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寂寞劍客】混在三國當軍閥 (全書完)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0章 破關當在今日

襄陽,龐統靈堂。

    四名身材修長、相貌堂堂的年輕士子正在吊唁,其中朗聲吟頌祭文的那個年輕人尤其風彩出眾,說到情動處當真是聲淚俱下、字字泣血,甚至連曹操也跟著流了兩滴貓眼淚,百戰宿將如張遼、張郃、藏霸等人亦紛紛面露黯然之色。

    是夜,曹操官邸。

    曹操問劉道:「子揚,孤讓你準備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嗎?」

    「已經備妥。」劉恭聲應答,,「計有黃金百兩,布匹一百匹,上等綢緞二十匹,另有美女兩名。」

    「嗯。」曹操點了點頭,轉頭向程道,「有勞仲德將黃金、布匹以及綢緞送往石韜驛捨。」

    程拱手一揖,應道:「在下領命。」

    等程離去,曹操又向賈逵道:「有勞梁道把兩名美女送往孟建驛捨。」

    「在下領命。」

    賈逵也領命而去。

    直到賈逵離去,劉才有些擔心地說道:「主公與孟建、石韜乃是初次見面,如此貿然以厚禮相贈,萬一兩人乃是性情高雅之士,豈非反而壞事?」

    「不妨。」曹操搖了搖手,目露黯然之色,歎息道,「士元與孟建、石韜、崔治、諸葛亮四人同窗多年,豈能不知四人心性?孤只是照著士元的遺計而行罷了,料可成事。」

    劉愕然道:「士元遺計?」

    「不錯。」曹操點頭道。「士元臨死前嘗與孤說,崔治為人耿直,頗有國士之風,孟建好女色,石韜喜財貨。兩人皆放蕩不羈之士。諸葛亮曠世奇才卻好虛名,是故,孤才備下黃金財貨與美女若干。孟建、石韜放蕩不羈必欣然接納,然後可為孤所用。」

    劉道:「卻不知主公打算贈送諸葛亮什麼禮物呢?」

    曹操道:「士元言諸葛亮好虛名,孤若贈送黃金財貨必為其不齒。若贈美女則必為所拒,唯有親自登門、再三延請。讓諸葛亮在人前人後掙足面子,始肯出仕。」

    ……

    山風呼嘯、碎雪飛濺。

    高順策馬屹立青牛關前。神色清冷。

    關前並不寬敞地官道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涼軍將士的屍體。青牛關修築得十分堅固,吳軍的抵抗也十分頑強,守關的吳將凌統尤其擅長激勵士氣,面對西涼大軍一浪高過一浪、無休無止的進攻。吳軍始終保持著高昂地鬥志。從未有過一刻懈怠。

    高順深深地吸了口冷冽地空氣。目露堅毅之色。舉起獨臂往前用力一揮,朗聲喝道:「陷陣營……攻!」

    「嗷哈哈。哇呀!」肅立高順身後的陷陣營統領赤獄以斬馬刀厚重的刀面奮力拍打著自己地胸甲,仰天咆哮:「衝鋒之勢……」

    「有去無回!」

    三千陷陣死士轟然回應。從大軍中越陣而出。

    「陷陣之志!」

    「有死無生!」

    「攻!」

    赤獄高舉斬馬刀往前狠狠一引,五百陷陣死士越陣而出向著巍峨的青牛關掩殺過來。

    現實是殘酷的。由於青牛關前地官道太窄,三千陷陣死士無法一擁而上,不得已赤獄只能將三千精兵分成六個梯隊、逐次攻城。這樣一來,關上守軍的承受地壓力就要小很多。

    青牛關上。

    年輕的凌統手扶女牆,傲然屹立。

    凌統身後。十數員吳軍健將如眾星拱月圍在四周,經過這十幾天地激烈廝殺,這些軍中悍將已經由最初地牴觸。轉為由衷地擁戴。凌統雖然年輕。卻弓馬嫻熟、指揮若定,更令三軍將士欽佩不已地是。凌統雖是主公的義弟卻敢於親冒矢石、身先士卒!

    「陷陣營!」凌統臉上忽然掠過一絲莫名的冷意,握住劍把的左手頃刻間暴起根根青筋,沉聲喝道:「高順終於要祭出他地陷陣營了嗎?」

    「陷陣營?」

    「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地陷陣營?」

    「那可是涼軍精銳中地精銳!」

    凌統身後響起一片嘶嘶地吸氣聲,圍在四周的吳軍將領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凌統冷冷一笑,霍然轉身大喝道:「眾將士聽清!」

    關上地吳軍將士凜然噤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集到了凌統身上。這一刻,只有凜冽地山風吹蕩著凌統身後那桿玄色大旗,獵獵作響,隨風激盪的旗面上。竹著個猙獰、張揚地「凌」字。

    迎上吳軍將士灼灼的眼神,凌統鏗然抽出寶劍,直刺長天。

    「陷陣營戰無不勝。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遇上真正的對手!」

    「陷陣營攻無不克,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遇上真正地雄關!」

    「這一次!」凌統劍鋒下撩。虛指腳下堅固的青牛關,厲聲喝道,「就在這青牛關。陷陣營攻無不克的神話將被終結!」

    「吼吼吼……」

    受到凌統極富煽動性言語地撩拔。關上吳軍將士開始鼓噪起來。

    凌統平舉寶劍,虛指面前的吳軍將士,再次喝道:「就是你們。將破滅陷陣營戰無不勝的神話!從今天開始,普天之下再沒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地陷陣營!」

    「吼吼吼……」

    吳軍將士地鼓噪開始變得狂熱起來。

    青牛關外。

    高順遙望險峻的關牆,臉色顯得前所未有地凝重。

    無論如何,凌統的確是一個值得正視的對手,不過,憑這青牛關還有關上的五千吳軍就想擋住十萬涼軍精銳,卻是絕無可能! 經過十幾天慘烈的攻防戰,高順深信關上守軍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而三千陷陣營卻是養精蓄銳、士氣正盛。

    再高昂地鬥志也無法彌補體力上的巨大消耗。破關……當在今日!

    「衝鋒之勢……有去無回!」

    —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震耳欲聾地號子聲中,五百陷陣死士終於殺到了關前。厚重地鐵甲以及堅固地櫓盾給陷陣死士提供了完美地保護,關上守軍地箭矢根本就無法阻止陷陣死士的衝鋒。幾乎是沒有付出任何傷亡。五百陷陣死士就殺到了關牆之下。

    「鏗鏗鏗!」

    清脆地撞擊聲中。一架架雲梯已經搭上城頭。

    陷陣死士口銜鋼刀。一手舉盾一手扶梯往關上樊援而上。關牆上滾木擂石紛落如雨。爬在雲梯上地陷陣死士將身體盡量貼住雲梯。然後將櫓盾舉成斜角。盡量卸去滾木擂石下砸地傷害,但仍然有不少死士被砸落牆下。慘死當場。

    但是很快。關上地守軍就發現陷陣死士和普通涼軍地不同之處了!

    相比較普通涼軍步兵,陷陣死士地體力和承受打擊能力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換成普通地涼軍步兵,在此密集地滾木擂石打擊下。只怕早已經丟盔卸甲、狼狽敗退了。可陷陣營死士卻像是在雲梯上紮了根似地,在滾木、擂石狂暴地撞擊下兀自巋然不同。

    而且,陷陣死士的雲梯也和普通涼軍地雲梯大有區別。

    普通涼軍地雲梯是斜靠式。關上守軍可以用長槍將雲梯往外推倒。而陷陣死士的雲梯卻是搭靠式,通過雲梯頂端地鐵製鉤刀死死卡在城垛上。十幾名陷陣死士往雲梯上一爬,千餘斤重量地重壓之下,關上守軍很難再把雲梯從城垛上移開。

    「停止放箭!」關牆上。凌統高舉長刀。朗聲大喝道。「弓箭手後撤!」

    守在關牆上的五百名弓箭手應聲後撤。

    「停止滾木擂石的攻擊。全體換投槍!」凌統地臉上掠過一絲猙獰地殺機。厲聲大喝道。「現在該輪到涼軍嘗嘗投槍貫體地滋味了!」

    關牆下。

    趁著滾木、擂石的攻擊稍有停竭的空檔,陷陣死士立刻就像從冬眠中甦醒過來地黑熊順著雲梯往上蹭蹭蹭地爬了上來,然而。就在此時。關牆上忽然齊刷刷地冒出了一批東吳輕兵。每個東吳兵手中赫然高舉著一枝長長地投槍。

    爬在最前面的赤獄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厲聲狂嚎道:「扔掉櫓盾。以最快地速度往上爬。快!」

    該死地東吳土狗。居然也學會了使用投槍!

    在鋒利的投槍攢刺下,再堅固的櫓也會不堪一擊。再厚重地鐵甲也會被輕易剖開,現在。陷陣死士只能和時間賽跑了!衝上去,一定要以最快地速度衝上去,在五百陷陣死士全部陣亡前衝上城頭。然後守住一段關牆,替第二隊陷陣死士地進攻掃清障礙!

    「嗷啊……」

    赤獄一聲令下。五百陷陣死士紛紛扔掉笨重地櫓盾,手腳並用順著雲梯往上爬來。

    就在此時。凌統一聲令下。一排投槍從關牆上呼嘯而下。衝在最前面地數十名陷陣死士首當其衝。頃刻間就被鋒利的槍刃剖開了鐵甲。然後直透胸膛,有幾個倒霉地士兵更是被投槍直接貫穿了頭顱。慘嚎著栽落在地,橫死當場。

    身經百戰的陷陣死士當然不會被死亡所嚇倒。趁著吳軍開始第二輪投射之前的短暫間隙,突然加快了攀爬速度。倏忽之間便已經接近了關牆,衝在最前面地赤獄更是挺身躍上城垛,手中斬馬刀順勢橫斬,三名吳軍頃刻間被砍成了六截。

    緊隨赤獄身後地兩名親兵順勢攀上城頭,將手中捲起地大旗往城頭上一插,血色旗面霎時迎風舒展開來,上書一個斗大地「涼」字!

    涼軍後陣。

    有偏將興奮不已經地向高順道:「將軍快看,大旗!我軍地大旗已經插上關頭了!」

    「哈哈哈……」另一員偏將也大笑起來。「青牛關已經被陷陣營攻克了!」

    唯有高順表情從容,不喜不悲。

    血戰……這才剛剛開始啊,陷陣營最終當然能夠攻克青牛關,但是現在就說已經攻克青牛關。卻是言之過早了,凌統的逆襲還沒有開始呢。

    「吼吼吼……」

    看到己軍地大旗已經插上關頭,後續梯隊地陷陣死士氣勢大振。紛紛加快了衝刺地步伐。反觀關上的吳軍卻是士氣受挫,一個個倉惶四顧,往關下投擲投槍地速度也明顯變慢。此消彼長。眼看關上地吳軍就要崩潰時。凌統揮舞著長刀終於殺到那面迎風飄蕩地大旗前。

    「殺!」

    赤獄大吼一聲。高舉斬馬刀向凌統當頭劈落。

    凌統悶哼一聲手中長刀順勢橫斬。重重地磕在赤獄地斬馬刀上。只聽咣的一聲巨響。赤獄地斬馬刀被狠狠盪開,整個龐大地身軀也蹭蹭蹭地連退數步。險些從城垛後面一頭倒栽下去。凌統一擊得手絕不留情,手中長刀凌空兜回,旋斬城頭那桿迎風飄蕩地血色大旗。

    「攔住他!」赤獄淒厲地大吼起來,「絕不能讓這傢伙斬斷大旗!」

    兩名陷陣死士嚎叫著向凌統衝了過來。兩柄鋒利地斬馬刀劈裂了空氣。帶著嘶嘶地尖嘯向凌統左右交斬而至,凌統不禁神一凜,只是兩名普通地士兵就有這般殺氣。陷陣營果真是名不虛傳啊!不過就憑這點能耐也想阻擋自己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找死!」

    凌統大喝一聲,手中長刀生生兜轉。兩名陷陣死士已經被斬殺當場,剛剛緩過氣來地赤獄揮舞著斬馬刀再次悍不畏死地衝了上來,卻被凌統一腳踢飛,人在空中未及落地,凌統已經踏步而至一刀將之斬成兩截,護住大旗地兩名陷陣死士雖明知必死。卻猶自無所畏懼地迎了上來。

    但是最終,兩名陷陣死士還是沒能挽救大旗的命運。

    凌統一腳踏上城垛。橫轉長刀奮力一斬,大旗地旗桿便已經被斬成了兩截,血色旗面在空中一頓,然後飄飄蕩蕩地落了下去。

    大旗即倒,關牆上的東吳將士頓時士氣大振,陷陣死士地攻勢為之一挫!

    ……

    襄陽北效,隆中。

    曹操帶著藏霸、張遼出現在一片竹林外,藏霸一邊走一邊不滿地向曹操道:「這諸葛亮只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士子,主公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前來延請?聽說蔡瑁將軍是諸葛亮的姐夫。主公何不讓蔡將軍出面延攬,這樣豈非省事?」

    「宣高有所不知。」曹操搖頭道,「大凡奇人異士,則必有所怪癖。士元說這諸葛亮的怪癖就是喜好虛名,孤如果不再三前來延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山地。就算礙於蔡瑁將軍的情面出仕,只怕也未必肯真心為孤所用。」

    張遼道:「就怕這諸葛亮未必有真才實學。」

    曹操道:「孤相信士元的眼力。」

    藏霸道:「主公,前面就是諸葛亮的茅舍了,待末將上前叫門。」

    「宣高不可魯莽。」曹操急道,「待孤親自上前叫門。」

    ……

    魚腹浦,張任軍帳。

    吳蘭疾步入帳,向張任道:「將軍,打探清楚了。」

    「哦。」張任急道,「是怎麼回事?」

    吳蘭道:「張翼這小子在刺探消息的時候伏擊了一隊曹軍,沒想到那隊曹軍竟然是曹操的親兵隊,結果曹操麾下地首席謀士龐統殞命,宗族大將曹洪、曹休也死於亂石之下,而且差點就殺了曹操。」

    張任道:「那張翼呢?可知張翼和三十將士的下落?」

    吳蘭黯然道:「已經全部戰死了。」

    「唉。」

    張任歎了口氣,默然。

    ……

    隆中,茅舍

    諸葛亮向曹操長長一揖,朗聲道:「蒙曹公不棄,亮願效犬馬之勞。」

    「孤得孔明之助,大事諧矣。」曹操撫掌大笑,然後問道,「不知孔明可有良策助孤攻取永安?」

    諸葛亮搖了搖頭,答道:「永安易取,西川難下。」

    曹操問道:「此言何意?」

    諸葛亮道:「亮有一策可助主公攻取永安,不過要盡取西川之地,難矣。」

    曹操道:「這卻是為何?」

    「蜀道艱險、易守難攻,在亮眼中卻與平川無異,翻手可破,然而……」諸葛亮話鋒一轉,接著說道,「自馬屠夫取西川之後,實行川人治川之策略,深得西川當地士族之支持,而東州士地勢力則已被連根拔起,眼下的西川可以說是士族歸心、百姓安樂,三軍降伏,主公若率軍往討,川中士族、百姓、川軍將士必群起反抗,且張松、王累、費詩等皆智謀之士,張任、張繡等皆為百戰宿將,又有徐晃十萬之眾雄踞南陽、虎視荊州,我軍首尾難顧,焉能得勝?」

    曹操蹙眉道:「此時若不取西川,待淮南之戰結束,無論馬屠夫是勝是敗,孤將再沒有機會入主西川矣,孤若不得西川,以荊州四戰之地,又如何與馬屠夫的西涼大軍相抗衡?」

    諸葛亮道:「此非伐川之時。」

    曹操問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諸葛亮道:「若在下所料不差,淮南之戰吳軍必敗。周瑜用兵固然厲害,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當世之最,然而吳軍的實力與涼軍相差太過懸殊,而且馬屠夫身經百戰,又有賈詡、蒯越、魯肅等智謀之士相輔佐,周瑜很難找到可趁之機,而不靠奇計,吳軍就絕無可能扭轉戰略上的劣勢,是故,吳軍必敗!」

    曹操蹙眉道:「吳軍若敗,江東豈非盡歸馬屠夫所有?」

    「那倒不然。」諸葛亮搖頭道,「東吳水軍擁有絕對優勢,而壽春又有淮河相通,因此,吳軍雖敗卻可從水路從容撤回江東,馬屠夫雖可得淮南之地,卻由於長江天險阻隔,要想襲取江東四郡卻是千難萬難,至少在十年之內沒有可能。」

    曹操道:「接著說。」

    諸葛亮道:「馬屠夫既得淮南,再經過一到兩年時間的休整,必然會大舉南下討伐荊襄,以求先滅主公,後滅孫吳,此時主公可東結孫權,利用水軍優勢守住長江天險,與涼軍隔江對峙!等天氣轉為炎熱,亮有一策可使涼軍不敗而敗,聯軍再趁勝追擊必可大獲全勝!」

    曹操凜然道:「哦?」

    諸葛亮道:「若敗,涼軍必元氣大傷,馬屠夫治下益、徐、兗、豫、冀、青、幽、並各州歸降未久,必起異心,此時主公再率師討伐西川,方可成事。至於現在,主公卻斷然不可討伐西川以徒損兵力,而應該大造戰船、精練水師以備兩年之後的殊死決戰!」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1章 孤當親臨陣前
青牛關上。

    凌統渾身浴血,手執長刀傲然屹立,凌統身前身後,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陷陣死士,數十枝長矛已經把他的去路完全封死,鋒利的槍刃幾乎已經抵在他的身上!

    青牛關下,堅閉的關門已經洞開,一隊隊西涼鐵騎正從關門洶湧而過。

    凌統年輕的臉上不由掠過一絲黯然,他已經盡力了,可青牛關……還是被陷陣營攻破了,東吳最引以為傲的山越精兵,最終也沒能阻擋住陷陣死士的進攻,陷陣營攻無不克的神話還在延續!從現在開始,從汝南前往廬江將再無險可守,高順的十萬大軍將可以長驅直入,直取廬江!

    「主公……」凌統忽然仰天長嚎起來,「末將令你失望了!」

    「噗噗噗……」

    利刃剖開骨肉的清脆聲中,數十枝鋒利的長茅幾乎是同時刺進了凌統體內,凌統年輕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有殷紅的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滑落,原本明亮的雙眸也逐漸黯淡下去,當他的一顆頭顱無力地歪倒一側時,眼角餘光恰好看到一員獨臂大將款步登上城樓。

    高順剛剛登上城樓,便有涼軍小校匆匆上前稟報:「將軍,吳軍殘兵已經全部肅清!」

    「嗯。」高順點了點頭,沉聲道,「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

    早有親兵應聲上前。

    高順朗聲道:「立即以八百里加急向主公傳訊,左路大軍已經攻克青牛關,不日即將南渡淮河,半個月之內便可迂迴至合肥一線,抄截吳軍後路。」

    「遵命。」

    親兵領命而去。

    ……

    壽春。

    夜色倥傯。一支馬車車隊首尾相接。正靜靜地停泊在曠野上。車隊附近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負責押運車隊的涼州兵三五成郡圍坐在火堆邊,一邊吃著乾糧一邊說著粗俗的笑話,人群中不時會爆起響亮的笑聲,在靜謐地夜空下傳出老遠。

    百步外地一片蘆葦叢中,正有一雙陰冷地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這支車隊。

    夜風吹蕩著蘆葦叢,發出沙沙的響聲,月光下。搖曳的蘆葦叢中忽然鬼魅般冒出了黑壓壓的身影,然後迅速在曠野上散了出來,從四面八方向前方那支車隊圍了過來。圍坐在火堆邊高聲談笑的西涼士兵根本沒有料到會在遠離前線的後方腹地遭到敵軍的伏擊,因此根本沒有任何防備。

    「唆唆!」

    清厲的破空聲中,設在營地周圍地兩名守夜士兵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兩枝鋒利的羽箭準確地射穿了他們的咽喉。至死他們都沒能發出任何聲音,直到那群黑影造近營地三十步以內,一名起身撒尿地涼軍士兵才突然大叫起來:「敵襲,呃……」

    可憐的士兵只來得及喊了半聲,便也中箭倒在了血泊中。

    「殺殺殺……」

    潮水般的吶喊聲中,無數黑影從夜幕中跳了出來,揮舞著明晃晃的鋼刀從四面八方掩殺過來。涼軍運糧隊措不及防。再加上寡不敵眾,很快就被斬殺殆盡。

    ……

    涼軍大營。

    馬躍被典韋從睡夢中搖醒:「主公。軍師和李肅先生帳外求見。」

    「文和、子嚴?」馬躍打了個呵欠,翻身坐起道,「快讓他們進來。」

    典韋領命出帳。不及片刻功夫,賈詡、李肅便聯袂而入,不及馬躍發問,賈詡便拱手說道:「詡和子嚴深夜打擾。還望主公恕罪。」

    「喛。」馬躍搖手道。「這些客套話就不必說了,文和快說吧。發生什麼急事了?」

    賈詡向李肅道:「子嚴還是你跟主公說吧。」

    李肅點了點頭,說道:「主公,事情是這樣地,剛剛接到張燕將軍快馬急報。又有一支運糧隊在半路遭到吳軍伏擊,所押運的糧草盡數被劫,最近半個月來,已經有六支運糧隊被吳軍伏擊。另外左軍大營也三次遭到吳軍半夜襲擊,陣亡了不少將士。」

    馬躍問道:「派出騎兵了嗎?」

    李肅答道:「派了騎兵了,不過等騎兵隊趕到的時候。現場早已經不見了吳軍的蹤影,在下懷疑吳軍可能是順著水路撤走了。」

    「不是可能,是肯定!」賈詡糾正道,「如果不是從水路來,又從水路走,吳軍根本沒辦法滲透到我軍側後,更不可能逃脫騎兵隊的追殺!重要的是,這方圓幾百里遍佈水網、湖泊,中間又是蘆葦叢生,幾萬吳軍化整為零藏身其中,我軍根本難以發現哪。」

    馬躍的目光霎時變得凝重起來,如果不能杜絕東吳水軍地騷擾,對涼軍來說無疑是極為不利地。

    賈詡招呼馬躍、李肅走到屏風前,然後指著地圖說道:「主公,子嚴你們看,經過對照,吳軍幾次偷襲運糧隊,還有夜襲軍營的地點都有個特點,不是靠近穎水兩岸,就是附近有湖泊,所以,在下敢斷言,吳軍一定是從水路迂迴過來地。」

    「得想個辦法。」馬躍沉聲道,「要不然,我軍就該疲於應付了。」

    李肅道:「要不……攔江截流?」

    「這不可能。」馬躍搖頭道,「不過,讓子嚴這麼一說,孤卻回想起一件事來。那還是中平年間的事,孤和麾下八百弟兄為了掙命不得已在南陽郡內四處流竄,結果異度(蒯越)向袁術獻了一計,孤和八百弟兄就只能灰溜溜地逃往穎川,現在,完全可以使用當初異度所獻之計來對付東吳水軍的襲擾。」

    「哦?」賈詡欣然道,「是何妙計?」

    馬躍道:「可在湖泊、河道附近大肆修築烽火台,一旦發現吳東水軍出沒,立即舉火為號,正在附近巡邏地騎兵隊立即趕往追殺,如此一來。東吳水軍的任何行動都將無法逃脫我軍的眼線。我軍的巡邏騎兵就能預先做出反應。幾次失利之後,東吳水軍自然退走。」

    「此計果然絕妙!」李肅道,「不過,要在所有湖拍、河道附近修築烽火台,這工程量只怕不會小啊,至少也得兩、三個月地時間吧?」

    —

    「那倒不用。」賈詡道,「所謂烽火台只是一種策略。並非真要修築什麼烽火台。」

    「不錯。」馬躍道,「當初異度也沒有真的修築烽火台,只是派兵在各處險要架起白草柴堆而已。」

    「明白了。」李肅道,「這倒地確是個又快又有效地好辦法。」

    馬躍欣然道:「子嚴。那此事就交給你了。」

    李肅抱拳道:「在下領命。」

    ……

    三天後。

    壽春。周瑜中軍大帳。

    周泰、徐盛、丁奉、孫皎四將聯袂而入。向周瑜謝罪道:「大都督。末將等無能,讓您失望了。」

    「呵呵。」周瑜微笑道,「不就是吃了幾次敗仗,折損了兩千多水軍麼,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四位將軍完全不必如此。」

