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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劍客】混在三國當軍閥 (全書完)

第221章 以退為進


  是夜,涼州軍大營。

  李儒滿臉懊惱地向郭汜道:「唉,沒想到高順軍中竟有如此恐怖的騎兵,真是失策。」

  郭汜道:「軍師,重新打造井闌需要多長時間?」

  「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李儒說此一頓,接著說道,「不過儒以為,重新打造井闌並非最佳對策。」

  郭汜道:「此話怎講?」

  李儒道:「縱然重新打造好了井闌,焉知高順不會再次派出這支恐怖的鐵甲騎兵進行突擊?我軍步兵料敵不住,井闌還是難免被毀。」

  郭汜長歎道:「沒想到二十餘萬涼州大軍,竟然奈何不得高順手下這三、五千人馬,恥辱,當真是恥辱啊。」

  李儒道:「事到如今也只剩下唯一的辦法了。」

  郭汜道:「什麼辦法?」

  李儒道:「將軍可盡譴後勤輜重兵沿河水南岸劈山開路。重新鑿開一道通往關中的大路!這麼做雖然曠日持久,卻可以避開高順這頭攔路虎了!所幸的是,我軍從京畿四郡擄掠所得盡可支撐二十萬大軍兩年用度,糧草供給倒是無憂。」

  郭汜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

  商縣,左中郎將段煨官邸。

  段煨目光閃爍,向郭圖道:「先生此來。意欲當說客乎?」

  「非也。」郭圖搖了搖頭,大咧咧地在席上坐了下來,捋了捋柳須慢條斯理地說道,「圖此來非為遊說將軍。實為救將軍性命而來。」

  「先生說笑了。」段煨語氣不善,沉聲道,「本將軍好好的,何來性命之憂?」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郭圖道,「將軍若不聽在下良言,早晚必被郭汜、李催、李儒等輩所害。」

  「嗯?」段煨道。「先生此言何意?」

  郭圖道:「將軍不從李儒之意,未曾率軍前往函谷關與郭汜、李催各部匯合。彼等必然懷恨在心。此番郭汜、李催正引軍猛攻長安古道,高順將軍雖然能征善戰。可麾下兵馬有限,被攻破防線那是早晚的事。若郭汜、李催、李儒等輩引軍入關、奪了關中三輔,還能有將軍的好日子過?」

  「這∼∼」

  段煨無言以對。

  郭汜、李催等人的性格段煨是再清楚不過了,都是驕橫跋扈、睚眥必報的主,如果真讓這兩人佔據了關中三輔,還真不可能輕易放過段煨。

  郭圖又道:「將軍麾下兵不過五千,將不滿十員。而郭汜、李催、楊奉、樊稠等人卻坐擁涼州亂軍數十萬。擊滅將軍只是舉手之勞,將軍以為呢?」

  段煨終於換了一副臉色。恭恭敬敬地問道:「煨愚鈍,險些誤了大事,如今情勢緊急。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郭圖道:「昔董卓禍亂朝綱。將軍等為虎作倀,已經自絕於朝廷。南邊荊州牧劉表乃是帝室之冑。斷無可能收留將軍。且涼州軍與關東軍交戰日久。仇怨極深,南陽太守孫堅也絕無可能饒恕將軍。漢中太守張魯也許會收留將軍。只可惜張魯兵微將寡,就算收留了將軍,也只能保得一時平安,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段煨越聽越覺得郭圖說的有道理,當時便急道:「依先生之見。煨該怎麼辦?」

  郭圖捋了捋柳須。施施然說道:「將軍活路,當在西北方!」

  「嗯?西北方?」段煨神色一動,若有所思道,「馬屠夫?」

  郭圖遙向西北抱拳說道:「我家主公雄才大略。又是益陽公主的駙馬,更是朝廷敕封的涼州刺史,位高而權重。身份更是尊貴無比!麾下文有賈詡、沮授、管寧,武有馬騰、高順、方悅,徐晃、許褚、典韋三位將軍更是萬人敵。又據有河套沃野千里,涼州剽悍之地,據西北而窺中原,此王霸之基也。」

  段煨道:「可本將軍怎麼聽說,馬屠夫將不過十員、兵不過兩萬,似這等勢孤力單之輩,如何成就大事?」

  郭圖道:「兵貴精而不貴多,我家主公麾下雖然只有四、五萬軍隊,卻都是百戰精銳之師,足可以一擋百!豈不聞我家主公戍守北疆之時,時常以弱勢之兵,打得各部鮮卑落花流水、片甲不流,自霍、衛以來,還沒人能如我家主公這般威震漠北、蠻夷懾服。」

  說此一頓,郭圖又道:「八百流寇席捲中原之時,更是以八百精銳之卒,打得兩萬精銳中央官軍狼奔豕突,朱雋、皇甫嵩號稱漢之名將,結果照樣兵敗伏誅!既然將軍以為我家主公不足以成事,圖倒要反問一句,天下還有哪路英雄可以成就大事?」

  「這∼∼」段煨猶豫再三,試探性地說道,「要本將軍投奔馬屠……呃,投奔馬大人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本將軍有三個條件。」

  郭圖道:「但說無妨。」

  段煨道:「其一,本將軍的部曲需獨立於馬刺史麾下部屬之外,自成體系。」

  「可以。」

  郭圖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心中卻是冷冷地忖道,真要等到你投誠了、成了主公的部屬,要怎麼收拾你。要怎麼處理你的部曲那還不是主公一句話?又豈容你挑三揀四、談條件擺道理,哼哼。

  段煨又道:「其二,馬大人必須保證我部糧草輜重的供給。士兵的兵器裝備需和其餘各部一視同仁,不可故意刁難。」

  郭圖假意思索片刻,勉為其難地應道:「也可以。」

  段煨最後道:「最後一條,本將軍需領武都太守。」

  段煨打的算盤不可謂不精了!他自己也知道前面兩個條件實在過於苛刻,馬屠夫現在迫於形勢。或者正是用人之際,也許會忍氣吞聲答應下來,可一旦等他緩過手來。勢必會拿段煨開刀,所以段煨不能不早做打算。

  自請鎮守武都,段煨便是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一旦情形不對。馬屠夫有動手的跡象。他立刻可以引兵退入漢中,前去投奔漢中太守張魯。

  郭圖假意道:「此事關係重大。在下不敢擅自做主,需請示過主公才行。」

  段煨淡然道:「既然這樣。那就對不起了,先生可以派人前往關中向馬大人請示。不過馬騰將軍的大軍卻只能留在武關外等候一段時間了!不過,如果本將軍沒有弄錯的話,馬騰將軍的大軍如果不能及時趕到長安古道增援。只怕高順將軍就要招架不住了吧?」

  「你∼」郭圖佯怒道,「你這是趁機要挾。」

  段煨奸笑道:「允是不允。全在先生。本將軍可絲毫沒有脅迫的意思,呵呵。」

  「好吧!」郭圖咬了咬牙,沉聲道,「在下替主公允了,希望將軍言而有信。」

  段煨伸手道:「君子一言。」

  郭圖伸手在段煨手上重重一拍。大聲道:「駟馬難追!」

  在當時的士族階層,這種君子協定還是相當有效地,一旦擊掌為誓便很少有人違背誓言。而不像現代社會。這種口頭上的君子協定早已經變得屁都不如。

  「好!」段煨大手一揮。厲聲道,「來人。」

  早有兩名親兵挺身上內。疾聲道:「將軍有何吩咐?」

  段煨道:「立即傳令給李蒙,打開武關,放馬騰將軍的大軍過關!」

  ……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年)9月底。

  在強攻武關一月不克之後。郭圖冒險孤身入關。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終於說服董卓舊將段煨投降,馬騰大軍得以順利穿過武關,進入關中大地。而此時,馬躍已經將長安周圍三百里內人口最為稠密地區的百姓征發一空,正在緊鑼密鼓地征發關中偏遠地區的百姓前往涼州北地。

  然而沒等馬騰率領大軍前往增援。高順卻率軍撤回了關中。

  ……

  漢獻帝安元年10月,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郭汜在長安古道北側、緊鄰河水南岸鑿通了一條新的簡易官道,終於繞開了高順軍地阻攔,率領二十餘萬涼州亂軍浩浩蕩蕩地開進關中。

  不過,留給郭汜、李催等二十餘萬涼州亂軍的,卻是一個空空蕩蕩的關中!原本人口稠密的關中地區此時已經荒蕪一片。千里之內既無雞鳴也無炊煙!滿懷希冀回到關中的涼州亂軍遭受沉重一擊。

  ……

  長安。

  郭汜、李催、楊奉、趙岑、李儒等人肅立長街之上,一個個全都傻了眼,原本這裡是長安城最為熱鬧、最為繁華的街道,經常是車水馬龍、商賈如雲。行人絡繹不絕,可此時卻是一片蕭條、人影沓無。

  整條街成一片死氣沉沉。甚至連一隻耗子都找不到。

  「人呢?」郭汜難以置信地叫了起來,「長安城裡的百姓呢?都到哪裡去了?總不會都讓馬屠夫給殺光了吧?」

  李催也叫道:「霸陵、陽陵、平陵各縣如此。沒想到長安也是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關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要是沒有把關中百姓,我們二十萬大軍吃什麼?穿什麼?難道讓將士們自己去種糧食?」

  聞聽李催之言。李儒陡然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失聲大叫起來:「毒計!這是馬屠夫的絕戶毒計啊!」

  郭汜、李催等人聞聲紛紛轉頭,問道:「什麼毒計?」

  李儒喟然長歎道:「是馬屠夫以退為進的絕戶毒計啊!」

  郭汜不解道:「什麼以退為進?」

  李儒哀歎道:「馬屠夫雖然撤出了關中,可他又沒有撤出關中啊。」

  李催蹙眉道:「軍師該不是糊塗了吧?怎麼說話顛三倒四的?」

  李儒道:「說馬屠夫撤出了關中,是馬屠夫的軍隊的確已經撤離了關中,說馬屠夫沒有撤出關中,是因為馬屠夫把整個關中的百姓都遷到河套去了呀!」

  郭汜終於聽明白了,吃聲道:「你是說……馬屠夫把關中上百萬百姓全部征發去了河套?這∼∼這可能嗎?」

  「十有八九如此。」

  李儒哀歎一聲,心如死灰。

  當初李儒向董卓獻計,欲將洛陽京畿四郡的兩百萬百姓征發關中,便是試圖以同樣的絕戶毒計瓦解十八路關東聯軍。只可惜董卓猝死,這毒計最終功虧一簣。沒想到回過頭來,馬屠夫卻成功地對涼州軍施行了這絕戶毒計,將關中上百萬百姓都征發去了河套。

  這可真是應了報應不爽那句老話了。

  「那現在怎麼辦?」趙岑道,「長安三輔已經成了一片死地。大軍留在這裡豈非只能坐吃山空?」

  郭汜道:「怎麼辦?當然是北上攻打河套,把百姓奪回來。」

  「不可。」郭汜話音方落。李催便反對道,「馬屠夫既然敢於將關中百姓征發河套。必然已經有了萬全的防備,而且馬屠夫在河套經營多年,勢力根深蒂固,我軍如果貿然去攻。難免被他算計!竊以為現在應該揮師南下進入漢中,漢中殷富。料可徵集足夠的軍糧支撐大軍用度。」

  「去什麼漢中?」郭汜顯然沒有料到李催敢於公然向他叫板。大怒道。「我軍足有二十萬大軍,馬屠夫最多兩三萬軍隊,十倍於敵的兵力優勢。難道還怕打不贏嗎?」

  在函谷關時。因為有三十萬關東軍時刻威脅涼州軍的生存,李催為了顧全大局只能忍氣吞聲聽從郭汜地指揮。可現在大軍已經進入關中,三十萬關東軍已經被遠遠地擋在了函谷關外。危險既除。李催便不再樂意聽從郭汜地指揮了。

  郭汜話音方落。李催便反唇相譏道:「要去你去好了。反正本將軍不去。」

  「李催你太放肆了。」郭汜怒道,「別忘了本將軍才是涼州軍的主將!你敢抗命不遵?」

  「主將?」李催冷然道。「郭汜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當涼州軍的主將!?」

  「找死。」

  郭汜勃然大怒,拔劍欲砍。

  「怕你不成。」李催毫不相讓,拔劍相迎,厲聲大喝道。「別以為當初你殺了樊稠將軍,別人不知道你的用心,現在又想對本將軍下手了。哼哼!別以為本將軍也會像樊稠一樣束手待斃。做夢!」

  眼見兩人刀兵相向。一邊的楊奉、趙岑慌忙上來相勸。

  只有李儒在一邊搖頭歎氣,心忖現在的局面才是馬屠夫這招絕戶之計真正的陰毒之處啊!這一招以退為進。不但將整個關中搬去了河套,更可以讓二十餘萬涼州大軍轉眼間土崩瓦解、灰飛煙滅啊。

  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啊!

  沒有了強大外敵的威脅,暫時又沒有軍糧匱乏的擔憂,董卓舊部之間的矛盾很快就會激化,郭汜、李催、楊奉、趙岑等人地自立以及互相混戰已經在所難免,只怕要不了一年半載,眼前這浩浩蕩蕩的二十餘萬涼州大軍就會灰飛煙滅。

  原本李儒還可以抬出公子璜來壓制郭汜、李催等人的野心。可遺憾的是,在涼州大軍剛剛踏進關中大地的那一刻。馬屠夫便派人送上了一份「大禮」,那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公子璜的人頭!

  從接到公子璜人頭那一刻起,李儒便知道二十萬涼州大軍的土崩瓦解已經在所難免。

  李催和郭汜大吵一架,最終不歡而散。

  次日,李催不辭而別,率領本部六萬大軍出屯槐裡。

  不數日,各懷鬼胎的楊奉、趙岑也和郭汜分道揚鑣。楊奉引五萬舊部去了茂陵,趙岑引兩萬舊部去了霸陵。郭汜以為是李催從中挑唆,楊奉、趙岑才會領兵出走,當時就勃然大怒,盡起十萬大軍殺奔槐裡而來。

  ……

  涼州,隴縣。

  馬躍臨時官邸。

  「文和,董璜的人頭差不多也該送到涼州軍中了吧?」馬躍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向賈詡道,「現在就看李儒有沒有能力挽回局面了。如果不出意外,涼州軍各部之間的混戰很快就該上演了吧?」

  「李儒雖然智計百出,可在軍中並無多少威望,只怕是很難挽回局面了。」賈詡說此一頓,目露憂色向馬躍道,「數十萬涼州亂軍雖然兵勢浩大。其實並不足慮,很難再難涼州構成威脅,倒是剛剛遷至北地的近百萬關中百姓,倒是個大麻煩啊。」

  馬躍蹙眉道:「什麼麻煩?」

  賈詡憂心忡忡地向馬躍說道:「主公有所不知。剛剛方悅將軍譴人來報,許多關中移民每天吃飽了沒事幹。專門惹是生非!單只上月下旬十日之內,就發生了上百起姦淫事件,還有數十起殺人事件。關中百姓剛剛遷來北地。人生地不熟。生計又沒有著落,情緒都非常躁動。很容易失控啊。」

  馬躍蹙眉道:「看來得先找點事情給他們做。不能讓他們一直這樣閒著。」

  賈詡苦笑道:「詡也是這麼想。可遷來北地的關中百姓幾近百萬(其實是七十餘萬。不過馬屠夫根本沒條件、也沒有時間進行人口普查)。壯年勞力就有三十餘萬。上哪裡找這麼多事情給他們做?」

  馬躍苦思半晌終無所得,不由怒道:「沮授不是擅長內政麼。怎麼還沒到?」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典韋已經昂然入內。大聲道。「沮授先生求見。」

  「哦?」馬躍聞言大喜道。「快快有請。」

  沮授奉命從河套不遠千里趕來涼州,來不及洗去臉上風塵,便心急火燎地趕到馬躍官邸,見了面向馬躍長身一揖。恭聲道:「授參見主公。」

  馬躍揮了揮手。說然道:「則注免禮。」

  沮授以衣袖拭去額角汗水。說道:「主公。在前來涼州的路上,授已經想到了一個兩全之策。既可以有效地解決上百萬流民(來到北地之後無所事事,立刻就成了流民)的閒置問題。又可以替主公掙得萬頃良田。」

  「哦?」馬躍喜道,「什麼辦法?」

  沮授道:「立即組織民夫開鑿水渠,讓百姓以勞動換取口糧!鑒於閒置百姓數量龐大。可在秦渠、漢渠之外,開鑿更深、更長、更密的水渠渠網。授已經粗略計算過,光是開鑿水渠便差不多需要徵調三十萬壯年民夫!」

  「好!」馬躍大喜道。「則注長於內政。果然是盛名不虛啊。能讓文和束手無策的難題,卻讓則注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賈詡神情自若。沮授也是面無得色。

  沮授接著說道:「主公還可以動員剩下的老人、孩子和婦女墾荒為田,如此一來,到明年春上幾可得萬頃良田,待第一季水稻和小麥成熟之後,這百萬移民地口糧便足以自給,再無需從河套調撥軍糧了。」

  「妙!」賈詡擊節道。「如此一來。不出兩年這北地平原便可以成為一座大糧倉,替主公源源不斷地提供軍糧,此後攻略關中、漢中乃至關東。北地糧倉都足以支撐,再不必從河套調運糧草來涼州了。」

  「嗯。」馬躍點點頭,說道,「則注,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涼州別駕了。整個涼州的內政事務,不分大小一律由你處理。」

  沮授抱拳恭聲道:「授領命。」

  ……

  洛陽。呂布官邸。

  呂布正在喝悶酒,呂布的確有生悶氣的理由,要說除掉董卓的最大功臣,其實非他呂布莫屬,可到頭來,十八路關東諸侯個個都受了天子封賞,唯獨呂布卻像是被人遺忘了似的,居然再沒人提起。

  當初遊說呂布反戈一擊時,王允曾答應呂布事成之後,朝廷便會封他為驃騎將軍,可現在事情過去這麼久了,王允卻像是忘了此事一般。數月間竟然提都不提一聲!這也還罷了,更令呂布難以容忍的是,最後居然連司隸校尉都變成了劉備。

  劉備主持洛陽京畿軍務,豈不是要呂布聽命於他?

  細碎的腳步聲中。貂蟬扭腰擺臀進了偏廳。微笑如花對呂布說道:「將軍心情不好,不如奴家跳支舞給將軍解解悶吧?」

  「嗯。」

  呂布輕輕點頭。貂蟬便柳腰輕搖、款款舞蹈起來。

  呂布以竹筷擊案、輕聲和吟,貂蟬舞罷一曲,呂布心情漸暢、淫興大發,便猿臂輕舒將貂蟬豐滿肥腴的嬌軀擁入了懷裡,令她坐在自己膝上。貂蟬那挺翹滾圓的玉臀正好壓在呂布的胯間,精擅媚術的貂蟬便不失時機地輕搖玉臀,將呂布撩得慾火中燒。

  呂布掀起貂蟬七色綵衣。伸手捧住貂蟬雪白的肥臀,正欲一親芳澤時,廳外忽然響起親兵嘹亮的叫聲:「司徒大人到……」

  「父親?」

  「岳父大人?」

  貂蟬和呂布慌忙分開身軀,貂蟬理了理腮片散亂的秀髮。回眸向呂布拋了個媚眼,直將呂布勾引得魂飛魄散,這才蓮步珊珊往後堂去了。目送貂蟬惹火誘人的嬌軀消失在屏風後面,呂布才若有所失地歎了口氣。正了正衣襟坐起身來。

  不及片刻功夫,王允翩然而來。

  呂布向王允淺淺一揖,故意側頭不看王允,淡然說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見呂布如此臉色,王允豈能不知呂布心思?

  王允當時就歎道:「奉先可是心中怨恚為父言而無信。不曾說服天子敕封你為當朝驃騎將軍?」

  呂布道:「小婿豈敢。」

  「唉,為父豈能不知你的心思?」王允道,「可奉先知否,為父不曾說服天子敕封你為驃騎將軍,卻是為了你好啊。」

  「為了小婿好?」呂布愕然道。「此話怎講?」

  王允道:「奉先可知劉備為何能當上司隸校尉。並率軍留守洛陽?」

  呂布道:「小婿怎知劉備這販夫走卒為何能當上司隸校尉?」

  「正因為劉備是個販夫走卒、無德無能,所以才能當上司隸校尉,所以才能留守洛陽。」王允道,「如果為父替奉先爭得這司隸校尉之職。卻是害了奉先吾兒了!十八路關東諸侯皆野心勃勃之輩。豈能坐視奉先雄踞洛陽,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呂布恍然道,「原來如此。」

  王允道:「不過為父今日前來,卻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哦,什麼好消息?」

  王允道:「剛剛朝廷接到兗州急報,青州黃巾復起,賊兵百萬殺進兗州境內。兗州牧劉岱率領大軍討伐。不想反而被賊兵殺得大敗,劉岱本人也身中數箭,歿於亂軍之中了!為父已經上表,奏請天子將奉先外放兗州刺史,率軍平定黃巾叛亂。」

  呂布聞言喜道:「岳父大人此話當真?」

  「當真。」王允捋鬚微笑道,「為父豈能戲耍於你。」

  ……

  皇宮,何太后寢宮。

  何太后玉手輕舒,向劉備道:「皇叔請坐。」

  劉備抱拳長揖到底,恭恭敬敬地應道:「謝太后。」

  何太后嫣然一笑,美目嫵媚地瞟了劉備一眼,說道:「皇叔既是帝室之冑,便如同自家之人,大可不必如此拘謹。」

  劉備抱拳應道:「敢不從命。」

  何太后掩嘴輕笑,想起因事又正了正臉色,說道:「青州黃巾復起,兗州牧劉岱兵敗被殺的事。皇叔想必已經知道了吧?」

  劉備道:「備已盡知。」

  何太后道:「皇叔以為當派何人前往討伐?」

  劉備道:「國事重大,還請太后聖斷。」

  何太后輕輕點頭,顯然對劉備的表現極為滿意,便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問劉備道:「昔十八路關東諸侯齊聚洛陽之時,其餘十七路盡皆留駐洛陽,每日飲酒嬉戲,獨有譙郡太守曹操領軍往追涼州亂軍,可為難得的忠臣。哀家以為當以曹操為兗州牧,領軍平叛,皇叔以為妥否?」

  劉備道:「甚妥。」

  何太后又道:「然司徒大人已經上表,奏請呂布為兗州牧,此事哀家不好與他說,就煩請皇叔移駕司徒府向王允大人陳明一切了。」

  劉備道:「備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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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休養生息(孫堅跨江擊劉表)


  呂布官邸。

  王允與呂布翁婿言談正歡時,忽有親兵入廳來報,司隸校尉劉備大人攜義弟關羽、張飛過府相訪。

  呂布命人將劉備兄弟三人引入偏廳,與王允相見。

  劉備抱拳歉然道:「深夜冒昧而來。真是打擾了。」

  呂布抱拳回禮道:「劉備大人不必客氣,且入席。」

  眾人分賓主落座。呂布又命家人奉茶,劉備正欲說話時,冷不防坐於其下首的關羽忽然問呂布道:「聽聞呂布將軍有愛妾貂蟬,乃是司徒大人令愛,生得貌美如花、令人激賞。何不喚出一見?」

  劉備以手扶額,心忖真是失策。

  關羽允文允武,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好色。關羽本是河東解良士族,表字長生,後與鄉中豪族爭風吃醋、怒而殺人,這才改字雲長避禍涿郡以賣棗為生,得與劉備、張飛結識。今日非要一道前來呂布官邸,便是打定主意要見識見識貂蟬的美貌。

  關羽話音方落,呂布頓時面有恚色。雖然當時風氣開化,客人到訪時主人經常會喚出心愛的妾室侍酒招待客人。可那得主人自願,似關羽這等反客為主,主動要求主人喚出愛妾侍席的卻是少之又少。

  王允見廳中氣氛有些尷尬,便慌忙打圓場道:「奉先,不如將蟬兒喚出?」

  見王允發話。呂布只得忍下心中怒氣,向侍立屏風前的家丁道:「去,喚二夫人前來與劉備大人相見。」

  家丁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貂蟬便蓮步珊珊進了偏廳。

  關羽乍一眼看見貂蟬,頓時如遭雷噬,狹長的鳳目裡流露出難以言喻的神采來。旁邊的呂布見了,不由心中更怒,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關羽卻渾然不覺,只顧直直地盯著貂蟬猛瞧,一副意亂情迷的模樣。

  劉備慌忙乾咳一聲。說道:「備奉太后之命。有要緊事找呂布將軍商議,正好司徒大人也在,不妨一起商議如何?」

  呂布壓下怒火問道:「何事?」

  劉備道:「董卓部將、并州刺史張濟似有蠢動跡象,太后擬委任呂布將軍為河東太守、引軍出屯安邑。以抵禦張濟,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啥?」

  「什麼?」

  劉備話音方落。呂布、王允同時愕然失色。

  劉備惑然道:「怎麼,可是有什麼不妥麼?」

  王允蹙眉道:「玄德大人有所不知。老夫昨日已經上奏太后,奏請奉先擔任兗州牧。以替代戰死的劉岱平定青州黃巾之亂。這河東太守之人選,怕是只能另選他人了。」

  劉備道:「兗州牧人選,太后已經囑意譙郡太守曹操。此事怕是很難變更了。」

  「什麼!」王允失聲道。「竟有此事?」

  呂布更是大失所望道:「岳父大人,怎麼會這樣?」

  王允表情極為難堪,顧左右而言他道:「這個∼∼為父也是不知。」

  ……

  漢獻帝建安二年(189年)正月,朝廷正式敕封譙郡太守曹操為兗州牧。率軍討伐青州黃巾。同時任命虎賁中郎將呂布為河東太守,引八千并州舊部出屯安邑,以此震懾并州刺史張濟。

  同月。

  馬躍上表朝廷。正式奏請馬騰為涼州刺史。沮授為涼州別駕,傅燮仍為武威太守。法真為張掖太守,領張掖、酒泉、敦煌三郡,徐晃為漢陽太守。方悅為隴西太守,降將段煨為武都太守,高順為北地太守,領北地、安定兩郡!

  馬躍一邊安排長於內政的沮授在北地平原大肆興修水利、移民屯田,一邊又命極善練兵的高順從百萬關中流民中挑選出十萬精壯,於農忙閒暇時進行操練,又從十萬精壯中挑選出兩萬人,以最嚴格的要求。最高的強度進行操練。

  在安排好涼州大小事務後,馬躍終於在建安二年正月底返回老營河套,此時馬躍長子馬征已經四歲(虛歲)。次子馬戰(月氏女王乃真爾朵所生)也已經呱呱墜地,而馬騰長子馬超則已經十六歲了。

  ……

  河套,馬躍老營。

  典韋背插雙鐵戟跨騎在一匹雄壯地西域駿馬上,雙目如炬灼灼地凝視著前方縱騎突至的馬超。厲聲大喝道:「腰腹用力、氣貫全身。你的眼中只有眼前的敵人。哪怕他是一座山,你也要將它摜得粉碎!」

  馬超縱騎突進。略顯稚嫩的黑眸裡流露出幾份與年齡不相稱的猙獰,倏忽之間手中高舉向天的銀槍已經挾帶著刺耳的尖嘯惡狠狠的摜落下來,亮銀色地長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耀眼的軌跡。向許褚的胸膛橫掃而至。

  「嗷!」

  許褚像野獸般咆哮起來,手中的狼牙鐵錘重重揮出,只聽鏘的一聲巨響,狼牙鐵錘已經與馬超的銀槍惡狠狠的撞在一起,一股狂野的力量如長河巨浪倒捲而回。許褚頓時如遭錘擊。感到胸口一陣窒息。

  「好!」典韋見狀大聲喝彩,「幹得漂亮。這一槍夠仲康受地了。」

  ……

  兗州地處中原。人口稠密、物產豐饒,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兗州下轄陳留郡、山陽郡、濟陰郡、濟北國、東郡、泰山郡、東平國。治所在山陽郡的昌邑城。兗州最鼎盛時有人口四百餘萬,但到了漢獻帝建安二年,曹操出任兗州牧時,總人口已經銳減至不足百萬。

  漢獻帝建安元年正月月底。

  曹操率領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曹純、李典、藏霸、荀彧、荀攸、程昱、陳宮、郭嘉等文官武將以及三千族中精兵進至東郡濮陽,東郡太守喬瑁以及曹操好友、濟北相鮑信出城五十里相迎。

  當曹操新官上任、躊躇滿志時,征北大將軍、渤海太守袁紹卻陷入了人生的低谷。

  十八路關東軍討董時,袁紹仗著袁家四世三公的聲望被推舉為盟主,打進洛陽後又被朝廷封為征東大將軍,可事實上所謂的征東大將軍只是個空頭銜,屬於袁紹的領地仍舊只有渤海一郡之地。

  征北大將軍、冀州牧韓馥兵多將廣、坐擁冀州一州之地,在實力上對袁紹擁有壓倒性的優勢。韓馥擔心袁紹強大起來後會威脅到自己的安全,便開始處處壓制袁紹,嚴格限制對袁紹軍的糧草、軍械供應。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年)秋天。渤海郡各縣的新糧剛剛徵繳上來。便被韓馥派人強行運走。一粒都沒有給袁紹留下。

  在討伐董卓時,袁紹便已經耗盡了郡中所有的存糧,現在新糧又被韓馥強行征走。麾下的兩萬大軍立刻就陷入了缺糧的困境!袁紹勉強從渤海郡的士族豪紳那裡借得一些餘糧,可這些餘糧畢竟有限,僅能維持大軍數月用度。

  眼看麾下大軍就要因為缺糧而瓦解,袁紹正度日如年、無計可施時,一個重要人物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逢紀。

  逢紀,字元圖。此人替袁紹指出了一條明路——奪取冀洲!袁紹手下兵不少、將也眾,更不缺謀士,唯獨沒有地盤,只有了奪取了冀州,才不會受制於人,才不需要仰他人鼻息。才有逐鹿天下的資本!

  不過韓馥是當時北方實力最強的地方軍閥,麾下不但有雄兵十萬,武有張郃這樣的猛將,文有辛評這樣的謀士,而且鄴城牆高溝深、易守難攻,是河水以北地區最重要的一座軍事堡壘,袁紹根本就沒有打敗韓馥的信心。

  所以聽了逢紀的話後。袁紹十分猶豫,遲遲不敢下定決心。

  袁紹憂心忡忡地說道:「有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萬一和韓馥開戰,而最後攻打鄴城失敗,韓馥勢必會率軍反擊,到時候只怕連渤海郡也守不住,這樣一來我軍就連落腳之地都沒有了。」

  這時候。袁紹的軍師田豐想出了一條計策,對袁紹道:「韓馥碌碌無為之輩,空有雄兵十萬。張郃、辛評等文武之助,卻無能為也。主公可書信一封。密與幽州刺史公孫瓚,誘瓚引幽燕之眾擊河北。韓馥必然驚慌失措。到時候主公再派能言善辯之士前往鄴城。向韓馥陳明利害,料可逼他讓出冀州。」

  袁紹道:「公孫瓚會上當嗎?」

  田豐道:「公孫瓚野心勃勃。久有圖謀冀州之心,主公若去書信,假意逢迎其為冀州之主,必會引軍南下。」

  田豐的話最終促使袁紹下定決心,一面派人送密信前往薊縣,一面加緊進行奪取冀州的軍事準備。

  ……

  當袁紹密謀奪取冀州時。南陽太守孫堅與荊州牧劉表之間的矛盾也迅速激化,終於到了刀兵相見的地步。

  漢獻帝建安元年10月,袁術率大軍離開洛陽返回揚州,途中曾要求荊州牧劉表供應軍糧,為劉表所拒絕,袁術遂懷恨在心,回到壽春之後便令廬江太守劉勳領兵兩萬出屯尋陽,從陸路威脅江夏,又令大將雷薄率領水軍八千屯於柴桑,從水路威脅江夏。

  然而劉勳、雷薄這兩路軍隊只不過是疑兵,袁術真正的殺手是南陽太守孫堅。

  當劉勳、雷薄成功地將劉表的軍隊大量吸引到江夏設防之後。南陽太守孫堅率領八千精兵繞開了劉表重兵設防的築陽、蔡陽,先長驅往東經隨縣再向南翻越綠林山進入南郡,五日之內長途奔襲四百餘里,突然出現在襄陽城下!

  劉表一夜醒來,突然發現城外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軍隊時,不由大為吃驚,一邊急令妻舅蔡瑁加強防禦,一邊派人從水路前往江夏,急令江夏太守黃祖率軍回援。接到劉表急令,黃祖不敢怠慢,急命都尉李通率三千精兵為先鋒,自己則點起水陸兩萬大兵浩浩蕩蕩地殺回襄陽來救劉表。

  然而,黃祖大軍還未到襄陽,便在黎丘中了孫堅埋伏。

  一番激戰。黃祖麾下兩萬軍隊全軍覆滅,都尉李通也被孫堅部將黃蓋一箭射殺,江夏太守黃祖僅以身免。此後不久,劉表從子、長沙太守劉磐以都尉黃忠為先鋒,點起八千精兵來解襄陽之圍,亦被孫堅所敗。

  襄陽被圍數月,數路援軍皆被孫堅所敗,城中糧食告急。

  劉表迫於無奈,只得接受謀士蒯越的建議,令蔡瑁、張允整頓水軍,從水路突圍逃往漢壽(西漢時荊州州治所在地),以暫避孫堅兵鋒。一邊又派人潛往壽春,以重金收買袁術心腹謀士金尚。

  金尚遂向袁術進讒言,說孫堅自恃功高。經常在黃蓋、程普等部下面前流露出對袁術的不敬之意,久有自立之心,袁術聽信了金尚讒言果然開始懷疑起孫堅來。便斷絕了對孫堅軍的糧草供應。

  劉表軍又趁機散佈謠言,孫堅軍軍心動搖、攻勢受挫。

  劉表部將韓玄、韓嵩終於在當陽擋住了江東猛虎的猛攻,這時候,江夏太守黃祖屢敗屢戰,又募集了八千新軍捲土重來,趁機奪回襄陽並成功地切斷了孫堅軍的退路,孫堅軍立刻陷入了外無援軍、內無糧草的絕境。

  經過一番苦戰,孫堅最終殺透重圍、回到南陽,然而剛出征時的八千大軍已經只剩下了八百殘兵敗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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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休養生息(馬超的初陣)


  當中原地區狼煙四起,各路諸侯開始互相爭戰時,馬屠夫卻在休養生息。

  北地平原,既為銀川平原。

  銀川平原面積將近兩萬平方公里,河水(黃河)橫貫其間,流長將近四百公里,戰國時,秦便開始在北地平原開鑿水渠、張水灌溉,到了西漢時又在秦渠的基礎上開鑿漢渠。令北地平原的灌溉系統更為完善。

  到了後來。銀川平原更是博得了「塞上江南」的美稱,成為中原文化、河套文化、伊斯蘭文化、西夏文化等多種方化的交匯點,最終造就了其獨特的歷史文化環境。在中國古代史上佔有重要地位。

  不過,秦和漢對北地平原的開發都是相當有限的,即使在漢桓帝最鼎盛時期。北地郡的總人口也不過一萬八千餘口,這些人口散佈在富平、靈武、廉縣各地。對整個平原地區的開發利用都是微乎其微的。

  直到馬躍盡遷關中百萬人口進北地,這片廣茅的平原才迎來了勃勃生機,最終成為塞上、乃至北方最大的糧倉。

  ……

  漢獻帝建安二年(189年)4月(農曆),經過數十萬民夫將近半年的開鑿,沮授渠(後世對沮授負責開鑿的水渠的稱呼)輪廓初顯,沮授渠分為南、北兩段,分別橫貫河水南、北兩岸,幾乎將整個北地平原囊括進了灌溉範圍之內。

  不過這時候河水上游普降暴雨,河水流域開始進入一年一度的汛期,不斷上漲的河水水位對兩岸平原上的麥田構成了致命威脅。

  沮授面臨著兩難的選擇。要保住河水兩岸的麥田。就必須調集民夫加固河水大堤。如此一來就沒有時間搶修、疏通水渠,一旦形成河水倒灌,水渠就會被大量淤泥堵塞,這樣一來就算是前功盡棄了。

  如果要搶修、疏通水渠,就無法保住河水大堤,一旦河水決堤兩岸即將成熟的小麥就會全部被淹,百萬關中移民就會因為缺糧而鬧饑荒。

  ……

  烈日當空,無情地炙烤著大地。

  長空萬里。浩瀚無雲。

  黃沙萬頃。寂靜無風。

  一支全副武裝的重裝步兵正靜悄悄的肅立在無遮無掩的沙漠上,萬里黃沙早已經熱得燙腳,綿綿起伏的沙丘上有淡淡的熱氣在蒸騰,朦朧了所有士兵的視野,空氣裡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炎熱,吸進肺裡地空氣都是火辣辣的。

  高順身披厚重的鐵甲就像一尊堅硬的石雕肅立在隊伍的最前面。

  黝黑的鐵甲盡情地吸收著驕陽的熱量。就像一道密不透風地蒸籠,牢牢地包裹著高順雄偉的身軀,有晶瑩的汗珠從他的臉上滑落。輕輕滴在熱得發燙的胸甲上,只聽滋的一聲輕響,那滴汗水早已經化作一片水汽,只有一片小小的白斑清晰地留在了黝黑的鐵甲上!

  「噗!」

  一名士兵終於堅持不住。左右搖晃了兩下頹然栽倒在地。任由滾燙地沙子炙傷了臉龐,卻再也沒有力氣掙扎挪動。從天濛濛時吹號起床,沒有吃早餐便身負數十斤重裝鐵甲在沙漠上進行五十里的長途行軍,緊接著又在正午的太陽下承受兩個時辰的曝曬,士兵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

  旁邊的兩名士兵剛想彎腰把同伴扶起,一道雄偉的身影早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有冰冷地悶哼霎時響起:「不許扶他!」

  兩名士兵訕訕地收回腳步。

  「現在他倒下了。你可以把他扶起來。可如果他在戰場上戰死了。你能替他去死嗎?」高順堅毅的目光緩緩掠過仍在咬牙堅持的士兵們,沉聲說道:「你們必須明白。戰爭不是遊戲,而是以命搏命的廝殺。在戰場上輸了就意味著死!」

  剛剛還是寂靜無風的沙漠,忽然間狂風呼嚎、飛沙走石。

  但沒有人在意迎面扑打的飛沙。所有士兵的眼神都緊緊地聚焦在高順臉上。

  「只有體魄最強壯、意志最頑強的士兵才能活到最後!如果你們不想讓自己的頭顱成為敵人的戰利品,就必須經受最嚴酷的訓練。忍受最痛苦的歷練!熱一點、累一點。怕什麼?只要能在戰場上活下來就比什麼都強!」

  「你們可以不當兵,但既然已經選擇了當兵,就一定要當好兵!」

  「不為了別的,就為了你們胯下那根卵,是男人就挺直了、別趴下!」

  狂風呼嚎,鳥雲四合。

  四月天,孩兒臉。說變就變,剛剛還是晴空萬里,一轉眼的功夫就已經大雨滂沱。高順將身板挺得筆直,任由冰涼的雨水盡情地沖刷著身上的鐵甲,洗去積攢了整整一上午的暑氣,朦朧的視野裡,眼前黑壓壓的重裝步兵仍舊保持著嚴謹的陣形。

  半年的艱苦訓練總算沒有白費,這五千重裝步兵已經初成氣候,他們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至少看上去挺像那麼回事了,現在。就缺戰火的洗禮了!再訓練有素的新兵都只能是新兵,不經過鐵血戰火的洗禮,始終無法成長為一名鐵血老兵。

  「報∼」忽有快馬疾馳而來,於豪雨中淒厲地長嗥,「沮授大人有請高順將軍。」

  ……

  白日如夜。豪雨如注。

  沮授身披蓑衣,從河水大堤上急匆匆迎了下來。

  當高順第一眼瞧見沮授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都幾乎已經認不出沮授了!沮授原本斯文白皙的臉龐此時已經曬得一片漆黑,簡直跟典韋有得一拼。臉上還在大塊大塊蛻皮,看起來顯得格外恐怖。

  沮授原本就已經極瘦的身軀更顯瘦削,那一身蓑衣披在身上顯得又寬又大。很讓人一擔心一陣風吹過就能把他整個給刮跑了。

  「沮授大人。」

  「高順將軍。」

  兩人抱拳見禮畢。沮授也不客套,拉著高順上了河水大堤。指著幾乎已經漫到堤沿上的河水水面憂心忡忡地說道:「將軍都看見了。河水水位已經漲到極其危險的高度,大堤隨時都有崩潰的危險,可授夜觀天象,這陣連綿大雨只怕還要持續半個月的時間哪。」

  高順回首河水南岸,只見疾風暴雨中,一片連綿不絕的麥田正在風中泛起層層麥浪,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沉聲道:「如果河水決堤。南岸頓時便會成為一片澤國,眼看就要成熟的小麥就將顆粒無收了。」

  沮授道:「如果不加固、加高大堤。河水決堤在所難免。」

  高順神色一片肅穆,滿臉凝重地向沮授道:「有什麼話沮授先生就請直言。只要力所能及高順無不從命。」

  沮授道:「二十萬民夫需要抓緊時間搶修水渠,爭取在河水最大汛期到來之前疏通水渠。否則河水一旦形成倒灌。水渠便會被淤泥堵塞,如此一來二十萬民夫將近半年的辛勞就算是白費了!」

  「嗯。」高順點頭道,「這個末將明白。」

  沮授道:「所以,這河水大堤。還有南岸的萬頃小麥就只能交給將軍了!」

  高順凜然道:「末將明白了!請沮授先生放心,只要高順還沒死,只要高順手下的兩萬大軍還沒有死絕,河水大堤就絕不會潰塊。河水南岸的小麥就絕不會被河水所淹沒!百萬移民就絕不會因為缺糧而鬧饑荒。」

  「有將軍這一句話,在下就放心了。」沮授緊緊執住高順手雙手,動情地說道。「拜託將軍了。」

  ……

  漢獻帝建安二年(189年)初,青州黃巾復起,裹眾五萬餘入兗州,殺任城國相鄭遂。又攻入東平國境內。沿途百姓多有望風景從者。只月餘,黃巾賊眾便發展到了十餘萬人。扶老攜幼殺奔濟北國而來。

  濟北相鮑信認為黃巾賊缺乏糧草輜重、難以持久,勸兗州牧劉岱堅壁清野、據城堅守,如此不出數月便可以擊破黃巾賊兵。只可惜劉岱並沒有採納鮑信的策略,而是斷然率軍出擊,結果初戰不利。為賊兵所敗,自己也死於亂軍之中。

  二年正月,朝廷敕封譙郡太守曹操為兗州牧,領軍討伐黃巾賊兵,正式拉開了曹操入主兗州的序幕。

  ……

  兗州,泰山郡。

  曹軍中軍大營,曹操正召集麾下文武商議破敵之計。

  當時黃巾賊兵十餘萬屯兵於濟北蛇丘,築塢堡以自守,濟北相鮑信數戰失利,官軍士氣低落、賊兵卻是氣焰正熾。

  謀士郭嘉道:「我軍兵少,賊兵聲勢浩大,又接連打敗了鄭遂、劉岱、鮑信等各部官軍。正是士氣高昂之時,我軍如果這時候發起正面進攻,只怕很難有勝算。所以,嘉以為應當避實擊虛、出奇制勝。」

  曹操道:「如何出奇制勝?」

  郭嘉道:「賊兵往來流竄勢必缺少軍糧,而且也沒有隨軍輜重,大軍所需用度全靠搶劫。如果能斷其供給,賊兵便會不戰而潰!」

  曹操道:「如何斷其供給?」

  郭嘉道:「主公可命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藏霸、李典六位將軍各引精兵五百,分為三隊,輪番上陣、晝夜不停地襲擾蛇丘,賊兵若進則退,賊兵若退則進,進得擊鼓、退則鳴金,令賊兵心煩而意亂,不敢縱兵外出搶掠,如此不出旬日。賊兵的糧盡而潰。」

  「好!」曹操擊節道,「就依奉孝之計,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藏霸、李典聽令!」

  夏侯惇諸將挺身而前,於曹操面前一字排開抱拳厲聲道:「末將在。」

  曹操道:「依郭嘉先生所言,各領精兵五百,分為三隊時刻不停地襲擾蛇丘,不得有誤。」

  「遵命!」

  夏侯惇六將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

  漠北。

  馬屠夫帶著三千河東精兵來到了周倉的右部萬戶老營。

  當初攻略涼州時。馬屠夫曾經對五千河東精兵和六千并州精兵許過諾,只要能打下涼州,所有活著的士兵每人賞賜十個女人!對於自己的部曲。馬屠夫從來都是慷慨的。更不會食言自肥。

  馬屠夫兌現了自己的諾言,最後活下來的三千并州兵去了管起(管亥遺腹子)的左部萬戶,而三千河東兵則追隨馬屠夫來到了周倉的右部萬戶(左、中、右三部萬戶的劃分是以南面中原為基準劃分。所以周倉的右部萬戶緊鄰西域)。

  經過對中部鮮卑、北方丁零人將近一年的血腥征服和野蠻掠奪,到漢獻帝建安二年初,周倉的右部萬戶已經發展成為擁有將近十萬人口的大部落。馬屠夫的三千舊部中,有一千追隨在周倉麾下,這一千人現在全部成了草原上的大小領主。多則擁有上千的奴隸和成千上萬的牛羊,少則也有過百的奴隸。

  方悅於狼居胥山一戰斬殺中部鮮卑最雄才大略的部落首領打比能,中部鮮卑從此一蹶不振,昔日最強大、人口最眾多的鮮卑人從此淪為最底層的奴隸,成為漢人、匈奴人、烏桓人甚至是羌胡人奴役的對象。

  由於鮮卑這個受奴役族群的存在,匈奴人、鳥桓人、月氏人、羌胡人都能安於現狀,心甘情願地淪為漢人的爪牙。周倉、裴元紹手中只有三千漢人舊部。卻能牢牢地控制漠北中部草原,與這些民族地鼎力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不過,這些民族地支持只是暫時的。隨著時間地推移,隨著三千舊部下一代的茁壯成長,隨著這三個萬戶的對外侵略和擴張。這些民族將不斷地消亡,不斷地被融和,漠北這片大草原。最終將只能是屬於漢人的!

