間,這星星點點的火光已經掠空而起,向著並州大營轅門前堆積如山的柴禾堆攢落下來。

    “不好,是火箭!敵軍要以火攻!”有經驗豐富的並州老兵淒厲地嚎叫起來,“水,快取水來,準備救火~~”

    “唆唆唆~~”

    一排排的火箭漫天攢落,堆積在並州大營前的柴禾很快便燃燒起來,火勢很快漫延,從最初的零星火頭,很快就燃成了熊熊大火,等並州將士從河邊取來河水之時,火勢早已經失去了控制,連大營的轅門、柵欄,甚至是鹿角都開始燃燒起來。

    ……

    河水東岸,並州大營。

    張遼手持勺鏟從伙房里沖了出來,這廝雖然昨天才剛剛挨了三十軍棍,可年輕人身體就是好,恢復得也快,雖然還一瘸一拐,卻已經能夠自如走動了。張遼沖出伙房,只見河水西岸的並州大營火光沖天,喊殺聲、慘叫聲已經響成一片。

    “敵軍偷營,大營好像被攻破了!”

    “魏續將軍已經陣亡,呂布將軍、侯成將軍還有曹性將軍都在河水西岸,沒有三位將軍的軍令,我們可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就算我們有心前往救援,也過不了河啊。”

    被大火驚起的並州將士聚集在河邊向著西岸指指點點,吵成一片。

    張遼棄了勺鏟,從一名發愣的士兵手中劈手奪過腰刀,大步流星、沖到渡口引橋之上,疾聲大喝道︰“船呢?渡船在哪里?”

    “渡船在對岸,不在這邊。”

    慌亂中,有士兵回應張遼。

    “可惡!”張遼恨恨跺腳,跺在沉重的木板上發出咚咚的悶響,張遼忽然神色一動,疾聲招呼道,“你們幾個,還有你們,過來,都過來,快!”

    一伙士兵不明所以地圍了過來,茫然地望著張遼。

    張遼揮刀砍斷了渡口引橋邊上的一截支撐木柱,疾聲道︰“把這引橋的橋板卸下來,撐到河里做木筏,然後乘筏過去救援,快,快點!”

    一伙士兵恍然大悟,七手八腳地趕了過來開始揮刀劈砍,不遠處正隔岸觀火的並州士兵也紛紛圍了過來,跟著幫忙。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4章兵臨城下
“怎麼回事?”呂布霍地翻身坐起,疾聲喝問,“外面什麼聲音?”

    “將軍,不好了!”呂布話音方落,侯成的身影慌慌張張地闖進了大帳,急聲道,“馬躍軍已經攻破轅門,大營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什麼!?”呂布切齒道,“曹性這個混蛋,居然連大營都守不住,來呀,把這個窩囊廢給本將軍帶上來~~”

    侯成苦道︰“將軍,曹性已經戰死了。”

    “嗯?”呂布凝聲道,“死了嗎?便宜了這廝。”

    正說間,大帳外的喊殺聲已經近了許\多,一名身上帶傷的步軍小校沖進了大帳,氣喘吁吁地說道︰“將~~軍,弟兄們眼看就要撐不住了,撤,快撤吧。”

    “本將軍誓死不退!”呂布厲聲道,“拿戟來~~”

    “將軍,快撤吧!”

    侯成和帳中的親兵轟然跪倒。

    呂布听聲辯位,將跪在面前的侯成一腳踢翻,厲聲道︰“滾開,拿戟來~~”

    侯成搶前一步抱住呂布大腿,哀求道︰“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撤吧!”

    “啊!”

    呂布大吼一聲,狠狠一拳揮出,竟將面前的桌案一拳捶成兩截,發出轟然一聲巨響,置于桌案上的物品嘩啦啦散落一地,侯成察顏觀色已知呂布心生退意,便悄悄地爬起身來,手一揮。厲聲道︰“快,準備渡船,護將軍過河。”

    侯成當先搶出大帳,只見整個大營已經像煮開的開水般一片翻騰,不時有火箭漫空攢落,引燃營中的易燃之物,到處都是通紅地火光,灼得人須發皆枯\,呂布頭上纏著紗布找不準方向,一不小心便撞上了一處燃燒的火頭。身上的戰袍頃刻間便燒了起來。

    侯成趕緊搶上前來,用衣袍將呂布身上的火苗給撲滅。然後拉著呂布說道︰“將軍小心,請這邊走。”

    呂布慌亂中拉住侯成。任由侯成牽著前行。

    “不要走了呂布!”

    “不要走了呂布!”

    “不要走了呂布!”

    侯成率領數十親兵護著呂布堪堪趕到渡口,忽听身後不遠處響起綿綿不息的吶喊聲,直似山崩地裂,熊熊燃燒的火光中,但見刀光霍霍,人影幢幢,到處都是敵軍的身影。最近的一伙馬躍賊兵距離渡口已然只有三十步之遙。

    “你們,還有你們。”侯成以手中鐵槍往一掃守在渡口邊的並州將士,疾聲命令道,“守住渡口,任何人膽敢靠近渡口,殺無赦!”

    “遵命。”

    駐守在渡口的幾十名士兵虎吼一聲。挎刀守住渡口。侯成這才與數十名親兵扶著呂布登上其中一艘渡船,正欲下令渡河時,忽有眼尖地親兵手指前方寬闊的河水水面淒厲地尖叫起來︰“將軍快看。河上有木筏。”

    “嗯!?”

    侯成倒吸一口冷氣,霍然回首,只見前方寬闊地水面上,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幾只木筏,借著背後大營燃起的沖天火光,可以清晰地看到當先一只木筏上傲然肅立著一條鐵塔似地大漢,大漢赤裸的虯肌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古銅色的肌膚,一看就知道是個狠角色。

    大漢身後的幾只木筏上,肅立著數十條同樣上身赤裸的精壯漢子,皆手持 亮鋒利的腰刀,殺氣騰騰、攔住了去路。

    “想走嗎?門都沒有!”當先木筏上地赤膊大漢大喝道,“奉軍師之命,周倉在此等候多時了,哈哈~~”

    “哈哈哈~~”

    大漢身後,數十條赤膊的精壯漢子跟著仰天大笑起來。

    呂布雙眼被紗布纏住,什麼也看不見,只得問侯成道︰“侯成,發生了什麼事?”

    侯成倒吸了一口冷氣,向呂布道︰“將軍,河面上有人攔住去路,敵軍人多,我軍兵少,恐難以抵擋,不如暫且回到河西大營?”

    “將軍不可。”一名親兵急勸道,“大營已被敵軍攻破,折回去只能自投死路,何不冒死前沖,或許\還能沖破敵軍木筏的阻攔、僥幸沖破包圍!小人不才、願為前驅,替將軍殺出一條血路。”

    見一名小卒都如此驍勇,侯成心中汗顏,把手中的鐵槍往前一引,厲聲道︰“弟兄們,殺!”

    ……

    美稷,四門甕城。

    因為連續十數日高強度勞動而筋疲力盡的奴隸們被分成四批分別驅趕進了四門甕城內,當沉重的城門轟然合上時,甕城四周地城牆上忽然出現了黑壓壓的守軍,每一名守軍將士的手中都拿著一柄長弓,一支支鋒利地狼牙箭已經綽于弦上。

    到了這時候,再愚蠢的奴隸都已經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命運了。

    “你們這些奸賊,說話不算數。”一名匈奴奴隸憤怒地咆哮起來,“你們答應過的我們的,只要我們投降,就不殺我們,只要我們做夠了三年苦役,就還我們自由,為什麼要撒謊謊,為什麼要殺了我們?”

    “為什麼要撒謊?”

    “為什麼要殺我們?”

    無助而又絕望的奴隸們憤怒地咆哮起來,靠近城門的奴隸更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瘋狂地撞擊著厚實的城門,試圖將緊閉的城門給撞開,不過這一切只能是徒勞。

    高順按劍肅立城樓上,面無表情地俯視著甕城里的奴隸,奴隸們哭喊著、咆哮著,跳罵著,拍打著。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目睹奴隸們臨死前的眾生相,高順臉上的表情不喜亦不悲,有地只是從容與冷漠。

    只有見慣了血雨腥風、和經歷了無數慘烈血戰的老兵,才會從骨子里流露出這份從容和冷漠。

    “弓箭手~~備。”

    高順鏘然抽出佩劍,冰冷地高舉過頂,目光一片清冷,肅立在城樓上的陷陣營將士將手中的長弓呼喇喇地舉了起來,倏忽之間,一張張長弓已經被挽滿,一支支冰冷的箭簇已經瞄準了甕城里那些手無寸鐵的奴隸們。

    見慣了生死的老兵們目光冷冽、表情古井不波。而一些從未上過戰場的親兵則驚恐地閉上了眼楮,再不敢看一眼甕城下那一片人間煉獄般的慘象。

    “放箭!”

    高順一聲清喝。高舉的佩劍冷冷地斬落下來,弓弦響處。箭如雨下,綿綿不息地罩向擁擠在甕城里地奴隸,慘叫、哀嚎聲霎時交織成一片,毫無抵抗能力的奴隸們一片片地倒了下來,倒在了血泊之中。

    “篤篤篤~~”

    沉悶地破敗聲中,渡船前行的勢頭猛地一頓,與疾速對進地數只木筏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借著相對而進的強大慣性,木伐前端削尖的木樁輕易地刺穿了渡船的船體,頃刻間便將渡船和木筏連在了一起。“給老子下去吧!”

    周倉大吼一聲,手中的長木竿掄圓了橫掃而過,將立于船頭的十幾名並州士兵掃落到了河水里,再以木竿撐住木筏順勢一躍。鐵塔似的身軀已經像頭大鳥般掠空而起,一躍登上了渡船地船頭。

    “咚!”

    周倉雙腳落在船頭,發出一聲悶響。沉重的身軀直壓得渡船一陣搖晃,又有兩名立于舷側的並州士兵立足不移,慘叫著摔落在河水里,並州士兵雖然驍勇善戰,卻大多不習水性,落水之後撲騰了兩下便慘遭滅頂之災。

    “殺!”

    侯成厲吼一聲,挺槍直撲周倉,周倉哈哈一笑,以長木竿一撐甲板,鐵塔似的身軀再次躍起,再落下來時恰好落在渡船最寬處的側舷上,周倉這兩百多斤肉帶著慣性重重地砸在渡船的船舷上,頃刻間就造成了一陣劇烈地搖晃。

    侯成立足不穩,腳下一飄已經狼狽地摔倒在甲板上,雙手撲騰兩下,手中的鐵槍早已經哧溜一聲遠遠地飛了出去、扎進了河水里。

    “哈哈。”

    周倉大笑兩聲,兩步搶上前來飛起一腳將侯成踢進了水里,侯成不習水性落水之後連嗆了兩口水,才掙扎著浮出水面,淒厲地哀嚎起來︰“救~~命,救命啊,我投降,快救救我,嗚哇~~咕嘟咕嘟~~”

    “真是廢物。”周倉哈哈大笑,疾聲道,“弟兄們都听仔細了,誰也不許\救他。”

    “遵命。”

    周倉身後的水賊們轟然應諾。

    “嘿嘿。”

    周倉低笑兩聲,再轉過身來將手中地長木竿只是隨便揮舞一下,渡船上最後剩下的十幾名並州士兵便連連後退,簇擁著呂布退到了渡船的船尾,再往後退卻要掉到河水里去了,呂布雖然看不到卻听得見,當時就悖然大怒道︰“拿本將軍的方天畫戟來。”

    “還想逞英雄?”周倉冷冷一笑,回顧身後士兵道,“弟兄們,給老子把這大船給弄翻了。”

    “好 。”

    登上渡船的水賊們答應一聲,呼喇喇全涌到了渡船的左側,等渡船側了過來又呼喇喇地涌到右邊,這樣反復沒幾下,渡船便倒扣了過來,死命抓住船舷不肯撒手的十幾名並州士兵,還有呂布一起被扣到了河水里。

    “噗 。”

    周倉縱身躍起,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不及片刻功\夫,周倉精壯的身影便從水里冒了出來,一手提著呂布的方天畫戟,一手扯住呂布的發髻一會將之拎出水面、一會又將之摁入水里,仰天大笑道︰“抓到了,哈哈哈,老子抓到呂布了。”

    可憐呂布在陸地上驍勇無雙,可掉到水里灌了一肚子河水之後卻只能任由周倉擺\平,居然毫無反抗之力。真可謂虎落平陽遭犬騎了。直到呂布閉過氣去,周倉才將之拖死狗一樣拖到了木筏上,早有一伙水賊涌了上來,七手八腳將呂布綁了起來。

    “咻~~”

    見擒住了連許\褚都戰不敗的並州軍主將呂布,周倉難免心中得意,不想樂極生悲,陡听破空聲響過,旋即有勁風掠面而至,憑著武將的本能和無數次死里逃生地生死經驗,周倉在間不容發之際往旁邊一躲。

    “呲~”

    利器剖開的軀體的清脆聲中。周倉感到整個左半邊身軀陡然一麻,霍然低頭只見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把自己的左肩整個射穿。強大的力量從箭枝上傳來,將周倉強壯的身軀整個帶得飛了起來。又僕地摔倒在木筏上。

    “將軍!”

    “將軍?”

    “快救將軍。”

    水賊們大吃一驚,七手八腳上前欲救周倉時,黑暗中再次響起一聲刺耳的破空聲,又有四枝普通的狼牙箭同時射至,無情地射穿了五名水賊的軀體,其中一箭更是連續射穿了兩名水賊地咽喉,一箭兩命。

    “不要管我~~”周倉掙扎著坐起身來。厲聲大吼道,“快結果了呂布,快!”

    一名水賊揚刀欲砍,一枝沉重的鐵槍早已經破空射至,冰冷地刺穿了他地胸膛,將他整個人都帶得飛了出去。遠遠地釘在了倒扣水中、尚未沉沒的渡船船底上,尚沒咽氣地水賊嗚咽一聲,雙手無力地垂落下來。手中的鋼刀噗 一聲滑落在水里。

    “咳咳~~”

    呂布劇烈地咳嗽兩聲,終于甦醒過來,甫一睜眼(在剛才被周倉蹂躪之時,纏于頭上的紗布已經散去),朦朦朧朧中只見一柄寒晃晃的鋼刀正照著自己的頸項砍落下來,呂布心膽俱裂,急欲閃避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沉重如山,居然難以動彈分毫。

    “鏘!”

    呂布自忖必死之時,一截鐵槍橫空殺出,堪堪架住了砍落的鋼刀,激濺四射地火星中,呂布耳畔響起了張遼清朗的大喝聲︰“將軍,張遼來也~~”

    ……

    並州大營前。

    馬躍、賈詡在數百鐵騎的護衛下遙遙觀戰。

    “報~~褚將軍已經攻破外營。”

    “報~~韋已經踹破主營。”

    “報~~句突將軍已經搶壓野牛渡口,奪得渡船一艘。”

    “報~~州軍已經瓦解,我軍正在肅清殘敵。”

    “報~~倉將軍攔江截擊,已經生擒並州軍主將呂布。”

    “好!”馬躍忍不住擊節奮然道,“此戰若勝,周倉當立頭功\!”

    賈詡亦微笑道︰“詡~~喜主公。”

    “哈哈。”

    馬躍笑聲未已,前方又有快馬疾馳而來,淒厲地高喊道︰“水賊隊遭遇河水對岸並州援軍襲擊、傷亡殆盡,敵軍主將呂布也被救走!”

    馬躍臉色一變,急道︰“周倉呢?”

    “周倉將軍身披數箭,落水身亡。”

    “什麼!”馬躍大吃一驚,失聲道,“身披數箭,落水身亡?”

    “呃~~”

    賈詡也驚呃一聲,一口氣沒緩過氣來差點活活給嗆死。

    ……

    (孔子文學網www.kzi.cc)次日黎明。

    河水東岸,呂布大帳。

    呂布虛弱地睜開雙眼,望著張遼感慨道︰“文遠,這次若非你率人拼死相救,本將軍險些喪命于賊手矣。”

    張遼抱拳作揖,肅容道︰“替將軍效勞乃在下份內事耳。”

    “嗯。”呂布點了點頭,肅容道,“文遠,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本將軍帳前親衛隊長。”

    “嗯?”張遼愕然抬頭,迎上呂布激賞的目光時,張遼才鏘然單膝跪下,朗聲道,“末將領命。”

    河水西岸,野牛渡口。

    馬躍瞪著血紅的眸子厲聲喝問句突︰“怎麼,還沒有找到?”

    句突不敢正視馬躍凶狠的眼神,黯然搖了搖頭。

    “找,繼續找!”馬躍厲聲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找到周倉地遺體,本將軍絕不罷休,傳令,所有會泅水的將士全部下水,不會水的就沿河岸往下游尋找,直到找著周倉地遺體為止,快去~~”

    “遵命。”

    句突凜然答應一聲,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目送句突策馬疾馳而去,馬躍霍然轉身望著浩瀚的河水水面,烏黑的眸子一片深沉,周倉,老子知道你還活著,你小子沒這麼容易死,你一定還活著!

    “咳~~”賈詡干咳一聲,低聲說道,“主公,既然現在已經擊破了呂布的並州鐵騎,便不應該再在野牛渡繼續逗留了,現在應該火速回師美稷,準備迎擊另外三路大軍,遲恐美稷有失、則大勢不妙。”

    憑心而論,賈詡很不願這個時候和馬躍說這些,可他可身為軍師,不能不開這個口。

    “住口!”馬躍勃然大怒道,“本將軍曾對天盟誓,絕不拋下任何一名弟兄!在沒有找到周倉下落之前,本將軍絕不離開野牛渡半步。”

    馬躍的反應早在賈詡預料之中,可賈詡不能不盡他軍師的職責,繼續勸道︰“如果大軍在野牛渡逗留不歸,美稷一旦有失,則十數萬婦孺恐將不保,請主公以大局為重,且不可因為周倉一人而貽誤大局啊。”

    賈詡話音方落,聚集在馬躍周圍的數千漢軍將士皆怒目以對!在這些頭腦簡單的士兵看來,勸說主公放棄生死與共的弟兄簡直不可饒恕,如果不是看在馬躍平素極為敬重賈詡的份上,這些大兵頭只怕早就一擁而上將賈詡亂拳揍死了。

    馬躍霍然轉過身來,迎向數千將士憤怒的目光,斬釘截鐵地說道︰“本將軍再說一遍,就算是死,也絕不拋棄任何一名弟兄,在沒有找到周倉之前絕不離開野牛渡半步,就算因此賠上美稷城里的十幾萬婦孺也在所不惜!”