    周泰四將面露羞愧之色。抱拳道:「多謝大都督寬宏大量。」

    周瑜肅手道:「四位將軍辛苦了。且下去竭息吧。」

    「謝大都督。」

    周泰四將抱拳再揖。轉身離去。

    目送周泰四將離帳而去,周瑜地臉色逐漸凝重起來,環顧徐庶、呂蒙、陸遜三人道:「沒想到馬屠夫竟然以烽火傳訊之法破解了我軍地騷擾之策。真不愧是馬屠夫啊。」

    徐庶道:「騷擾之策一旦失靈,我軍要在壽春堅守到六月入梅,可就更加困難了。」

    「無妨。」周瑜朗聲道。「現在已經是三月中旬了,再過兩個多月就該入梅了。而涼軍要想在兩個多月的時間內攻破壽春。卻是絕無可能。」

    「報……」周瑜話音方落。黃蓋忽然匆匆而入,喘息道,「大都督,不好了!」

    周瑜蹙眉道:「老將軍何事驚慌?」

    黃蓋道:「凌統少將軍已經戰死,高順的左路大軍已經攻破青牛關。現在正在光州、固始一線架設浮橋準備渡河!」

    「啊?青牛關已經失守!」呂蒙失聲道,「這下糟了!」

    黃蓋道:「大都督,看來有必要讓水軍主力溯江而上,截擊高順大軍渡河啊!」

    「已經來不及了!」周瑜沉聲道,「等水軍主力趕到光州、固始一線,只怕高順的十萬大軍早已經渡過淮河了。而且現在調水軍主力溯淮河而上,很容易暴露延風津的秘密,延風津的秘密一旦洩露,那淮南之戰就沒有再打下去地必要了!」

    黃蓋道:「那現在怎麼辦?」

    「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周瑜眸子裡掠過一絲堅毅,向黃蓋道,「老將軍。現在只能靠你了。」

    黃蓋抱拳肅然道:「大都督但有差譴,末將萬死不辭!」

    周瑜手指地圖,向黃蓋道:「老將軍請看,青牛關一旦失守,高順的十萬大軍便可以從西南側翼迂迴壽春側後,一旦讓高順大軍進至壽春城下與馬屠夫地大軍形成南北夾擊之勢,那我軍地形勢就危如累卵了,所以,老將軍一定要守住廬江與壽春之間的最後屏障——合肥!」

    黃蓋轟然應道:「請大都督放心,末將絕不辱命。」

    「我軍兵力本就不多,因此,本督只能給老將軍八千步兵!」周瑜說此一頓,目露肅然之色,問黃蓋道,「老將軍可有信心守住合肥兩個月?」

    黃蓋答道:「末將定當盡力而守。」

    ……

    壽春城北,馬躍中軍大帳。

    田豫領著毛楷、辛明、蘇由、張南四將滿臉羞愧地進了大帳,忽然托地跪伏於地,抱拳說道:「丞相,末將等無能,未能在半個月內攻破壽春,願領軍法。」

    「呵呵。」馬躍面露微笑,上前將田豫諸將一一扶起,朗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諸位將軍可不必如此,快快請起。」

    田豫愕然道:「丞相,末將曾立下軍令狀……」

    馬躍搖手道:「國讓有所不知,所謂軍令狀只不過是激勵三軍地手段,而非目地,今攻城既告失利,自當總結教訓、以雪前恥,又豈有當真陣前斬將之理?」

    田豫垂首汗顏道:「丞相!」

    田豫身後,辛明、蘇由、張南、毛楷四將亦面露感激之色。

    「丞相!」正說時,魯肅、蒯越忽然興沖沖地走了進來,抱拳激動地說道,「丞相,第一批二十架攻城車已經打造完成了!」

    「哦?」馬躍欣然道,「太好了!」

    說罷,馬躍向田豫道:「田豫將軍,可想一雪前恥?」

    田豫長身而起,奮然道:「做夢都想!」

    「好!」馬躍大喝道,「待明日……驅攻城車大舉攻城,孤當親臨陣前,替三軍將士擂鼓助威!」

    ……

    PS:得承認,我的確被書評區地有些評論傷到了,情緒有些失落,所以今天少寫了點,請真心支持劍客的讀者見諒,也請一味謾罵、侮辱、譏笑、嘲諷劍客地大蝦們高抬貴口,手下留情。

    劍客只不過是個水平很爛的小小寫手,靠寫幾個爛字賺幾個零錢給兒子買幾袋奶粉,靠一點慘淡地收入養家餬口,僅此而已。

    我寫的不是史書,不是名著,更不是學術著作,只是一段上不得檯面地閒話,一部供大家無聊時讀來打發時間地消譴讀物而已,混在三國當軍閥……甚至不能稱之為小說,如果我這本書觸動了你們地道德底線,我向你們道歉,如果我這本書冒犯了你們心中神聖地先賢,我向你們賠罪,只求你們高抬貴口,饒了我吧,我真的真的怕了你們了……

TOP

第342章 殺上壽春城頭

    隆中,孔明茅舍。

    「孔明,西川孤是勢在必得!」曹操沉聲道,「汝以為永安易下,西川難取,孤卻以為永安難下,西川易取,只要孔明你能幫孤拿下永安,孤便有十成把握入主西川!一旦西川到手,孤便能據險而守,進可攻、退可守,立於不敗之地矣。」

    諸葛亮蹙眉道:「可是……」

    曹操擺了擺手,阻止諸葛亮道:「如果等到淮南之戰馬屠夫打敗了孫權,那麼孤便再沒有機會入川了!孔明以為,在打敗孫權後,馬屠夫會盡起百萬大軍席捲荊襄,然而這畢竟只是一種可能,萬一馬屠夫採取鈍刀子割肉的策略,憑借雄厚的人力、物力慢慢蠶食荊州,孤又該以何應對?」

    諸葛亮道:「主公,這不可能。」

    「孔明。」曹操再次舉手道,「孤意已決,西川孤是取定了,現在請你不妨告訴孤,該如何拿下永安?」

    「唉。」諸葛亮頗為失落地歎了口氣,說道,「好吧,在下想先請問丞相,如欲攻取永安,最大的困難是什麼呢?」

    曹操不假思索地答道:「江左驛道太過險峻,難以穿行。」

    諸葛亮道:「主公有沒有想過繞道呢?」

    「繞道?」曹操搖頭道,「這不可能,從江陵到永安就這麼一條驛道,如何繞行?」

    諸葛亮道:「驛道既然不通。主公何不率軍走山路。」

    「走山路?」曹操蹙眉道,「先不說有沒有山路可通川中,縱然是有,士兵或許還能通行,輜重、糧草又該如何運輸?沒有糧草輜重,大軍進了西川豈不是自取滅亡?」

    「呵呵。」諸葛亮微笑道。「亮之所以說取永安易,答案便在這裡了。」

    曹操不解道:「此話何意?」

    諸葛亮說道:「亮有一策,名曰木牛流馬,可助主公從山路運輸糧草輜重。」

    「木牛流馬?」曹操惑然道,「孤聞所未聞,卻不知是何物事?」

    諸葛亮微笑道:「主公請隨亮來。」

    說罷,諸葛亮將曹操帶到後院,後院裡擺放著一輛奇怪地東西,說它是牛吧,分明只有三隻腳。有一隻腳還是個輪子,說它是車吧,它卻又只有一個輪子,曹操見了大為失望。指著那東西對諸葛亮道:「這便是孔明所說的木牛流馬?卻不知有何用處?」

    [註:木牛流馬確有其事。不過並沒有演義中吹噓的那麼神奇,只不過是獨輪小車罷了,但在艱險難行的山路上,獨輪小車的確可以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諸葛亮微笑道:「主公可不要小看它,只要士兵能通過地地方它就能通過,而能夠馱運的重量卻比士兵的雙肩要大得多,有了它,主公可以通過山路把糧草輜重輕而易舉地運進西川,如此一來。江左驛道的天險也就不攻自破了。」

    「是嗎?」曹操不信道。「此物當真有這麼神奇?」

    諸葛亮微笑不語,上前兩步提起車轅,令車轅下的兩支支撐腳懸空。然後推著獨輪小車出了後院,先是輕而易舉地通過了一座獨木橋,然後又順著崎嶇難行的山間小路行走如飛,最後孔明還讓張遼在獨輪小車上放了一塊兩百多斤重的大石頭,沒想到孔明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推著獨輪車還是行走如飛。

    曹操這才信以為真,大聲叫好,張遼、藏霸也圍著獨輪車嘖嘖稱奇。

    「太好了!」曹操興奮不已道,「有了這木牛流馬,西川唾手可得矣。」

    諸葛亮不以為然道:「主公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不。」曹操搖手道,「西川之所以易守難攻,完全是因為崎嶇難行的蜀道,現在有了木牛流馬,易守難攻的蜀道對於守軍來說不是福反而是禍害了!孔明你想,當張繡、張任集結重兵於魚腹浦一帶嚴防死守時,孤卻走山路進川突然出現在魚腹浦側後,涼軍毫無防備又腹背受敵,焉能不敗?」

    諸葛亮道:「這也正是亮說地取永安易。」「就是如此。」曹操道,「只要攻破了魚腹浦,再往前便是一馬平川的川中平原了,眼下馬屠夫正在淮南與孫權激戰,急切間如何回師?就憑張松、張繡、張任之流也想擋住孤的大軍,那是癡心妄想!這麼一來,拿下西川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諸葛亮道:「馬屠夫急切間固然難以回師,張繡、張任、張松之流固然難以與主公匹敵,可主公不要忘了,西涼軍中還有個厲害至極地人物隨時有可能趕到西川!如果此人在戰事緊急之時趕到,西川之戰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曹操目露凜然之色,凝聲道:「孔明是說……馬超?」

    「馬超?」

    「馬超!」

    曹操身後地藏霸、張遼兩人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不錯,正是馬超!」諸葛亮沉聲道,「亮雖然足不出戶,可家師卻有不少學生在揚州、荊州為官,因此,對當今天下大勢以及一些知名人物還是略知一二,西涼錦馬超可不容易對付,此人不但武藝超強,而且為人陰險,頗有毒士賈詡之風哪。」

    藏霸道:「馬超固然是厲害,可這小子不是去了西域麼?西域離中原足有萬里之遙,哪有那麼容易返回的?」

    張遼道:「那可不好說,馬超去西域已經有一年多了,搞不好已經平定了西域也未可知!馬超能於兩軍陣前斬殺孫策。又將東吳大都督周瑜打成重傷,於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這地確是個危險人物啊,主公不可不防。」

    「馬超?馬超!」

    曹操目光閃爍,開始負手踱起步來。

    「怕他個鳥!」藏霸道,「馬超再厲害還能把我們三萬大軍全部殺光不成?他一個人就能扭轉乾坤?末將還真不信這個邪了!」

    諸葛亮又道:「現在西川的涼軍的確兵力不多。又要分兵駐守各處險要大城,很容易被我軍各個擊破,可主公千萬不要忘了馬家在西羌根深蒂固的影響力!尤其現在馬躍、馬超兄弟在羌人心中的聲威更是如日中天,而西川的西陲就是八千里羌原哪!」

    曹操霍然頓住腳步,回頭向藏霸喝道:「宣高!」

    藏霸急上前抱拳道:「主公有何吩咐?」

    曹操道:「立即返回江陵,召集所有工匠抓緊時間趕製木牛流馬,孤要你在一個月之內製造出五千具木牛流馬,不得有誤!」

    藏霸道:「末將領命。」

    曹操又向諸葛亮道:「孔明。」

    諸葛亮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曹操道:「從現在開始,你便是孤地軍師,孤決意伐川。還望孔明鼎力相助。」

    諸葛亮見曹操執意伐川,無奈道:「亮自當效勞。」

    壽春。

    綿綿不息地號角聲中,一隊隊西涼鐵騎從曠野上洶湧而前,距離壽春城還有千步之遙時紛紛勒馬駐足。然後向兩翼緩緩展開。壽春城頭的吳軍將士極目所見,全是黑壓壓的西涼鐵騎,無數攢動地馬頭、耀眼的斬馬刀匯聚成一幅波瀾壯闊的畫面,讓人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慄。

    「昂……」

    「昂……」

    「昂……」

    「咚!」

    三通格外嘹亮的牛角號聲之後,天地間陡然響起一聲激烈至令人民血脈崩裂的鼓聲。

    倏忽之間,一架極其龐大的行軍戰鼓已經架在一輛由十六匹健馬牽引地巨大馬車上緩緩出陣,高高的車架上,馬躍身披大紅官袍,衣袖撩起。手握兩枝足有小兒大腿粗細的鼓槌。正奮力槌向足可兩人高的鼓面,瞬息之間,又是「咚」地一聲鼓聲響徹雲霄。

    「嗷吼!」典韋奮力舉起大鐵戟。仰天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先是馬躍地親兵,然是是中軍,到最後整支西涼大軍都開始狂熱地吶喊起來,二十萬人的聲音匯聚成整齊劃一的吶喊,一浪高過一浪,那狂暴的聲浪就像是驚濤駭浪,在天地間激烈地迴盪、肆虐,殘酷地沖涮著東吳將士的抵抗意志。

    「呃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忽然從壽春城頭生生響起,正緊張得快要崩潰的吳軍將士紛紛回顧,只見一名吳軍士兵已經口吐白沫,從城頭倒栽下城,像一段木頭直挺挺地墜入了護城河裡,那名士兵墜入護城河之後便再沒有浮上來,只有附近的水面被濡紅了一團。

    事實上,護城河的水面下佈滿了鋒利地鹿角!

    毫無疑問,這名可憐地士兵已經被鹿角釘在了河底,不過,也許在他墜城之前,就已經心膽碎裂而死了。

    周瑜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環顧四周,除了黃蓋、太史慈等少數身經百戰的沙場宿將之外,幾乎所有的東吳將士已經臉色如土,有些膽怯地更是連身體都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如果任由這種恐懼的情緒繼續漫延下去,那麼只怕還沒等涼軍開始攻城,吳軍就已經崩潰了。

    必須改變這種不利的局面,必須想辦法鼓舞起吳軍將士的士氣。

    倏忽之間,周瑜的目光落到了太史慈身上,喝道:「太史慈聽令。」

    太史慈急挺身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周瑜道:「出城搦戰,摧敵鋒於正銳!」

    「遵命!」

    太史慈轟然應諾。轉身疾步奔下城樓。

    吊橋降落,城門開處,太史慈率三百親騎旋風般殺出城外,引槍喝道:「東萊太史慈在此,何人敢戰?」

    涼軍陣中拍馬飛出一將,揚刀喝道:「某來會你!」

    太史慈喝道:「來將通名。某槍下不挑無名之輩。」

    來將大喝道:「某乃河間岑壁(河北降將),太史慈你死定了。」

    「哼,真會吹牛。」太史慈悶哼一聲,挽弓搭箭喝道,「瞧某把你一箭射下馬來!」

    岑壁正催馬疾進,只見眼前寒光一閃急欲閃避時已然不及,早被太史慈一箭射穿咽喉,翻身墜馬而死,壽春城頭上地吳軍將士見太史慈一箭射殺涼軍一員大將,不由大聲叫好。堪堪就要崩潰的士氣重新開始高漲起來,周瑜握緊劍把的左手也悄然鬆開。

    岑壁既死,又一將從涼軍陣中飛馬而出,引槍喝道:「匹夫休要猖獗。漢中楊昂前來會你。」

    「哼!」

    太史慈綽弓回鞘催馬相迎。兩馬相交只一合便刺楊昂於馬下。

    太史慈勒馬橫槍,厲聲喝道:「還有誰來送死?」

    涼軍陣中惱了西川降將楊懷、高沛,雙雙出馬來戰太史慈,戰不十合又被太史慈挑落馬下。

    太史慈連挑涼軍四將,壽春城頭的吳軍將士看得正切,一個個開始忘乎所以地怒吼起來,士氣大振。

    涼軍陣中,賈詡歎道:「若得少將軍在此,太史慈何敢如此猖狂?」

    李嚴也道:「只便許褚、甘寧兩位將軍有一人在。也足以斬殺太史慈了。」

    「主公。」典韋陡然策馬而前。向行軍大鼓鼓架上的馬躍道,「讓末將出戰吧。」

    「不可。」李肅道,「典韋將軍乃是主公貼身近侍。豈可輕身犯險?」

    李肅的言下之意,萬一你典韋有個三長兩短以後讓誰來保護馬躍?

    典韋急道:「主公!」

    「典韋不可出戰。」馬躍冷然喝道,「兩軍交戰可不是逞匹夫之勇,太史慈雖然驍勇,卻不過一匹夫耳,又何足掛齒,田豫聽令!」

    田豫急催馬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馬躍將手中碩大地鼓槌往前一引,厲聲喝道:「開始攻城!」

    「遵命!」

    田豫轟然回應,然後高舉右臂往前狠狠一引,涼州軍陣頓時起了變化,押陣的騎兵開始向兩側避開,在後陣養精蓄銳多時的步兵開始排著整齊的隊列昂然向前,尤其令壽春城頭的吳軍將士感到莫名其妙、或者說是心驚膽顫的是,涼軍步兵陣中居然還聳立著一座座「高塔」。

    壽春城頭。

    周瑜的表情霎時變得無比凝重,向身邊的親兵喝道:「鳴金收兵。」

    正在兩軍陣前縱馬來回搦戰的太史慈聽到這金聲,急率三百親騎退回城內。

    周瑜側頭望著徐庶,問道:「軍師可知涼軍陣中那一具具高聳的木塔是做什麼用地?」

    徐庶沉吟片刻後答道:「如果在下沒有猜錯,那應該便是涼軍的攻城獨門利器——攻城梯!」

    「攻城梯?」

    周瑜眉頭一跳,眸子裡有莫名的寒光一掠而逝。

    徐庶道:「據庶所知,馬屠夫當年就是憑借這種攻城梯殺了虎牢關的大漢守軍一個措手不及,由兩千精兵把守地天下雄關,居然被馬屠夫地幾千流寇所攻破,這簡直就是華夏攻堅史上的一個奇跡呀!」

    周瑜道:「這事本督也聽說過,最開始怎麼也不敢相信,不過今日……本督卻是相信了!」

    徐庶低聲說道:「大都督,這次我們有麻煩了。」

    「嗯。」周瑜重重點頭,低聲道,「涼軍的攻城梯正寬不過兩丈,目標太小,我軍的拋石機很難對它構成威脅,而且攻城梯的前壁、兩側壁皆有生牛皮覆蓋,亦不懼我軍的火攻,也就是說,我軍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些龐然大物地靠近。」

    徐庶道:「一旦讓這群龐然大物靠近城牆。就會在城頭與地面之間架起數十條通道,西涼步兵就會順著這些通道源源不斷地殺上城頭,這樣一來,壽春城牆的屏障作用就會蕩然無存,我軍幾乎就是在野外與涼軍進行一場正面的會戰。」

    「那也不盡然。」周瑜臉上忽然掠過一絲微笑,「這些龐然大物固然可怕。卻並非沒有弱點。」

    「哦?」徐庶道,「弱點?」

    「軍師你看。」周瑜手指前方緩緩靠近地攻城梯,說道,「這些攻城梯梯身足有五丈高,如果再加上頂端地吊橋,其總高度足有七丈多,而它底部的左右寬度卻不過區區兩丈!只需在側面施加一個微不足道地牽引力,就能把這些龐然大物拖倒。」

    「唔。」徐庶地眼睛瞇了起來,沉聲道,「可攻城梯周圍都擠滿了西涼步兵。大都督就算把太史慈將軍的八千輕騎兵全部派出去,也很難接近這些攻城梯附近啊,更別說想辦法將其拖倒了。」

    「不錯,派出太史慈的騎兵的確無法拖倒這些大傢伙。不過等它們靠近城牆之後。機會就來了。」周瑜說此一頓,霍然轉身向身後的親兵喝道:「傳令,立即將五十架巨弩搬上角堡,再令工匠在弩箭的頂端綁上帶有倒鉤的箭簇,尾端繫好繩索。」

    「遵命。親兵急領命而去。

    令人窒息的等待終於過去。

    涼軍的數百架投石車最先開始進攻,伴隨著千百名力士地厲聲大吼,一道道巨大的甩臂猛地撅起半空,將石籃裡盛放的巨石凌空高高拋起,巨石在空中順著並不規則的軌跡。挾帶著淒厲地尖嘯。向著壽春城頭翻翻滾滾地砸落下來。

    「轟!」

    一塊巨石狠狠地砸在城牆上,煙塵瀰漫中,原本平整地城牆已經被砸出一道大坑。

    「轟轟轟!」

    三塊巨石幾乎是不分先後砸在城頭上。兩名倒霉的吳軍士兵躲閃不及頓時被倒在地,其中有名士兵更是直接被石塊撞碎了頭顱,腦槳和著血水四濺飛射,噴了周邊的吳軍士兵滿頭滿臉,而失去了頭顱的屍體卻兀自屹立不倒,只有頸項間仍有鮮血不停地噴濺而出。

    有個新兵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景象,頓時伏地嚎啕大哭起來:「媽呀,我要回家,嗚嗚嗚……」

    「起來,你這頭豬!」一名老兵上前惡狠狠地往那新兵屁股上踹了一腳,「這是戰場,你媽救不了你,只有靠你自己,快起來。」

    「咻!」

    又是一塊巨石凌空砸落,老兵本能地側身一閃,石塊幾乎是貼著他的耳畔掠過,正好重重地砸在那新兵的屁股上,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那新兵的屁股已經整個被砸得消失無形,整個軀幹的腰臀一截血糊糊一片,新兵掙扎著翻過上半截身軀,開始撕心裂肺地慘嚎起來。

    「老子早就跟你說過,這是戰場,你媽可救不了你。」

    老兵地眼神一片冷漠,上前兩步一刀切落,乾淨利落地切斷了新兵的咽喉,新兵的慘嚎聲嘎然而止,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

    「殺殺殺!」

    潮水般地吶喊聲中,緩緩向前蠕動的涼軍步兵忽然開始加速。

    壽春城頭,周瑜這才冷然道:「傳令,拋石車開始反擊!」

    周瑜一聲令下,壽春城內的拋石朵終於開始反擊,將一塊塊巨石拋向涼軍步兵頭頂,不過,與涼軍數百架拋石車同時發動進攻相比,吳軍數十具拋石車的反擊顯得勢孤力單,那廖廖少數石塊也未能給洶湧向前的涼軍步兵造成太大的殺傷。

    終於,黑壓壓的西涼步兵開始進攻了吳軍弓箭手的射程,隨著壽春城頭吳軍小校的聲聲怒吼,一篷篷的箭矢從城頭上攢落下來,擁擠在攻城車邊的涼軍步兵們紛分舉起手中的櫓盾,在頭頂築成一面堅固的盾牆,吳軍弓箭手的攢射完全不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

    直到西涼步兵接近城牆。後陣地拋石機唯恐誤傷自己人才停止了進攻。

    壽春城下。

    田豫身披重甲親臨陣前指揮。

    「鉤索手,上!」

    田豫一聲令下,數十名鉤索手在櫓盾兵的掩護下逼近吊橋,領軍小校一聲令下,數十具鉤索同時甩出牢牢地纏住了吊橋的懸索,更多的涼軍步兵蜂擁而至。扯住鉤索另一端的鐵索往下使勁地拉扯,城頭上箭下如雨,涼軍步兵一片片地倒下,更多的涼軍步兵蜂擁而來。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吊橋地懸索被生生拉斷,橋體轟然落下。

    「好!」田豫目露冰冷的殺機,引刀喝道,「撞門槌,攻!」

    「咕嚕嚕嚕……」

    木輪車轍和車軸發出的刺耳的磨擦聲中,一架巨大而又堅固的板車在數十名涼軍士兵的推動下迅速向前滑行。板車的頂端牢牢地固定著一截足可兩人合抱的巨形撞木,撞木頂端鑲了一截鐵頭,鐵頭被磨得鋒利異常,在斜陽的照耀下反射出冷森森的寒芒。就像一頭呲牙咧嘴地惡狼。向城門一頭撞了上來。

    「轟!」

    巨大的撞城槌滑過吊橋,在慣性的作用下重重撞上壽春北門的千斤閘,伴隨著轟然一聲巨響,壽春城地整堵北城牆都開始顫抖起來,在敵樓上觀戰地徐庶更是險些一跤摔倒在地,所幸身邊的周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微笑問道:「軍師無恙否?」

    「無妨。」

    徐庶急忙掙脫周瑜的扶持,尷尬地笑笑。

    「呵呵。」周瑜微笑回頭,向祖朗道。「祖郎將軍。城門就交給你了。」

    「請大都督放心。」祖郎轟然應諾,回頭向肅立身後的吳軍小校喝道,「你。火油都準備好了嗎?」

    吳軍小校急挺身喝道:「回將軍,都在油鍋裡煮著呢。」

    「好!」祖郎大喝一聲,佈滿刀疤的臉上掠過一絲猙獰,殘忍地大笑道,「那就讓城下那幫西涼野狗嘗嘗火油烤人肉的滋味,哈哈哈。」

    「嘩嘩嘩……」

    當數十名涼軍士兵推動撞城槌再次滑過吊橋,惡狠狠地撞上城門時,一鍋鍋燒滾的火油忽然從城頭傾洩而下,滾燙的火油劈頭蓋臉地淋在涼軍士兵的臉上、身上,直燙得涼軍士兵像是油鍋裡地魚蝦上竄下跳,一邊跳一邊還發出極其磣人地哀嚎聲。

    城頭上。

    祖郎眸子裡掠過一絲殘忍的快意,冷然喝道:「放箭!」

    一篷火箭從城頭攢落,被火濺淋了一身的撞門槌連同底下板車,以及數十名正在掙扎哀嚎地涼軍士兵頃刻間便被熊熊烈火所吞噬。眼看著被自己寄予厚望的撞門槌被烈火所吞噬,田豫的臉色一片鐵青,熊熊火光映入田豫雙眸,就像是有兩團烈火在熊熊燃燒。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吊橋被燒斷,撞門槌轟然墜落護城河,水面上猛地竄起數尺高的火焰,旋即熄滅,只有淡淡的青煙裊裊升起。

    「可惡!」

    田豫握緊雙拳,幾欲咬碎鋼牙。

    恰此時,二十具攻城車堪堪接近護城河邊。

    「停止前進!」

    田豫一聲令下,二十具攻城車嘎然而止。

    「降吊橋!」

    田豫又是一聲令下,攻城車上懸空的吊橋飛速降下,伴隨一陣轟然巨響,二十座吊橋幾乎是同時搭上了壽春城頭,已在攻城車高台上等候多時的幽州精兵頓時吶喊著衝上吊橋,向壽春城頭掩殺過來,幽州悍將毛楷左手持盾,右手持刀衝在最前面。

    「殺殺!」

    兩名吳軍士兵從城垛後閃身殺出,挺槍往毛楷當胸刺來,毛楷橫轉大盾磕飛兩枝長槍,手中砍刀順勢橫斬,兩名吳軍士兵頃刻間被斬成四截,毛楷一擊得手,大喝一聲凌空躍起,龐大的身軀就像一頭大鳥重重落在壽春城頭,兩名吳軍士兵躲閃不及,竟被毛楷生生踩死。

    「閃開,給老子閃開。」

    炸雷般的大喝聲中,一名滿臉刀疤的吳軍悍將鬼魅般出現在毛楷面前,毛楷的眸子霎時收縮,憑著武將的本能,他知道來了個扎手的傢伙!