  從此之後。遠東地區將不再存在北方遊牧民族,那時候,生活在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也和中原百姓一樣,都是炎黃之孫,最後無論是中原人統治了大漠,還是大漠人統治了中原。世界仍將由漢人主導。

  不過。現在的馬屠夫卻沒空想這麼多。他正忙著給周倉的右部萬戶注入「新鮮血液」,三千河東精兵的融入。將極大地鞏固漢人在中部草原的主宰地位,東、西部鮮卑鬆散的部落聯盟再不能對周倉、管起的部落構成威脅。

  ……

  周倉大帳。

  大禮參拜後。周倉先將馬躍迎入主位,這才挨著馬躍下首席地坐了下來,其餘六個千戶也依次落座,女奴流水般奉上馬奶酒、烤全羊,大帳裡霎時便瀰漫起濃濃地奶味酒香,還有羊肉的膻味。

  和昔日舊部在一起,馬屠夫顯得很放鬆,伸手扯下一條肥羊腿愜意地大嚼起來,邊嚼邊含糊不清地罵道:「他***,還是周倉你瞭解我,老子就好這一口,嘿,多久沒吃到這麼正宗的烤羊肉了,真他娘的過癮。」

  周倉以及六位千戶聞言哈哈大笑,只這麼一席話,以前那個視部下如兄弟,肯為了部下與人拚命,卻又殺人如麻、讓官軍聞風喪膽的馬大頭領似乎又回來了。

  倏忽之間。周倉和老弟兄們似乎又回到了八百流寇席捲中原時的歲月。

  那時候的日子雖然過得苦點。也沒有漂亮娘們陪弟兄們睡覺,隨時隨地還有戰死沙場的危險,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卻還是像毒藥般誘惑著這些老兵痞的神經!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們真想回到那段讓人緬懷的歲月中去。

  一名千戶抹了抹嘴,向馬躍道:「大頭領。如今您也算是大漢朝的一方諸侯了。當流寇席捲中原的事情那是做不得了,不過當馬賊流竄大漠卻盡可使得,是不是下令將中部萬戶,還有左部萬戶的老弟兄們都召集起來?」

  「對啊,大頭領。弟兄們已經一年多沒在你麾下打仗了。」另一名千戶起哄道,「沒有大頭領你壓陣。就他娘的砍人也沒以前的滋味了。」

  周倉也躍躍欲試道:「大頭領,弟兄們說得對啊,正好侯三剛剛傳回密信,西部鮮卑的日律部、推演部不開眼,居然糾集了兩萬騎兵想對我們動手,這一次就不等他們動手,我們先打上門去,殺他個稀里嘩啦。」

  「周倉,這回讓你說著了。老子也正是這麼個意思。」馬躍說此一頓,目露狠辣之色,一如當流寇時想到什麼狠毒主意時的嘴臉,接著說道,「不過這一次,本大頭領就不再直接指揮弟兄們了,機會得讓給年輕人。」

  「嗯?」周倉聞言不解道。「年輕人?什麼年輕人?」

  馬躍雙手擊掌,向帳外朗聲道:「馬超,進來吧。」

  「遵命!」

  帳外響起一聲清朗的應諾,帳簾掀處一道雄偉的身影已經昂然而入。周倉及六千戶急定睛看時,帳中已經肅立一員年輕小將,長的劍眉星目、面如冠玉。頭頂獅頭鬼面盔,身披輕裘亮銀甲,很是卓爾不群,卻不是馬超還有誰來?

  馬超鏗然抱拳、團團作揖道:「馬超參見各位將軍。」

  周倉及六千戶急起身回禮。齊聲道:「末將等參見少將軍。」

  馬躍淡然揮手,示意周倉等人坐回原席。又令馬超逐一向眾人敬酒罷,這才說道:「周倉,馬超雖然年少,卻得典韋、許褚傳授武藝,又有文和、公則教授兵法韜略,也算是小有成就了。現在最缺的就是實戰經驗。」

  「末將明白了。」周倉點頭道,「師父可以教會弟子武藝和兵法,卻不能教會他們征戰沙場的實戰經驗,這些實戰經驗靠人教是教不會的,只能靠自己在戰場上一點一滴的去積累,而西部鮮卑部落鬆散、實力不強。正好可以拿來給少將軍練手。」

  「就是這個意思。」馬躍擊節道,「三千老弟兄都是本大頭領從中原帶過來的,還有三千河東弟兄也是個頂個的老兵,你們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就算馬超偶有疏忽,也不致釀成大禍。把馬超交給你們。本大頭領絕對放心。」

  周倉失聲道:「大頭領,你不和弟兄們一起出征?」

  馬躍搖頭道:「本大頭領當然會和弟兄們一起出征,弟兄們懷念流寇中原時的生活,本大頭領何嘗就不想呢?而且,本大頭領答應過三千河東兄弟每人賞十個女人,現在你這兒就三千沒主的女奴,只夠人手一個,怎麼辦?當然得去搶。」

  「哈哈哈∼∼」

  周倉和六千戶愜意地大笑起來,這席話讓他們想起了當初馬屠夫給他們鼓舞士氣時的訓話,這些大頭兵永遠都不會忘記,在精山絕地、黃巾賊士氣最為低落時,馬屠夫對他們的許諾:「我們要活下去,而且要好好地活下去,將來不但要吃香的、喝辣的,還要娶上十個八個漂亮的小娘們,一晚換一個,夜夜當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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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出奇制勝


  稽落山下,風吹草低現牛羊。

  西部鮮卑、置建落羅部的一個小部落正在這一帶遊牧。

  擅石槐一統鮮卑時曾建立起東西一萬四千餘里。南北七千餘里的強大部落聯盟,不過檀石槐死後,這個龐大的部落聯盟隨即分崩離析。各自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幾十個部落聯盟,只是中原的漢人習慣上將鮮卑人根據地域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三大族群。

  中部鮮卑的步度根部、拓跋部、軻比能部以及隸屬於這三大勢力的諸多小部落已經完全被周倉、裴元紹的部落所征服,所有身高超過馬車車輪的男丁全部殺光,女人和孩子則淪為了奴隸。

  現在,周倉部落的侵略矛頭開始指向了西部鮮卑。

  西部鮮卑同樣由大大小小幾百個部落所組成。並且組成了四個比較大的部落聯盟,日律部、推演部、延利部以及置建落羅部,其中置建落羅部處在最東邊。已經與周倉右部萬戶的勢力範圍相重疊。

  去年冬天,置建落羅部已經與周倉部發生過幾場衝突,置建落羅部首領日逐王決定來年秋高馬肥時興兵報復。不想這一消息被侯三探得,迅速傳回了周倉的右部萬戶老營。恰好此時馬屠夫又率三千河東兵到來,於是便有了前文那一幕。

  現在,小部落的棲息地已經被夷為平地。

  一隊隊成年男子被押往領地中央的一輛馬車邊,就像待宰的羔羊等著被砍頭。女人和孩子們跪坐在一邊的草地上。目光呆滯地望著他們的男人或者父親被這些野蠻地入侵者屠戮。他們的眸子裡有仇恨。但並不強烈。

  大草原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被別的部落征服就意味著死亡和淪為奴隸。

  年輕的馬超手持長劍。鋒利的劍尖直直地抵在一名鮮卑男人的咽喉上。剛剛這傢伙從死人維裡爬了起來,正準備趁亂逃走時,卻被馬超生生截住。留意到這邊的動靜,馬躍在周倉、還有六部千戶地簇擁下走了過來。

  「別,別殺我。」那鮮卑男人叩頭如搗蒜。居然口吐流利的漢語,「我不是鮮卑人,我是漢人,是被這些該死的鮮卑人從涼州擄來漠北的。真的,可憐我家中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嬰兒,我要是死了。他們就都活不成了呀。」

  馬超清澈得不帶一絲雜色的眸子裡不禁掠過一絲猶豫。

  馬超殺過人,早在剛到河套不久,馬躍就開始有意識地訓練他殺人,以培養他冷酷殘忍的性格,不過馬超當時殺的都是胡人。他還從未殺過漢人!此時見這鮮卑男子居然會說漢語,而且還聲稱自己是漢人,不由有些猶豫起來。

  年輕的馬超渾然沒有發現。當那鮮卑男子叩頭如搗蒜時,一柄鋒利的牛角匕首從他的袖中悄然滑落,已經倒執手中。並且鮮卑男子每叩一個響頭便膝行往前一步,此時距離馬超已經只有半步之遙。

  年輕的馬超渾然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降臨,可不遠處正向馬超走過來的馬屠夫、周倉還有六部千戶都是些什麼人?那都是屍山血海中闖過來的百戰老兵,什麼樣的場面、什麼樣的伎倆沒見過?

  周倉臉色一變。急挽弓搭箭欲將那鮮卑男子一箭射殺時。一隻有力的大手卻重重地搭上了他的右臂。將他連弓帶箭生生摁了下來。周倉霍然回頭,只見馬躍神色冷肅。眸子裡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冷酷。

  「去死!」

  說時遲、那時快,那名鮮卑男子突然長身而起。執於手中的牛耳尖刀已經閃電般切向了馬超的咽喉,兩人的距離本來就已經極近,再加上鮮卑男子以有心算無心,馬超措手不及之下,險些就被一刀切斷咽喉。

  「沙!」

  馬超本能地扭頭閃避,只覺喉間一涼,繫緊頷下的絛帶斷裂,頭上的獅頭鬼面盔頓時摔落在地。發出一聲輕響。驚回頭,那鮮卑男子一刀出手,便絕不停留疾步徑奔不遠處地一匹坐騎而去。

  「唆!」

  恰在此時,一支狼牙箭隔空攢射而至,將鮮卑男子從後心射個對穿,鮮卑男子在慣性的驅使下往前繼續奔行數步,雙手揚起頹然倒地,略微抽搐了兩下便自寂然不動。只有殷紅的鮮血從他的身下汩汩沁出,很快就濡紅了一片。

  馬超心有餘悸地伸手一抹下頜,只見手中滿是鮮血,這一刀雖然沒有切斷他的喉管,卻也割破了他的肌膚。

  「馬超!」

  一把凝重而又威嚴的聲音在馬超耳畔響起,馬超慌忙從地上撿起頭盔,回頭恭恭敬敬地向馬躍拱手作揖道:「大哥。」

  馬躍冷冷地盯著馬超,沉聲道:「知道剛才你犯了什麼錯誤嗎?」

  馬超默然。他不想辯解也沒什麼好辯解的,錯就是錯!馬超雖然年輕。可在馬騰、馬躍還有賈詡、管寧等人的言傳身教之下,冷酷、勇猛、敢作敢為、敢於擔當的男人作風早已經融入了骨子裡。唯一所缺的。就是一顆殘忍的心!

  「你不應該對自己的敵人動惻隱之心。」馬躍冷然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這鮮卑男人的武藝再高強一些,如果你的反應稍微慢一些,那麼∼∼現在的你早已經成為一具冰涼的屍體了。」

  馬超默然,卻昂著頭顱,凝聲道:「是。」

  「永遠不要對自己的敵人仁慈!」馬躍走到倒斃於地的鮮卑男子身邊。一腳重重地踏在屍體上,向馬超說道。「在戰場上,除了你的部下和袍澤。所有手持兵器、身披甲冑的人都是敵人,不管是漢人還是胡人,一律殺無赦!」

  「……」

  「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你!」

  「明白了。」

  「要想成為優秀的將軍,就必須先成為優秀的士兵!」馬躍又道。「如果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又有誰會相信你能率領士兵們取得最終的勝利?如果你不能率領士兵們取得勝利,又有誰會願意跟你上戰場?」

  ……

  幽州薊縣,公孫瓚官邸。

  公孫瓚閱罷袁紹派人送來的密信,向關靖和大將嚴綱說道:「這是袁紹派人送來的密信,說征北大將軍、冀州牧韓馥倒行逆施,已經惹得天怒人怨,邀我率幽燕之眾南下進擊鄴城。還說事成之後要奉我為冀州之主。」

  嚴綱道:「這肯定是袁紹的借刀殺人計!」

  關靖道:「不過。這倒也不失為個好機會。」

  「嗯?」公孫瓚問道,「士起(關靖表字)此話怎講?」

  關靖道:「自董卓亡後,漢室已經名存實亡,如今天下群雄並起,正是攻城略地、擴張實力的大好時機。冀州土地肥沃、人口眾多,是大漢十三州又一部中最富庶的大州,主公如能攻取冀州,何愁大業不成?」

  公孫瓚道:「士起之意。這次就出兵?」

  「對。」關靖點頭道,「主公可趁此良機先取冀州,再回過頭來慢慢圖謀并州,如此,北方可定。」

  ……

  稽落山下。馬躍大營。

  周倉大步走入馬躍中軍大帳,說道:「主公,少將軍帶著五百騎兵奔北海去了。」

  「北海?」馬躍神色一動,凝聲道,「置建落羅部老營?」

  「嗯。」周倉點了點頭,不無擔憂地說道,「這五百騎兵跟少將軍一樣。都還是十幾歲的半大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七、八歲,而且來此之前還從未真正上過戰場,此去凶多吉少,是不是派人去把他們截回來?」

  [馬躍對馬超的培養可謂煞費苦心,不但讓典韋、許褚教他武藝,讓沮授、賈詡教他兵法,還專門從秦胡少年中招募了一支五百人的騎兵供馬超演練陣法、戰術,這次馬超隨軍出征。這支騎兵也隨同出征。]

  「不可!」馬躍斷然拒絕道,「真要是這樣把這五百騎兵追回來,這支騎兵、還有馬超就算是毀了!」

  周倉擔憂道:「可讓這樣一支孤騎深入鮮卑腹地,後果難料啊。」

  「無妨。」馬躍凝聲道,「馬超雖然年幼,卻熟讀兵書、精通兵法,這五百騎兵也算是訓練有素,只要不遇上大隊鮮卑騎兵,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目前我軍已經深入鮮卑腹地上千里,鮮卑各部肯定已被驚動,現在鮮卑人的注意力已經全部集中在我軍主力身上,馬超的五百騎兵說不定還真能出奇制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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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某,馬超是也


  海,西部鮮卑置建落羅部老營。

  伴隨著一陣嘹亮的馬嘶聲,置建落羅部大王日逐王翻身下馬,早有奴僕上前恭順地牽過馬韁。日逐王直入大帳,在女奴的服侍下卸去身上皮甲,問身後的侍從隊長道:「阿胡兒,各部首領都到齊了嗎?」

  阿胡兒道:「回大王,除了黑狼部和白羊部,其餘二十九個部落的大小首領都已經到了,現在都在大帳裡等您呢。」

  「嗯。」日逐王點了點頭,問道,「馬屠夫的軍隊呢?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阿胡兒道:「剛剛探馬回報,馬屠夫的大軍還在稽落山下。」

  日逐王摸了摸唇上的小鬍子,凝思片刻忽然說道:「走,去大帳。」

  片刻之後,置建落羅部王庭圓頂大帳。

  日逐王手握權杖高據王位,其餘各部首領分坐兩側,圓形大帳裡人頭攢動。

  日逐王眸子裡流露出狼一樣犀利的眼神,逐一掠過各部首領,沉聲道:「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裡,馬屠夫吞併了中部草原大大小小上百個鮮卑部落,幾十萬鮮卑人淪為奴隸,這筆血債我們鮮卑人還沒有討還,現在~~馬.:待斃嗎?」

  「不能,當然不能。」

  各部首領轟然回應。

  日逐王又道:「我們鮮卑人就是草原上的狼,而漢人就是圈養在羊圈裡地羊。可現在這群綿羊卻居然從羊圈裡跑了出來,跑到了大草原上,而且還要反過來吃掉我們這群狼了,這個世界不全亂套了嗎?」

  「哈哈哈~~」

  各部首領轟然大笑。

  「各位~~」

  日逐王忽然長身而起。走到了大帳外,各部首領紛紛起身跟著日逐王來到了帳外,日逐王以手中權杖遙指南方,回頭向各部首領道:「三天之內,各部騎兵必須趕到王庭之南五十里的白草灘集結,過時不到者~~死。」

  「諾。」

  各部首領轟然應諾。

  「報~~」

  日逐王正欲再次說話時,前方忽有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聲淒厲的長嗥已經響徹長空,驚抬頭。只見一騎快馬正如風捲殘雲般衝了過來,日逐王地侍從隊長阿胡兒早已經率領十數騎兵迎了上去。

  「怎麼回事?」阿胡兒勒住來騎馬韁。厲聲喝道,「出什麼事了?」

  「大王!」來騎沒有理會阿胡兒,直接向日逐王大喊道,「一支四、五百騎的漢軍騎兵突然出現在王庭北方。距離王庭已經只有二十里了。」

  「什麼?」

  「漢軍騎兵?」

  「距離王庭已經只有二十里了?」

  「這下糟了。」

  日逐王身後的各部首領頓時一陣騷亂。

  「慌什麼?」日逐王回頭不悅地瞪著神色慌張的各部首領,待眾人重新安靜下來,才沉聲喝道,「不過四、五百漢軍騎兵,就能讓你們慌成這樣!你們還是不是天狼神的子孫?大鮮卑的顏面都讓你們給丟盡了。」

  「可~~可那是馬屠夫的軍隊。有部落首領小聲地提醒道,「不是一般的漢軍啊。」

  「馬屠夫的軍隊又怎樣?馬屠夫地軍隊就不是爹生親娘養的?就不是血肉之軀?大鮮卑勇士地馬叉和彎刀就殺不死他們?」日逐王眸子裡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殺機。厲聲喝道。「有八百鐵衛在此。怕什麼!?」

  各部首領凜然噤聲。

  日逐王霍然回首,向侍從隊長阿胡兒道:「阿胡兒。」

  阿胡兒策馬上前。厲聲喝道:「小人在。」

  日逐王道:「立即率領八百王庭鐵衛出擊,屠滅這支漢軍騎兵。」

  「諾!」

  阿胡兒轟然應諾頓,領命而去。

  日逐王霍然回頭,向各部首領道:「諸位首領隨本王前往觀戰,看本王的八百鐵衛如何擊滅馬屠夫的五百騎兵,來人,給各位首領備馬!」

  ……

  西風烈,長空雁叫聲聲哀。

  馬蹄疾,彎刀凝霜陣陣寒。

  「報~~」

  淒厲地長嗥聲中,一騎快馬從前方疾馳而回。

  「吁~~」

  馬超輕輕喝住戰馬。

  狂風怒號,蕩起馬超身後厚重的白色披風,凌空啪啪翻騰,翻滾的披風下,戰馬的馬鞍後面赫然掛著幾串長長的「項鏈」,這些項鏈既不是用石頭串成的,也不是用骨頭結成地,分明是用一隻隻凝血地「人耳」串結而成。

  馬超身後,五百騎兵一字排開。

  本是五百輕狂少年,臉上地稚氣都還沒有褪盡,可那一雙雙原本應該清澈如水的黑眸,此時已經變得比最凶殘地野狼都還要猙獰!幾乎所有騎兵的馬鞍後面都掛著同樣的「項鏈」,以人耳串成的「項鏈」。

  馬超的五百騎兵先往北、再向西,最後向南(繞開鮮卑斥侯突然出現在王庭以北二十里的最重要原因),孤軍深入千餘里,一路上踏平的鮮卑大小部落已經超過百個,那一串串凝血的「項鏈」便是成千上萬鮮卑男人死在這群少年騎兵馬刀下的見證!

  這群少年的氣質已經完全蛻變,現在,他們再不是一群懵懂無知的少年了,他們是一群狼,一群野獸,一群殘忍嗜殺的鐵血戰士。戰爭和殺戮,在最短的時間內改變了這群少年,更改變了馬超。

  「將軍,前方二

  發現鮮卑部落,有圓頂大帳一座,牛皮大帳三十餘座頂。」

  —

  圓頂大帳一座,牛皮大帳三十餘座?氈包數百頂!?

  一絲猙獰的殺機在馬超嘴角綻放、凝結,霍然回首。五百騎兵地目光已經灼灼地聚焦在他身上。就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地野狼,正以期待的眼神緊盯著它們的頭狼,只等頭狼一聲長嗥。便會蜂擁而上,將獵物撕成粉碎。

  「嘶~~」

  清越地金屬磨擦聲中。馬超緩緩拉下鬼臉面罩,年輕的臉龐便被猙獰可怖地鬼面完全遮掩,只有狹長的眼窟裡,依然流露出灼熱的眼神,還有獅頭鬼面盔後那一篷隨風飄舞的銀色獅毛,顯出三分張揚、七分狂野。

  連綿不絕的金屬磨擦聲緊接著響起,五百騎兵也緩緩拉下了頭盔上的鬼臉面罩。倏忽之間,那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龐已經不見。取而代之地卻是一張張猙獰可怖的鬼臉,還有從那一道道狹長眼窟裡流露出來地冰冷殺氣。

  「大漢鐵騎~~」

  馬超策馬回頭。手中銀槍高舉撩天。

  「天下無敵!」

  五百騎兵紛紛高舉馬刀,轟然回應。

  倏忽之間。馬超將手中銀槍往前狠狠壓下。胯下駿馬似有靈性頓時長嘶一聲揚蹄飛奔,馬超身後,五百騎兵如同決了堤的洪水、席捲而前。鐵蹄翻騰,碎草爛泥漫天激濺。蹄聲如雷。直欲震碎長空。

  ……

  稽落山。馬躍大營。

  周倉步履沉重地走進馬躍中軍大帳。凝聲說道:「主公,已經過去十天了。還是沒有少將軍和五百騎兵地消息,你看是不是~~」

  「周倉!」馬躍霍然舉手,阻止周倉道,「沉住氣!只要我大軍未動,日逐王和置建落羅部的注意力便始終會集中在稽落山。馬超和他的五百騎兵就是安全地!退一步講。就算馬超的五百騎兵遇到了大隊鮮卑騎兵。打不過難道還逃不掉嗎?」

  周倉撓了撓頭,憨聲道:「那倒是。」

  ……

  北海。置建落羅部王庭。

  阿胡兒的八百鐵衛已經嚴陣以待,日逐王和各部首領也在陣前一字排開。

  來襲的漢軍只有四五百騎兵,日逐王還真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在日逐王看來,有王庭八百鐵衛已經足夠擊敗這支漢軍騎兵了,不過為防萬一,日逐王還是急令王庭以西八十里外地右骨朵部三千騎兵火速來援。

  「大王,漢軍!」

  阿胡兒忽然手指前方大叫起來,日逐王及各部首領聞聲抬頭,果見前方蒼茫地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群黑壓壓地騎兵,鮮卑騎兵地皮甲大多是灰色的,只有漢軍騎兵地鐵甲才顯出黝黑之色,在碧綠如茵的大草原上顯得格外惹眼。

  日逐王將手中權杖往前一揮,大聲道:「出擊,擊破敵軍。」

  阿胡兒鏗然抽出彎刀高舉過頂,仰天長嗥道:「大鮮卑的勇士們~~殺!」

  「殺殺殺~~」

  八百鮮卑勇士像野狼一樣瘋狂地吶喊起來,隨著阿胡兒將彎刀往前一引,便紛紛策馬向前,迎著前方疾馳而來的漢軍騎兵蜂擁而去。

  ……

  漢軍陣前。

  馬超舉槍撩天,仰天長吼:「錐形陣~~投槍準備!」

  馬超一聲令下,漫山遍野席捲而前的五百騎兵迅速開始結陣,倏忽之間便結成了突擊力最犀利地錐形陣,而馬超就處在錐形陣地最尖銳!長長地騎槍和鋒利的斬馬刀已經綽回鞘中,一柄柄投槍已經高高揚起。

  北方地遊牧民族會騎射,馬超麾下這五百秦胡少年也同樣會騎射,不過輕騎兵與輕騎兵之間的對戰,騎射功夫鮮有用武之地!當雙方戰馬都在高速衝刺時,就算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胡人,也很難遠距離射中敵人。

  只有極少數用箭好手才能在極速奔跑的戰馬上,數十步開外仍能放箭射中敵人。

  而等到敵人衝到近前你還敢使用弓箭的話,那基本上就等於自殺了。所以,騎兵之間的混戰,既便是草原上的胡人,騎射也從來不是殺敵的主要手段,大多會使用彎刀、馬叉、馬刀等近戰兵器殺敵。

  ……

  「哈!」

  阿胡兒大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坐騎已經完成了最後的加速。

  阿胡兒身後,八百鐵衛已經擺開了草原民族標準的「狼群」突擊陣(其實就是什麼陣形也沒有。所有人都一窩蜂似地往前衝。草原民族沒有文字、沒有書簡,自然更加不可能有兵書陣法,而像軻比能那樣有幸從漢人那裡學習兵書陣法地。畢竟只是極少數)。

  「咻!」

  兩軍相距百步之遙時,阿胡兒張弓搭箭。一支粗逾拇指地狼牙羽箭已經掠空射至,直取馬超咽喉,馬超微微側身,鋒利的狼牙箭已經貼著他的肩甲掠過,身後旋即響起一聲慘叫,不用回頭,馬超都知道已經有一名士兵中箭落馬。

  耳畔風聲呼嚎。腳下地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倏忽之間。兩支騎兵相距已經只有數十步之遙。

  「殺!」

  「嗡嗡嗡~~」

  馬超大吼一聲,往後高高揚起的右臂使勁往前甩出。當右臂往前甩到極限時五指猛然張開,緊緊握於手中地投槍頓時脫手而出。投槍尾部的繡竿開始急速地擺動。發出陣陣淒厲的尖嘯。

  「殺殺

  此起彼伏地殺伐聲中,馬超身後的五百騎兵同時吐氣開聲。用盡全身之力將握於手中的投槍甩了出去,將近五百支投槍霎時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綿密的死亡森林,挾帶著令人窒息的尖嘯。向著狂飆疾進的鮮卑騎兵惡狠狠的攢射而至。

  「嗯!?」

  眼見一道寒芒迎面疾射而至,阿胡兒臉色霍然驚變。急綽弓回鞘,再順手一撈、鋒利地彎刀已經來到了手中,那道寒芒堪堪射至。阿胡兒急挺刀擋格。耳畔只聽得噗地一聲輕響。手中彎刀同時一震。

  下一刻。一股冰寒從胸口蛛絲般向全身迅速擴散,阿胡兒陡然感到手中的彎刀沉重如山。再無力舉起空中,緩緩低下頭來,阿胡兒呆滯地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胸膛,一截竹竿已經刺穿了他的身體。

  「噗!」

  阿胡兒身體一歪從馬背上頹然摔落,旋即被身後飛奔而過的馬蹄踩成了肉泥。

  「噗噗噗~~」

  幾乎是阿胡兒倒身栽落地同時。百餘騎鮮卑鐵衛也已經中槍落馬,鮮卑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戰馬的悲嘶和士兵的哀嚎早已經響徹長空。馬超綽槍於手,仰天長嗥道:「兒郎們,一鼓作氣~~殺光這群鮮卑土狗!」

  「嗷嗷嗷~~」

  五百騎兵紛紛綽刀在手,轟然回應。

  鐵蹄奔騰、碎草四濺,倏忽之間,漢軍地錐形突擊陣已經與鮮卑鐵衛的群狼陣惡狠狠的撞在一起,原本就已經極為混亂地鮮卑狼群陣就像是被鐵犁犁開的泥田,從中間往兩翼綻裂,並且隨著漢軍錐形陣的突進,裂縫正變得越來越大。

  ……

  「什~~什麼?這怎麼可能!?」

  日逐王圓睜雙眼,死死地瞪著前方喧囂地戰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兩軍才剛剛接觸,八百王庭鐵衛就已經陣形大亂,而五百漢軍騎兵卻仍然保持著嚴謹地突擊陣形,這樣地結果簡直讓人發瘋!日逐王和各部首領因為相隔甚遠,沒有看到漢軍騎兵射出的投槍,還以為王庭鐵衛地陣形是被漢軍騎兵硬生生衝亂的。

  尤其是漢軍騎兵陣前那員白袍武將,於鮮卑亂軍之中更是如入無人之境,手中銀槍上挑下刺,就如同翻騰飛舞的白龍,鮮卑騎兵頓如波分浪裂,竟無人能阻其片刻!不到片刻功夫,八百鐵衛的騎陣便已經被漢軍騎兵鑿穿。

  ……

  「嗷哈~~」

  馬超舉槍撩天、仰天長嘯,狂暴的殺機如長河巨浪在胸際翻騰,正欲策馬回頭重新殺入鮮卑亂軍之中時,眼角餘光忽然瞥前前方不遠地草原上,正肅立一群衣著華麗的鮮卑人,其中一名鮮卑人的身後,居然還豎著一桿灰色大。

  「嗯?難道是鮮卑貴族?」

  馬超稍稍拔轉馬頭,任由胯下的坐騎揚蹄飛奔,前方那群衣著華麗的鮮卑人身影迅速變得清晰起來。

  ……

  「大王,漢軍騎兵已經鑿穿王庭鐵衛的騎陣,向著這邊殺過來了!」

  「大王快走!」

  「保護大王!」

  日逐王身邊的部落首領頓時慌了手腳,日逐王轉身欲逃時。馬超馬快,已經單騎殺到,手起一槍刺日逐王於馬下,其餘各部首領見狀大驚。急策馬來救。二十九名部落首領以及各自地親隨侍從百餘騎向著馬超一窩蜂似地衝殺過來。

  馬超不懼反喜,仰頭長嘯一聲策馬衝進鮮卑陣中,手中銀槍疾如閃電般吞吐突刺,首當其衝的四名部落首領只覺喉頭一涼。旋即渾身發冷,再難以動彈分毫,下一刻,無情的黑暗便如潮水般將他們吞噬。

  日逐王雖然翻身落馬,卻並未立即喪命,此時眼見這騎漢將大發神威。單騎獨鬥百餘鮮卑勇士而絲毫不落下風。每一槍刺出,必有一名鮮卑勇士中槍落馬。等到五百漢軍騎兵殺到時,那百餘鮮卑勇士已經死傷過半。

  日逐王心知逃生無望,不由定下心來厲聲喝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馬超策馬回頭,手中銀槍緩緩下壓。滴血的槍尖直指日逐王咽喉。

  日逐王死死地盯著馬超獅頭鬼面盔上地狹長眼窟,犀利地眼神直欲窺透鬼面盔的遮掩看清馬超的真容,再次喝問道:「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某。馬超是也。」

  冰冷的殺機從獅頭鬼面盔狹長地眼窟裡傾洩而出,一把冷森森的聲音從鬼臉面罩後面鬼魅般響起。下一刻,滴血的槍尖毫不留情地攢刺下來,一槍刺穿了日逐王的咽喉。血光激濺。日逐王犀利的眼神很快就開始散、並且黯淡下來。

  馬超一槍刺死日逐王。正欲下馬將其梟首、再割下耳朵時。鮮卑人的王庭鐵衛已經嗷嗷叫著殺了回來,等馬超率領五百鐵騎擊潰王庭鐵衛。再次返回日逐王伏屍之處時,日逐王地屍體卻已經不翼而飛。

  偷走日逐王屍體地是置建落羅部一個小部落的首領,剛才他雖然被馬超挑落馬下卻只是受了輕傷,因而裝死僥倖躲過一劫。隨著這名小部落首領地逃出生天,漢軍五百騎兵大敗八百王庭鐵衛。還有馬超單騎獨鬥百餘鮮卑勇士的消息在西部草原迅速傳揚開來。

  從這一天開始,獅頭鬼面的馬超~~成了鮮卑人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

  漢獻帝建安二年(189年)九月,馬躍引精兵八千擊鮮卑,

  落山下。

  十月初,從弟馬超引輕騎五百,避開正面、迂迴奔襲兩千餘里,一舉襲破置建落羅部王庭,八百王庭鐵衛被擊潰,日逐王、兩位王弟、三位王子,還有聚集在王庭的二十八位部落首領以及各自麾下的鮮卑貴族凡百餘人,全部被斬首。

  等右骨朵部三千騎兵趕到王庭時,看到地只有滿地伏屍,所有的屍體都已經被梟首,首級上的耳朵也只剩下了一隻,而那支來去如風的漢軍騎兵卻已經遠在數十里之外!報仇心切的三千鮮卑騎兵急起直追,卻被五百漢軍騎兵趁夜偷營,再次大敗而歸。

  ……

  長安,李儒官邸。

  李儒正和司隸校尉劉備地心腹謀士簡雍密談。

  經過大半年的混戰,涼州各部亂軍地實力迅速衰亡,甚至比賈詡預料地還要迅速。

  到了漢獻帝建安二年十月間,郭麾下已經只剩兩萬兵馬,暫時駐紮在長安。李催更慘,此時已經只剩八千殘兵屯於商縣,據武關以暫且棲身,好在南陽太守孫堅與荊州牧劉表也在混戰,暫時還無暇北顧。

  楊奉先與李催聯合,卻被郭、李儒打得大敗。李催率敗軍南走商縣時,楊奉率部出走,半路上又遭受郭軍地伏擊,所部亂軍只剩兩千殘兵,不得不奔入涼州武都郡,前來投奔段煨以暫且棲身。

  趙岑並未參與郭、李催之間的混戰,而是率領兩萬亂軍撤回了函谷關。不過涼州亂軍地糧草輜重大多被郭、李催瓜分一空,趙岑軍中缺糧,每日都有士卒嘩變叛逃,到了十月間也只剩下了七、八千人。

  涼州亂軍的敗亡已經在所難免,郭、李催之流根本就不可能久據關中,現在的確應該另謀出路了。

  一盞孤燈,滿室幽幽。

  簡雍正襟危坐,向李儒道:「以先生這等睿智之士,不可能看不清當今天下的大勢,如今漢室衰微,天下群雄並起,大丈夫擇主而事、建功立業正當其時也!郭將軍困守關中只能是死路一條,只有引兵向東投效我家主公,才是坦途。」

  李儒不陰不陽地說道:「聽說劉備大人經常當街販鞋,可有此事?」

  簡雍正色道:「確有此事。」

  李儒大笑道:「這等胸無大志之人,如何成就大事?郭將軍投了這樣地主公,才真正是死路一條。」

  簡雍微笑道:「先生不聞假癡不癲乎?」

  「哦?」李儒欣然道,「這麼說劉備大人是在裝瘋賣傻嘍?」

  簡雍不答反問道:「先生以為呢?」

  「好吧。」李儒點了點頭,又問道,「先生剛才也說了,方今漢室衰微、天下群雄並起,正是大丈夫尋覓明主、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不過先生請告訴我,劉備大人麾下兵不過數百,將不過關、張,稱得上是明主嗎?」

  簡雍道:「我家主公現在雖然只有數百精兵,武將也只有關羽、張飛兩位將軍,可誰又敢肯定數年之後,不會有精兵十萬、良將千員呢?天下大勢,唯大義方能服人,我家主公虎踞洛陽、執掌天下權柄,各路英豪必聞風來投,何愁大業不成?」

  「哈哈哈~~」李儒大笑道,「一個小小的司隸校尉也敢說執掌天下權柄?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李儒先生。」簡雍霍然起身,滿臉不悅地說道,「你可以不相信在下的話,但請不要侮辱我家主公。」

  李儒也沉下臉來,毫不客氣地說道:「簡雍先生請回吧,我家將軍是絕無可能當販夫走卒的部下的,言盡於此,來人,送客!」

  「李儒,將來你會後悔今天所做的決定。」簡雍臉色大變,怒道,「還有,請不要擅自做主,請帶我去見郭將軍,我要見郭將軍!」

  「我家將軍軍務繁忙,沒空見你。」李儒冷冷一笑,沉聲道,「還有,在下從不知道後悔二字怎麼寫,送客!」

  「哼!」

  簡雍悶哼一聲,拂袖而去。

  目送簡雍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李儒才正了正衣冠,換了副和顏悅色的嘴臉,向門外的家丁道:「有請平西將軍特使,郭圖先生。」

  ……

  稽落山下,馬躍大營。

  馬躍正伏案昏睡時,忽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所驚醒,霍然驚醒時,周倉早已經疾步而入,滿臉興奮地向馬躍大吼道:「主公,大喜!大喜呀!!!」

  「哦?」馬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少將軍回來了!」周倉擊節道,「出征時的五百騎兵回來了四百餘騎,而且還帶回了大量戰利品,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

  「是嗎?」馬躍急忙翻身坐起,問道,「帶回了什麼戰利器?」

  「置建落羅部大王日逐王的權杖,還有三千多隻鮮卑耳朵,都是左耳朵。」

  「好傢伙,這麼說馬超這小子踹了日逐王的王庭!」

  「還殺了三千多鮮卑人!?」

  「典韋!」馬躍奮然轉向侍立帳中的典韋,厲聲道,「傳令,三軍列陣,迎接少將軍得勝歸來!」

  「遵命。」

  典韋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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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記住這個名字吧


  落山下,馬躍軍大營。

  悠遠綿長的號角聲中,八千精騎如滾滾鐵流湧出大營,在大草原上緩緩展開。隊列前方旌旗飄揚,簇旗下,馬躍、周倉及右部六千戶、中部六千戶、左部六千戶等大小軍官跨馬肅立,抬眼處,前方蒼茫的地平線上正有一支騎兵席捲而來。

  「嗷~~」

  馬超威風凜凜地舉起銀槍,引吭長嘯。

  身後洶湧而進的四百餘騎兵霎時開始減速,並向兩翼緩緩展開,在距離馬躍大軍還有一箭之遙時堪堪紮住陣腳,這距離可以說是把握得恰到好處。如果是兩軍對陣,這樣的距離既可以避免遭受敵軍弓箭手的射殺,又可以給敵軍以足夠的壓力。

  馬躍不由暗暗點頭,行進、結陣只是一支軍隊最簡單的基本功,卻也最能體現這支軍隊主將統兵、將兵的能力。馬超雖然年幼,卻不愧是文和、則注教出來的高徒,至少在這方面,馬超是完全過硬的!