    數千將士的眸子都變得無比灼熱,馬躍熱血而激烈的言語輕易地煽起了這些士兵心底最原始的血性!

    ……

    美稷城。

    “嗚嗚嗚~~”

    “咚咚咚~~”

    幽遠綿長的號角聲和激烈的戰鼓聲響徹長空,一望無垠的草原上,兩支大軍就像是黑壓壓的蟻群,東西對進、向著美稷城席卷而來,獵獵飄蕩的旌旗遮蔽了驕陽,聳立如林的槍戟映寒了長空,黑壓壓的鐵甲匯聚成一片猙獰的泣洋。

    涼州軍和冀州軍終于兵臨城下!

    郭圖肅立美稷城樓之上,任由旌旗的飄帶獵獵拍打著自己瘦削的臉龐,布滿血絲的眸子一片深沉,該來的~~于還是來了,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快要結束了,就要結束了,這一刻,郭圖的神情顯出前所未有的恬淡。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5章破城
野牛渡。

    裴元紹急奔而來,興匆匆地說道︰“伯齊,周倉找著了。”

    “人呢?”

    “主公,周倉在此。”

    馬躍話音方落,前方忽然響起周倉中氣十足的回應,抬眼望去,只見四名士兵抬著周倉疾步而來,周倉的左肩上赫然插著一支羽箭,右肩膀上卻扛著一枝沉重的方天畫戟,整個人戰袍盡濕,顯然是剛從水里爬上來。

    周倉掙扎著拜倒在地,內疚地說道︰“主公,周倉令你失望了,呂布讓人給救走了,只搶到他的方天畫戟在此。”

    馬躍疾步上前將周倉扶起,凝聲道︰“快起來,呂布逃走與你無關,你已經盡力了。”

    裴元紹、管亥、周倉從一開始就追隨馬躍轉戰南陽,那是血與火中殺出來的過命交情!對于周倉,馬躍還有別樣的負疚心理。多少次必死的任務,馬躍不忍裴元紹、管亥去執行,只能選擇周倉去,心中未嘗沒有親疏之分,畢竟周倉加入八百流寇的時間要比裴元紹、管亥略晚。

    可周倉卻從未有過一句怨言,每次擔負必死重任皆慨然而往,所幸的是,周倉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安然無恙,實在堪稱一員福將。馬躍固然冷血,殺人更是眼都不眨一下,可那是對敵人!

    “來人。”馬躍疾聲道,“找隨軍郎中給周倉療傷。”

    周倉急道︰“主公,周倉不礙事。”

    馬躍扶住周倉右肩,凝聲道︰“周倉。好好養傷,這是軍令!”

    “呃~~命。”

    “來人,帶周倉將軍下去治傷。”

    四名士兵領命而前,抬著周倉去了。

    馬躍目送周倉身影遠去,在心里暗暗發誓,周倉,從今以後,本將軍再不會讓你擔負危險的任務了!等將來,本將軍奪取了草原,就將整個大漠分成三塊。左邊封給裴元紹,中間留給管亥的兒子。右邊地就給你,子子孫孫、世襲罔替!

    “報~~”句突忽疾奔而來。厲聲道,“主公,美稷急報!”

    “嗯!?”

    “美稷?”

    馬躍、賈詡同時臉色一變,馬躍揮了揮手,聚集在周圍的士兵們紛紛散去。

    句突喘息兩聲,說道︰“主公,自我大軍開進死亡之海。廖化將軍便派出十路快馬、四處搜尋,直到半個時辰前,才與末將派出的探馬相遇。”

    “廢話少說,美稷如何了?”

    “廖化將軍派出的快馬說,在臨戎、馬邑同時發現大隊漢軍,臨戎漢軍皆為騎兵。足有三萬騎,馬邑漢軍有騎兵一萬,步兵兩萬。”

    賈詡凝聲道︰“臨戎的漢軍肯定是耿鄙和董卓的聯軍。馬邑的漢軍則是韓馥的軍隊!”

    馬躍沉聲道︰“這是多少天之前的消息?”

    句突應道︰“十日之前。”

    “十日之前?”

    馬躍低呼一聲,眉宇霎時蹙緊。

    賈詡吸了口氣,低聲道︰“臨戎相距美稷不過八百里,馬邑相去美稷更是不足四百里,十日之內,兩路大軍只怕早已殺到美稷城下了,嘿,也不知道公則是否已經修繕好美稷的城防設施?”

    “就算公則把美稷城牆加高到五丈,只怕也擋不住兩路大軍地進攻。”馬躍蹙眉沉聲道,“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兩路大軍行進竟如此神速!現在就算我軍日夜兼程往回急趕,只怕也來不及了。”

    賈詡深以為然道︰“沒有五天時間,大軍無法趕回美稷,而且就算勉強趕回美稷,也是人困馬乏、無力再戰。”

    “美稷一定要救!城里的老幼婦孺本將軍可以不救,城里地糧草輜重本將軍也可以不要,可廖化、公則、高順還有陷陣營的生死弟兄,本將軍卻絕不會拋棄!”馬躍霍然轉向,向句突道,“傳令,全軍休整一夜,明日天一亮就開拔、回師美稷,哪怕跑得只剩下一口氣,爬也要爬回去~~”

    句突厲聲道︰“末將遵命!”

    美稷。兵臨城下之後地第一夜在風平浪靜中度過,潘鳳、韓遂兩路大軍並未連夜發起進攻,甚至連試探性的佯攻都沒有。

    但郭圖、高順、廖化卻不敢有絲毫大意!

    夜色闌珊、星辰黯淡,郭圖瘦削的身影肅立在美稷城頭,借著淡淡的星光遙望城外,整整六萬大軍在美稷城外扎下連綿數十里的大營,極目望去盡是起伏不定的圓頂帳蓬,敵軍主將看來深諳圍三而闕一的兵法精要,將東、北、西三門圍得水泄不通,唯獨南門之外不設一營一帳。

    “嚓嚓嚓~~”

    沉重地腳步聲中,高順、廖化相攜登上城樓,廖化上前一步與郭圖並肩而立。

    “今夜看來是沒事了,不過明天~~軍就該發動猛攻了!”廖化說此一頓,轉頭望著郭圖清瘦的臉龐,低聲道,“郭圖先生,該做的您已經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給末將和高順吧,請您連夜撤離。”

    “胡扯。”郭圖蹙眉道,“主公將美稷城托付給在下,在下豈有棄城而走之理?將軍休要多言,在下誓與美稷共存亡。”

    “噗!”

    “哼。”

    郭圖話音方落,廖化出手如電,一掌重重地砍在他的後腦勺上,郭圖悶哼一聲軟軟地癱倒下來,高順早有準備搶前一把扶住。

    廖化道︰“高順將軍,都準備好了嗎?”

    高順道︰“都準備好了。”

    “郭圖先生是主公的左臂右膀,不容有失。”廖化凝聲道。“請將軍即刻護送先生出城。”

    高順道︰“末將遵命。”

    ……

    美稷城外、冀州大營。

    沮授負手而立,正翹首仰望滿天星辰,眉宇間籠罩著一絲淡淡地憂慮,潘鳳剛愎自用,不听良言相勸,此戰恐凶多吉少。忽有沉重地腳步聲從沮授身後響起,沮授回頭,卻是高覽正緩步而來。

    高覽走到沮授身後,凝聲問道︰“先生又在夜觀天象?”

    “是啊。”沮授蹙眉道,“群星黯淡。唯有凶星起于西北、光耀蒼穹。”

    高覽不無憂慮地問道︰“先生都看到了些什麼?”

    沮授幽幽說道︰“尸橫遍野、血流飄杵。”

    “是嗎?”

    高覽淡淡地應了一句,走到沮授身邊同樣翹首仰望蒼穹。看到的卻只有滿天星辰,與往日何異?

    沮授落寞地搖了搖頭。星象之數豈常人可以窺破?有時候,沮授倒真希望自己不懂得星象之數,因為此時此刻呈現在他頭頂上地星象,讓沮授感到極度的不安!帝星黯淡而群星閃耀,此乃漢室將亡之兆,天下不久必將大亂啊~~

    美稷城頭。

    廖化霍然轉身,幽暗的火光下。高順正疾步而來。

    “高順將軍,你為何沒有與郭圖先生一並撤離?”

    “郭圖先生身為謀士,替主公出謀劃策是其本份,上陣殺敵卻非他份內之事。”高順淡然道,“然高順身為主公帳下武將,豈可臨陣脫逃?”

    廖化沉聲道︰“高順將軍。你應該很清楚美稷城的情勢。”

    “末將自然知道。”高順淡然道,“美稷城至多能守住三天,而主公的大軍就算能夠及時聯絡上。沒有五天也是趕不回來的,也就是說,美稷城必破,我軍必敗。”

    廖化咆哮道︰“既然知道,那你為何不走?”

    高順反問道︰“敢問將軍又為何不走?”

    廖化蹙眉道︰“本將身受主公重托,乃是主將,豈可棄城而走。”

    高順道︰“末將亦受主公重托,雖是副將,卻也不敢妄自菲薄。”

    “唉~~”廖化長嘆一聲,說道,“將軍高才,無論練兵、統兵皆勝化十倍,主公可以沒有廖化,卻不能沒有你高順啊。且~~自投主公帳下,寸功\未立卻身居高位,每每思及總覺羞愧\難當,唯有死守美稷、殺身以報。”

    高順道︰“將軍難逃忘了主公的訓誡?”

    “絕不放棄,絕不拋棄!”廖化沉聲道,“本將軍如何能忘?當初在疑川、在長社,若非主公拼死來救,化早已身死多時了。”

    “那就是了!”高順上前一步與廖化並肩而立,手扶女牆遙望城外連綿不絕的漢軍營帳,沉聲道,“我們絕不輕言放棄,主公~~絕不會拋棄我們地!待明日,就讓冀州軍領教一下我軍的兵鋒。”

    “對!”廖化重重一掌拍擊在女牆上,沉聲道,“這天下,只有主公地軍隊才是真正的精銳,冀州精銳?我呸,純屬狗屁。”

    短暫而又平靜地一夜終于過去,當驕陽從東方地平線上噴薄而起時,血腥的一天終于無可阻擋地拉開了帷幕,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一隊隊鐵甲森森的步兵從漢軍大營里洶涌而出,開進美稷城外列陣。

    潘鳳身披重甲、胯騎駿馬,在高覽、關純、耿武三將以及數百精騎的護衛下出現在美稷東門外,不遠處,韓遂在梁興、馬玩以及數百西涼鐵騎的護衛下一並出現,兩人遙相點頭,于馬背上抱拳作揖。

    兩路漢軍已經達成了默契,韓遂的西涼騎兵負責圍城,潘鳳地冀州步兵負責攻城,如果守軍棄城,或者馬躍大軍回援,皆由西涼騎兵迎擊。

    潘鳳緩緩舉起右臂,再往前輕輕一揮,凝聲道︰“投石機~~出擊。”

    霎時間,低沉綿遠的號角聲一轉變得嘹亮起來。激烈的戰鼓聲更是響徹雲霄,幾欲震碎三軍將士地耳膜,富有節奏的號子聲中,一截截木塔從冀州軍的後陣豎立起來,倏忽之間已經排成一排、聳立如樓。

    “放!”

    小校一聲令下,十幾台投石機同時甩動長臂,將一塊塊盤大小地巨石狠狠地甩了出去,十幾塊巨石帶著銳利的當嘯,翻翻滾滾地掠過長空,挾著碾碎一切的氣勢向著美稷城頭惡狠狠地砸落下來。

    “咻~”

    一塊巨石直接飛過城牆砸在了城里。在平整地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轟轟轟~~”

    三塊巨石先後砸在城牆上,頃刻間便在城牆上砸出兩個大凹。其中一塊巨石還將一截城垛砸得粉碎,碎石爛泥從城頭嘩啦啦地濺落下去。砸碎的城垛邊,一名守軍臉色煞白、目光呆滯,顯然還沒有鬧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一塊更大的巨石呼嘯而至,巨石的邊緣堪堪掠過守軍頭部。

    “噗~”

    守軍地腦袋像西瓜般碎掠開來,巨石去勢猶疾、掠過守軍不倒的尸身轟然砸在城樓上,這一刻。整座城樓都顫抖起來,好幾名守兵猝不及防、狼狽地摔倒在地。

    “轟!”

    當最後一塊巨石從空中惡狠狠地砸落,美稷城勉強築起尚沒來得及夯實地城牆終于轟然塌下一塊,三名守在城樓上的守軍不及逃走、哀嚎著從城樓上栽落、墜入了壕溝里,旋即便被布滿壕溝里地尖銳鹿角戳穿了身軀。

    冀州軍的投石機肆虐了足足半個時辰,美稷城的城牆被砸得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不過給守軍造成的殺傷卻極為有限。

    “哦哦哦~~”

    美稷城外,冀州將士轟然歡呼起來,氣勢如虹。

    反觀美稷城頭。除了高順陷陣營的八百老兵,其余將士心膽已寒、士氣低落,無論是投降過來的劉虞舊部,還是剛剛招募的漢人流民,都未曾經歷過如此慘烈地大戰,更未見識過如此恐怖的攻城利器,膽怯也在情理之中。

    高順側首,向身邊的親兵鐵頭點了點頭。

    鐵頭會意,霍地跳上城垛,揮舞著手中的盾牌厲聲大吼道︰“弟兄們,冀州軍的手段也不過如此,嗷嗷嗷~~”

    “嗷嗷嗷~~”

    陷陣營的八百老兵跟著咆哮,排山倒海地咆哮聲吸引了城樓上別的守軍將士的注意,紛紛側目向著這邊觀望,鐵頭越發起勁,解下身上地鐵甲又褪下戰袍,露出兩瓣黝黑的光 來,對著城外的冀州軍晃過來、搖過去,極盡挑恤之能事。

    鐵頭一邊搖晃光 ,一邊在臉上裝出恐懼的表情,嘴里念念有詞道︰“哎喲,老子好害怕喲,老子的 都嚇黑了,呼呼~~”

    “哈哈哈~~”

    這下,不但八百老兵越發爆笑,城樓上的所有听到鐵頭聲音的守軍都跟著大笑起來,大戰前的緊張、壓抑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美稷城外,沮授的眸子里悠然掠過一絲凝重,向身邊的高覽道︰“城里的守軍主將很不簡單哪,剛才我軍的投石機明明已經嚴重削弱了守軍的士氣,可現在,守軍的士氣不但恢復如初,而且猶勝之前。”

    “嗯。”高覽點頭,沉聲道,“不過,我軍也從未指望只靠投石機就能摧毀守軍,戰斗才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不是嗎?”

    冀州軍的主將潘鳳已經氣得臉色鐵青,厲聲道︰“關純何在?”

    關純策馬而前,抱拳鏘然道︰“末將在。”

    潘鳳道︰“率領前軍~~城!”

    “遵命。”

    “前軍~~出擊~~”

    關純鏘然答應一聲,舉起手中的鐵槍往前一引,五千精銳步兵轟然應諾,排列成整齊的軍陣向著美稷城洶涌而來。

    美稷城頭。

    終于要開始奪城了嗎?接下來,戰斗也該真正開始了,高順表情從容。抽出佩劍高舉過頂,大聲道︰“弓箭手~~備。”

    急促的腳步聲中,八百老兵和一千新兵手持長弓呼喇喇地涌到了女牆後面,這時候就能明顯區別出老兵和新兵來了,八百老兵神情冷漠,面對城樓上潮水般席卷而來的敵軍神情從容、不動如山。

    而一千新兵卻是目露驚恐之色,甚至連持弓地左手也在微微顫抖。

    不過高順卻一點也不擔心,因為用不了多久,這些新兵就會在殘忍的殺戮中迅速成長起來,成長為合格的老兵!當然。這些新兵中的很多人會戰死,成長的代價很慘重。可這就是戰爭,真實的戰爭。

    “殺~~”

    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中。五千冀州步兵排列成有序的陣形、洶涌而進,一千名重甲步兵奔行在最前面,他們是敢死隊,唯一的作用就是列成一堵牆,承受守軍弓箭和滾石檑木甚至是火油的襲擊!

    三千冀州輕步兵肩扛雲梯、頂著盾牌緊隨重甲步兵之後,他們是奪城地主力,最後是一千名負責掩護、壓制的弓箭手。

    美稷城樓上。

    “將軍!”鐵頭霍然轉身。向高順道,“敵軍地重甲步兵已經進入百步之內。”

    高順高舉的右臂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近兩千弓箭手地目光緊盯著高順手中的佩劍,高順手中佩劍不落下,他們絕不敢擅放一箭。只能任由冀州軍的重甲步兵潮水般沖到百步之內。

    “將軍,敵軍的輕步兵已經沖進百步之內了!”

    “將軍,敵軍重甲步兵已經沖到壕溝之前了!”

    “將軍。敵軍的弓箭手已經進入百步之內了!”

    等的就是這一刻!高順嘴角悠然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高舉地佩劍往前用力一揮,清喝道︰“放箭~~”

    “嘩啦啦~”

    近兩千弓箭手霍然回頭,倏忽之間一張張長弓已經挽滿,一枝枝鋒利的狼牙箭已經綽于弦上,下一刻,刺耳的銳嘯聲不絕于耳,密集如蝗的箭矢從城樓上傾泄而下,無情地攢落在洶涌而進的冀州軍陣中。

    綿綿不絕的慘嚎聲霎時響徹雲霄,冀州軍一片一片地倒伏下來,尤其是跟進在最後地弓箭手,更是傷亡慘重!高順不按常理用兵,故意放過前面的重甲步兵和輕步兵不射,就是為了要射殺冀州軍的這一千名弓箭手。

    冀州軍後陣。

    沮授擊節道︰“敵將好心計!”