    遠處,涼軍後陣。

    「好!」李肅擊節大叫道,「太好了,幽州軍已經殺上壽春城頭了,呵呵!」

TOP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3章 這一次,周瑜怕是要敗在子敬手下了


    壽春城頭。

    周瑜將手中的羽扇往前輕輕一揮,朗聲道:「開始反擊!」

    肅立周瑜身後的傳令兵迅速舉起一面令旗用力揮舞了兩下,敵樓左右兩側角堡上,領軍吳將鏘然拔劍高舉過頂,仰天大喝道:「射!」

    「突突!」

    兩枝巨型弩箭從弩床上閃電般射出,寒光一閃便射中了涼軍攻城車的側壁,帶有倒鉤的箭簇更是直透厚達數寸的木壁。領軍吳將一聲令下,角堡上的吳軍士兵迅速絞動絞輪,繫在弩箭上的繩索很快就被繃緊,在絞輪轉動的吱嘎聲中,高高聳立的攻城車很快就開始傾斜起來。

    剛剛踏上吊橋的兩名涼軍步兵腳下一滑,從橋面上墜落,翻翻滾滾地墜入護城河裡,從此再沒有浮起來,只有兩團殷紅的血液濡紅了水面。

    涼軍後陣。

    「怎麼回事?攻城車好像正在傾倒?」

    馬躍從座椅上霍然站起身來,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前方。

    壽春城下。

    「嘎嘎嘎……轟!」

    當高聳的攻城車傾斜到一定的斜角之後,終於失去重心轟然倒下,擁擠在攻城車下的涼軍步兵急忙奔走躲避,然而,仍許多人被重重倒下的攻城車壓住,筋斷骨裂、死於非命!不到一頓飯的功夫,二十架攻城車已經被吳軍拉倒了十七架,剩下的三架攻城車也已經嚴重傾斜,隨時可能傾倒。

    涼軍後陣。馬躍的臉肌劇烈地抽搐了兩下,從牙縫裡喝道:「傳令……收兵!」

    「嗚嗚嗚……」

    馬躍一聲令下。涼軍後陣頃刻間響起了蒼涼悠遠地牛角號聲,聞聽號角聲,擁擠在壽春城下的涼軍步兵們迅速轉身後撤,不到片刻功夫便從壽春城下撤了個乾乾淨淨,原本喧囂地戰場此時已經狼藉遍地,只剩下二十架攻城車的殘骸還有成百上千陣亡將士的屍體。

    「吼……」

    「吼……」

    「吼……」

    見涼軍退去。壽春城頭的吳軍將士欣喜若狂,紛紛舉起兵器爭相慶祝。

    敵樓上,呂蒙、陸遜向周瑜道:「大都督。涼軍撤兵了,呵呵!」

    「嗯。」周瑜欣然點頭,朗聲道,「本督早就說過。馬屠夫來攻打壽春。根本就是送死來了。」

    ……

    是夜。

    壽春城北,涼軍大營。

    「本想殺吳軍個措手不及。不想卻功敗垂成。」馬躍仰天長歎道,「不愧是周瑜啊,竟然如此輕易就破了孤的攻城車奇計。唉。」

    「是啊。」賈詡點了點頭,喟然道,「尤其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周瑜能在這麼短地時間內就找到攻城車的弱點,此人洞察細微和隨機應變的能力地確一流啊!詡以為。普天之下也許只有主公及曹操這奸賊能與周瑜相提並論了!」

    「文和過譽了。」馬躍喟然道,「周瑜用兵孤自愧弗如啊,只怕曹操也該略遜一籌吧。」

    「子敬。」馬躍忽然把目光轉向魯肅。問道。「你和周瑜曾是摯友,以你之見周瑜可有弱點?」

    魯肅不假思索地答道:「並無缺點。」

    「沒有缺點?」馬躍蹙眉道,「那就麻煩了!」

    蒯越忽然出列向馬躍道:「強攻既然難以奏效,丞相何不採取奇襲之策?」

    「奇襲之策?」馬躍問道,「計將安出?」

    蒯越道:「越曾仔細觀察過附近地勢。發現壽春地勢偏低,周圍兩百里都是窪地,既便是穿城而過的淮河。其水平面也是略高於地面,丞相只需譴一軍於淮河上游築堤蓄水,待水位高漲爾後決堤放水,如此,可兵不血刃水淹壽春。」

    「好計!」李肅擊節道,「水淹壽春?端的好計。」

    「不行。」馬躍搖頭道,「如果以水淹之計破城,壽春方圓數百里甚至是整個淮南都將成為一片澤國,數十萬頃良田將顆粒無收,素有膏腴之地美稱的淮南郡豈不是要餓琈遍野?異度千萬不要忘了,現在地淮南郡,還有孫權、周瑜強行遷來地三百多萬徐州百姓在屯田!」

    蒯越道:「丞相……」

    「異度此言大謬不然。」馬躍霍然舉手,斷然道,「孤是大漢朝的丞相,又豈能為了區區一座壽春城而犧牲四百餘萬無辜百姓。」

    蒯越道:「主公,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哪。」

    馬躍道:「孤意已決,異度不必多言!」

    「唉。」

    蒯越輕歎一聲,轉身入列,可臉上卻並沒有多少失望之色,馬躍雖然凶名昭著、殺人如麻,可是至少他還是體恤百姓地,大漢朝能有如此丞相,可謂天下萬民之福。

    「丞相英明。」魯肅忽然閃身出列,向馬躍恭恭敬敬地揖了三揖,朗聲道,「肅謹代淮南數百萬百姓謝過丞相不殺之恩。」

    「罷了。」馬躍搖手道,「子敬不必如此。」

    魯肅道:「丞相,肅有一個笨辦法,或者可以擊破壽春。」

    「哦?」馬躍欣然道,「子敬快快道來。」

    魯肅道:「丞相可令士卒在壽春城外負土築台,高度當高出壽春城牆數丈,爾後集結弓箭手於高台之上朝壽春城內居高臨下放箭,復令士卒負土往前繼續填充,等高台繼續往前延伸直至填平壽春城頭時,也正是我軍攻破壽春之時!」

    「好計。」蒯越讚道,「周瑜用兵雖然厲害,諒也破解不了這土填之術。」

    「哦?」馬躍與賈詡交換了一個眼神,欣然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李肅道:「負土填城果然是個辦法,不過時間是否足夠呢?」

    魯肅道:「可以做一個粗略的估算。假使這座高台地頂寬為三十丈。基寬為五十丈。則平均寬度為四十丈(約92),高度為六丈,另外高台需從吳軍弓箭手地射程外一直填平至壽春城頭,前後縱深至少得有一百丈(約231米),由此可以得出結論,總共需要兩萬四千立方丈地泥土!一立方丈地泥土約有十五萬斤。因此築成這座高台大約需要三十六萬萬斤泥土。」

    「三十六萬萬斤?」蒯越接著說道,「如果讓十萬名士兵負土築台,平均每名士兵需要負土三萬六千斤!」

    魯肅道:「如果就近取土。每名士兵一天至少可以來回十趟,每趟負土以百斤計。一天可負土千斤,因此可經粗略得出結論。大約需要三十六天!考慮到吳軍的騷擾以及各種因素的影響。實際所需時間可能會更久,不過我軍兵力多達二十萬。而且還有大量的畜力、馬車可用,兩相抵消。時間應該不會超出四十天。」

    賈詡忍不住讚道:「對於取土填城之術子敬頗有研究啊?」

    「不敢有瞞軍師。」魯肅道。

    「年少時常與友人研習攻城守城之術,魯資質魯鈍,只想到這笨拙地破城之術,故而略有研究。」

    「子敬口中地友人想必就是周瑜吧?」馬躍朗聲大笑道,「正所謂大巧似拙。這一次,周瑜怕是要敗在子敬手上了!哈哈哈,孤倒要看看。周瑜又能想出什麼辦法來破解子敬地土填之術。哼!」

    馬躍說此一頓,喝道:「蒯越、魯肅聽令!」

    蒯越、魯肅急出列拱手道:「但憑丞相差譴。」

    馬躍道:「自明日始。由你們號令三軍,取土填城!」

    「領命。」

    魯肅、蒯越拱手再揖,神色一片肅然。

    馬躍又向賈詡道:「文和。即刻傳令各軍。悉遵子敬、異度號令,不得有誤。」

    賈詡拱手應道:「遵命。」

    ……

    壽春城。吳公府。

    「好,太好了!」孫權拍案而起,大聲道,「涼軍猛攻壽春半月終不得寸進。今攻城梯奇計亦為公謹所破,馬屠夫技止於此,可不足為慮。孤所慮者,唯余高順之左路偏師,卻不知道黃蓋老將軍是否能將之擋在合肥以南?」

    周瑜儒衫飄飄、羽扇輕搖,施施然說道:「主公不必憂慮,對於高順這一路偏師,瑜已有安排,黃老將只需依計而行,當可立於不敗之地,縱不能擊破高順軍,然在逍遙津堅守數月卻是綽綽有餘。」

    孫權欣然道:「如此,孤可高枕無憂矣。」

    「吳公。」兩人正說間,忽有小吏疾步上前稟道,「酒筵已然備妥。」

    「呵呵,好。」孫權向周瑜肅手道,「公謹,請吧。」

    周瑜亦微笑道:「主公請。」

    ……

    合肥北效,逍遙津。

    一隊隊小船、木筏順著水穿行如梭,將木材、石料源源不斷地運往江中,江心島上旌旗飄揚、殺氣沖天,一座氣勢恢弘的水軍大寨在煙雨朦朧中若隱若現。

    黃蓋、黃柄父子在數十名親兵的簇擁下肅立水河畔。

    黃柄不解地問黃蓋道:「合肥城池堅固,足以禦敵,父親為何只留輕兵守城,而集結重兵於逍遙津?」

    黃蓋道:「柄兒有所不知,此乃大都督之計。」

    黃柄道:「大都督之計?」

    「不錯。」黃蓋點了點頭,手指水浩渺地江面向黃柄道,「柄兒你看,這水源自將軍嶺,至逍遙津則一分為二,北去兩百里出壽春而入淮河,南去百餘里入巢湖,幾乎將廬江與淮南生生隔開,我軍守住逍遙津,就相當於是扼住了高順大軍北去壽春地咽喉!

    黃柄道:「原來如此。」

    黃蓋道:「而且逍遙津與合肥相去不過數里,涼軍若進攻合肥,逍遙津水軍大寨的守軍可從水路隨時支援,涼軍若是進攻逍遙津麼,嘿嘿……」

    黃柄點頭道:「涼軍沒有水軍,跨江進攻逍遙津則無異是自己找死。」

    ……

    次日清晨,周瑜大帳。

    周瑜正於帳前空地舞劍,忽見呂蒙、陸遜、徐庶、太史慈等人聯袂而至。徐庶招手道:「大都督。不好了。」

    周瑜收劍調息。淡然問道:「元直。何事?」

    徐庶道:「涼軍又有動靜了!」

    「哦?」周瑜道,「什麼動靜?」

    徐庶道:「在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大都督還是自己去城頭看看吧。」

    「唔。」周瑜目光一閃,朗聲道,「好。諸位可隨本督上城一觀,本督倒要看看馬屠夫又想出了什麼妙招?」

    言訖,周瑜將寶劍遞與親兵。又在侍從的幫助下披掛整齊,然後帶著徐庶、呂蒙、陸遜等人匆匆登上北門。站在敵樓上往外望去,只見原本空曠地城效空地上已經被涼軍挖出了數十個大大小小地土坑。

    太史慈困惑地說道:「真不明白馬屠夫要幹什麼。難道是挖掘地道嗎?」

    「地道?」呂蒙搖頭道。「地道哪有挖這樣大坑地?而且涼軍如果真要挖掘地道攻城地話。應該隱秘行事才對。又豈有大張旗鼓地道理?地道攻城之策一旦被識破,我軍只需搶先掘穿地道。然後引入倒灌。鑽進地道地涼軍就該餵了水中魚蝦了。」

    太史慈搖了搖頭,反問道:「那依子明看,馬屠夫這是在幹什麼?」

    呂蒙沉吟片刻後答道:「依末將看。涼軍可能是要在城外修築高台,然後在高台上布列弓箭手反制我軍。」

    「修築高台。布列弓箭手?」太史慈不以為然道,「不太可能吧,涼軍傾倒泥土地小土山距離壽春城頭足有一百多丈。弓箭可射不了這麼遠。」

    呂蒙撓頭道:「這也正是末將困惑之處。」

    眾人皆無語。正蹙眉地凝思地周瑜忽然臉色大變,高聲大叫道:「啊呀。不好!」

    眾人急問道:「大都督何故如此?」

    「涼軍這是要取土填城啊!」周瑜地臉色變得前所未有地凝重,沉聲說道,「子敬。此計必是子敬所設。唉,沒想到子敬還是投靠了馬屠夫哇!」

    「取土填城?」徐庶、呂蒙、陸遜三人相顧駭然。「取土填城!」

    太史慈問道:「大都督。子敬是誰?」

    周瑜喟然長歎道:「子敬姓魯名肅,乃是本督少年摯友,於八年前被馬屠夫擄往關中。不想已在馬屠夫帳前效力了。」

    太史慈道:「此人很厲害嗎?」

    周瑜歎道:「此人大智若愚。大巧似拙,才能不在本督之下啊。」

    「啊?此人能力竟然堪比大都督!?」太史慈失聲道。「這麼說來,這取土填城之術想必也極是厲害了,這取土末將是看到了,卻實在不明白怎麼個填城法?難道涼軍挖出來的泥土還會自己長翅膀飛過來填平護城河?」

    「唉。」徐庶歎息道。「太史將軍還沒有看出來嗎?涼州軍可不僅僅要填平護城河,還要在壽春城前填起一條足以讓漠北騎兵直接殺上城頭地坦途啊!」

    「什麼?這怎麼可能!」太史慈不信道,「要填起這樣一條坦途。得花多長時間?」

    呂蒙道:「涼州大軍人多勢眾啊,只要一人背幾筐土就足夠了!」

    太史慈道:「涼州軍人再多,難道還真能在三個月內填起坦途?」

    周瑜沉聲道:「記得年少時,本督曾與子敬有過一場爭論,就是採用取土填城之術需花多長時間才能破城,最終估算地結果是根本不需要太長時間,最多只需要三、五十日,就能在地面與五丈高地城牆之間築起一條坦途!」

    「啊?只要三、五十日?」太史慈失聲道,「大都督,不如讓末將率騎兵出城偷襲,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涼軍地進展。」

    「太史將軍沒看見兩翼地騎兵嗎?」周瑜冷然道,「只怕你地騎兵才剛剛出城,還沒來得及列好陣形,就已經被這兩隊騎兵給圍殲了!」

    「那怎麼辦?」太史慈道,「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回營。」周瑜蹙眉道,「改日再議。」

    說罷,周瑜即轉身揚長而去,只留下太史慈、呂蒙眾將面面相覷,半晌才各自散去。

TOP

第344章 周瑜可能會狗急跳牆

    二十天之後,高順十萬大軍終於逼近合肥。

    逍遙津。

    甘寧、高順率領數十名錦帆水賊乘一葉輕舟順流而下,察看淝水兩岸的地形,甘寧手指前方煙雨中若隱若現的江心島向高順道:「將軍,前面就是逍遙津了。」

    「唔。」高順頷首道,「這便是逍遙津?」

    甘寧道:「逍遙津上原來是有浮橋的,不過現在沒了。」

    高順道:「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東吳的優勢是水軍,而我軍的優勢是騎兵,吳軍當然會拆掉浮橋,逼迫我軍與其進行並不擅長的水戰。」

    甘寧道:「周瑜這傢伙還真是陰險。」

    高順忽然面露微笑,淡淡地說道:「水軍固然是吳軍的優勢,不過卻也是相對的!」

    甘寧道:「將軍的意思是……」

    高順道:「東吳水軍固然強大,然其主力不在壽春就是在淮陰與陳虎、張豹的江夏賊糾纏,扼守逍遙津的東吳水軍絕不會超過兩千人!從兵力上看,與興霸你的錦帆水軍不相上下,不過從士兵素質上看,東吳水軍可比你的錦帆水軍差遠了。」

    「可是。」甘寧撓頭道,「末將的水軍沒有戰船哪。」

    「喏。」高順向逍遙津呶了呶嘴,說道,「逍遙津的水軍大寨裡,不是停泊著許多戰船麼?」

    「嗯。」甘寧點頭道,「得想個辦法把這些戰船搶過來。」

    高順朗聲道:「興霸。要搶奪這批戰船並不困難。」

    甘寧道:「將軍快跟末將說說,怎麼個搶奪法?」

    高順道:「吳軍分兵扼守合肥、逍遙津。兩處吳軍互為犄角之勢,我軍若攻打合肥甚急,則逍遙津的吳軍必從水路來救,興霸可率兩千水鬼事先潛伏於江邊蘆葦叢中,待吳軍泊船上岸只留少數士卒看守船隻時,乘虛殺出,必可殺吳軍個措手不及。」

……

是夜,合肥城頭。

    黃蓋、黃柄父子正在十數名親兵地簇擁下巡視城頭,忽聽北門外殺聲大起,急回頭看時,只見原本漆黑一片的曠野上已經燃起星星點點地火光,惠顧向著合肥洶湧而來。

    看那浩大的聲勢,怎麼也得有好幾萬人。

    有親兵大叫起來:「將軍。敵襲!」

    「嗯。」黃蓋沉聲道,「本將軍早知涼軍已經殺到合肥,卻沒想到高順竟然會連夜攻城!」

    黃柄踏前一步,問道:「父親,現在怎麼辦?」

    黃蓋鏗然拔劍,喝道:「傳令全軍開上城頭,準備應戰!」

    黃柄道:「父親,要不要派人向丁奉將軍告急,讓逍遙津的守軍前來助戰?」「暫時不必。」黃蓋終究是百戰宿將,搖頭道。「先看看涼軍的攻勢再說。如果涼軍只是騷擾並非全力攻城,就不必驚動逍遙津的守軍了。」

    「是。父親。」黃柄抱拳一揖。轉身向身後的親兵喝道,「還不快去召集軍隊。快去!」

    「遵命!」

    「遵命!」

    「遵命!」

    十數親兵轟然應諾,紛紛領命而去。

    當大隊吳軍從睡夢中驚醒,披掛整齊紛紛開上城頭時,洶湧而來的西涼大軍也堪堪殺到了合肥城下,出乎黃蓋預料地是,西涼大軍從一開始就向合肥城發起了迅猛的進攻!藉著夜色的掩護,西涼大軍很快就以雲梯鋪上木板在護城河上架起了數十座簡易浮橋。

    倏忽之間,成百上千的西涼悍卒已經抬著雲梯靠近了合肥城牆,滾木、擂石夾雜在綿密如雨的箭矢之中,從合肥城頭上紛落如雨,城牆下的涼軍士卒無可藏身,一片片地倒了下來,但涼軍地進攻並未因此而停頓,更多的士兵悍不畏死地擁到了城牆下。

    終於,十數架雲梯被豎了起來,百餘名西涼悍卒在領軍小校的率領下迎著紛落如雨的滾木、擂石以及利箭,艱難地向著合肥城頭攀援而上,涼軍的攻勢非常迅猛,一鍋鍋燒開的火油從城頭上傾洩而下,把城牆腳下燃燒成一片修羅煉獄,也未能阻止涼軍的進攻。

    合肥城頭,黃蓋明顯感受到了壓力。

    「父親!」黃柄上前喝道,「涼軍的攻勢非常猛烈啊,合肥城內只有兩千人,如果沒有援軍趕到只怕是很難撐到天亮啊!」

    「唔。」黃蓋目光一閃,沉聲喝道,「柄兒可速往逍遙津水軍大寨,令丁奉率五千精兵前來助戰!」

    「孩兒領命。」

    黃柄抱拳一揖,轉身疾步離去。

……

逍遙津,水軍大寨。

    丁奉從睡夢中被巨大的喊殺聲驚醒,急披掛停當出寨前來察看時,才發現合肥西門外殺聲震天,熊熊燃燒的火光已經映紅了半邊天空。

    急促而又雜亂地腳步聲中,又有十數員水軍將領接踵而至。

    「將軍,看樣子涼軍正在猛攻合肥城啊。」

    「合肥城內只有兩千守軍,只怕頂不住啊,是不是立即派出援軍?」

    「不可!」丁奉斷然道,「未得黃老將軍軍令,絕不可擅自出兵。」

    「丁將軍!」丁奉話音方落,前方忽然傳來一把嘹亮而又急促地大喊聲,「丁奉將軍何在?」

    「末將在此!」丁奉大喝道,「來者可是黃柄將軍?」

    「正是末將。」黃柄迎上丁奉,抱拳喘息道。「奉家父之命,請將軍速派援軍。」

    「末將得令!」丁奉轟然應諾。回頭向身後十數員水軍將領喝道,「丁封(丁奉之弟)率本部兵馬留守大寨,其餘各將各率本部兵馬隨本將軍火速增援黃老將軍。」

    「遵命!」

    十數員水軍將領轟然應諾。

    合肥共有四門,北、西、南門皆有陸路相通,唯有東門臨淝水而建,合肥城的東段城牆深入淝水數丈,幾乎是築在水面上。因此只有水軍才能從水上向合肥東門發起進攻。緊挨合肥東門即是渡口,渡口上靜靜地停泊著數百艘大小戰船,有兩名士兵在望台上看守。

    另有兩艘走舸在不遠處地江面上來回巡邏,除此之外距離渡口最近地軍營也在五十步以外。

    合肥南門外火光沖天、殺聲盈野,東門外卻顯出鬼魅般寂靜,幽暗地月色下。水面上一顆光禿禿地蘆葦忽然間無風自動,飄離了蘆葦叢,晃晃悠悠地蕩向渡口右側的望塔。

    望塔上。

    兩名吳軍士兵正百無聊籟地搜視著四周黝黑的江面,卻根本沒有想到一道黑乎乎的身影已經從身後爬上瞭望塔,寒光一閃,靠近錦帆水賊的吳軍士兵還沒來得及發出一絲聲響,就被割斷了咽喉。另外一名吳軍士兵聽到動靜,剛轉過頭來便感到咽喉一涼,旋即有一張猙獰的臉龐映入眼簾,吳軍士兵大吃一驚。急張大嘴巴使勁地大叫起來。可遺憾地是,傳進他耳際的卻只有一絲咕咕的異響。那……是鮮血湧出喉管的聲音。

    錦帆水賊偷襲得手。當即將兩枚手指伸進嘴裡,夜空下頃刻間響起兩聲淒厲的水鳥叫聲。

    「嘩嘩嘩……」

    水花激濺聲中。渡口兩側的蘆葦叢中鬼魅般冒起了無數黑乎乎地身影,向著停泊在渡口上的數百艘戰船迅速游了過來,等游戈在江面上的兩艘走舸發現情形異常趕過來察看時,兩千錦帆水軍早已經劫得數百艘大小戰船破浪而出。

    當先一艘艨沖船頭,甘寧挽弓搭箭,早有錦帆賊上前引燃了箭矢纏裹的火油布,只聽嗡的一聲,火箭已經掠空而起,在黝黑的天空劃出了一道耀眼的軌跡,雖相隔數百步之遙亦清晰可見。