  不過,馬躍對馬超的期望可不僅僅只是過硬的將領,而是優秀的統帥!

  隨著麾下領地的擴張以及實力的增長,馬躍也在時刻不停地思考著馬家軍的未來。

  馬躍很清楚,自己那套「搶錢搶糧搶女人」的領兵、治兵、勵兵的套路是非常規的,只有在特殊的情形下才可以使用,比如八百流寇處在四面楚歌、朝不保夕的困境中,比如剛到幽州時強敵環伺、舉步唯艱地歲月。這一套都管用。

  不過現在,馬躍這套治軍之道顯然已經過時了。

  現在再不是朝不保夕、掙命博命的危急時刻了。

  馬躍自己也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正在逐步清洗麾下地軍隊,將三千舊部打發到廣茅的大草原上守邊。就是第一步!再接下來,烏桓狼騎。月氏從騎這些野性未馴地軍隊也將逐步淪為馬家軍的邊緣勢力。

  最後用於逐鹿中原地核心武力。勢必會是一支紀律嚴明、作風頑強地新軍。

  一支紀律嚴明、作風頑強地軍隊。需要一名合格的統帥。

  馬屠夫身經百戰、戰功赫赫,如果現在自稱天下第二名將,相信還沒有人敢稱自己是天下第一名將!不過遺憾的是,馬屠夫的戰術思想、治軍風格已經定型,很難再做出轉變。而這種風格又與新軍的建軍宗旨格格不入。

  所以,馬屠夫必須替將來地新軍尋找一位合格的統帥。

  高順、徐晃、方悅都是大將之才,都有獨擋一面的能力,無論讓誰來當這支新軍的統帥,都足以勝任。但遺憾的是。他們都不姓馬!在漢末三國這個士族門閥勢力橫行地時代,讓外姓武將擔當三軍統帥是不可想像地。

  就算高順、徐晃、方悅三人對馬躍忠心耿耿、毫無二心。可他們身邊的部下、幕僚呢?如果讓其中一人成為這支大軍地統帥,那麼圍繞著統帥勢必會出現一個龐大的利益群體,這個利益群體會同樣忠心耿耿嗎?

  還有馬躍身邊的利益群體,這個利益群體才是馬家勢力的核心群體。就算馬躍有意讓高順三人當中地其中一人成為新軍統帥,可這個利益群體會信服嗎?也許現在,馬躍身邊的利益群體還顯得微不足道,還根本不足以和他的個人威望相抗衡,可將來呢?

  隨著馬征、馬戰的成長,以及麾下文官、武將勢力的膨脹。馬躍還能像現在這樣獨斷專行嗎?人無遠慮。則必有近憂。馬躍不能不想得長遠些。現在再不是八百流寇席捲中原、朝不保夕的時候了。

  所以,新軍統帥必須姓馬。而且是馬家核心勢力地參與者。

  馬征、馬戰雖說是馬躍地嫡子,可他們畢竟年幼,培養他們成為統帥至少已是十幾年以後地事情了!

  而馬超,無疑是目前最適合的人選。

  現在地馬超雖然略顯稚嫩,但馬躍相信,只要假以時日,馬超終將變成一代名將!在歷史上,馬超本來就是一代名將,只不過時運不濟才抑鬱而終。馬躍雖然對三國瞭解不多,可因為同樣姓馬的緣故,馬超的事跡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馬騰原本也是人選之一,只可惜能力有限,而且又是馬躍的長輩。

  馬躍與賈詡、沮授、郭圖等人商議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培養馬超成為馬家新軍的未來統帥。

  馬躍正想得出神時,馬超早已策馬上前,於馬背上鏗然抱拳道:「超兒參見兄長。」

  馬躍輕輕頷首,沉聲道:「馬超,你可知罪?」

  馬超略微垂首,低聲道:「小弟知罪。」

  「未經本將軍允許便擅自率軍出擊,如此目無軍紀,就算將你斬首示眾也不為過!」馬躍說此一頓,神色略顯緩和,接著說道,「不過,念在你大勝而歸且斬獲頗豐,就此功過相抵,不予責罰也沒有賞賜,你可服氣?」

  馬超昂然道:「服!」

  馬躍明知此舉會助長馬超的囂張氣焰,可他還是決定這麼做!

  這是有原因的。

  既然決定了讓馬超當新軍的統帥,那馬超不但要有統帥的能力,更應該具備統帥的性格!能力是統帥的必備素質,性格才是統帥的魅力,完備的能力可以讓馬超成為合格的統帥,但只有獨特的魅力才能讓馬超成為優秀的統帥。

  塑造性格可比傳授武藝和教授兵書陣法困難多了,代價也更為昂貴。

  這第一步,就是培養馬超我行我素、獨斷專行的行事作風。我行我素、獨斷

  將領未必就能成為名將,但遇事優柔寡斷、畏首畏尾絕對不可能成為名將!常言道乖乖孩子沒出息。同樣的。沒有個性地將軍也不是好將軍。

  「馬超!」

  「末將在。」

  「可敢率領大軍出擊,踏平置建落羅部?」

  「有何不敢!?」

  —

  「好!」馬躍霍然回頭,目光刀一樣落在周倉還有各部千戶臉上,厲聲道。「周倉、各部千戶聽令。」

  周倉及各部千戶策馬上前。在馬躍面前一字排開,齊聲回應道:「末將在。」

  馬躍厲聲道:「即刻隨少將軍出征。踏平鮮卑置建落羅部。」

  「遵命!」

  周倉及各部千戶轟然回應,旋即一陣風似地湧到了馬超面前。抱拳厲聲道:「末將等奉主公之令。前來聽候少將軍調譴。」

  「嗯,諸將可各率本部,帳前聽調。」

  馬超輕輕頷首,年輕地臉上渾無一絲侷促之色,將戰時馬躍升帳點將的架勢學了個十足足。儼然行伍多年的沙場宿將。

  ……

  西海湖畔,日律推演部王庭。

  日律、推演本來是西部鮮卑兩個獨立的部落聯盟,十年前。日律部地王子阿日勒娶了推演部地公主柴木則。去年冬天。日律、推演部大王相繼病死,阿日勒繼承日律部王位。又因推演部大王膝下無子。也由女婿阿日勒繼承,兩大部落聯盟正式合併為日律推演部。

  置建落羅部大王日逐王的屍體此時就端端正正地擺放在阿日勒地圓頂大賬裡。日律推演大王阿日勒。麾下的峭王、首領、頭人還有貴族們正聚集在日逐王地屍體邊搖頭感慨、歎息不已。

  遙想日逐王昔日何等英雄,不想竟已死於非命。

  護送日逐王屍體前來西海王庭地就是死裡逃生的那位首領。阿日勒目光灼灼地盯著這位首領,問道:「日逐王是如何遇害的?」

  小首領道:「為漢軍所殺。」

  「漢軍?」阿日勒吃聲道。「漢軍不是還遠在稽落山嗎?怎麼突然又殺到北海王庭了?」

  小首領道:「馬屠夫的漢軍主力的確還在稽落山,襲擊北海王庭地只是一支四五百騎的漢軍騎兵。」

  「你說什麼!?」阿日勒大吃一驚,失聲道。「一支四五百騎的漢軍騎兵就襲破了北海王庭?還殺死了日逐王!?」

  「這怎麼可能?」

  「置建落羅部地王庭鐵衛呢?」

  「簡直不敢相信。」

  阿日勒話音方落,大帳中地峭王、首領、頭人和鮮卑貴族們頓時炸了鍋,阿日勒連連舉手,示意眾人肅靜。這才向那位小首領道:「你說地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小首領心有餘悸地說道。「那的確是一支漢軍騎兵。可也是一群魔鬼。他們披著黝黑地鐵甲,頭上戴頭猙獰恐怖的頭盔。他們疾如旋風,一下子就鑿穿了王庭鐵衛地騎陣出現在大王面前,大王還有各部首領猝不及防之下全部戰死。」

  阿日勒凝聲道:「只有你逃了出來?」

  小首領黯然點頭。

  阿日勒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那究竟是一支怎樣地軍隊?」

  小首領搖了搖頭,答道:「只知道這支漢軍的主將叫馬超。」

  「馬超?馬超!馬超!!!」阿日勒連喊三聲,臉色已然變得無比凝重,向身邊地鮮卑貴族憂心沖沖地說道,「諸位,請牢牢地記住這個名字吧,現在,他已經和馬屠夫一樣,成為大鮮卑最凶殘可怕的敵人。」

  ……

  長安,郭官邸。

  郭神色陰沉地望著李儒,問道:「文修,聽說你將司隸校尉劉備派來地使者奚落一頓,趕出了府門,又以大禮款待馬屠夫派來的特使,可有此事?」

  李儒道:「不錯,確有此事。」

  郭蹙眉道:「文修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難道真地要本將軍前去投奔馬屠夫?」

  李儒反問道:「難道將軍要投奔劉備?」

  郭道:「投奔劉備總比投奔馬屠夫要好些吧?馬屠夫麾下兵強馬壯,馬騰、高順、方悅、徐晃、賈詡、郭圖等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我去了未必就能得到重用。可劉備就不一樣了,到現在劉備都只有幾百人馬、關張二將。如果你我前去投奔。勢必會得到重用,先生以為呢?」

  李儒道:「將軍錯了。」

  郭道:「文修何出此言?」

  李儒道:「如果投奔馬屠夫,將軍至少還能混個太守當當,可如果去投奔劉備。只怕立時便有性命之憂。」

  「不會吧?」郭不信道。「劉備正是用人之際,敢圖本將軍性命?」

  李儒冷笑道:「如果將軍是劉備。劉備是將軍,將軍敢接受劉備的投降嗎?」

  郭略一思忖。旋即臉色一變。

  如果兩人換位。郭還真不敢接受劉備地投降。因為劉備麾下只有幾百號兵馬,而郭麾下卻有數萬大軍,如此主弱僕強之勢,那是極其危險地,劉備肯定擔心自己的位置會被郭取代。

  郭不解道:「既然是這樣。劉備為何又要派人前來招降?」

  李儒冷然道:「劉備需要地是將軍麾下地兩萬精兵,而不是將軍你。就算李儒去了劉備麾下,也還能混個一官半職。可如果將軍去了。那就必死無疑!將軍且莫以為李儒勸你投靠馬屠夫便存有什麼私心。這都是為您考慮啊。」

  感慨道:「明白了,幸虧文修考慮周全,否則本將軍矣。」

  李儒道:「既然將軍已經拿定主意,那在下這便去轉告郭圖先生如何?」

  郭道:「有勞文修了。」

  李儒長長一揖。轉身飄然而去,然而李儒地身影才剛剛走遠,屏風後面便轉出了一人來。只見此人長身玉立、容貌儒雅俊偉。不是劉備麾下從事簡雍還有誰來?簡雍沖郭淡淡一笑。說道:「如何,在下沒有說錯吧?」

  「……」

  郭默然。

  簡雍冷然道:「我家主公還在幽州時。雍曾與馬屠夫打過交道。深知此人生性多疑、殘忍嗜殺。自遼西烏桓大人丘力居死後,遼西、遼東、遼東屬國三郡烏桓大小七百餘部落本已投降,可馬屠夫只接收了烏桓部眾,卻將大小首領及烏桓族中貴族凡兩千七百餘人全部斬首!」

  郭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他相信簡雍說的都是真的,因為馬屠夫平定涼州之後,安定太守皇甫堅、金城太守閻溫、隴西太守公子璜。還有北地太守李據以及自己的簇兄張掖太守郭皓全部都被馬屠夫砍了頭。

  「馬屠夫受降歷來只受降卒,至於降將則一律梟首!」簡雍察顏觀色,知道郭心中驚懼,便又下了貼猛藥,接著說道,「別看現在徐晃、段煨在馬屠夫麾下混得不錯,其實這只是暫時的。等馬屠夫調走徐晃地河東兵。段煨地涼州兵。兩人地死期也就到了。」

  郭吸了口氣,向簡雍道:「李儒其心可誅。不過有句話他卻說的十分在理。劉備大人真地敢接受本將軍的投效嗎?他手下只有四五百兵馬,難道就不怕本將軍喧賓奪主,搶了他的權位嗎?」

  「可笑!」簡雍雖然能力平平,卻和李肅一樣能言善辯,剛才躲在屏風後偷聽時,便已經想到了措辭,此時見郭果然發難,便極為不屑地反問道,「如此荒謬的言論,將軍竟然也會信以為真?」

  「嗯?」郭霍然道,「荒謬?」

  簡雍道:「在下試問將軍,董卓因何而敗?」

  郭道:「關東軍勢力強大,涼州軍難以匹敵。」

  簡雍道:「將軍自謂比董卓如何?」

  郭道:「頗有不如。」

  簡雍又道:「既然是這樣,在下請問,將軍敢篡奪權位嗎?在篡奪了我家主公地權位之後,將軍準備拿什麼來抵擋關東聯軍的討伐呢?就憑將軍手下這兩萬軍隊嗎?董卓地二十萬大軍尚且兵敗如山倒,更何況將軍的兩萬軍隊。」

  郭默然。

  他還真沒想過要像董卓那樣執掌天下權柄,他現在只想去個有人地地方當太守,只要能夠離開長安這個鬼地方,能夠保住手下這兩萬人馬就行,別的他真的已經不再奢求什麼了,至少目前不會。

  簡雍又道:「如果將軍自認沒有能力抵擋關東聯軍地討伐,又怎敢篡奪我家主公的權位呢?我家主公又有什麼可以擔心地呢?」

  ……

  洛陽,劉備官邸。

  因為司隸校尉劉備設宴相請。司徒王允、司空劉弘、尚書盧毓、侍中蔡等朝中百官結伴來訪,隔著老遠便聽到了劉備在嚎啕大哭,眾人心中驚訝,走進大廳一看只見劉備正端著一碗發了霉的粗米飯痛哭流涕。狀極悲傷。

  王允急問道:「玄德公何事悲傷?」

  劉備以衣袖抹去眼角的淚水,低聲道:「備不是為自己而悲傷,實在是為了皇宮裡的天子還有太后而悲傷呀。」

  王允驚道:「天子及太后怎麼了?我等怎麼不知。」

  「並無大事。」劉備說此一頓,將手中那碗發了霉地粗米飯遞到王允面前。歎息道,「只是宮中缺糧,天子及太后只能就著野菜吃這發了霉地粗米飯啊。正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天子及太后衣食無著,下官於心何忍啊。嗚嗚嗚~~」

  說罷,劉備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唉~~」

  王允長歎一聲。無言以對。

  其餘劉弘、盧毓等人也是默不作聲,他們就算有心相助。也拿得出錢財,可洛陽苦無米市,也買不到多餘的糧食來供給宮中啊。

  良久。劉備始止住悲聲,長歎道:「今徐州殷富、頗有餘糧,備雖有意前往求購,只可惜兩袖空空。並無錢帛拿去購糧啊,唉。」

  這下,王允地老臉真地有些掛不住了。急忙說道:「老夫家中倒是有些珍奇古玩。反正留著也是沒用。拿去變賣倒也還能換些錢財,如果玄德公不嫌棄地話。不如譴人前去取來換錢便是。」

  蔡也道:「下官府中也有些古人詩稿、字畫。劉司隸盡可去取。」

  盧植之子,尚書盧毓道:「家父及在下為官多年,多少也積攢下了一些錢財,四五千貫還是拿得出來地。如今洛陽民生蕭條、有價無市,留在家裡反正也買不到什麼東西了,不如都送給劉備大人拿去買糧食吧。」

  有了王允、蔡、盧毓三人牽頭,其餘的人也知道如果今天毫無表示。只怕以後就沒臉再見人了,一個個便只好忍痛出血,各自捐錢地捐錢,捐物地捐物,不到頓飯功夫,劉備設下的這頓筵席便籌集了一大筆錢。

  捐了錢物之後,王允等人已經無心飲宴。紛紛告辭而去。劉備賠罪不已。一一送到大門之外,正送走最後一名官員時。義弟關羽忽然風塵僕僕地進了正門,正欲說話時,卻被劉備眼色阻

  羽會意,急忙噤聲。

  待最後一名官員走遠了,劉備才舒了口氣,問道:「雲長,徐州之行收穫如何?」

  關羽喜道:「收穫頗豐啊。大哥,陶謙這老頭的確好說話,我話還沒說完,就滿口答應提供朝廷五萬石糧食,還要饋贈五千斤生鐵、三百套鎧甲。小弟心裡還直後悔,大哥討地糧食太少了點,要是開口要十萬石,沒準也能要到。」

  「陶謙雖然好說話,可他手下的徐州官員未必也有那麼好說話,十萬石糧食已經超出徐州士族的承受底線了,再說五萬石糧食也足夠了。」

  說此一頓,劉備眸子裡頓時流露出令人心悸地陰蟄之色來,與剛才地憨厚、仁慈相比,此時地劉備就像換了個人似地,接著向關羽說道:「二弟,現在你立即去城東軍營點齊三百軍士,去辦一件要緊事。」

  關羽拭了拭額頭地汗水,問道:「什麼要緊事,這麼著急?」

  劉備將手中地一捲書簡遞與關羽,吩咐道:「這是王允、盧毓等大人答應捐增地款物,上面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記載著,等會你點齊軍士之後便挨家挨戶上門,將各位大人答應地錢物取回營中。」

  ……

  長安,李儒官邸。

  李儒正與郭圖飲宴之時,忽有家奴匆匆而入,湊著李儒耳際說了一番話,李儒聽罷頓時臉色大變,驚得跳了起來。

  郭圖亦是心頭一沉,急問道:「李儒先生,出什麼事了?」

  「郭圖先生,此番禍事至矣。」李儒抹了末額頭地冷汗,凝聲說道,「儒素來與郭妻舅友善,剛剛郭妻舅譴人來報,說郭已經暗中答應了簡雍,準備投效司隸校尉劉備了!而且還要將在下及先生押往洛陽問斬!」

  「什~~什麼!?」這下輪到郭圖大吃一驚了,急道,「竟有這種事情?」

  李儒以手扶額,懊惱道:「真是失策,看來還是小看了簡雍這個人啊。」

  郭圖急道:「李儒先生,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得想辦法挽回局面,絕不能讓郭將軍投奔劉備啊。」

  「這個只怕是很難挽回了。」李儒搖頭道,「為今之計,也只能先逃命再說了。」

  「既然已經無法挽回了~~」郭圖說此一頓,嘴角忽然綻起一絲狠辣地殺機,壓低聲音說道,「說不得只能先送郭將軍上路了!只要郭一死,涼州亂軍群龍無首,我們才有機會從中取事。」

  「不妥,不妥!」李儒急得連搖雙手,說道,「殺了郭容易,可真要殺了郭事情才更糟,到時候不要說招降了,只怕你我都得被暴亂的士兵砍成肉泥!郭要投降劉備就讓他去吧,反正馬平西麾下兵強馬壯,也不缺這兩萬人馬。」

  「如果長安城外有大軍壓境呢?」郭圖冷笑道,「這伙亂軍還敢殺了李儒先生嗎?」

  「嗯?」李儒神色一凝,終於回過神來,沉聲道,「郭圖先生,原來你是有備而來啊!」

  郭圖撣了撣衣袖,又正了正衣冠,淡然說道:「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圖又有何顏面再回河套見我家主公?」

  李儒以手觸額,心忖郭圖還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傢伙思維縝密,行事滴水不漏這一點而言,的確有狂妄地資格。

  ……

  洛陽,侍中蔡官邸。

  「膨膨膨~~」

  緊閉的大門忽然被人敲得震天響,已經睡下地老家丁急忙起身,將大門打開了一道縫,還沒睜開眼便呵欠連天地嘟嚷道:「什麼人啊,都這麼晚了還敲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真是的~~」

  「老東西,少說一句會死啊你。」

  老家丁話沒說完,臉上已經挨了重重一耳光。

  「你,你怎麼打人啊?」

  老家丁急忙睜開惺忪的睡眼,只見府門前赫然站著一大群手持火把地軍人,剛才打他的是一名軍官,此時正惡狠狠的瞪著他,罵道:「打你怎麼了?快把門打開!擔誤了二將軍的大事,要你好看。」

  老家丁火道:「什麼二將軍,這裡是侍中府。」

  「侍中府怎麼了?」軍官疾言厲色道,「老子還剛剛從司空府過來呢,司容府的人都不敢慢待老子,侍中府又算哪果蔥?」

  「平!」

  話沒說完,那軍官已經重重一腳踹在了大門上,微啟地大開轟然洞開,老家丁瘦弱地身體頓時被倒撞得飛了出去,半天爬不起來。軍官一腳踹開大門,往後把手一招,厲聲道:「弟兄們,照著單子搬東西。」

  「遵命。」

  百餘手持火把地士兵轟然應諾,就像一群活土匪,亂哄哄地湧進了侍中府。

  侍中府街對角,關羽在數名親衛地簇擁下負手而立,其中一名親衛慇勤地向關羽道:「二將軍,這麼一來蔡那老頭肯定嚇個半死,待會二將軍再及時出面,狠狠的殺一下二牛的威風,嘿嘿,這老東西還不得乖乖地把女兒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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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郭圖用計定長安


  洛陽,蔡邕官邸。

  「爹爹,爹爹~~」

 亂哄哄的吵雜聲中,一把嬌嬌怯怯的呼喚聲忽然響起,緊接著是一群兵痞子放肆至極的淫笑聲,嘴裡還不乾不淨地說些粗話,火光閃耀中,兩名士兵架著一名窈窕少女從後院走了出來。

  那少女長的實在一般,遠稱不上國色天香,不過膚色白淨而且身材嬌小,眉宇間也流露出一股楚楚可憐的風情,惹人愛憐,應該是屬於相書上所說的內媚之相。這種女人粗看一般,再看動人,三看傾國傾城,與之久處,則如甘醇、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侍中蔡邕的愛女蔡琰

  蔡琰自幼生長在官宦之家,平時最喜舞文弄墨,又精擅音律,撫得一手好琴。

 那一夜,蔡琰正在後院撫琴,不想司隸校尉劉備義弟關羽策馬從牆外經過,驟聞這天簌之音,不由聽得如癡如醉,便壯起色膽扒上牆頭往裡偷窺。恰月色清幽,滿塘荷色映著蔡琰如羊脂玉般的肌膚,關羽頓時驚為天人。

  就是那一夜的月色,替蔡琰招來了這場劫難。

  侍中蔡邕直挺挺地立在院門外,手指架起少女的兩名士兵,早已經氣得渾身亂顫,好半晌,這位正直的文人才順過氣來,厲聲罵道:「你們這些禽獸,畜生!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要強搶民女不成?」

  「放心,老頭兒。」一名士兵伸手在蔡邕臉上輕輕拍了一巴掌。語帶不屑地說道,「哥幾個只是帶這妞兒去軍營裡樂呵幾天,又不會要了她的命,過一陣子,自然會讓她回來地。你急個什麼勁啊?」

  「住口!」這名士兵話音方落。院子裡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喝,「二牛,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蔡邕霍然轉身。只見院子裡早已經昂然峙立著一員臉如重棗的武將,不是司隸校尉劉備大人的結義二弟關羽還有誰來?蔡邕頓如見了救星一般,上前拉著關羽的手。滿臉激動地說道:「關羽將軍。你來得正好。你倒是替老夫評評理,這些畜生太也可惡!」

  靜靜地聽罷蔡邕地敘述。關羽目光一閃,眸子裡殺機流露,厲聲道:「如此胡作非為。與強盜何異?來人,與本將軍將二牛拖下去~~斬首!其餘參與劫掠地士兵一律重仗八十軍棍,哼!」

  「遵命。」

  早有關羽的親兵一擁而上,架起二牛還有剛才行兇打劫的士兵就走,不及片刻功夫,院外便傳來了陣陣慘叫。關羽這才抱拳向蔡邕賠禮道:「蔡大人。末將治軍無方。以至於鬧出這樣地事情來。真是慚愧。」

  「罷了。」蔡邕搖了搖手,喟然道。「只希望將軍以後嚴加約束部下。」

  關羽連聲應是,趁機斜了一邊花容失色的蔡琰一眼,問道:「蔡大人,這一位……」

  「哦。」蔡邕恍然,向那少女道,「琰兒,還不快快上前謝過關羽將軍。」

  蔡琰俏生生上前,嬌嬌怯怯的向關羽襝衽一禮,脆聲道:「小女子蔡琰,謝過關將軍救命之恩。」

  「不敢不敢。」關羽虛手托起蔡琰,向蔡邕道:「沒想到蔡大人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兒,真是令人激賞,不知可否許人?」

  蔡邕道:「小女已經許與河東衛家子,不日便將完婚。」

  「哦。」關羽點了點頭,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寒芒,旋即將蔡邕抱拳道:「既如此,末將便告辭了。」

  蔡邕抱拳回禮道:「不送。」

 ……

長安東城,涼州亂軍大營。

  郭汜正升帳點將,三通鼓罷諸將皆魚貫而入,分立兩側,霍然側首,司隸校尉劉備派來地特使簡雍正侍立一側,迎上郭汜地目光,簡雍輕輕地點了點頭。郭汜一咬牙,正欲向諸將宣佈投奔劉備地決定時,忽有小校從帳外疾步而入。

  「將軍,軍師有急事求見。」

  「嗯,軍師?」郭汜愕然不已,實在想不通這個時候李儒來找他會有什麼急事?回頭望簡雍,簡雍也是神色狐疑。

  凝思片刻,郭汜向小校道,「傳令,讓軍師進來。」

  不及片刻功夫,兩道身影便已經疾步走進大廳。

  走在前面的便是李儒,李儒身後還跟著一條鐵塔般地漢子,這漢子雖然神色木訥,目光呆滯,可身上披著厚重的鐵甲,手中還拎著一把寒光閃閃的流星錘,顯得殺氣騰騰,郭汜隱隱覺地此人有些眼熟。仔細一想郭頓時臉色大變,此人不正是虎牢關前與呂布大戰五十合才落敗的關東猛將許褚嗎?

  「快攔住他!」郭汜不愧是沙場宿將,反應極快,一腳踹倒面前的桌案又拔劍在手,向侍立兩側的二十餘名西涼健將喝道:「快攔住他,他是關東猛將許褚!快~~」

  「咻!」

  「呃~~」

  郭汜話音未落,在帳中諸將反應過來之前,許褚手中的流星錘早已經飛擲而出,淒厲的破空聲中,有寒芒掠空而過,一閃便穿透了郭地胸膛。郭汜正在後退地身形猛地一頓,慘叫一聲緩緩低下頭來,只見自己的胸口已經被砸出斗大一個血窟窿,殷紅地鮮血正如噴泉般激濺而出,中間還夾雜著內臟的碎肉爛塊~~

  「噗~」

  郭汜雄壯地身軀晃了兩晃,頹然倒地。

  帳中諸將眼睜睜地看著郭汜遇刺身亡,竟是瞧得傻了。

  「呼~~」簡雍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回過神來,厲聲大叫道,「刺客,快抓刺客!」

  「但有妄動者,格殺勿論!」

  許褚搶前兩步,一把掐住簡雍咽喉。略一發力便捏碎了簡雍的喉骨。簡雍從鼻孔裡輕哼一聲。原本明亮地雙眸旋即黯淡下來。四肢劇烈地抽搐了兩下便寂然不動。許褚手一鬆,簡雍地屍體便像木頭般倒了下來。

  「喀嚓!」

  幾乎是與此同時。大帳四壁也被人生生扯裂,四五十名張弓搭箭地士兵已經將郭地中軍大帳團團圍住,雖然更遠處已經有許多涼州士兵意識到中軍大帳出了事。正往這邊聚集。但投鼠忌器之下,誰也不敢妄動。

  —

  這一次。李儒可謂有備而來。

  沒有郭汜地軍令。以李儒軍師地身份雖然難以調動任何一支涼州亂軍。可帶著四、五十名親兵來郭地中軍大帳議事卻絕不會有人阻攔!所以李儒才會對郭圖說,殺了郭汜容易。可殺了郭汜之後要想控制住涼州亂軍卻不那麼容易。

  不過這一次。李儒有郭圖幫忙。

  不到頓飯功夫。越來越多地涼州亂軍聚集到了中軍大帳外,數千士兵裡三層、外三層將郭地中軍大帳。已及帳中劍拔弩張地二十餘名涼州將校。還有李儒、許褚以及李儒地四五十名親兵都圍了起來。

  就在局勢越來越緊張。很快就要失去控制時。一騎快馬風馳電掣般衝進了大營。那一聲淒厲地長嗥幾乎響徹整座軍營:「敵襲!敵軍襲城了~~」

  「嗯?」

  「啊!」

  「敵襲,這個時候?」

  「真是要命啊。」

  帳中地涼州將領聞言紛紛色變。

  敵軍襲城了。可涼州亂軍的主將郭已經遇刺身亡。所有校尉以上地軍官全部集中在中軍大帳裡,已經被李儒地四五十號親兵還有許褚這惡魔所控制。失去了主將以及這些軍中地將校。涼州亂軍地下場可想而知。

  「諸位將軍。」李儒終於不失時機地跳了出來。「郭想帶著大軍去關東投奔劉備,可關東是關東軍地地盤。去了關東弟兄們還能活命嗎?郭這是要把弟兄們往死路上帶啊!本軍師委實不忍心看到弟兄們往絕路上走。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殺了郭。」

  有涼州武將喝問道:「軍師你殺了郭將軍也就罷了。可現在把大伙都圍起來。這是要幹什麼?」

  「委屈諸位了!」李儒冷然道,「請諸位將軍稍安勿躁。聽本軍師把話說完。」

  「別聽他的,我們人多。四五十號人未必就能困得往我們,殺了他!」

  「對。大家齊心協力往外衝啊。」

  人群中忽然有涼州武將叫囂起來。

  李儒眸子裡殺機流露。向邊上打個眼色,許褚會意兩步搶上前來將剛才最先叫囂地涼州武將拖死狗一樣拖了出來。照著他的後頸就是一拳,只聽「喀嚓」一聲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響過,那名涼州武將便如同爛泥般癱軟下來。

  其餘地涼州武將頓時騷動起來。許褚踏前一步厲聲喝道:「誰敢亂動!?」

  眾涼州武將凜然噤聲。

  李儒這才輕咳一聲。上前慢條斯理地說道:「現在。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投奔平西將軍馬躍!有願意追隨本軍師投奔馬將軍地。請站到左邊。不願意地,可以留在原地不動。等局勢平定。本軍師一定放你們走。絕不留難。」

  李儒話雖如此,可熟知他性格地涼州諸將早已經聽出了讓人不寒而慄地言外之音,誰要真敢留在原地不動,只怕立時就是身首異處地下場!當下再沒有人猶豫,二十餘名將領呼喇喇地全站到了左邊。

  「報~~」李儒話音方落,又有快馬疾馳而來,厲聲長嗥道,「敵軍已經進城。正殺奔大營而來。」

  大帳中地涼州將領以及外面越聚越多地涼州亂軍又是一陣騷動,李儒急忙喝道:「大家不要慌,本軍師已經與平西將軍的特使事先約定,只要弟兄們放下兵器、不做抵抗,所有人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

  長安城外。

  郭圖手指長安城頭正在緩緩降下地涼州軍旗,向身邊地高順道:「高順將軍,如果不出意外,長安可定,主公更可憑添兩萬百戰精兵。」

  ……

  洛陽,劉備官邸。

  張飛火急火燎地進了書房。問劉備道:「大哥。二哥呢?」

  「雲長去河東了。」

  「河東?」張飛蹙眉道。「河東不是呂布那廝地地盤嗎。二哥去那幹嗎?」

  劉備搖了苦笑道:「誰知道雲長去河東幹什麼,不過三弟你找雲長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張飛懊惱道。「只是想到了一招矛法,想和二哥切磋切磋。」

  ……

  河東,安邑。

  在漢末。河東衛家其實並不是什麼世家大族。只是普通地商販之家,地位甚至還不如一般地農民。根本算不上士族。而且河東衛家跟武帝時地大將軍衛青半點關係也沒有。武帝時地衛家因為太子之亂已經被滅族。

  河東衛家本是代郡人衛高後人。真正興起是在曹魏時期,因為衛覬當上了魏國地尚書。從此衛家才濟身士族行列。到後來。衛家的衛瓘還成了晉朝地司空,顯赫一時。不過現在。連曹操都還只是州牧。衛家當然不可能發跡。

  不過衛家次子衛寧。表字仲道。在河東甚至是京畿洛陽都算小有名氣。

  這不但因為衛仲道本身勤奮好學。還因為他拜了個好老師,這位老師不是別人。就

  蔡。衛家雖是商販之家,但家境殷富,所以衛仲問,衛父又不惜重金讓其拜入名士蔡門下。

  衛家在安邑城西開了家綢緞鋪。

  這天晌午時分,衛家綢緞鋪街對角地茶樓裡來了條身高九尺、臉如重棗的大漢,這大漢要了二樓臨街的一間雅座,要了壺清茶又將夥計喚入雅間問起話來。

  「夥計,街對面這間綢緞鋪生意不錯啊,知道是誰開地嗎?」

  「這哪能不知道,衛家開地唄。」

  「衛家?」

  「對,鼎鼎大名的衛家,殷富之家啊。」

  「哦,聽說衛家有位公子很有名,是嗎?」

  「客官您說的是衛家二公子衛寧吧?嘿,還別說,這衛家二公子還真是有學問,長的也是一表人才,還拜了洛陽城裡地大名士蔡當老師,還有啊,這老師很快就要變成岳父啦,衛家這下算是發跡了,攀上高枝嘍。」

  大漢砸了砸嘴巴,默然無語。

  夥計又道:「知道蔡是誰嗎?朝廷裡的大官,說了您也不知道。」

  「行了行了。」大漢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忙你的去吧。」

  是夜,月黑風高。

  一名歹人趁夜摸進安邑城東衛家,衛家老兩口,長公子,二公子,僕人丫環,伙夫、馬伕、護院,滿門上下二十餘口全部被殺,無一倖免!河東太守呂布勒令安邑縣令查了數月毫無結果,遂成為一樁無頭公案。

  ……

  ;_州,泰山郡。

  ;_州牧曹操正率領郭嘉、荀彧、荀攸、程、陳宮等謀士出巨平以西百餘里,深入黃巾賊寇的勢力範圍察看山川地形,忽有小校來報,前方有三千賊兵正在沿途劫掠,很快就要殺到曹操面前了。

  時曹操帳下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李典、藏霸諸將皆領兵在外,只有曹仁之弟,小將曹純引兩百騎兵護衛在側。眾急勸曹操避走時,小將曹純策馬出列,疾聲道:「事急矣,主公可速走,某來斷後。」

  言未已,前方殺聲大起,黃巾賊兵已經漫山遍野掩殺過來。

  曹操打馬急走,曹純遂引兩百騎兵迎擊。兩軍相交,曹純手起一槍刺黃巾賊將於馬下,兩百騎兵趁勢掩殺,黃巾賊兵四散而潰。曹純引軍追殺百餘里,斬首數百大勝而還,曹操手撫純背歎曰:「子和(曹純表字)真吾之樊噲也。」

  ……

  西海。

  日律推演部的王庭沐浴在一片靜謐的夜色裡,阿日勒地王妃正在圓頂大帳裡給兩位年幼地王子講述鮮卑祖先跋山涉水前來西部草原地英雄事跡,年長的薩滿則在圓頂大帳外地馬車上拉著蒼涼的馬頭琴。

  王庭四周稀稀落落地散佈著數百頂大帳,還有上千頂氈包。

  現在已經是深秋,即將入冬的季節了,西海岸邊的水草已經枯萎,原本聚集在這一帶遊牧的牧民們已經四散離去,只有等到來年春天草長鶯飛時候,他們才會再次回來,再次聚集在西海王庭。

  那時候,不但牛羊牲畜忙著交配繁衍後代,世代生活在草原上的鮮卑人也將抓緊時間交配、繁殖後代。

  圓頂大帳外,數十名身材雄壯的王庭護衛手持長矛、迎風肅立。

  更遠處,一隊隊的巡遊騎兵正在棲息地四周遊戈,警惕地搜視著蒼茫的大草原,隨時準備迎擊可能出現的敵人。

  一切顯得如此地安靜、祥和。

  沒有人意識到危險正在降臨。

  恰烏雲蔽日,大漠上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一支騎兵如同鬼魅踏著夜色而來,正在草原上悄無聲息地前進。

  一隊鮮卑騎兵恰好從不遠處游戈而過,領隊的百夫長手持羊指火把策馬行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藉著打呵欠的機會目光無意識地掃視四周,忽然間,百夫長雄壯的身軀猛地一頓,似是從莫名的黑暗中發現了什麼。

  「什~~什麼東西?」百夫長霎時警覺起來,將火把交到左手,右手已經抽出了彎刀,待身後的鮮卑騎兵策馬靠了上來,才伸手一指前方濃濃的夜色,凝聲問道,「你們看,前面黑乎乎的,是什麼鬼東西?」

  「呼~」

  「呼~」

  「呼~」

  鮮卑百夫長話音方落,前方黝暗的夜色裡驟然燃起數百支通明的火把,熊熊的火光霎時照亮了一大片草原,鮮卑百夫長以及身後的鮮卑騎兵驚恐地發現,原本完無一物的草原上已經出現了一群鬼魅般的騎兵。

  那是一群真正的鬼魅騎兵,黝黑的鐵甲、黝黑的戰馬,甚至連手中的兵器也是一團漆黑,在火光的照耀下絕無一絲反光!但最令人恐懼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那群鬼魅騎兵的臉,那分明不是人臉,而是一張張猙獰恐怖的鬼臉。

  「鬼,鬼啊~~」

  「媽呀,快跑啊!」

  百夫長身後的鮮卑騎兵紛紛大亂起來,膽怯的已經轉身就逃,這些鮮卑騎兵可以在戰場上英勇地戰死而絕不退縮,卻無法在這群猙獰恐怖的鬼物面前保持鎮定。在迷信的古代,對鬼神的敬畏遠甚於對死亡的恐懼。

  鮮卑百夫長正欲喝止麾下騎兵,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閃電般射至,從鮮卑百夫長的咽喉貫穿而過,黝黑而又鋒利的箭簇直透後頸,帶走了一滴鮮血,也帶走了鮮卑百夫長年輕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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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走一趟函谷關


  獻帝建安三年(190)正月,馬超率五千精騎長驅裡,襲破日律推演部王庭,阿日勒恰好狩獵在外、僥倖躲過一劫,不過留在王庭的王子、王妃還有鮮卑貴族都成了馬超的槍下亡魂。

  馬超前後兩次擊破鮮卑王庭,將置建落羅部和日律推演部打得潰不成軍。

  為了躲避馬超兵鋒,西部鮮卑向西遷徙三千餘里,從此再不敢踏入遠東一步。

  二月,馬躍率後續大軍前來與馬超匯合,合兵南擊居延海,休屠王倉促集結兩萬騎兵迎戰,慘敗,率三千殘騎遁入西域。

  三月,馬躍、馬超引軍擊西域,兵圍大宛。

  五月,大宛破,屠城,獲汗血寶馬(赤兔馬)六匹,西域各國望風而降。

  六月,馬屠夫向月氏王索要公主阿姿古麗,不與,遂起西域胡騎十二萬,以馬超為帥,兵圍大月氏王都,是月下旬城破,屠城三日,人畜略盡。

  ……

  南陽,宛城。

  這幾天,南陽太守孫堅總是感到心緒不寧,便帶著幾名親信家將上街閒誑,正走時,忽聞前方鑼鼓喧天,一輛囚車正緩緩行進,孫堅閃於街邊定睛望去,只見車中囚犯容貌英偉、頗有威儀,雖身處囚籠亦神色自若。

  孫堅心中驚奇,急問左右道:「這是怎麼回事?」

  親信家將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將押解囚車的衙役叫到孫堅跟前,那衙役見是太守大人。慌忙跪拜於地。恭恭敬敬地唱道:「小人劉升,拜見太守大人。」

  「起來吧。」孫堅伸手一指囚車中地犯人,問道,「這犯人叫什麼名字?」

  「小人不知。」

  「所犯何罪?」

  「殺人罪。」

  「所殺何人?」

  「張大戶。」

  「為何殺人?」

  「亦不知。」

  「這就怪了。」孫堅納罕道。「既不知姓名,亦不知因何而殺人,你們審問了沒有?」

  「審過了。也上過大刑了。」衙役恭敬地應道。「不過犯人死活不肯開口。」

  孫堅又指了指囚車。問道:「那你這又是幹什麼?」

  衙役道:「小人將犯人押解示眾。就是希望有相熟地人上前指認其來歷。不過已經三天了。還沒有一人肯上前指認。」

  忽有親信家將上前說道:「主公。這犯人所殺張大戶便是祖茂將軍妻舅。」

  「你是說張年?」孫堅蹙眉道。「這張年仗著是祖茂妻舅,平素胡作非為、橫行鄉里,本將軍早就想治冶他了。只是一直領兵在外才無暇顧及,沒想到竟然被人給殺了!不過,這麼說起來。這犯人倒是在為民除害了。嗯。有點意思。」

  說此一頓,孫堅又向那衙役道:「去。把那犯人放了。讓他到街邊茶樓裡見本將軍。」

  衙役恭聲道:「小人遵命。」

  片刻後,街邊茶樓。

  犯人雖然已被打得遍體鱗傷。而且步履蹣跚,不過眉宇間仍是流露出一股卓爾不群的飄逸之姿。進了雅間向孫堅長長一揖,朗聲道:「草民徐庶,謝過大人活命之恩。」

  孫堅道:「你叫徐庶?」

  徐庶道:「正是。」

  孫堅道:「為何要殺人?」

  「無他。」徐庶拂了拂衣袖。淡然道,「路見不平而已。」

  「好一個路見不平。」孫堅擊案道,「就憑這句話,便知道先生是位令人敬佩的俠義之士。看來本官沒有救錯人。」

  「大人過譽了。徐某如何當得上俠義之士的美譽。」徐庶說此一頓,忽然反問道,「如果徐某這雙眼睛沒有看錯人地話。將軍想必便是斬華雄、敗董卓的前將軍、烏程侯、南陽太守孫堅孫將軍吧?」