    潘鳳卻是氣得臉色鐵青,悶聲道︰“關純這個笨蛋,他這是在干什麼?”

    美稷城下。

    在付出了慘重地傷亡之後,冀州軍的重甲步兵終于列成盾牆,將最後剩下的數百弓箭手保護起來,城上、城下的弓箭手開始進入對射,在弓箭手的掩護下,三千輕步兵迅速越過重步兵,將雲梯架到了城牆上,借著盾牌的掩護正式開始登牆奪城。

    美稷以南三百里,馬躍正率領大軍往回急趕,九千騎兵、近三萬匹戰馬匯聚成一波浩瀚無邊的洶涌大潮,漫卷過寬闊無垠的草原,向著北方席卷而去,鐵蹄過處、煙塵滾滾,碎草翻飛,一片狼藉。

    美稷城頭,激戰正酣。

    “殺!”

    高順大喝一聲,劈手奪過一名冀州步兵的長槍,往前奮力擲出,鋒利的長槍挾帶著尖厲的銳嘯,冰冷地洞穿了關純的胸膛,長槍去勢猶疾,帶著關純的尸體往後又刺穿了另一名冀州小校的腹部。

    當滴血的槍尖從後面那名冀州小校的背後穿出時,關純和冀州小校同時淒厲地嚎叫起來,表情一片猙獰,恰此時,一段足有兩人合抱的檑木橫空砸來,頃刻間將關純和冀州小校砸飛,從城樓上翻翻滾滾地摔落下去。

    “僕噗!”

    關純和冀州小校被長槍串在一起的尸體重重地跌落在壕溝里,化作無數冰冷尸體中的兩具,號角住,戰鼓息,城池內外一片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狂風呼嚎,蕩起城樓上的旌旗,啪啪作響。

    血戰~~束了!

    高順一步踏上女牆,將最後一架雲梯拎起來、又用力擲回城下,然後向著城外黑壓壓的冀州大軍用力揮舞起拳頭,仰天長嗥︰“必勝~~”

    “必勝!”

    陷陣營的八百老兵轟然響應。

    “必勝!”

    “必勝!”

    “必勝!”

    血戰余生的三千多守軍轟然響應,聲勢震天、氣勢如虹。

    是夜,冀州軍大營,潘鳳大帳。

    白天一戰,冀州軍不但失去了一員大將,更損失了三千多精兵,潘鳳終于意識到如果一味強攻的話,就算能夠最終攻下美稷,所部大軍只怕也會傷亡殆盡,無論情願與否,現在潘鳳都只能求助于沮授了。

    沮授緩步走入大帳,向潘鳳作了一揖,朗聲道︰“授~~見將軍。”

    “軍師免禮。”潘鳳揮了揮手,凝聲道,“我軍攻勢坐挫,不知軍師有何良策,可助我軍破城?”

    沮授道︰“在下早就說過,欲圖美稷且不可強攻,將軍非不听,致有今日之失。”

    潘鳳的濃眉霎時蹙緊,不無尷尬地說道︰“今日之失,皆本將軍之過,不過本將軍今夜將軍師請來,卻是要請教破城之策,不知軍師何以教我?”

    沮授道︰“在下于白天仔細觀察過美稷城的城防,發現西北角的城牆泥石未曾夯實、痕跡宛然,似是倉促築就,將軍可于明日以投石機集中轟擊西北角的城牆,只要城牆一塌,守軍失去了城牆之險,其堅守之決心必然崩潰,如此破之則不費吹灰之力。”

    “哦?”潘鳳聞言神色一動,伸手拈了拈胡子,霍然道,“就依軍師所言,明日調動投石機集中轟擊西北角城牆。”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6章誘敵之計
美稷城頭。

    廖化向高順道︰“冀州軍白天攻城失利,明日勢必會改變進攻方式,如此一來,城牆東南角的薄弱處恐難以逃脫冀州軍投石機的密集轟擊,一旦城牆垮塌,冀州步兵就會從缺口蜂擁而入,我軍勢必難以抵擋。”[掃盲。關于投石機︰中國古代的投石機最早出現在戰國時期,為杠桿式投石機,由人力牽拉杠桿甩臂的近端,將置于杠桿遠端的巨石拋出,這類投石機體積小、結構簡體、重量輕,容易運輸也容易組裝,本書中出現的投石機即為這一類。還有一種投石機為絞盤、配重式投石機,先由絞盤將數噸重的配重物升起,再利用配重物的自由下落帶動甩臂將巨石拋出,這類投石機結構復雜、重量可達十噸,運輸極為困難,三國時期劉曄改進的霹靂車,以及西方通俗意義中的投石車都屬于這一類。]

    高順伸手一指城外連成一片的火光,淡然道︰“將軍所慮極是,只怕冀州軍已經在往東南角集中投石機了。”

    “是嗎?”廖化順著高順手指的方向望去,眸子霎時縮緊,凝聲道,“看來~~明日一戰便是最後的決戰了,高順將軍……”

    “什麼都不必說了。”高順打斷廖化,淡淡地說道,“人在城在、人亡城陷,僅此而已。”

    “也罷。”廖化深深地凝視了高順一眼,手一招朗聲道,“拿酒來。本將軍要與高順將軍痛飲。”

    早有親兵抱著一大壇酒登上城樓,廖化單手接過酒壇,拍開泥封,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先灌下了三大口,這才愜意地拭了拭嘴邊的酒漬,以手執住壇口將酒壇遞到高順面前,朗聲道︰“高順將軍,請!”

    趁著天色黑暗,高順沒注意,廖化在遞過酒壇的時候早已經將一包粉末融入了酒中。廖化山賊出身,平素干地無本買賣。身邊常備迷藥,不想此時竟派上了用場。高順不疑有他。接過酒壇痛飲了幾大口,又將酒壇遞還給廖化,朗聲道︰“痛快,哈哈。”

    幽暗的夜色下,有狂風吹過,蕩起廖化腦後披灑下來的亂發、凌空飄灑,這一刻。廖化的神情看上去竟是格外的冷肅,眉宇間更是流露出淡涼的滄然來,有一絲淒涼的微笑在廖化嘴角凝結。

    “高順將軍,請帶句話給主公。”

    “嗯?”

    “廖化不擅帶兵也沒有萬夫不當之勇,更不能像賈詡、郭圖先生那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自投主公帳下。寸功\未立卻身居高位,心實不安!如今~~主公有難,廖化唯有殺身以報。僅此而已。”

    “將軍何出此言?”高順愕然,忽然間雄壯的身軀晃了一晃,遂驚道,“咦,頭好暈,這酒~~這酒~~”

    “噗!”

    高順話音方落,便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鏘鏘鏘~~”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中,高順的十數名親兵紛紛抽刀在手,將廖化團團圍了起來,厲聲大喝道︰“廖化,你想造反嗎?”

    “住手!”廖化兩眼一瞪,大喝道,“高順將軍只是中了迷藥,昏睡數個時辰便會自動醒轉!趁著敵軍尚未對南門形成合圍,爾等可火速護送高順將軍連夜撤離!陷陣營地五百老兵(三百已經陣亡),也一並撤離。”

    十幾名親兵愕然,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廖化厲聲道︰“主公臨出征之前,任命本將軍為美稷守軍主將,爾等難道還敢違抗軍令不成?”

    高順親兵無奈,只得領命而去。

    美稷城西,韓遂大營。

    梁興疾步入帳,大聲道︰“主公,有四、五百騎守軍趁夜出了南門,是否派兵追擊?”

    “哦?”韓遂神色一動,想了想還是搖頭道,“算了,馬躍這屠夫雖然聲譽不太好,不過也已經夠可憐的啦,美稷老營和營中地老幼婦孺都要被我們連鍋端了,這四、五百騎就由他去吧,反正這帳他會記到冀州兵的頭上。”

    “嘿嘿~~”梁興低笑道,“主公,末將听說美稷城里可是有整整十幾萬女人哪,而且大多是年輕女人,有鮮卑女人,烏桓女人,匈奴女人,還有高句驪女人,都是馬屠夫征服各個部落時搶來地,想來其中美女也不會少,嘿嘿”

    “哦,是嗎?”韓遂這廝也是色中餓鬼,一听頓時來了精神,“此話當真?”

    梁興道︰“千真萬確,到時候主公可別只顧著自己風流快活,也賞幾個美女給末將快活快活,嘿嘿~~”

    韓遂道︰“放心,只要有本將軍快活的,就少不了你梁興的。”

    梁興喜道︰“多謝主公。”

    韓遂道︰“這麼說城破之後,還得搶先進城了,進城晚了只怕就要讓潘鳳那廝搶先了!嗯,告訴弟兄們,進城之後,馬躍的糧草輜重先別急著搶,先把城里的女人給搶光再說,最好一個也別留給冀州兵。”

    梁興道︰“主公英明。”

    ……

    次日黎明。

    “轟轟轟~~”

    磨盤大小的巨石接踵而至,狂暴地砸擊在美稷城牆的東南角,本就薄弱地東南角在冀州軍投石機的瘋狂蹂躪下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垮塌的可能。

    數千名最為精銳的冀州精兵已經擁擠在東南角外,借著盾牌的保護向城牆的薄弱地段緩緩逼近。有了昨天地經驗,守軍的弓箭手很難再對冀州步兵造成太大地傷害!只有零星地箭矢透過盾牌和鐵甲的防護,造成有限的殺傷。

    美稷城內。廖化將所有可以集中的守軍都集中了起來,整整兩千名士兵環繞著行將崩塌的薄弱處環成一個半圓,冷森森的鋼刀已經出鞘,鋒利的長槍往前舉起、聳立如林,空氣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伴隨著連綿不絕的撞擊聲,前方地城牆正在微微顫抖,無數細小的裂縫已經布滿了牆體,並且正如蛛絲般向著四面八方漫延,不時有大塊大塊碎裂地泥土從城牆上脫落下來,嘩啦啦掉落一地。

    城牆垮塌在即。守軍將士的眸子里卻反而流露出神經質地興奮。

    冀州軍後陣,三十余名士兵奮力拉動手中的繩索。將投石機的甩臂近端狠狠地拉了下來,借著轉軸的支撐。足有數丈長的甩臂猛地反彈起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圓的弧線,上升到最頂點之後才被卡樁卡住,撞出一聲巨響。

    置于甩臂遠端的巨石在巨大慣性地作用下呼嘯而起,翻翻滾滾地掠過戰場上空,向著美稷城東南角的薄弱段惡狠狠地砸落下來。

    “轟!”

    一聲巨響,巨石終于撞穿了薄弱的城牆。

    “嘩啦啦~~”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東南角的一段城牆轟然垮塌,形成了足有數十步寬的大缺口,守在城樓上地幾十名守軍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順著四濺的碎石亂泥翻滾而下,旋即被活埋在漫天飛揚的煙塵之中。

    “殺!”

    高覽、耿武同時將手中地長刀往前奮力一引,數千冀州精兵狂暴地吶喊起來。就像一群發了狂的野狼,咆哮著撲向那道缺口,只有零星的箭矢從缺口兩端的城樓上射落。卻根本不足以阻擋洶涌而進的冀州兵。

    “殺殺殺!”

    數千冀州精兵就像決了堤的洪水、洶涌而進,霎時之間便涌進了漫天飛揚的煙塵之中,一切都被滾滾的煙塵遮掩起來,什麼也看不到了。

    美稷城內。

    廖化左手挎盾,右臂舉起,將鐵爪往前用力一引,頃刻間,肅立廖化身後的兩千守軍也瘋狂地咆哮起來,沒等飛濺的煙塵碎石消散,就潮水般沖了上去、沖進了滾滾飛揚的煙塵里,將士們竭斯底里的嘶吼著、咆哮著,神色間充滿了有去無回、有死無生的決然。

    已經沒有退路了!將軍說了,美稷城如果被攻陷,不但他們要被敵軍斬首,就是他們的孩子也難以幸免,所有的女人也會淪為娼妓!為了兒子,為了血脈得以延續,再懦弱的懦夫都會變得勇猛無畏。

    “殺!”

    廖化手持巨盾率先沖上缺口,迷亂的煙塵中看不真切,竟和兩名疾沖而來的冀州士兵迎頭相撞,轟然一聲巨響中,兩名倒霉的冀州士兵頃刻間倒飛而起,再落下時竟被自己人高高豎起的亂槍戳死。

    “殺殺殺~~”

    洶涌而進的兩軍終于在缺口上狠狠相撞,霎時間,令人魂顫魄酥的慘嚎聲、殺伐聲響徹雲霄,長槍戳刺、砍刀劈砍,鋒利的手斧漫空飛舞,冰冷的投槍呼嘯攢落,還有沉重的巨盾在狂亂頂撞。

    等呼嚎的狂風終于刮走迷亂的煙塵,露出缺口處猙獰慘烈的殺場時,兩軍將士已經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震耳欲聾的殺伐聲中,冀州軍和守軍將士就像被割倒的稻草般一片片地倒了下來,而後繼的士兵卻仍舊悍不畏死地往前沖殺,無休無止地填補著同伴倒下留出的空隙,再沒有比這更瘋狂的絞殺。

    在這里,人命甚至比風中之燭還要脆弱,每一瞬、每一息,都有人哀嚎著倒下、都有人在痛苦中死去~~

    “膨膨膨~~”

    廖化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巨盾,狂暴地沖撞著前方螞蟻般密集的冀州軍士兵,在如此擁擠的戰場上,再鋒利的武器都已經不敷使用,就算你能戳死敵人,你也難逃被敵人敵刀砍死的下場,純屬防御的武器盾牌,反而成了最為犀利的兵器。

    又有三名倒霉的冀州兵哀嚎著往後倒飛起來。

    “都閃開,讓某來收拾他。”

    冀州軍中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地暴喝,竟然壓下了喧囂的戰場。擁擠不堪的冀州兵堪堪讓開可供一人通行的通道,人影閃處,一名身披重甲、身材修長的武將昂然直上,赫然正是河間名將高覽。

    “殺!”

    高覽大喝一聲,手中長刀劈空斬落,廖化悶哼一聲舉盾硬架,鏘然一聲巨響中,廖化手中的巨盾竟然被高覽的長刀硬生生從中劈裂,長刀去勢猶疾,竟順勢切入廖化左肩足有數寸之深。幾乎將廖化的左肩整個卸了下來。

    “啊~~”

    廖化淒厲地慘叫起來,狂暴的眸子霎時一片血紅。

    “嗯?”

    高覽使勁地抽了抽長刀。居然卡在了廖化的肩胛骨里、紋絲不動。

    “我要殺了你!”

    廖化長嗥一聲,右手鐵爪惡狠狠地戳了過來。高覽竟躲閃不及頃刻間被廖化地鐵爪洞穿了小腹,當那蝕骨的冰寒從腹部襲來,高覽便知自己地命運已然注定,今天~~有八九是要戰死在蠻荒之地了。

    “呀吼~~”

    強烈的不甘潮水般襲來,高覽昂首怒吼一聲,執住長刀地雙手陡然發力,一絞再一甩。廖化的左肩便已經整個被卸落下來,連同一條完整的左臂摔到了數步之外,激濺的血光中,廖化胸腔里那顆脈動不已的心髒亦清晰可見。

    隨著心髒的每一次泵動,都有一股鮮血箭一般從切開的傷口里激射而出。

    “桀桀桀~~”

    廖化卻渾如不覺,張嘴發出磣人至極地怪笑。戳進高覽小腹的鐵爪一絞再抽出,高覽的腹部頃刻間便被剖開了一個足有碗口大的血洞,幾截滴血的腸子從血洞里硬生生被拖了出來。纏在鐵爪上拖了一地~~

    “老管,俺廖化陪你來了,哈哈哈……”廖化舉起僅剩的右臂,鋒利地鐵爪上鮮血淋灕,再霍然轉身向著遙遠的南方,無比猙獰的嘶吼起來,“主公,就算是死,廖化~~沒有給你丟臉!哇~~”

    廖化最後長嗥一聲,往前奮力一撲抱住高覽,兩人摟抱在一起頹然倒地,下一刻,更多地砍刀和長槍從兩軍陣中刺砍而至,將廖化和高覽的尸身砍刺得血肉模糊,然後很快就被洶涌而進的兩軍將士踩在腳下、化作兩具冰冷而又殘缺不全的尸體。

    ……

    美稷西門。

    兩萬西涼鐵騎在西門外嚴陣以待,黑壓壓的騎陣幾乎遮蔽了整個原野,站在城樓上的守軍放眼望去,極目所致盡是黑壓壓的騎兵,仿佛天地之間再無別的顏色。韓遂身披皮甲,跨馬肅立在騎陣的最前方。

    一騎快馬如風卷殘雲般從東南角疾馳而來,馳至韓遂跟前疾聲道︰“將軍,東南角已經被冀州兵攻破了!現在兩軍正在缺口處反復絞殺。”

    “哦,是嗎?這麼說我軍也該動手了!”

    韓遂說此一頓,鏘然抽出斬刀馬高舉過頂,往前用力一揮,黑壓壓的騎陣忽然間從中間裂了開來,一支“步兵”扛著一架架簡陋的雲梯從大營里飛奔而出,一窩蜂似的向著美稷城的城牆涌來。

    這支步兵只是下了馬的騎兵,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步兵,不過美稷城樓上的守軍已經少得可憐,廖化已經把所有能夠抽調的軍隊都抽調到了東南角,其余各門的防御已經相當薄弱,不到一頓飯的功\夫,涼州軍就成功\地攀上了城頭。

    當冀州兵仍在美稷東南角與守軍激戰之時,涼州兵卻早已經打開了美稷城的西門,兩萬涼州鐵騎像潮水般涌進了美稷城,馬躍的老營——美稷城,終于被攻破了!

    ……

    美稷往南兩百里,馬躍的九千大軍正往回急趕。

    賈詡打馬上前,與馬躍並排而行,喘息道︰“從時間上計算,美稷城現在應該已經失守了,主公定下的誘敵之計也已經完成,這時候公則應該已經和高順、廖化兩位將軍率軍撤離美稷了吧?”