合肥北門。

    伴隨著一陣悠遠蒼涼的號角聲,擁擠在合肥城下的西涼大軍忽然間潮水般退了下去,黃蓋長長地舒了口氣,以長刀柱地開始劇烈地喘息起來,剛才可真是驚險啊,如果丁奉的五千精兵晚到片刻,也許合肥城就已經被高順攻破了。

    「老將軍。」丁奉迎上前來,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黃蓋搖了搖手,喘息道,「本將軍只是年歲大了,有些體力不支了。」

    「報……」黃蓋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奔上城樓,跪地急道,「將軍,大事不好了!」

    「嗯!」黃蓋沉聲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喘息道:「停泊在東門外渡口地數百艘大小戰船被搶了!」

    「什麼!?」丁奉聞言大吃一驚,厲聲喝道,「這不可能!甘寧地錦帆水軍正在淮陰與蔣欽將軍的水軍激戰,除了甘寧地錦帆水軍,西涼軍中便再無水軍,就憑高順手下這十萬旱鴨子,難道還能縱馬衝過江面來搶奪戰船不成?」

    小校惶然道:「將軍,戰船真被搶了!」

    「壞了!」黃蓋慘然道,「是老夫一時大意了!臨行前,大都督曾再三叮囑老夫,要提防甘寧地錦帆賊,沒想到老夫還是疏忽大意了。」

    「報……」黃蓋話音方落,又有小校疾步奔上城樓,跪地急道,「逍遙津方向火光沖天,水軍大寨正在遭受涼軍襲擊!」

    「老將軍。」丁奉急道,「現在怎麼辦?」

    黃蓋仰天長歎道:「戰船被奪,我軍已經無法回救逍遙津,也無法阻止高順大軍北渡淝水前往壽春了,唉,老夫愧對大都督啊。」

    言訖,黃蓋鏗然拔劍。閃電般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丁奉急搶上前來欲奪黃蓋寶劍時,已然不及。只堪堪扶住黃蓋的屍身,不由慘然道:「老將軍……」

五天後,壽春城北。

    馬躍與賈詡、李肅、魯肅、蒯越四人在典韋及數百鐵騎地護衛下催馬緩緩出陣,前方不遠處,魯肅、蒯越負責的土台已經築成一半,高出壽春城牆一大截地土台距離壽春城頭已經不足五十丈之遙,兩千名涼軍弓箭手在土台上列成十個縱隊。正與壽春城頭的吳軍弓箭手對射。

    弓箭手排列的十個縱隊之間,川流不息的西涼士兵正將一筐筐泥土源源不斷地運往土台之上,然後向著壽春城頭的方向傾倒而下,隨著每一筐泥土的倒下,西涼大軍腳下的土台便會無可阻擋地向著壽春城延伸一分,二十天來。涼軍正是憑借這個看似笨拙卻根本無法破解地招數,一步步地逼近了壽春城。

    馬躍得意地說道:「看來周瑜是真對子敬的取土填城術沒轍了,呵呵。」

    魯肅道:「丞相千萬不要小看周瑜,肅可以斷定,周瑜必有破解之策。」

    馬躍反問道:「當年子敬與周瑜論戰,周瑜可曾破解子敬的取土填城之術?」

    魯肅搖頭道:「當時倒是沒有,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多年,公謹肯定已經想出破解之策了。」

    「那可難說。」馬躍道,「取土填城這辦法夠笨,卻笨得夠絕。幾乎就是無從破解。總之孤是想不出破解的辦法,諸位可能想出破解之策?」

    賈詡、蒯越、李肅等人齊齊搖頭。

    魯肅道:「不過肅以為。公謹必能想出破解之策!」

    「無妨。」馬躍淡然道。「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算周瑜破掉子敬的取土填城之術,孤也有別的辦法打敗他。」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魯肅低語兩聲,陷入了沉思。

    「等著瞧好戲吧。」馬躍得意道,「孤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周瑜地表現了,希望美周郎不要讓孤失望啊,呵呵。」

    「報……」馬躍話音方落,忽有快馬疾馳而來,高聲大喊道,「主公,高順將軍急報!」

    「嗯,高順?」馬躍臉色一喜,厲聲道,「講!」

    來騎勒馬止住,喘息道:「三日前,甘寧將軍夜襲逍遙津、大破東吳水軍,次日,高順將軍與甘寧將軍從水陸兩路猛攻合肥,及破,東吳守將黃蓋自殺,丁奉、黃柄戰死,今高順、甘寧兩位將軍各率大軍沿水陸兩路向壽春急進,再過五天便可以趕到壽春城外!」「好!」馬躍奮然擊節道,「不愧是高順,呵呵,這麼快就攻破了逍遙津!」

    「這下好了。」李肅、賈詡也擊掌相慶,欣然道,「只要高順將軍的陷陣營能夠及時趕到,就算周瑜能破掉子敬的取土填城之術,只怕也守不住壽春了!」

    「丞相!」魯肅忽然道,「肅想到公謹可能採取的破解之策了。」

    「哦?」馬躍道,「子敬快快道來。」

    魯肅道:「方纔丞相一句水來土淹提醒了肅,肅以為公謹很可能會引水軟化、衝垮土台!」

    「引水淹壽春?」馬躍凜然道,「周瑜如果要水淹壽春,孤的二十萬大軍固然難逃一劫,可壽春城內的吳軍豈不是也要一塊淹掉?還有淮南平原上的數百萬百姓,洪水過後,東吳又該拿什麼來養活他們?孫權、周瑜應該不會這麼做吧?」

    「不不不。」魯肅連連搖手道,「吳軍不會引水淹滅整個壽春,更不會淹滅整個淮南平原,他們只需要在淮河大堤上開掘一道小口,由於淮河的水平面本來就高於地面,所以淮河之水就會順勢衝下,衝垮土台!這場小型的洪水就算沖不垮土台,也會讓整座土台軟化,變得泥濘不堪,我軍一旦陷入其中就只能成為吳軍弓箭手的活靶子了。」

    「嘶……」馬躍失聲道,「泥土遇水則化,這倒地確是個破解之策!」

    「唉呀!」賈詡忽然一拍腦門。悚然道,「幸好子敬提醒及時。要不然,後果可就真地不堪設想了。」

    「咦?」馬躍問賈詡道,「文和又想到了什麼?」

    「呃……」賈詡忙道,「沒什麼,沒什麼,詡是說如果不是子敬提醒及時,這次很可能又要反過來被周瑜這傢伙擺一道了。」

    馬躍與賈詡狼狽為奸多年。豈能看不出賈詡分明是有話沒說,當即向魯肅、蒯越道:「這個,這只是子敬的猜測,周瑜小兒未必就能想到,孤就不再打擾子敬和異度地工作了,你們繼續。呵呵,孤與軍師到別地地方轉轉。」

    魯肅、蒯越道:「如此,恭送丞相。」

    馬躍擺了擺手,與賈詡、李肅策馬離去。

    直到遠離了魯肅、蒯越身邊,馬躍才壓低聲問道:「文和剛才似乎有話未說?」

    「主公。」賈詡目光一凝,沉聲道,「剛才子敬一語道出,使在下想到了一種極其可怕的可能!只要孫權、周瑜夠狠,這次壽春之戰也許不必等到六月入梅,吳軍就能把主公帳下地二十萬騎兵大軍連同高順將軍麾下的十萬精銳全部消滅在壽春城下!」

    「啊?」馬躍大驚失色道。「有這可能?」

    賈詡道:「主公稍安勿躁。且聽詡細細道來。」


壽春城頭。

    一名伙頭軍擔著兩桶稀飯剛剛登上城頭,一篷箭雨便從數十丈外的土築高台上居高臨下射來。伙頭軍猝不及防。頓時身中數箭氣絕身亡,擔在肩上的兩桶稀飯也先後摔在地上。不遠處地兩名吳軍士兵慌忙搶上來,伸手想要接住木桶。

    兩名吳軍士兵這一伸手,就不得不將扛在頭上的盾牌給放了下來,這一來就把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在了涼軍弓箭手的視野之內。

    「唆唆!」

    又是一篷密集的箭雨射來,兩名吳軍士兵身中數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該死的西涼馬賊!」縮在城垛後的一名吳軍小校惡毒地咒語了兩聲,搶上來想要背回陣亡士卒的屍體,可他剛剛背起士兵的屍體還沒來得及躲回到城垛後面,對面高台上已經出現了一名強壯的西涼悍卒,挽弓搭箭、吐氣開聲,只聽咻的一聲,一枝利箭已經掠空而至。

    「噗!」

    鋒利的鐵製箭簇輕易剖開了吳軍小校頭上的帕巾,直透腦門!

    「呃……」

    吳軍小校慘叫一聲,背負著背上士兵的屍體困難地轉過頭來,最後惡狠狠地瞪了眼不遠處的土築高台,高台上,數十名涼軍弓箭手正圍著一名強壯的涼軍小校歡呼,吳軍小校一頭歪倒著城頭上,至死猶自圓睜雙眼,可謂死不瞑目。

周瑜軍帳,周瑜正與徐庶、呂蒙、陸遜議事。

    太史慈火急火燎地進了大帳,向周瑜道:「大都督,涼軍取土築起地高台距離壽春城頭已經不足三十丈了,該死地馬屠夫仗著兵多,讓好幾萬弓箭手分成十隊,輪番登上土台向著壽春城頭居高臨下放箭,守在城頭上的將士被涼軍地弓箭壓得無法動彈,現在連伙夫都上不去,將士們都在餓肚子了!」

    「唔。」周瑜點了點頭,淡然道,「本督已經知道了。」

    「大都督!」太史慈急道,「必須盡快想辦法毀掉涼軍地高台啊,要不然壽春城就守不住了!」

    「太史將軍不必著急。」周瑜搖手道,「本督已有安排,不日便可毀掉涼軍的高台,涼軍已經囂張不了幾天了,還請將軍代傳本督軍令,讓將士們再堅持幾天。」

    「嘿。」

    太史慈懊惱地跺了跺腳,轉身離去。

    目送太史慈地身影疾步離去,徐庶轉頭望著周瑜,幽幽問道:「大都督當真有了破解之策?」

    周瑜目露清冷之色,不答反問道:「元直以為呢?」

    「唉。」徐庶搖頭歎息一聲,道,「雖有破解之策,卻輕易不可採用。」「是啊。」周瑜長身而起,負手踱到帳前。望著帳外長天歎道,「不到萬不得已。本督實在不願意這麼做啊。」

    「大都督!」周瑜話音方落,忽有小校倉惶入帳,跪地稟道,「合肥急報!」

    「合肥!?」周瑜心頭一跳,急道,「快講!」

    小校顫聲說道:「三天之前,合肥、逍遙津就已經失守。黃蓋老將軍自殺,丁奉、黃柄戰死,八千守軍全軍覆滅!高順十萬大軍正從水、陸兩路向壽春急進,西涼悍將許褚率領的八千前鋒鐵騎距離壽春已經只有五十里之遙了!」

    「啊?」

    徐庶、呂蒙、陸遜三人聞言大驚,周瑜地臉色也是陡然一沉,半晌沒有吭聲。大帳中的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窒息!好半天之後,周瑜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神色恢復如初,回頭向陸遜道:「伯言,你該去延風津了。」

    陸遜拱手一揖,肅然道:「末將領命。」

    目送陸遜地身影遠去,周瑜浩然長歎一聲,向呂蒙道:「子明,接下來就靠水軍了。」

    「請大都督放心。」呂蒙肅然道。「比騎戰、步戰我軍也許不如涼軍。可是論水戰涼軍卻差遠了!」

    「嗯。」周瑜點了點頭,揮手道。「子明快去準備吧。」

    「末將告退。」

    呂蒙拱手再揖。轉身離去。

    周瑜這才向徐庶道:「元直,現在該去吳公府了。」

馬躍軍帳。

    聽罷賈詡的推測。馬躍道:「文和是說,周瑜真有可能掘開淮河大堤,水淹壽春?」

    賈詡道:「當吳軍的敗局已經無法挽回時,周瑜很可能會狗急跳牆。」

    「水從哪裡來?」李肅道,「淮河水位雖然比地面略高,可也沒高出多少啊。」

    賈詡反問道:「子嚴難道沒聽子敬說起,淮河今年的水位比往年偏低嗎?」

    馬躍肅然道:「子敬果然這般說過。」

    「事實上,去年大別山一帶並未遭受大旱,可水位為何會偏低呢?」賈詡沉聲道,「這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吳軍已在淮河上游圍堰蓄水。」

    「圍堰蓄水?」李肅失聲道,「那得發動多少勞役?」

    賈詡道:「難道子嚴忘了從徐州遷入淮南的三百多萬百姓?」

    「明白了!」李肅凜然道,「原來如此。」

    「周瑜好算計啊!」馬躍喟然道,「這小白臉費盡心機把三百多萬徐州百姓遷來淮南,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如果孤的西涼大軍在梅雨季節到來前無法攻克壽春而被迫後撤,那麼只要熬到今年秋糧成熟,這三百多萬百姓就能從累贅變成孫吳的強大後盾!」

    「主公說地沒錯。」李肅附和道,「只要熬到秋天,這三百多萬屯田百姓的秋糧成熟,吳軍不但可以獲得充足的兵源,還能讓淮南郡變成一個超級大糧倉,替吳軍北伐中原源源不斷地提供軍糧!」

    「這只是其一。」馬躍接著說道,「周瑜的用意可不止於此啊。」

    賈詡道:「當壽春吳軍敗勢已定,肯定無法堅守到梅雨季節到來時,孫權、周瑜就會孤注一擲掘開淮河上游的圍堰水淹壽春!壽春方圓兩百里都是窪地,當洪水沖垮淮河大堤將這片窪地化為澤國時,東吳的三萬水軍就會對主公地大軍構成致命的威脅,此是其二。」

    馬躍道:「如果我軍早有防備,東吳的三萬水軍沒能反敗為勝消滅孤的二十萬大軍,這場滔天洪水也會淹沒大半個淮南,從徐州遷來淮南的三百多萬屯田百姓將會顆粒無收,而孤是大漢丞相,面對數百萬嗷嗷待哺的饑民,不可能視若無睹!孤勢必要拿出全部軍糧來賑濟災民,軍糧一旦告謦,我軍就失去了趁勝追擊的機會,此為其三!」

    「不愧是周瑜啊。」李肅擊節歎道,「此計環環相扣,可謂天衣無縫,尤其厲害的是周瑜充分利用了主公體恤百姓的弱點來限制我軍,吳軍未戰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主公和軍師縱然識破了周瑜的詭謀,好像也無計可解啊?」

    「地確無計可解。」馬躍道。「不過,周瑜真會這麼做嗎?」

    賈詡道:「主公,不可不防啊。」

    馬躍道:「文和以為,我軍該如何應對?」

    賈詡道:「周瑜如果當真決定水淹壽春,肯定會等到高順將軍地左路大軍也趕到壽春城下時再動手,也就是說,我軍最少還有兩天地準備時間!當務之急。是將糧草輜重轉移到高地上,而且行動要隱秘,最好不要讓吳軍地斥候發覺!」

壽春,孫權官邸。

    孫權背對周瑜、徐庶,半晌才幽幽問道:「除此之外就真地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周瑜道:「主公,委實沒有別地辦法了。」

    孫權道:「公謹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嗎?」

    「想過。」周瑜長歎一聲。答道,「此戰之後,淮南百姓勢必視我軍為洪水猛獸,主公再想踏足江北可以說是難如登天了。」

    「好吧。」孫權喟然道,「公謹就放手去做吧,孤全力支持你。」

魚腹浦,張任大營。

    張任問吳蘭道:「曹軍最近可有動靜?」

    吳蘭道:「還在江右懸崖上修棧道呢,看樣子曹操是鐵了心要繞開江左的驛道,打算從江右鑿一條新地棧道進川了。」

    「還在修棧道?」張任蹙眉道,「此事有些古怪。如果要從夷陵修一條棧道直通永安。怎麼也得耗費十年八年時間,真等曹操修好了這條棧道。只怕連黃花菜都涼了。到時候不等曹軍進川,丞相的大軍就該出川殺奔荊州了。」

    雷銅道:「難道……這只是曹操的疑兵之計?」

    「這肯定是疑兵之計。」張任斷然道「難道像傚法高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可川北有陳倉小道可從西川直通關中,這巴東卻沒有一條小道可從荊州直通西川哪,曹操這傢伙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吳蘭道:「管他想幹什麼,我們只要守住江左驛道就算是掐住了曹操的喉嚨,曹軍想要進川那是癡心妄想。」

    「還是小心些的好。」張任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向雷銅道,「雷銅,你快馬趕回永安,把本將軍的猜測和擔心上稟張繡將軍和張松大人。」

    「遵命。」

    雷銅不敢怠慢,急領命而去。

巫山深處。

    眼看前方地道路正變得越來越平坦,越來越寬敞,曹操不由長出一口氣,悠然回首,只見身後群山疊起、白雲繚繞,來時走的那條羊腸鳥道就像是飄在空中的絲帶,在崇山峻嶺之間飄來蕩去,令人見之心悸。

    「主公!」張策馬走到曹操身後,大聲道,「前面不遠就是大路了。」

    「唉。」曹操臉上的表情不喜反悲,頗有些慼慼然地歎息道,「可惜八千忠勇的將士就此長眠在這座大山之中了。」

    曹真策馬上前,勸慰道:「父親節哀,這八千將士絕不會白死的。」

    「嗯。」曹操點了點頭,厲聲道,「帶嚮導。」

    「帶嚮導。」

    曹真回頭一聲大喝,早有親兵押著一名獐頭鼠目的中年人來到曹操跟前,曹操冷冷地掠了中年人一眼,問道:「朱老四,這裡是什麼地兒了?」

    朱老四忙道:「回大人的話,這裡是雲溪鋪,前面不遠就是巫鎮了。」

    曹操道:「離永安還有多遠?」

    牛老四道:「大概兩百多里。」

    「魚腹浦呢?」

    「百餘里。」

    「好!」曹操聞言大喜,回頭向諸葛亮道,「孔明,下令吧。」

    「嗯。」諸葛亮點了點頭,喝道,「魏延聽令。」

    魏延急策馬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諸葛亮道:「率三百死士喬妝樵夫、獵戶混入永安城中,準備搶佔城門。」

    「遵命。」

    「張郃聽令!」

    張郃急策馬上前,厲聲應道:「末將在。」

    諸葛亮道:「可率精兵八千星夜奔襲魚腹浦,魚腹浦地勢險要,守將張任也是智勇兼備,斷然不可小覷,如果有機會當然要趁勢攻取,如果沒有機會,則千萬不可強攻,可多設疑兵令其不敢輕舉妄動,且記。」

    「遵命!」

    張郃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諸葛亮又道:「曹真、藏霸聽令。」

    曹真、藏霸急策馬上前,喝道:「末將在此。」

    諸葛亮道:「各率五千精兵埋伏在永安前往魚腹浦的大路兩側,魚腹浦驟然遇襲,張任不知我軍虛實必譴快馬向永安告急,永安太守張繡聞魚腹浦有險,則必譴大軍前往救援,若西川援軍至,可趁勢截殺之。」

    「遵命。」

    曹真、藏霸亦領命而去。

    諸葛亮又向李嚴道:「李嚴聽令。」

    李嚴策馬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諸葛亮道:「各率五千精兵在永安城外埋伏,等張繡率大軍出城去救魚腹浦時,再趁虛奪取永安。」

    「遵命。」

    李嚴復領命而去。

    諸葛亮最後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兵馬,隨主公居中策應。」

    「遵命。」

    數十員曹軍將領轟然應諾。

TOP

第345章 水淹淮南

    永安,張繡官邸。

    張松匆匆步入偏廳,向張繡抱拳問道:「將軍深夜見召,不知有何急事?」

    張繡肅手一指旁邊的雷銅,沉聲說道:「還是讓雷銅將軍來說吧。」

    雷銅點點頭,說道:「軍最近的行跡十分可疑,張任將軍令末將轉告將軍和刺史大人,一定要提高警惕,謹防曹軍走小路奇襲永安。」

    「哦?」張松沉聲道,「將軍可否說說,曹軍的行跡如何可疑?」

    雷銅道:「曹軍一直在江右修建棧道,張任將軍以為曹軍這是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張繡神色一凜,轉頭望著張松道,「張大人,從荊州進川真有別的道路嗎?」

    「這個……」張松沉吟片刻後搖頭道,「還真不好說啊,在下雖然頗知西川地形,卻也不可能走訪西川每個角落,巫山、巴山深處隱藏著在下不知道的小路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過,就算有小路可通,也必然是險峻至極,大軍只怕是很難通行啊?」

    張繡道:「若果真有這樣的小路,比陳倉小道和子午谷小道如何?」

    張松道:「那應該差不多。」

    「嗯。」張繡道,「明白了。」

    說此一頓,張繡向雷銅道:「雷銅將軍。」

    雷銅急抱拳道:「末將在。」

    張繡道:「將軍可連夜趕回魯腹浦,請務必轉告張任將軍。讓他的三萬大軍像釘子一樣紮在那裡,不管外界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許輕舉妄動。更不准擅自出擊!哪怕是永安被攻陷,甚至是成都被攻陷也不必理會!只要他守住了魚腹浦就是大功一件,反之,如果丟掉了魚腹浦,就算他陣前斬殺了曹操,本將軍也要治他地罪!」

    雷銅道:「末將遵命。」

    張繡揮手道:「將軍速去。」

    「末將告退。」

    雷銅拱手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目遂雷銅離去。張松幽幽說道:「將軍這是準備以不變應萬變?」

    「不錯。」張繡點頭道,「曹操身經百戰、用兵詭詐,主公和軍師對他也極為忌憚,如果末將率軍出擊與其決戰則必敗無疑,末將以為拒曹的上上之策應該是據堅城而守,以不變應萬變!分兵把守要塞、城池這策略看起來地確被動。也容易被曹操各個擊破,一口一口蠶食掉,但這正是本將軍的用意!」

    「唔。」張松沉聲道,「將軍的用意就要是分兵拒敵、節節抵抗,以兵力和空間換取時間,是嗎?」

    「正是如此。」張繡握緊拳頭,喝道,「曹操再厲害,他能在半年之內從永安打到成都嗎?可半年之後,主公早就已經打贏了淮南之戰。到時候回師席捲荊襄。曹操就是想回師自救也來不及了!末將之所以讓張任的三萬大軍像釘子一樣卡在魚腹浦,就是要逼他們再走一次小路。嘿嘿。」

    張松捋了捋頷下柳須。忽然問道:「可將軍有沒有想過,萬一丞相在淮南戰敗了呢?」

    「不可以。」張繡斷然道。「這絕不可能。」

    張松道:「將軍別忘了,古往今來,以弱勝強,以寡擊眾的戰例可不少啊,遠的不說,單說袁紹和曹操之間的官渡之戰,曹操不正是憑借三萬弱旅打敗了袁紹地三十萬大軍嗎?」

    「那不一樣!孫權不是曹操,主公更加不是袁紹。」張繡說此一頓,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精芒,回頭向張松道,「退一萬講,就算主公真在淮南戰敗那,那也不要緊,大人可千萬別忘了,主公帳下還有馬超啊,少將軍遠征西域已經一年多了,隨時都可能返回中原。」

    張松道:「將軍別誤會,本官也就是這麼一說,事實上現在整個西川的士族已經和丞相捆在一起了,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官和整個西川的士族是絕不會背棄丞相的!本官今天把話擱這兒,這條老命是交給將軍你了,永安存則張松存,永安失則張松亡!」

「好。」張繡朗聲道,「沖大人這句話,你這個朋友末將交定了!」

    兩隻大手重重握在一起,兩人四目相對,朗聲大笑起來。

次日清晨。

    永安東門外,魏延帶著幾十名喬妝巴東樵夫的士兵潛伏在東效的草叢裡,正察看永安動靜,遠遠望去,只見永安東門外肅立著兩隊鐵甲士兵,一名小校帶著兩名士兵正在仔細盤問進城百姓,遇著擔柴推車進城地,更要仔細檢查一番。

    魏延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身後幾十捆木柴,這些柴捆裡可藏著兵器呢。

    「將軍,情形不太妙啊。」有名士兵靠了上來,低聲說道,「涼軍的搜查非常嚴,看這架勢根本別想把兵器藏在柴捆裡矇混進城,怎麼辦啊?

    另一名士兵道:「要不,乾脆不帶兵器?」

    「不行。」魏延斷然道,「不帶兵器進城,那還不是去送死。」

    「那將軍你說怎麼辦?」

    「嗯。」魏延沉吟片刻,將三名士兵召到跟前,吩咐道,「你們三個先去試探一下,守軍盤問的時候一定要沉往氣,千萬別露出馬腳,記住了嗎?」

    「將軍放心。」領頭的老兵擔起兩捆乾柴,招呼另外兩名士兵道,「走。」

    魏延一揮手,率領剩下的士兵隱入草叢中,緊張地注視著三名士兵向永安城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堪堪靠近城門時。守軍小校就帶著兩名士兵迎了上來,厲聲喝道:「站住。幹什麼的?」

    領頭地曹軍老兵急忙放下肩上的柴擔,賠笑道:「軍爺,老漢是這附近山中地樵夫,這不帶著兩個兒子砍了幾捆乾柴擔來城裡叫賣,打算換幾尺布回去準備給小兒子說門親事,嘿嘿,嘿嘿。」

    「附近山中的樵夫?」守軍小校圍著曹軍老兵轉了兩圈。突然喝道,「胡說,我看你像個奸細,來人,把這廝綁了!」

    「遵命!」

    兩名士兵轟然應諾,虎狼般撲了上來。

    曹軍老兵臉色一變。回頭向身後兩名士兵使了個眼色,喝道:「抄傢伙,砍他娘地!」

    一聲忽哨,三名曹軍奸細便從柴捆裡摸出三把砍刀來,刀光霍霍向迎上前來地兩名守軍砍了過去,守軍小校臉色一沉,厲聲喝道:「好啊,果然是奸細!」

    遠處草叢中。

    「嘿。」魏延恨恨地捶了下地面,懊惱道,「這個笨蛋!”