  孫堅目露異色,頷首道:「正是。」

  徐庶伸手將垂落胸前的亂髮甩到腦後。淡然問道:「看將軍神色抑鬱。心緒不寧。可是因為荊州之爭而煩憂?」

  孫堅驚道:「先生如何得知?」

  徐庶道:「將軍與劉表之爭。早已天下皆知。將軍本江東猛虎,雖馬屠虎狼之輩亦未必能敵。劉表碌碌庸才本不是對手。只可惜將軍受人掣肘、難以盡展胸中抱負,所以心中煩憂。是也不是?」

  孫堅起身。向徐庶長長一揖。喟然長歎道:「先生高才,本將軍正因此事而心憂不已。」

  徐庶道:「將軍豈不聞功高而震主乎?」

  「功高震主?」孫堅聞言凜然。旋即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原來如此,多謝先生指點。」

  徐庶道:「將軍客氣了。」

  孫堅道:「還請先生不吝賜教,堅該如何度過眼前困厄?」

  徐庶伸手遙指東方,淡然道:「八個字。遠避江東。徐圖後計。」

  「遠避江東。徐圖後計?」孫堅凝思片刻,神色豁然開朗。對向徐庶道,「先生高才令人歎服,若先生不棄,願以軍師之位相請?」

  徐庶沖孫堅長長一揖,朗聲道:「承蒙將軍不棄,願效犬馬之勞。」

  ……

  城,韓馥官邸。

  辛評神色慌張地衝進大廳,向韓馥高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韓馥急問道:「出什麼事了?」

  辛評喘息道:「剛剛河間長史趙浮譴快馬來報,幽州刺史公孫瓚盡起幽燕之眾,共五萬大軍兵分兩路殺奔冀州來了!其中大將嚴綱率軍一萬進攻中山國,公孫瓚則親率四

  ,以公孫越為先鋒,已經攻入河間郡,河間太守牛渙降了。」

  「啊?」韓馥驚得跳了起來。失聲道,「公孫瓚五萬大軍犯境。這可如何是好?」

  「主公休要驚慌。」大將張郃出列說道,「末將只需本部兵馬。便可擊退來犯之敵。」

  「報~~」張郃音方落,又有小校閃身入內。跪地疾聲道。人,延津急報!」

  「延~~延津?」韓馥吃聲道,「延津怎麼了?」

  小校道:「勃海太守袁紹引軍兩萬出屯延津,形跡可疑。」

  「什~~什麼!?」韓馥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袁紹!這個時候?」

  辛評蹙眉道:「主公。這下事情棘手了。如果只有公孫瓚、嚴綱這兩路人馬,我軍尚有五分勝算。可如果公孫瓚和袁紹聯起手來,則我軍必敗無疑!」

  一旁地張郃聞言神色霍然一變。可凝思片刻終是未置一辭。辛評的斷言也許過於草率卻也不無道理,張郃雖然自信冀州軍不會輸給天下任何軍隊。可如果公孫瓚真和袁紹聯起手來。勝負的確難料。

  韓馥急得猶如熱鍋上地螞蟻,連連擊手道:「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仲治(辛評表字)。你倒是快想想辦法。」

  辛評凝思片刻,說道:「主公,當務之急是必須先弄清楚袁紹軍地意圖。如果袁紹來者不善。那就沒什麼好說了。是戰是降請主公拿定主意便是。可如果袁紹並不打算和公孫瓚聯手。則事猶可為。」

  韓馥急道:「既如此,仲治可速速動身前往延津。問明袁紹此來意圖。」

  辛評應道:「遵命。」

  「大人。」然而辛評不及動身,又有親兵入內道。「高干、荀兩位大人廳外求見。」

  高干,本是袁紹處甥。

  荀,韓馥素重其才。屢次譴人延請。皆不可得。

  「高干,荀?」韓馥神色一怔,問道。「他們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辛評略一思忖,旋即臉色大變,凝聲道:「怕是給袁紹當說客來了。」

  ……

  壽春,袁術官邸。

  孫堅越說越激動。以足頓地道:「前伐董卓。堅拚死力戰。上為國家討賊。下為將軍報家門私仇耳!今擊劉表。堅不惜以身犯險,率軍長驅直入。幾可功成。奈何將軍不與軍糧。以致功虧一簣。堅與劉表本無私仇,如此不顧生死、三軍用命,還不都是為了報答將軍地知遇之恩?可將軍為何反要起疑心呢?」

  袁術心中愧疚,默然無語。

  孫堅又道:「聽聞有人在將軍面前誣蔑末將有取代將軍之心。末將百口莫辯,唯有自請辭官。歸吳郡結草而居,還請將軍另譴大將出任南陽太守。」

  「文台請暫息雷霆之怒。」袁術愧疚不已,忙勸道,「都怪本將軍一時糊塗,聽信了小人讒言,既然現在誤會已經消除,文台還是回到南陽去吧,南陽郡需要文台坐鎮,本將軍帳下也不能少了你這員虎將哪。」

  孫堅執意離去,沉聲道:「堅意已決,請將軍恩准。」

  「唉~~」袁術長長地歎息一聲,不遠遺憾地問道,「文台,難道真地沒有挽回地餘地了嗎?」

  孫堅見袁術神情懇切,言語間頗多黯然神傷之意,不由牽動昔日情誼,緩聲說道:「堅今日自請辭官而去,並非是要棄將軍而去,只等流言消逝,來日將軍若有差譴,堅隨時前來聽候調譴便是。」

  袁術喜道:「既然這樣,文台可領吳郡太守,如何?」

  孫堅心中震驚,暗忖徐庶果然學究天人,竟然連袁術地反應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當時便順勢應道:「堅敢不從命。」

  ……

  城,韓馥官邸。

  高干、荀二人見禮畢,荀首先說道:「今幽州刺史公孫瓚挾幽燕之眾南擊冀州,北方中山、常山、河間諸郡已經望風而降,又有勃海太守袁紹引軍屯於延津,意圖不明,等二人都很替將軍擔心呢。」

  韓馥道:「不知友若(荀表字)有何高見?」

  荀不答反問道:「在將軍看來,在待人寬厚方面,自比袁紹如何?」

  韓馥自慚形愧道:「我不如他。」

  荀又道:「在臨危決策、智勇過人方面。又如何?」

  韓馥答道:「我不如他。」

  荀又道:「那麼在累世廣施恩德,使天下人受益方面。又如何呢?」

  韓馥道:「亦不如他。」

  連續問了幾個問題才之後,荀才接著說道:「公孫瓚率幽燕之眾而南下。兵鋒銳不可擋,袁紹是時下英傑。難以久居將軍麾下?冀州更是國家賴以生存地重地!如果公孫瓚、袁紹合力來攻。將軍旦夕便有覆亡之憂。」

  韓馥連連點頭,荀所言倒也並非危言聳聽。

  荀接著說道:「將軍與袁紹是舊交,又是盟友,如今為了將軍地前程著想。不如將冀州讓與袁紹。袁紹得到冀州之後。手下兵多將廣。又有冀州殷富之地為後盾,定能擊敗公孫瓚一統黃河以北江山。到時候論功行賞,袁紹肯定會對將軍感激不盡。」

  一邊地高干接著說道:「而且將冀州讓與袁紹。將軍還能博得讓賢地美譽。到時候將軍在冀州士子百姓心目中地地位就會比泰山還要穩固,又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

  韓馥生性怯懦。又

  見。

  當危機遠在天邊時還能臨機決斷。可一旦身臨險境立刻變得畏首畏尾起來,所以當初四路聯軍討伐河套時。韓馥能夠斷然譴大軍出擊,而此時公孫瓚率軍打上門來。卻變得惶惶不可終日了。

  覺得甚、高干說地不無道理,韓馥心下意動、正欲答應時,大將張郃早已經閃身跳了出來。厲聲喝道:「主公不可!」

  「嗯?」

  韓馥聞言一怔。廳中眾人也霎時將目光聚焦在張郃身上。

  張郃拱手作揖。疾聲說道:「冀州雖然偏僻,卻有人丁五、六百萬,可戰之士足以百萬之數。各郡各縣倉縻所儲糧食足以維持十年有餘!而袁紹卻缺丁少糧。仰我鼻息而存。袁紹之於將軍,就如嬰兒之於手上,隨便伸手一掐就能讓其斷氣。似這等強弱分明之勢,怎可反而讓出冀州呢?」

  韓馥無奈道:「本將軍原是袁氏故吏。才能也不如袁本初。量德讓賢不正是古人所推崇地嗎?張郃你為什麼還要阻攔呢?」

  ……

  漢獻帝建安三年(190)二月。

  張郃、辛評、辛毗等文臣武將苦勸無果,冀州牧韓馥執意讓出冀州。袁紹正式入主冀州。

  袁紹初得冀州。躊躇滿志地對軍師田豐說道:「如今盜賊四起、帝室黯弱。我袁家世代受寵。決心竭盡全力復興漢室。然而齊桓公沒有管仲就不能成為霸主,越王勾踐沒有范蠡就不能保住越國,我想與卿同心戮力、共扶漢室。不知卿有何妙計?」

  田豐答道:「主公年少入朝、揚名海內,廢立之際能發揚忠義。渡河北上則勃海從命。擁一郡之卒而聚冀州之眾。威聲越過河朔。名望重於天下!主公如能大興義軍東向,先定青州黃巾。再滅黑山賊張燕,然後驅師北伐,平公孫瓚,震懾夫余、三韓,如此一來,就能坐擁黃河以北四州之地。再趁機收攬天下英雄,集合百萬大軍。最後南下洛陽復宗廟社稷、挾天子以令諸侯,到時候還有誰是主公地對手?」

  袁紹聞言哈哈大笑道:「吾亦正有此意。」

  ……

  不過,與田豐這遠大戰略構想所構勒出地宏偉藍圖相比,袁紹目前所面臨地局勢卻要凶險得多!

  首先,幽州刺史公孫瓚並未因為韓馥讓出冀州便停止進攻,反而發起了更加猛烈地攻勢,數月間連續攻陷了河間郡、中山國、常山國、安平郡、巨鹿郡,趙國等地,將冀州中北部各郡國吞噬殆盡,兵鋒直指州治城。

  其次,韓馥地冀州舊部如大將張郃、韓猛、蔣奇、蔣義渠等人擁兵自重、各守城池,並未立刻歸順袁紹。

  最後,還沒等袁紹將田豐地戰略構想付諸實施,青州地黃巾賊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自曹操出任兗州牧以來,軍師郭嘉所獻之襲擾疲敵之計終於發揮了作用,盤踞在濟北蛇丘地十餘萬黃巾賊已經糧草耗盡、無以為繼。

  漢獻帝建安三年(190)三月,曹操收編蛇丘十七萬黃巾賊兵,擇其精壯三萬餘人組建青州兵,一代梟雄曹操終於擁有了一支逐鹿天下地部曲。

  ……

  洛陽,劉備官邸。

  關羽興沖沖地搶入門來,向劉備道:「大哥,小弟回來了。」

  劉備直挺挺地坐在桌案兵面,一語未發。

  關羽渾然不覺,大步走到劉備面前,興奮地說道:「大哥,小弟看上了蔡大人地女兒,懇求大哥出面替小弟作媒……」

  「女人地事以後再說!」關羽話未說完,便被劉備冷冰冰地打斷,語氣不善地說道,「現在正事要緊,別整天盡想著女人。」

  「呃~~」關羽愕然,吃聲問道,「大哥,出什麼事了?」

  劉備緩緩轉過案上地錦匣,向關羽道:「二弟,你看這是什麼?」

  關羽一瞥之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錦匣裡裝著一顆人頭,赫然正是簡雍地頭顱。

  「簡~~簡雍先生!?」關羽失聲道,「大哥,這~~這是怎麼回事?」

  劉備臉上掠過一絲抽搐,凝聲道:「這是函谷關守將趙岑剛剛派人送來地。」

  「趙岑?」關羽狹長地鳳目霍然睜開,有駭人地冷焰一掠而逝,握拳切齒道,「大哥放心,小弟定要手刃此獠,替簡雍先生報仇。」

  「不。」劉備搖了搖頭,沉聲道,「殺憲和(簡雍表字)地不是趙岑,而是馬屠夫!馬屠夫將憲和的人頭送給趙岑,只不過是想恐嚇他投降罷了。」

  「馬屠夫?」關羽切齒道,「又是馬屠夫,前次在穎川,後來在幽州,那兩筆老帳還沒有跟他算清呢,哼。」

  「跟馬屠夫算帳,現在還不時候,你我兄弟也沒有這個實力!」劉備目光陰沉,凝聲說道,「現在憲和死了,招降郭地事情也就失敗了,如果不出意外,郭的兩萬涼州亂軍將肯定會倒向馬屠夫。」

  「這樣一來,馬屠夫地實力將更加強大,洛陽京畿面臨地威脅就更大了。」關羽急道,「大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

  「當然不能坐失良機」劉備沉聲道,「二弟,你立刻去把三弟找來,讓他點起三百精壯軍士,陪大哥走一趟函谷關。」「什麼?」關羽失聲道,「大哥你要去函谷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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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雄踞北方的霸主


  函谷關前。

  兩軍陣圓,劉備攜張飛策馬出陣,直趨涼州亂軍軍前,趙岑見劉備赤手空拳而來,身邊只有一將相隨,便也在十數騎健將的簇擁下打馬出陣,來到兩軍陣前向劉備遙相抱拳,朗聲道:「劉使君。」

  劉備亦抱拳道:「趙將軍。」

  趙岑道:「不知使君此來有何貴幹?」

  劉備道:「只為獻糧而來。」

  「嗯?」趙岑兩眼微瞇,若有所思地望著劉備,問道,「獻糧而來?」

  劉備道:「正是。」

  趙岑道:「使君就不怕此事東窗事發,被人在天子面前奏一本私通賊寇?」

  劉備淡然道:「敢問將軍,你是賊寇嗎?」

  趙岑心頭一跳,凝聲道:「劉使君此言何意?」

  劉備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只要將軍願意,備三日之內便可以向天子討來聖旨,敕封將軍為函谷關守將,從此之後,將軍所部軍卒所需之軍糧、輜重,概由朝廷一力承擔。」

  「唔~~」

  趙岑捋鬚陷入了沉思。

  劉備的條件不可謂不誘人,只要答應投效,朝廷便會出錢出糧供養他麾下的軍隊,而且更令人心動的是趙岑仍可以盤踞在函谷關,命運還是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不過,趙岑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劉備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勢必有所圖。

  「劉使君此話當真?」

  「當真。」

  「可有其它條件?」

  「並無其它條件。」劉備淡然道,「將軍只需譴麾下大將隨備同往洛陽,代替將軍接受天子敕封便是。」

  「好!」趙岑回頭喝道,「固何在。」

  趙岑身後一將策馬出列,抱拳疾聲道:「末將在。」

  趙岑道:「即刻隨劉使君前往洛陽表陳天子,就說本將軍以天下蒼生為念,棄暗投明了。」

  固道:「末將領命。」

  ……

  吳郡。

  孫堅自任吳郡太守,聽從軍師徐庶之謀遍貼榜方延請八方英傑,數月間,各路英傑紛紛慕名來投。

  時有吳縣名士顧雍。字元歎,慕名來投,被孫堅委以長史重任。

  顧雍又舉薦彭城名士張昭,張昭表字子布,因避亂江東隱於吳縣,孫堅亦延請其為帳前從事,張昭又舉薦廣陵人張紘,張紘字子綱,亦是當下名士,張紘又舉薦淮陰人步。步字子山,亦有大才。

  又有勇士朱桓,聞名吳縣,孫堅延為帳前校尉。

  朱桓又舉薦余姚人凌操,凌操又舉薦九江周泰,周泰又舉薦壽春蔣欽,蔣欽又舉薦廬江陳武、余姚董襲、錢塘全柔。俱為孫堅帳前都尉。漸漸的,孫堅麾下聚集了一大批文臣武將,開始綻露出不同於往昔的氣象。

  孫堅祖籍吳縣,是地地道道的江東士人,很容易就獲得了江東士族的鼎力支持。到了漢獻帝建安三年(190),孫堅在吳縣已經完全站穩腳跟,這時候的孫堅手下要文臣有文臣。要武將有武將,要錢糧有錢糧,已經具備了爭霸天下的資本。

  ……

  漢獻帝建安三年四月。

  曹操平定青州黃巾之亂後,立即以八百加急奏捷朝廷。

  天子賜表晉封曹操為平東將軍,鰲鄉侯,假節鋮。這時候的曹操認為自己已經在兗州站穩了腳跟,再不必寄人籬下、仰人鼻息而生存了,便派譴泰山太守應邵前往琅玡郡接父親家眷來兗州團聚。

  曹操父親曹嵩。自從曹操發矯詔興義兵討伐董卓時起,便舉家避居琅玡郡。

  應邵趕到琅邪,將曹操手書交與曹嵩過目。曹嵩看過曹操手書,老懷欣慰,心忖阿瞞總算是出息了,便與次子曹德攜家眷四十餘人,奴僕隨從百餘人。又將家中資財裝了百餘牛車。浩浩蕩蕩地往州而來。

  徐州刺史陶謙聞知此訊。欲趁機結好曹操,便派了都尉張闓率領五百舊部前來護送。

  這天走到半路。忽然天降大雨,應邵、張闓慌忙將曹嵩家小,以及百餘車財物護入山中古寺暫避,曹嵩因妻妾皆為女流,不宜與士卒共處一室,便將張闓的五百步卒安排在廓下暫避,結果當夜雨大風急,許多士兵都被斜吹進來的大雨淋成了落湯雞。

  「他奶奶地,弟兄們什麼時候吃過這苦?」一名士兵伸手抹了把臉,將臉上的雨水抹去,罵罵咧咧地說道,「原以為投了官軍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現在倒好,敢情比原來還不如,早知這樣,鬼才投官軍。」

  「就是。」另一名正趴在窗沿上往裡面張望的士兵伸手指著屋裡,嘟嚷道,「瞧瞧人家,又是酒又是肉,再看看弟兄們,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這要在以前,老子早***破門而入了。」

  這名士兵話音方落,古寺廊外頓時一片死寂。

  「喀嚓~~」

  有耀眼的閃電從天上閃過,霎時照亮了五百士卒的臉孔,幾乎所有人的眼睛裡都流露出狼一樣地光芒,就像一群野獸嗅到了獵物那誘人的美味。張闓和這五百士卒本是從青州流竄進徐州的黃巾賊兵,因為感懷陶謙仁義才投降成了官軍。

  藉著耀眼的閃電,張闓鬼使神差般側過頭來,直直地望著另一側廊下緊緊擠在一起的百餘輛大車,他***,那可是百餘車金銀財物啊!干他***,張闓狠狠的將銜於嘴中地草莖吐了出來,拔刀在手。

  「弟兄們,幹他娘的一票,再回泰山落草去!」

  「好嘞!」

  五百士卒轟然答應。

  ……

  濟北相鮑信官邸。

  兩天前,鮑信醉酒落馬,箭瘡復發,行將一命嗚呼。聞聽好友性命垂危,曹操慌忙撇下大軍從蛇丘快馬前來探視。

  臥榻前,曹操黯然道:「公義(鮑信表字),某來看你來了?」

  「孟德,是孟德嗎?」

  「正是曹某。」

  鮑信睜開酸澀的雙眼望著曹操,乾裂的嘴唇囁嚅了半天才低聲說道:「孟德。這一次我怕是挺不過去了。鮑某自為濟北相。東征西討。先應孟德興義兵討薰卓。又起王師平賊寇,也算是死無所憾了,只是有兩件事放不下呀,咳咳咳~~」

  曹操念起與鮑信舊時情誼。不由心中酸楚。黯然道:「公義,你有何未了的心願,就讓曹某來替你完成吧。」

  鮑信輕輕頷首,手指跪於床頭的少年說道:「吾有獨子,名真,可憐年僅九歲便已無親無怙、無依無靠,還望孟德念及往日情誼。將之撫養成人,則信於泉下亦不勝感激。」

  「公義你就放心吧。」曹操垂淚道,「汝子既為吾子。鮑真便為曹真,操在此指天為誓,若有違誓,人神共滅之。」

  「若得如此,信死亦可瞑目了。」鮑信目露欣慰之色。向跪於床頭地少年輕喝道,「真兒,還不快上前叩見義父。」

  那少年轉身向曹操納頭便拜,恭聲唱道:「真兒叩見義父。」

  「好孩子。」曹操急上前扶起曹真,和聲說道,「快起來。」

  鮑信長出一口氣,提起最後一口氣說道:「孟德。這第二件事卻是為了報答你的撫孤之恩,吾有大將于禁,能統兵、善征戰,只可惜濟北國國小兵少,于禁難以盡展其才,所幸孟德已是兗州牧守,于禁若能為你所用,必可一展所長。」

  曹操喟然道:「義公情誼。操銘感五內。」

  「唉~~」鮑信長長歎息一聲,幽幽說道,「現在好了,真的再沒什麼遺憾的了。」

  言訖,鮑信緩緩合上雙眼,溘然去世。

  從鮑信官邸出來,曹操一邊命人準備鮑信後事。一邊命人去延請于禁。

  早在穎川圍剿張梁所部黃巾以及馬屠夫八百流寇時。曹操便與于禁有過合作。對于禁的印象極佳,此番鮑信臨死前以于禁相托。倒是讓曹操頗有些喜出望外。

  然而,于禁還沒來,曹洪卻氣喘吁吁地先到了。

  「子廉?」曹操惑然道,「你不在蛇丘領軍,卻來盧縣做什麼?」

  曹洪臉有異色,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

  「出什麼事了?」曹操心頭起疑,小眼睛裡已經浮起了一團陰霾,沉聲道,「快講。」

  曹洪喟然歎息一聲,說道:「主公,太爺他……」

  曹操霍然失色,厲聲喝道:「家父怎麼了?」

  曹洪黯然道:「應邵奉主公之命前去琅玡迎接太爺,陶謙老賊不安好心派五百部曲護送,走到半路時這五百部曲突然反目,可憐太爺、二爺還有全家四十餘口、百餘奴僕盡遭屠戮,只有十數人僥倖逃出,前來蛇丘報信。」

  「啊?父親!二弟!」

  曹操大叫一聲,兩眼發黑往後便倒。

  ……

  漢獻帝建安三年(190)。

  冀州巨鹿郡,公孫瓚、袁紹終於兵戎相見。

  巨鹿郡地處冀州腹地,乃是城北方門戶,一旦巨鹿郡被公孫瓚軍攻陷,幽燕虎狼之兵便可縱騎南下直趨城之效,這對冀州百姓、士族地信心是個嚴重地打擊,到時候不但處於觀望態勢地韓馥殘餘勢力會倒向公孫瓚,就連袁紹的舊部也會喪失信心。

  ……

  趙國高邑,公孫瓚中軍大帳。

  關靖指著地圖向公孫瓚道:「主公,巨鹿郡是城北方最後一道屏障了,只要主公大軍攻佔巨鹿,趙雲將軍地八千白馬義從和嚴綱將軍的兩萬輕騎便可以從平鄉長驅南下,直逼城之外!袁紹麾下沒有大規模地騎兵,只要趙雲將軍地白馬義從和嚴綱將軍的兩萬輕騎突然出現在城城外,剛剛入主城的袁紹連同麾下兩萬大軍就會被徹底釘死在城。」

  剛剛趕到高邑與公孫瓚大軍匯合的公孫越聞言哈哈大笑道:「這樣一來,我軍根本就不必強行攻城,只需要將城團團圍住,就能把袁紹困死在城內了,這和掐死一隻螞蟻有什麼區別呢?哦哈哈~~」

  「嗯!」公孫瓚點了點頭,凝聲道,「所以巨鹿一戰關係重大,不容有失,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時候讓子龍的白馬義從出戰了。」

  關靖道:「趙雲將軍勇冠三軍且統兵有方,必能旗開得勝。」

  ……

  清河縣,張郃中軍大營。

  張郃正伏案察看公孫瓚軍與袁紹軍的敵對態勢時,帳外忽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帳簾掀處,韓馥舊將韓猛、蔣奇已經疾步而入。

  「韓猛將軍,蔣奇將軍。」張郃迎上前來,急問道,「巨鹿局勢如何?」

  韓猛道:「公孫瓚六萬大軍已經進至趙國高邑,袁紹也率兩萬大軍北上巨鹿平鄉,大戰是一觸即發哪。」

  蔣奇道:「張郃將軍以為誰地勝算大一些?」

  「公孫瓚兵力佔優,袁紹則是以逸待勞,所以很難判斷熟勝熟敗啊。」張郃說此一頓,目光陡然變得格外冷肅,沉聲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此戰的勝者必將一統幽、青、冀、並四州,成為雄踞北方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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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田豐定計


  鉅鹿,袁紹中軍大帳。

  田豐向袁紹說道:「主公,公孫瓚兵多,我軍兵少;公孫瓚多騎兵,我軍皆為步兵;更令頭痛的是,河北一帶皆為平原地形,利於騎兵突擊而不利於步兵堅守。綜合這三方面的因素,我軍可以說是處於絕對的劣勢啊。」

  許攸擊節歎道:「可恨張郃、蔣奇、韓猛等人各自擁兵自重,不願投奔主公,要不然,有了這三部騎兵相助,又何懼公孫瓚區區幾萬騎兵?」

  逢紀憂心沖沖地說道:「更讓人擔心的是,聽說公孫瓚正派人拉攏張郃等人,如果張郃等人都投奔了公孫瓚,那局勢就真的不妙了。」

  田豐道:「張郃等人雖不願相助主公,暫時卻也不會倒向公孫瓚,他們現在仍在觀望,看看誰將獲得巨鹿之戰的勝利,不過豐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最終是誰獲勝,張郃等人都將引軍相投。」

  「哦?」袁紹聞言神色一動,凝聲說道,「元皓是說,只要我軍能獲得巨鹿之戰的勝利,張郃等人就會引軍來投?」

  田豐道:「正是。」

  袁紹道:「看來,巨鹿之戰是非勝不可啊。」

  審配道:「不過,要想打贏巨鹿之戰,還真的不易呢。」

  袁紹滿懷希冀地望著田豐,問道:「元皓可有破敵良策?」

  田豐道:「敵強我弱,要想打贏這一仗,就只能出奇制勝了。」

  袁紹急問道:「如何出奇制勝?」

  田豐捋了捋柳須。凝聲道:「在合適地地點、合適的時間、合適的條件下打一場伏擊戰。」

  「嗯?」袁紹部將淳於瓊聞言困惑不解地問道,「軍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但淳於瓊聽不明白,就是袁紹,還有韓子、元進等將領也是聽得滿頭霧水,只有許攸、逢紀、審配等謀士神色凝重,臉上流露若有所思的表情。所謂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合適地條件下打一場伏擊戰。豈非天方夜譚?

  一般情況下,打伏擊可以選擇合適的地點,卻根本不可能選擇合適的時間,更無可能等到條件成熟再發動伏擊。因為敵軍是動態的,不可能一直守在伏擊地點等待被伏擊。

  田豐不及回答淳於瓊諸將的疑問,疾步走到案前,指著地圖說道:「主公請看,巨鹿郡乃至整個河北都是一馬平川。敵軍的斥候站在原地就能清晰地偵察到方圓十數里內的敵情,根本就沒有適合伏擊的地點。」

  「對呀。」

  這次不但淳於瓊諸將連連點頭,就連審配、逢紀以及袁紹等人也紛紛附和道:「這一帶根本就沒有適合伏擊地地點。」

  「這就對了。」田豐目露笑意,奮然說道,「既然主公及諸位先生都這麼看,想來公孫瓚以及麾下的謀士武將也定然這樣認為,如此一來,我軍便能出其不意、功其不備,這場伏擊戰至少已經勝了一半。」

  袁紹急道:「可是元皓,這不是沒有適合伏擊的地點嗎?」

  田豐笑道:「河北平原一馬平川。地面上的確不適合埋設伏兵,可是地下呢?」

  袁紹愕然道:「嗯,地~~地下!?」

  「地下?」逢紀、審配、許攸等人則恍然道。「緣來如此。」

  「對,就是地下!」田豐沉聲道,「先在平原上掘藏兵坑,然後將軍隊藏於地下,上面覆以木架乾草,再鋪以薄土。不走到近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破綻的。不過。挖掘藏兵坑耗費時日。所以必須事先選定伏兵地點。」

  袁紹擊節道:「這就是元皓方纔所言合適地點的由來了?」

  田豐道:「正是。」

  袁紹道:「那麼合適的時間呢?」

  田豐道:「暴雨泥濘之時,公孫瓚的幽燕騎兵就會徹底喪失優勢!」

  「可笑!」田豐話音方落。許攸便冷笑道,「藏兵坑的挖掘點尚且可以先定,可何時天雨豈容選擇?」

  田豐淡淡一笑,目光灼灼地盯著許攸,定聲說道:「五日之後必將暴雨如注,子遠先生信是不信?」

  許攸道:「自然不信。」

  田豐霍然回頭,滿臉嚴肅地向袁紹道:「主公,豐敢立下軍令狀,五日之後若天不降雨,願領軍法。」

  袁紹目光冷然,沉聲道:「元皓,軍中無戲言。」

  田豐抱拳道:「豐願立軍令狀。」

  「好。」袁紹擊節道,「現在合適的地點、合適地時間皆已具備,卻不知這合適的條件又指的是什麼?」

  田豐喟然歎息道:「主公,合適地地點、合適的時間都不算什麼,只有這合適的條件才是最難的。」

  袁紹道:「此話怎講?」

  田豐道:「必須要有一支作風頑強的軍隊作為誘餌,將公孫瓚的主力騎兵牽著鼻子走,並最終在合適地時間將敵軍引入合適地地點。不過,這個任務過於凶險,做誘餌地軍隊將直接面對公孫瓚數萬騎兵的突擊,很難不被擊潰呀。」

  「公孫瓚地幽燕騎兵,某視之土雞瓦狗耳。」田豐話音方落,一把鏗鏘有力的聲音炸雷般響起,眾人急視之,只見鞠義早已經挺身而出,立於帳中向袁紹抱拳道,「主公,軍師,義願領先登營當這誘餌。」

  田豐嘴角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向袁紹道:「主公,當此重任者,非鞠義將軍莫屬。」

  「唔~~」袁紹微微頷首,凝聲道,「現在請軍師發號施令。」

  田豐正了正衣冠,走到袁紹案前,朗聲道:「鞠義聽令。」

  鞠義鏗然抱拳,昂然道:「末將在。」

  田豐道:「率本部八千精兵出信都向南。所有士卒皆卸去鐵甲,只披布甲。可多備牛拉馬車等輜重車輛,少量車上可滿載軍糧、器械等輜重,其餘車輛則滿載乾柴白草等引火之物,外以麻布覆蓋。若公孫瓚軍來襲,可沿途丟棄滿載軍糧輜重地馬車。且戰且退撤往澤國,每日只准後撤三十里,不得有誤。」

  鞠義轟然應道:「末將領命。」

  田豐又道:「淳於瓊、韓子、元進。」

  淳於瓊及部將韓子、元進同時踏前,於田豐面前一字排開,抱拳疾聲應道:「末將在。」

  「各率本部兵馬,火速趕赴澤國多挖藏兵坑。」

  「遵命。」

  ……

  趙國,公孫瓚中軍大帳。

  趙雲大步流星,走進大帳向公孫瓚道:「參見主公。」

  「子龍你來了。呵呵。」公孫瓚笑道,「八千白馬義從訓練得如何了?」

  趙雲昂然道:「白馬義從隨時聽候調譴。」

  「嗯。」公孫瓚點頭道,「子龍不必心急,這幾天就在大營裡好好休整。」

  「報~~」公孫瓚話音方落,忽有小校急步而入,跪地疾聲道,「主公,剛剛探馬回報,有運糧隊出信都向南去了。」

  「信都可是袁紹的屯

  ,難道是要運送軍糧前往巨鹿?」侍立一側的關靖神小校道,「探馬可曾回報,運糧隊有多少輛馬車?」

  小校道:「約有八百輛馬車。」

  「八百輛馬車?」關靖向公孫瓚道。「主公,這可不是小數目了。」

  公孫瓚道:「有多少軍隊護送?」

  小校應道:「有安平郡八千郡兵護送。」

  「八千郡兵?不過是群土雞瓦犬而已。」公孫瓚說此一頓,目露冷色,疾聲喝道,「公孫范、單經何在?」

  兩員健將挺身而前,疾聲道:「末將在。」

  —

  公孫瓚道:「立即點起五千輕騎。殺奔信都之南奪了袁紹軍糧。」

  公孫范、單經轟然應諾道:「末將領命。」

  ……

  ;_州。曹操中軍大帳。

  荀彧、荀攸、程、陳宮、郭嘉等人疾步而入。

  人未至。荀彧便已經急聲勸道:「主公,現在州剛定。人心未穩,不宜擅動刀兵啊。」

  「是啊。」荀攸、程也勸道,「而且徐州刺史陶謙為人仁義,謙謙君子天下敬仰,主公如果為了一己之私便擅動大軍興兵報復,豈不是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從此之後,還有誰敢來投奔主公呢?」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操黑著臉,厲聲喝道,「如果連殺父之仇都報不了,操有何顏面再立於人世之間?」

  陳宮因為與陶謙友善,為了避嫌一直未曾做聲,此時終於也忍不住對曹操說道:「主公為了報父仇,難道連爭霸天下的大業都不顧了嗎?」

  「一屋不掃何言掃天下?」曹操斷然道,「若連殺父之仇也報不了,還談什麼爭霸天下?」

  荀彧道:「可是~~」

  「行了。」曹操蠻橫地打斷了荀彧的話,大聲道,「文若不必再勸了,我意已決!」

  「唉。」

  荀彧等人輕輕搖頭,紛紛歎息。

  曹操以手擊案,厲聲喝道:「夏侯惇。」

  夏侯惇踏前一步,抱拳奮然道:「孟德有何吩咐?」

  曹操咬牙切齒道:「立即點起三千青州兵為前部殺奔徐州,但入徐州之境,不分男女老幼皆屠之!」

  夏侯惇森然道:「末將領命。」

  曹操霍然起身,陰狠的目光掠過夏侯淵、曹仁、曹洪諸將,厲聲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兵馬,全軍戴孝,隨某殺奔徐州~~報仇雪恨!」

  夏侯淵諸將轟然應諾。

  目送曹操及諸將紛紛離去,旬彧、荀攸、程相視苦笑,陳宮眸子裡卻是不可遏止地掠過一絲失望,萬萬沒有想到曹操竟是如此殘忍嗜殺之人,如此行徑與馬屠夫何異?倏忽之間,陳宮已經心存去意。

  ……

  巨鹿之野。

  單經灰頭土臉來到公孫范面前,喘息道:「將軍,這伙郡兵不像一般地郡兵,很扎手啊。」

  公孫范聞言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就在片刻之前,單經率領本部兩千騎兵向袁紹軍的運糧隊發起了試探性的攻擊。公孫范以為這支運糧隊根本不堪一擊,單經也渾然不曾放在心上,兩人都犯了輕敵大忌,結果甫一交鋒,單經就被運糧隊殺得大敗。

  ……

  鞠義軍中。

  前軍小校策馬來到鞠義面前,頗有些遺憾地說道:「將軍,剛才為何鳴金收兵?」

  鞠義淡然道:「臨行前軍師曾有過叮囑,此行誘敵至要,且不可鋒芒太露。眼前這支騎兵不過是公孫瓚手下的小股騎兵,就算全滅了又如何?」

  小校點頭道:「明白了。」

  鞠義犀利的目光逐一掠過身邊的將校,沉聲道:「你們都給本將軍記住,此戰的目標是公孫瓚的主力大軍,所以,在公孫瓚地主力大軍出現之前,你們都給本將軍悠著點,千萬不要打得太猛了,要不然,公孫瓚這孬種縮回幽州不玩了就不好辦了。」

  「哈哈哈~~」

  眾將校聞言哈哈大笑。

  ……

  趙國,公孫瓚中軍大帳。

  「什麼?」公孫瓚難以置信地望著跟前垂頭喪氣的公孫范、單經兩人,厲聲道,「無功而返!五千精銳騎兵,居然還奈何不了押送軍糧的八千郡兵?你們可真能幹,真能給本將軍長臉啊!」

  公孫范、單經默然以對。

  一邊的關靖忽然眉頭一跳,凝聲道:「主公,看來這應該是田豐的瞞天過海之計!」

  「嗯,瞞天過海?」公孫瓚凝聲道,「此話怎講?」

  關靖道:「袁紹明知道從信都運送軍糧會遭到我軍截奪,可又不能不運,所以只能派兵護送。派兵如果派少了,很容易被搶,如果派多了又擔心巨鹿的守軍兵力薄弱,怎麼辦呢?瞞天過海!」

  「?」

  「所謂瞞天過海,就是以精銳步卒喬裝郡兵護送軍糧,我軍不察,只派少量騎兵前往截奪則必然無功而返,待主公重新調集大軍前往截奪,卻為時已晚,信都的軍糧便可以順利運抵巨鹿袁紹大營了。」

  「可惡!」公孫瓚狠狠一拳捶在桌案上,厲聲道,「絕不能讓這批軍糧運到袁紹大營!嚴綱、公孫越聽令。」

  大將嚴綱,公孫瓚從弟公孫越同時踏前一步,朗聲道:「末將在。」

  公孫瓚沉聲道:「立即點起兩萬騎兵,輕騎疾進定要搶在這批軍糧運到袁紹大營之前將之截住!」

  「遵命。」

  嚴綱、公孫越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次日,公孫瓚正等得焦急不耐時,忽有小校疾步入帳,顫聲道:「主公,不~~不好了。

  公孫瓚心頭一跳,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喘息道:「二將軍他,他……」

  「二弟怎麼了?」公孫瓚霍然色變,踏前一步將小校劈胸拎起,厲聲道,「快說!」

  小校惶然道:「二將軍他被袁紹大將鞠義一箭射……射死了。」

  「什麼!?」

  公孫瓚大叫一聲,往後疾退兩步險些一頭栽倒在地,還是趙雲眼疾手快急上前一把扶住,公孫瓚與公孫越兄弟情深,驟然噩耗頓時如遭雷噬,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鞠義!」好半晌,公孫瓚才回過神來,咬牙切齒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關靖惶然道:「主公?」

  公孫瓚渾如不覺,厲聲道:「田楷何在?」

  田楷抱拳應道:「末將在。」

  公孫瓚切齒道:「率本部兵馬協助士起守住大營。」

  「遵命。」

  「趙雲,單經、公孫范。」

  「末將在。」

  「各率本部兵馬隨本將軍出征,誓死擊殺鞠義,替二弟報仇雪恨。」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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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鞠義澤國擊趙雲


  澤國。公孫瓚軍中。

  關靖以手撫額。不無慶幸地向身邊地公孫瓚說道:「主公,鞠義真不愧是袁紹廑下的頭號大將啊。其人不但指揮若定、用兵如神,而且廑下的先登營將士也個個都像磐石般頑強啊,不過現在總算是被圍住了。」

  「嗯。」

  公孫瓚點了點頭,恨恨地揮舞了一下胳膊。似乎想藉著這一揮地力量將前面不遠處。像大蛇般盤成一團地先登營一舉消滅。自從單經、公孫范劫糧失利。再到公孫越被鞠義射殺,公孫瓚再親率大軍前來報復,時間已經過去整整三天了。

  三天來。在開闊地平原上,公孫瓚先後調動了數萬幽燕騎兵。居然愣是奈何不了先登營區區八千運糧隊,不過唯一值得慶幸地是。終於知道這支運糧隊居然是袁紹廑下赫赫威名的先登營。而且到了澤國時,終於將鞠義的先登營合圍成功了。

  「主公,只要能滅了先登營。袁紹就必敗無疑了。」關靖說此一頓。凝聲道,「所以。澤國一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滅了鞠義。」

  「嗯。」公孫瓚再次點頭,霍然回頭。向身後地趙雲道。「子龍。該你出戰了。」

  趙雲鏗然抱拳,疾聲道:「末將領命。」

  「吼∼」

  「嗚嗚嗚……」「咚咚咚……」

  趙雲舉槍撩天,長嘯一聲。下一刻。悠遠綿長地號角聲以及激烈地戰鼓聲登時衝霄而起。大軍陣前地幽燕騎兵如波分浪裂般向兩翼展了開來。頓時現出中軍清一色的白馬騎兵來。連馬上地騎兵也是清一色地白色戰袍,白色布甲。乍一眼望去,恍如滿地皓雪。

  「啪啪啪……」

  旌旗地獵獵飄蕩聲中。兩桿白底紅邊的大旗呼地沖天而起,漫空飛捲地旗面上分別繡著「白馬義從」「趙」幾個龍飛風舞地大字。

  袁紹軍中。

  鞠義微瞇地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駭人的冷色。嘴角也不經意間綻起了一絲冷冽的殺機,沉聲道:「白馬義從?有意思。」

  霍然回首,當作誘餌地數百輛運糧車已經被結成圓形防禦陣,牢牢地擋在軍隊地外沿。用以抵擋敵軍騎兵的突擊。車陣後面,百戰餘生地六千先登死士早已嚴陣以待,刀出鞘、箭上弦。鋒利的長矛聳立如森。戰場上瀰漫著烈烈殺機。

  翹首望天,烏雲密佈。

  看來軍師地預言很可能會成為現實,也許明天。也許今晚,就會有一場大雨降臨!想到這裡。鞠義嘴角地殺機頓時變得格外猙獰。忍不住環顧四野。但見四野蒼茫。一片混沌。以鞠義多年沙場征戰的經驗。也根本發現不了任何破綻。

  但鞠認知道,這片蒼茫的平原地下。分明埋伏著一萬精兵!