    馬躍沉重地點了點頭,凝聲道︰“希望高順的陷陣營能夠多支撐一些時間,堅持到大軍回援。”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7章烈火焚城
“報~~”

    馬躍話音方落,一把淒厲的長嗥忽然從前方響起,驚抬頭,只見句突縱馬如飛,從前方疾馳而回。

    “主公,郭圖先生、高順將軍率五百余騎在前方二十里處相候。”

    “唔~~多少敵軍追擊?”

    “並無發現敵軍。”

    “嗯?”

    馬躍神色凜然,與賈詡交換了一記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眸子里看到了一絲駭然,郭圖、高順怎麼會出現在前方二十里處?更令人驚奇的是居然沒有敵軍追擊!難道在敵軍兵臨城下之前他們就撤出美稷城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馬躍的誘敵之計很可能功\虧一簣!

    馬躍率大軍平定河套三胡之前,曾與賈詡、郭圖定計,以美稷城為餌誘殲來犯四路大軍中的至少兩路,為了把誘餌下足、確保敵軍上當,馬躍不惜命令廖化為主將,高順、郭圖為副將,緊急修繕、加高城牆,擺\出一副死守美稷、等侯大軍回援的架勢。

    甚至連廖化和高順都不知道死守美稷只是誘敵之計。

    不過在破城之前,郭圖會在恰當的時候把全盤計劃告訴廖化和高順,然後美稷守軍就會以高順的陷陣營為開路先鋒、棄城突圍!來犯之敵不只一路,彼此之間肯定勾心斗角,都想早些突入城內搶佔糧草輜重和女人,必定不會盡全力追殺突圍之軍。

    這樣一來,高順的陷陣營就有很大的機會突出重圍。而馬躍地誘敵之計也已經至少成功\了一半。然而,現在郭圖、高順僅率五百余騎出現在前方二十里,並且沒有敵軍追擊,這就有些非同尋常了!

    賈詡目光一閃,向馬躍道︰“主公,情勢是否有變,見到公則後一問便知。”

    “嗯。”馬躍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霍然高舉右臂疾聲道,“傳令,大軍加速行軍。即刻前往與郭圖、高順軍匯合。”

    “遵命。”

    十數騎傳令兵虎吼一聲,領命而去。將馬躍的軍令迅速傳達下去,不及片刻功\夫。九千大軍便加快了行軍速度,向著北方洶涌而去。

    ……

    美稷城西。

    梁興、馬玩興匆匆地來到韓遂跟前。

    馬玩喜笑顏開道︰“主公,城里好多女人啊,他***,這個馬屠夫還真是大手筆啊,居然搶了這麼多女人!末將雖然沒有細數,不過少說也得五、六萬吧。”

    梁興高興得直撓頭。說道︰“是啊,足夠弟兄們每人分兩個了,嘿嘿。”

    韓遂急道︰“馬屠夫的將軍府呢?圍起來了沒有!”

    韓遂心里惦記著馬躍的女人,馬屠夫從塞外的胡人部落那里搶來了這麼多女人,肯定留了許\多極品女人歸自己享受,別的女人韓遂可以和將士們分享。這些極品女人他可不願意與將士們分享。

    梁興呃了一聲答道︰“主公,這事有些奇怪,末將在城里並未發現馬屠夫的將軍府。”

    馬玩道︰“是啊。主公,城里搭建的都是最簡陋的木屋、草棚,根本就沒有像樣點地府邸,可能是因為美稷城荒廢已久,馬屠夫還沒來得修建他的將軍府吧。”

    韓遂道︰“嗯,肯定是這樣,你們要仔細搜,一定不能漏過馬屠夫地女人!”

    梁興、馬玩淫笑道︰“主公放心,末將等定不辱命。”

    韓遂笑罵道︰“快去。”

    “報~~”韓遂話音方落,前方忽有西涼小校疾馳而回,大聲道,“將軍,我軍和冀州軍打起來了。”

    “什麼!”韓遂眉宇蹙緊,凝聲道,“怎麼回事?”

    西涼小校道︰“我軍先在城中發現了屯職糧草輜重的庫囤,可冀州兵硬說是他們先發現地,雙方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所幸的是,雙方將士都害怕事情鬧大,沒敢動刀兵,不過任由事態發展下去,情勢很可能會失控。”

    “混蛋,這些冀州兵太可惡了!”韓遂疾聲道,“走,帶本將軍前去。”

    “哦對了~~”韓遂策馬往前走了兩步,忽又勒住馬韁向馬玩道,“馬玩,你立即集中五千鐵騎,隨後趕來。”

    馬玩于馬背上鏘然抱拳道︰“末將領命。”

    “駕!”

    韓遂大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策馬往前疾馳而去,身後數百鐵騎如影隨從、沿著大街洶涌而去。

    ……

    美稷城東。

    沮授在數十騎親兵的護衛緩緩跨入城門,極目望去只見城中搭建的皆是簡陋的木棚、草屋,密密麻麻的、連綿不盡,搭建木屋的木頭還是新地,草棚上覆蓋\的茅草也是青的,倒也不利于火攻。

    在木棚、茅屋中間留出的大街小巷間,許\多蓬頭垢面、赤足胡服的女人正在四處奔逃,邊逃邊發出刺耳的尖叫,三五成群地冀州兵正跟在這些女人身後窮追不舍,臉上都帶著極其淫蕩的笑容。

    許\多領軍的將校則在大街上哈哈大笑,絲毫沒有阻止地意思。

    細心的沮授還發現,城里的地面居然是黑色的!甚至連四周城牆的底層都是黑色的,美稷城效皆為黃土,馬躍為何要大費周章從遠處運來如許\多的黑土砌城呢?難道馬躍對黑色有著特殊的癖好?

    沮授隱隱覺的有些不妥,可又想不出來哪里不對勁。

    “找到了!”

    沮授正驚疑不定時,前方忽然響起無比淒厲的嚎叫聲,旋即有一伙冀州軍抬著一具擔架亂哄哄地涌了過來。

    “軍師。找到了,找到高覽將軍的尸體了!”

    高覽將軍?沮授目光一凝,再顧不上思索究竟是哪里不對勁,急策馬向著那伙冀州兵沖了上去,沮授地親兵早已經搶前開道,將擋在面前的冀州步兵轟開。沮授來到擔架面前後才發現,高覽的尸體已經不成人形了,腹腔洞開、腸子淅灕,身上布滿了刀傷、槍瘡,光是碗口大的血洞就有好幾處。渾身血肉模糊、眉目難辯。

    “高覽將軍!”沮授黯然嘆息一聲,凝聲吩咐道。“傳令,立即伐木打造上好的棺柩。定要將高覽將軍的遺體送歸河間。”

    “軍師~”沮授話音方落,忽見耿武匆匆而來,疾聲道,“軍師不好了,潘鳳將軍,潘鳳將軍他~~”

    沮授急道︰“潘鳳將軍怎麼了?”

    耿武道︰“潘鳳將軍和韓遂將軍一語不合,眼看就要打起來了。現在兩軍四、五千人正在城中對峙呢,軍師你快去吧,晚了只怕要出大事。”

    “啊!?”沮授大驚失色道,“怎麼會出這事情?”

    ……

    “主公!”郭圖疾步奔行到馬躍面前,僕地跪倒在地,黯然說道。“圖無能~~能完成主公交托的重任,讓您失望了。”

    馬躍翻身下馬,將郭圖扶起。沉聲道︰“公則且慢慢道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唉~~”郭圖嘆息一聲,黯然道,“都怪在下一時疏忽,竟沒有料到廖化將軍他,他~~”

    馬躍蹙眉道︰“廖化他怎麼了?”

    高順道︰“主公,此事還是由末將來說吧。”

    馬躍道︰“講。”

    高順道︰“事情需從十三天之前說起,也就是主公率大軍開進死亡之海的第二天,探馬便在臨戎和馬邑同時發現了涼州軍、冀州軍的行蹤!兩路大軍來勢洶涌、進兵神速,遠遠出乎我軍預料。”

    “唔~”

    “兩路大軍相距美稷已經只有十日行程,而主公大軍卻不知所蹤,郭圖先生遂命末將把城中僅剩的五千烏桓青壯武裝起來,護送美稷城中地年輕女人以及孩子全部轉移,到涼州軍、冀州軍兵臨城下之時,城中三十歲以下的年輕女人以及所有孩子皆已經轉走。”

    只要女人和孩子還在,一切就還有希望。

    馬躍眸子里掠過一絲欣慰,激賞地點了點頭,說道︰“接著說。”

    高順道︰“三天前,美稷城牆終于加高到四丈,而涼州軍和冀州軍也終于兵臨城下。除去負責守城地五千軍隊,剩下的五千烏桓青壯也已經護送女人和孩子轉走了,剩下地全是老人和女人,我軍再抽不出更多的兵力來看押城中的奴隸,不得已,郭圖先生只好下令把一萬多奴隸射殺。”

    郭圖黯然道︰“在下沒能留下那一萬多奴隸,讓主公失望了。”

    馬躍眸子里不由掠過一絲痛惜,這可是一萬多奴隸啊!不過郭圖的決定無疑是明智的,換了他馬躍自己,在當時的情形之下也會下令將一萬多奴隸射殺!無論如何,消滅來犯之敵,保住河套基業才是最重要的。

    “不,公則你做地很好。”馬躍凝聲道,“換了本將軍自己,也一樣會這麼做。”

    高順接著說道︰“當天夜里,廖化將軍找到末將,皆以為美稷城不可守,至多能守住兩日,廖化將軍便在城頭議事之時將郭圖先生擊昏,然後命末將率兵護送先生出南城,末將便派兵將郭圖先生趁夜護送出城。”

    馬躍愕然道︰“怎麼會這樣?”

    賈詡亦扼腕道︰“這個廖化,唉~~”

    郭圖嘆息道︰“等在下醒來之時,已經遠在百十里之外了,往回急趕之時卻又半路遇上了高順將軍的陷陣營,才弄清了事情始末。”

    馬躍問高順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高順道︰“送走郭圖先生之後,第二天冀州軍就開始攻城,冀州兵驍勇善戰、功\勢迅猛,我軍多是新兵。甫一接戰便損失慘重,不到一天功\夫就傷亡了將近兩千人!城中守軍也剩下不足三千人,形勢已經岌岌可危!末將本意與廖化將軍同守美稷、與城偕亡,不想廖化將軍竟在酒中下了迷藥將末將迷倒,然後派陷陣營連夜護送末將出城,而廖化將軍他~~”

    馬躍失聲道︰“廖化他怎麼了?”

    高順黯然道︰“廖化將軍他率軍死守城池,直至城破、與敵偕亡。”

    “啊?”

    “廖化將軍還讓末將帶一句話給主公。”

    “講。”

    “廖化不擅帶兵也沒有萬夫不當之勇,更不能像賈詡、郭圖先生那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自投主公帳下,寸功\未立卻身居高位。心實不安!如今~~主公有難,廖化唯有殺身以報。僅此而已。”

    “嗯?”

    馬躍悶哼一聲,臉色霎時變得一片酡紅。

    郭圖黯然道︰“都怪在下一時大意。沒能把主公的誘敵之計及時透露出兩位將軍知曉,致有此失。”

    “廖化~~”

    馬躍忽仰天長嗥一聲,張嘴吐出一口鮮血、往後便倒。

    “伯齊!”

    “主公!”

    “主公!”

    高順、許\褚、典韋、裴元紹諸將慌忙搶上前來,將馬躍扶起,好半晌馬躍才幽幽醒轉,翹首望著蒼穹,眸子里流露出刻骨的仇恨來。咬牙切齒道︰“本將軍指天為誓,定要殺盡來犯之敵~~廖化殉葬!”

    “對!”

    “殺盡來犯之敵!”

    “替廖化殉葬!”

    諸將轟然回應,紛紛起身面向北方,眸子里皆流露出莫名地殺機,下一刻,三軍將士也紛紛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跟著厲嗥起來,一時間山崩地裂、石破天驚,天地為之色變。狂風為之嗚咽~~

    山崩地裂地吶喊聲中,賈詡將高順、許\褚、典韋、裴元紹四將叫到身邊,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遍,四將紛紛點頭,各自點起五十精騎離了大軍、四散而去,不及片刻功\夫,這四支精騎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地平線上。

    四支精騎離去不久,馬躍大軍再次往北開進,不過行軍速度卻是慢了下來,廖化已死、美稷已失,急行軍已經毫無意義了。

    ……

    美稷。

    潘鳳環眼圓睜,盛氣凌人地大喝道︰“若不是我們冀州軍拼死激戰,你們這些西涼蠻子如何進得美稷城?現在居然反過來跟我們搶地盤、搶女人,真是太不像話了!本將軍限你們一柱香的時間里退出庫囤,否則~~”

    潘鳳說此一頓,目露殺機,森然道︰“休怪本將軍不客氣!”

    “滾出去~”

    “滾出去~”

    “滾出去~”

    潘鳳身後地冀州兵三呼響應,聲勢駭人。

    冀州軍對面,韓遂的目光陰楮不定,憑心而論他並不懼怕潘鳳的冀州軍,可眼下兩軍混在城中,城中地勢狹窄,不利于西涼騎兵的縱橫馳騁,一旦混戰起來,涼州軍極可能吃大虧!如果是別的事,韓遂也算一代梟雄,能忍就忍了。

    可潘鳳公然污蔑涼州兵為蠻子,還威脅涼州兵在一柱香地時間內退出庫囤,這做法卻不僅僅只是過份了,簡直是對整個涼州軍團的侮辱了!冀州兵如此咄咄逼人,如果韓遂再無所表示,他地威信何在?

    韓遂冷冷一笑,低聲道︰“潘鳳將軍,這麼說就過份了吧?”

    “過份?”潘鳳不屑道,“本將軍已經很客氣了!別***給臉不要臉。”

    韓遂地臉肌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咬牙正欲翻臉之時,前方忽然響起一聲急促的大喝︰“住手,統統住手~~”

    “嗯?”

    “咦?”

    潘鳳、韓遂同時轉過頭來,只見沮授在數十騎親兵的護衛下疾馳而來,老遠就招手道︰“兩位將軍稍安勿躁,在下有緊急軍情相告。”

    “嗯,緊急軍情?”

    潘鳳、韓遂同時眉頭一蹙。

    沮授沉聲道︰“適才探馬回報,在美稷以南百余里處發現了大量馬躍軍的斥侯游騎。竊以為馬躍的大軍很可能已在附近。”

    “馬躍大軍?”

    潘鳳臉色一變,這才想起美稷雖然攻破了,可馬躍地大軍卻一直不曾出現,現在大敵當前,的確不是和涼州軍翻臉地時候,想到這里,潘鳳的臉色頃刻間緩和了下來,悄然舉起右臂往下一壓,身後張弓橫刀的士兵們紛紛收起了兵刃。

    韓遂不為己甚,也示意麾下的士兵刀劍回鞘。緊張的氣氛頓時為之一緩。

    韓遂道︰“潘鳳將軍、沮授先生,既然馬躍大軍回師在即。大敵當前,不如暫且拋下紛爭。兩家分兵把守四門,待擊退馬躍大軍之後,各按兩軍功\勞大小分配城中糧草輜重、以及女人,如何?”

    潘鳳道︰“好,就依將軍如言。”

    韓遂道︰“既如此,本將軍就告辭了。”

    潘鳳道︰“恕不遠送。”

    待韓遂走遠,沮授才向潘鳳建議道︰“將軍。美稷城小,沒必要把大軍全數留于城內,可分兵駐扎城外,與城內互為犄角之勢。”

    “不必了。”潘鳳斷然拒絕道,“將士們從冀州遠來河套,行軍何止千里?又血戰數日、多有疲累。將士們也是血肉之軀,畢竟不是鐵打的身子骨,趁著馬屠夫大軍未至。就讓他們在城里好好地樂呵幾天。”

    沮授無奈道︰“既如此,將軍須多派游騎探馬,以防馬躍軍偷襲。”

    “偷襲!”潘鳳悶哼一聲,反問道,“莫非軍師以為數萬冀州將士皆為泥偶木人乎?有精兵之利、城池之險,馬躍軍如何偷襲?”

    沮授苦勸道︰“將軍,馬躍生性狡詐,且不可大意呀。”

    “罷了。”潘鳳怒道,“既然軍師如此謹慎,就由你率五十親兵親自巡夜。”

    沮授愕然道︰“這~~”

    潘鳳冷然道︰“怎麼,軍師莫非要違抗軍令?”

    沮授嘆息道︰“授~~命。”

    ……

    天色再次黑了下來。

    趁著夜色地掩護,一支四、五十人的騎兵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美稷城東數百步外。

    雖然沮授極力勸說潘鳳分兵駐守城外,潘鳳卻根本不予采納,一怒之下還將沮授派出去充當探馬!此時地美稷城正沉浸在一片淫聲穢語之中,無論是涼州兵,還是冀州兵,都在女人身體上發泄著他們年輕、旺盛地生命力。

    除了城牆上安排地為數不多的守衛,城外根本就沒人巡邏。

    一名騎兵下馬仔細地搜索了一陣,向領軍地許\褚道︰“將軍,找到了。”“嗯?”

    許\褚神色一動,急翻身下馬,果然發現草地上插著一截木樁,由于夜色深沉,如果不走近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覺。

    “嗯,就是這里了,給本將軍往下掘,快!”

    四、五十騎兵紛紛翻身下馬,揮動準備好的鐵鎬在木樁周圍挖掘起來,不及片刻功\夫,底下一空、露出一個可供三人並行出入的洞口來!許\褚一揮手,三名身材矮小的士兵帶著火種彎腰鑽進了洞口,消失在幽暗的甬道里,其余的士兵卻翻身上馬,呼喇喇地散了開來,負責在洞口周圍守衛。

    ……

    美稷西城。

    韓遂忽然從睡夢中被熱醒,伸手一摸臉上、身上,全是汗水,抬頭看看窗外的天色,尚是一片漆黑,不由納悶不已。

    現在天還未亮,為何就如此之熱?

    韓遂一腳踩到地上,差點沒大叫起來,這地面為何也如此之熱?簡直可以燙腳!正驚疑不定之時,窗外忽然響起馬玩淒厲地大吼。

    “主公不好了,馬躍大軍殺回來了!”

    “什麼!?”韓遂猛地吃了一驚,匆匆穿上馬靴,也顧不上探究這地面為何會變得如此燙腳了,匆匆迎出屋外疾聲問道,“有多少人馬?”