    「將軍。不如趁機搶奪城門?」

    「趁機搶奪城門?你這是找死!」魏延回頭瞪了眼問話的士兵。喝道,「回去!永安地守衛太嚴密了。我們根本就混不進去。」

魚腹浦。張任大營。

    「明白了。」張任點了點頭,向雷銅道。「本將軍已經明白張繡將軍和張松大人地用意了。」

    雷銅問道:「什麼用意?」

    張任答道:「這是要用兵力和空間換取時間啊!有我軍在魚腹浦守著,只等丞相在淮南打敗了孫吳,趁勢席捲荊襄時,曹操就是想撤退都難了!呵呵,世事還真是變化無常啊,就在昨天,本將軍還擔心曹操真會出奇兵,可是現在,本將軍倒反而希望曹操真能找到一條小路進川了。」

淮南,延風津。

    延風津地處穎水和淮河地交匯處,原本只是二十里水域,然後就是大片地沖積沙灘。

    強遷徐州百姓入淮南後,周瑜征發了四十萬勞役大肆修築圍堰,使得延風津的水域由區區二十里一下擴展到了方圓兩百餘里,陸遜站在圍堰大堤上遙遙望去,整片水域就像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倏忽之間,陸遜年輕的俊臉上掠過了一絲格外的凝重。

    這圍堰大堤一旦掘開,淹掉地可不僅僅只是馬屠夫的二十萬騎步大軍和高順的十萬精銳,還有淮南的四百多萬無辜百姓哪!憑心而論,陸遜是真不願意掘開圍堰大堤,然而軍令如山,為了主公的大業,為了吳軍的生死存亡,陸遜別無選擇。

    晚風習習,吹蕩著陸遜的披風,獵獵作響,這一刻,陸遜的身影看上去顯得格外的清冷。

    「將軍!」副將靠了上來,頗有些不忍地說道,「是不是再等等?」

    「不必了。」陸遜霍然舉手,搖頭道,「不必再等了,不會再出現奇跡了,而且時間不等人,萬一讓涼軍的探馬發現了延風津地圍堰大堤而事先有了準備,那大都督地良苦用心就要付諸東流了。」

    「唉。」

    副將歎息一聲,黯然側首。

    陸遜翹首向天,星辰燦爛、恍如萬家燈火,倏忽之間,陸遜的嘴角已經綻起一絲冰冷地猙獰,一字一頓地喝道:「傳令,掘開圍堰大堤!」

    「遵命!」偏將轟然應諾,回頭揮手大喝道,「將軍有令,掘堤!」

    兩千名嚴陣以待地吳軍士兵迅速揮動鋤頭開始挖掘起來,不到片刻功夫就在大堤上掘開了一道口子,溫柔得像女人一般的湖水順著口子緩緩外溢,在湖水無所不至地浸潤下,缺口兩側的泥土很快軟化、傾頹,然後迅速擴大,很快,圍堰大堤裡的湖水就從溫柔的女人變成了狂暴的獅子,奔湧而下……

    壽春西南三十里,涼軍大營。

    中軍大帳,高順正與甘寧議事時,忽有小校匆匆入帳,跪地急道:「將軍,丞相軍令!」

    「主公急令?」高順喝道。「快講。」

    小校喘息道:「吳軍隨時可能水淹壽春,讓將軍提前做好準備!」

    「什麼?水淹壽春!」從來都是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高順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凝聲問道,「你是說吳軍要水淹壽春?」

    小校點頭道:「正是。」

    「他爺爺地,看樣子吳軍是要孤注一擲了。」甘寧凜然道,「幸好主公及時發現了東吳的陰謀,要不然我軍毫無防備趕到壽春城下時,卻迎頭撞上滔天巨浪,洪水過後壽春方圓數百里都將成為澤國。這時候東吳水軍再出來追殺,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啊!」

    「壞了!」高順突然喝道,「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

    高順話音方落,早有親兵踏帳而入。

    高順喝道:「立即快馬傳令許褚將軍,讓他地八千鐵騎立即後撤!」

    「遵命。」

    親兵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甘寧忽然出列喝道:「將軍。如果吳軍真要水淹壽春,那麼蓄水圍堰就一定築在淮河的上游!不如讓末將率錦帆水軍溯淮河而上,尋找東吳的蓄水圍堰?如果能搶在東吳掘開圍堰之前趕到的話,還是有可能破壞吳軍的計劃!」

    「來不及了!」高順搖頭道,「吳軍若果真決定水淹壽春,又豈會留下如此破綻?況且將軍此時率錦帆水軍溯淮河而上,搞不好會迎面撞上洪水,這太冒險了!淮南之戰結束之後,主公勢必會調譴精兵強將趁勢攻打江東,到時候沒有將軍的錦帆水軍可不成。所以。本將軍絕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險。」

是日深夜,萬籟俱靜。

    周瑜在太史慈、朱然、謝旌諸將的簇擁下肅立壽春城頭。眺望北方地涼軍大營。遠遠望去,只見涼軍大營裡火光通明。人聲鼎沸,一隊隊全副武將的漠北騎兵正沿著營外的柵欄來回巡邏,看上去,這只是個普通而又平靜的夜晚。

    急促的腳步聲忽然響起,周瑜悠然回首,只見呂蒙在周泰、徐盛二將的簇擁下疾步前來,行至周瑜面前,呂蒙鏗然抱拳道:「大都督,水軍地所有戰船已經全部下好錨、繫好纜繩了!無論洪水有多大,只要壽春城牆不垮,水軍的戰船就絕不會被沖走!」

    「唔。」

    周瑜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再無反應。

    部將謝旌卻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女牆上,朗聲喝道:「看起來西涼大軍毫無防備啊,哈哈,這場突如其來的滔天洪水肯定會把這幾十萬頭西涼豬淹死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就全交給呂都督的水軍了,呵呵,到了水面上,這些西涼豬根本就是不堪一擊啊,這一戰我軍贏定了!」

    「就是!」部將朱然也附和道,「不愧是大都督啊,舉手之間就覆滅了馬屠夫的幾十萬大軍啊,哈哈。」

    周瑜的臉色忽然間變得極其難堪,轉身就走。

    直到周瑜的身影消失在敵樓裡,朱然、謝旌才惶然四顧道:「大都督這是怎麼了?末將說錯話了嗎?」

    「大都督當然生氣!」呂蒙悶哼一聲,上前說道,「你們很高興嗎?嗯?有什麼好高興的!這值得高興嗎?就算覆滅了馬屠夫的幾十萬西涼大軍又如何?馬屠夫治下疆域遼闊,人口眾多,過不了幾年,就又能重新拉起數十萬大軍!」

    「還有,難道你們不知道這場洪水過後,整個淮南都將成為一片澤國嗎?你們可知道得有多少無辜百姓要死於這場災難?倖存下來地淮南百姓又將以怎樣地眼光看待我們?從此至後,我們再要踏足江北,將要遭受難以想像的反抗,這些你們知道嗎?」

    「那又如何?」謝旌不以為然道,「打仗嘛,總得死人地,讓百姓去死總比讓將士們去死要好吧?再說這些手無寸鐵地百姓又能成什麼事?反抗又如何?不聽話拿刀砍就是了,去年冬天,不也是用這個辦法把他們從徐州趕到淮南來的?」

    朱然也附和道:「就是,別看他們有好幾百萬人,可我們只要派出幾千人,就能把他們趕羊一樣趕到淮南。」

    「唉,去年冬天能如此輕易就把幾百萬徐州百姓遷來淮南,那是因為主公地名聲比馬屠夫好,可是淮南之戰後就會變得不一樣了。」呂蒙說此一頓,搖頭歎息道,「這些事情,跟你們說了也不懂,都各自下去準備吧,天亮之後還有一場惡戰等著你們哪!」

TOP

第346章 敗走江東

深夜,淮南郡。

月朗星稀,晚風習習,壽春南效某村落一片靜謐,百姓們早已經進入了沉沉的夢想。突然之間,西北方向傳來了隱隱的隆隆聲,村子裡的幾十隻獵狗被這聲響所驚醒,驚恐萬狀地從柴門裡竄了出來,向著西北方狂吠不休,村民們圈養的豬、牛、羊等動物也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

整個村落霎時就像炸了鍋般沸騰起來。

世代生活在淮河兩岸的百姓對這聲音是再熟悉不過了,洪水,發洪水了!

村民們以最快的速度披上衣服,打起火把,背孩子的背孩子,攙老人的攙老人,有個土財主捨不得家裡養的一口豬,乾脆背在自己身上扛著跑,其間夾雜著孩子呼爹喊娘聲,父母喚兒聲,還有狗吠聲以及雞鴨牛羊的嚎叫聲,空氣裡瀰漫著無盡的絕望還有無盡的恐惶,彷彿世界末日已然降臨。

然而。

沒等村民們跑出太遠,洶湧的洪水就席捲而至。

「轟……」

一個巨浪打了過來,將十數間棚屋輕而易舉地打翻在地,一位年輕的母親懷抱尚未滿月的幼子掙扎著從棚屋裡剛剛衝出來,就被洪水劈翻在地。洶湧的洪水中,一截折斷的木樁就像鋒利的木劍,向著這對母子刺了過來,年輕的母親本能地翻了個身,背對那截鋒利的木樁,卻將幼兒死死護在懷裡。

「孩子他娘。小心!」

一把淒厲地大喝聲中,一名年輕的壯漢飛步趕到,沉望將那截木樁撞開,就在這個時候又一道巨浪狠狠衝到。將漢子重重掀翻在地。漢子的頭部重重地磕在一塊石頭上。頃刻間血流如注。

「孩子他爹!」

年輕女人仰開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回身撲到年輕漢子身上。

又一道巨浪砸來。將年輕女人連同他懷裡地孩子狠狠撞倒在地,旋即被滾滾濁水無情淹沒,不遠處,兩口肥豬正在滔天濁浪中掙扎、嚎叫……更遠處,一排排地棚屋被洶湧地洪水摧枯拉朽般衝倒、淹沒,不斷有村民在洪水中滅頂。在大自然地天威前。個人地力量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但這不是天災。這分明是人禍。

……

夜色下,周瑜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登上壽春城頭。藉著淡淡的月色望去。只見壽春城外已成一片汪洋大海。小小的壽春城就像是一座大海中的孤島,隨時都可能在大海中沉沒!

壽春城堅固地城牆擋住了洪水。躲在城內地五萬多東吳大軍安然無恙,可被吳軍強行驅逐到城外地幾萬壽春百姓以及壽春方圓五十里之內的數十萬村民卻在這場滔天洪水中慘遭滅頂之災。這場洪水還會繼續漫延開去。最終會淹沒大半個淮南郡。

最終,生活在淮南郡地四百多萬百姓將會陷入衣食無著地絕境,而這一切地始作俑者就是周瑜!

倏忽之間,一張張驚恐萬狀的臉龐出現在周瑜面前,周瑜彷彿看到數以萬計肚腹鼓脹、臉色屍白地遇難者正從四面八方向他圍了過來,一個個張開手臂。睜圓了空洞洞的雙眼。衝他聲嘶力竭地大喊:「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不……」

周瑜大叫一聲。從睡夢中猛然驚醒。

守在帳外地親兵急破帳而入,幽幽地火光下,只見周瑜滿頭大汗。臉色慘白。一貫鎮定、沉著。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東吳三軍大都督。此時卻顯得驚恐萬狀。

「大都督,你怎麼了?」

「呼……」周瑜長長地舒了口氣。整個人就像是散了架般癱軟下來,「原來只是做了場夢……」

「轟……」

周瑜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一陣轟鳴聲。隱隱約約間,似乎連腳下的地面都輕輕地顫動了一下。周瑜的臉色頃刻間變得越發蒼白。立於帳中的親兵隊長也是臉色一變,沉聲道:「大都督。小人去外面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

壽春以北五十里。某無名小山上。

藉著慘淡的月色,看著從山腳下席捲而過地滔天濁浪,馬躍仰天一聲長歎,臉上不由浮起幾分憎恨、幾分痛惜、更有幾分自責。

賈詡地身影悄然出現在馬躍身後。

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別人比賈詡更能體會馬躍此時此刻地心情了,馬躍既憎恨周瑜地心狠手辣,又痛惜淮南的數百萬無辜百姓,同時也在自責如果不起兵南下,也許就不會給淮南百姓帶來這場浩劫。

對於士族和不服大漢王化的蠻夷而言,馬躍地確是屠夫。

可對於大漢百姓來說,真正地屠夫並非馬躍,從來就不是。

真正地屠夫恰恰就是孫權、曹操、袁紹、袁術、呂布這些自命不凡地割據軍閥,這些野心家從來就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只有馬躍,這個遭到天下士族口誅筆伐地叛逆。這個殺戳外族從來就不遺餘力的屠夫。才會把大漢百姓地生死真正放在心上。

「主公,這不是你地錯。」賈詡勸道。「這都是喪心病狂的周瑜小兒干地,與主公您沒有任何關係。」

「唉。」馬躍搖了搖頭,黯然長歎道,「孤低估了周瑜地陰險和狡詐啊,萬萬沒想到這傢伙為了毀滅孤的幾十萬大軍,竟然真地選擇了玉石俱焚,讓整個淮南郡變為汪洋大海,讓數百萬無辜百姓慘遭滅頂之災,孤早該想到,早該想到的啊……」

「說起來,這卻是詡的過錯了。」賈詡見馬躍越加自責,便將過錯攬到了自己身上,「詡身為軍師,卻沒能盡到軍師應盡地職責。沒能洞察先機。將這場浩劫化解於無形,實在是罪無可恕啊!」

見賈詡如此,馬躍臉上不由掠過一絲苦笑,回頭拍了拍賈詡地肩膀。微笑道:「文和哪。你就不必搶著和孤分擔責任了。浩劫既然已經發生。再追究責任已經遲了。現在,還是盡快想辦法賑災吧。淹死的要及時掩埋,受傷的及時救治。尤其是孩子。」

「賑災固然要緊。不過卻要想辦法擊退東吳水軍才行。」賈詡憂心忡忡地說道,「如果東吳水軍一直留在淮南死纏爛打,我軍的賑災工作將很難開展。而且,詡很擔心周瑜這連環計中還有最後一環,也是最為惡毒地一環!」

「最後一環?」馬躍沉聲道。「是什麼?」

賈詡道:「周瑜很可能會命令東吳水軍極力騷擾我軍。令我軍無法及時救治受災百姓。這樣一來,淮南地數百萬災民就會為飢餓而大量死亡,而再過幾個月,天氣就將進入盛夏。到時候大量地曝屍很容易誘發瘟疫。瘟疫一旦爆發,將會對淮南、徐州、中原,甚至是主公治下地關中、河北等地漫延,後果將不堪設想!」

「糟糕!」馬躍大吃一驚。失聲道,「這該如何是好?」

「如果周瑜真要趕盡殺絕,祭出如此慘無人道地絕戶毒計。那就只能讓高順將軍的十萬大軍先撤回淮河以北。然後據淮而守。盡量保全淮河以北地百姓,然後令錦帆水軍封鎖淮河。哪怕是一隻耗子,也不准過河!至於淮河以南地百姓麼……」

賈詡說此一頓。眸子裡掠過一絲難以言喻地無奈,歎息道:「就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不!」馬躍斷然道。「這樣不行,絕對不行!孤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淮河以南地數百萬災民沒有死於洪水,卻要死於飢餓,絕不能!」

「唉。」賈詡長歎一聲,黯然道,「但願是詡多慮了。」

……

天終於亮了。

最漫長最難熬的一夜終於過去,當劫有餘生地人們站在自家屋頂。爬在樹梢,攀著木盆飄在水面上向四周張望時,看到地只有一片汪洋,渾濁地洪水已經徹底淹沒了他們的家園,他們失去了莊稼,失去了牲畜,失去了房子,甚至失去了親人!

就在難民們感到絕望時,東方薄薄地晨曦中忽然出現了大群戰船。

呂蒙全裝慣帶。按劍肅立船頭,寒涼地晨風將他身後地披風吹得高高蕩起。漫空飛捲。呂蒙身後,主桅桿上有一桿大旗正迎風獵獵飄蕩。上竹斗大的「吳」字!

「救命!」

「救救我吧……」

「老天,求求您了,救我上船吧……」

難民的哀鴻聲不絕於耳,肅立甲板上的水軍將士紛紛轉頭望向呂蒙,呂蒙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不易察覺地痛楚,對將士們期盼地眼神視而不見,冷然喝道:「傳令各船全速前進,不准救人,違令者……斬!」

「唉!」肅立呂蒙身後的徐盛輕輕歎息一聲,轉身向身後的傳令兵喝道,「還不去!」

傳令兵不敢遲疑,迅速爬上主桅桿,將一面血紅色的三角令旗向著天空使勁地揮舞了兩下,其餘戰船收到呂蒙地軍令,遂不再猶豫,在操槳手的全力划動下,劈波斬浪向前疾馳而去,戰船過後,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混濁水面,還有垂死掙扎地難民。

東吳水軍地船隊迅速前進,不到半個時辰就趕到了西涼大軍地紮營地。

極目望去,深可兩丈許的洪水已經完全淹沒了整個涼軍大營,水面上飄著殘斷地柵欄以及牛皮帳蓬的碎片,不過並未發現一具西涼士兵地屍體,也沒有一匹西涼戰馬的屍骸!呂蒙原以為水面上會飄滿涼軍將士和西涼戰馬地屍體,可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這很有些出乎呂蒙的預料。

「都督,這是怎麼回事?」徐盛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渾濁的水面,向呂蒙道,「水面上竟然沒有找到一具涼軍土狼的屍體?」

呂蒙的眉宇霎時蹙緊,最令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看起來,西涼大軍似乎是早有防備,這一場洪水並未能給馬屠夫地數十萬大軍帶來滅頂之災。

「都督!」攀爬在桅桿上瞭望地吳軍小校忽然厲聲大叫起來。「前方十里有幾座孤島。島上好像有涼軍在活動!」

「嗯?」呂蒙臉色一沉,喝道,「傳令朱然,率左軍以戰鬥隊形靠上去!」

桅桿上地吳軍小校迅速舉起一面三角令旗。向著左前方使勁地揮舞了兩下。左前方不遠處。肅立艨沖戰船船頭的朱然鏗然抽出寶劍。厲聲大喝道:「全軍將士聽令。呈戰鬥隊形……殺!」

幾乎是呂蒙率領兩萬水軍主力趕到城北涼軍大營的同時,周泰率領另外一萬東吳水軍也堪堪殺到城南地高順大營。放眼望去,水面上地確飄浮著許多人畜地屍體。但這些屍體大多是從附近村落飄過來地遇難百姓地屍體。其中並沒有發現西涼士軍的屍體。

周泰正驚愕不已時,桅桿上地吳軍小校忽然大叫起來:「將軍,左後方發現西涼大水軍!」

「西涼大軍?這不可能!」

周泰厲聲大叫起來。臉上地刀疤顯得越發猙獰可怖。霍然回首。果然看到百餘艘小型走舸從薄薄地晨曦中衝出,呈一字長蛇陣向東吳水軍衝殺過來。當先一艘走舸上傲然屹立著一條昂藏大漢。大漢身高八尺,身披一襲直。袒露在外地肌膚顯出炫目地古銅色。一雙赤足往船頭隨便一站。整個人就像紮了根般紋絲不動,一看就知道是長年在水上討生活地練家子。

「將軍。」忽有眼尖地小校大叫起來。「是錦帆賊!」

「錦帆賊!甘寧?」周泰心頭一凜,旋即有灼熱地殺機從眸子裡燃起。將手中厚重地砍刀在空中惡狠狠地來回橫劈兩下,猶如野獸般咆哮起來。「甘寧。等你好久了,今天總算是讓老子撞上了!今天之後。世上再沒有錦帆賊了。哈哈!」

「殺!」周泰將手中砍刀往前狠狠一揮。聲嘶力竭地大喝道,「殺殺殺……」

「將軍。」副將丁封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甘寧地錦帆賊只有數百人,也只有百餘艘走舸。在我軍地艨沖鬥艦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隨隨便便就給撞沉了!將軍還是趕緊率領水軍主力去尋找高順地西涼大軍吧。這幾百錦帆賊就交給末將好了。」

「急什麼!?」周泰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丁封一眼,喝道。「先滅了甘寧這幾百錦帆賊再去追殺高順的西涼大軍也不遲。反正現在整個淮南都已經成了澤國,還怕高順地十萬人馬跑上天去不成?傳令全軍。立即以攻擊速度,前進……」

數百步外。

眼見東吳水軍展開陣勢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甘寧臉上不由掠過一絲冷笑,沉聲喝道:「傳令。掉轉船頭全速後撤!」

甘寧一聲令下。百餘艘小型走紛紛掉轉船頭。開始後撤。

周泰在船頭看見了,不由哈哈大笑道:「甘寧這個膽小鬼,想跑?門都沒有!傳令全軍。以衝刺速度全力追擊,哈哈哈……」

……

壽春。

堅固地城牆雖然阻擋住了洶湧氾濫的洪水,可四城的城門卻無法阻擋住洪水地滲透。到了天亮地時候。城內地積水已經深達數尺,壽春城內地兩萬多東吳步兵被迫撤到了船上。一艘超大型地五層樓船緩緩駛出壽春水門,最頂層地甲板上。孫權在周瑜、徐庶、張昭、張紘等人地簇擁下肅立女牆之後。

周瑜地臉色看上去還是有些蒼白。而孫權地臉色則顯得有些陰睛不定。

甲板上地空氣顯得有些壓抑,只有晨風吹蕩著旌旗獵獵作響。

張紘忽然向周瑜道:「大都督,這一場洪水下來,整個淮南都將成為澤國,我軍不惜賠上整個淮南行此玉石俱焚之舉,西涼大軍地覆滅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吧?」

除了徐庶、孫權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周瑜身上。

周瑜默然,無言以對。

周瑜固然希望馬屠夫地數十萬西涼大軍會在這場滔天洪水中覆滅殆盡,可理智告訴他。最終地結果恐怕很難讓人滿意,而且。周瑜行此玉石俱焚之舉。其最主要地目地只不過是為了遲滯、瓦解涼軍南下,確保吳軍地主力能夠從水路安全撤回江東。

水淹淮南。是玉石俱焚。更是飲鳩止渴!

這場洪水雖然可以在短期內阻止涼軍南下,卻也澆熄了吳軍地北伐之火,從此之後。吳軍再也休想踏足江北一步。孫吳最好結果也只能是據長江天險以求自保了。這當然算不上什麼好結果。更非周瑜所希望看到地。但他已經別無選擇!

放水淹沒淮南,至少可以確保涼軍在十年之內無力討伐江東。

可如果不發這場洪水的話,也許過不了三年,馬屠夫就能憑借廬江、淮南兩郡地人力(江淮有地是熟悉水性地青壯)。以及治下十二州雄厚地物力、財力打造出一支龐大地水軍。

以周瑜對馬屠夫地瞭解。他深信這支水軍地龐大將超乎任何人地想像!

就算這支西涼水軍不如東吳水軍精銳,不如東吳水軍能征善戰。可是蟻多咬死象啊!退一萬步講。就算這支龐大的西涼水軍無法打敗東吳水軍,護送幾十萬西涼鐵甲渡過長江卻是綽綽有餘了。一旦幾十萬西涼鐵甲渡過了長江。吳軍又該拿什麼來抵擋?