  不愧是軍師啊,將一切都安排得完美無缺。

  三天前。田豐以瞞天過海之計將一萬精銳袁軍巧妙地調離了大營,前來澤國挖掘藏兵坑設伏,公孫瓚根本沒有料到三天後會在澤國與袁軍決戰。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向數百里外的澤國派出哪怕一騎斥侯。

  三天後。鞠義地先登營成功地將公孫瓚的四萬騎兵吸引到了澤國。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水到渠成,公孫瓚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踏入陷阱。

  現在。合適地條件、合適的地點都已經完美無缺地實現了,就等合適地時間了!鞠義再次翹首望天。眸子裡既有希冀又有擔憂。這天……真地會下暴雨嗎?如果不下暴雨的話,最多只能擊潰公孫瓚軍。而無法殲滅!

  「轟轟轟∼」

  震天撼地地轟隆聲忽然隔空傳來,頓時將鞠義從沉思中拉回現實。驚抬頭。只見那片白雪般地幽燕騎兵已經風捲殘雲般掩殺過來。鞠義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眸子裡流露出一絲灼熱的戰意。鏗然抽出寶劍高舉向天。

  「嚷嚷嚷……」

  急促地腳步聲連同綿綿不息地金屬撞擊聲霎時響起,一隊隊精銳槍兵已經神色冷峻地越過了車陣。開始在車陣之外列陣,現在還不到最後的時刻。還不宜借助運糧車陣來禦敵,事實上。鞠義也完全有信心憑借先登死士的頑強防守頂住敵軍的連續突擊。

  數百里外。平鄉袁紹大營。

  袁紹按劍肅立隙望高台上,正神色緊張地注視著頭頂暗沉沉的天空,身後簇擁著田豐、許攸、逢紀、審配等人,田丰神色從容。許攸卻是目露冷色。

  「啪啪啪……」

  獵獵勁風吹蕩著隙望台角落地旌旗。劈啪作響。袁紹等人身上地袍裾亦被狂風吹得啪啪作響。沙砂夾雜在狂風中肆意地拍打在眾人臉上,映肌生痛。

  田豐讓前一步,勸袁紹道:「主公請回帳吧。這裡風大傷身。」

  「嘿,本將軍在大帳裡呆不住哇。」袁紹重重一掌拍在隙望台地轅木上。凝聲道。「這天……究竟會不會下雨呀?」

  田豐淡然道:「主公放心吧。今夜子時前必然暴雨如注。」

  一邊地許攸頓時抓住時機擠兌道:「這可是元皓說的。若過了子時便算是第四天了。那你就要兌現軍令狀了哦。」

  田豐捋了捋柳須。儒雅的臉上露出一絲恬淡。三分肅然,還有六分自信。向許攸道:「若子時之前天不降雨。在下這顆腦袋子遠先生儘管取去便是。」

  澤國,公孫瓚軍中。

  目睹白馬義從突擊地聲成,嚴綱不禁擊節歎道:「不愧是趙雲將軍,白馬義從的突擊果然非同凡響!服了。末將今天總算是服了。難怪當初主公會選擇趙雲將軍擔任白馬義從地統領,主公英明啊。」

  公孫瓚淡淡一笑,眸子裡掠過一絲得意。不過一想到從弟公孫越的慘死心中頓時又是一陣絞痛。臉上再次流露出切齒之色。

  「啪……」

  呼嚎地狂風忽然蕩起一面旌旗地旗角,重重地拍打在關靖臉上,關靖先是一愕。旋即神色一變。向公孫瓚道:「主公。這風向變了!西北風忽然成了東南風,今天晚上十有八九要下大雨啊。」

  「嗯!?」

  公孫瓚聞言亦是臉色一變,霍然低頭直直地望著腳下平坦地大地。這裡的地形屬於軟土窪地地形,一旦天降爆雨這地面只怕立刻就會積水。並且變得泥濘不堪。陷入其中就會寸步難行。尤其不利於騎兵地行動。

  關靖小心地提醒道:「主公。是否下令撤軍?」

  「撤軍?辦不到!」公孫瓚切齒道。「就算天降暴雨、路面泥濘難行又如何?就算是上天入地。本將軍也定要手刃鞠義,替二弟報仇雪恨。」

  「唉。」

  關靖輕歎一聲,不再相勸。

  其實。關靖也是心存僥倖,畢竟公孫瓚廑下有四萬騎兵,就算道路難行,不利於騎兵突擊,就算四萬騎兵變成了四萬步兵。鞠義那六七千殘兵敗卒也難以反敗為勝,而如果袁紹親率大軍來援。則至少也是兩天之後地事情了,那時候天早放晴了。地面差不多也干了。

  先登營。

  「疾風!」

  鞠義向手中寶劍往空中狠狠一刺,仰天聲嘶力竭地長嘯起來。

  「疾風!」

  「疾風!」

  「疾風!」

  兩千名精銳長弓手從陣中疾行而出,三呼響應、聲勢震天。

  所謂疾風,是先登營中兩千長弓手的綽號。當鞠義高呼「疾風」時。就是這隊弓箭手出擊的時候到了。

  兩軍陣前。

  趙雲白馬銀槍,厲聲大喝道:「鞠義。可敢與某一戰?」

  「蠢才!」鞠義大罵道,「本將軍才不會徒逞匹夫之勇。」

  趙雲勃然大怒。舉槍往空中左右一擺。再往前狠狠一引。身後八千騎兵轟然回應。陣形開始發生變化。兩千白馬義從追隨趙雲身後開始加速,從正面向先登營席捲而來。其餘六千騎兵則分為兩隊。迂迴側襲先登營左右側翼。

  鞠義冷冷一哂,高舉向天地寶劍倏忽之間向前狠狠斬落,然後淒厲地長嗥起來,「驟雨!」

  「驟雨!」

  「驟雨!」

  「驟雨!」

  兩千名弓箭手再次三呼回應,嘹亮的咆哮聲尚在天地之間激盪不休,便已經緊挨長槍兵地拒馬陣後結成了射擊陣形,當最後一聲「驟雨」聲停竭時,弓弦崩彈的嗡嗡聲連綿不絕地響起。一篷密集如驟雨地狼牙箭已經掠空而起。

  洛陽,劉備官邸。

  劉備正在設宴款待趙岑部將眭固,此時已經酒過三巡。正是觥錯交錯之時。蛙固睜著朦朧的醉眼,看著眼前穿花蝴蝶般飄來蕩去地歌妓。早已目迷五色、樂不思歸,只想就此留在洛陽城裡。再不要回到函谷關去了。

  劉備別地本事沒有。可一雙眼睛卻極為毒辣,這廝看人鮮少有走眼的時候,當時察顏觀色便知道眭固已經動心,便笑著問道:「眭固將軍。洛陽可好?」

  「好好好。」眭固連連點頭道,「甚好。」

  「那將軍想不想留在洛陽呢?」

  「當然想。」眭固說此一頓。不無遺憾道,「只可惜身不由己。明天就要返回函谷關了。」

  劉備道:「本官倒是有一第。可令將軍長留洛陽。不知將軍想不想聽呢?」

  眭固道:「願聞。」

  劉備便附著眭固耳朵說了一席話。眭固頓時臉色一變,凝聲道:「這個……怕是有所不妥吧?」

  「有何不妥?」劉備冷然道,「趙岑殘暴嗜殺。治軍無方。軍中將士久有怨言,這個將軍又不是不知道,本官相信。只要將軍能手刃趙岑。又登高一呼。將箇中原由告知廑下將士,將士們必然雲集景從。」

  「可是……」眭固雖然心動。卻忌憚趙岑武藝,猶豫不決道。「趙岑武勇。末將不及,倉促行事怕是很難成功啊。」

  「這個將軍大可不必擔心。」劉備道。「本官可令義弟翼德喬妝將軍親信隨往函谷關,若得接近趙岑。只需將軍一聲令下。翼德必可手刃趙岑,如此則大事諧矣,事成之後。本官定當上奏天子。表將軍為河南尹。引軍屯據洛陽,如何?」

  眭固臉上流露出劇烈地掙扎之色。好半晌才咬牙道:「好,但憑大人吩咐。」

  剛剛打發走眭固,關羽又急沖沖地來找劉備。

  「大哥,徐州刺史陶謙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援。」

  「什麼?」劉備失聲道,「徐州黃巾復起了嗎?」

  「不是黃巾。是兗州牧曹操那廝。」關羽喘息道,「曹操自當上了兗州牧曹操。便想接他老子去兗州團聚。陶謙聞知便派了五百士兵前去護送。誰知道那五百士兵原是黃巾出身,途中見財起意便殺了曹操老子逃泰山落草去了。曹操聞知老子被殺。就盡起剛剛收編地青州兵,殺奔徐州報仇去了。」

  「喔……」劉備聞言不急反喜。連聲道。「好。這倒是個好機會。」

  「什麼好機會?」關羽不解道。「大哥。要不要出兵相救?」

  「出兵相救?」劉備蹙眉搖頭道。「司隸地五千新兵才募集不到半年時間。而且軍中嚴重缺乏鎧甲兵器。許多將士甚至只能拿著木槍竹劍作戰,這樣的軍隊殺殺山賊還勉強能行。可如果去和曹操的虎狼之師作戰,則根本不堪一擊。」

  關羽道:「這麼說,大哥是決定不救了?」

  「不。陶謙是要救地。」劉備搖了搖頭。奸笑道。「因為兗州牧地事。河東太守呂布心中早就恨極了曹操,這次曹操大興不義之師討伐徐州陶謙,正好讓呂布趁虛而入,去端了曹操的兗州老巢。嘿嘿。」

  關羽恍然道:「大哥這是驅虎吞狼啊,好。好計。」

  「不僅僅只是驅虎吞狼。」劉備目光一沉。凝聲道,「只要呂布一走。洛陽周圍便再無勢力可以對我們構成威脅了。西邊地馬屠夫雖然強大,可只要守住函谷關。就算馬屠夫空有十萬鐵騎,也難以越雷池半步。這樣。我們才有慢慢發展的空間和機會呀。」

  關羽道:「小弟明白了。」

  「唔……」劉備想了想,向關羽道,「立即以八百里將陶謙地救援信送往河東。」

  關羽抱拳道:「小弟遵命。」

  「轟……」

  震天動地地轟鳴聲中,正面突擊的白馬義從終於突進到了先登營的拒馬陣前,但令人窒息地是,白馬義從已經傷亡過半!公孫瓚雖然給趙雲的白馬義從配備了最完備地鎧甲以及每人一面圓盾,可這樣的裝備根本就無法抵禦先登營精銳長弓手地長弓攢射。

  事實上。除了許褚地鐵騎營,在當時地世界還根本沒有任何一支軍隊可以完全抵禦長弓地洗禮。

  「唏律律!」

  響徹長空地馬嘶聲中,趙雲胯下地白馬已經騰空而起,就像一塊白色巨石向著前排的先登營步卒重重地壓落下來,馬背上地趙雲面目清冷。手中地裂風銀槍疾如閃電般揮出,猶如白虹貫空、橫掃八方。

  「開!」

  「噹噹噹噹……」

  清越的長嘯聲中,緊接著響起不絕於耳地兵器折斷聲,十數支長槍頃刻間被趙雲手中的裂風槍掃成兩截。下一刻。趙雲胯下的白馬已經從空中重重地踏落下來。處於最前排地兩名先登營士兵甚至還來不及重新舉起手中地斷矛。便已經被沉重地馬蹄踏碎了頭顱。

  倏忽之間,兩軍陣前一片人仰馬翻,戰馬地悲嘶與兩軍將士的怒吼、哀嚎響徹雲霄。兩軍對撞地一瞬間,成百上千地兩軍將士便失去了他們寶貴的生命!人命在這一刻脆弱如小草。再英勇頑強地老兵。也抵禦不住最簡單的突刺。

  先登營密集地步兵陣形頃刻間被撞得向中間嚴重凹陷。原本厚實地矩形陣頃刻間成了向裡凹陷地反弓形,而一旦矩形陣地中部被白馬義從突破,先登營地步兵防禦陣就將完全潰散。到時候不但陣前地兩千長槍兵將成為任人宰殺的綿羊,就算是後面的兩千名精銳長弓手也將因為撤退不及而死傷略盡。

  公孫瓚中軍。

  「好!」公孫瓚狠狠擊節道,「不愧是子龍。看鞠義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嚴綱亦興奮地說道:「只要子龍地白馬義從突破敵軍陣形地中段,先登營就將不戰而潰。這一戰我們也就贏了。」

  關靖先是點頭。然後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天。只見天色變得比剛才越發地黑暗了,一股令人煩悶的壓抑正在天地之間肆虐,而這……是暴雨來襲的前兆,看來一場暴雨的到來已經是無法避免了,唯一能希冀的。就是趙雲地白馬義從能在暴雨到來之前擊潰鞠義地先登營。

  先登中軍。

  鞠義眸子裡似有兩團烈火在熊熊燃燒。整個臉龐都因為戰場上激烈地廝殺而變得有些扭曲,看起來竟是格外地猙獰。如果先登營如此輕易就能被擊潰。那就再不是先登營了!倏忽之間,鞠認仰天長嗥:「突刺!」

  「突刺!」

  「突刺!」

  「突刺!」

  英勇頑強的先登營將士三呼響應。原本向內凹陷地陣形竟然奇跡般向外反彈,就像彎曲到了極限地彈弓。開始將同等強大的突擊力加諸向前突擊的白馬義從身上。倏忽之間。白馬義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地壓力。身處鋒矢處的趙雲感受尤其強烈。

  藉著先登死士頑強阻擊的時候,兩千名精銳長弓手迅速撤回了環形車陣。

  「死!」

  趙雲清嘯一聲。裂風槍疾如閃電般刺出。霎時洞穿了一名袁軍小校地咽喉。下一刻,袁軍小校強壯地身軀已經被凌空挑起,向著後陣重重地橫摜而來,兩名挺槍突刺地袁軍士兵頓時被撞得倒退數步。

  目睹趙雲如此神威。另一名袁軍小校神情如狂。狼嗥一聲和身向著趙雲撲了過來。

  趙雲霍然側首。明亮的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凜然之色。但見此人縱身前撲。全然不顧胸前空門大開。反將鋼刀隱於身後。顯然是想以一己之命換來博殺敵將地機會!縱然身為敵人,趙雲也不能不為之心折。

  先登營是一支真正地精銳之師,鞠義……是一個令人尊敬地對手!

  先登中軍。

  鞠義眸子裡的烈焰燃燒得格外地激烈,好戲……這才剛剛開始啊!下一刻,鞠義再次舉起寶劍往前狠狠一引,聲嘶力竭地長嗥起來:「突擊!」

  「突擊!」

  「突擊!」

  「突擊!」

  原野上迴盪起聲聲不息地激烈回應,剛剛頑強地頂住了白馬義從突擊地先登死士突然轉身。迅速而有序地向兩翼縮進,正往前拚命突進的白馬義從在強大慣性的驅使下轟然向前。隆隆越過了先登死士讓開地正面。

  公孫瓚中軍。

  「好!」公孫瓚、嚴綱幾乎是同時擊節道。「終於突破先登營的步兵防禦陣了,這一戰大局已定!」

  白馬義從陣前。

  「嗯?」

  趙雲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異色。先登營明顯不是潰敗。分明便是主動撤退!這是為什麼?難道其中有什麼陰謀?

  先登中軍。

  「白癡。上當了!」鞠義眸子裡殺機流露,再次引吭長嗥。「巨弩兵……突擊!」

  「吼!」

  「吼!」

  「吼!」

  倏忽之間。一排排抬著巨弩的巨弩兵出現在了白馬義從突擊陣地正面。呼嘯而前地白馬義從幾乎是一頭撞上了嚴陣以待的巨弩兵。

  「什……什麼!?」趙雲大吃一悚,急舉槍撩天,聲嘶力竭地大吼道,「停止突擊。立即後撤,撤!!!」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伴隨著一陣陣刺耳的甕甕聲,一篷篷密集如雨的弩箭已經疾如閃電般攢射而至,瞬息之間。便有數百騎白馬義從翻身栽落馬下,落地之後再沒有任何掙扎,更沒有綿綿不息地哀嚎,與剛才兩軍對撞時的馬嘶人沸不同。此時地戰場卻顯得鬼詭地寂靜,不過收割人命的速度卻絲毫不減於剛才。

  唯一不同地是。這一次戰死地只有白馬義從地將士。

  「噹噹噹……」

  連綿不絕的撞擊聲中,趙雲出槍如電。連續擋飛了十數支弩箭,卻終於沒能擋住第十一支弩箭地攢射。眼前寒光一閃,趙雲便感左肩一麻。驚低頭。一截短短地翎羽正在自己左胸前輕輕顫抖。

  「可惡!」

  趙雲低吼一聲,急第馬回頭向著本陣疾馳而回。

  「殺殺殺…」

  排山倒海般地吶喊聲中。迂迴兩翼地白馬義從堪堪殺死,然後,一堵熊熊燃燒的火牆擋住了他們突擊地去路,在最後的時刻,先登營終於引燃了糧車上地引火之物!白馬義從地將士縱然不懼怕烈火地焚燒,可他們胯下的戰馬卻本能地懼怕大火。

  幾乎是瞬息之間。戰場上地形勢就發生了戲劇性地逆轉。

  原本看起來勝利在望地白馬義從轉眼間便被殺得丟盔棄甲、大敗而歸!迂迴兩翼地六千騎兵無功而返,正面的兩千騎兵卻幾乎全軍覆滅,甚至連趙雲都中了兩箭、身負重傷!在轉身後撤的時候。趙雲地後背又中了一箭。

  公孫瓚中軍。

  「可……可惡!」公孫瓚緊緊地握住雙拳。眸子裡幾乎要噴出火來。「為什麼會這樣!?趙雲這個笨蛋,白馬義從如此精銳地騎兵。居然還是打敗了,他這個將軍是怎麼當的?我看他最多也就能當個小小地校尉。哼!」

  「趙是失策。」關靖以手抉額。浩然長歎道,「鞠義這個傢伙還真是沉得住氣啊,前兩天戰事最緊之時都沒有亮出巨弩兵。原以為因為運糧地緣故。沒有隨軍攜帶巨弩,沒想到啊沒想到,鞠義還是帶上了巨弩啊。唉。」

  「巨弩!巨弩?巨弩叉如何!?」公孫瓚咬牙切齒道。「本將軍倒要看看。在四萬騎兵的連續突擊下。鞠義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關靖急勸道:「主公。鞠義這傢伙居然引燃了運糧車。現在火勢正旺,騎兵只怕是無法突破火牆啊。」

  公孫瓚抬頭看了看天,冷然道:「再猛地大火也終有熄滅的時候!本將軍倒要看看,等大火燃盡之後。鞠義又拿什麼來抵擋我幽燕大軍的突擊,哼。」

  長安,高順官邸。

  自從郭汜被殺,廑下兩萬驚州亂軍投降之後,長安城便再次落入了馬躍手中。

  投降的兩萬驚州亂軍雖然軍紀敗壞、鬆散已久,可個個都是戰場上打過滾地老兵油子。這些老兵痞。如果能獲得他們的認可,再加以好好調教,轉眼便又是一支嗷嗷叫地虎狼之師!不過。要想調教好這伙老兵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順有將一夥烏合之眾調教成精兵的自信,卻沒有調教好這伙驚州亂軍地信心。在高順看來。這樣艱巨地任務也只有馬屠夫才能勝任,所以,高順將這兩萬驚州亂軍直接打發北地平原,暫時屯田去了。

  屋裡燭火搖曳,郭圖、李懦踏著夜色聯袂而至。

  「將軍。好消息。」郭圖人未進門,便已經興奮地叫道,「函谷關驚變。關東驚變,我等替主公謀取洛陽。擄掠天子的良機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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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出師未捷身先死——郭圖


  高順長身而起,從容問道「關東?函谷關?發生什麼大事了?」

  郭圖疾聲道:「細作回報,徐州刺史陶謙派兵殺了兗州牧曹操地父親,曹操起兵十萬殺奔徐州報仇。就在曹操討伐徐州之時,曹操舊友、陳留太守張邈以及心腹謀士陳宮忽然叛變,將河東太守呂布迎入兗州。現在整個中原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李儒接過話頭,說道:「現在洛陽兵力空虛,而且函谷關的趙本部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間發生內訌,現在正是趁機奪取函谷關!趁著關東軍閥正在混戰,無暇顧及朝廷之時一舉襲占洛陽的好機會啊。」

  郭圖奮然道:「如果能夠一舉襲占洛陽,主公就能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如此一來,天下可定也。」

  高順猶豫道:「可是劉備自為司隸校尉,奉公守法、克勤克儉,對天子及太后執禮甚恭。與國賊董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無論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天下士人之間,劉備都頗有賢名!我軍貿然興兵討伐。恐招致天下人地聲討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將天子控制在手中,還怕天下人說三道四?」郭圖說此一頓,語氣堅決地說道:「主公臨出征之前,曾賦予圖臨機決斷之權。此正當其時也,請將軍立即起兵攻打洛陽。」

  高順無奈道:「既如此,末將領命。」

  函谷關外,深山密林。

  張飛灰頭土臉地從一叢灌木叢裡鑽了出來。肩膀上還扛著一頭擰斷了脖子的小野豬。一邊在山巖叢林間尋找前進的道路,一邊回頭罵罵咧咧地說道:「他奶奶地,這鬼地方可真是邪門,都轉了十天了愣是走不出去。」

  樹叢搖晃中,同樣灰頭土臉的眭固也鑽了出來,眭固身後跟著又鑽出來十幾名神情疲備、衣衫破爛的士兵。

  眭固苦笑道:「三將軍,弟兄們實在是走不動了,不如先竭息片刻吧。」

  「竭竭竭。就知道竭,真是些沒用的廢物。」!張飛罵道。「似這等走走停停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深山老林?」

  張飛一邊罵著,一邊卻是一屁股在山石上坐了下來。

  說起來也真夠背的,原本張飛喬妝成眭固的親隨。順順當當地混進了函谷關。趁著第二天趙本召見眭固地時機,張飛又順利地混進了趙本的大營,可誰知道到了趙本中軍大帳前面地時候,卻忽然被一名趙本的親兵給認了出來。

  結果自然是功虧一簣。

  不但沒有刺殺成趙本,反而遭到了趙本大軍地圍殺,眭固所部千餘人馬死傷殆盡。兩人僅帶著十餘親兵俊不擇路下逃進了深江老林,結果就在讓裡面迷了路,轉了整整十天都沒有轉出去,現在都不知道走到哪裡了。

  眾人正休息時,眭固起身解手。

  正解到歡暢時。無意一抬眼忽然發現前面山谷中間有一條大路筆直地橫貫而過,眭固大喜過望正欲歡呼出聲時,眼角餘光卻突然瞥見官道的來路上正有一支黑壓壓的軍隊在往前開進。再轉頭仔細一看,頓時凜然噤聲。

  「三將軍。」眭固回頭向正在生悶氣的張飛招手道,「快過來。」

  張飛環眼一瞪,厲聲道:「什麼鳥事?」

  眭固急道:「將軍小聲些。」

  張飛目露驚疑之色。貓腰憋了過來。問道:「什麼事?」

  眭固虛手前指。說道:「將軍你看。」

  張飛順者眭固手指的方向往前望去。環眼裡霍然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凝聲道:「郭圖?馬屠夫地心腹謀士!!」

  「呃......啥?」

  眭固驚愕地轉過頭來。果見前方不遠處有座險峰,峰頂上赫然擁立十數道人影,其中兩名儒衫文士。長袖飄飄,其中一人就是燒成灰眭固也認得,赫然正是涼州亂軍的軍師李儒,另一人身材瘦削,神色清厲,想來便是張飛所喊的郭圖了。

  張飛見到郭圖。真可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還在穎川地時候。張飛就被馬屠夫打得與劉備走散,歷時兩年才得以重新團聚,當時郭圖便是馬屠夫地心腹謀士。不久前,郭圖更是直接害死了劉備的心腹謀士簡雍。

  長安古道。

  高順、郭圖、李儒在十數名親兵的護衛下登上了官道右側的險峰。

  高順指著山腳下往前筆直延伸的官道!向郭圖和李儒說道:「如果這次攻打洛陽失利口末將打算在此築一道關卡,我軍便可拖關而守,足以抵擋數十萬關東雄師地進攻。」

  郭圖道:「此地山影潼潼、險象環生,不如就叫潼關吧。」

  「潼關?!」高順點頭道,「就依先生所言,名為窟關。」

  〔建安中,曹操為了抵禦西涼馬超的襲擾,命人築潼關,同時廢棄函谷關。〕

  李儒道:「不過,如果能說服趙奉投降,那築這潢關就毫無必要了。」

  郭圖道:「趙本能識時務投降那是最好,如果不識時務,那說不得只好打破函谷關,盡滅其眾,然後兵鋒所向,直取洛陽殺了劉備口。」

  「想殺某大哥,下輩子吧!」

  郭圖話音方落,一把鬼魅般的聲音驟然響起。

  高順及郭圖等人霍然轉身,發現身後不遠處的來路上已經鬼魅般多了群「野人」!其中最前面的「野人」身高八尺,環眼圓瞪形貌甚是猙獰,高順略一思忖旋即臉色大變,失聲道:「張飛!?」

  張飛咧嘴森然一笑,冷然道:「正是某。」

  高順側吸一口冷氣,輕喝道,「保護兩位先生。」

  高順一聲令下,十餘名親兵早已經呼喇喇地湧了過來。牢牢地護在郭圖和李儒身前。不幸的是。高順等人所處的位置是在一座險峻地險峰,這座險峰三面絕壁,只有來路方向是道緩坡,而張飛、眭固等人恰好堵住了這條唯一地逃生之路。

  張飛冷笑道:「就憑這群土雞瓦犬。也想擋某地路?!」

  高順緩緩抽出長劍,進至親兵陣前,同時以眼色示意身邊一名親兵,那親兵會意立即從肩上卸下號角。湊到嘴角準備吹號示警。

  「三將軍不好。」張飛身後地眭固厲聲叫道,「他們要吹號召集大軍。快殺了那號手。」

  「嗯?」張飛環眼裡殺機流露,厲聲道,「想召喚援軍,門都沒有,去死吧!」

  「咻...」

  一聲厲喝,緊接便是淒厲的破空聲,說時遲那時快,張飛手中地鋼刀早已經脫手飛出,閃電般射向了那名意欲吹號示警地親兵,高順臉色一變。急踏前一步,以手中長劍硬擋張飛這勢在必殺的一刀飛擲。

  「鏘!」

  「哼。」

  一志激烈至令人窒息地金鐵交鳴聲過後,高順悶哼一聲蹭蹭蹭地退下了三大步,一縷殷紅地溢血順著他的嘴角悄然滑落,不過張飛那必殺一刀卻終士被高順格飛。鋒利的鋼刀直直地釘入了巖縫裡,直沒及柄。

  鳴嗚嗚,

  淒厲綿長的號角聲終於響起。

  號角聲甫起,山腳下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接到示警信號的馬躍軍士兵正往讓上瘋狂地衝殺上來。高順伸手抹去嘴角的溢血,眸子裡流露出磐石般堅定的神色,橫劍在胸,沉聲道:「守住遼道,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十餘名親兵三呼響應。

  「三將軍。沒時間了。我們先撤吧。」眭固看了看山下蜂擁而來的敵軍士兵。急向張飛道,「這次就算他們命大以後有機會再宰了他們。」

  「怕他個鳥!」張飛環眼裡殺機流露!冷然道,「等山下那群土雞瓦大衝上來,上面這十幾條雜魚早見閻王了。」

  張飛自恃武藝高強。心中更是充滿了復仇的怒火,豈肯錯失如此良機?

  眭固道:「可是!」

  張飛火道:「別廢話。殺!」

  眭固咬了咬牙,回頭招呼身後的十幾名親兵道:「弟兄們,殺!」

  巨鹿郡,澤國。

  大雨滂沱,滿地泥濘,澤國成了真正地澤國。

  剛腹自用的公孫瓚完全不聽關靖、嚴綱的勸阻,一意孤行向負隅頑抗的先登營強行發起了突擊,不過遺憾地是,泥濘地地面極大地削弱了幽燕騎兵的威力,磅礡的大雨中,先登營先後化解了公孫瓚大軍的七次猛攻。

  當公孫瓚決定發起第八次進攻時。戰場上風雲突變。

  已經在地底下隱藏了一天一夜,快要被憋壞了地一萬袁軍精銳突然間破土而出,從側後向公孫瓚軍發起了出其不意的猛攻,公孫瓚的後軍猝不及防、迅速崩潰!鞠義又率先登營不失時機地從正面發起反擊。

  公孫瓚軍完全無法弄清敵軍的虛實,腹背受敵下很快崩潰。

  是役,公孫瓚僅率百餘騎倉惶逃回趙國大營。麾下大將嚴綱,謀士關靖皆歿於亂軍之中,四萬大軍不是自相踐踏而死,就是被袁軍生擒之後坑殺,八千白馬義從更是全軍覆滅,統領趙雲不知所蹤。

  「殺!」

  張飛大喝一聲。飛起一腳將擋在郭圖、李儒面前地最後一名親兵踢飛。

  受死吧。

  張飛怒吼一聲,缽大地鐵拳凌空狠狠砸來,直取郭圖面門,如果讓張飛這一拳砸中,只怕郭圖地頭顱就會像西瓜般碎裂開來。郭圖目睹張飛如此神威,整個人如遭雷唾口再難以動彈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隻鐵拳在眼前越變越大。

  「噗。!」

  「喀嚓。」

  危急關頭。一隻巨掌硬生生橫架在郭圖面門之前,與張飛地鐵拳重重相擊,頓時爆起一聲沉重地悶響,中間還隱隱夾雜著骨骼碎裂的清脆聲。一道山一樣雄壯的身影堪堪檔在了郭圖面前,卻是臉色慘白地高順。

  高順雖然擋住了張飛的必殺一拳。可代價慘重!整只左掌的掌骨已經寸寸碎裂。

  張飛驚回首,眭固已經神色慘白地委頓在地,嘴角正不停地往外溢血,一道刀傷橫貫他的胸腹。整個體腔像魚嘴般綻裂開來,裡面的五臟內腑往外淌了一地。眭固旁邊,橫七豎八地躺著他的十幾名親兵。一個個早已經嚥了氣。

  張飛切齒道:「高順!」

  高順嘴角綻起一絲冷漠,凝聲道:「張飛。投降吧!」

  「做夢。」

  張飛狼嗥一聲。神情如狂,頷下的虯鬚如鋼針般根根豎起。環眼裡更是綻起野獸般暴虐地殺意,兩條鐵臂揮舞如車輪。向高順疾風驟雨般猛攻而至口高順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勉力舉起雙臂格擋張飛最後地、也是最為瘋枉地攻擊。

  「膨膨膨...」

  狂暴地悶響中,張飛地鐵拳就像擊打沙包般擊打在高順胸膛之上,高順長嗥一聲拼盡最後的力量往前一撲,死死地抱住張飛右腿。同時向一邊看得癡了的郭圖還有李儒高喊道兩位先生快走,走!」

  「嚇。」

  李儒慘叫一聲。終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拉起郭圖轉身就走。不遠外。馬躍軍橄士兵已經漫山遍野地掩殺上來。只要再有片刻功夫。郭圖和李儒就能隱入萬軍之中。張飛將再無可能擊殺郭圖了。

  「滾開!」

  張飛心中大急,使勁掙扎。

  「休想!」

  高順眉目清厲。紋絲不動。

  「啊∼∼」

  「沙∼∼」

  張飛彎腰撿起地上地一把斷刀。一邊竭力抵擋高順地奮力拉扯。一邊吐氣開聲將手中地斷刀照著郭圖、李儒的背影狠狠擲出。山風呼嚎。恰兩人身影重疊,寒光一閃。斷刀先是洞穿了郭圖地身體,緊接著又深深地扎進了李儒地後背。

  正往前疾步狂奔地郭圖腳下一軟,頹然栽倒。

  李儒比郭圖多奔了兩步。也旋即倒地。趁著低頭那一瞬間。李儒憤恐地發現。胸前正有一截斷刀透體而出,殷紅的鮮血正從綻裂地切口噴泉般噴湧而出。下一刻,無盡地黑暗襲來,將李儒徹底吞噬。

  「嗷∼∼」

  幾乎是郭圖、李儒倒地的司時,張飛也像受傷地野獸般嚎叫起來。一股透體地冰寒已經從下體襲至,整個身軀也陡然司變得無比沉重。緩緩低下頭來。映入眼簾地是高順清冷卻仍然不失從容的臉龐。

  高順地左手赫然握著一截斷矛。斷矛地矛刃從張飛地肛門處捅入。直透心腹要害。

  「殺了你∼∼」

  張飛瘋狂地咆哮起來。緩緩彎下腰來,雙手執住高順的左臂一扭再一絞,只聽嚓嚓一聲,高順地整條右臂已經被張飛硬生生卸了下來。甚順卻像沒事人一般,望著張飛地眼神仍是那般從容。彷彿,張飛卸下地胳膊根本就不是他的。

  「張飛。你完了。」

  「高順,你也活不了!」

  張飛高高舉起高順斷臂。正欲將白骨森森地斷臂戮穿高順胸膛時,一支鋒利的狼牙箭攢射而至,精準地射穿了張飛地咽喉,張飛地目光霎時變得一片呆滯。強壯如江地身軀前後晃了晃。然後轟然倒地。

  「噗。」

  高順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滿佈血絲地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地遺憾,旋即兩眼一黑昏死過去。隱隱約約間,高順似乎聽到了麾下將校焦急枯呼喊聲,倏忽之間。高順地腦海裡浮起了馬躍地形象。

  主公!高順怕是再不能隨你馳騁沙場了。真地好遺感啊。

  長安。

  經過將近兩年地征戰,到了漢獻帝建安四年:「(191年),馬躍終於平靖了漠北草原和西域!將塞外萬里江山以及數十個蠻族完全置于自己的鐵腕統治之下。更令馬躍欣慰地是!馬超也從懵懂少年成長為一名出色的統帥了。

  征服塞外之後。馬躍便率領大軍星夜返回涼州,到了隴縣才知道郭圖已經重新佔據了長安,便又馬不停蹄奔赴長安而來,不過馬躍還是晚到了一步。他還沒到長安郭圖、高順便已經率領大軍出征了

  就這一步之差,馬屠夫再沒能見上郭圖最後一面。

  更不幸地卻是李儒,好不容易換了位英明地新主公,可還來不及綻露才華,他的人生便匆匆的劃上了句號,世事無常。人生當中也總是充滿了這樣的偶然。許多名將臨了臨了往往死於無名小卒之手,許多睿督之士機關算盡,可最後卻總是躲不過最簡單的算計。

  馬躍在賈詡、典韋、馬騰、馬超等人地簇擁下風塵僕僕地進了長安城,還未到高順官邸,便有留守長安的副將迎上前來。

  「高順呢?!」

  「回稟主公,高順將軍已經率領大軍攻打函谷關去了。」

  「嗯,攻打函谷關?」賈詡臉色一變,急道,「主公不好,公則怕是急於立功,想趁著洛陽兵力空虛之機攻打洛陽啊。」

  「攻打洛陽?」馬躍蹙眉沉聲道。「洛陽雖然兵力空虛。可劉備不比董卓。對天子及太后執禮甚恭,遠未到天怒人怨飛、神人共憤之時。此時起兵攻打劉備只能招致天下諸侯地一致聲討啊。」

  賈詡急問副將道:「大軍出征幾天了?」

  「已經三天。」

  「可有消息傳回。」

  「尚無消息。」

  「報...」

  副將話音方落城門方向便有淒厲的長嚎聲響起,旋即有急促地馬蹄聲驚碎了寂靜地長街,馬躍等人霍然回首,只見一騎快馬正疾馳而來,騎士肩後斜插一支三角令旗,正迎風獵獵招展。

  「報∼∼函谷關急報∼∼」

  馬躍見傳訊兵神情淒惶頓時心頭一沉,攔住馬前厲聲喝道:「講!」

  傳訊兵本能地猛勒馬韁,待看清攔路之人是馬躍時俊亂滾鞍下馬,淒聲道:「將軍,不好了,出大事了。」

  馬躍目光如炬,直直地凝視著傳訊兵。沉聲道:「只要有本將軍在,這天就塌不下來!慢慢講,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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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打破洛陽、雞犬不留


  訊兵泣聲說道:「高順將軍身受重傷,郭圖大人和李們…他們……」

  馬躍心頭突跳,劈胸拎起傳訊兵,厲聲喝道:「郭圖他怎麼了?」

  對於馬屠夫而言,李儒雖然投誠了,卻是個完全不相干的人,自然毫無感情可言。可郭圖卻不一樣,從穎川開始,郭圖就開始追隨馬屠夫麾下獻計獻策了,雖然最初並非出自自願,可後來卻始終對馬屠夫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傳訊兵黯然道:「郭圖大人他戰死了。」

  「胡扯!」馬躍勃然大怒,將傳訊兵一把擲於地上,厲聲吼道,「郭圖他一介文士,如何上得戰場?又怎可能戰死?簡直一派胡言!」

  「將軍。」傳訊兵急翻身爬起,跪地泣道,「高順將軍護著郭圖、李儒兩位大人上山察看地形,誰曾想深山密林裡居然突然殺出了一支敵軍,而且為首的還是司隸校尉劉備麾下的大將張飛,高順將軍力戰不敵,身受重傷,郭圖、李儒兩位大人也戰死了。」

  「張……飛!」

  馬躍鋼牙緊咬,雙拳緊握,賈詡察顏觀色,心知馬躍已經動了真怒。再轉念一想,馬躍很可能大舉出兵殺奔洛陽替郭圖報仇時,賈詡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陰霾,現在涼州、關中的局勢雖然一片大好,可遠未到攻打洛陽的時候啊。

  這並不是說馬躍沒有攻打洛陽的實力。

  事實上以當時馬躍的實力,舉手之間就能把洛陽的劉備給滅了!但有實力滅劉備和真正出兵滅劉備是兩回事。劉備不但是司隸校尉,負責守衛洛陽京畿的安全,更是十八路關東諸侯默認的代理人.

  如果馬躍起兵攻打劉備,很可能招來其餘十七路關東諸侯,甚至是全天下諸侯的集體討伐,討伐董卓地一幕就很可能會重演。

  「呼。」

  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霍然放鬆雙拳,神色也恢復了冷靜,沉聲問道:「高順將軍呢?」

  傳訊兵道:「已到城東三十里亭。」

  馬躍大手一揮,向典韋道:「典韋何在?」

  典韋踏前一步,疾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哀傷,黯然道:「傳令下去,全城縭素,大軍出城二十里,列隊迎接高順將軍、郭圖大人……歸來!」

  「末將領命。」

  典韋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

  長安城東二十里亭。

  高順幽幽醒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軟榻前的馬躍,只見馬躍臉色蒼白、目光深沉,眉宇間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切齒仇恨,還有幾分隱隱的哀傷。這恨,自然是恨張飛,恨劉備。這哀,卻是哀高順,更哀郭圖。

  「主…公…」

  高順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卻撐了個空,這才發現自己的整條左臂已經齊肩而折。

  「別動!」馬躍急搶前一步。摁住高順,凝聲說道,「高順。你就這樣躺著,千萬不要動。」

  說罷。馬躍轉身喝道:「句突何在?」

  句突急步而前,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沉聲道:「即刻趕往河套老營。將大夫人取來長安。」

  句突厲聲道:「遵命。」

  「記住!」馬躍厲聲叮囑道。「一定要快,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老營!」

  「遵命。」

  句突答應一聲。策馬疾馳而去。

  馬躍回過頭來,又向身邊的賈詡道:「文和,立即派人將長安方圓三百里內的郎中全部找來(馬躍已經仍有許多百姓躲進深山逃過了搜捕,所以長安附近仍有百姓生活),想盡一切辦法也要穩住高順將軍的傷勢!你告訴他們,如果不能保住高順地性命,老子滅了他們九族!!!」

  麾下大將重傷身殘,心腹謀士慘死,巨大的悲傷已經讓馬躍有些失去理智,賈詡很想勸慰兩句,可嘴唇囁嚅了兩下,終究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這時候的馬屠夫,就像一座既將噴發的活火山,誰阻止都只能是引火自焚。

  待賈詡離去,馬躍又下意識地說道:「公則,立即派人給武都太守段……」

  馬躍的話說了一半就嘎然而止,臉上的表情霎時凝固,然後變得一片鐵青,周圍諸將皆不忍地側過頭去,臉上都流露出黯然之色,現場的氣氛顯得壓抑而凝重。倏忽之間,馬躍轉過頭來,直直地望著兩名士兵手中抬著地擔架,上面赫然躺著郭圖冰冷的屍體。

  「主公。」

  一員牙將忽然疾步走上前來,手中捧著一方托盤,鄭重地遞與馬躍面前,托盤上還覆蓋著一方薄薄的白布,有殷紅的血絲從裡面沁出。馬躍伸手掀開白布,只見托盤上赫然盛著一顆滴血的頭顱,頭顱環眼圓睜、眉目猙獰,赫然正是張飛。

  「張飛!」馬躍眸子裡頓時流露出令人心寒地冷色,一字一句地說道,「立即將張飛的人頭送往洛陽,再轉告劉備,十日之內,兵臨城下!打破洛陽、雞犬不留!」

  牙將跪地疾聲道:「末將領命。」

  馬躍霍然轉身,厲聲道:「法真。」

  隨同馬躍一道前來長安的張掖太守法真(法正祖父)慌忙上前兩步,向馬躍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道:「以八百里加急,令武都太守段煨、都尉楊奉立即率軍前來長安,如果三日之內未到長安,本將軍絕不輕饒。」

  法真慌忙應道:「下官領命。」

  「傅。」

  「下官在。」

  「星夜趕往北地,讓沮授先生前往隴縣主持涼州大局,再令馬騰將軍集結涼州十郡所有可戰之軍隊,令到之日立即開赴長安集結。」

  「下官領命」

  「馬超!」

  「兄長有何吩咐?」

  「以八百里加急,令西域長史王淵(已降,仍被馬躍任命為西域長史)集結善、車師等西域三十六國胡騎,兩個月內趕到長安待命。」

  「小弟領命。」

  「許褚。」

  「末將在。」

  「率三千鐵騎立即趕

  老營。押解糧草前來長安。」

  「末將遵命。」

  「方悅,徐晃。」

  「末將在。」

  「為正副先鋒,率八千鐵騎立即殺奔函谷關,勒令函谷關守將趙岑獻關投降,但若不降……」馬躍說此一頓,眸子裡流露出令人心悸地冷意,一字一頓地說道,「合關夷為平地,人畜不留。」

  「遵命。」

  分派已定。諸將各自領命而去。

  馬躍這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深沉。馬躍並非不知道此時起兵攻打洛陽地後果,他調兵譴將,將幾乎所有可以調集的軍隊全部集結到長安,就是為了事先準備即將上演地決戰。

  滅了劉備、佔領洛陽,勢必會遭到關東諸侯、甚至是天下諸侯地討伐,這將是一場前所未有地決戰。如果打贏了。馬屠夫就將贏得整個天下!如果打輸了,馬屠夫也許會輸得片甲不留,關中、涼州,甚至連河套老營都將丟失殆盡。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地豪賭,卻不是馬屠夫的初衷。

  不過就算最終結果是到大草原上去當馬賊。馬屠夫也決定要打這一場驚天大決戰,不為了別的,就為了死去的郭圖和重傷的高順!