    馬玩喘了口氣,拭去額頭汗水。心忖這天可真熱啊,一邊尋思一邊答道︰“黑暗中看不真切,不過城外密密麻麻的盡是火把,少說也得五、六萬騎兵吧。”

    “這麼多?”韓遂倒吸一口冷氣,凝聲道,“走,去看看。”

    韓遂在馬玩和親兵護衛下徑投西門而來,一行人匆匆登上城樓,果見城外幽暗的夜空下,盡是密密麻麻地火把。馬嘶人沸、聲勢駭人,延綿不絕的大軍竟然將美稷城四面圍了起來、水泄不通。

    ……

    美稷城外。

    賈詡向馬躍道︰“主公。可以開始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沉聲道。“傳令,舉火!”

    “將軍有令,舉火~~”

    “將軍有令,舉火~~”

    “將軍有令,舉火~~”

    馬躍的軍令迅速傳遍全軍,士兵們紛紛將事先準備好地干草枯\枝鋪到地上,再澆上火油、牛油、羊脂油。再以火石引燃,倏忽之間,有熊熊火焰噴薄而起,並且沿著羊脂油浸灑過的干草枯\枝迅速向前漫延,不及片刻功\夫,竟然把整座美稷城給圍了起來。形成了一個燃燒的大火圈。

    城樓上,韓遂哈哈大笑道︰“馬屠夫這是要干什麼?難道是想火燒美稷城嗎?”

    馬玩也道︰“依末將看,馬屠夫已經無計可施。這只是在故弄玄虛罷了。”

    韓遂道︰“本將軍不管馬屠夫玩什麼玄虛,傳令,全軍不可擅自出城,以免為敵所趁,一切~~天亮之後再說。”

    ……

    美稷城外。

    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向馬躍道︰“主公,涼州軍和冀州軍果然中計,不敢出城迎敵,呵呵~~”

    馬躍切齒道︰“廖化在天有靈,涼州軍和冀州軍地死期到了!這一次,他們一個也別想逃掉,本將軍要他們全部化為灰燼~~廖化和所有陣亡的弟兄殉葬!”

    郭圖神色凜然,心忖給廖化和陣亡將士殉葬的只怕不只是涼州軍、冀州軍的五、六萬將士,還有城中那七、八萬無辜地女人和老人!郭圖雖然是造成這一慘劇的始作俑者,可此時想來,卻不免心下惻然。

    “就憑足下這幾千騎兵也想吞掉數萬冀州精兵?真是大言不慚!”

    馬躍話音方落,一把清朗地聲音忽然從不遠處響起,馬躍霍然轉過頭來,只見句突押著一名身材修長、長相俊逸的中年文士款款而來。

    馬躍喝問道︰“句突,此乃何人?”

    句突答道︰“主公,末將率斥侯隊巡夜之時,于城效遭遇小股敵軍,經過一番激戰終于全殲了敵軍,末將觀此人長相斯文、不類武人,便押來交由主公發落。”

    馬躍喝道︰“汝乃何人?”

    那人拂了拂衣袖,不亢不卑地答道︰“在下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廣平沮授是也。”

    “沮授?”馬躍蹙眉凝思片刻,終是毫無印象,喝問道,“方才為何口出狂言?”

    沮授道︰“口出狂言地是你。”

    “是嗎?”馬躍冷然道,“很快你就會知道本將軍並沒有口出狂言!”

    “嘁。”沮授冷笑道,“就憑這點點火勢也想把城里的幾萬大軍燒為灰燼?可笑。”

    賈詡微笑道︰“不妨透露沮授先生知曉,我軍可不僅僅只在城外縱火,天色剛暮之時,我家主公便已經派入從事先挖好的地道潛入城內縱火了,想來此時城內的守軍應該已經發覺了,不過,城內的守軍很可能不當回事,哈哈哈~~”

    馬躍冷然道︰“就算他們當回事,再想救火也晚了!”

    ……

    美稷城頭。

    “將軍,不~~好了。”急促的腳步聲中,耿武急匆匆地登了城樓,疾聲道,“火,起火了,城中起火了!”

    “胡扯!”潘鳳喝斥道,“美稷城中雖然多有木舍、草棚,不過都是新木、青草,如何起火?”

    “真的起火了。”耿武急道,“將軍請看。”

    潘鳳順著耿武手指地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城中有好幾處冒起了火頭。隱隱還有濃煙沖天而起,許\多士兵和女人光著身子從屋子里跑了出來,站在大街上大呼小叫,還有更多地士兵圍在旁邊大呼小叫,情勢極為混亂。

    潘鳳惱火道︰“那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救火!”

    “呃~~命。”

    耿武答應一聲,又匆匆去了。

    城中起火,潘鳳並不曾放在心上,畢竟就算有幾處地頭起火,火勢也很難漫延。他所擔心的是城外的馬躍軍,不知道還會玩出什麼花樣來。潘鳳再回頭望向城外時,發現那圈熊熊燃燒的火圈已經漸漸熄滅。

    美稷城的另一端。韓遂也同樣不曾將城里地火頭放在心上。

    馬玩手指城外,大笑道︰“主公快看,火熄了,呵呵。”

    “不對。”韓遂搖頭道,“火還未熄,還在燒。”

    “哦?”馬玩聞言一愣,仔細一看才發現果然還有幽幽的火光在閃耀。不及片刻功\夫,那火光便顯得越發紅亮,變得清晰可辯了,馬玩不由大奇道,“真***邪門,這火怎麼又燒起來了?”

    “看來為了燒這把火。馬屠夫還真是費了一番苦心啊,”韓遂凝聲道,“本將軍倒要看看。馬屠夫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

    美稷城外。

    賈詡微微一笑,向沮授道︰“先生可知腳下所踩乃是何物?”

    沮授冷然道︰“不知。”

    賈詡道︰“實不相瞞,此物名為石炭,平素不易燃燒,可一旦點燃之後,火勢就很難熄滅,直至化為灰燼方始罷休。”

    沮授臉色一變,霍然道︰“這麼說~~”

    賈詡神色一冷,目露肅殺之氣,沉聲說道︰“先生猜對了,當初修繕美稷城時,我軍便在城池內外鋪上了厚厚一層石炭,又在底下預留了縱火通道,如此城內首先火起,待火勢從地底燒至地表之時,城外再行縱火,待到城中守軍發覺情形不對之時,已經陷入內外交困地絕境。”

    沮授不以為然道︰“若是守軍不顧一切突圍呢?”

    賈詡道︰“如果守軍不顧一切突圍,也許\還能突出部份人馬,不過~~下料定守軍不會突圍!”

    “為何?”

    “因為是人就有僥幸心理,只要有少部份人試圖突圍喪命,剩下的人便不會繼續嘗試,而寧願呆在城樓之上!正是因為有城樓地存在,城內守軍才會在觀望和猶豫中喪失最後逃生的機會,等到石炭全面燃燒,火勢徹底漫延之後,就是鐵人~~怕也得化為金汁,何況人乎?”

    “好狠毒地毒計!”沮授色變道,“可足下難道不知道,如此一來連同城中的八萬無辜百姓也將一並化為灰燼,你們難道就不怕此舉有干天和、招致天譴嗎?”

    “天譴?”馬躍冷冷一哂,極為囂張地豎手指天,說道,“天若能譴,百姓便不會流離失所,天下更不會有這亂世!”

    “這~~”

    沮授聞言目瞪口呆,這還是他頭一回听到如此大逆不道地言論,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

    美稷東城。

    耿武神色慌張地沖上城樓,向潘鳳道︰“將~~軍,大事不好。”

    潘鳳蹙眉道︰“又怎麼了?”

    耿武道︰“城內的火怎麼也撲不滅,而且~~燒越猛了!”

    “什麼?”潘鳳沉聲道,“竟有這種事情!”

    “將軍快去看看吧。”

    “好,帶本將軍去瞧瞧。”

    ……

    美稷西城。

    韓遂霍然回頭,看到城內的火勢非但沒有撲滅,反而越燒越烈了,不由吃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梁興急道︰“末將也是不知道啊,這火好像是從地底下燒上來的,怎麼澆也澆不滅!一袋水澆下去,滋滋兩下就化作了水汽,過了沒一會,剛剛澆熄的地方照樣又竄起通紅的火苗來。真他娘地邪門。”

    “壞了!”韓遂正驚疑不定時,身後馬玩又大呼小叫起來,“主公快看。”

    “又怎麼了?”韓遂不耐煩地轉過身來,目光所及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這~~怎麼會這樣?”

    就這麼一會功\夫,城外地火勢已經變得越發迅猛,甚至有通紅的火苗從地下冒起來、直往天上竄,隱隱還有濃煙從火頭上冒出,風刮得很大。風助火勢,火苗正竄得越來越高。倏忽之間,方才那圈微弱的火圈已經燃燒成了一片火海。

    遠在百步之外的城樓上。韓遂竟也隱隱能夠感受到風中送過來的熱浪。

    “他娘的,情形有些不對!照這架勢,沒準還真會燒到城里來。”韓遂抹了抹額頭上地汗水,向馬玩道,“馬玩,你帶幾個人順著繩索下去看看,這火究竟是怎麼燒起來的?這城外連根草也沒有。究竟是怎麼燒起來的!?”

    “末將遵命。”

    馬玩答應一聲,尋找繩索去了。

    一邊梁興又焦急地問道︰“主公,城內地大火怎麼辦?”

    “啊,城內?”韓遂焦躁地拍了拍額頭,火道,“多找些人。多找些水,先把火勢控制住再說。”

    “呃~~命。”

    梁興答應一聲,又匆匆去了。

    馬玩找來繩索。帶著幾名身強體壯的士兵順著繩索下到城外,往前走了沒到幾十步便被猛烈地火勢和嗆人的濃煙給逼了回來,馬玩站在城牆根仰頭聲嘶力竭地向韓遂喊道︰“主公,火勢很猛,弟兄們根本就無法靠近啊。”

    韓遂無奈道︰“既然這樣,你們先上來,一切等天亮之後再說吧。”

    ……

    當東方終于綻露出一絲魚肚白時,黑暗終于開始消退。

    新地一天再次到來,可對于許\多人來說,這將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天!

    沮授深深地吸了口氣,空氣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灼熱,雖然相隔百步之遙,卻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灼人的熱力,可以想象得到,現在的美稷城中該是何等的灼熱!一想到城內的兩萬多冀州精兵即將化為灰燼,沮授地眸子里頓時一片黯淡。

    “嘎嘎嘎~~轟!”

    緊閉的美稷城門忽然打開,一群涼州騎兵從城門里亂哄哄地涌了出來,可他們策馬往前奔出不到十步,胯下的坐騎便紛紛哀嚎著倒了下來,騎在馬背上的騎兵紛紛摔倒在通紅的地面上,忽忽上竄的火苗頃刻間便把這些西涼騎兵連人帶騎吞噬掉。

    先是騎兵身上地衣袍和毛發燃燒了起來,尚沒有咽氣的士兵和戰馬在火海中不斷地翻滾、掙扎,不時發出陣陣磣人至極的慘嚎聲,听了直令人毛骨悚然,不及片刻功\夫,空氣里便開始飄散起烤肉地香味。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數十騎西涼騎兵連人帶騎化為了灰燼,只有士兵身上的鐵甲被燒得通紅,卻依然保持著原有的形狀。

    美稷城樓上響起了一片吸氣聲,所有士兵都被這可怕的一幕給嚇壞了!此時此刻,整個美稷城早已經燃燒成了一座烈焰之城!城中怎也撲不滅的地火已經徹底漫延,引燃了城里的木屋、草棚。

    所有人都被迫聚集到了城牆以內的狹窄區域之內,只有這一小片區域,火勢還沒有漫延到,暫時還可以容身,不過要不了多久,迅速漫延的火勢就會燒到城牆根了,所以士兵們發了瘋似的往城樓上擠,不時有倒霉的士兵從城樓上被人擠下來,不是摔斷了胳膊,就是跌折了腿兒。

    情勢已經一片混亂,現在就算是韓遂和潘鳳,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時間在不斷地流逝,漫延的“地火”終于燃到了城牆底下,城牆底層的石炭也跟著燃燒起來,遠遠望去,整座城池的底層就如同通紅的烙鐵,極為壯觀!可只有擁擠在城牆上的涼州兵和冀州兵才知道,那根本就是煉獄!

    “轟~~”

    因為烈炎的灼烤,再加上城牆上擠滿了人,一段本就夯得不夠實的城牆再承受不住重壓、轟然垮塌,四散的灼熱煙塵中,擠滿城頭的士兵們頃刻間葬身火海。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8章 女兵營


  韓遂拚命地抓住一段從城樓上橫出的檑木,就像蕩鞦韆一樣在空中蕩來蕩去,他腳下的城樓已經垮塌,現在已經成了一片通紅的火海,嗆人的濃煙和灼人的火苗正忽忽地往上竄,熏得他喘不過氣來。

  「馬玩,救我~~救我~~」

  韓遂拚命地呼救,可近在咫尺的馬玩卻毫無回應,只是拚命地往後退去。

  「骨碌碌~~」

  橫出斷牆的檑木忽然滾動了一下,開始往下傾斜,韓遂大吃一驚、奮起最後一絲餘力縱身一躍,終於撲上了斷壁的橫斷面,堪堪抓住了馬玩的小腿,然後抬起頭來,喘息道:「馬玩,快~~拉我上去。」

  「去你媽的。」

  馬玩咒罵了一句,非但沒有拉韓遂上去,反而無情地一腳踹在韓遂的下巴上,韓遂悶哼一聲雙手無力地鬆開,整個身軀從斷壁上頹然落下,頃刻間便被滾滾的濃煙所吞噬,朦朧之中,韓遂隱隱看到了馬玩猙獰的嘴臉。

  「轟轟轟~~」

  因為長時間的灸烤,脆弱的城牆再承受不住重壓紛紛垮塌,漫天激濺的煙塵中,擁擠在城樓上的士兵們紛紛墜落在滾燙的瓦礫堆中,沒等這些可憐的士兵從瓦礫堆中爬起來,嗆人的濃煙和通紅的烈火就穿過瓦礫的阻擋再次竄了上來,很快就將所有人吞噬。整座美稷城已經成了一座燃燒的大融爐,可融爐裡淬煉的是鋼鐵,而這裡焚燒地卻是人。活生生的人!

  綿綿不息的哀嚎聲中,已經精疲力竭的潘鳳拚命地站起身來,可是很快又被亂軍給踩到了腳下,當潘鳳的臉龐貼緊瓦礫堆時,潘鳳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陣灼痛,有青煙從他的臉側冒了起來,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臉部皮肉被烤焦而發出的滋滋聲。

  潘鳳使勁地張開嘴巴,努力地吸入一口空氣,可胸中的灼熱並未緩解,就像有火在燒似的。透著令人窒息地煩悶,恍惚間。潘鳳看到身邊竄起了通紅的火焰,就像燃燒地火海。無數的冀州將士正在火海中掙扎、哀嚎~~

  「哇啊~」

  潘鳳極其不甘地呻吟一聲,真地~~的要死在這裡了嗎?下一刻,沉沉的黑暗襲來,將潘鳳徹底吞噬。

  ……

  洛陽,大將軍府。

  許攸向何進抱拳一揖,朗聲道:「許攸參見大將軍。」

  何進道:「子遠快快請起。」

  許攸直起腰來,捋鬚問道:「大將軍深夜見召。不知有何要事?」

  何進道:「也沒甚大事,只是心中掛念河套戰事,想請子遠前來絮叨絮叨。」

  「唔~」許攸點了點頭,凝聲道,「算算時間,董卓、耿鄙、韓馥、丁原等四路大軍此時應該已經攻進河套了。」

  何進道:「子遠以為。河套之戰誰將贏得最後勝利?」

  許攸道:「非馬躍莫屬!」

  「嗯?」何進凝聲道,「子遠竟如此肯定?」

  「在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許攸斬釘截鐵地說道,「此戰馬躍必勝。」

  「為何?」

  「馬躍身經百戰。生性狡詐,世人難及,麾下賈詡、郭圖亦詭詐多智,更有許褚、典韋虎狼之徒相輔佐,這些就不說了,其主要的原因有二。」許攸搖頭晃腦地說道,「董卓、耿鄙、韓馥、丁原等輩雖然垂涎河套之地,卻不願放棄原有根基,因此不可能投入全部兵力去爭逐河套!心有旁騖則必然難盡全力,主將不盡全力則三軍難以用命,此其一。」

  「其二呢?」

  「馬躍視河套為其根基所在,此戰必全力以赴,此其二。」

  「唔~」何進點頭道,「子遠所言不無道理。」

  許攸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

  「不過如何?」

  「不過就算馬躍軍最終獲勝,恐也將損兵折將、元氣大傷!而這~~是陛下的真正意圖啊。」

  何進凝聲道:「陛下的真正意圖?」

  許攸道:「陛下的真正意圖就是要造成北方幾大軍閥地混戰,以此削弱他們的實力,給中央政府爭得喘息之機,竊以為最後無論是誰佔據了河套,陛下都將重置朔州,將原本放棄的朔方、定襄各郡重新納入大漢版圖。」

  「嗯?朔州!」何進蹙眉道,「這麼說這朔州刺史非馬躍莫屬了?」

  「非也。」許攸搖頭道,「以在下看,這朔州刺史可以是董卓,也可以是丁原,卻絕不會是馬躍!」

  ……

  洛陽北宮,漢靈帝寢宮。

  何皇后倚偎在劉宏懷裡,柔聲問道:「皇上,要是最後馬躍打贏了呢?」

  劉宏道:「馬躍縱然能勝,也將損兵折將、元氣大傷,而且,朕已經替他掘好了墳墓,只要他敢去就必死無疑!退一萬步講,就算馬躍能躲過此劫,也已經與董卓、耿鄙、韓馥、丁原四人結下仇怨。」

  「朕再重置朔州,將朔方、定襄六郡重新納入大漢版圖,爾後詔令丁原為朔州刺史、董卓為并州刺史、耿鄙為冀州刺史、韓馥為護羌中郎將、馬躍則為涼州刺史。」

  何皇后疑惑道,「可是董卓、韓馥、耿鄙、丁原、馬躍五人擁兵自重,不遵朝廷號令已非一日,只怕他們不會聽皇上的。」

  劉宏道:「他們當然不會聽朕的!朕也沒指望他們會服從,朕之所以頒下這些詔令,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們相互討伐之時有足夠的大義名份!馬躍若佔據河套而不放。丁原就有了攻伐他地理由,同樣地丁原如果賴在并州不走,董卓就有了攻擊他的理由。」

  何皇后道:「可是陛下,這麼做可能會引發北方戰亂、動搖大漢國之根本。」

  劉宏歎道:「朕豈不知,可這也是迫不得已呀,這五大軍閥已經嚴重威脅到了朝廷地威信,如果不設法削除,來日必成禍亂之源,朕必須要在有生之年將這五大禍根徹底剷除,將一方太平盛世傳給朕的太子。」

  何皇后柔聲道:「臣妾明白了。皇上這麼做是為了大漢朝千秋萬代、永續傳承。」

  ……

  河套、美稷。

  當鋪在地上的石炭終於燃盡,肆虐了兩天兩夜的大火終於熄滅。整座城池已經燒成了一片暗紅色的廢墟,大火雖然已經熄滅。可那灼人的熱浪卻並未消退,百步之內仍是生人難盡。至於被困城中的數萬百姓還有三萬涼州騎兵,兩萬多冀州兵,則全部葬身火海、化為灰燼,竟無一人逃出生天!