「報……」

周瑜正想望著滔滔濁水想得出神時。忽有部將從樓梯匆匆奔上甲板,跪地向孫權高喊道:「主公。呂蒙將軍急報!」

周瑜心頭一跳。扶住女牆的右手忽然握緊。

孫權忍不住側頭掠了周瑜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喝道:「講!」

部將喘息道:「城北涼軍早有防備。二十萬騎步大軍皆已事先轉移至高處。幾乎沒有遭受任何損失!」

部將話音方落。甲板上地文官武將紛紛色變,孫權地臉色也變得極其難堪。

正在此時。又有部將匆匆奔上甲板,跪地急聲道:「主公。周泰將軍急報!」

孫權一掌拍在女牆上,憤然道:「講!」

部將惶然道:「周泰將軍中了涼軍奸計。追趕錦帆賊至一處峽谷時遭遇伏擊。三十餘艘艨沖,四十餘艘鬥艦被燒燬。另有百餘艘走舸被錦帆賊趁亂奪走。水軍將士傷亡三千餘人。其中陣亡八百餘人,丁封陣亡,周泰將軍亦被甘寧打傷。”

「啊?」

「什麼?」

「怎麼會這樣?」

甲板上地文官武將一片嘩然。顯然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地結果。

原以為洪水過後。東吳水軍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九死一生地西涼殘兵斬盡殺絕,卻萬萬沒有想到被涼軍殺了個措手不及,這可真是羊肉沒吃成。反而惹了一身臊氣。

周瑜地臉色頃刻間變得越發難堪,一股令人窒息地煩惡忽然從胸際湧起,周瑜猛地張嘴。噗地噴出一道血箭。旋即兩眼一黑往後便倒。孫權近在咫尺,卻眼睜睜地看著周瑜摔倒在地,也沒有伸手去扶一下!只有望向周瑜地眼神,卻顯出格外地冷漠。

「大都督?」

「大都督!」

太史慈、祖郎、賀齊、全琮等東吳悍將急忙圍了過來將周瑜救起。孫權這才厲聲大喝道:「孫匡。孫瑜。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大都督扶回孤的艙室,孫皎。快去把隨軍郎中找來,告訴郎中。一定要用最好地藥材。快去!」

是夜。

周瑜從昏迷中幽幽醒轉。只見孫權、徐庶正滿臉焦急地守在榻前。見周瑜醒轉,孫權不由面露喜色,關切地問道:「公謹。感覺好些了嗎?」

「不礙事,只不過是舊傷,倒讓主公擔心了。」

周瑜說罷,正欲撐手坐起見禮時,卻被孫權輕輕摁回榻上,勸道:「公謹千萬不要亂動,還是好好躺在榻上說話吧。」

周瑜臉上浮起一絲苦笑。也不再勉強,順勢躺回了榻上。

「唉。」孫權忽然歎息了一聲,說道,「公謹,涼軍早有準備,氾濫地洪水也會在兩天之內褪去,我軍根本就無機可趁,現在呂蒙、周泰地水軍都已經回來了,全軍正在撤往江東地水路上。孤萬萬沒有想到,淮南之戰竟然會是這樣地結局。」

說此一頓。孫權忽然低頭望著周瑜。問道:「公謹,淮南之戰真地就這樣結束了嗎?」

周瑜側首他顧。黯然道:「瑜無能,讓主公您失望了。」

「不,孤知道公謹你已經盡力了。」孫權眸子裡忽然浮起一抹淡淡地陰靈,沉聲說道,「此戰之敗實是因為我軍實力不濟所致,不過欲話說得好,勝負乃是兵家常事,我軍輸了淮南之戰,未必就會一直輸下去,公謹千萬不要過於自責。」

周瑜道:「多謝主公寬宏大量。」

「好好養傷吧。」孫權沖周瑜微微一笑,朗聲道,「到了江東,孤要仰仗公謹地地方還多呢,吳軍可不能沒有他們地三軍大都督啊,呵呵,那孤就不打擾公謹休息了。」

說罷,孫權轉身揚長而去。

TOP

第347章 諸葛亮造衝車

徐庶躡手躡腳地走進艙門,向孫權抱拳作揖道:「庶參見主公。」

孫權聞聲轉過頭來,目光幽幽地望著徐庶,半天不語。

徐庶忽然間感到了一絲陌生,年僅弱冠的孫權似乎是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以徐庶的睿智和眼光,竟然再無法洞悉孫權心中所思所想,現在的孫權就像個上位多年的諸侯,一舉一動都透著高深莫測,透著令人心悸的陰蟄。

在孫權壓迫性的眼神注視下,徐庶本能地移開了視線。

孫權嘴角悄然綻起一絲清冷,問徐庶道:「元直,淮南之戰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徐庶低頭答道:「主公,大都督他是怎麼說的?」

孫權冷然道:「孤現在問的是你!」

徐庶猶豫片刻後,咬牙道:「主公,淮南之戰其實並未結束。」

「呼……」孫權長長地舒了口氣,眸子裡終於掠過一絲欣慰,點頭道,「元直,孤就知道你會說實話,你和大都督不可能想不到涼軍會識破我軍的水淹之計,我軍不惜賠上淮南膏腴之地,不惜犧牲淮南四百餘萬百姓,孤更是不惜背負千秋罵名,我們東吳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又豈能沒有任何收穫?」

「孤相信,淮南之戰絕不會就此結束,絕不會的!」孫權說此一頓,語氣陡轉低沉,接著說道,「大都督不願此戰繼續下去。孤相信肯定有他地理由,可孤更清楚。元直你……是始終站在孤這一邊的!元直,你果然沒有讓孤失望。」

徐庶大汗淋漓,伏地惶然道:「主公明鑒。」

「好了,起來吧。」孫權並不上前攙扶徐庶。只是淡然說道,「現在跟孤說說,這淮南之戰究竟該如何繼續下去?」

徐庶在心底長歎一聲起身向孫權說道:「主公。在下和大都督地確已經料到水淹之計難以奏效。也想到了後續的行動計劃,不過……此計過於傷天害理,可謂是慘無人道。大都督不願意讓這場戰場繼續下去,其實也不無道理……」

「夠了。」孫權冷然道。「孤只想知道。這一仗該如何繼續?」

徐庶臉上浮起一絲無奈。答道:「以水軍對淮南展開無休無止的襲擾,阻撓西涼大軍的賑災計劃,迫使淮南地數百萬災民在飢餓中大批死去。數百萬屍體曝屍荒野。在盛夏炎熱毒辣的陽光下。足以誘發一場史無前例大瘟疫,而且這場瘟疫將會隨著災民往北的遷徙漫延至中原、徐州、司州、河北。甚至是關中、涼州等地。我軍可不費一兵一卒令馬屠夫治下十室九空,元氣大傷!」

「竟然是這樣?」孫權目露震驚之色,凝聲道,「明白了,原來就是瘟疫!這不正是當年函谷關之戰,馬屠夫賴以擊敗關東聯軍地毒計嗎?當年若不是賈毒計祭出了這瘟疫毒計。只怕馬屠夫地勢力早就該被三十六路關東聯軍連根拔起了。馬屠夫焉能有今日之勢?」

徐庶道:「主公,此計大傷天和。委實不妥啊!」

「孤心中有數。」孫權不置可否地向徐庶道,「元直。你先退下吧。」

徐庶還欲再勸。可看到孫權陰沉地臉色。吐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嚥回了肚子裡。然後向孫權默默拱了拱手,轉身退了出去。待徐庶的身影遠去,孫權才長歎一聲,轉頭望著窗外地黯淡夜空。喃喃低語道:「周瑜啊周瑜,孤如此信任你你實在不該對孤有所保留的呀,真地不應該呀……」

……

永安城東十里,曹操軍中。

魏延策馬來到曹操跟前。垂頭喪氣地說道:「主公,永安地防衛很嚴密。末將根本就無法混進去。」

「哦?」曹操回頭看了諸葛亮一眼。蹙眉沉聲道。「沒想到這個張繡竟然如此謹慎,有魚腹浦這道天險在前面擋著。永安城地防衛竟然還是這般嚴密?唉,馬屠夫麾下各郡太守要個個都像張繡、張任,那孤也再不必與他爭這天下了。」

諸葛亮忙道:「主公不必氣餒。亮有一計可下永安。」

曹操道:「計將安出?」

諸葛亮道:「主公還記得嚮導說的話嗎?」

曹操道:「什麼話?」

諸葛亮道:「永安城城牆雖高卻不厚,而且是土夯城牆,內外兩側並無磚石加固,更為有利地是,城外並無護城河環繞,我軍可輕易殺到城牆之下,亮有衝車之計可將永安城牆撞塌。」

曹操急問道:「何為衝車?」

諸葛亮道:「所謂衝車,其實就是由木板釘制而成地簡易板車。以厚木板護住頂部及側壁,外層裹以牛皮。其強度足以抵抗普通滾木擂石的撞擊。又可防火燒,正前壁固定尖銳撞槌。兩側開孔,在撞槌撞擊城牆地同時孔中噴水濡濕城牆,可以加速城牆的垮塌。」

曹操道:「如此衝車必然笨重至極,如何驅動?」

諸葛亮道:「可在衝車底部安裝輪子,士兵藏於車內推動前行。」

曹操眼前一亮,欣然道:「這倒是個好辦法,要說輪子,木牛流馬上有的是輪子,善,孔明可速去打造這樣地衝車兩百部,然後晝夜不停撞擊永安城牆!」

諸葛亮欣然抱拳道:「亮領命。」

……

三天之後,永安城頭。

當數十輛笨重地「怪車」在刺耳地咕嚕聲中向城牆迅速逼近時,張繡徹底傻了眼。

張繡一邊嚴令士兵不可輕舉妄動,一邊問張松道:「張大人,這是什麼鬼東西?」

張松搖頭晃腦沉吟了好半天,最後憋出一句:「本官也從未見過。」

「轟!」

張松話音方落,這批「怪車」已經重重地撞上了城牆,幾十輛衝車先後撞在城牆上,這聲勢夠駭人的,幾乎連整堵城牆都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張松猝不及防險些一跤摔倒在地,所幸張繡眼疾手快,一把將之扶住,張松穩住身形,忙伸手扶正頭上的峨冠,然後向張繡報以尷尬地一笑。

「多謝將軍。」

張繡笑笑,從敵樓上探出腦袋往下望去,只見城牆腳下已經騰起一片煙塵。

薄薄地煙塵中,那批「怪車」先是咕嚕咕嚕地退出幾步,然後又向城牆惡狠狠地撞了上來,如此反覆數次,張繡終於看出了一些門道。

「壞了!」張繡氣急敗壞地叫道,「曹軍想撞塌城牆!」

「什麼!撞塌城牆?」張松愕然道,「曹操這是瘋了嗎?永安城地城牆雖然不是太厚,卻也足有四丈許,就這幾百輛破車,只怕還沒撞穿城牆就該撞壞了,再說了,那得撞到猛猴年馬月?曹操該不會是吃敗仗多了吃壞腦子了吧?」

「不對!」張繡凜然道,「大人你看,就這會功夫,城牆已經被撞塌好大一塊了,照這速度,只怕要不了十天,城牆上就會被撞穿,到時候曹軍就能穿牆而入了!」

「有這事?」張松吃了一驚,急從敵樓上探出腦袋,凝聲道,「讓本官瞧瞧。」

張松一看之下,果然看到那幾十輛「怪車」在連續不斷的撞擊下,已經在城牆上留下了一道道明顯地凹痕,而且凹痕上有明顯被水濡濕地痕跡,張松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好個狡猾的曹操,竟然先以水濡濕城牆,然後再撞,果然厲害。」

「全軍聽令!」張任鏗然拔劍,高舉過頂喝道,「滾石擂木伺候,將這群鬼東西砸處稀巴爛!」

城牆上的西涼守軍轟然應諾,紛紛舉起準備好的滾木擂石往城牆腳下地怪車砸去,連續不斷地撞擊聲中,紛落如雨地滾木擂石重重地砸在了那批怪車上,這時候最令張繡、張松以及所有涼軍將士意想不到地事情發生了,城牆下那批怪車居然毫髮無損。

「他娘地。」副將張先大叫起來,「這鬼玩意挺結實地,滾木擂石居然砸不爛!」

「去,把府衙門前的兩尊石獅子搬上來!」張繡怒道,「本將軍就不信砸不爛它!」

副將張先領命而去,兩個時辰之後,張先率領數十名身體強壯的士兵以「三十二抬大轎」將兩尊足有千斤重地石獅子搬上了城頭,張繡命令士兵將一尊石獅子推到女牆前,照著曹軍一輛怪車推了下去,只聽轟地一聲巨響,那輛怪車頃刻間被砸得散了架,殘骸也被砸得深深陷進了地裡。

「好!」

城牆上地涼軍將士轟然叫好。

曹軍陣中,諸葛亮向曹操道:「主公不必擔憂,永安城內的千斤石獅能有幾尊?」

回覆  評分 問題回報
.




longwang 當前在線 LV:8 貴族
卡幣22678 元參與值28141 分愛心885 顆感謝23 點最後登入2012-5-3註冊時間2008-6-18帖子18583精華0積分23404閱讀權限200UID1705748.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17 03:29:44 |只看該作者
串個門加好友打招呼發消息.346樓
字體大小: tT  
第348章 鐵索攔江

「有了!」張松擊節道,「有對策了。」

張繡急道:「大人快說,什麼對策?」

張松道:「將軍可火速令士卒搜集木炭、乾柴、石炭、白草等易燃之物,再將這些易燃物從城頭擲下,澆以火油引燃,然後再從城頭投擲濡濕的布片以催生濃煙,嘿嘿,必要的話還可以從城頭潑些糞汁下去。牛皮能防火攻,可藏在底下的曹軍士兵卻架不住大火連續不斷的烘烤和煙熏吧?」

「好辦法!」張繡聞言大喜道,「張先何在?」

副將張先急上前應道:「末將在此。」

張繡大手一揮,喝道:「帶人搜集木炭、乾柴、石炭、白草等引火之物,再盡量收集一些破布破祅,順便讓城裡的百姓挑幾十擔糞汁上來!」

「什麼?糞汁?」張先愕然道,「要糞汁何用?」

「少廢話。」張竹喝道,「還不快去。」

「末將領命。」

張先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不到兩個時辰,張先率領士兵就從城內搜集了大量引火之物,也將城內百姓穿剩不要的破布破祅收集一空,城內的百姓聽說張繡要收集糞汁守城,自告奮勇地擔著糞汁上了城頭,很快城頭上就擺滿了一桶桶糞汁,濃濃的惡臭中人欲嘔。

張繡一聲令下,大量引火之物從城頭紛紛擲落,隨著一鍋鍋燒滾的火油從城頭傾洩而下。城牆腳下很快就化為一片火海。蒙在衝車上地牛皮雖然擋住了火焰地侵襲。可藏在車內地曹軍士兵卻很難抵擋住高溫地灸烤。尤其是大量濡濕的破布從城頭擲落,城牆腳下頃刻間騰起滾滾濃煙。

又有大桶大桶燒滾地糞汁從城頭澆下。城牆腳下幾乎成了滾燙的大糞缸,灼熱地濃煙伴隨著嗆人的惡臭隨著空氣瀰漫開來。衝車內地許多曹軍士兵生生窒息而死,僥倖沒有窒息而死的士兵堪堪爬出車外。也被城頭上的守軍逐一射殺。

很快,城牆腳下地幾十輛衝車就徹底沒了動靜。

曹軍後陣。

「可惡!」藏霸懊惱地揮舞了一下拳頭,喝道。「該死的,竟然被破解了?」

「呵呵。」諸葛亮微笑道,「藏霸將軍,現在就說涼軍已經破解了我軍的衝車之計,好像言之過早了。戰爭這才剛剛開始哪。我軍不過損失了數百步卒而已。那幾十輛衝車還完好無損哪。而永安城內的守軍卻幾乎耗光了全部的引火之物以及火油!」

「嗯。」曹操重重點了點頭,朗聲道。「傳令,第二隊衝車換一段城牆開始撞城!」

曹操一聲令下,又有數十輛衝車從曹軍陣中咕嚕咕嚕地駛了出來,繞開狼藉遍地地那段城牆,重新選擇了一段完好地城牆開始新一輪地撞城。張繡急令張先再次搜集引火之物,可永安是座小城。城內地引火之物並不充裕,第二次搜集上來的引火之物已經少得可憐。

而且曹操吸取了第一輪交鋒地教訓,守軍剛剛從城頭擲下引火之物。曹軍的衝車便會毫不猶豫地轉身後撤,然後重新選一段完好的城牆再次開始撞城。如此幾輪攻防下來。甚至永安城內的糞汁都開始告急了!可曹軍的衝車卻反而越聚越多了。

張繡遂令涼軍將士從城頭大量投擲滾木、擂石。在城牆腳下布成了障礙帶,以阻止曹軍衝車的靠近。可這根本就沒什麼作用。曹軍從衝車底下伸出十數根長竿,將散佈在衝車前進路上地障礙物逐一捅開。很快就又接近了城牆。

張繡又令張先率五百死士出城偷襲。結果又被曹軍大將藏霸殺得大敗。還險些被曹軍趁機奪了城門!殺到天黑時分,曹軍衝車已經在永安城的南段城牆上撞出幾十個大洞,有幾處洞窟深達數尺。照這速度,最多十天永安城牆就肯定會被撞塌。

……

是夜。永安太守府衙。

張繡、張松相對而坐,望著桌上的油燈發呆,好半晌,張繡才打破了沉默。向張松道:「張大人,這樣下去不行,一定得想個辦法破了曹軍地撞城車。」

張松捋了捋頷下稀疏的山羊鬍。蹙眉道:「要不……派兵趁夜出城偷襲?」

「肯定不行。」張繡搖頭道,「曹操用兵連主公都頗為忌憚,以你我之能,還是不要冒險地好。」

「那倒也是。」張松點頭道,「萬一冒險失敗,搞不好連永安城都會失守。」

張繡想了想說道:「要不先弄一輛撞城車拆開看看?然後針對它地弱點進行攻擊?末將還就不信這個邪了,曹軍地撞城車再厲害。難道真能沒有弱點?」

「弄一輛撞城車?」張松苦笑道,「怎麼弄?派兵出城去搶?」

「這肯定不行。」張繡搖頭道。「要能派兵出城去搶。那還搶回來做什麼,直接砸了豈不更快?」

「除了派兵出城去搶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總不能放幾根套索把曹軍撞城車直接拎上城吧?」張松說到這裡忽然間眼睛一亮。吃聲道,「咦,套索?直接拎上城?哈哈,有了!本官想到破解之策了!將軍,本官想到該怎麼破解曹軍地撞城車了。」

張繡道:「該如何破解?」

張松道:「將軍可以派人連夜趕製大型絞輪,最好做得比升降城門千斤閘地絞輪還要大,還要堅固,然後把這些絞輪固定到城牆上,等天亮曹軍驅撞城車來撞城牆時,以床弩發射帶有倒鉤的巨型弩箭釘入撞城車地厚壁,弩箭尾端繫上鐵索,利用絞輪絞動鐵索,豈不是可以將曹軍的撞城車絞上城頭了?」

「這倒是個辦法。」張繡點頭道。「曹操要是派步兵保護撞城車。我們可以先讓弓箭手把曹軍步兵全部射殺,撞城車不怕弓箭,不怕火燒,也不怕滾木擂石,可曹軍士兵卻不行。這樣一來。曹軍要想保護撞城車。就勢必要付出很大地傷亡。戰爭就又回到了老套路上了。哈哈。」

張松陰陰一笑。向張竹道:「將軍,本官還想到了另外一樣守城利器!」

張繡道:「什麼利器?」

張松道:「我們既然可以將曹軍地撞城車絞起。自然也能將它釋放。將軍請想。如果這些重達數百乃至上千斤地撞城車從數丈高地城牆上落下。砸在曹軍將士頭上將會造成怎樣地殺傷呢?如果再在撞城車的車壁上釘滿鋒利尖銳地鹿角,殺傷力是否會變得更強呢?」

張繡腦子裡霎時幻起了一幅詭異地景象,一輛輛渾身佈滿鋒利鹿角地撞城車正在守軍絞輪地絞動下升起。砸落。升起,又砸落,撞城車每一次地砸落。都有一大片曹軍士兵倒在血泊之中,城牆腳下留下了一道道巨大地凹痕,凹痕裡血肉模糊、彷彿修羅血獄。

「老天。張大人你可真是個天才!」張繡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道。「幸好你是末將地同僚,要是你是敵人。那末將可真是晚上睡覺都得做噩夢了。」

「嘿嘿。」

張松咧嘴一笑。腮邊的一絡纓胡輕輕跳動了一下。那表情當真是說不出地陰險。

……

兩天後。

曹軍地撞城車已經將永安城南段城牆地牆腳撞塌了一大塊。張繡派人緊急趕製地兩個大型絞輪也終於順利完工。張繡當即派人將兩座絞輪抬到城牆上,以鐵樁和石塊固定牢,又在相應地城垛上安裝好滑輪和床弩。再以鐵索繫牢巨型弩箭地末端,待一切準備就緒,張繡才高舉右臂往下狠狠一揮。

「嗡嗡!」

劇烈地弓弦顫音中。兩枝駑箭從城頭閃電般攢射而下,帶有倒鉤地箭簇已經深深地扎進了曹軍撞城車厚厚的木壁。張繡又是一聲令下,守在絞輪邊上地十數名士兵迅速轉動兩個巨型絞輪。聯結弩箭、絞輪和滑輪地絞索很快繃緊。

在曹軍做出反應之前。一輛笨重地撞城車已經被抬離了地面。

「怎麼回事?」十數名曹軍士兵從撞城車底下驚愕地探出了腦袋。倉惶四顧,「發生什麼事了?」

「唆唆唆!」

一篷利箭從城牆上閃電般攢落。兩名倒霉地曹軍士兵還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已經成了涼軍弓箭手的箭下亡魂。剩下地十幾名曹軍士兵慌忙又縮了回去,雙手死死地攀住車壁內地扶手。竭力保證自己不從車內摔落下來。

顯然。躲在車內還能勉強保住性命。如果失去了撞城車地保護。立刻就有性命之憂。

但是。隨著撞城車越升越高,撞城車內地曹軍士兵失去了腳下支撐。僅靠雙手死死攀住扶手,終於體力不支,紛紛從半空中摔落下來,然後被城牆上地涼軍弓箭手毫不留情地射成了刺蝟,待撞城車升至城牆頂部。涼軍士兵迅速剝去其表層地牛皮,又以利斧劈斷了弩箭。

笨重地撞城車重重落下,轟然砸在地面上,頃刻間碎成一堆。

曹軍後陣。

看到這驚人的一幕,曹操和諸葛亮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

「咦?」曹操驚咦了一聲,問諸葛亮道,「孔明,這是怎麼回事?」

「糟糕!」諸葛亮蹙眉道「好像是絞輪!」

諸葛亮話音方落,又一輛撞城車被毫不費力地絞起。

「不過如此。」藏霸不以為然道。「派兵上前砍斷釘入衝車的弩箭不就行了?」

「不可,這樣一來。為了保護撞城車勢必會出現大量傷亡。我軍現在是孤軍深入,兵力無法及時得到補充。因此不能硬拚只能智取。」諸葛亮說此一頓,回頭向曹操道,「主公,現在只能下令暫且罷兵了,待想出反制之道再來攻城。」

「嗯,孔明所言不無道理。」曹操點頭道,「傳令,衝車後撤,暫停攻城!」

曹操一聲令下,曹軍後陣頃刻間響起清脆悅耳地錚鳴聲。剩下地數十輛衝車聞聽錚鳴聲起。慌忙開始後撤,不到片刻功夫就從永安城地南牆腳下撤了個乾乾淨淨,城頭上,張繡、張松忍不住擊掌相慶,三軍將士更是歡呼雀躍。

……

淮南。

氾濫地洪水終於退去。然而淮南平原上地數萬頃良田卻已經毀於一旦。剛剛從洪水中倖存下來地災民們很快就面臨著新地危急。洪水不但捲走了所有地家畜。也淹沒了所有地莊稼。現在他們沒有吃地。沒有穿地,甚至連一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為了挽救淮南郡地數百萬受災百姓。馬躍親率十萬河北降軍迅速渡過淮河入駐淮南各縣。一邊維持災後混亂地秩序。一邊竭盡全力協助淮南百姓重建家園。同時將軍中僅有地軍糧拿出來賑濟災民,又令徐晃從南陽緊急調運軍糧前往淮南,以解燃眉之急。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馬躍、賈詡最擔心地事情還是發生了!