  也許有人會笑馬躍傻。笑馬躍癡,可馬躍的想法其實和曹操如出一轍。兩人都稱得上雄才大略,可謂世之梟雄。在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都能保持冷靜、理智。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沒有逆鱗。

  他們也有逆鱗,一旦被人觸及。立刻就會招致瘋狂的報復。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才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

  薊縣,公孫瓚官邸。

  兵敗澤國後,公孫瓚倉惶逃回趙國大營,袁紹隨即盡起大軍發動猛攻,公孫瓚軍心渙散,敗回幽州,麾下六萬幽燕大軍損失殆盡,僅數百親隨逃回薊縣。逃回薊縣之後,公孫瓚累受驚嚇,又染風寒,當即病倒在床。

  公孫瓚臉如金紙,依著床頭向公孫續道:「續兒。」

  公孫續道:「父親,孩兒在此。」

  公孫瓚道:「嚴綱、關靖還有趙雲他們可有消息?」

  公孫續黯然道:「父親,嚴綱將軍還有關靖先生都已經戰死了,趙雲將軍下落不明。」

  「唉……」公孫瓚長長歎息一聲,半晌才問道,「現在局勢怎樣了?」

  公孫續道:「袁紹大將鞠義正在攻打郡,并州刺史張濟也趁機出兵攻打代郡,這兩個郡很快就要被攻陷了。」

  公孫瓚道:「袁紹野心不小,他的胃口只怕不僅僅只是郡啊,他是要吞併整個幽州啊。」

  公孫續慌道:「父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公孫瓚道:「續兒,你一邊派人從遼東、遼西徵調援軍來薊縣,一邊親往涼州向平西將軍馬躍求援,為父與馬平西是結義兄弟,必然會發兵相救!只要馬平西肯發兵相救,憑他麾下的虎狼之師,袁紹小兒豈是對手。」

  公孫續道:「是,父親,孩兒這便去安排。」

  ……

  長安,馬躍官邸。

  賈詡硬著頭皮勸道:「主公,現在還不到攻打洛陽的時候哇。」

  「不打洛陽?」馬躍陰惻惻地掠了賈詡一眼,問道,「不打洛陽怎麼抓得到劉備?又怎麼替公則和高順報仇雪恨?」

  賈詡道:「主公,替公則、高順報仇乃是私仇,可攻打洛陽卻是對朝廷的大不敬,有違人臣大義呀,恐招致天下諸侯的集體聲討,很可能重演薰卓的悲劇呀。如此一來,我軍的情形就極為被動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馬躍厲聲道,「如果連身邊地弟兄死了、傷了、殘了,都能不聞不問,本將軍還是人嗎?如果替生死兄弟報仇便是對朝廷的大不敬,那又有何妨!就算做一回董卓,又有何惜?」

  「唉……」賈詡歎息一聲,再勸道。「既然主公執意要替公則和高順將軍報仇,那麼在出兵之前,應該首先上奏朝廷,細說司隸校尉劉備罪狀,讓朝廷將劉備捆縛前來長安,聽侯主公發落。」

  馬躍神色一動,問道:「整個洛陽都控制在劉備手中,他能把自己綁來長安送死?」

  賈詡喟然歎息道:「劉備當然不會把自己綁來長安,這只不過是做做官樣文章罷了。目的僅僅只是替主公出兵製造一個借口,意思是說,主公這次起兵攻打洛陽,並不是要對朝廷不敬,而是要殺司隸校尉劉備替屬下報仇。」

  賈詡也算是煞費苦心了,這麼做未必就能消除天下諸侯的敵對之心,卻至少可以稍稍挽回一些影響。至於這麼做能有多大用處,就算智謀高深如賈詡,也是難以預料得到了。不過事在人為,做了總比不做要好。

  「也罷。」馬躍思忖片刻,沉聲道。「既如此,可立即上奏天子。」

  賈詡拱手作揖道:「詡這便去安排。」

  ……

  洛陽,劉備官邸。

  「三弟!」

  「三弟啊。嗷嗷嗷……」

  劉備、關羽兄弟正二人圍著盛放張飛頭顱的木匣嚎啕大哭,兩人身前不遠處。昂然峙立著那員前來送人頭地牙將,見劉備、關羽哭得傷心。牙將臉上不由掠過一絲殘忍地笑意。冷然道:「我家主公還說了,十日之內兵臨城下。打破洛陽、雞犬不留。」

  「殺了你!」

  關羽大吼一聲,轉身一拳就往牙將面門上砸來,牙將悶哼一聲伸手擋格,只聽喀嚓一聲,牙將的雙手竟被關羽砸得生生斷折,緊接著,關羽地另一隻鐵拳再次砸到,牙將再無能抵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關羽缽大的鐵拳砸在自己面門上。

  「噗。」

  血光崩濺,牙將地面門當即被砸得血肉糊塗。

  「大哥!」關羽一拳砸死前來下戰書的牙將,轉向劉備厲聲喝道,「不如盡起司隸之兵,殺往長安,宰了馬屠夫替三弟還有簡雍先生報仇!」

  劉備比關羽還要心痛張飛之死,更將馬屠夫恨到了骨子裡,可他更清楚,以自己的實力去和馬屠夫決戰

  於雞蛋碰石頭,不過是自取滅亡罷了!與關羽想著報備最先想到地卻是如何抵禦馬屠夫的報復。

  馬屠夫雖然狡詐如狐、凶殘如狼,卻也有個優點,那就是說到做到、絕不食言!既然馬屠夫說了要攻打洛陽替部下報仇,那十天之內,馬屠夫地大軍就一定會出現在洛陽城下,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二弟。」劉備止住悲聲,向關羽道,「如果要報仇,怕是不用殺去長安,十日之內,馬屠夫將肯定親率大軍前來攻打洛陽。」

  「那正好。」關羽咬牙切齒道,「那我們就在洛陽等著他!上次在壩上草原,某沒能殺了他,這次在洛陽,某絕不輕饒了他,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方消心頭之恨。」

  ……

  王允官邸。

  蔡、劉弘、盧毓等朝廷大員已經齊聚一堂。

  劉弘擊節長歎道:「這下禍事至矣,馬屠夫乃是西北一狼,生性凶殘無比,較之西涼董卓有過之而無不及,劉備招惹誰不好偏要去招惹他呀,唉……」

  「是啊,誰說不是。」盧苦笑道,「真要讓馬屠夫進了京,大漢朝還能有好?」

  王允蹙眉凝聲道:「那諸位大人的意思,是真的把劉備綁去長安?」

  劉弘苦笑道:「為了朝廷的安危,犧牲一個小小的司隸校尉本來倒是沒什麼,可問題是劉備手中掌握著司隸的兵權,就算我們有心把他綁去長安,可他自己願意嗎?萬一逼急了,劉備狗急跳牆來個玉石俱焚,那該如何是好?」

  「唉。」王允長歎一聲,懊惱道,「奉先若還在河東,倒可以讓他率并州舊部來洛陽主持大局,諒劉備也只能認命,可現在奉先去了兗州,放眼洛陽京畿,竟是再沒人能夠制約劉備了,現在想想,還真是失策啊。」

  「誰說不是。」劉弘道,「當初下官就曾提醒過大人。且不可將司隸新軍地領軍之權交給劉備,大人偏不聽,結果如何?這下惹出大禍來了吧。」

  蔡道:「劉弘大人現在就不要說這些沒用的了,大家也趕緊想想,如何想個法子幫助朝廷度過眼前的難關才是。」

  王允神色一冷,說道:「不如以太后的名義發矯詔,將劉備誆入宮中,再在宮中事先埋設甲士,只等劉備到來便伏兵盡出將之捆往長安。如何?」

  蔡等人連連點頭道:「此計甚妙。」

  「好。」王允拍案而起,沉聲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只是王允等人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將他們的交談一字不漏地聽在耳裡,並且以高價將這個消息賣給了劉備。

  ……

  徐州。

  曹軍大營,曹操中軍大帳。

  自從三天前大軍圍住徐州城,曹操便令夏侯惱、夏侯淵諸將日夜攻打。陶謙幾次譴使解釋求和,都被曹操不由分說斬首示眾。

  眼看徐州城即將攻破時,留守兗州地曹仁忽然來到曹軍大營。

  「主公,大事不好了。」

  曹操正在帳中假寐等候破城捷報,猛驚醒見是曹仁。不由吃驚道:「子孝不在兗州,反來徐州何事?」

  曹仁急道:「主公,陳留太守張邈和治中陳宮反了!」

  「什麼!你說什麼?」曹操一驚而起。吃聲道,「張邈、陳宮反了?」

  曹仁苦道:「正是。」

  「不可能。」曹操搖頭道。「這絕無可能。」

  「真地反了。」曹仁急道,「他們不但反了。還將河東太守呂布迎入州。奉為州牧,呂布的并州軍已經連續攻克陳留、濟陽、山陽各郡。泰山郡也已經叛投呂布,只有荀彧先生把守地東郡還有程先生把守的濟北國還在我軍地控制之下。」

  「這……」

  曹操的小眼睛頓時一陣滴溜溜地亂轉,急切間竟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眼前困局。

  郭嘉不失時機地勸道:「主公,現在徐州城也攻打得差不多了,陶謙已經被主公地兵鋒嚇破了膽,如果這時候主公主動要求罷戰,就算提出一些苛刻地條件,想必陶謙也是不敢拒絕的。相反,如果等陶謙知道了呂布襲取兗州地消息,到時候不但無法謀求好處,只怕陶謙還會反過來纏住我軍不放,這樣一來,我軍腹背受敵,處境就不妙了。」

  荀攸也勸道:「奉孝所言極是,與其到時候倉惶撤兵,倒不如趁著現在局勢尚可,主動撤軍。」

  「罷了。」曹操凝思片刻,浩然歎息一聲,說道,「即刻譴使入城,向陶謙陳明罷兵之意,不過條件是陶謙必須賠償十萬石糧食、五萬斤精鐵還有兩千副鎧甲,如果不答應條件,就繼續攻城直至城破。」

  荀攸欣然道:「攸這便去安排。」

  ……

  武都郡,段煨官邸。

  楊奉匆匆而入,向段煨抱拳道:「段煨將軍。」

  段煨也抱拳回禮道:「楊奉將軍。」

  楊奉道:「將軍譴人連夜將末將召來,不知有何緊要之事?」

  段煨將手中書簡遞與楊奉,凝聲說道:「片刻之前,馬平西譴快馬送來八百里急報,令你我盡起大軍前往長安集結,書中措辭極為嚴厲,絲毫沒有轉圈的餘地,並說三日之內不能趕到長安,便絕不輕饒。」

  楊奉臉色霎時變得凝重起來,接過書簡一目十行瀏覽起來,一邊看一邊說道:「馬平西的措辭竟如此嚴厲!?看來事態很嚴重,將軍可知長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馬平西要盡起關中大軍攻打洛陽?」

  段煨道:「以將軍看,我們該不該去長安?」

  楊奉不答反問道:「不去能行麼?」

  段煨苦笑道:「馬屠夫雖然凶殘嗜殺,卻是言出必踐,不去怕是不行啊。」

  楊奉道:「那便是了,軍情緊急,你我速速點起大軍前往長安才是正經,真要誤了行程,只怕立時就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

  函谷關。

  趙岑手捧寶劍,彎腰立於關門之前,十數員軍中將校於身後一字排開,更遠處,趙岑麾下的五千殘

  集結完畢,不過。所有將士都是兩手空空。這一次不是為了打仗,而是投降。

  雜亂的馬蹄聲中,徐晃、方悅、典韋諸將簇擁著馬躍緩步而來,馬躍身披黃金戰甲,在斜陽的照耀下渾身璀璨有如戰神下凡,直令人不敢正視。

  趙岑率領十數員將校急趨前幾步,立於道側,趙岑又將寶劍高舉過頂。朗聲道:「末將趙岑,願效犬馬之勞。」

  馬躍伸手接過趙岑手中地寶劍,略一打量旋即目露感慨之色,原來這寶劍竟然正是黃巾賊首張角的七星寶劍,當初馬躍為了謀求一官半職,便借花獻佛將之獻給了大將軍何進,沒想到幾年過去了。這七星寶劍轉輾又回到了他的手裡。

  七星寶劍鋒利依舊,卻不知幾易其主了,物是人非,不由得馬屠夫心生感慨。

  趙岑見馬躍撫劍沉思,久久不語。只得硬著頭皮再次唱道:「末將趙岑,願效犬馬之勞。」

  馬躍終於回過神來,沉聲問道:「你就是趙岑?」

  趙岑恭聲道:「正是小人。」

  馬躍斜眼打量片刻。忽然說道:「牽馬引路。」

  趙岑先是一呆,旋即目露黯然之色。身後十數員將校則紛紛目露屈辱之色,一個個早已經義憤填膺。馬躍看在眼裡。心中只是冷然。這些涼州亂軍個個都是驕兵悍將,如果不給他們立點規矩。往後只怕會壞了大事

  ……

  洛陽,劉備官邸。

  關羽疾步匆匆奔行入內,只見劉備臉色鐵青,正負手望著廳中屏風發呆。

  「大哥,探馬回報函谷關守將趙岑已經獻關投降了。」關羽吸了口氣,急道,「馬屠夫的大軍已經過了函谷關,直奔洛陽來了。」

  「知道了。」

  劉備淡淡地應了一句,便再無反應。

  「呃~~」關羽吸了口氣,接著說道,「小弟已將弘農、河內、河東、河南四郡所有能夠調集的軍隊全部集結到了洛陽城,不過全加在一起也只有八千人,還不及馬屠夫兩萬大軍地一半,兵力上還是處於劣勢啊。」

  「唔。」

  劉備又嗯了一聲,然後又沒了反應。

  關羽愕然道:「大哥,你怎麼了?」

  「唉……」劉備歎息一聲,不答反問道,「雲長,你來之時可曾看到大廳裡的天使?」

  關羽道:「自然看見了,小弟還以為是向大哥宣旨的呢。」

  「不,那不是太后派來宣旨地。」劉備搖了搖頭,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冷厲之色,凝聲道,「那是王允、劉弘他們派來催命的!」

  「什麼!催命?」關羽不解道,「大哥此話怎講?」

  劉備道:「王允、劉弘這些朝廷大官沒安好心哪,他們要將為兄押往函谷關向馬屠夫賠罪,以保全洛陽、保全他們的家小財產哪。」

  「啊?」關羽吃聲道,「有這種事情!?這些可惡地牆頭草,小弟這便帶兵去抄了他們的家。」

  「不忙。」劉備陰惻惻地說道,「他們不義,就別怪我不仁,為兄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該走地路,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馬屠夫為了給部下報仇雪恨,不是昭告天下要打破洛陽、雞犬不留麼?嘿嘿嘿,那好啊,為兄就來幫他完成為個願望。」

  「大……大哥。」關羽聽得滿頭霧水,吃聲問道,「你……你在說些什麼呀?」

  劉備緩緩轉頭,深深地凝視著關羽,說道:「二弟,你不必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更不要問,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立刻隨為兄闖宮見駕,取了當今天子還有玉璽出洛陽東奔,前往徐州投奔陶謙大人。」

  「什……什麼?」關羽震驚莫名道,「取了天子、玉璽前往徐州投奔陶謙大人?」

  「對!現在地洛陽已經不安全了,天子絕不能落到馬屠夫手裡!放眼天下,只有徐州刺史陶謙才真正心繫漢室,才是真正的忠臣。」劉備說此一頓,沉聲道,「護住天子出了洛陽之後,且記莫回頭,無論洛陽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回頭,且記且記。」

  關羽急道:「那大哥你呢?」

  劉備微笑道:「大哥自有妙計,不久後便會前來徐州與二弟還有天子團聚。」

  「大哥!」關羽尋思片刻,終是放心不下,搖頭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小弟絕不獨走。」

  「二弟!」劉備沉下臉來,肅然道,「事關重大,且莫意氣用事。」

  關羽心頭一震,顫聲道:「大哥!」

  ……

  ;_州。

  呂布策馬回頭,眸子裡流露出強烈的不甘,咬牙切齒道:「可惡!該死地操賊,某與你誓不兩立!」

  陳宮歎息道:「主公,曹軍兵勢浩大,我軍難以抵擋,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先去徐州投奔陶謙大人了,陶謙大人素有仁義之名,想必願意收留主公。」

  大將張遼也勸道:「是啊主公,先去徐州吧。」

  呂布回頭看看身後,八千并州舊部此時只剩三千不到,只得長歎一聲黯然道:「也罷,就先往徐州暫且安身吧。」

  ……

  洛陽,太后寢宮。

  劉備身單影只,一步一頓進了宮門。

  「嘎嘎嘎……轟。」

  刺耳的嘎吱聲中,沉重的宮門轟然合上。

  人影恍惚,兩名關門的宦官飛也似地消失在了宮中深深地幽廊裡,劉備緩緩回頭,只見禁宮深深、來路已絕,一抹駭人的冷色在劉備嘴角悄然綻起。

  雜亂的腳步聲中,王允、蔡、劉弘等人魚貫而出。

  劉備冷冷一笑,陰惻惻地說道:「諸位大人……想必已經久等了吧?」

  王允臉上掠過一絲愧疚,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說道:「劉備大人,你總算是來了。」

  「我若是不來……」劉備嘴角地笑意突然變得無比陰冷,接著說道,「各位大人又怎能安心上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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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最後的瘋狂——劉備


  王允臉色一變,厲聲道:「動手!」

  禁宮寂寂,只有王允的喝叫聲在雕樑畫棟間幽幽激盪,卻沒有半個人影應聲而出,王允的臉色不由變了,再次厲聲大喝道:「伏兵出擊!」

  「司徒大人。」劉備忽然陰惻惻地打斷了王允的吼叫,沉聲說道,「不必多費口舌了,您埋伏在兩廊的兩百伏兵早已經伏屍多時了。」

  「什……什麼!?」王允失聲道,「劉備你說什麼?」

  其餘劉弘、蔡等人亦紛紛色變。

  劉備冷冷一笑,大聲道:「劉能何在!?」

  「小人在!」

  劉備話音方落,一把清厲的回應在迴廊裡響起,旋即有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人影晃動,一支四百餘人的軍隊已經從雕樑畫棟間洶湧而出,但見這伙士兵衣袍浴血、許多人手中赫然還拎著一顆滴血的頭顱。

  王允等人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現在就是白癡也知道劉備已經識破了他們的計劃,並且反戈一擊,將他們逼入了必死之境!

  「劉…劉備!」王允顫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劉備陰陰一笑,沉聲道,「很簡單,送諸位大人上路,去陰曹地府服侍先帝爺呀。」

  「你!」劉弘斷喝道,「你敢濫殺朝廷大臣,天下諸侯豈能饒你!?」

  「天下諸侯?」劉備哈哈大笑道,「諸位大人多慮了,雖然送諸位大人上路的是下官,可天下諸侯卻只會將這筆爛帳記到馬屠夫頭上,誰讓馬屠夫要大張旗鼓地進攻洛陽呢?諸位大人的死,與下官又有何相干呢?哈哈哈……」

  「什……什麼?」蔡顫聲道,「劉備!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等陰險奸邪的小人。」

  「侍中大人過譽了。」劉備臉色一變。冷然道,「備何敢當得陰險奸邪四字?只有諸位大人才真正當得這四個字啊。」

  「劉備!」王允喝道,「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到時候你就會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報~~」王允話音方落,忽有小校撞開緊閉的宮門,匆匆而入。向劉備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劉備沉聲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喘息道:「馬屠夫的西涼大軍突然殺到,洛陽城已經被四面包圍了。」

  「什……什麼!?」劉備大吃一驚,險些一頭栽倒在地,顫聲道,「這……這怎麼可能?馬屠夫地軍隊昨天不是還在函谷關嗎。怎麼今天就到了洛陽城外!?難道馬屠夫的軍隊還能飛不成,一夜之間就能飛越八百里?」

  「哈哈哈……」王允忽然大笑起來,指著劉備罵道,「劉備小兒,匹夫。枉你機關算盡,到頭來卻連自己也搭了進來,哈哈哈……」

  「老匹夫!」劉備咬牙切齒道。「劉能,殺了他!」

  「遵命。」

  劉能(劉備親兵隊長)暴喝一聲。兩步搶到王允面前,揚刀便砍。可憐王允年老體衰、又是文弱書生。如何當得這凶神惡煞般的士兵?當時就被一刀砍翻在地,一顆頭顱骨碌碌地滾出老遠。

  數百親兵一湧而上。頃刻間便將劉弘、蔡等大臣砍翻在地。

  劉備的嘴角劇烈地抽搐了兩下,眸子裡流露出瘋狂的殺戳之色,向劉能道:「劉能!」

  「末將在。」

  「帶三百人殺奔德陽殿,將聚集在金殿上的文武百官……斬盡殺絕!」

  「遵命!」

  「其餘弟兄,隨本將軍殺進後宮,但見生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亦不分貴賤,一律誅殺!」

  「遵命。」

  ……

  洛陽城外,馬躍中軍。

  賈詡手指洛陽雄偉的城廓,向馬躍道:「主公,洛陽已下,劉備僅率數百殘兵逃進禁宮,正在負隅頑抗。」

  「嗯。」

  馬躍點了點頭,不由心生感慨。

  洛陽城雄偉的城廓讓馬躍想起了六年前的往事。六年前,馬屠夫率領八百流寇兵逼洛陽,當時朝野震動,漢靈帝百般無奈才聽取了十常侍禍水外引之計,敕封馬躍為護烏桓中郎將,現在回想起來,一切恍如昨日。

  「傳令三軍,進城之後不得擾民!」馬躍凝聲喝道,「違令者……斬。」

  一直擔心馬躍真會下令血洗洛陽地賈詡忍不住長長地舒了口氣,於馬背上向馬躍拱手作揖道:「主公……英明。」

  馬躍霍然轉過身來,向賈詡道:「文和。」

  賈詡恭聲道:「在。」

  「隨本將軍前往禁宮,這一次,本將軍要親手抓住劉備,並將他千刀萬剮,以告尉公則在天之靈。」

  ……

  洛陽禁宮。

  禁宮森森,正門緊閉。

  宮門前,三軍肅立、刀戟如林,飄揚的旌旗幾欲遮蔽長空,馬躍金盔金甲,胯騎火紅的汗血寶馬肅立陣前,顯得威風凜凜。

  「劉備,匹夫!」馬躍揚鞭喝道,「出來答話。」

  禁宮內寂寥無聲,只有馬躍的喝罵聲在天地間激盪迴響、久久始竭。

  「嘎嘎嘎……轟!」

  馬躍正等不耐煩時,緊閉的宮門忽然轟然洞開,宮門內,腥紅的地毯往前筆直地延伸,在殘陽的照耀下淒艷如血,彷彿……是以無數人地鮮血染成一般,空氣裡瀰漫著詭異而又壓抑的氣息。

  兩排兵甲不整、渾身浴血的士兵像

  肅立兩側。

  「沙沙沙……」

  沉重的腳步聲中,劉備的親兵隊長劉能沿著筆直地紅地毯,一步步地往宮門捱來,劉能表情淒厲,眸子裡似有兩團烈火在熊熊燃燒,整個人就像頭發怒的豹子,渾身上下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嗯!」

  典韋悶哼一聲,閃身擋在了馬躍面前。

  「噗。」

  劉能嘴角綻起一絲輕蔑地冷笑。突然止步、回頭,然後面向紅地毯盡頭那高高在上的德陽殿單膝跪了下來,倏忽之間,傲然肅立紅地毯兩側地兩排殘兵也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這些殘兵都是劉備從郡帶出來地老兵,早在征討黃巾起義時,便已經追隨在劉備身邊,並且始終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不過今天,他們的使命終於完成了。

  「主公……」劉能像野狼一樣乾嚎起來。下一刻,一柄鋒利地長劍已經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接著仰天長嗥道,「劉能先走一步了……呃啊!」

  劉能將長劍往脖子上狠狠一抹,血光激濺,一聲慘叫乍響即竭,唯有血染地紅地毯上。早已多了一具屍體,下一刻,那兩隊殘兵也紛紛拔刀向頸,嘴裡高喊著「主公,小人先走一步」自刎於地。

  馬躍目光冷然。雖然佩服這批死士的忠義,可心中卻充滿了殘忍的快意,劉備!已經窮途末路、在劫難逃了!

  「呼嚕嚕~~」

  戰馬沉重的響鼻聲中。馬躍翻身下馬,然後推開擋在跟前的典韋。一腳重重地踩進了宮門,浩大地皇宮廷院終於在馬躍面前毫無保留地展露開來。極目所見。到處都是屍體,空氣裡更是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賈詡翻身下馬。立於宮門一側,向典韋道:「典韋將軍,率領兩百精兵保護主公。」

  典韋轟然應道:「末將遵命。」

  賈詡的目光轉向徐晃、方悅諸將,淡然道:「諸位將軍就不必進去了。」

  ……

  德陽殿。

  金碧輝煌的金鸞殿,此時已成一片森羅地獄。

  大殿裡躺滿了文武百官的屍體,不過所有的屍體都被人排列得整整齊齊,並且按照三公、九卿、文武大臣的階序嚴格擺放,乍一眼看去,就像滿殿地大臣都在金殿上小睡一般,顯得格外的詭異。

  當馬躍一腳跨入金殿時,亦不免倒吸一口冷氣。

  「平西將軍,見了朕如何不跪?」

  馬躍正吃驚時,一把陰惻惻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驚回首,只見金殿正北的龍案上端端正正地坐著劉備,不過馬躍幾乎沒認出來,因為劉備身穿龍袍,頭戴冕旒,儼然一副大漢天子的妝扮。

  馬躍吃聲道:「劉……劉備!?」

  「大膽!」劉備悶哼一聲,神色間不怒自威,頗有股「天子」地威儀,沉聲喝道,「竟敢直呼朕的名諱,難道不怕朕滅了你九族嗎?」

  「呃……啊?」馬躍先是震驚,旋即大笑起來,「哈哈哈……瘋子,原來是瘋了。」

  「馬屠夫,你不要太得意。」劉備終於恢復了理智,冷然道,「現在你就盡情地笑吧,不過很快,天下諸侯就會雲集洛陽,等你面對百萬大軍的圍攻時,朕倒要看看你是否還能笑得出來?」

  「你還真把自己當天子了?」馬躍冷笑道,「天下諸侯會為了你而興兵報仇?」

  「天下諸侯當然不會為了朕而興兵。」劉備說此一頓,陰惻惻地說道,「不過,如果有人打破洛陽,屠盡了滿朝文武、太后、太妃以及所有王親貴戚地話,是否會招到天下諸侯的群起圍攻呢?」

  馬躍霍然轉身,直直盯著大殿兩側排列有序地百官屍體,好半晌才回頭向劉備道:「劉備,你果然夠狠啊!」

  「嘿嘿,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劉備陰陰一笑,滿臉陰毒地說道,「你要朕死,朕也不會讓你活太久!馬屠夫,朕會在黃泉路上等著你的,相信不久之後,我們又可以見面了,哈哈哈,嘿嘿嘿,嗬嗬嗬……呃。」

  劉備地笑聲逐漸變得微弱,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

  ……

  冀州城,袁紹官邸。

  荀、高干領著張郃、蔣奇、韓猛三人進了大廳,三將在袁紹面前一字排開,拱手作揖道:「承蒙明公不棄,願效犬馬之勞。」

  袁紹長身而起,大喜過望道:「三位將軍快快免禮,哈哈哈。」

  審配、逢紀、許攸等人不失時機地逢迎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袁紹喜道:「傳令下去,今晚大擺筵席。所有都尉以上軍官都必須出席,呵呵。」

  隨著張郃三將地投降,韓馥的冀州舊部徹底投向袁紹,袁紹也終於成了真正地冀州之主,一躍成為北方最強大的諸侯。此時,袁紹文有田豐、逢紀、審配、許攸等人,皆為機敏多智之士,武有張郃、鞠義、蔣奇、韓猛、淳於瓊、蔣義渠諸將,俱為當下名將。可謂文成武就,勢力盛極一時。

  ……

  ;_州濮陽,曹操官邸。

  曹操正與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商議追擊呂布殘軍之事,忽見從弟曹洪匆匆步入大廳,急聲說道:「主公,洛陽急報。」

  「嗯?」曹操沉聲道,「洛陽出事了?」

  曹洪道:「剛剛細作回報。司隸校尉劉備殺了平西將軍馬躍的心腹謀士郭圖,還將馬躍部將高順打成重傷,馬躍為了給部下報仇,已經興兵十萬

  打洛陽,還揚言要打破洛陽、血洗全城。」

  「什麼!竟然有這種事情?」曹操吃聲道。「馬屠夫若是要打洛陽,劉備無論如何也守不住的。」

  荀攸接著說道:「也就是說,天子最終難免會落入馬屠夫手中。」

  郭嘉道:「主公。天子絕不能落入馬屠夫之手。否則,馬屠夫便據有關中、河套、涼州之地。麾下更有數十萬虎狼之騎。又可以抰天子以令諸侯。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皆在馬屠夫,天下還有誰可與之爭鋒?」

  「不過……」程目露驚疑不定之色。反問郭嘉道,「馬屠夫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起兵攻打洛陽?要知道洛陽京畿重地。天子所繫,利益悠關。天下諸侯誰不對它虎視眈眈?馬屠夫就不怕天下諸侯地聯軍討伐?」

  郭嘉不答,反而問曹操道:「若主公是馬平西。心腹謀士被殺。大將身受重傷,是否會遷怒於劉備而興兵報復?」

  曹操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會。」

  「所以……」郭嘉說此一頓。凝聲道,「嘉以為,馬屠夫必然會興兵報復。」

  ……

  長安。

  車,馬嘯嘯,千軍萬馬奔長安。

  馬躍軍令下達之後第三日,段煨、楊奉終於率領八千舊部趕到了長安。五日後,涼州刺史馬騰率領五萬屯田兵、兩萬郭舊部、兩萬羌兵,還有三萬郡卒,共計十二萬大軍也趕到了洛陽。

  一時間,長安城內大軍雲集、戰雲密佈。

  但是,沒有人知道馬躍如此興師動眾究竟是為了什麼?

  ……

  虎牢關。

  關羽臨時官邸。

  關羽正據案而座,一盅接一盅地喝著悶酒,雖然劉備讓他離了洛陽就直奔徐州,莫回頭也莫途中停留,可到了虎牢關之後,關羽還是忍不住偷偷地停了下來,並派人偷偷潛回洛陽打探消息。

  劉備、關羽、張飛桃園結義、兄弟情深,關羽實不願棄了劉備獨自逃命。

  「將軍,大事不好了。」

  關羽三杯悶酒下肚,正欲起身舞劍時,親兵隊長胡班已經衝了進來。

  「胡班!」關羽急喝道,「出什麼大事了?」

  胡班神色一黯,泣不成聲道:「洛陽已破,主公他……」

  「大哥他怎麼了?」關羽大急,一把扯住胡班衣襟,厲聲喝道,「快說呀。」

  胡班哭道:「主公已被馬屠夫碎屍,首級已懸於洛陽東門之上。」

  「啊……大哥!」

  關羽大叫一聲,兩眼一黑往後便倒。

  「將軍!」

  胡班急上前扶住。

  好半晌關羽才幽幽醒轉,咬牙切齒道:「馬屠夫,某與你誓不兩立!」

  胡班咬牙道:「將軍,現在怎麼辦?殺回洛陽報仇嗎?」

  「不,現在回洛陽不但無法替大哥報仇,還會白白送死。」關羽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沉聲說道,「還是按照大哥的遺願,先將天子護往徐州再說。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報仇地事以後再說。」

  ……

  徐州,陶謙官邸。

  呂布長身作揖,恭恭敬敬地向陶謙道:「末將謹代八千并州將士(其實已經只剩三千殘兵、虛言恫嚇)謝過大人收留之恩。」

  陶謙抱拳回禮道:「將軍客氣了。」

  呂布道:「既然這樣,末將就先行告辭了。」

  陶謙道:「本官還有事在身,就恕不遠送了。」

  呂布抱了抱拳,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呂布地身影消失在門外,謀士陳圭勸陶謙道:「呂布,虎狼之徒也,大人留之在身邊,日後恐受其害。」

  陶謙道:「本官與呂布同朝為臣,今呂布勢窮來投,又怎能拒之門外?」

  謀士竺歎道:「大人仁義,天下皆知,就怕呂布不領這情啊。」

  陶謙道:「我善待於人,人必善待於我,諸位休要再勸。」

  陳圭、竺輕歎一聲,不再相勸。

  ……

  小沛。

  關羽護著天子車駕還未進城,便遠遠望見城頭上飄揚著一面「呂」字大旗,又有一員大將率兵從城門洶湧而出,恰好與關羽打了個照面。兩人不禁同時一怔,敢情這大將不是別人,赫然正是水關外曾與關羽大戰數十回合不分勝負的雁門猛將張遼。

  張遼沖關羽輕輕頷首,旋即領兵離去。

  關羽心中納悶,向身邊地親兵隊長胡班道:「這小沛不是徐州刺史陶謙大人治下嗎,怎麼成了呂布的領地了呢?」

  胡班自告奮勇道:「小人這就找人去問問。」

  關羽點頭道:「快去快回。」

  胡班策馬離去,不及片刻功夫又匆匆返了回來,向關羽道:「將軍,小人弄清楚了,原來是呂布和曹操爭奪兗州失利,兵敗投了陶謙大人,陶謙大人又將呂布地并州舊部安置在了這小沛城。」

  「什麼,呂布也投奔了陶謙大人?」關羽腦海裡忽然浮起了貂蟬的如花美貌,不由握拳惱怒道,「可惡!」

  胡班奇道:「將軍,怎麼了?」

  關羽火道:「走,原路返回。」

  「啥?」胡班訝道,「不去徐州了?」

  「不去徐州了。」關羽恨聲道,「我們去兗州,投奔曹操大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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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二十三路諸侯討馬躍


  漢獻帝建安四年(191年)3月。

  馬躍為了給郭圖、高順報仇,率領兩萬大軍迫降函谷關守將趙岑,然後突然出現在洛陽城下,並成功地將劉備逼死在德陽殿上。然而馬躍沒有料到,瘋狂的劉備臨死反噬,竟以生命為代價狠狠的擺了他一道。

  一場史無前例的軍閥混戰由是拉開序幕。

  ……

  洛陽,紅樓。

  隨著帝室的衰微和洛陽的敗落,京中的官宦達人都失去了往昔一擲千金的闊綽豪氣,昔日燈紅酒綠、夜夜笙歌的紅樓如今幾成一座空樓,依樓賣笑的歌女們多死於連續不斷的兵災,剩下的也大多遠走他鄉另謀出路去了。

  馬躍一襲青衫,背負雙手就像一顆千年蒼松,孤寂地肅立在正門前。

  賈詡表情沉重,向馬躍道:「主公,劉備這一手可真夠狠的,洛陽城中的文武百官、達官貴人幾乎被他屠戮殆盡了!」

  馬躍淡淡地問道:「還有沒有能喘氣的?」

  賈詡歎息道:「只有一位朝官因為暈血,僥倖躲過了屠戮。」

  「叫什麼名字,身居何職?」

  「姓蔡名,表字伯,身居侍中之職。」

  「蔡?」馬躍搖了搖頭,歎道,「一個小小的侍中,如何能知道天子去了哪裡?」

  「找尋天子下落固然要緊,不過……」賈詡說此一頓,接著憂心沖沖地說道,「不過眼下更要緊的是澄清洛陽血案的真相,一定要設法讓天下諸侯知道,屠戮朝官和後宮妃嬪的人是劉備而不是主公啊。」

  馬躍搖了搖頭,眉宇間流露出三分冷肅,淡然道:「這個就不必費心了。」

  賈詡神情一窒。旋即浩然歎息一聲不再言語。賈詡當然知道馬躍說這話的意思,這個時候向天下諸侯解釋澄清完全就是多餘,就算天下諸侯明知洛陽血案不是馬躍做的,也定會把罪名安到他的頭上。

  沒別地,就因為洛陽的戰略地位實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讓馬屠夫在洛陽站穩腳跟,那麼馬屠夫就可以背靠關、涼、河套大後方,挾虎狼之騎東出兗、豫、冀、並諸州,更可以從西、北兩面夾擊荊州,可攻可守。戰略上處於絕對的優勢地位,天下大勢將由此奠定!

  所以,為了阻止馬躍一家獨大,天下諸侯勢必會不遺餘力地群起圍攻。

  馬躍長吸一口氣,向賈詡道:「多派人馬,一定要把天子找回來。」

  馬躍雖然是現代人,卻也深知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重要性。在正史中曹操就是憑借天子的大義才最終統一了長江以北的廣大地區。而劉備、孫權就是因為缺乏天子大義這個戰略制高點,最終只能困守一隅。

  賈詡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箏箏箏……」

  賈詡剛剛離去,一陣悠揚悅耳的琴音忽然從街對角傳來。

  馬躍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驚異,整個洛陽一片兵荒馬亂。城中百姓都沉浸在血色恐慌之中,竟然還有人有心撫琴?倏忽之間,一名步履蹣跚的老嫗出現在街上。竟然向著馬躍直直地走了過來,典韋臉色一沉。橫戟擋在了馬躍面前。

  老嫗止步,睜大昏花的老眼打量著馬躍。沙啞著嗓子問道:「將軍可是平西將軍?」

  馬躍心頭一動。點頭道:「正是本將軍。」

  「那就是了。」老嫗咧嘴一笑,說道。「我家小姐有請將軍。」

  馬躍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老嫗所說地小姐肯定就是貂蟬,但還是問道:「你家小姐可是貂蟬?」

  正轉身往回走的老嫗聞聲止步,回頭道:「我家小姐姓任,不姓貂。」

  正急於找貂蟬詢問漢獻帝下落的馬躍聞言大喜,急回頭向典韋道:「典韋,我們走。」

  ……

  ;_州濮陽,曹操官邸。

  曹操正與郭嘉、程等人商議起兵勤王,並且再次發矯詔號召天下諸侯起兵響應時,族弟夏侯惇忽然火燒火燎地衝進了偏廳,滿臉喜色地向曹操大吼道:「孟德,大喜!」

  「哦?」曹操訝然抬頭道,「元讓,何事大喜?」

  夏侯惇喘息道:「司隸校尉劉備的結義二弟關羽護著天子前來投奔,現在已經過了濟陰很快就要到濮陽了。」

  「天子!關羽?」鎮定如曹操,驟聞此訊也忍不住霍然起身,疾聲問道,「此話當真?」

  夏侯惇喘息道:「這還有假。」

  「哈哈哈……」曹操仰天長笑道,「真乃天助我也。」

  荀彧笑道:「恭喜主公帳下再添猛將。」

  郭嘉也道:「更喜主公擁立天子,從此可以號令天下矣。」

  「唔。」曹操手撫頷下日見濃密的柳須,兩隻小眼睛裡精芒閃爍,大聲道,「諸位可隨操速往城南三十里亭,恭迎天子聖駕。」

  荀彧、郭嘉等人齊聲道:「敢不從命。」

  ……

  濮陽城南三十里亭。

  ;_州牧曹操在前,別駕程、從事郭嘉、荀彧、荀攸、劉、滿寵、賈逵、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曹純、李典、于禁、藏霸等人在後,再後面又是黑壓壓一片曹軍精銳,數千人跪倒一片,正畢恭畢敬地迎接天子到來。

  塵土飛揚中,一標人馬護著一輛馬車而至,當先一員大將綠袍綠帕,手執青龍偃月刀,赫然正是關羽。

  曹操慌忙膝行數步,拉住車駕朗聲唱道:「兗州牧、平東將

  鄉侯曹操,率州中大小官員恭迎天子聖駕。」

  關羽慌忙翻身下馬,立於道側。

  車簾掀處,年僅十一歲的漢獻帝探出腦袋,大大方方地向曹操道:「曹愛卿平身,諸位大人、將軍平身。」

  「謝陛下。」

  曹操起身,率領麾下文官武將把獻帝及關羽迎入濮陽不提。

  ……

  洛陽,普通民房。

  馬躍示意典韋守住門外,然後獨自入內。繞過屏風。眼前是個小小的庭院,院子裡栽滿了花草,不過大多已經枯黃,院子裡還有口小小地池塘,池塘裡有幾株陳年未朽的殘荷孤獨地挺立在水面上,一如院外破敗蕭條的洛陽城。

  「箏箏箏……」

  清越的琴音變得越發地清晰,就是從廂房裡傳出來地。

  「吱……嘎。」

  緊閉的房門忽然敞開。

  馬躍目光所及,一道窈窕的身影正背門而坐,臨窗撫琴。窗外庭院深深、殘草枯黃,原本輕快流暢地琴音一轉陡然變得低沉凝重起來,就如同整個洛陽城裡的百姓正在痛苦地呻吟,直令人潸然淚下。

  「夠了!」

  馬躍地眉頭霎時蹙緊,他不通音律,更不喜歡這種充滿勸誡味道的聲音。

  「箏……」

  琴音應聲而斷,唯有餘音梟梟、久久不息。

  那道窈窕地身影款款站了起來。然後轉身面向馬躍嫣然一笑,柔聲道:「將軍,小女子終於等到你入主洛陽地這一天了。」

  馬躍有著剎那的失神,從來不喜歡詩辭地他腦子裡也不免浮起了一句古詩:此女只應天上有,應是仙子謫凡塵。

  除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美目。以及婀娜多姿的嬌軀能和馬躍記憶中的貂蟬對上號之外,容貌卻是天差地別,尤其是兩人的嬌靨。貂蟬臉上有一大塊青色胎記,而此女地粉臉卻瑩白如玉、光潔如脂。猶如新剝荔枝,嫩得直能掐出水來。

  馬躍很快就恢復了冷靜。沉聲問道:「你真是貂蟬?」

  貂蟬又是淺淺一笑。不答反問道:「將軍可是覺的不像麼?」

  「少廢話!」馬躍目光冷冽,對貂蟬的巧笑倩兮全無反應。走到屋裡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然後狼一樣盯著貂蟬鼓騰騰的酥胸,那模樣直欲窺破那薄薄的羅衫看清裡面地真相,一邊肆意飽覽春色,一邊問道,「劉備臨死之前,把天子弄哪裡去了?」

  貂蟬下意識地掩了掩衣襟,脆聲應道:「已被關羽劫去徐州。」

  「徐州?」馬躍眉頭霎時蹙緊,沉聲問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貂蟬道:「已經十幾天了。」

  馬躍浩然一歎,懊惱道:「看來是追不回來了。」

  貂蟬不無遺憾地說道:「小女子能力有限,沒能替將軍留住天子,實在是抱歉。」

  「算了。」馬躍擺了擺手,喟然道,「這如何能怪你?再說這次能成功地將劉備困死在洛陽城裡,還多虧你的人向劉備提供了假情報。真要說起來,本將軍能宰了劉備替部下報仇,你是最大地功臣,說吧,你想要什麼獎勵?」

  貂蟬道:「小女子別無所求,只希望將軍能記得穎水河畔的約定。」

  馬躍道:「本將軍自然記得,不過現在就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吧?」

  貂蟬道:「這個小女子明白。」

  「好吧,這份情算本將軍欠你的。」馬躍說此一頓,眸子裡已經多了絲灼熱,問道,「紅樓都已經人去樓空了,你一個女孩子家留在洛陽城裡太過危險,以後就留在本將軍身邊搜集、分析情報吧。刺探消息的事情,大可讓你的籍中姐妹去做。」

  [屠夫夠直接,要人陪床都不帶拐彎兒。想看H貂蟬地情節?行,明天讓月票漲到一千票,就來段刺激的,今天就免了。]

  貂蟬臉上掠過一絲淡淡地紅暈,螓首低垂輕輕地應道:「嗯。」

  ……

  ;_州濮陽。

  漢獻帝車駕剛到不久,潛伏在洛陽的曹軍細作也把洛陽的最新消息送回了濮陽。

  密室裡,曹操、郭嘉、荀彧、荀攸、滿寵、賈逵、劉等人席地而坐,負責情報刺探的程手持竹簡念道:「……及禁宮破,司隸校尉劉備戰死,文武百官被屠戮殆盡,京中豪族貴胃亦死傷略盡,洛陽城裡伏屍遍地、血流飄杵,生靈百遺其一。」

  程話音即落,密室裡一片死寂。

  無論是曹操、郭嘉,還是荀彧、荀攸,所有人都一臉的難以置信!朝中百官、京中豪族貴冑都被屠戮殆盡!這對於當時的世道而言。絕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自殺行為,錯非是瘋子,誰會這麼幹?