  可憐韓遂也算一代梟雄,卻倒霉地遇上了馬屠夫,還來不及綻露頭角就嗚呼哀哉了。

  「呼~」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淡淡地說道,「河套之戰~~束了!」

  賈詡接著說道:「是啊,結束了。」

  郭圖目露驚悸之色,也說道:「終於結束了。」

  馬躍策馬緩緩轉過身來,向著身後的九千將士霍然高舉右臂,倏忽之間仰天長嗥起來:「弟兄們~~們贏了!!!」

  「我們贏了。哇啊啊~~」

  「贏了~~」

  「贏了~~」

  「贏了~~」

  許褚、典韋率先跟著嘶吼起來,然後是高順、裴元紹和周倉,再後是句突、賈詡和郭圖。最後所有地士兵,無論是漢人還是烏桓人都跟著竭斯底裡地咆哮起來,天地間充塞著嘹亮至令人窒息的嘶吼,潮水般地熱情正在草原上激盪、肆虐~~

  喧囂的士兵中,有兩個人卻感受著別樣地滋味。

  一個是沮授,他是敗軍之將,敵軍的歡呼就像刀一樣紮在他的心上,冀州軍的全軍覆滅,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如果潘鳳聽從了沮授的勸說,分兵於城外駐紮,如果~~鳳沒有一怒之下以沮授為巡邏隊長~~

  但事實就是事實,再多的如果已經毫無意義,敗了,冀州軍地確敗了,而且敗的如此徹底。

  除了沮授,還有個人也同樣心情複雜,她就是月氏女王乃真爾朵。月氏胡投降之後,乃真爾朵就被迫率領族中的五百勇士隨同馬躍出征,名為出征,其實就是充當人質!以她女王之尊甚至還要屈辱地侍寢。

  是夜,馬躍大營。

  郭圖、賈詡聯袂而進,向馬躍拱手施禮,馬躍正將一大塊半生不熟的羊肉切下來,放進嘴裡大嚼,一邊嚼一邊向兩人點頭示意,郭圖直起腰來,習慣性地走到了馬躍身後,賈詡卻在馬躍對面大咧咧地坐了下來,伸手從擺在桌案上的整羊上撕下了一條羊腿,美滋滋地啃了起來。

  馬躍咕嘟一聲把嘴裡的羊肉吞了下去,又將散落在桌案上地幾小塊羊肉屑撿起來塞進嘴裡,最後還把沾滿羊脂的手指吮進嘴裡吸得滋滋有聲,這才拍了拍雙手,向賈詡道:「浪費食物,可恥。」

  賈詡抱著羊腿啃得滿臉是油,嘴裡支唔有聲道:「可恥,可恥~~」

  郭圖彎腰恭聲道:「主公,我軍的損失已經統計出來了,河套之戰我軍前後總共傷一萬餘人,其中六千餘人陣亡,奉命駐守美稷城地五千軍隊以及廖化將軍~~皆歿,另有八百烏桓狼騎以及兩百漢軍鐵騎歿於沙暴。」

  馬躍目露痛惜之色,黯然道:「廖化之死、五千大軍之失,都怪本將軍思慮不足,至於歿於沙暴的一千精兵,也怪本將軍不知厲害、輕敵冒進,明日,本將軍將當著三軍將士的面鞭己三十,以儆傚尤。」

  「呃~~」賈詡呃了一聲,差點讓嘴裡的一塊羊肉給嗆死。好半天才嚥下羊肉,喘息道,「詡請一併受罰。」

  郭圖也道:「廖化將軍之死,皆圖之過,請主公降罪。」

  「噯~~」馬躍伸手阻止兩人道,「當眾鞭己又不是什麼很有面子地好事,你們就不必爭了吧?公則,接著說我軍的損失情況。」

  「遵命。」郭圖彎腰一揖,接著說道,「除了軍卒的傷亡。我軍還損失了幾乎所有的糧草輜重以及十萬百姓,更令人痛惜當屬那一萬奴隸。經此一役。主公治下的青壯男丁幾乎損失殆盡!」

  馬躍的神色驀地一沉,旋即恢復如常。凝聲道:「接著說。」

  郭圖道:「而今主公治下仍有百姓六萬,卻多為婦孺,所幸的是,上百萬的牛羊牲口並不在美稷城裡,僥倖得以保全,今年冬天可保衣食無慮。」

  賈詡道:「也就是說,主公治下的兵源已經枯竭。短時間內我軍的軍力是很難得到擴充了!現在雖有精兵一萬,而且能征善戰,可畢竟兵力太少,用來自保綽綽有餘,如果分兵進攻卻嫌不足,若是不出奇謀。要想在四年之內席捲大漠怕是不可能了。」

  郭圖道:「是啊,經此一戰,主公與耿鄙、丁原之間地仇恨已經結下。一旦主公率大軍出征,并州軍、涼州軍必定趁虛來襲,如果再和塞外的鮮卑人聯起手來,我軍勢必首尾難顧、情勢極為不利。」

  「那也未必。」馬躍目光一閃,凝聲道,「本將軍治下男丁雖然單薄,可年富力強地女人卻足有五萬之眾!誰也沒有明言只有男人才可以當兵,本將軍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組建一營女兵!」

  「呃~」

  「啊?」

  賈詡、郭圖同時一怔,吃聲道:「女兵?」

  「不錯!」馬躍長身而起,凝聲道,「本將軍已經想好了,在現有五萬年輕女子中挑選一萬女兵組建女兵營,女兵營的正副統領本將軍也已經選定了,她們就是鄒玉娘,還有月氏女王乃真爾朵。」

  郭圖目瞪口呆,還是轉不念來,賈詡卻是已經鼓起掌來,連連讚道:「妙,妙啊,簡直妙極!如此一來,主公大軍出征之時,便可令女兵營駐守河套,正所謂進而可攻、退而可守,用兵之妙,莫過於此。」

  馬躍走到大帳之外,翹首仰望幽黯地蒼穹,烏黑的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的寒涼,沉聲說道:「而且~~并州離石還有八千精兵!那可是真正的精兵。」

  賈詡凝聲道:「主公是說張奐的八千舊部?」

  「不錯。」

  馬躍沉重地點了點頭,腦海裡霎時浮起了那名臨危不懼、一招擊敗周倉的小校,這兵固然是精兵,這將也堪稱良將!

  賈詡道:「朝廷派來的天使到并州已經有月餘時間,卻一直逗留離石不肯渡河西來,其中必然另有玄機。」

  郭圖也道:「圖以為,天子定是想把主公誘至離石加害。」

  「想跟主公玩陰謀詭計,當今天子還嫌嫩了些。」賈詡陰陰一笑,說道,「這一次,定讓他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嘿嘿~~」

  馬躍佯怒道:「文和此言謬矣,誰為米,誰為雞乎?」

  「哦?哈哈哈~~」

  郭圖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來。

  「呃~」賈詡拍了拍自己腦門,尷尬地笑道,「在下失言了,該死,呵呵,實在該死。」

  待笑聲稍竭,馬躍又道:「還有,當今天子密詔四路大軍共伐河套,如此大手筆豈能沒有下文?文和、公則,依你們看,接下來天子將會如何出招?」

  賈詡淡然道:「當今天子密詔四路大軍共伐河套,手段不可謂不高明,目地卻非常簡單,甚至可以說人所共知,那就是要削弱主公及董卓等四鎮軍閥的實力,董卓等輩雖明知天子用意,卻為野心所牽絆,心甘情願地為之驅策。」

  郭圖接著說道:「河套一戰,主公雖然大獲全勝,可與董卓、丁原、耿鄙和韓馥之間的仇怨卻是結下了。再接下來,當今天子勢必會設法挑起主公與四鎮軍閥之間的混戰,藉機削弱地方軍力,以給大漢中央贏得喘息之機。」

  馬躍道:「天子會以怎樣地方式來挑起本將軍與四鎮軍閥之間的混戰呢?」

  賈詡道:「方法很多,最簡單也最實用地莫過於互換治所,比如調任韓馥為并州刺史,丁原為護匈奴中郎將,主公為涼州刺史,耿鄙又為護羌中郎將,而董卓則為冀州刺史。如此一來,主公及四鎮軍閥勢必陷入無休無止的混戰。」

  馬躍凝聲道:「當今天子真會這麼做?」

  「十有八九如此。」賈詡道。「當今天子雖迷途知返、勵精圖治,意欲重振漢武雄圖。卻終究缺乏磨礪、不知其中厲害。正所謂兵者、詭道也,互換治所固然可以挑起紛爭,以致兵禍連結,卻不知如此一來,優勝劣汰之下,弱者自然消亡,強者卻更為強大!朝廷的處境將更加岌岌可危~~」

  郭圖也道:「大漢朝早已病入膏荒。天下大勢豈人力可逆?」

  馬躍揮手道:「此事等朝廷詔令下來之後再議不遲,倒是那個沮授現在怎樣了?還在絕食嗎?」

  郭圖道:「回主公,仍在絕食。」

  「倒是個硬骨頭。」馬躍蹙眉道,「就這樣絕食死了未免有些可惜,怎生想個法子,令他打消求死之念。」

  郭圖道:「此人意志極為堅定。恐怕很難令他改變信念。」

  馬躍道:「真地沒有辦法了嗎?」

  賈詡忽然道:「正所謂君子可以欺其方,在下或者有辦法令他改變主意。」

  ……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九月,漢靈帝為了剷除不遵朝廷號令的五大軍閥。密詔董卓、耿鄙、韓馥、丁原四路大軍共伐護烏桓中郎將馬躍。為了奪取肥沃的河套之地以及驍勇善戰的羌胡之眾,董卓四人共興兵八萬,分三路合擊河套。

  馬躍率軍主動出擊,與丁原部將呂布激戰於野牛渡,呂布軍大敗,所部騎軍覆滅殆盡,越十日,馬躍回師、火焚美稷,董卓部將韓遂,韓馥部將潘鳳共五萬餘大軍付之一炬,馬躍軍大獲全勝。

  十月中,消息傳開、天下為之震動。

  ……

  洛陽,大將軍府。

  何進神色凝重地向許攸道:「子遠,朝廷剛剛得到邊關邸報,馬躍真的打贏了!」

  「是嗎?」許攸道,「果然不出在下所料。」

  何進道:「不過,子遠你知道馬躍是怎麼贏地嗎?」

  「嗯?」

  何進凝聲道:「馬躍這廝居然一把火燒了美稷城,連同城裡的八萬百姓還有近六萬涼州兵、冀州兵,全部付之一炬!」

  「啊?」

  許攸驟然倒吸一口冷氣,凜然失色。

  何進擊節道:「馬躍這廝竟如此狠毒。」

  許攸長出一口氣,神色恢復如常,喟然道:「這才是馬屠夫啊,八萬百姓在他眼中只是一枚隨時可以捨棄地棋子罷了。」

  ……

  洛陽北宮,漢靈帝寢宮。

  「啪!」

  劉宏將書簡狠狠擲於地上,厲聲道:「馬躍不除,大漢將永遠寧日矣!」

  何皇后的倩影從屏風後面裊裊婷婷地走了出來,上前撿起擲於地上地書簡,在書案上仔細地放好,這才柔聲道:「皇上何必為那不義之臣生氣,氣壞了龍體可不值呢。」

  劉宏道:「皇后有所不知,馬躍這屠夫太也可惡。」

  「怎麼?」

  「你自己看邸報罷。」

  何皇后展開書簡匆匆看了幾眼旋即粉臉失色,震驚莫名道:「什~~麼!?馬躍竟然一把火燒了美稷城,連同八萬百姓和五萬大軍,全部化為灰燼?」

  「美稷城中八萬百姓雖然多為胡人,卻終究也是大漢臣民。」劉宏道,「馬屠夫如此草菅人命,朕卻拿他無可奈何,真是有愧於天下蒼生啊!」

  何皇后道:「既然皇上如此痛恨馬屠夫。何不下詔,命北方諸州起義師討伐?」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劉宏歎息道,「為了鎮壓黃巾起義,坐大了冀州韓覆,為了鎮壓北宮伯玉叛亂,又坐大了西涼董卓,為了鎮壓黑山賊,又坐大了并州丁原!如果興師,就算討滅了馬躍,也會有另外一個甚至是兩個馬躍出現。討之何益?」

  ……

  涼州、狄道,董卓將軍府。

  李儒急匆匆地進了大廳。向董卓抱拳一禮,低聲道:「李儒參見主公。」

  「文修(李儒表字)快快請起。」董卓連連招手道。「快過來坐。」

  李儒上前坐定,向董卓道:「主公如此著急命在下前來,可是有了韓遂大軍消息?」

  「正是。」董卓道,「適才剛剛接到朝廷邸報,馬屠夫先敗丁原部將呂佈於野牛渡,又回師火焚美稷,把韓遂的三萬叛軍連同潘鳳的兩萬多大軍以及城內八萬餘百姓燒為灰燼。十幾萬條人命哪,就這麼讓馬躍這屠夫一把火給燒沒了。」

  李儒失聲道:「竟然~~然是這樣!?」

  董卓扼腕道:「只可惜了那三萬西涼鐵騎,竟跟著韓遂葬身火海!」

  李儒深深地吸了口氣,神色逐漸恢復如常,凝聲說道,「馬屠夫生性狡詐、又心狠手辣。為達目地不擇手段,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狠角色啊,主公。儒有預感,馬躍這屠夫將來必定成為您的頭號大敵。」

  董卓深以為然道:「本將軍也這麼認為。」

  ……

  徐州,陶謙府邸。

  「哇啊啊~~」

  陶謙剛剛把朝廷的邸報傳達給高朋好友,有幸列席地劉備忽然痛哭流涕,陶謙座上嘉朋如孫乾、陳圭、糜竺、孫愷等紛紛側目,侍立劉備身後的關羽目露黯然之色,勸道:「兄長可是因為思念三弟,故而心中哀傷?」

  劉備掩面搖頭道:「吾非哭三弟,獨哭美稷城中十萬百姓耳。」

  陶謙捋鬚喟然道:「玄德仁義,天下少有。」

  孫乾、陳圭、糜竺等人亦肅然起敬,再看劉備時,神色間多了分尊敬。

  ……

  譙縣,曹操官邸。程昱、陳宮聯袂而入,向曹操拱手作揖、朗聲道:「昱(宮)參見主公。」

  曹操霍然抬頭,狹長的小眼睛裡掠過一絲笑意,說道:「公台、仲德你們來了?來來來,且入座敘話。」

  程昱、陳宮相偕入座。

  不及曹操發話,陳宮搶先說道:「主公,九月中,泰山賊寇藏霸連接孫觀、孫康、吳敦、尹禮等八萬眾入寇魯國,魯國相戰死、魯縣告急,青州刺史孫融已經向周邊各州郡緊急發文求援,這可是結好孔融的大好時機,主公可速速出兵?」

  曹操道:「孔融乃世之大儒,我軍豈能見死不救?不過,本官今日找兩位前來,卻非為了此事。」

  「哦?」程昱劍眉一聳,問道,「卻不知是何事?」

  曹操將案前的一封書簡遞與程昱,說道:「仲德、公台,且閱罷此書再說。」

  程昱展開書簡,陳宮也湊了過來一併閱讀,兩人匆匆閱罷,程昱失聲道:「馬躍竟然真的贏了河套之戰!」

  陳宮卻臉色發青,凝聲道:「馬屠夫竟如此心狠手辣,為了擊敗韓遂、潘鳳兩路大軍竟不惜犧牲了美稷城中十萬百姓!」

  「噯~」曹操不以為然道,「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馬躍這麼做倒也無可厚非。」

  「呃~」陳宮目露震驚之色,望著曹操久久不語,良久始凝聲道,「莫非主公以為馬躍之獸行值得效仿?」

  大廳中地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尷尬,程昱看看曹操又看看陳宮,正想說點什麼,曹操已經呵呵一笑,自嘲道:「公台說笑矣,操雖不敢以仁義之士自居,如此喪心病狂之獸行卻還做不出來。」

  「呼~」陳宮舒了口氣,凝聲道,「倒是在下多疑了,主公勿怪。」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9章 這事沒完


  曹操道:「公台,仲德,不知你們對北方局勢有何觀瞻?」

  陳昱道:「竊以為北方很快就要大亂了。」

  「哦?」曹操問道,「仲德何出此言?」

  陳昱道:「當今天子密詔董卓、耿鄙、韓馥、丁原等四路大軍共伐馬躍,用心昭然若揭,不過是驅虎吞狼之策,借此削弱北方各大軍閥之勢力,最後無論是馬躍勝出還是四路聯軍勝出,天子都必然留有後手。」

  陳宮道:「仲德兄所言極是,竊以為當今天子的後手無外乎下詔各大軍閥互易治所,以挑起軍閥混戰,替大漢中央爭得喘息之機,不過當今天子如此做法,很可能適得其反,到頭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加速漢室衰亡。」