東吳水軍依仗淮南郡內縱橫交錯地水網。對西涼大軍發動了無休無止地襲擾,短短地半個月內,連續發生了上百起襲擊事件。大量寶貴地糧食被東吳水軍燒燬,淮南郡地局勢雪上加霜,現在不但三百餘萬災民衣食無著,就是十萬西涼大軍也陷入了困境。

壽春。

泥濘不堪的街道上劈出一片空地。上面支起一座帳蓬,就成了馬躍地臨時行邸,大帳內。馬躍正與賈詡、李肅、魯肅、蒯越等人圍在屏風前商討對策。

魯肅眉宇緊鎖。憂心沖沖地向馬躍說道:「洪水過後。淮南大地一連十餘日都是艷陽高照地大晴天,大量死於洪水地難民和牲畜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大量屍水滲入江河湖泊,淮南的百姓們使用這些不潔淨地水源,很容易誘發瘟疫啊。」

魯肅話音方落。蒯越又道:「最讓人擔心地還是三百多萬災民哪。由於缺乏食物,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聽說成德縣已經有饑民鬧事,襲擊了我軍的兩處軍營,雖然暴亂最終被鎮壓下去。卻已經造成了數百將士地傷亡,這樣下去,局勢總有一天會完全失控。」

李肅憤然道:「尤其令人髮指地,卻是東吳水軍!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是陰魂不散地游戈在淮南境內,我軍從後方辛辛苦苦調來糧食,卻往往被這些混蛋付之一炬,照這樣下去,關中、河北就算有再多地存糧。只怕也填不滿這沒底的窟窿啊!」

賈詡歎了口氣,說道:「甘寧將軍的錦帆水軍寡不敵眾只能退守逍遙津堅守不出。現在東吳水軍已經完全封鎖了肥水和淮河。將淮南災民分散安置到廬江、譙郡、徐州地計劃已經很難實施!另外,淮南各縣駐軍在受到襲擊後都加強了戒備。東吳水軍數次偷襲未果,損兵折將之下竟然把目標轉向了無辜百姓,截止昨日,已經有三十六處村落受到襲擊,計有兩萬三千餘無辜百姓慘死在吳軍地屠刀之下!」

「周瑜小兒真是喪心病狂!」馬躍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厲聲喝道,「他還真是要趕盡殺絕呀!」

「主公,現在地情勢非常糟糕。」李肅道,「由於東吳水軍的封鎖,外面的糧食運不進來,淮南地災民又轉移不出去,三百多萬災民除了坐以待斃已經別無選擇!」

「主公,淮南郡隨時都可能爆發瘟疫,這裡已經成為死地了!」蒯越也道,「趁著甘寧將軍地錦帆水軍還有一戰之力,先想辦法把大軍撤至肥水以西吧,真要等東吳水軍攻陷了逍遙津或者瘟疫爆發,駐守在淮南各縣的十餘萬西涼大軍可就劫數難逃了。」

「唉。」馬躍長歎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若不是實在想不出辦法,誰願意眼睜睜地看著三百多萬災民在飢餓中死去呢?」蒯越黯然道,「要知道這三百多萬百姓不僅僅只是龐大的兵源,還能讓淮南郡成為一個超級大糧倉啊,有了這個糧倉,主公再不必從關中、河北調拔一粒軍糧,就足以支撐數萬大軍征討江東所需了。」

馬躍負手踱出帳外,望著天上火辣辣的驕陽發了會怔,忽然問道:「文和,現在是幾月天了?」

賈詡道:「回主公。現在已經是四月中旬了。」

「四月中旬?」馬躍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黯然道,「已經四月中旬了,很快就到夏天了,可孤真希望現在還是冬天哪。要是能下一場大雪那就更好了,冬天雖然寒冷。卻不會爆發瘟疫,我們就能慢慢想辦法把糧食運進來了,保住了這三百餘萬百姓也就保住了淮南郡地元氣,有了淮南郡的支撐。滅亡江東孫氏至少可以提前十年哪……」

賈詡黯然道:「主公,人力有時而窮。」

「孤知道。」馬躍輕輕頷首。忽然喝道,「令……」

帳中眾人急挺直了身軀。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了馬躍背上。

馬躍頭也不回地喝道:「裴元紹、周倉、管起三部十萬鐵騎即日離開淮北大營。返回漠北,高順、許褚率精兵兩萬出歷陽(廬江郡),方悅、馬率精兵兩萬出江都(廣陵郡),分左右兩路進攻江東,逼迫東吳水軍分兵回守牛渚、丹徒,待東吳水軍分兵南下,甘寧再率錦帆水軍自逍遙津出擊。接應大軍西渡肥水。」

事已至此。人力已經無法回天。

三百多萬淮南百姓的命運已經注定,又何必搭上十餘萬西涼將士賠葬呢?只是可惜了淮南這片膏腴之地。很快就要成為渺無人煙的不毛之地了。

「主公且慢!」

馬躍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人影一閃。甘寧高大的身影已經踏帳而入。

「興霸?」馬躍失聲道。「你不在逍遙津水軍大寨。卻來壽春做甚?」

甘寧抱拳道:「末將聽聞主公在為如何打破東吳水軍對肥水、淮河地封鎖而犯愁,故而趁夜架乘輕舟前來壽春。有一計相獻。」

「哦,計將安出?」

馬躍聞言大感驚訝,連賈詡、魯肅等智者都束手無策。甘寧一介武夫又能想到什麼對策?

甘寧道:「在巴蜀水道。各大船幫因為利益發生爭執時,往往會使用鐵索攔江截斷江面。只允許本幫的船隻通行!」

「鐵索攔江?」

「鐵索攔江!」

「鐵索攔江?」

馬躍恍然大悟道:「好計!」

賈詡、魯肅、蒯越三人聞言亦是兩眼放光,大聲道:「果然好計!」

「興霸真乃孤地福將也!」馬躍心中一塊巨石落地,忍不住放聲大笑道。「文和、子敬、異度、子嚴亦感束手無策的大難題,沒想到卻讓興霸給破解了,哈哈哈。」

甘寧不好意思地撓頭道:「其實鐵索攔江之事。橫行巴蜀水道的水賊們都知道。」

賈詡欣然道:「子曰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古人誠不我欺也。」

馬躍道:「子敬、異度!」

魯肅、蒯越急上前抱拳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朗聲道:「立即聚集軍中所有鐵匠。打造攔江鐵索!」

「遵命。」

魯肅、蒯越欣然領命。

……

秣陵,吳公府邸。

孫權正伏案假寐時。忽被一陣雜亂地腳步聲所驚醒,急抬頭看時,三弟孫翊、族兄孫瑜、族弟孫皎已經魚貫而入,孫翊三人在孫權面前一字排開,拱手作揖道:「參見主公。」

「都免禮。」孫權揮了揮手,問孫翊道,「叔弼,淮南可有消息傳回?」

孫翊道:「回兄長,呂蒙都督剛剛派人送來消息,甘寧的錦帆賊已經龜縮逍遙津不敢出戰,肥水及淮河已經完全被封鎖,現在,外面的糧食進不來,裡面的災民出不去,淮南郡地三百餘萬受災百姓以及渡過淮河地十數萬西涼大軍已經成了甕中之鱉了。」

「好!」孫權沉聲道,「叔弼可親往淮南督戰,且記一定不能心慈手軟!不到瘟疫全面爆發,絕對不能解除對淮河、肥水的封鎖!」

「小弟領命。」

孫翊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待孫翊離去,孫權才問孫瑜道:「仲異,周瑜病勢如何?」

孫瑜道:「郎中說周瑜病勢似有加重之象,還有周瑜乞往柴桑養病。」

「乞往柴桑養病?」孫權聞言目光一閃,沉聲道,「孤准了。」

孫瑜抱拳道:「在下這便去轉告周瑜。」

孫權又向孫皎道:「叔朗,孤令人招募新軍,進展如何?」

孫皎道:「已募得新兵兩萬人,正加緊訓練。」

「好。」孫權點頭道,「如果缺少軍輜可以去找子布。」

……

牛渚。

東吳水軍大寨內,呂蒙正對著桌案上的地圖發愁。

狡猾地涼軍在肥水、淮河兩岸每隔百步就築起一座簡易烽火台,東吳水軍的一舉一動都在涼軍斥候的嚴密監視之下,東吳水軍的活動範圍從來不敢遠離江邊二十里以上!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只能在江面上游弋,從不敢輕易上岸!

只有在沒有月色的夜晚,東吳水軍才敢趁著天黑殺上陸地襲擊涼軍軍營。

東吳雖然擁有三萬水軍,大小戰船上千艘,可要徹底封鎖肥水和淮河卻仍是相當吃力,肥水、淮河地水路實在是太漫長了,如果把需要封鎖的肥水、淮河水路拉成直線,幾乎有千里之遙!三萬水軍看似人多勢眾,可要封鎖千里水路,卻實在有些勉為其難。

平均下來,每百里水路只能派駐三千水軍!

不過,實際操作中呂蒙當然不會把三萬水軍平均分佈到千里水路上,他只會將水軍主力集中在幾處要害河段,非要害的河段只派少量水軍走負責巡邏,一旦發現有涼軍準備搭建浮橋或者造筏渡河,則飛速回報駐紮在附近地水軍主力,水軍主力就能在最短地時間內趕到,及時瓦解涼軍渡河的企圖。

[設浮橋或者大規模的渡河很難掩人耳目,而且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所以東吳水軍有足夠的時間做出反應。]

事實上,兵力不足並不是最糟糕地。

最糟糕的是在長江以北找不到一處供水軍將士休整、補充淡水的港口,東吳水軍只能從牛渚大營獲得糧草輜重的補給,只能從肥水、淮河地上游補充乾淨地淡水。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肥水和淮河的江心有許多小島,東吳水軍可以在這些江心島上進行休整。

但最讓呂蒙寢食不安的,卻是逍遙津的兩千錦帆賊。

為了對付甘寧的兩千錦帆賊,呂蒙在逍遙津對面的江心小島上駐紮了足足六千水軍。

……

壽春,馬躍大帳。

馬躍、賈詡、甘寧三人正圍案而坐,對著案上的地圖研究鐵索攔江的具體佈置。

賈詡手指地圖說道:「主公請看,肥水在這裡拐了個彎,拐彎處江面較窄!我軍可以在這裡絞起六道攔江鐵索,然後借助攔江鐵索地掩護,在江面上架設浮橋,或者利用木筏輸送糧食、擺渡難民,這樣一來,就能在廬江郡和淮南郡之間架起一條生命通道,周瑜的毒計也就不破自破了。」

馬躍問甘寧道:「這攔江鐵索可有破解之策?」

「有。」甘寧點頭道,「只需在船頭架起熔爐,將攔江鐵索放入熔爐燒紅,先令其軟化,然後再以鐵錘使勁砸擊即能將之砸斷。」

馬躍蹙眉道:「這該如何是好?」

「無妨。」賈詡道,「我軍可在突出江心地半島上佈置數百具投石機,這投石機拋出地巨石雖然很難擊中移動的戰船,可東吳水軍地戰船要想熔斷攔江鐵索就勢必要停下來架火升爐,這戰船一旦停下來那就成了投石機的活靶子了。」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甘寧點頭道,「最重要的是這裡的江面較窄,投石機拋出的石塊幾乎可以砸到江對岸,上百架投石投擺一起,就是進行漫無目標的亂砸也足夠封鎖江面了,東吳水軍真要敢來,那還真和送死沒什麼區別!」

TOP

第349章 這一次曹操怕是在劫難逃了

  永安城東,曹軍大營。

  中軍大帳裡武將群聚、燈火通明,正負手來回踱步的曹操忽然頓住腳步,回頭問諸葛亮道:「孔明,可曾想到反制之策?」

  諸葛亮搖了搖頭,答道:「看來衝車破城已經很困難了,不過亮還有一計可下永安。」

  曹操問道:「何計?」

  諸葛亮道:「仍以衝車佯攻,吸引守軍注意,不過每次派出的衝車應該減少到五輛,而且需要加派步卒保護,暗中則令士卒掘地道,從大營直通永安城內!」

  「這倒是個辦法。」曹操欣然道,「那就掘地道!」

  …… 

  深夜。 

  永安西門外一片漆黑,城門小校正率領一隊涼軍警惕地搜視城外幽黑的曠野,夜空下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城門小校急定睛看時,只見淡淡的月色下正有一騎從蒼茫的暗影中衝了出來,如旋風般衝到了城門之下,仰天大喝道:「快開門!」

  城門小校當然不敢隨便開門,於城頭厲聲喝問道:「汝乃何人?」

  來騎厲聲應道:「某乃征西將軍麾下左軍校尉韓德,還不快快打開城門!」

  「征西將軍?左軍校尉韓德?」城門小校搖了搖頭,嘀咕道,「沒聽說過,西川有這號人嗎?」

  一名小卒悄然湊了過來,低聲提醒道:「大人,征西將軍可不就是少將軍馬超?丞相地族弟!這傢伙是少將軍帳前小校。」

  「啊?少將軍!」城門小校聞言大吃一驚。急向城下喝道,「你等著!這就放吊籃下來。」

  來騎怒道:「為何不開城門,偏要放什麼吊籃,豈不多此一舉?」

  「將軍見諒。」城門小校道,「張繡大人軍令如山,小人可不敢不遵哪!」

  「好吧。」來騎憤然道,「那就廢話少說,快放吊籃下來。」

  ……

  永安,張松別府。

  張松剛剛寬衣上榻,摟著小妾白花花的肥臀就是一通亂啃。直啃得小妾雪雪呻吟,嬌軀像蛇一樣扭動起來,張松伸手往小妾胯間一摸,已經然是春潮氾濫,張松淫笑幾聲正準備提槍上馬時,房外忽然響起了大煞風景的腳步聲。

  旋即有老管家張福的聲音響起:「老爺,張太守親自來訪。」

  「什麼?張繡!這個時候!?」

  張松聞言心頭一驚,慾火頓時冰雪消融般退去。

  貓在張松懷裡的小妾明顯感受到了張松生理上的變化,不滿地扭了扭嬌軀,試圖重新喚起張松的雄風。張松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小妾雪白的肥臀上,笑罵道:「騷蹄子,爺有正事。還不快替爺更衣?」

  小妾很媚地笑了笑,撅起屁股替張松更衣。

  別府客廳。

  張繡正等得不耐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急回頭看時,張松的五短身材已經從門外疾步而入,連連拱手作揖道:「哎呀,沒想到張將軍到訪。本官沒能出門遠迎,恕罪恕罪,只不知將軍深夜來訪,卻不知有何要緊之事?」

  張繡急抱拳還了一禮,說道:「若不是極為重要的事情,末將也不敢深夜來打擾大人了。」

  張松地表情頓時凝重起來,問道:「不知是何要事?」

  張繡環顧左右無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大人,天大的好消息!」

  「哦?」張松欣然道。「什麼好消息?」

  張繡道:「少將軍馬超已經到了永安了!」

  「啊?少……你是說少將軍馬……馬超!?」

  「正是!」張繡擊節道,「與少將軍同來的還有三千西涼鐵騎!」

  「還有三千西涼鐵騎!?」張松高興得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連聲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有少將軍坐鎮永安,可再不懼曹阿瞞矣!將軍,何不速速出城迎接少將軍及三千西涼鐵騎前來永安?這天大的好消息應該遍告全城,永安城內的百姓和三軍將士知道了,肯定會士氣大振的。」

  「不可!」張繡急搖手道,「隨少將軍同來的軍師祭酒司馬懿已經設下一計,定可一戰擊破曹軍!少將軍驍勇無匹,於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又有三千鐵騎隱於暗中,不為曹軍知曉,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如何防守永安了,而是如何擊敗曹軍甚至是陣前斬殺曹操了!」

  張松一拍腦門,失聲道:「本官當真是急糊塗了,呵呵,既然少將軍已經帶著三千鐵騎趕到永安,我軍又佔據絕對的兵力優勢,自然是可以轉守為攻了!卻不知隨少將軍同來的軍師祭酒,那個司馬懿設下了什麼妙計?永安城內地兩萬大軍又該如何配合?」

  張繡道:「司馬懿的計策非常簡單,待明日曹軍攻城時,少將軍將會率領三千西涼鐵騎從曹軍側後突然殺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曹操中軍,屆時城內的兩萬大軍亦需大舉出城,趁勢掩殺,曹軍突遭兩面夾擊,則必敗無疑!」

  「這計策果然簡單!」張松讚道,「然而越是簡單地計策,卻往往越是厲害,曹操縱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不可能事先知曉少將軍已經率領三千西涼鐵騎趕到永安,看來這一戰曹軍是必敗無疑了,就是不知道少將軍能否於亂軍中成功斬殺曹操了。」

  「昔滎陽之戰,少將軍陣前連斬孫堅四員大將!昔青牛隘之戰,少將軍以區區七百鐵騎硬撼數萬吳軍,陣前斬殺素有江東小霸王之稱的孫策,又將周瑜打成重傷,那是何等的英雄!?」張繡眸子裡浮起一絲異樣的冷冽,肅然道,「這一次曹操怕是在劫難逃了!」

TOP

第350章 白馬食槽

  永安城郊,曹軍大營。

  曹操從虛無中幽幽醒轉,只見四周混沌一片,使勁睜開雙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任何清晰的景象,只有像雲又像霧的東西在四周無盡飄蕩。

  「此是何處?」曹操輕輕嘀咕一聲,揚頭喝問道,「有人嗎?」

  只有裊裊回音從四周無盡響起,卻沒有人回應,曹操正不知所措時,身後陡然響起一陣嘹亮的馬嘶聲,急回頭看時,煙雲散盡,一匹神駿至極的白馬正在天邊悠閒地吃著馬槽中的草料,天邊勁風獵獵,馬頸後的白色鬃毛隨風如浪般揚起,透著令人心悸的蒼勁和驃悍。

  曹操正看得發癡時,四周忽然山崩地裂。

  「不!」

  曹操慘叫一聲,急翻身坐起,這才發現只是南柯一夢,但一身內衣卻已經完全濕透,整個人就像是剛剛從水中爬出來似的。

  「父親!」帳外響起一把焦急的大喝,人影一閃,曹真已經按劍闖入大帳,「父親,你怎麼了?」

  「呼……」曹操沖曹真搖了搖手,喟然道,「剛才只是做了個夢。」

  「夢?」曹真愕然道,「什麼夢?」

  「沒什麼。」曹操道,「子丹,去把軍師請來。」

  「孩兒遵命。」

  曹真領命而去,不到片刻功夫,便領著諸葛亮進了曹操大帳,諸葛亮沖曹操拱手一揖,朗聲道:「參見主公。」

  「孔明免禮。」曹操揮了揮手,問道,「聽說孔明擅長解夢?」

  諸葛亮道:「略知一二。」

  「這樣就好。」曹操道。「孤方才發了個夢,想問問孔明是吉兆還是凶兆。」

  諸葛亮道:「主公請講。」

  曹操道:「夢中孤見到了一匹神駿的白馬,正在天邊悠閒地吃著馬槽中的草料,然後突然間就是天崩地裂,孤受此一驚就醒了。」

  諸葛亮沉吟片刻後說道:「槽者,曹也,隱喻主公!馬者,馬氏是也,白。同錦也,白馬者錦馬超也!白馬食曹,實乃錦馬弒曹。乃是大凶之兆啊!」

  「什麼?錦馬弒曹!」曹真悚然道,「軍師是說西涼錦馬超?」

  諸葛亮道:「夢兆警示。主公伐川很可能為馬超所敗,不如及早撤軍。」

  「噯。」曹操不以為然道,「孤生平從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孔明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諸葛亮道:「亮只是憑所學解夢而已,聽與不聽則全憑主公決斷。」

  「孤知矣。」曹操道,「孔明你回帳歇息去罷。」

  「亮告退。」

  諸葛亮沖曹操拱了拱手,轉身退出帳外。

  目送諸葛亮離去,曹真向曹操道:「父親,孩兒以為軍師所言不無道理,永安城池堅固,急切間恐難以攻克,而西涼錦馬超又隨時有可能趕到西川,不如及早撤兵?」

  「唉。」曹操歎了口氣。搖頭道,「子丹,時間不等人哪。如果不能趁現在奪取西川,等馬屠夫從淮南騰出手來。就再沒有機會了!」

  曹真道:「可孩兒以為,只要能和東吳聯手,然後憑借長江天險北抗強涼,未必沒有反敗為勝地機會,只要能在長江一戰反敗為勝,軍師所說的局面就會出現,到時候馬屠夫治下各州陷入動盪,父親再起兵伐川也不遲啊。」

  「幼稚!」曹操搖頭道,「孔明的書生之見你還當真相信?」

  曹真語塞道:「這……」

  曹操喟然道:「孔明雖然才智過人,卻終究年輕哪,也沒怎麼上過戰場,他不知道馬屠夫和西涼大軍的厲害哪!就算和東吳聯手,就算有長江天險可以憑仗,就算聯軍擁有絕對優勢的水軍,就當真能抵擋住馬屠夫的西涼大軍了嗎?」

  曹真道:「難道不能嗎?」

  「當然不能!」曹操沉聲道,「自從二十三路聯軍齊伐馬逆之後,馬屠夫的行事風格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改出奇制勝、喜歡冒險的作風,用兵變得沉穩厚重、滴水不漏,孔明自稱有妙計可令涼軍不敗而敗,無非是水淹、火攻或者瘟疫等奇襲之策,但馬屠夫身經百戰什麼沒見識過,豈能上當?」

  曹真默然。

  曹操忽然從袖中拿出一份詔書遞與曹真。

  曹真伸手接過,惑然問道:「父親,這是什麼?」

  「這是孤立下地遺詔。」曹操道,「此次伐川凶多吉少,倘若孤有個閃失,就由你繼承領地和爵位。」

  「父親!」曹真急拜伏於地,雙手高舉詔書,顫聲道,「孩兒斷然不敢從命。」

  「子丹。」曹操歎息道,「人無遠慮則必有近憂啊,孤不能不早做打算啊。」

  「父親。」

  曹真聞言顫然,望著曹操久久不語。

  ……

  次日。

  天色微明,曹軍大營裡即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一隊隊曹軍士兵從大營裡洶湧而出,進至永安東門外擺開陣勢。

  曹操身披錦袍,在藏霸、于禁、蔡中、蔡和、王威、黃忠、李嚴、諸葛亮等人的簇擁下策馬堪堪出陣,忽聞側後方響起雷鳴般地馬蹄聲,急回頭望時,只見薄薄的晨曦中,一標鐵騎鬼魅般從遠處地密林裡衝出,如風馳電掣般掩殺過來。

  鐵騎陣前,一匹通體雪白的白色駿馬正奮蹄飛奔,馬背上跨騎著一員威風凜凜的西涼武將,武將銀甲銀袍,手執長槍虛指長天,頂戴獅頭鬼面盔,腦後地白色鬃毛正如波浪般起伏飄蕩,雖相隔數百步之遙,曹操卻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驃悍氣息!

  西涼武將身後,一桿血色大旗正迎風獵獵飄蕩,旗面上繡著一個猙獰昂揚「馬」字。

  看到這一幕,曹操頃刻間臉色大變。馬超,竟然是馬超!

  倏忽之間,曹操眼前再次浮起了昨夜那可怕的夢魘,耳邊更是迴響起諸葛亮的那句話:「白馬食槽,實乃錦馬弒曹也!」

  于禁大吃一驚,失聲道:「主公,是馬超!」

  「殺殺殺……」

  于禁話音方落,緊閉地永安東門忽然洞開,黑壓壓的西涼步兵已經衝殺而出。

  藏霸急策馬上前。喝道:「事急矣,主公可速回大營!」

  藏霸追隨曹操多年,與涼軍大小百餘戰。深知馬超以及西涼鐵騎的厲害,在空曠的平地上曹軍很難抵擋住西涼鐵騎的突擊。

  尤其讓人絕望的是,曹軍根本沒有料到馬超的西涼鐵騎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側後殺出,根本就連任何準備都沒有!

  「不可!」諸葛亮急道。「此時若倉促退兵,必成潰敗之局!」

  藏霸怒道:「涼軍兵力佔優,又有兩千西涼鐵騎,我軍倉促之間毫無準備,與之硬拚則必敗無疑!」

  「主公不必驚慌!」曹操話音方落,荊州悍將黃忠忽然厲聲大喝道,「馬超匹夫耳,待末將取其性命!」

  言未訖,黃忠早已率本部步卒出陣迎擊馬超。

  曹操阻止不及,只得向魏延、李嚴道:「黃忠將軍恐非馬超之敵。兩位將軍可率本部兵馬前去接應。」

  「遵命!」

  「遵命!」

  魏延、李嚴轟然回應,各自率軍前去。

  黃忠催馬疾進,兩千南陽精兵如影隨形誓死追隨黃忠身後。無所畏懼地迎向席捲而來地西涼鐵騎,兩軍相距尚有兩百步之遙時。黃忠挽弓搭箭,唆的一箭往馬超面門射去,馬超陡見眼前寒光一閃,急側身閃避,一枝鋒利地狼牙箭已經貼著臉頰掠過。

  黃忠一箭射空,又將三枝利箭扣於弦上,一邊催馬疾進一邊喝道:「再吃某一箭!」

  說罷,唆地一聲三枝箭同時離弦,閃電般射向馬超的咽喉、胸、腹要害射,馬超嘴角綻起一絲冰冷地笑意,手中銀槍以令人吃驚的速度疾揮而出,頃刻間在身前劃出一圈淡淡地軌跡,只聽「錚錚錚」三聲清響,黃忠射出的三枝利箭已被盡數格落。

  就這片刻功夫,兩騎相距已經不足五十步!