  馬躍是瘋子嗎?當然不是。

  良久,曹操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凝聲道:「瘋子,真是個瘋子!」

  劉道:「主公是說馬屠夫嗎?」

  「不。」郭嘉搖了搖頭,說道,「主公是在說劉備。」

  劉震驚道:「奉孝的意思,屠戮朝中百官還有京中豪族貴冑的人是劉備而不是馬屠夫?司隸校尉劉備素以仁義聞名天下。這可能嗎?」

  「仁義?」曹操陰聲道,「那叫偽善!劉備的野心大著呢。不過遺憾地是,此人的時運實在不怎麼樣,奔波半生好不容易當上了司隸校尉,結果又很不幸地招惹上了西北狼,這就是他的命啊。」

  「不過……」郭嘉接過了話頭,說道。「這對於主公而言

  天大的好機會。」

  「哦?」曹操的兩隻小眼睛霎時瞇了起來,笑瞇瞇地望著郭嘉道,「奉孝何出此言?」

  郭嘉長身而起,走到掛在牆上的軍事地形圖前。手指兗州說道:「州人口雖眾卻地域狹窄,且東有小沛呂布,北有冀州袁紹。南有楊州袁術,西有西北狼馬屠夫。還有張濟、孔融、劉表、孫堅窺伺於側,可謂四戰之地、十分凶險。」

  荀彧、劉等人聽得連連點頭。遍觀天下諸侯。州牧曹操所面臨的周邊局勢可以說是最為險惡的。對於曹操而言。治下根本就沒有戰略後方可言,任何一個方向都有可能遭受敵對勢力的進攻。

  郭嘉接著說道:「如果主公不設法改變這種被動局面。就很可能在周邊敵對勢力無休無止地襲擾下最終敗亡。」

  賈逵問道:「那麼,又該如何改變這種被動局面呢?」

  郭嘉答道:「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只要主公擁立了天子,便能以朝廷在義的名分挑起天下諸侯之間的紛爭,如此一來,主公雖身處凶險之地卻能安如泰山,更可以從中漁利。」

  賈逵點頭道:「原來如此。」

  郭嘉又道:「不過濮陽城小人少,且地域偏東,不利於主公號令群雄。主公可奉天子移架許昌,一來許昌地近洛陽,可以顯示主公為了維護漢室不惜與馬屠夫決一死戰的決心,並以此博得天下士族的歸心,更可借此號召天下群雄共伐馬屠夫。二來豫州刺史孔由懦弱,借此機會主公可以順理成章地吞併豫州之地,盡得其人口錢糧。」

  「等等。」劉忽然問道,「奉孝是說要號召天下群雄起兵共伐馬躍嗎?可朝中百官以及京中豪族貴冑不是劉備殺的嗎?馬躍並沒有犯下大逆不道之事,天下諸侯如何肯起兵響應?這是不是有些一廂情願了?」

  「哈哈哈……」曹操大笑道,「子揚(劉表字)多慮了,就算將劉備弒百官之事昭告天下,各路諸侯還是會起兵地,因為馬屠夫雄踞關、涼、河套,又先後征服了西域、漠北鮮卑等蠻夷,隱隱已經有了先秦強勁之勢,如果再讓他佔據洛陽,到時候數十萬鐵騎東向,天下何人可擋其鋒?」

  賈逵恍然大悟道:「下官明白了,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哈哈哈。」曹操仰天長笑三聲,向郭嘉道,「奉孝,立即隨我入宮面見天子,陳明馬屠夫血洗洛陽的真相。」

  郭嘉長身一揖,施施然道:「嘉敢不從命。」

  ……

  長安。

  劉妍不及洗去滿臉風塵,便匆匆來到了高順官邸。

  高順官邸,十數名江湖郎中正圍著昏迷不醒的高順束手無策,門里門外站滿了表情冷峻、手持鋼刀的武士,更讓這些江湖郎中心驚膽顫,現在他們的命已經與高順連在了一起,如果高順有個好歹,他們這些人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倏忽之間,屋外響起了衛兵嘹亮地喊叫聲:「大夫長到。」

  「大夫人來了!」

  「這下好了,將軍有救了。」

  「嗚嗚嗚……這下將軍總算是有救了。」

  十數名圍在高順病榻前的陷陣營將校竟然激動得嚎啕大哭起來。

  急促的腳步聲中,劉妍在句突、鄒玉娘、乃真爾朵還有數十名女兵地護衛下匆匆而入,劉妍徑直來到高順的病榻之前,先扳開高順地眼皮看了看,又以手指粘了些高順左肩斷臂傷口處滲出地膿血湊到鼻際聞了聞。最後才給高順切脈,十數名江湖郎中目瞪口呆地看著劉妍忙個不停,已經傻了。

  半晌之後,劉妍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向旁邊焦急不已地陷陣營將校說道:「高順將軍只是失血過多、傷了元氣,所幸救治及時,傷勢其實並無大礙。」

  一名牙將急道:「既然是這樣,將軍為何昏迷十日不醒?」

  其餘諸將也紛紛附和道:「對呀,將軍為何始終不叫醒轉?」

  劉妍淺淺一笑。回頭向鄒玉娘道:「玉娘,把玉瓶拿來。」

  鄒玉娘慌亂從隨身攜帶地包裹裡拿出了一隻玉瓶遞於劉妍,劉妍接過玉瓶啟開瓶塞,從中取出一枚又細又長的銀針,照著高順地腦後就是一針扎落下去,陷陣營的將校還有十數名江湖郎中看得如癡如醉,不及片刻功夫。那枚銀針便已經變得通體烏黑。

  劉妍緩緩捻出銀針,輕聲說道:「好了。」

  「悶煞我也……」

  劉妍話音方落,高順便長長地呻吟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將軍!」

  「將軍你可算是醒了,嗚嗚嗚……」

  「將軍哪。你可把弟兄們給急壞了呀,嗷嗷嗷……」

  陷陣營的將校們激動不已。

  「嘿,真是神了。」

  「簡直就是神醫啊。」

  「真是歎為觀止啊。小人服了。」

  十數名江湖郎中卻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十幾個人圍著高順忙活了整整十天。始終無法讓其醒轉,沒想到劉妍只是略施小術。便讓高順醒了過來。心忖人家這醫術,才是真正的高明。

  ……

  洛陽。馬躍官邸。

  賈詡手持竹簡向馬躍道:「主公,幽州刺史公孫瓚大人譴公子續前來求援。」

  「哦?」馬躍蹙眉道,「這個時候來求援!」

  賈詡道:「聽公子續說,巨鹿之戰公孫瓚敗的很慘,大將嚴綱

  關靖,還有從弟公孫越都已經陣亡了,八千白馬義從滅,統領趙雲也不知所蹤,如果主公不派援軍地話,很可能就要敗亡了。」

  馬躍沉聲道:「當初起兵之前,本將軍就曾勸過公孫瓚,讓他不要中了袁紹的奸計,公孫瓚偏不聽,致有此敗!眼下我軍與天下諸侯對立之勢已成,大戰在即,兵力本就已經捉襟見肘,何來援軍可派?」

  賈詡道:「只是……該如何回復公子續?」

  馬躍道:「你看著辦吧。」

  賈詡道:「詡明白了,這便去回復公子續。」

  ……

  濮陽,臨時宮邸。

  獻帝怒而擊案,以稚氣未脫的聲音吼道:「馬屠夫如此喪心病狂,竟然殺了朕的母后還有朝中百官,可謂罪大惡極,斷無輕饒之理,曹愛卿。」

  曹操慌亂上前一步,跪於獻帝面前。

  獻帝道:「朕今日封你為丞相,希望你能以天下蒼生為念,替朕掃除賊虜、剿滅群凶,還我大漢朗朗乾坤。」

  曹操喜不自禁道:「臣……遵旨。」

  獻帝又道:「曹愛卿可擬詔,敕令天下諸侯起兵勤王,齊聚大軍於洛陽共伐馬賊。」

  曹操道:「臣謹遵聖諭。」

  ……

  漢獻帝建安四年(191年)5月。

  天子下詔,以兗州牧曹操為大漢丞相,關羽為平難中郎將,又將馬躍「暴行」昭告天下,敕令天下諸侯起兵勤王。

  詔書即下,天下諸侯紛紛響應。

  第一路,漢丞相、兗州牧、平東將軍曹操;

  第二路,征東大將軍、冀州牧袁紹;

  第三路,征西大將軍、揚州刺史袁術;

  第四路,荊州牧劉表;

  第五路,益州牧劉焉;

  第六路,豫州牧孔由;

  第七路,青州刺史孔融;

  第八路,徐州刺史陶謙;

  第九路,并州刺史張濟;

  第十路,上黨太守張揚;

  第十一路,河內太守王匡;

  第十二路,河南太守閔貢;

  第十三路,山陽太守袁遺;

  第十四路,漢中太守張魯;

  第十五路;吳郡太守孫堅;

  第十六路;廬江太守劉勳;

  第十七路:豫章太守許貢;

  第十八路:南陽太守李催(已被袁術招降,委以南陽太守);

  第十九路:下沛相呂布;

  第二十路:廣陵太守張超;

  第二十一路:九江太守陳紀;

  第二十二路:丹陽太守劉;

  第二十三路:會稽太守王郎;

  ……

  10月,曹操借天子下詔。

  以張濟、張揚、王匡、孔融四路諸侯五萬聯軍為北路,進攻河套;

  以李催、劉表、許貢、陳紀四路諸侯三萬聯軍為南路,叩擊武關;

  以劉焉、張魯兩路諸侯六萬聯軍為西路,威脅關中;

  其餘十三路諸侯以曹操、袁紹、袁術為正副盟主,復以江東猛虎孫堅為先鋒,合共三十餘萬大軍浩浩浩蕩蕩殺奔虎牢關而來。

  ……

  洛陽,馬躍官邸。

  賈詡手指地圖,向馬躍道:「河套有方悅將軍坐鎮,且北依漠北草原,周倉、裴元紹兩位將軍的三萬鐵騎可以隨時南下,張濟、張揚、王匡、孔融這四路聯軍不足為慮。關中有徐晃將軍鎮守,而且背依涼州,若戰事緊急,則注(沮授)可以隨時率領五萬屯田兵南下支援,因此劉焉、張魯這兩路聯軍亦不足慮,其餘李催、劉表、許貢、陳紀之流不過是跳樑小丑,最多兵進武關就會裹足不前,更加不足為慮。」

  「平!」

  馬躍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沉聲道:「只有曹操、袁紹、袁術、孫堅這十三路諸侯的東路聯軍,才是我軍的心腹之患。」

  賈詡又道:「這一次,主公總共調集了二十萬大軍。其中烏桓狼騎、月氏從騎、三十六羌精兵合計兩萬餘人,是我軍精銳中地精銳;北地屯田兵十萬,其中兩萬人經高順將軍訓練,可以一戰;段煨、楊奉兩位將軍的八千舊部,以及投降的兩萬涼州亂軍都是百戰老兵,不過未經整合難當大任;其餘新募的兩萬羌兵還有三萬西域胡騎更加不堪重用,也就是說,我軍真正可戰之兵其實只有四萬餘人。」

  「四萬人?已經很多了!」

  馬躍目光灼灼地盯著桌案上的地圖,許多年以前那種命懸一線、朝不保夕地感覺突然之間又回來了。

  「北路、南路、西路聯軍先不去說他,中路聯軍雖然號稱三十餘萬,其實可戰之兵絕不會超過十萬!袁紹原有兩萬精兵,新近收編了韓馥舊部,總兵力恐在十萬以上,但以袁紹多疑的性格以及對曹操的猜忌,最多派出兩萬精兵參戰;揚州刺史袁術麾下雖然兵多將廣,可惜號令不一,真正隸屬於袁二自己的精兵卻是少之又少;其餘許貢、陳紀之流不值一提,真正值得警惕的卻是曹操、呂布還有江東猛虎孫堅。」

  「不過……」馬躍說此一頓,目露陰狠之色,陰惻惻地說道:「聯軍兵勢雖盛,卻有個致命地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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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致命的弱點?」傅神色一動,問道,「主公是指聯一,難以形成合力?」

  「不。」未等馬躍回答,賈詡便已經應道,「陶謙、劉表重名聲,袁紹、孫堅重實際,其餘閔貢、袁遺之流只是人云亦云之輩,尤其曹操此人極善籠絡人心,更加慣於借力使力,有他居中調停,聯軍要想實現號令統一絕不是什麼難事。」

  ……

  許昌,聯軍大營。

  曹操手持聖旨,高高在上,袁紹、袁術、陶謙、孫堅、呂布等各路諸侯跪倒一地。

  「詔曰:袁紹為大將軍,袁術為車騎將軍,孫堅為驃騎將軍,呂布為衛將軍,陶謙為輕車將軍,其餘各路諸侯皆為將軍,天下各路諸侯所有兵馬皆受大將軍節制,但有調譴,絕不可藉故推委……」

  曹操念到這裡停了一下,冷眼旁觀,只見袁紹的臉色一輕。

  「……丞相曹操,參謀軍事,盡心輔佐大將軍,車騎將軍袁術,輕車將軍陶謙,著即從徐州、揚州調拔糧秣,以供應大軍討逆所需,其餘諸將皆整頓軍卒,當與馬逆傾力一戰,以匡漢室,欽此。」

  ……

  洛陽,馬躍官邸。

  傅又問道:「難道是聯軍的糧草不繼?」

  賈詡道:「冀、徐、揚州殷富,聯軍糧草無慮。」

  傅道:「如此,下官卻不知道聯軍的致命弱點為何了?」

  馬躍道:「很簡單,聯軍兵力雖眾……卻沒有騎兵!」

  謀士法真憂心沖沖地說道:「可是主公,三年前十八路聯軍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騎兵,反觀董卓,麾下卻有涼州精銳騎兵十餘萬,不過最終的結果卻是董卓兵敗水、虎牢,最後連洛陽也淪陷了。」

  「那是董卓。不是本將軍!」馬躍狠狠的揮舞了一下手臂,喝道,「薰卓以精銳騎兵扼雄關而守,坐等關東數十萬步兵上門來攻,已經犯了兵家之大忌,焉能不敗?若當年換了本將軍坐鎮洛陽,當以少量精銳步兵死守水、虎牢,復以大將率三路精銳騎兵出側後,以流寇戰術襲擾冀、青、揚、豫、兗諸州。十八路諸侯見後院起火自然退兵。」

  「哦,這麼說主公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傅道,「不知這一仗該怎麼打?」

  ……

  許昌,袁紹中軍大帳。

  一人多高的屏風上已經懸掛起一幅山川地形圖,中路聯軍十三路諸侯以及各自手下的大將、謀士們圍著屏風站了半圈,曹操站在人群最裡處,手指地圖正在解說。

  「根據細作傳回的情報。這一次馬屠夫集結了月氏、烏桓、羌、秦胡、西域胡騎等治下蠻夷,連同涼州漢軍共計二十餘萬大軍!」曹操說此一頓,不無感慨地說道,「真是沒有想到啊,短短三年時間。馬屠夫地軍隊居然便已經多達二十餘萬了。」

  袁術道:「二十餘萬又如何,不過是群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曹操淡淡一哂,也不反駁。接著說道:「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由於西路、北路和南路聯軍的牽制,馬屠夫的二十萬大軍並未全部集結在洛陽。其中兩萬軍隊由大將方悅率領駐守河套老營。三萬軍隊由大將徐晃率領。分別駐守關中、武關,還有五萬屯田兵駐於隴縣。以隨時支援前方戰事,真正駐紮於洛陽的軍隊其實只有十萬餘人。」

  「嘁。」孫堅冷笑道,「十萬餘人,豈不是比當年的董卓還少?」

  袁紹道:「馬屠夫的軍隊總數雖然多過當年董卓的涼州軍,不過就戰力而言,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曹操道:「本初所言極是,就以屯於洛陽地十萬大軍來說,其中只有兩萬軍隊是百戰精銳,另有兩萬屯田兵經過兩年訓練,也先後參加過幾次戰事,堪稱精兵,其餘的幾萬羌兵和西域胡騎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剩下的兩萬多涼州亂軍雖然都是百戰之師,不過降伏不久,真要打起來不給馬屠夫添亂就算不錯了。」

  河南太守閔貢道:「這麼說要打敗馬屠夫豈不是比打敗董卓更容易?」

  「那也不盡然。兩軍交戰,兵力多寡、戰力強弱並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因素。」曹操凝聲道,「主將的能力同樣重要。而在這一點上,馬屠夫遠遠強過當年的董卓!馬屠夫更狡詐,也更擅長用兵,尤其擅長運用騎兵。」

  孫堅道:「這倒是,聯軍什麼都不缺,就是缺少騎兵。」

  曹操道:「當年董卓以十數萬精銳騎兵困守堅城,坐等聯軍合圍進攻,已經犯了兵家之大忌,所以最終敗亡。可馬屠夫不是董卓,此人侵略成性,以數千精騎就能橫掃大漠,滅盡鮮卑、休屠、西域等胡,因此,他是絕不會困守洛陽等著我們去進攻的。」

  對於馬屠夫運用騎兵之妙,孫堅可以說是深有體會地,甚至自己的一隻眼睛還是被馬屠夫給打瞎的,忍不住點頭附和道:「丞相大人這點卻是說對了,當年馬屠夫以八百流寇起家,縱橫中原未嘗一敗,足見此人運用騎兵之妙。」

  袁紹道:「那麼孟德以為,馬屠夫會如何打這一仗?」

  曹操道:「馬屠夫很可能以少量精銳步兵死守虎牢關,然後以精銳騎兵出側後,襲擾冀、青、徐、兗、揚、荊諸州側後,並以此來逼迫各路聯軍退兵。」

  ……

  洛陽,馬躍官邸。

  「聯軍打聯軍的,我們打我們的。」馬躍大手一揮,接著說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用兵之妙,存乎一心。」賈詡微笑道,「主公這叫避實擊虛、攻其必救啊。」

  「報……」賈詡話音方落,門外忽有武將入報,「主公,沮授先生求見。」

  「則注?」馬躍道,「快快有請。」

  稍頃,又黑又瘦地沮授便出現在眾人面前。甫進大廳沮授便急聲向馬躍道:「主公,洛陽已下、劉備已死,公則及高順將軍之仇已報,主公重情重義、體恤臣僚將士的義名早已天下皆知,此時何不回師關中,又何必在洛陽和天下諸侯打這一仗呢?」

  馬躍眉鋒輕蹙,凝聲問道:「則注以為這一仗不該打?」

  「不該打!」沮授毫不猶豫地說道,「主公剛剛征服了漠北和西域,大軍長年征戰在外。將士難免疲勞、心中厭戰,而且為了征服漠北、西域,我軍人力、物力、馬力的消耗甚巨,如果沒有三至五年地休養生息,實在不宜發動的大地戰事。」

  「……」

  「還有,十萬屯田兵訓練不足、難堪大用,郭地兩萬舊部和段煨、楊奉地八千舊部都是涼州亂軍出身。有陣前嘩變之憂。河套、北地雖略有存糧,卻僅能維持二十萬大軍半年所需,若凡此種種,皆對我軍不利,此時若戰。勝機渺茫啊。」

  「……」

  「主公如能暫緩五到十年開戰,情形又將截然不同,屆時漠北、西域已經歸心。周倉、裴元紹、王淵三位將軍就能挾十數萬鐵騎南下中原,北地十萬屯田兵也已練成。又有主公麾下數萬百戰精銳,天下何人可擋?」

  「且河套、北地、關中存糧頗豐。十年積累足以支撐主公征戰天下所需。主公可譴大將屯陳倉、子午、武關以震懾漢中、荊揚,再親率騎步大軍數十萬東出函谷、逐鹿中原。當可以梨庭掃穴之勢席捲中原,如此……天下可定也。」

  馬躍默然。

  他不得不承認沮授地戰略眼光的確很獨到,他所做地分析也的確有道理,照著沮授說的去做,無疑是個極其穩妥的辦法。但是很遺憾,馬屠夫是個徹頭徹尾的賭徒,而且每次賭博都會習慣性地押上全部地家當。

  不過這一次,馬屠夫卻有不得不戰的理由。

  馬屠夫並不是等不了十年,事實上馬屠夫還年輕,遠比曹操、孫堅、袁紹、袁術他們更年輕,他完全等得起。馬屠夫之所以急於一戰,是因為他知道十年之後,整個中原早已經成了曹操的天下,而且曹操還會擁有一支百戰之師!那時候就算馬屠夫挾裹數十萬騎步大軍逐鹿中原,也未必能穩操勝券。

  原因很簡單。

  馬屠夫雄踞關、涼,麾下兵勢雖盛,可相比中原的曹操卻有一處致命的弱點,那是人口太少,人才更是嚴重缺乏!

  就算馬屠夫能聚集起數十萬騎步大軍,也只能是一時之盛,而根本無法持久,而曹操卻有上千萬人口供他消耗,更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人才優勢!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陽謀都將毫無用武之地。同樣地,在中原龐大的人口優勢面前,偏安關、涼的馬屠夫機會渺茫。

  這一戰看似貿然,其實用心良苦。

  馬屠夫絕沒有被麾下二十萬大軍的兵鋒所陶醉,更沒有被仇恨的怒火沖昏頭腦。相反,他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冷靜。事實上,馬屠夫一直就很冷靜,既使是在暴跳如雷地時候,他都比別人要冷靜。

  如果不是這樣,馬屠夫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馬躍以眼色示意賈詡,賈詡輕輕頷首,向沮授道:「則注,主公固然需要五到十年的時間用來休養生息,可你有沒有想過,十年之後整個中原將會變成什麼樣子?曹操雄才大略,麾下猛將如雲、謀士如雨,今又抰天子以令諸侯,十年之後,只怕整個中原都已經變成曹操的領地了。」

  「這……」

  賈詡又道:「那時候,主公不是以關、涼之兵威壓天下諸侯,而是以關、涼不足兩百萬之人力對抗中原數千萬人口了,成敗不言可知。」

  「可是,焉知十年後曹操就能一統中原?」

  沮授還是有些不服,他雖然戰略眼光獨到,卻缺乏閱人地本事,無法和賈毒士、馬屠夫一樣看清曹操的潛力。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馬躍沉聲道,「如果不是曹操,那便是袁紹,如果不是袁紹,那便是孫堅,總之十年後總會有人一統中原!我們必須阻止這種局面地發生。至少在河套、關、涼積累起足夠的人力、物力之前,不能讓人獨領中原。」

  賈詡接過馬躍地話頭,說道:「所以,洛陽決戰並不是真地要和天下諸侯拚個你死我活,主公的真實意圖不過是要借這一戰地機會削弱中原諸侯的戰爭潛力而已,也就是說,讓整個中原更加混亂、更加勢均力敵。」

  沮授默默頷首,旋即浩然長歎道:「可也苦了中原數千萬百姓哪。」

  賈詡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這樣做如何逼迫中原百姓向西遷?中原百姓如果不向西遷徙。又如何扭轉關、涼大地對中原的人口劣勢呢?」

  「在下明白了。」沮授浩歎一聲,向馬躍道,「請主公放心,長痛不如短痛這個道理,授還是知道的。」

  ……

  許昌,袁紹中軍大帳。

  袁紹皺眉道:「如果馬屠夫果然派出騎兵襲擾各州,事情還真是有些棘手。孟德以為聯軍該如何應付?」

  曹操簡明扼要地說道

  其險要,皆深溝高壘,不與戰!如此不出半年,馬屠的十萬大軍便會糧盡而潰,聯軍便可不戰而勝!再然後。北、西、南、中四路聯軍齊頭並進,乘勝追擊,必可一舉掃平馬逆。」

  ……

  洛陽。馬躍官邸。

  諸將皆已散去,廳中僅剩馬躍、賈詡二人。

  馬躍道:「文和以為帶多少兵馬出征為宜?」

  賈詡凝思片刻。答道:「人馬少了,恐難以威脅聯軍後方的雄城大邑、戰果有限。可人馬多了又不利於機動。詡以為八千精騎的規模最為合適,既可以威脅幾乎所有的中原城市。又可以保證足夠地機動性。」

  「嗯,那就這麼定了,八千精騎!」

  「這八千精騎,主公打算以羌兵為主力,還是以烏桓、月氏從騎為主力?」

  「羌兵、烏桓、月氏從騎總共不過兩萬,如果本將軍一下子帶走八千,留守洛陽的兵力就顯得不足了,所以……」馬躍眸子裡寒光一閃,凝聲道,「本將軍打算從郭、段煨、楊奉的涼州舊部中挑選八千精兵出征。」

  「這……」賈詡蹙眉道,「主公,這麼做怕是有些不妥吧?」

  「文和大可放心。」馬躍凝聲道,「這些涼州亂軍雖然都是兵痞,卻也都是血性的漢子,而且身經百戰,只要善加調教未必就不是一支虎狼之師!本將軍有足夠的信心將這伙亂軍帶成一支精銳之師。」

  賈詡點頭道:「這倒是,若論帶兵之能,天下無人能出主公之右。」

  馬躍又道:「如今方悅遠在河套,徐晃留守關中,高順又重傷未逾,許褚、典韋雖然勇冠三軍,卻難以獨擋一面,馬超雖然威震西域,卻終究稍嫌年輕。軍中幾無可用大將,這留守洛陽的重任只怕就要文和來挑了。」

  「主公就放心吧,詡定當竭盡全力輔佐少將軍守好洛陽。」賈詡說此一頓,不無憂慮地說道,「倒是主公率孤軍深入中原腹地,四面強敵環伺、險象環生,不能不慎啊,若是有人接手,詡真應該追隨主公轉戰中原才是。」

  「哈哈……」馬躍洒然大笑道,「想當年,本將軍只有八百烏合之眾,尚且在數萬官軍的圍追堵截之下來去自如,今率八千精騎馳騁中原,又有誰能奈我何?」

  ……

  許昌,袁紹中軍大帳。

  袁紹方欲竭息,忽報丞相曹操連夜來訪,慌忙赤足起身將曹操迎入帳內。

  「孟德深來來訪,不知有何要緊之事?」

  「本初……」曹操遊目掃了侍立帳內地侍衛一眼,凝聲道,「操有緊要之事與你單獨商議。」

  袁紹會意,揮手示意帳中侍衛退出,又延請曹操坐下,這才問道:「孟德,究竟何事?」

  曹操道:「白天各路諸侯皆在場時,操所言各軍制其險要,皆深溝高壘,不與戰,其實僅為下策,今尚有中、上二策,卻不足為眾人道。」

  袁紹急問道:「何為中策,何為上策?」

  曹操凝聲道:「中策為攻佔河套,上策為擒斬馬屠夫。」

  「攻佔河套,擒斬馬屠夫!?」袁紹失聲道,「這怎麼可能?」

  曹操道:「河套老營雖有方悅兩萬軍隊駐守,可要襲破也並非難事。」

  袁紹不以為然道:「孟德只知道河套老營有方悅的兩萬軍隊駐守,卻不知道漠北草原尚有周倉、裴元紹數萬鐵騎!這兩人麾下的騎兵可都是當年馬屠夫帶出來的虎狼之騎,只是為了平定漠北才將之留在了草原,馬屠夫如果將這支鐵騎調來洛陽,聯軍還真未必有機會打敗馬屠夫呢。」

  曹操小眼睛裡掠過一絲陰蟄之色,凝聲道:「裴元紹、周倉雖然是馬屠夫的舊部,卻未必就會對馬屠夫忠心耿耿。更何況,方悅有漠北地周倉、裴元紹兩股勢力相助,北路聯軍也未必就是孤軍奮戰。」

  「哦?」袁紹凝聲道,「此話怎講?」

  曹操道:「本初難道忘了幽州的公孫瓚?」

  「公孫瓚!?」袁紹連連搖手道,「公孫瓚可是馬屠夫的結義兄弟,而且巨鹿之戰敗於本將軍手下,兩家積怨極深,這廝不幫方悅就不錯了,如何可能反過來幫助聯軍?」

  「事在人為。」曹操沉聲道,「沒有試過,焉知公孫瓚就不會倒向聯軍呢?」

  袁紹皺眉道:「孟德不覺得這麼做是多餘地嗎?」

  曹操堅持道:「至少應該試試。」

  袁紹搖頭道:「公孫瓚絕無可能倒向聯軍,孟德還是說說如何擒斬馬屠夫吧。」

  曹操道:「擒斬馬屠夫的機會更加渺茫,不過同樣值得嘗試。」

  袁紹道:「願聞其詳。」

  曹操道:「不出意外,馬屠夫肯定會派出精銳騎兵襲擾聯軍後方腹地,而馬屠夫麾下地方悅、徐晃分別坐鎮河套、關中,馬超雖然厲害可畢竟還年輕,首席大將高順又身受重傷,生死不知,所以……馬屠夫很可能會親自領兵出征。」

  「哦?」袁紹欣然道,「孟德是說馬屠夫會親自領軍出征?」

  曹操道:「不敢說肯定,但至少有六分可能。」

  袁紹奮然擊節道:「馬屠夫若真敢率軍出征,就算花多大的代價也要將他擒斬於中原,只要能斬殺馬屠夫,這一戰便已經是贏了,洛陽都不用打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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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拿孫堅開刀


  曹操從袖中取出一卷書簡遞與袁紹,沉聲說道:「曹操連策和上策的施行方略,本初且請過目。」

  袁紹神色凝重地接過,一目十行匆匆閱畢,不由臉色一變,沉聲道:「孟德,這麼做怕是有些不妥吧?不知道真相的,還以為你我是故意保全實力,不肯替朝廷出力討逆呢。」

  曹操道:「公道自在人心。」

  袁紹道:「可馬躍是否會出兵側後,目前還只是一種猜測,並未成為事實呀,這麼

  曹操道:「本初,戰機稍縱即逝,宜早不宜遲呀。」

  袁紹思忖片刻,咬牙道:「也罷,就照孟德所言施行。」

  ……

  洛陽,馬躍官邸。

  馬躍接著說道:「曹操、袁紹、袁術、孫堅、呂布等人都不是等閒之輩,田豐、郭嘉、徐庶、陳宮等人更是智深似海,他們對本將軍的作戰風格也已瞭若指掌,我軍的作戰意圖只怕是很難瞞過他們的耳目。」

  「戰爭一旦上了規模,局部戰事的勝負已經無法影響到整場戰役的勝負,現在雙方拼的就是後勤、經濟、人口等等各方面的綜合實力,一切的陰謀詭計都已經毫無意義了。」賈詡陰聲道,「既然我軍的作戰意圖難以瞞過對方,那就索性不瞞,兩軍大可拉出來進行堂堂正正地決戰。」

  馬躍道:「文和所言正合吾意,而且聯軍缺乏騎兵,而我軍則以騎兵為主,在機動能力上佔據壓倒性的優勢,我軍完全不必死守虎牢、洛陽,盡可以主動出擊,向穎川、許昌發起正面進攻。」

  賈詡道:「這就叫以攻代守。更可趁此機會錘煉新軍、整合涼州亂軍。」

  「哈哈,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馬躍哈哈一笑,說道,「本將軍也正有此意。」

  賈詡道:「那就拿孫堅開刀,先挫一挫聯軍銳氣再說。」

  ……

  次日。

  洛陽城效涼州亂軍大營。

  所有都伯以上的軍官已經全部集中在大帳裡,不過,段煨和楊奉已經不在其中。早在率軍剛到洛陽不久,馬躍便一紙調令下來,將段煨和楊奉調到了河套老營。說是方悅的副將,其實就是軟禁了起來。

  河套是馬躍的老營,馬屠夫的勢力可謂根深蒂固,段煨、楊奉縱然有通天之能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平西將軍到!」

  軍官們正在海闊天空地閒聊時,帳外忽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喝,帳中地軍官們聞聲一震,紛紛噤聲。原本像集市般熱鬧紛繁的大帳頃刻間變得一片死寂。

  沉重的腳步聲中,一道雄偉的身影昂然跨入大帳。

  帳中諸將紛紛側首,只見此人金盔金甲、目光陰冷如刀,不是聲名赫赫的平西將軍馬躍還有誰?馬躍身後緊緊跟隨一名鐵塔般的侍衛,卻是惡漢典韋。典韋形容猙獰,肩後斜插一對黝黑的大鐵戟,殺氣騰騰。

  馬躍徑直走到大案後面。猛地一甩披風,落座。

  典韋疾步相隨。立於馬躍身後,狼一樣的目光掃視大帳一圈。帳中涼州諸將皆嗔目以對。竟無一人心懼他顧,足見這伙涼州將校的驃悍血性!要是調教好了。豎日之內便又是一支虎狼之師。

  馬躍嘴角綻起一絲冷意,肅手道:「諸位將軍請坐。」

  「謝將軍。」

  涼州諸將沖馬躍抱拳作揖,紛紛席地而坐。

  「本將軍鐵騎所向,九州六合未嘗一敗,屠滅地蠻族數以百計,踏破的城池成千上萬,掃滅的軍隊更是數不勝數,很少有軍隊能讓本將軍另眼相看,不過……」馬躍說此一頓,目露激盪之色,厲聲喝道,「本將軍不得不說一句,涼州軍……好樣的!」

  帳中的涼州將校聞言頓時眼眶一熱。

  能從赫赫威名的馬屠夫嘴裡聽到這句話,足以讓他們感到自豪。

  「昔日縱橫天下的涼州軍團雖然潰敗了,可那不是因為你們不夠勇敢,而是因為涼州軍團缺乏好地主將,是郭、李催、段煨、楊奉,是薰卓,把涼州軍團帶上了末路!但這和你們沒有關係,你們仍是驍勇善戰的涼州兵!」

  涼州將校的眸子開始變得灼熱起來,馬躍的話再一次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裡。

  一直以來,涼州軍團地潰敗讓數十萬涼州將士心結難舒,他們簡單的腦袋怎麼也想不明白,昔日強盛一時的涼州軍團為什麼會潰敗?

  「本將軍是右扶風茂陵人,原本不是涼州人,不過本將軍地先祖文淵公(伏波將軍馬援)曾在涼州平定西羌,替大漢朝立下赫赫戰功,從那個時候開始

  馬家便已經成為涼州將士的其中一員了!所以,長安必放在心上,你們沒有敗給別人,而是敗給了自己人,敗給了另一支涼州軍隊!這……不丟人!」

  水關、虎牢關地失利,還有洛陽的潰敗並沒有擊垮涼州亂軍地鬥志,京畿四郡地洗劫只是助長了流寇作風,同樣無損於涼州軍的戰鬥力。郭、李催、楊奉地關中混戰,只是嚴重削了涼州亂軍的實力,也沒有摧毀這支軍隊的自信心和鬥志。

  但長安之敗卻徹底摧毀了涼州亂軍的信心。

  長安之敗,整支軍隊兩萬多人全部成了高順軍的俘虜,雖說當時郭遇刺身亡,軍中大小將校皆聚於中軍大帳,涼州亂軍因為缺乏有效的指揮才會迅速崩潰!但這些頭腦簡單的士兵不會想這麼多,在他們心中敗了就敗了,何況還是最為慘烈的全軍覆滅。

  要想這支涼州亂軍恢復戰鬥力,首先必須對症下藥、恢復他們的自信心。

  「對,我們沒有敗給關東軍,我們只是敗給了自家兄弟。」

  「誰說不是?平西將軍的軍隊也是涼州軍系,我們就是輸給了自己人。」

  「他***,也就是平西將軍的軍隊,才可能把我們打敗。換了關東軍,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去吧。」

  馬躍話音方落,這些涼州將校便開始鼓噪起來。馬躍輕輕巧巧的一句話,便解開了這伙武夫壓抑心底地癥結,讓他們重新恢復了身為一名涼州兵的自豪。

  馬躍霍然舉手。

  典韋神色一厲,頓時大喝道:「肅靜!」

  正自鼓噪不已的涼州將校紛紛噤聲,大帳裡重新恢復了寂靜,馬躍這才冷然說道:「這話,本將軍不想聽。你們更不應該用嘴巴說!你們如果還是男人,就挺起胯下那根卵,用你們的刀,用你們的劍去告訴那些關東土狗,真正的涼州兵是什麼樣的!」

  「將軍,這次洛陽大戰一定要讓弟兄們上戰場啊!」馬躍話音方落,一名偏將已經挺身而起。厲聲大吼道,「弟兄們一定要用手中的刀劍,以血淋淋的事實告訴那些關東土狗,涼州軍就是天下最強地軍隊!」

  「嗯。」馬躍點頭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偏將昂然道:「末將李蒙!」

  「李蒙?」馬躍道。「好,本將軍記下了。」

  「將軍,還有末將!」

  馬躍話音未已。又有一員偏將挺身而起。

  馬躍問道:「你又叫什麼名?」

  「末將王方。」

  「王方?好,本將軍也一併記下了。」

  「將軍。還有末將。」

  「還有我們,我們也要出征。」

  這一次。帳中所有的涼州將校都挺身站了起來。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氛圍。如果還有人能夠坐在席上不動,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根本就不是男人,另一種是那傢伙和馬屠夫一樣,能夠在任何情形下保持足夠的冷靜。

  ……

  |

  自許昌舉兵,大將軍袁紹便以江東猛虎孫堅為先鋒,率本部八千精兵屯於陽,袁術因為孫堅跨江擊劉表之事一直心懷愧疚,便派大將橋引精兵五千於孫堅帳前聽調,以壯其聲勢,兩軍一併駐紮於陽城內。

  三天前,大將軍何進召集各路諸侯商議進兵之策,孫堅、徐庶、黃蓋已經領命前往許昌,臨行前孫堅任命程普為主將,韓當、朱桓、橋蕤為副將,並再三叮囑諸將,若遇敵軍來襲且不可輕舉妄動。

  與陽相隔不到百里便是虎牢關,西涼驍將馬超就率軍駐紮在虎牢關。

  前兩天在平安無事中度過,不過到了第三天終於還是出事了。

  第三日晨,朝陽初升。

  程普、橋蕤正在城內巡視,忽聞前方城樓上一陣鼓噪,許多將士都亂哄哄地湧上了城樓,還有些人正在回頭招呼自己相熟的同伴一齊上城觀看,彷彿城外發生了什麼稀罕事,正引來這些大頭兵的圍觀。

  程普眉頭一蹙正欲喝止時,忽然想起這些士兵可都是橋蕤地軍卒,便也只得作罷,向橋蕤道:「橋蕤將軍,好像出什麼事了?」

  橋蕤道:「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程普、橋蕤兩人引著親兵登上敵樓,終於知道了城上守軍為何會如此了。

  北門外、朝陽下,正有一支軍隊向陽城緩緩開來,此時距離城池已經只有數十步之遙,城樓上的守軍都能夠清晰地看清敵軍士兵的容貌了,要說這樣的近距離,城樓上的守軍早該放箭了,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一名守軍放箭,一個個只是站在城

  嘻哈哈地笑。

  程普、橋蕤打了半輩子地仗,也稱得上身經百戰了,什麼樣的軍隊沒見識過,不過兩人還真沒見過城外這樣的軍隊。

  那是一支女兵,清一色地女兵!