  陳昱又道:「其實,就算天子不下詔,馬躍這廝也不會善罷干休,定會藉機挑起紛爭。并州因為距離河套最近,而且并州刺史丁原在各大軍閥中實力最弱,馬躍很可能拿他開刀。若昱所料不差,馬躍與丁原之間,不久必有一戰。」

  曹操凝聲問道:「以仲德看來,馬躍與丁原,准將佔上風?」

  「四路聯軍尚且不敵馬躍,區區一個丁原如何能是馬屠夫對手?」程昱道,「不過冀州刺史韓馥恐不會袖手旁觀,如果有冀州軍加入,情形就將截然不同了!」

  陳宮也道:「仲德兄不要忘了冀州還有個勃海太守袁紹,此人憑借袁氏名聲大肆招攬能人異士,如今身邊已經聚集了不少能人。而且因為劉虞之死,袁氏與馬躍素有過節,想必也不會袖手旁觀。」

  程昱微笑道:「公台兄也不要忘了幽州還有個公孫瓚。」

  曹操道:「如果有韓馥、袁紹和公孫瓚的加入,此番倒是有好戲可瞧了。」

  「不過~」陳宮語鋒一轉,接著說道,「就算公孫瓚不出兵,丁原又有韓馥、袁紹相助,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馬躍,因為馬躍根本就不會和丁原、韓馥、袁紹等人正面交鋒,興兵報復只不過是個借口。馬屠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曹操撫掌大笑,連小眼睛也瞇了起來。連聲道:「公台所言深合吾意,誠可謂英雄所見略同。哈哈哈。」

  ……

  正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候,馬躍大帳裡一片淫聲浪語,鄒玉娘赤裸著嬌軀,半跪半趴在柔軟地羊毛毯子上,又肥又翹的美臀往後高高撅起,正向馬躍款款搖蕩,兩瓣滾圓誘人的玉臀之間。緊緊地夾著一枚熟透的桃子,有晶瑩剔透的密露正從綻開的裂縫裡溢出,閃耀著誘人的色澤。

  「啪!」

  馬躍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鄒玉娘雪白的翹臀上,頓時顯出五道艷紅的指痕來,鄒玉娘雪雪呻吟一聲,回頭脈脈地望著馬躍。櫻唇半啟、烏黑的眸子裡流露出水一樣地情意,幽暗的火光照耀下,越發映襯出鄒玉娘肌膚地瑩白。直如上等的羊脂玉,晶瑩剔透。

  「你~」馬躍一邊使勁地揉搓著鄒玉娘嫩滑挺翹地玉臀,一邊回頭向月氏女王乃真爾朵勾了勾手指,「你也過來。」

  乃真爾朵不敢違抗馬躍的命令,蓮步珊珊走到馬躍面前。

  馬躍歪了歪腦袋,以不容抗拒的口吻命令道:「跪下。」

  乃真爾朵在馬躍面前款款跪落下來,粉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不愉或者屈辱之色,在這個時代,女人是毫無地位可言的,她們就是男人的玩偶,男人的私有財產,或者就是傳宗接代的工具,僅此而已。

  男人就是女人地一切,男人讓女人怎樣女人就必須怎樣!唯其如此,一代偽君子劉備才會說出那句千古「名言」,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破了可以補,手足斷了何以續?這~~是女人在這個時代的真實地位。

  馬躍雖然曾是現代人,也曾受過現代文明的熏陶,可他更在這個世界生存了兩年多!充滿殺戮和艱辛的流寇生活早已經把他的心磨得跟鐵石一樣冰冷,他心中的獸性已經完全被激發,所謂地倫理道德,早已經拋棄了他。

  「跪好!」

  馬躍一把揪住乃真爾朵的衣襟,將她的嬌軀整個揪了過來,與鄒玉娘並排跪好,然後呼地掀起了乃真爾朵身上地綵衣,薄薄的綵衣下,乃真爾朵身上再無寸縷,霎時間,雪白的下體還有滾圓的雪臀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了馬躍眼前。

  「嘶~~」

  兩具豐滿、雪白的美臀並排跪在馬躍眼前,帶給他異樣的視覺衝擊,倏忽之間,馬躍心底的慾火就像野火燎原般騰地燃燒起來。

  ……

  半個時辰後。

  馬躍全身精赤、雙手張開立於帳中,鄒玉娘、乃真爾朵正細心地替他更衣,兩女身上只披了一襲薄薄的輕紗,透明的絲縷根本就遮掩不住外洩的春光,馬躍粗糙的大手不時落在她們挺翹的乳峰或者豐滿的肥臀上,極盡蹂躪之能事。

  「乃真爾朵。」

  馬躍粗糙的大手在月氏女王雪白的玉臀上重重地掐了一把。

  「嗯。」

  月氏女王任由馬躍的魔爪在她身上遊走、肆虐,以鼻音輕輕地嗯了一聲。

  「本將軍決定把月氏胡的九千落(相當於戶)牧民分歸三千位百戶(馬躍的三千舊部)分別管轄,每位百戶轄三落,平時放牧、戰時則追隨百戶從軍出征。」

  「嗯。」

  乃真爾朵嗯了一聲,她很清楚月氏胡面臨的處境,馬躍跟她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徵求她的意見。而僅僅只是向她宣佈決定而已!乃真爾朵和月氏胡當然可以違背馬躍地決定,但那樣做的後果就是~~月氏胡將被馬屠夫滅族。

  馬屠夫能夠一把火燒了美稷城中的十幾萬人,就更不會憐憫月氏胡的三、五萬人了,對於這一點,乃真爾朵有著很清醒的認識,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順從馬屠夫的意志,至少對於自己的部下,馬屠夫還是相當厚待的。

  比如最早追隨馬屠夫的烏桓人,境況就相當不錯,美稷城中被燒死地八萬百姓。沒有一個是烏桓人,全是擄來的各族女奴還有匈奴女人。她們是奴隸而不是馬屠夫地部下,馬屠夫當然不會憐惜她們的生命。

  「你是個聰明地女人。」

  馬躍將一枚手指伸進乃真爾朵的櫻桃小嘴裡。片刻之前,這枚手指剛剛從乃真爾朵的密桃裡抽出來,上面還沾著女人晶瑩剔透的密露,乃真爾朵脈脈地掠了馬躍一眼,很淫蕩地將馬躍的手指吮進了嘴裡。

  「真是個騷貨。」

  馬躍淫笑兩聲,抽出手指轉向鄒玉娘,就以那枚沾有乃真爾朵淫夜和唾液的手指輕輕掂起鄒玉娘粉嫩的下頷。一貫冷漠地眸子裡罕見地掠過一絲溫和,凝視著鄒玉娘美麗的黑眸,喚道:「玉娘。」

  「嗯。」

  鄒玉娘芳心酥軟,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和乃真爾朵從五萬女奴中挑選出兩千名年輕漂亮、身手矯健的女奴,組建女兵營,你為統領、乃真爾朵為副統領。這支女兵營就由你們來統率。」

  「啊?」鄒玉娘吃聲道,「女兵營?」

  「嗯,你不願意?」

  「不。」鄒玉娘趕緊說道。「賤妾願意。」

  「那好。」馬躍緊了緊身上的鐵甲,凝聲道,「回頭你去找郭圖先生,他會協助你篩選女兵,哦對了,被挑中的女兵可以脫去奴籍,恢復自由之身。」

  「嗯。」

  鄒玉娘又輕輕地嗯了一聲,把馬躍的披風拿了過來。

  馬躍將披風往身後一甩,嘩啦啦地展了開來,再順勢往肩上一系,大步出帳而去。

  幾乎是馬躍剛剛一腳踏出大帳,軍營裡便響起了幽遠綿長地號角聲,伴隨著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原本安靜的軍營頃刻間喧囂起來,莫名地激昂氣息開始在軍營裡瀰漫,嶄新的一天~~要開始了!

  ……

  三通鼓罷,號角聲息。

  四千漢家兒郎、六千烏桓勇士已經群聚校場之上,旌旗獵獵、鐵甲猙猙,高聳入雲的長槍匯聚如林,一束束櫻紅的流蘇炫耀成一片淒艷的血色汪洋,清晨的霧氣尚未散去,逐漸蕭瑟的晨風裡,校場上瀰漫著一股凝重的肅殺之氣。

  校場兩側,九千名月氏勇士迎風肅立,這九千月氏勇士並非馬躍的部曲,而是馬躍三千舊部的部曲。

  薄薄的晨曦中,馬躍傲然肅立在閱兵台上,典韋、許褚、高順、周倉、裴元紹、句突、賈詡、郭圖等文官武將在他身後一字排開、盡皆神色肅穆,閱兵台下,三軍將士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馬躍。

  「弟兄們,河套之戰我們雖然贏了,可我們贏得很慘!我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們失去了所有的糧草、全部的輜重,還有整整十萬名奴隸!」

  馬躍說此一頓,目露痛惜之色,厲聲道:「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麼,糧草沒了可以再種,輜重沒了可以再造,奴隸沒了可以再去搶,真正令本將軍痛心疾首的,是這一戰中損失了六千英勇的弟兄!」

  為馬躍沉痛的語氣所感染,三軍將士的眸子裡紛紛流露出痛惜之色,只要是馬躍的兵,無論是漢人還是烏桓人,沒有人不知道永不拋棄、永不放棄這句名言!這八個字已經深深地刻進了每一名將士的骨子裡。

  「整整六千將士啊~~」馬躍眸子裡的沉痛之色越發濃郁,語氣也顯得低沉下來,「這六千名將士原本可以不死,他們本不該死!!!都是因為本將軍謀事不慎、處事不周。以及輕敵冒進,才導致了這場慘劇的發生。」

  馬躍字字鏗鏘,一字一頓。

  「身為三軍主將,本將軍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馬躍形容淒厲,疾聲大喝道,「來呀!」

  「在!」

  二十名親兵鏘然踏前,在馬躍面前列成一排。

  馬躍大手一揮,疾聲道:「請出~~魂鼎!」

  「遵命!」

  二十名親兵轟然應諾、轉身離去,不及片刻功夫,便扛著刻滿英魂姓名地木鼎來到了閱兵台上。再把英魂鼎鄭重地擺放在閱兵台的正中央。馬躍疾步上前,在英魂鼎前鏘然跪倒。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

  馬躍身後,閱兵台下。三軍將士轟然跪倒一片。

  拜罷起身,馬躍緩緩轉過身來,神情間已經一片深沉,疾聲道:「典韋何在?」

  典韋霍然起身,又昂然踏前兩步,按劍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張開雙臂,沉聲道:「給本將軍~~甲!」

  閱兵台下。三軍將士紛紛起身,卻目露困惑之色,都不知道馬躍想要做什麼?

  「遵命。」

  典韋卻是虎吼一聲,再上前一步將馬躍身上的鐵甲給卸了下來,在三軍將士的注視下,馬躍又褪去了身上的戰袍。露出了精赤的上身,閱兵台下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幾乎所有的將士都為親眼所見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馬躍的身上赫然佈滿了縱橫交錯、猙獰可怖的刀傷箭瘡。幾乎找不出一塊完整地好肉來!很難想像,一個人在受了如此之多的瘡傷之後,還能像馬躍這樣生龍活虎、毫髮無損,這不能不讓人感歎,這廝地生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頑強。

  佈滿馬躍身上地刀傷、箭瘡,正以猙獰的真容無情地昭示,真正的不敗戰將不是說出來的,更不是吹出來的,而是從無數慘烈的血戰中殺出來的!

  「膨~~」

  馬躍面對著台下地三軍將士突然跪了下來,重重地跪倒在閱兵台上,當鐵製的護膝與閱兵台的木板重重相撞時,整個閱兵台都在輕輕地顫抖。在三軍將士震驚莫名的眼神注視下,馬躍又將頭盔摘下、捧於手中,昂首疾聲道:「本將軍決定鞭己三十,以儆傚尤。」

  「嗯?」

  「啊?」

  三軍將士盡皆目露凜然之色,從古到今還從未聽說有主將當眾鞭笞自己。

  在將士們的竊竊私語聲中,馬躍將鐵盔鄭重地放在面前,然後上身前傾、以雙手撐住檯面,疾聲道:「典韋。」

  「末將在。」

  「行刑!」

  「遵命!」

  「郭圖。」

  「下官在。」

  「監刑。」

  「遵命。」

  典韋眸子裡掠過一絲凶狠的厲色,猛地抽出馬鞭在空中狠狠一揮,鞭梢與鞭身相撞頓時發出「叭」地一聲脆響,肅立台下的三軍將士頓時心中一震,只聽這異常響亮的聲音便可以知道,這一鞭如果抽在身上,那該是怎樣地滋味?

  閱兵台邊,郭圖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典韋走到馬躍身後一步處立定,倏忽之間手中的馬鞭已經高高揚起,在上萬雙眼睛的灼灼注視下,惡狠狠地抽了下來,毫無花巧地抽在了馬躍赤裸的背肌上,只聽「叭「的一聲脆響,馬躍黝黑的背部頃刻間皮開肉綻,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一!」

  郭圖的臉肌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從牙縫裡崩出個「一」字。

  「叭!」

  「二!」

  「叭!」

  「三!」

  ……

  典韋的馬鞭一下接一下抽在馬躍的背上,不及十鞭,馬躍的背部已經一片血肉模糊,閱兵台下已經響起一片吸氣之聲,對於這些刀尖舔血的漢子們來說,承受這樣的酷刑遠比一刀砍頭還要令人難受。

  馬躍卻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似乎,那一記記鞭子根本就沒有抽在他的身上。

  ……

  「叭!」

  又是一聲炸響。

  「三十!」

  郭圖尖著嗓子淒厲地嘶吼起來。臉上卻流露出極度解脫後的輕鬆,一襲青衫早已經汗流浹背,彷彿受刑地不是馬躍,而是他郭圖。

  馬躍緩緩直起腰來,將褪到腰際的戰袍套回身上,剛才馬躍雙手撐過的閱兵台上,赫然留下了兩灘汗漬!台下的士兵們雖然看不到馬躍痛苦的表情,也沒有聽到他痛苦的呻吟,可人終究是人,血肉之軀豈能感覺不到疼痛?

  「典韋。給本將軍披甲!」

  「遵命。」

  典韋棄了馬鞭,大步上前抱起馬躍的重甲。當那沉重的鐵甲近乎粗暴地套在馬躍身上時,三軍將士們分明看到馬躍的眉頭猛地一蹙。可以想像得到,當那沉重的鐵甲套在身上、觸及綻裂地皮肉時,將產生怎樣的痛楚?

  馬躍臉色微微發白,有豆大地冷汗從他的額角悄然滑落,但他終究沒有哼出半聲。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一名士兵忍不住胸中地激盪,猛地振臂大吼起來,霎時間。閱兵台下的三軍將士就像發了瘋似的,跟著瘋狂地吶喊起來,只有肅立校場兩側的九千名月氏勇士鴉雀無聲,眸子裡卻已經充滿了敬畏之色。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三軍將士的瘋狂吶喊便如同被刀切斷一般嘎然而止。

  深深地吸了口氣,馬躍厲聲大吼道:「六千弟兄的陣亡。本將軍固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歸根結底,這筆帳卻要記在董卓、耿鄙、丁原和韓馥這四個軍閥身上!如果不是他們率軍入侵河套。便不會有河套之戰,六千名英勇地弟兄就不會戰死沙場。」

  「自從南陽舉兵以來,從來只有我們打別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打我們!?」馬躍惡狠狠地揮舞著雙臂,厲聲長嗥,「弟兄們的鮮血絕不能白流,這事~~沒完!血債~~要以血來償還!」

  「血債血還!」

  「血債血還!」

  「血債血還!」

  肅立閱兵台下的三軍將士霎時就被馬躍充滿血性和激情的言辭激起了強烈的仇恨,紛紛高舉起手中的兵器,跟著厲聲狂嗥起來。馬躍再次舉起右臂,九千將士凜然噤聲,山崩地裂般地吶喊聲再次嘎然而止。

  「飯要一口一口吃,血債也要一筆一筆討,這一次,就拿并州刺史開刀,先滅了丁原再說!」馬躍鏘然抽出佩劍,高舉過頂直撩長空,厲聲道,「踏破晉陽、手刃丁原!」

  「踏破晉陽、手刃丁原~~」

  「踏破晉陽、手刃丁原~~」

  「踏破晉陽、手刃丁原~~」

  三軍將士山呼響應,狂熱至令人熱血沸騰的喧囂聲在天地間激盪翻騰、久久不息,瘋狂至令人窒息的吶喊聲中,馬躍開始分派軍卒、準備出征。

  「裴元紹聽令!」

  「末將在。」

  「率狼騎三千北渡河水,兵寇雁門!」

  「遵命。」

  「公則。」

  「下官在。」

  「隨軍輔之。」

  「遵命。」

  「周倉聽令。」

  「末將在。」

  「率狼騎三千南渡河水,兵逼上黨。」

  「遵命。」

  「許褚聽令。」

  「末將在。」

  「率三千鐵騎、九千月氏從騎隨本將軍進兵太原、直取晉陽!」

  「遵命。」

  「高順聽令。」

  「末將在。」

  「率八百陷陣營、五千烏桓游騎留守老營。」

  「遵命。」

  ……

  常山郡,張郃大營。

  一名小校昂然直入大帳,向張郃道:「將軍,黑山賊又下山了。」

  「哦?」張郃霍然抬起頭來,說道,「黑山賊終於按捺不住了嗎?來了多少人馬?」

  「約有兩萬餘人。」

  「兩萬人?」張郃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地深沉。凝聲道,「這一次定讓黑山賊來得回不得,去,速召各軍司馬前來大帳議事。」

  「遵命。」

  小校答應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小校剛剛離去,帳外腳步聲疾,忽有風塵僕僕的傳訊兵疾步入帳,仆地跪倒在地,喘息道:「將~~軍,鄴~~城急報。」

  「嗯?」張郃蹙眉道。「講。」

  傳訊兵喘息道:「潘鳳大軍全軍覆滅,潘鳳將軍、耿武將軍、關純將軍盡皆陣亡。沮授軍師也被馬躍軍所俘虜,韓馥大人急令將軍火速回師鄴城、共商大計。」

  「什麼?」張郃大吃一驚道。「全~~軍覆滅?」

  ……

  野牛渡,馬躍大帳,馬躍正召集賈詡議事。

  「文和,漠北鮮卑人情形如何?」

  「侯三剛剛傳回密信,騫曼已經被步度根攻殺,如今漠北地區呈現三足鼎立之勢,其中以步度根地實力最強。」

  馬躍道:「本將軍與耿鄙、丁原、韓馥等輩已成水火難以相容之勢。再加上天子從中煽風點火,可以想見,在接下來的一到兩年之內,我軍恐很難改變四面受敵的困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已經無法顧及漠北的鮮卑人了,文和可有良策防止鮮卑人再次強大起來?」

  賈詡道:「詡有上、下兩策。可供主公選擇。」

  「何為上策?」

  「上策乃是減丁,將鮮卑族中身高超過車輪的男丁全部斬殺。」

  馬躍道:「減丁之策固然不錯,不過眼下我軍四面受敵。實在抽不出足夠的軍隊去攻略大漠,再說說下策。」

  賈詡道:「下策就是絕戶之計了。」

  「計將安出?」

  「無他,火焚草原耳!」

  「火焚草原?」馬躍凜然道,「文和,你這是在要鮮卑人的命啊!這草原大火一旦燒起來,不但寸草不存,只怕連草原上的飛禽走獸、還有牛羊牲畜,都將無法倖免於難,那這個冬天~~」

  賈詡嘴角綻起一絲冰冷的笑意,凝聲道:「要想防止鮮卑人強盛起來,製造一場人為地天災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嗯?」

  馬躍目光閃爍,開始陷入凝思。

  賈詡道:「主公,此計雖然有干天和,可死地都是蠻夷之人,與我大漢何干?且可解除主公後顧之憂,何樂而不為?」

  馬躍道:「可是,萬一鮮卑人被逼急了,南下河套、幽州來擄掠怎麼辦?」

  「這不可能。」賈詡自信滿滿地說道,「草原一旦被烈火焚盡,鮮卑人就很難熬過今年的冬天,為了擄掠有限地資源,他們勢必陷入更為慘烈的混戰,步度根如果想南下河套、幽州擄掠,兵馬少了難以成事,兵少多了,後方老營又可能被軻比能和拓拔潔粉趁虛端掉,試問在如此情形之下,鮮卑人如何能夠南下?」

  馬躍道:「如果鮮卑人聯起手來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賈詡嘴角浮起一絲狡詐的笑意,「主公以為,鮮卑人有可能會聯手嗎?」

  ……

  鄴城,冀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張郃風風火火地走進大廳,向韓馥抱拳作揖道:「張郃參見大人。」

  韓馥虛手一托朗聲道:「張郃將軍免禮,且入席(非酒席,意指議事的列席)。」

  「謝大人。」

  張郃謝過韓馥,一側首頭才發現兩側席上居然已經立了數人,其中立於韓馥左首上位的卻是一名身姿雄偉的年輕人,神情儀容極為不俗,緊挨年輕人下首而立的卻是兩員昂藏武將,赫然正是有過數面之緣地同郡名將顏良、文丑。

  見張郃相望,顏良、文丑亦微笑頷首。

  韓馥早已經向那年輕人笑道:「本初,這一位便是河間張郃了。」

  「哦?」那年輕人霍然轉過臉來,灼灼地凝視著張郃,眸子裡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激賞之色,朗聲道,「這一位便是河間名將張郃?」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60章 不殺、不搶


  韓馥又向張郃道:「張郃,這位便是本官經常跟你們提起的勃海太守袁紹大人,袁家四世三公、望歸海內,還不快快上前見禮。」

  張郃象徵性地抱了抱拳,朗聲道:「末將張郃,參見大人。」

  袁紹急伸手道:「哎喲,張郃將軍快快請起。」

  韓馥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本官將諸位請來鄴城,實有一事相告,逆賊馬躍不尊天子號令,擅自興兵寇犯并州,并州刺史丁原大人已經發來告急文書,具言馬逆盡起三萬騎兵,兵分三路分別寇略雁門、晉陽、上黨。」

  「三萬騎兵!?」張郃蹙眉道,「大人,消息是否有誤?」

  韓馥道:「張郃將軍何出此言?」

  張郃道:「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三萬大軍出征,所需要的糧草輜重極為繁多,三萬騎兵所需糧草輜重則有過之而無不及,馬躍雖然擊敗了四路大軍的圍攻,卻也損失慘重,屯積之糧草輜重更是付之一炬,試問在如此情形之下,馬躍如何籌集三萬大軍所需之糧草?如果沒有糧草,大軍又如何出征?」

  韓馥悶哼一聲,沉聲道:「張郃將軍難道忘了馬躍是什麼出身嗎?馬屠夫黃巾逆賊出身,最擅長的就是搶劫!對於這樣的賊寇而言,出征何需攜帶糧草輜重,一路打殺、一路搶劫不就行了?馬屠夫以前殺鮮卑人,殺高句驪人,殺烏桓人。甚至是殺匈奴人,可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張郃道:「馬躍軍的確劫掠成性,可他們從來不搶漢人!」

  「胡扯。」韓馥不悅道,「八百流寇流竄南陽、穎川、席捲京畿之時,搶劫地難道就不是漢人百姓嗎?」

  「呃~~」張郃蹙眉道,「正所謂彼一時、此一時也,當初馬躍軍尚是流寇,而現在卻是大漢官軍,兩者不可相提並論。」

  「張郃!」韓馥大怒道,「你屢次三番替馬躍開脫。是何居心?」

  張郃眸子裡掠過一絲陰霾,凝聲道:「大人。末將並非有意替馬躍開脫,末將只是就事論事說出心中的疑惑罷了。畢竟馬躍狡詐如狐,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中了他的奸計,如果大人覺的末將說話不中聽,末將收回方纔所言便是。」

  韓馥道:「既知馬躍狡詐如狐,如何不知馬屠夫凶殘如狼?似這等殘忍嗜殺之輩,如何會顧忌并州百姓死活?本官決意起兵,與勃海太守袁紹大人合兵一處。往援丁原大人,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道:「大人明鑒。」

  「既然這樣,此事就這麼說定了。」韓馥說罷,向張郃道,「張郃,本官命你為先鋒。率騎兵五千,輕騎疾進、馳援晉陽。」

  張郃抱拳道:「末將遵命。」

  ……

  涼州隴西,董卓將軍府。董卓正伏案閱讀兵書,忽見軍師李儒疾步而入。

  「主公,細作回報,馬躍盡起三萬騎兵,兵分三路寇掠并州!」

  「哦?」董卓放下手中書簡,霍地站起身來,凝聲道,「馬躍起兵三萬,寇掠并州?這~~能嗎?馬躍雖說贏了河套之戰,一把火燒了韓遂和潘鳳的六萬大軍,可他自己也是損失慘重,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恢復了元氣?」

  「恢復元氣?」李儒冷笑道,「河套人口本來就少,佔多數的匈奴人又被馬屠夫幾乎屠殺殆盡,還能剩下多少壯丁?以儒看來,馬屠夫手下撐死了也就萬把舊部,哪來的三萬大軍?也只有丁原、韓馥那兩個白癡才會相信。」

  董卓道:「就算馬躍只有萬餘舊部,那也不可小覷。河套一戰,雖然葬送了韓遂的三萬西涼騎兵,卻也讓我們看清了馬躍軍的真正實力,這地確是一支能征善戰的虎狼之師!如果馬躍真要攻打并州,丁原還真未必能夠守得住。」

  李儒道:「可儒以為,馬躍根本不會打并州。」

  「哦?」董卓道,「文修之意,馬躍攻打并州只是幌子?那馬躍興兵地真正目的何在?」

  李儒道:「馬躍興兵地真正目的,儒暫時還沒想到,不過儒可以肯定,馬躍絕對不會真打并州,原因很簡單,馬屠夫攻打并州的條件根本還沒成熟,且不論是否能夠攻下并州全境,就算勉強攻下了,又如何守得住?到頭來還不是替別人作嫁衣裳,馬屠夫是什麼人?主公幾時見他做過虧本的買賣。」

  「文修之言、甚為有理。」董卓點頭道,「不過~~馬屠夫擺出大舉進攻并州的架勢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李儒道:「不管馬躍是想幹什麼,至少有一點已經可以肯定,那就是在接下來的至少一年之內,馬躍和丁原、韓遂之間的紛爭是不會平息地!也就是說,至少在一年之內,馬躍還無暇西顧!」

  「唔~」

  董卓聞言兩眼一亮,連連點頭。

  李儒接著說道:「河套之敗、韓遂三萬鐵騎全軍覆滅,固然令人扼腕,卻也並非全是壞事,至少掣肘主公的因素已經不再存在,耿鄙的實力也大為削弱,主公正可趁此良機東征西討、收伏白馬、先零、勒姐、燒當諸羌的羌民,與主公麾下的漢家精兵混合編成,組建起一支龐大的、能征善戰地涼州軍。」

  「嗯?」

  董卓微微點頭,眸子裡掠過一絲精芒。

  李儒道:「主公可令徐榮、楊秋、侯選率精兵五千出隴西、武都,攻略白馬羌,郭汜、程銀、李堪率精兵五千出金城、取西海,攻略燒當羌。李催、張橫率精兵三千北出武威、張掖,攻略勒姐羌,牛輔、成宜率精兵三千東出安定、北地,攻略先零羌,主公則率八千鐵騎坐鎮隴西,居中策應,如此不出一載,主公唾手可得十萬雄師。」

  「善!」董卓拍案而起,奮然道,「就依文修所言。」

  ……

  洛陽北宮。

  王允跪倒在地、以首頓地。朗聲道:「臣王允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漢靈帝擺了擺手。淡然道:「王愛卿平身。」

  王允道:「謝陛下。」

  「王愛卿,朕交待的事情可曾辦妥?」

  「啟奏陛下。已經辦妥。」王允恭聲道,「洛陽劍豪公孫霸率領八十名死士已經於半月之前出發,此時應該已經趕到離石與黃琬大人匯合了。」

  「嗯。」漢靈帝點了點頭,凝聲道,「朕故意將八千張奐舊部駐留離石,且早早放出風聲有意封馬躍為護匈奴中郎將,就是為了誘使馬躍上當!只要馬躍敢去離石接收張奐的八千舊部。他就必死無疑。」

  王允道:「陛下聖明。」

  漢靈帝負手於廳中來回踱走幾步,喟然歎息道:「不過朕擔心地是,馬躍死後他麾下的那支虎狼之師將會做何反應?萬一他們要替馬躍報仇、不顧一切揮師南下,再次兵逼洛陽,那就大事不妙了。」

  王允神色一動,建議道:「陛下。臣倒有一計。」

  「哦?」漢靈帝欣然道,「計將安出?」

  王允道:「馬躍麾下有兩大心腹,被倚之為左臂右膀。一曰裴元紹、二曰管亥。管亥已亡,陛下何不詔封裴元紹為護烏桓校尉,統馭其眾。如此一來,縱然馬躍遇刺身亡,其部也不致潰亂、為禍北方,更難得的是,裴元紹不如馬躍野心勃勃,更不如馬躍凶殘狡詐,應付起來也要容易得多,嘿嘿。」卡提諾王國

  「善。」漢靈帝道,「此計不錯,就依卿所奏,從速辦理。」

  王允道:「臣遵旨。」

  ……

  雁門邊境。

  三千烏桓狼騎就如同滾滾鐵流,向東越過邊境進入了雁門郡境內,自進入雁門地界之後,大漠上便開始有了村落、集鎮,官道兩側也開始有了田地和辛勤勞作的農夫,全不似河套地區那樣荒涼、渺無人煙。

  獵獵招展的旌旗下,裴元紹一身戎裝、神情凝重。

  裴元紹雖然稱不上良將,可好歹追隨馬躍打了幾年仗,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可他從來就沒有打過如此詭異的仗!馬躍除了把三千烏桓狼騎交給裴元紹,然後讓他兵出雁門,就再沒有任何具體的軍令了,甚至沒有交待明確的作戰目的。

  裴元紹都不知道兵出雁門是幹什麼來了?更令裴元紹滿頭霧水的是,馬躍明明下令郭圖隨軍輔佐,可這廝只隨軍進至河水渡口就折回了美稷,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大軍只攜帶了七天份地肉乾,還不許去搶!

  「呼~~」

  裴元紹長長地舒了口氣,想不明白的事最好就不去想,反正想了也是白想,伯齊用兵、詭詐莫測,豈是常人可以揣度?

  「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

  「傳令下去,大軍就地駐紮!還有嚴禁劫掠、更不許殺人,違令者~~!」

  「遵命。」

  ……

  上黨邊境。

  周倉正將麾下烏桓狼騎地三名千夫長以及三十名百夫長召集起來議事。

  周倉以馬鞭一下一下地敲過烏桓千夫長、百夫長的頭盔,滿臉殺機地說道:「你們都給老子聽好了,過了邊境之後管好你們地狼崽子,誰也不許搶,更不許殺人!一個人搶,老子就殺十人,十個人搶,整個百人隊全死,一百個人搶,老子把你們三千人全殺光,然後割下自己的腦袋去向主公請罪,都聽清楚了嗎?」

  三名烏桓千夫長和三十名烏桓百夫長齊聲道:「聽清楚了。」

  「好。」周倉點點頭,厲聲道,「現在出發。跟老子去打壺關!」

  壺關並非關卡,而是上黨郡的郡治。

  「可是將軍~~」一名烏桓千夫長疑惑道,「主公並沒有讓我們去攻打壺關呀?」

  「笨蛋。」周倉悶哼一聲,罵道,「主公沒說讓我們打哪,就是說哪都可以打!」

  ……

  晉陽,并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丁原正伏在桌案上仔細地察看地圖,呂布、宋憲侍立兩側,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成廉昂首闊步、直入大廳。向丁原道:「大人,探馬急報。」

  丁原頭也不抬。沉聲道:「講。」

  成廉道:「馬躍麾下頭號大將裴元紹率五千輕騎渡過河水東進,已進至雁門郡邊界處紮營。另有悍將周倉率五千輕騎已經越過上黨邊界,正晝夜疾進、直逼壺關,看樣子是準備一舉拿下壺關。」

  宋憲急道:「大人,壺關不但是上黨郡郡治所在,而且地處要衝,扼守著并州通往司隸地交通要道,不容有失。大人可速發兵救援。」

  「不可,這兩路敵軍看似來勢洶洶,其實並不足懼,他們只是馬躍的疑兵之計,目的就在於誘我分兵,本官是絕不會上當地。」丁原霍然直起身來。抬手阻止宋憲,問成廉道,「馬躍的兩萬大軍今在何處?」

  呂布恭維道:「義父英明。只要擊潰了馬躍的主力大軍,這兩路游騎就將不戰而退。」

  成廉為難道:「大人,末將前兵派出了數十拔探馬,卻至今不曾有探馬回報,因此並不知曉馬躍的兩萬大軍已經進至何處,不過以末將推斷,馬躍的主力大軍現在應該已經進至西山一帶~~」

  「推斷?應該?這是你該說的話嗎!?你知不知道這樣地軍情很可能斷送數萬并州兒郎,乃至整個并州地百姓!」丁原厲聲道,「兩軍交鋒,豈可視同兒戲?多派探馬再探,一定要盡快探清馬躍主力大軍的具體方位。」

  成廉汗顏道:「末將遵命。」

  「呼~~」目送成廉匆匆遠去,丁原才輕輕地舒了口氣,向呂布道,「奉先,立即加強晉陽周圍地巡邏,千萬不能讓馬躍的大軍打到了家門口我們才發覺,這一次馬屠夫來勢洶洶,看樣子是不會善罷干休地。」

  呂布沉聲道:「義父放心,孩兒這就去辦!」

  ……

  離石,馬躍大營。

  一盞幽暗的羊油燈照亮了又矮又小的牛皮帳蓬,也照亮了牛皮帳蓬裡兩道幾乎擠在一起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馬躍、詡兩人的嘴臉顯出三分狡詐,六分陰險,還有一分詭異。

  賈詡陰笑道:「主公,丁原這老東西現在肯定正在火急火燎地調兵譴將,等著在晉陽和我軍大干一仗呢,嘿嘿~~」

  馬躍冷然道:「要不是我軍的糧草輜重被燒了個精光,這次本將軍就真地把這老東西給收拾了!」

  守在牛皮帳外的典韋忍不住回頭說道:「主公,糧草輜重沒了可以去搶呀?以前的糧草輜重不也是從匈奴人、高句驪人還有鮮卑人那裡搶來的嗎?渡過河水一路東來,老子看并州百姓比那些胡人可富有多了。」

  「閉嘴!」馬躍毫不客氣地喝斥道,「那些胡人跟漢人能一樣?本將軍在北方再怎麼搶、再怎麼屠殺胡人,那都不要緊,可要是敢搶并州的漢家百姓,情形就大為不同了!到時候,本將軍就會遭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賈詡也道:「不錯,主公屠戮鮮卑人、高句驪人乃至匈奴人,中原百姓、士子、豪傑提起主公時還得稱一聲英雄,可如果像對待胡人一樣對待漢人,那主公就不再是什麼英雄豪傑,而是真的成了屠夫、鄶子手了。」

  說罷,賈詡面帶微笑掠了馬躍一眼,恰好馬躍也向賈詡望來,兩人相視一笑,一副心照不宣地嘴臉,隨著麾下軍隊的強大,地盤的擴大,以及文官武將地聚集,馬躍的野心也在一天天的膨脹。

  馬躍不殺、不搶中原百姓,倒不是為了博取名聲!事實上,馬躍從來不認為名聲這東西有什麼用?馬躍雖然冒稱名將之後,卻不是世家子弟,跟所有行伍出身、從無數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梟雄一樣,他只相信手中的劍,還有手下的兵!

  馬躍不殺、不搶中原百姓,也不是因為他有多仁慈、更不是顧忌所謂的倫理道德,聖人教化在馬躍眼中更是狗屁不如,唯一的原因就是,馬躍還要依靠這些百姓為他提供糧食,為他提供兵源!

TOP

發新話題
最近訪問的版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