  一色的素旗,一色地白甲,還有一色的白馬,再加上女人婀娜地身姿、瑩白如玉地肌膚,站在城樓上往下看,就像一片冰雪撲面而來。就這會功夫,這支女兵便已經開到了陽城下,並且沿著護城溝擺開了陣勢。

  這支女兵約有四、五百人。

  當先一員女將,長的是眉目如畫、國色天香,一身又緊又薄地白袍將她的嬌軀裹得緊緊的,傲人的身姿展露無遺,直讓城樓上那些個大頭兵們狂吞口水,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嬌美的娘們啊。

  袁術大將橋蕤也是個色中餓鬼。看到城下女將纖腰細細、豐乳翹臀,早已腹中火熱,眸子裡更是燃起了兩團烈火,扯開嗓子向城下地女將吼道:「嘿,小妞兒,看你耀武揚威的,是不是想嘗嘗本將軍鐵槍的滋味啊。」

  「哈哈哈……」

  聚集在城樓上的士兵們轟然大笑起來。

  城樓下的女將頓時氣得臉色鐵青,挽弓搭箭,一箭便往橋蕤咽喉要害射來。橋閃身躲過,環顧身邊的親兵大笑道:「嘿,沒想到這小妞兒還真有兩下子,本將軍就喜歡這種帶刺兒的,夠味,哈哈哈。」

  城下女將越發惱怒,氣得柳眉倒豎。伸出春蔥似的玉手指著橋蕤道:「無膽狗賊,有本事出城單挑,躲在城內當縮頭烏龜算什麼本事?」

  「哈哈哈……」橋蕤長笑三聲,揚臂大喝道,「打開城門。騎兵隊的弟兄們,隨本將軍出城……搶女人啦。」

  程普急道:「橋蕤將軍,這恐是敵軍詭計。」

  「詭計?」橋蕤不以為然道。「能有什麼詭計?程普將軍該不會是怕了這四、五百美嬌娘吧,難道江東地男兒都是怕娘們的嗎?哦哈哈哈……」

  「你!」

  程普氣得臉色鐵青。

  橋蕤渾不理睬。向身邊的士兵高喊道:「弟兄們,走嘞!」

  ……

  許昌。袁紹中軍大帳。

  田豐興奮地擊節歎道:「此方略堪稱絕妙。若依此而行馬逆唾手可破。」

  「哦?」袁紹欣然道,「元皓以為此議可行?」

  「可行。」田豐點頭道。「此方略完全切中了馬逆的要害,卻不知是何人能想出如此絕妙的計謀?」

  袁紹道:「此方略出自曹操之手。」

  「曹操?」田豐臉色一變,沉聲道,「如此,此必是郭嘉之謀。」

  「郭嘉?」袁紹凝聲道,「元皓是說那個白面書生?」

  田豐道:「主公且不可小看此人,將來若有機會當不惜一切代價誅殺此人,否則,曹操有了此人之助,可謂如虎添翼,將來勢必成為主公霸業的最大威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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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氏女王乃真爾朵率領五百女兵正「落荒而逃」,身後不遠處,袁術大將橋蕤正率領五百騎兵隊窮追不捨。片刻前,乃真爾朵率女兵營於陽北門外搦戰,橋蕤見色起意,率領騎兵隊出擊。

  女兵營未戰先潰,往北方敗逃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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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普急問董襲道:「如何,橋蕤將軍可曾停止追趕?」

  薰襲喘息道:「回將軍,橋蕤將軍不聽勸陰,引軍追入河水南岸的密林中去了。」

  「什麼?橋蕤真是色令智昏!」程普懊惱地跺了跺腳,恨聲道,「可這廝是袁術將軍地心腹愛將,若在此地有個三長兩短,末將如何向主公交待?主公又該如何向袁術交待,還是得救啊。」

  旁邊朱桓沉聲道:「將軍,既然要救,宜早不宜遲。」

  程普臉色一肅,沉聲道:「朱桓、凌操聽令。」

  朱桓、凌操兩將挺身而前,厲聲道:「末將在。」

  程普道:「領兵五千守住陽。」

  「遵命。」

  「周泰、蔣欽、董襲、陳武。」

  周泰四將疾步上前,在程普面前一字排開,齊聲喝道:「末將在。」

  程普厲聲道:「點起本部兵馬,隨本將軍前去接應橋蕤將軍。」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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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西涼鐵騎


  許昌,袁紹中軍大帳。

  各路諸侯已經齊聚一堂,正議論紛紛時,忽聽帳外響起一聲嘹亮的大喝:「驃騎將軍到……」

  眾皆噤聲。

  雜亂的腳步聲中,驃騎將軍袁術在十數員大將以及數名文官的簇擁下昂然直入,各路諸侯定睛看時,只見袁術手中捧著一柄寶劍以及一顆印璽,赫然正是天子賜下的天子劍以及袁紹的大將軍印信。

  「咦,大將軍呢?」

  「丞相怎麼也不來?」

  各路諸侯不解,紛紛發問。

  袁術疾步走到案後,將手中的寶劍及印信鄭重地擺放案上,這才遊目一掃帳中各路諸侯,沉聲道:「大將軍及丞相同染惡疾,已經無法為國效力,術蒙丞相及大將軍舉薦,又承蒙天子信任,暫領盟主重任,望諸公傾心襄助,且不可因私利而廢了國家大義呀。」

  孫堅霍然起身,獨眼灼灼地環視大帳一周,森然道:「誰若敢不遵袁驃騎號令,天下共討之!」

  孫堅話音方落,帳外雜亂的腳步聲再起。

  鏗鏘的金屬撞擊聲中,數員昂藏武將已經大步而入,這些武將身後還跟著數名儒雅的文士,眾人急定睛看時,才發現是袁紹、曹操麾下的武將和幕僚,武有鞠義、蔣奇、韓猛、夏侯淵、曹仁、曹洪等人,文有逢紀、審配、郭嘉、荀攸等人。

  鞠義、郭嘉等人立於帳下。向袁術抱拳作揖道:「末將(在下)奉丞相(大將軍)之令,前來驃騎將軍帳前聽調。」

  袁術喜形於色,大聲道:「諸公聽令,從現在開始。鞠義、蔣奇、韓猛、夏侯淵、曹仁、曹洪六位將軍即為護軍校尉,逢紀、審配、郭嘉、荀攸四位先生皆為隨軍參謀。」

  ……

  朔風呼嚎。荒山寂寂。

  馬超銀盔銀甲、白袍銀槍,跨騎在一匹雪白地駿馬上,恍如一團冰雪峙立山頭。

  「呼嚕嚕……」

  白馬擺了擺頭。打了個響亮的響鼻。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

  馬超霍然側首,烏黑的眸子裡霎時綻放出兩道犀利的精芒,握住銀槍地右手五指微不可察地緊了緊。有淡淡的青筋在手背上浮現。

  「駕~~」

  「哈~~」

  綿綿不息地喝叱聲中,一隊騎兵突然從前方的密林裡衝了出來。向著馬超駐足的小山包蜂擁而來。

  橋蕤正策馬疾追時,親兵隊長忽然追了上來急向橋蕤道:「將軍你看前面。」

  「嗯?」

  橋蕤聞聲抬頭,只見前面不遠處地一座小山包上。正威風凜凜地肅立著一員白袍小將。銀盔銀甲、白馬銀槍,尤其是銀盔腦後還有一篷散亂地銀髮正在隨風飄舞,帶著三分飄逸和七分狂野。在枯敗荒山和陰沉天穹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卓爾不群。

  好一員英武小將!

  橋蕤在心底喝一聲彩,霍然高舉右臂。身後洶湧而進的騎兵紛紛開始減速。

  橋蕤策馬挺槍。進至小山包下,抬頭喝問道:「山上何人?」

  馬超冷冷地瞥了橋蕤一眼。沉聲喝道:「某……西涼馬超是也。」

  「馬超?」橋蕤聞方一怔,嘀咕道,「這名字怎麼聽著有些耳熟啊。」

  橋蕤身邊地親兵隊長輕聲提醒道:「將軍。馬超就是馬屠夫的簇弟。」

  「嚇。」橋疾聲道。「原來是反賊。」

  「橋蕤將軍……」

  橋蕤正欲縱馬上山擒拿馬超時,身後忽然響起一把淒厲地長嗥。

  「嗯?」

  橋蕤蹙眉回頭。只見來路方向煙塵大起。又一群騎兵從密林裡衝殺出來,當先一員大將赫然正是程普。

  「程普將軍?」橋蕤訝然道。「你怎麼也來了?」

  程普急策馬來到橋蕤跟前。喘息道:「橋蕤將軍,別……別追了。」

  橋蕤苦笑道:「現在就是想追也追不了啦。那群娘們早跑沒影了。」

  程普道:「既然如此,不如速回陽。」

  「都已經來了,還想活著離開嗎?哼!」

  程普話音方落,耳畔陡然響起一把陰惻惻的聲音,驚抬頭,不遠處的小山包上白影如虹,直欲迷亂程普地雙眼。一絲冰冷地殺機在馬超嘴角悄然綻放,倏忽之間,手中的銀槍已經緩緩舉起,鋒利的槍刃直撩長天。

  「嗷啊……」

  「嗷啊……」

  「嗷啊……」

  震耳欲聾地吶喊聲霎時響徹雲霄,黑壓壓的西涼騎兵猶如出洞的螞蟻從四周鬼魅般冒了出來,將橋蕤、程普以及兩人麾下地八百多騎兵團團包圍起來,董襲、陳武急策馬上前,護住程普左右,厲聲喝道:「將軍不好,我們中埋伏了。」

  「可惡!」程普咬牙道,「突圍,趕快突圍!」

  橋蕤也挺槍長嗥道:「弟兄們,撤!」

  ……

  許昌前往宛城地官道上,曹操、夏侯惇正率領數百軍士往前急趕,夏侯惇策馬來到曹操面前,頗有些不解地問道:「孟德,我們這是要去哪?」

  曹操小眼睛裡掠過一絲陰蟄之色,沉聲道:「宛城。」

  「宛城?」夏侯惇困惑不解道,「去宛城做什麼?」

  「伏擊馬屠夫。」

  「伏擊馬屠夫?就憑這幾百號人?」

  「元讓不必多慮,曼成(李典表字),文則(于禁表字),宣高(藏霸表字),子和(曹純表字)很快就會率領本部精兵前來宛城與我們匯合。」

  夏侯惇撓了撓頭,說道:「可馬屠夫不是在虎牢關麼?」

  「嘿嘿。」曹操陰森森一笑。凝聲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官渡渡口。

  三艘大船正蓄勢待發,袁紹在田豐、張郃地陪伴下肅立船頭。

  袁紹目睹黝暗地夜色,喟然道:「元皓。本將軍與孟德同時離開,許昌只有公路主持大局。聯軍該不會有所閃失吧?」

  田豐道:「主公放心吧,有鬼才郭奉孝在,聯軍吃不了虧。」

  袁紹點了點頭。向身邊的張郃道:「張郃將軍。可以開船了。」

  張郃回頭把手一招,厲聲長嗥道:「主公有令,開……船……」

  ……

  「噹!」

  「咣啷。」

  兩騎並行。馬超的銀槍冰冷地撞在陳武的開山刀刃上,清越地金鐵交鳴聲中。陳武頓覺雙臂酸軟、疲不能興,十指頹然鬆開,沉重地開山刀咣啷一聲掉落在地。馬超烏黑地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冷漠。手中銀槍如毒蛇般疾刺而出。

  「噗!」

  一聲脆響,激血飛濺,陳武地頸部已經多了個血窟窿。鮮血猶如泉湧。

  「子烈(陳武表字)!」

  薰襲嗔目欲裂,仰天咆哮。

  「渾身都是破綻啊。」

  冰冷地低喝聲中,馬超

  到。手起一槍往薰襲腹部刺來。薰襲急揮刀擋時已一刻。薰襲感到渾身如墜冰窟、冷入骨髓,艱難而又緩慢地低下頭來,只見自己腹部已經被剖開碗大地血洞。鮮血正和著腸子往外流淌……

  「呃啊~~」

  薰襲仰天慘叫一聲。從馬背上頹然摔落。

  「元代!(董襲表字),子烈!」

  程普眼見陳武、董襲先後喪命馬超槍下。只覺五內欲焚、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陳武、董襲都是江東勇士。沒想到在西涼馬超槍下竟然走不過一合。那這個馬超……他還是人嗎?簡直就是魔鬼啊。

  「你也一起上路吧!」

  清冷的悶哼聲中,馬超策馬直取程普。

  程普心膽俱裂。急催馬欲走時。馬超馬快早已追上。照著程普地背心就是一槍刺來。然後往上奮力一挑,程普慘叫一聲。整個人都從馬背上被挑了起來。在空中往後翻翻滾滾地摔跌了數十步遠,才噗地跌落在地。

  程普剛剛掙扎著直起身來。早有涼州騎兵拍馬殺到。橫過馬刀順勢往程普地頸項一撩。程普地一顆頭顱頓時沖天而起。

  「別……別殺我!」目睹馬超如此神威,橋蕤心膽俱裂。眼見馬超策馬直奔自己而來頓時滾鞍落馬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我投降,別殺我,別殺我啊……」

  馬超烏黑地眸子裡殺機流露,手中銀槍緩緩下壓,鋒利的槍刃正好頂在橋蕤地咽喉上,恰有一滴殷紅地血液順著冰冷地槍刃滑落,輕輕地滴在橋蕤地胸甲上,橋蕤嗚呼一聲兩眼一翻竟被嚇得昏死過去。

  「沒用的廢物!」馬超嘴角霎時綻起一絲不屑地冷笑,向身邊的士兵道,「割了他的鼻子還有耳朵,再放他回去。」

  「遵命。」

  兩名如狼似虎地涼州兵應聲撲了過來,摁住橋蕤就開始割鼻子剮耳朵,可憐橋蕤從昏迷中被硬生生痛醒,然後又疼得昏死過去。

  ……

  |+

  程普率領周泰、蔣欽、陳武、董襲四將前去接應橋蕤已經有兩個時辰了,卻始終沒有消息傳回,留守陽地朱桓、凌操隱隱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就算接應不到橋蕤,兩個時辰也早該有消息傳回了。

  正煩躁地來回踱步地凌操霍然頓住腳步,轉身向朱桓道:「朱桓將軍,不如末將再率五百精兵前去接應?」

  朱桓正為難時,身邊地一名小校忽然大叫起來:「兩位將軍快看,騎兵!好多騎兵!!!」

  「嗯!騎兵?」

  朱桓、凌操霍然回頭,果見西北方向煙塵沖天而起,漫天飛揚地煙塵中,大群黑壓壓地西涼騎兵正如無窮無盡地螞蟻席捲而來。朱桓、凌操以及麾下的江東精兵大多生在南方長在南方,在此之前從未到過北方更未見過如此壯觀地騎兵衝鋒。

  「天哪,這麼多騎兵!」凌操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怕是有好幾萬人吧?」

  朱桓雄壯地身軀劇然一震,霍然回首向身後發愣的傳令兵怒吼道:「吹號,吹號!快吹號示警,所有弟兄全部上城,準備決戰,快!」

  「遵……命!」

  傳令兵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轉身欲走。

  「回來!」朱桓一聲斷喝又將傳令兵生生喝住,厲聲道,「再派快馬向中牟、向長社、向許昌,向主公同時告急,就說馬屠夫十萬鐵騎殺奔陽而來,陽城已經四面被圍,我軍急需援軍,急需援軍!!!」

  「遵命。」

  這一次,傳令兵終於從最初地戰慄中鎮定下來,虎吼一聲疾步離去,下一刻,激揚的號角聲沖天而起,直響徹城池內外,聽到號角聲地江東精兵立刻從軍營裡疾奔而出,亂哄哄地向湧上了城樓。

  |+.

  淒艷地殘陽下,浩瀚荒涼的大平原已經徹底被螞蟻般地西涼騎兵所覆蓋,站在陽城頭往西北方向望去,漫山遍野、無窮無盡,儘是攢動的馬頭和奔騰地鐵蹄。

  |+.情緒像毒草般在江東兵心中漫延。西涼鐵騎!這就是傳說中地西涼鐵騎!那支縱橫天下、足以碾碎一切阻擋之敵地西涼鐵騎啊……

  ……

  涼州陣前,馬躍正策馬疾馳,腳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前方陽城低矮地城廓已經近在眼前!不用回頭,馬躍都能感受到身後三萬西涼鐵騎發動集群衝鋒時那沖天地殺氣,還有壯觀無比的恢宏氣勢。

  雖相隔千步之遙,馬躍卻似能感受到陽城頭那些關東兵心中冰冷地恐懼!

  「嗷~~」

  馬躍霍然高舉右臂,引吭長嗥。

  「嗷~~」

  緊緊追隨馬躍身後地典韋頓時跟著狼嚎起來,手中的血色大旗突然一頓,然後狠狠刺往長空,巨大地血色旗面霎時展了開來,迎風獵獵作響,淒艷如血的旗面赫然繡著一頭黑色的、孤傲的、猙獰的蒼狼。

  血色蒼狼騎!就是馬屠夫給即將出征的這支涼州騎兵選定的大旗。

  「嗷嗷嗷~~」

  看到典韋手中迎風招展的血色蒼狼旗,奔湧在前面的西涼騎兵紛紛高舉手中的斬馬刀,聲嘶力竭地狼嚎起來,後續的騎兵早已經淹沒在滾滾的煙塵中,根本就看不到迎風招展的蒼狼旗,但他們能聽到前面同伴的嚎叫,於是也跟著竭斯底裡地嚎叫起來。

  嚎叫!

  竭斯底裡的嚎叫!

  恍如數萬頭餓狼正在荒原上咆哮!

  灼烈的殺意和沸騰的血性在天地間激盪,這一刻,三萬西涼鐵騎就是三萬匹飢餓的狼,而前面座又矮又小的陽城,就是淹沒在狼群中、顫抖不已的羔羊……

  「嗷嗷嗷……

  「轟轟轟……」

  綿綿不息的嚎叫聲以及震耳欲聾的鐵蹄聲中,洶湧而前的西涼鐵騎突然轉向,幾乎是擦著陽城低矮的城牆席捲而過,迅速向著東門奔湧而去。城樓上的江東兵終於能夠近距離地目睹西涼鐵騎衝鋒時的雄姿了。

  目力所及,儘是奔騰向前的西涼鐵騎,矮小的陽城就像一座孤島,在西涼鐵騎洶湧澎湃的激烈中掙扎,顫抖……

  「吁~~」

  馬躍輕喝一聲,勒住了胯下的汗血寶馬,然後緩緩轉過身來。

  洶湧而進的三萬西涼鐵騎繞著陽城轉了個圈,再轉回西門時終於開始減速,並且最終停了下來,沿著馬躍身後緩緩展開,北風呼嚎,緩緩蕩盡荒原上的煙塵,黑壓壓的西涼鐵騎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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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豈能空手而回


  滎陽城頭。

  朱桓終於從巨大的震憾中回過神來,鏗然抽出寶劍狠狠斬擊在身邊一名親兵的巨盾上,發出咣的一聲巨響,霎時吸引了附近江東兵的注意,朱桓這才厲聲長嗥道:「弟兄們不用怕,西涼騎兵再厲害難道還能衝上城頭不成?」

  凌操也長出一口氣,揮舞著強壯的胳膊厲聲吼道:「對,朱桓將軍說的對!我們有堅城可守,怕他個鳥?曹丞相、袁大將軍很快就會率領幾十萬大軍殺到,西涼鐵騎再牛,照樣要被關東聯軍殺個片甲不留?」

  「吼∼」

  朱桓高舉寶劍,引吭長嘯。

  「吼吼吼∼」

  城樓上的江東精兵紛紛從恐懼中恢復鬥志,三呼響應。

  「有點意思。」馬躍嘴角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向身邊的賈詡道:「孫堅不愧是江東猛虎,帶出來的江東兵不是軟腳蝦。」

  賈詡捋了捋頷下長鬚,陰惻惻地笑道:「江東兵再強,孫堅也只是一介武夫!如此輕易就被引蛇出洞,哈哈……」

  「從明天起,天下諸侯裡面就再不會有江東猛虎孫堅這號人物了。」馬躍點了點頭,舉起右臂往前隨意地一揮,淡然道,「攻城。」

  馬躍身後,典韋將手中的血色蒼狼旗狠狠的往空中一頓。厲聲長嗥起來:「主公有令,開始攻城!」

  「主公有令,開始攻城!」

  「主公有令,開始攻城!」

  馬躍地軍令迅速傳達,直抵後軍。

  倏忽之間。悠遠綿長的號角聲衝霄而起,伴隨著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原本黑壓壓、密麻麻的西涼騎陣從中間忽喇喇地裂了開來。

  凌操再吸一口冷氣,向身邊的朱桓道:「朱桓將軍,那……那是什麼鬼東西?」

  朱桓兩眼微瞇,神色顯得無比凝重,半晌才凝聲說道:「難道是曹丞相曾經提起過地重甲鐵騎嗎?」

  「重……重甲鐵騎?」凌操瞪圓雙眼,吃聲道,「那是什麼玩意兒?」

  朱桓的濃眉緩緩蹙緊。沉聲道:「重甲鐵騎再厲害,難道還真能撞塌城牆?」

  號角聲聲,一群渾身黝黑的騎兵越陣而出,進至滎陽西門外一箭之遙處擺開陣勢。

  呼嚎的北風中,滎陽城頭的江東兵驚恐地發現,這些騎兵遠較後面的西涼騎兵更高大、更強壯(西域馬),所有的騎兵連人帶馬都包裹在厚重的鐵甲裡,就連騎兵和戰馬的臉部也以冰冷地鬼臉面罩所覆蓋。

  [關於重甲騎兵的行軍、作戰方式,這裡最後說明一次:重甲騎兵行軍時不披重甲,配備的重甲、武器都由專門的馱馬馱載。只有在戰鬥開始之前,重甲騎兵才會在侍從的幫助下披掛重甲,準備戰鬥。]

  號角聲嘎然而止,城池內外頓時一片死寂。

  呼嚎的北風和戰馬不時發出的響鼻聲,更加襯出戰場的肅殺之氣,天地間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冰冷殺機。

  「嗷……」

  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聲嘹亮而又狂暴地長嗥響徹長空,倏忽之間一輛由十匹健馬拖拉牽引的鐵甲戰車鬼魅般出現在西涼騎陣的後方,鐵甲戰車的兩側赫然往前伸出四根又粗又長、頂端削尖並且包裹了鐵皮的撞槌。

  鐵甲撞城車沿著剛才西涼騎兵讓開的通道滾滾向前。最後沿著重甲鐵騎的方陣繞了個半圓嘎然停在最前方。

  一條渾身裹滿鐵甲,高壯如鐵塔般的大漢從鐵甲戰車上跳了下來,雙腳落地時居然發出重物墜地的沉悶響聲,巨漢手中赫然拎著一枚沉重地流星錘。肌肉虯結的胳膊上還纏繞著一圈圈黝黑的鐵鏈,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寒意。

  「老天。」凌操嘶聲道。「這傢伙是人是鬼?」

  朱桓亦是臉色一變再變,凝聲道,「這傢伙想要幹什麼?」

  在江東兵驚恐的眼神注視下。那鐵塔似地巨漢一步步地向滎陽西門捱來,手中那枚流星錘以巨漢的右手為圓心,開始呼嘯盤旋,霎時間,那巨漢手中便如同挎了一方巨大而又黝黑地旋轉巨盾。

  「放箭!」朱桓冷然大喝,「別讓這傢伙靠近,射死他!」

  「咻咻咻……」

  數十名江東弓箭手同時挽弓搭箭,往那巨漢身上射來,這些箭矢絕大多數都射中了巨漢鐵塔似的身體,但卻被厚重的鐵甲給彈開了,根本就沒能阻止他的前進,不及片刻功夫,那巨漢便走到了高高懸起的吊橋下。

  「桀桀桀……」

  鐵塔似的巨漢昂首發出一陣不似人類的磣人怪笑,在所有江東兵驚恐而又絕望的眼神注視下,手中呼嘯盤旋的流星錘突然甩出,鐵鏈拖動的「嘩啦啦」聲霎時響徹城池內外,那枚沉重的流星錘在空中劃出一道黝黑的軌跡橫掃吊橋左角上的纜繩。

  「噗。」

  繫住流星錘的鐵鏈重重地撞上了纜繩,沉重的流星錘頓時改變飛行方向疾轉而回將纜繩纏了個結實。

  「桀桀桀……吼!」

  又是一陣磣人的怪笑,那巨漢突然轉身將繫住流星錘的鐵鏈負於肩上,然後昂首發出一聲大吼,繫住吊橋的左側纜繩頓時一緊。發出一聲刺耳地嘎嘎聲,似是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拉扯力,隨時都有可能斷開。

  「嗷嗷嗷……」

  肅立滎陽城外的西涼騎兵排山倒海地吶喊起來,替那巨漢加油助威,巨漢神情大振。奮力往前跨出三步,繃緊的左側纜繩便嗡的一聲被生生崩斷。崩斷左側纜繩之後,巨漢神情如狂,再次揮動流星錘往右側地纜繩纏來。

  「不好!」朱桓大吼道,「這廝要拉斷纜繩,快阻止他……」

  然而,已經晚了。

  朱桓話音方落,高懸的吊橋便已經轟然落下,重重地砸在橋墩上。揚起滿天煙塵。城外的三萬西涼鐵騎見狀咆哮更疾,巨大的聲浪直欲震碎長天。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那輛十匹健馬同時牽引的鐵甲撞城車開始隆隆前行,向著緊閉的城門筆直地衝了過來。

  「火油,快倒火油!」

  「放箭,射死它們!」

  「滾木擂石,笨蛋還愣著幹什麼,快把檑石拋下去,砸毀這該死的撞城車,快

  朱桓、凌操憤怒地咆哮著。激勵著江東兵進行最後的抵抗,但這是徒勞地,鐵甲撞城車太堅固,而且速度太快了,早在城頭上的滾木檑石大量砸落前,隆隆前駛的鐵甲撞城車便已經衝過了吊橋狠狠的撞上了城門。

  滎陽城小牆矮,城池的堅固程度其實比塢堡強不了多少。

  「轟!」

  一聲巨響,豎閉的城門轟然垮塌,餘勢未竭的鐵甲撞城車狂暴地撞進了城內。將擁擠在城門甬道裡,試圖以身體硬扛戰車的江東兵撞倒一片,然後無情地從江東兵身上直接碾壓過去,隆隆地衝進了滎陽城內。

  「嗷呀呀……」

  巨漢神情如狂。將手中的流星錘往前狠狠一引,八百重甲鐵騎頓如風捲殘雲。向著滎陽城席捲而來,更遠處,馬躍把手一招。三萬西涼鐵騎迅速開始向滎陽城的南北兩翼迂迴,準備截殺棄城而逃的江東殘兵。

  河水(黃河)南岸。

  程普率領騎兵隊已經先去救援橋蕤,周泰、蔣欽正率領後續步兵趕去接應。

  「報……」周泰正催促將士急行軍時,來路方向忽有快馬疾馳而來,「將軍,出事了,出大事了!」

  周泰、蔣欽急催馬迎了上來,齊聲喝道:「出什麼事了?」

  來騎血染征衣、身披數箭,奔行至周泰、蔣欽面前時便已經力竭不支,一頭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周泰、蔣欽急命人救起,好半晌那士兵才幽幽配轉,神情淒惶地向兩人說道:「兩位將軍,完了,全完了!」

  「胡扯!」周泰厲吼道,「什麼完了?」士兵淒聲道:「滎陽!滎陽完了!三千弟兄,還有橋蕤將軍地五千弟兄,全都戰死了,嗚嗚嗚……」

  「什麼!?」周泰勃然失色,大喝道,「朱桓、凌操呢?」

  士兵黯然道:「兩位將軍也都戰死了,嗚嗚嗚……」

  「啊?」蔣欽慘然道,「朱桓、凌操都死了?」

  「報……」蔣欽話音方落,前方又有快馬疾馳而來,「兩位將軍,不好了。」

  周泰心頭火起,迎上前厲聲大喝道:「又出什麼事了?」

  來騎奔行至周泰面前始才勒馬駐足,悲聲道:「兩位將軍,程普將軍、橋蕤將軍在前方密林裡中了埋伏,騎兵隊的弟兄已經全部戰死了!程普、陳武、董襲三位將軍全部陣亡,橋蕤將軍也被敵將馬超生擒活捉了。

  「什麼!」周泰連聞噩耗,心智已亂,厲聲道,「怎麼會這樣?」

  「報……」周泰怒吼未已,又有快馬疾馳而來,厲聲長嗥道,「將軍,三十里外發現大群騎兵,正往這邊衝殺過來。」

  蔣欽喝問道:「有多少騎兵?」

  斥候應道:「足有上萬騎。」

  「上萬騎?」蔣欽大吃一驚,向周泰道,「幼平(周泰表字),現在怎麼辦?」

  周泰咬牙切齒道:「還能怎麼辦。拼他娘地!」

  「不行啊幼平。」蔣欽急勸道,「我們總共只有不到五千步卒,這裡的地形又利於騎兵突擊,硬拚則必敗無疑啊。」

  周泰火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蔣欽凝思片刻,霍然道:「這裡往北不遠便是河水。弟兄們都熟悉水性,可西涼騎兵都是北方人,未必就識得水性,而且河灘地形不利於騎兵突擊,我們不如退到河邊去和他們打這一仗。」

  「好。」周泰想也不想,大聲道,「就這麼辦。」

  馬躍、賈詡負手而立。

  賈詡不無遺憾地向馬躍道:「少將軍已經回來了,周泰、蔣欽率領的五千江東兵居然泅水逃跑了,如此良機都沒能把孫堅的兵馬全部斷送在滎陽。可謂遺憾,更可惜的是孫堅竟然不在滎陽城內。」

  「文和不畢自責了。」馬躍悶聲道,「所謂人算不如天算,這次就算孫堅命大。」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許褚便疾步奔上了城樓,大喝道,「俘虜中發現兩員敵將。」

  「嗯?」馬躍神色一冷,沉聲道,「帶上來。」

  許褚回頭把手一招,厲喝道:「帶上來。」

  喝斥、怒罵聲中。兩員江東武將被如狼似虎地涼州兵推上了城頭,馬躍定睛望去,只見這兩員武將眉目猙獰、渾身浴血,顯然剛才的混戰中有不少涼州將士喪命在他們的手下,馬躍的眸子霎時就變得清厲起來。

  「你們叫什麼名字?」

  「爺爺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吳郡朱桓是也!」

  「大爺餘杭凌操。」

  「朱桓,凌操?」馬躍冷然道,「可願投降?」

  凌操怒目以對,厲聲喝道:「做你娘的清秋大夢。」

  「有志氣。」馬躍冷然揮手道。「推下去,斬首!」

  「遵命。」

  虎狼般的涼州兵轟然答應,推著一聲不吭地朱桓還有凌操下樓去了,不及片刻功夫。劊子手便呈上了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袁術正率領各路諸侯以及麾下地文官武將給孫堅送行。

  袁術執住孫堅雙臂,依依不捨地說道:「文台。到了滎陽之後且記要修繕城牆、深溝高壘,絕不可擅自出擊。若遇西涼大軍來襲,當速譴快馬來報。吾當親提大軍來援,與馬逆決一死戰。」

  孫堅獨目裡精芒灼灼,凝視袁術道:「將軍就放心吧,堅理會得。」

  「報……」孫堅正欲打馬離去時,前方忽有快馬疾馳而來,那一聲淒厲地長嗥直令人毛骨悚然,「滎陽急報「滎陽?」

  「滎陽!」

  袁術及各路諸侯盡皆色變,孫堅更是打馬迎前厲聲叫道:「快講。」

  那快馬本是孫堅部曲,此時見是孫堅當面頓時心頭一寬,疾聲道:「主公,十萬西涼鐵騎圍攻滎陽,朱桓將軍譴小人前來報信,請曹丞相及袁大將軍火速點起各路關東大軍,殺奔滎陽增援。」

  「怎麼是朱桓!?」孫堅臉色一變,沉聲道,「程普呢?」

  那士兵應道:「橋蕤將軍發現一群娘們,縱馬出城去追,程普將軍唯恐有失,便率領五千騎步大軍和陳武、董襲、周泰、蔣欽四位將軍前去接應去了,所以滎陽城內只有朱桓、凌操兩位將軍率領的三千部曲把守。」

  「詭計!這是馬屠夫地詭計啊!」孫堅擊節長歎道,「德謀誤我,德謀誤我呀!」

  袁術策馬上前,關切地向孫堅道:「文台,軍情緊急,可隨我升帳點將,盡起各路聯軍殺往滎陽。」

  孫堅抱拳作揖道:「多謝將

  馬躍、賈詡策馬在前,典韋、許褚追隨在後。

  「主公。」句突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馬躍面前,「高順將軍到了。」

  「高順?」馬躍道。「他的傷好了嗎?」

  賈詡微笑道:「都快半年了,又有夫人的悉心治療,高順將軍的傷早該好了吧。」

  「主公!」賈詡話音方落,高順雄偉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前面不遠處,於馬背上舉起獨臂向馬躍作揖道。「末將參見主公。」

  馬躍道:「高順,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高順道:「只是一點小傷,早就不礙事了。」

  馬躍道:「不過你的左臂……」

  高順揮舞了一下僅有地獨臂,奮然道:「末將雖然只剩下了一條右臂,不過只要主公一聲令下,照樣還能衝鋒陷陣。」

  「太好了!」一邊的賈詡擊節道,「主公,有元和(高順表字)在,這一戰就更加萬無一失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向高順道,「高順聽令。」

  高順霍然挺起胸膛,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領本部人馬,鎮守虎牢關。」

  「遵命!」

  「文和。」馬躍回頭轉向賈詡,淡然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

  賈詡抱拳道:「主公保重。」

  馬躍回禮道:「文和珍重。」

  言訖,兩人策馬轉身、各奔東西。

  賈詡帶著許褚、馬超以及兩萬西涼鐵騎向著東方滾滾而去,馬躍卻帶著典韋、句突還有八千精騎折道向西,直奔南陽而去。

  袁術升帳點將。剛剛準備盡起大軍殺奔滎陽時,又有流星探馬來報。

  「報陽城已被攻破,城內守軍全部戰死,無一倖免。」

  「什麼?我的江東精銳,啊呀……」

  孫堅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往後便倒。

  「主公!」

  「主公?」

  侍立身後的黃蓋、徐庶慌忙搶上前來將孫堅扶住,袁術也急急離席前來察看,可憐孫堅平素極其體恤麾下將士,此時聞聽滎陽失陷。所部江東精銳全部戰死,不由急火攻心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好半晌,孫堅才幽幽醒轉,緊緊執住徐庶雙手。虎目裡竟然落下淚來,淒然道:「元直。江東精銳,我的江東精銳呢?」

  徐庶黯然道:「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主公節哀。」

  「馬屠夫!」孫堅神色逐漸變得無比淒厲。咬牙切齒道,「我與你誓不兩立!」

  「報孫堅話音方落,又有流星探馬相繼來報,「三萬西涼鐵騎(守軍誇大敵情)趁夜來襲,長社告急。」

  「報涼猛將馬超率領兩萬鐵騎突然出現在中牟城下,中牟告急!」

  「報牟已被攻破,三千守軍全部戰死。」

  「報萬西涼鐵騎正以泰山壓頂之勢殺奔陳留而來,請朝廷速譴援軍,遲則大事休矣……」

  「報社已破,西涼鐵騎正殺奔陽翟、穎陽而去。」

  「這這這……」袁術急得手足無措,惶然環顧四周各路諸侯,失聲道,「西涼大軍攻勢竟如此之猛,我等措手不及呀,這便如何是好?」

  「將軍不必擔憂,西涼大軍攻勢看似迅猛,其實不過是虛張聲勢、不足為懼。」

  袁術話音方落,一把清朗的聲音便淡淡響起,袁術及各路諸侯急定睛看時,卻是丞相曹操麾下的首席謀士,素有鬼才之稱的郭嘉。聞聽郭嘉之言,袁術頓時心神大定,殷切地說道:「奉孝先生有何應對之策?」

  郭嘉緩步走到大帳正中地屏風前,手指懸掛屏風上地地圖說道:「諸位將軍請看,這裡是許都,天子行轅所在!這裡是陳留,這裡是陽翟,恰似左右兩翼拱衛著許都的安全,這次西涼大軍來勢洶洶,作戰意圖非常明顯,那就是要襲取陽翟、陳留,斬斷許都的左右羽翼,如此一來許都便會成為一座孤城,再不可守。」

  「西涼大軍的作戰意圖並不重要。」袁術急道。「重要地是如何擊退來犯之敵!」

  孫子曰,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若不弄清楚西涼大軍的作戰意圖又怎能制訂相應地退敵之計呢?郭嘉淡淡一笑,心中暗忖:袁公路系出名門、望歸海內,治地橫跨荊揚兩州、延綿千里。帳下更是文武雲集,只可惜心浮氣躁、難成大事。

  不過對於主公而言,卻是天大的好事。

  袁術見郭嘉半晌不語,又問道:「奉孝先生,聯軍該如何退敵?」

  郭嘉微微一笑,伸手在虎牢關重重一拍,朗聲道:「很簡單,管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將軍只需集結大軍擺出進攻虎牢關的架勢。兩路西涼大軍自然退去。」

  袁術愕然道:「若是兩路西涼大軍仍不退兵呢,又該如何是好?」

  郭嘉作揖道:「那在下就要祝賀將軍了,將軍很快就要剿滅馬逆,建立不世功勳了。」

  「妙!」袁術未及回答,孫堅帳下地謀士徐庶已經擊節讚道,「好一招連攻帶守,可謂妙極!妙極呀!」

  郭嘉臉上含笑,回眸淡淡地掃了徐庶一眼,心忖此人能力不在袁紹軍師田豐之下,有機會當替主公說之。若不能說服其來投則應當設法剪除,以免遺禍將來。

  夏侯、曹純、于禁、李典、藏霸等人已經齊聚帳中。

  于禁熟訊經書,頗知兵法,反問曹操道:「主公何以肯定馬屠夫會兵出南陽?」

  曹操道:「北方有河水阻隔,又有太行山天險,聯軍只需扼住壺關、官渡等險要關隘及渡口,馬屠夫縱有百萬精銳亦不得其門而入,所以……此路不通!除了北路。馬屠夫便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或者兵出荊州,或者兵出漢中。」

  于禁道:「焉知馬屠夫不會兵出漢中?」

  曹操道:「漢中偏遠,就算馬屠夫將其攪個天翻地覆。最多逼退張魯、劉焉兩路兵馬,對中原十三路聯軍又有何影響呢?」

  年輕的曹純忽然說道:「從洛陽南下荊州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走武關叩南鄉,直撲襄陽,另一條則是從洛陽經宜陽、過軒轅山直逼宛城。武關一路雖然山路險峻、崎嶇難行,可騎兵並非無法跨越,主公何以料定馬屠夫必走宛城?」

  「沒有原因。」曹操目光閃爍,沉聲應道,「這只是一種直覺!以我對馬屠夫的瞭解,此人是不會走武關的,絕對不會的!」

  馬超疾步匆匆走進中軍大帳,向正伏案察看地圖的賈詡說道:「軍師,屯於許昌的十三路聯軍有動靜了!」

  「哦?」賈詡霍然直起腰來,凝聲問道,「聯軍可曾分兵前來救援陳留?」「沒有。」馬超搖了搖頭,沉聲道,「聯軍徑直殺奔滎陽去了。」

  「是嗎?」賈詡臉色一變,感慨道,「不愧是鬼才啊,如此輕易就識破了我軍的以攻代守之計。」

  馬超道:「軍師,如果聯軍奪回滎陽,下一步很可能會趁勢進攻虎牢關,這樣一來,北有河水阻隔,西有嵩山擋道,南有穎水,東有商水,我軍的退路就會被聯軍一舉截斷,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賈詡目露欣慰之色,和聲說道:「少將軍分析得非常正確,郭嘉這一招就叫圍魏救趙。聯軍擺出大舉進攻滎陽地架勢,造成截斷我軍退路的險象,並以此逼迫我軍退兵,從而達到解除陳留、陽翟之圍的目的。」

  馬超神色一動,凝聲道:「軍師是說,聯軍大舉進攻滎陽並不是真地想要奪回滎陽、並截斷我軍退路,而只是為了解除陳留、陽翟之圍?」

  賈詡微笑道:「我軍皆為騎兵,聯軍皆為步卒,行軍速度不可同日而語!以郭嘉之能,不可能看不清這一點。所以,奪回滎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軍不及時回援滎陽地話,聯軍就會化虛為實,真的奪回滎陽。」

  馬超道:「也就是說,如果我軍現在回師滎陽,聯軍也將退兵?」

  「對!」賈詡微微頷首,嘴角忽然綻起一絲邪惡的笑意,好整以暇地說道,「不過,我軍既然已經來了,又豈能空手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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