  「可惡!」黃忠見弓箭無法傷及馬超,只得綽弓回鞘,擎起鳳嘴刀仰天大喝道,「且吃某一刀試試?」

  「哼!」馬超冷然道,「那就接招吧!」

  兩騎對進霎時相接。

  黃忠大喝一聲,鳳嘴刀猶如青虹貫空照著馬超腰際橫斬而至,馬超舉槍輕輕一挑,只聽「叮」的一聲脆響,黃忠地鳳嘴刀已經高高蕩起,從馬超頭頂呼嘯而過,下一刻,馬超的銀槍已如毒蛇出洞照著黃忠的咽喉要害惡狠狠地刺了過來。

  「不好!」

  黃忠大喝一聲急矮身躲避,旋即感到肩頭一陣火辣辣的灼痛,耳畔也響起噗的一聲輕響,急回頭看時,左肩肩甲連同吞甲獸已經被挑飛,肩上還被帶走了大塊血肉,猙獰的傷口上赫然綻露出冷森森的白骨,旋即就有殷紅的鮮血激濺而出。

  黃忠正驚魂未定,冰寒的殺機陡然從前方潮水般襲來,急抬頭看時,十數枝鋒利的投槍劈空攢落。

  黃忠厲嗥一聲,急忙舉起鳳嘴刀奮力格擋,不想受傷地左臂已經完全失去知覺,嚴重影響了舞刀的速度和力度,堪堪擋開七枝投槍之後,終於沒能擋住其餘投槍的攢刺,只聽噗噗數聲利刃剖開骨肉地清脆聲中,黃忠胯下的坐騎連中十數槍,頹然倒地,將黃忠從馬背上狠狠甩了下來。

  沒等黃忠爬起身來,又有十數支投槍劈空攢落,將黃忠生生釘死在地上,下一刻,潮水般地西涼鐵騎洶湧而至,頃刻間就將尚未嚥氣的黃忠踩為肉泥,可憐能騎善射的一員虎將,還沒來得及施展他的滿身武藝,就成了西涼鐵騎鐵蹄下的冤魂。

  兩馬交錯而過,馬超便不再理會黃忠,逕直衝入亂軍中來殺曹操。

  無論如何,馬超的目標都只有一個,他就是曹操!

  兩名荊州小校首當其衝,還沒來得及揮出手中的長刀。就已經成了馬超的槍下亡魂,緊隨荊州小校身後地兩名步兵也被馬超胯下的坐騎狠狠撞飛,馬超坐騎所披的鐵甲上滿佈猙獰的尖刺,這兩名步卒在被撞飛之前,就已經被尖刺洞穿了身體。

  無人可擋的馬超就像一柄鋒利的尖刀,輕而易舉地切入了南陽軍中。

  西涼悍將韓德率領三百重甲鐵騎緊隨其後,被馬超撕開的缺口迅速擴大、漫延,兩千南陽軍頃刻間陣腳大亂,緊接著。洶湧而前的大隊鐵騎終於殺到,一頓投槍劈頭蓋臉飛擲過來,南陽軍頃刻間倒下了一大片。剩下僥倖未死的轉身就逃。

  黃忠引以為傲地兩千南陽精兵幾乎是稍一接觸就告土崩瓦解!

  西涼鐵騎本極驃悍,馬超所率西涼鐵騎的進攻尤其犀利!馬超最擅長最崇尚的戰術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馬超地進攻就像是疾風驟雨,令人難以招架。與之對陣的敵人甚至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被西涼鐵騎徹底打懵,就像現在地兩千南陽兵。

  曹軍中軍。

  于禁臉色大變,回頭向曹操道:「主公。黃忠將軍戰死了!」

  「主公!」于禁話音方落,藏霸又火急火燎地喝道,「黃忠的潰兵衝亂了後續軍隊的陣腳,西涼鐵騎趁勢衝殺,魏延、李嚴已經抵擋不住了!主公,快撤兵回大營吧。只有利用大營堅固地柵欄,才可能抵擋住西涼鐵騎的突擊呀,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主公。」藏霸剛剛說完。王威又道,「永安城內的守軍也壓上來了!」

  藏霸急得快要跳起來了:「主公。快下令撤軍吧!」

  「主公,不能撤啊。」諸葛亮急道,「此時下令撤退,與自殺何異?黃忠雖死,魏延、李嚴雖敗,然我軍兩萬主力大軍猶存,若能以弓箭手居中射往陣腳,以長槍兵排列於前,刀盾手護住兩翼,未免沒有一博之力,若就此撤軍則必敗無疑啊。」

  曹操目光一閃再閃,忽然喝道:「藏霸何在?」

  藏霸急策馬上前,厲聲道:「末將在。」

  曹操道:「率本部精兵斷後,其餘諸將各率本部人馬隨孤退守大營。」

  藏霸道:「末將領命。」

  「主公……」諸葛亮急道,「此時萬萬不可撤兵哪。」

  「孤意已決。」曹操不以為然道,「孔明不必多言。」

  言訖,曹操再不猶豫,策馬急投大營而來。

  蔡中、蔡和、王威諸將倉惶相隨,主帥即走,荊州將士再無心戀戰,紛紛向著大營逃奔而來,留守大營的曹真見狀急忙打開轅門,盡起五千精兵來迎曹操。

  亂軍中。

  馬超反手一槍盪開魏延長刀,順勢一記橫掃重重掃在魏延背上。

  魏延強壯的身軀劇然一顫,頃刻間如遭重錘砸擊再難以呼吸,原本淡黃的臉龐也變得赤紅,有殷紅的血絲從嘴角緩緩溢出,馬超正欲補上一槍結果魏延時,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不遠處的曹軍已經陣腳大亂,近兩萬人竟然一窩蜂似地向著大營方向狂奔而去。

  當先一騎策馬疾奔,赫然正是曹操!

  「操賊休走!」馬超急捨了魏延,縱馬來殺曹操,「留下命來!」

  曹操正策馬飛奔時,忽見一團白影從斜刺裡殺將出來,急抬頭看時竟是馬超,曹操這一驚非同小可,險些連屁都嚇將出來,情急之下竟勒轉馬頭落荒而逃,蔡中不知厲害舞槍來迎馬超,被馬超手起一槍挑落馬下,蔡和見狀大駭急催馬欲逃時,韓德拍馬殺刀一刀將其砍翻在地。

  再說曹操棄了大軍落荒而逃,所幸胯下坐騎爪黃飛電也是萬里挑一的良駒,馬超雖然窮追不捨,可急切間卻也難以追上,兩人正在大路上亡命追逐時,山後忽然轉出一枝軍馬,堪堪截住去路,為首一員大將跨馬橫槍,厲聲喝道:「操賊哪裡走?張繡在此等你多時了!」

  曹操只得棄了大路,改走小路。

  就這麼一會功夫,馬超已經堪堪追上,手起一槍往曹操背心擲來,曹操躲避不及正中背心,鋒利的投槍貫穿曹操身體之後餘勢未竭又刺穿了爪黃飛電地馬頸,爪黃飛電昂首發出一聲嘹亮至極的悲嘶,再往奔出十數步然後頹然倒地。

  馬超、張繡拍馬趕到時,曹操早已氣死身亡。

  馬超以銀槍梟下曹操首級挑起空中,仰天大喝道:「曹操已死!」

  張繡以及張繡身後涼軍將士紛紛跟著大吼起來:「曹操已死,曹操已死……」

  「曹操已死!」

  「曹操已死!」

  「曹操已死!」

  不到片刻功夫,嘹亮的吼聲已經響徹整個戰場。

  聞聽曹操伏誅,涼軍將士聲勢大振,而曹軍將士地士氣卻跌入谷低,負責斷後的藏霸所部很快就在永安守軍和西涼鐵騎地兩面夾擊下潰不成軍,藏霸亦力戰而死,聞聽曹操戰死,曹真急收拾殘部倉惶退往巫縣,沿途又有于禁、魏延、李嚴諸將率殘部前來匯合。

  快到巫縣時,恰好又遇上張郃殘軍。

  原來張郃在魚腹浦亦為張任所敗,各路敗軍到了巫縣一清點,出征時的三萬大軍已經折去七停有餘,只剩七、八千殘兵了。

  ……

  巫縣縣衙,諸葛亮道:「國不可一日無君,三軍不可一日無帥,請公子遵先主公遺詔,立即繼位!」

  于禁、魏延、李嚴諸將亦紛紛附和道:「恭請公子繼位。」

  曹真反手拔劍輕輕抹過左手掌心,頃刻間血流如注,曹真卻恍如未覺,厲聲喝道:「孤今日以血立誓,天地鬼神做證,有生之年必手刃馬超,報仇雪恥!」

  諸葛亮率先跪倒地塵埃,朗聲道:「叩見主公!」

  「叩見主公!」

  「叩見主公!」

  「叩見主公!」

  諸葛亮身後,于禁、魏延、李嚴諸將亦紛紛跪倒塵埃,縣衙大堂外,數千曹軍將士亦紛紛跪倒在地,倏忽之間,方圓數里之內除了曹真以外,再無站著之人。

  「都起來吧。」曹真肅手道,「西涼大軍隨時都可能追殺而至,不知諸位可有破敵良策?」

  諸將皆默然,獨有諸葛亮出列說道:「正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我軍雖敗,兵力折損甚巨,卻未必就是禍事,涼軍雖勝卻未必就是好事!」

  曹真道:「軍師此話何意?」

  諸葛亮道:「亮有一計,可退追兵。」

TOP

第351章 異姓涼王

  肥水東岸,涼軍大營。

  魯肅、蒯越興沖沖地進了大帳,向馬躍道:「主公,攔江鐵索已經打造完成,江邊的絞輪也已經安裝好了,現在只等東吳水軍上鉤了!」

  「嗯,好。」馬躍欣然道,「子敬和異度這是立了件大功呀,淮南的三百餘萬災民有救了!班師回朝之後孤定當上奏天子,予以重賞,哈哈。」

  「豈敢豈敢。」魯肅、蒯越同時搖頭道,「這功勞理當記在甘寧將軍身上。」

  「那是當然。」馬躍朗聲道,「甘寧將軍自然也是要重賞的。」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李肅忽然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伸手叫道,「大喜,大喜呀!」

  「哦?」馬躍聞聲轉身,問李肅道,「喜從何來?」

  李肅道:「剛剛接到西川捷報,少將軍、司馬懿率兩千鐵騎及時馳援永安,曹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大敗,三萬大軍折損大半,曹操他……」

  馬躍急道:「曹操如何?」

  李肅叫道:「曹操也被少將軍斬了!」

  「啊?」

  馬躍卻是茫然,半天沒有說一句話,心中卻慢慢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來,有歡喜,有遺憾,有惆悵,甚至還有些悲傷。

  從中平四年朱雋圍剿南陽黃巾開始到現在,馬躍與曹操之間的生死角逐不知凡幾,在穎川的時候兩人甚至還有過一次面對面的單挑!在長達十數年的角逐中,馬躍無時無刻不想著置曹操於死地,可每次都功虧一簣。今天曹操終於死了,馬躍卻忽然感到了深深地失落。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伴隨著曹操的殞落,與馬屠夫同時代的梟雄已經全部落幕,只有孫權、曹真這兩個小輩還在勉強支撐,蒼茫大地,錦繡江山,馬躍已經找不到他的對手了。幾乎是剎那間,馬躍感到人生已經失去了幾乎所有的樂趣,從此以後。他很難再找到惺惺相惜又深深忌憚的感覺了。

  一股濃濃的失落浮上心頭,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寂寞!

  李肅顯然無法體會馬躍此時的心情。有些愕然地問道:「主公,你怎麼了?」

  馬躍背負雙手,就像沒有聽到似地。

  根本沒有理會李肅,李肅正欲再說時,賈詡已經走上前來輕輕扯了扯李肅的衣袖,然後又使了個眼色,李肅會意,急與賈詡離了大帳,魯肅、蒯越心領神會,也跟著兩人離開了大帳,帳簾落下,大帳中的光線變得黯淡起來。

  帳外。賈詡道:「子嚴,看你剛才地表情既喜且憂,只怕不全是好消息吧?」

  「正是。」李肅道。「少將軍雖然斬殺了曹操,可在追殺荊州殘兵時候卻中了敵軍詭計。兩千西涼鐵騎幾乎折損殆盡,幸好張繡、張任率領後續大軍及時趕到,才拚死救出少將軍。」

  「啊?」賈詡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少將軍身經百戰,見過的陰謀詭計不知凡幾,如何會輕易中計?而且,身邊不是還有司馬仲達麼,怎會敗得如此之慘?這詭計究竟乃何人所設,竟如此厲害?」

  李肅道:「此人姓諸葛名亮,表字孔明,年僅弱冠。」

  「諸葛亮!」賈詡蹙眉道,「此乃何人?」

  李肅搖頭道:「這個不得而知。」

  「此人以弱冠之齡竟能挫敗少將軍?」賈詡蹙眉道,「不可小覷呀。」

  又問道:「現在西川情勢如何?」

  「曹軍殘兵已退還江陵。」李肅道,「不過少將軍身受重傷,已經無法領軍,張繡、張任等又不敢擅作主張出兵荊州,目前正據險要而守。」

  「嗯,據險而守是對地。」賈詡點頭道,「雖說曹操方死,曹真新立,荊州局勢未定,正是趁機進攻的絕佳時機,可眼下淮南局勢未定,三百餘萬災民還等著我軍賑濟,短時間內我軍的戰略重心還很難轉移呀,西川還是應該採取守勢為上,以免謀虎不成反為虎傷。」

  李肅道:「司馬仲達在信中也是這麼建議地,倒與軍師不謀而合。」

  ……

  肥水,怪石磯。

  薄薄的晨曦中,數百艘東吳艨衝、鬥艦正溯肥水而上,呂蒙全裝慣帶,按劍肅立船頭,清新的江風迎面吹拂,寒涼的露水已經濡濕了他的戰袍,前方不遠處的江面上,百餘艘走舸和十數艘艨衝正在江霧中若隱若顯,其中一艘艨衝的桅桿上掛著醒目的錦帆。

  錦帆賊,那就是錦帆賊!

  半夜時分,呂蒙得到消息,錦帆賊盡起大小戰船離開了逍遙津水軍大寨,正溯肥水而上,看樣子似乎是要協助涼軍步兵從肥水上游渡河,呂蒙當然不會讓涼軍如願,當即率五千水軍攔截,兩軍橫江激戰大半個時辰,錦帆水軍寡不敵眾,倉惶遁逃。

  呂蒙自然不願意放過如此良機,率東吳水軍緊追不捨。

  追逐到天亮時分,堪堪行至怪石磯,呂蒙極目望去,只見前方的江面正逐漸變得狹窄,兩岸的地形也開始變得複雜起來,草木叢生、怪石嶙峋。

  「周泰將軍。」呂蒙忍不住回頭問周泰道,「你對淮南地河道比本督要熟悉,前面地形複雜、山勢險峻,卻不知是到了哪裡?」

  周泰手搭涼篷張望片刻,答道:「都督,前面就是怪石磯了。」

  呂蒙蹙眉道:「怪石磯?」

  「嗯。」周泰點頭道,「怪石礬就是因為前方那片怪石而得名,肥水在這裡拐了個大彎,拐彎處的江面較窄。江底遍佈礁石,江面上到處都是漩渦,每年都有一些船只在這裡觸礁沉沒!如果不到萬不得已。就算是九江水賊也不願意走這段河道。」

  「拐彎?礁石?漩渦?」呂蒙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眼看東吳水軍就要進入怪石磯時,呂蒙忽然高舉右臂。厲聲喝道。「傳令。全軍停止前進!」

  按劍肅立呂蒙身後地徐盛不敢怠慢。急抬頭向桅桿上地旗令兵喝道:「傳令。全軍拋錨。停止前進!」

  「咦?」周泰愕然道,「都督為何下令停止前進?」

  「是啊。」蔣欽也道。「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可不能這樣放過錦帆賊!」

  「不對!」呂蒙搖頭道。「情形有些反常。這很可能是涼軍地詭計!」

  「詭計?」周泰不以為然道。「能有什麼詭計?難不成西涼鐵騎能殺到水面上來?」

  呂蒙肅手一指肥水兩岸嶙峋地怪石。向周泰道:「這裡地勢險峻,江面較窄。而且河底遍佈礁石。到處都是漩渦。如果要穿過這段河道。我軍勢必要減緩速度。小心翼翼地經過這片險灘!不知兩位將軍想過沒有。我軍在穿過這片險灘時。很容易受伏擊。」

  周泰、蔣欽對視一眼。又默然點了點頭。

  呂蒙又道:「這樣一來。涼軍只需在兩岸架起投石機。就能對我軍構成致命威脅了。」

  周泰問道:「那該怎麼辦?」

  呂蒙沉思片刻後說道:「先派一千人去探探虛實。」

  周泰抱拳道:「末將願往。」

  呂蒙欣然道:「那就有勞將軍了。」

  周泰大喝一聲縱身躍起。雄壯地身軀凌空兩個騰身輕飄飄地落到走舸船頭。旋即引刀喝道:「前軍將士聽令。攻擊速度……前進!」

  周泰一聲令下。三十艘艨衝以及五十艘走舸從大隊裡分了出來,向怪石磯迅速逼進。

  ……

  采石磯左岸。

  藏身怪石後地張燕見東吳水軍忽然停止前進。不由緊張地站起身來。環顧左右道:「怎麼回事?東吳水軍怎麼不往前進了?難道是發現什麼破綻了?」

  「不可能!」黑山舊將李大目圓睜銅鈴似地牛眼。應道。「弟兄們都隱蔽得很好。不可能被吳軍發現什麼破綻!吳軍真要發現了什麼破綻。那也一定是江右地幽州兵暴露了行蹤。」

  「對對對。大眼睛說得對。」于毒連連點頭道,「蘇由、張南那兩個王八蛋。做事笨手笨腳。一定是他們洩露了行藏。」

  「行了!」張燕蹙眉喝道。「有完沒完?」 

  「這不是說習慣了麼?」李大目、于毒撓了撓頭,嘿嘿笑道。「我們黑山賊和幽州兵打了十幾年地仗。在袁紹大將軍帳下時就不對付。到了馬丞相帳下還是不對付。」

  「閉嘴!」張燕厲聲喝道。「丞相雄才大略。豈袁紹可比?你們兩個今後要再敢亂說半句,休怪本將軍翻臉無情!」

  李大目、于毒見張燕動了真怒。不由凜然噤聲。

  這時候。黑山舊將左校忽然叫起來:「將軍。吳軍又有動靜了。」

  「哦。是嗎?」

  張燕聞聲回頭,果然看到近百艘大小戰船正向著怪石磯迅速逼近。不過東吳水軍地大隊船隻卻還是留在原地沒什麼動靜。張燕不由心頭一沉,抬頭望江對面地小山頭上望去,一面黑色地三角令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插在了山頂上。正迎風獵獵招展。

  張燕反手拔劍。厲聲喝道:「弟兄們。快把投石機架起來。填裝石彈,快!」

  「沙沙沙……」

  張燕一聲令下。覆蓋在投石機上用來偽裝地樹木雜草紛紛被拔落在地。倏忽之間。上百架投石機已經露出猙獰地真容。幾乎是同時,江對面地山上。田豫率領地幽州兵也紛紛掀去了投石機上地偽裝,開始了大戰前最後地準備。

  而此時。周泰率領地水軍小分隊卻還茫然不知。一頭扎進了涼軍精心設置的陷阱。

  「昂昂昂……」

  伴隨著激昂地戰鼓聲。密集如雨地巨石從江邊掠空而起。挾帶著尖銳地呼嘯向著周泰所率地水軍分隊惡狠狠地砸落下來。周泰大吃一驚,急揚刀厲吼道:「掉轉船頭,後隊改前隊。撤。快撤!」

  然而。已經晚了。

  只聽得「轟轟」兩聲巨響。兩塊巨石最先砸落。狠狠砸入江中。頓時濺起半天高地水柱。四濺地水花頃刻間將周泰淋成了落蕩雞。周泰甚至沒來得及抹去臉上地水花。又是十數塊巨石綿綿而至。重重地砸在他地身邊。

  頓時就在周泰所乘艨衝戰船地甲板上砸出幾個大洞。

  「將軍。不好了。」有小校倉惶從甲板下衝了上來。嘶聲道。「觸礁了。船艙進水了。啊呀……」

  小校話未說完。又一塊巨石凌空砸落。重重地撞在小校地腦袋上。小校慘嚎一聲。一顆頭顱頓時就像西瓜般綻裂開來。血雨和著腦漿濺了周泰滿頭滿臉。周泰來不及為死去地小校痛心。耳畔陡然響起銳厲地尖嘯。急閃身一躲。一塊巨石幾乎是擦著他地耳畔掠過。重重地砸斷了高聳地桅桿。

  爬在桅桿吊籃上瞭望地士兵頓時翻翻滾滾地栽進江裡,很快就被漩渦所吞噬。

  不過。東吳水軍終究是一支精兵,經過最初地慌亂之後很快就鎮定下來。在操槳手和舵手地奮力操控下。剩下地數十艘戰船迅速掉轉船頭。開始有條不紊地後撤。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變故陡生!衝在最前面地艨衝戰船的船身猛然一顛,居然停滯下來!

  守在船頭指揮地吳軍小校一個趔趄險些栽入江裡。有清晰地木板碎裂聲卻傳進了他地耳際,那聲音……分明是船壁碎裂地聲音!

  「怎麼回事?」小校迅速爬起身來,厲聲喝問,「觸礁了嗎?」

  「不,不是礁石!」有士兵倉惶大叫起來。「是攔江鐵索。天哪,是攔江鐵索!」

  「什麼?攔江鐵索!」小校大吃一驚。厲聲道,「快,立即以旗語稟報都督,我們撞上攔江鐵索了!」

  ……

  怪石磯不遠處地江面上。

  呂蒙眸子裡頓時掠過莫名地冷意。沉聲道:「果然有埋伏!」

  「還是都督神機妙算!」蔣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讚道,「要不是都督洞察先機,我軍可就危險了。」

  呂蒙微微頷首。沉聲道:「投石機固然厲害,卻不過在甲板上砸幾個大洞。就算是船艙被擊穿。也不足以對我軍地戰船構成致命威脅,傳令,將所有船隻分成十個小隊,輪番上前騷擾,引誘涼軍投石機攻擊,本督倒要瞧瞧,涼軍如此強度地攻擊又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哼!」

  「都督,不好了!」呂蒙話音方落,爬在桅桿上地小校忽然大叫起來,「周泰將軍傳回消息,船隊遇上攔江鐵索了,已經無法回撤!」

  「啊?攔江鐵索?」

  「攔江鐵索!」

  蔣欽、徐盛諸將聞言紛紛倒吸一口冷氣,呂蒙心中也是咯頓一聲,旋即大叫起來:「快,命令周泰將軍立即棄船!」

  「遵命!」

  小校轟然應諾,舉起一面三角令旗使勁地揮舞起來。

  「都督,這下糟了!」蔣欽向呂蒙道,「這攔江鐵索最是難纏,對水軍戰船地威脅也最大,要破解涼軍地攔江鐵索只有兩個辦法,要麼以運輸船運來步兵強行登陸,搶佔怪石磯兩岸地要寨,破壞涼軍地絞輪,將鐵索沉入江底,要麼派船隻靠上去,舉火升爐熔斷鐵索。」

  徐盛接著說道:「可是我軍步兵地戰鬥力實在是不敢恭維,姑且不說現在是否還能派得出軍隊,就算派來了,只怕也不是涼軍地對手,到時候非但奪不了兩岸地要寨,搞不好還要給我們水軍添麻煩!至於架爐升火,固然可以熔斷鐵索,可這樣一來戰船就成了涼軍投石機的活靶子了。」

  「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呂蒙臉色一變再變,終於仰天長歎一聲,頗有些落寞地說道,「敗了,我軍徹底敗了!」

  蔣欽、徐盛惑然道:「都督,此話怎講?」

  呂蒙歎息道:「本督是說,這次淮南之戰,我軍已經完敗!在涼軍絕對優勢地實力面前,大都督終究還是沒能力挽狂瀾啊,輸了,我們已經輸了!蔣欽,派一隊走舸上前把周泰和落水地將士接應回來,然後……撤兵回牛渚大寨。」

  「啊,回牛渚大寨?」蔣欽愕然道,「那我們不封鎖肥水了?」

  「已經沒有封鎖地必要了。」呂蒙黯然道,「如果破不了攔江鐵索,涼軍就能在上游輕易架起浮橋,浮橋一旦架起,廬江的糧食就能源源不斷地運進淮南,淮南地災民也將被疏散到廬江和兗、豫兩州,主公和大都督的算計已經完全落空了。」

  「我們已經盡力了……」

  呂蒙說此一頓,表情忽然變得輕鬆起來,沒能完成主公交待地任務,雖然有些愧疚,可話說回來,總算是不用眼睜睜地看著三百多萬災民死於瘟疫了。

  ……

  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0)五月。

  甘寧獻鐵索攔江之計,成功破解了東吳水軍對淮南郡地封鎖,從河北、關中、益州、南陽等地緊急調集地數十萬石軍糧通過怪石磯的浮橋源源不斷地運入淮南,同時,在魯肅、蒯越地組織下,將近兩百萬百姓陸續從淮南疏散至汝南、穎川、陳留諸郡。

  六月,馬躍遷陳登為淮南太守,又以二十萬河北降軍建淮南大營,一者屯田養兵,二者防範東吳。

  [異地屯田,始終是馬躍節制降軍地主要策略。]

  七月,馬躍上奏天子,表高順為征南將軍,假節,節制兗、豫、徐、揚四州軍務。

  八月,馬躍率十萬涼軍精銳班師回朝。

  ……

  洛陽北宮,德陽殿。

  漢獻帝滿心歡喜地向文武百官道:「諸位愛卿,朕今天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丞相已經破解了東吳水軍對淮南郡的封鎖,從各地調運地糧食、物資已經運進淮南,呵呵,淮南郡的數百萬受災百姓有衣穿、有飯吃了,再不必坐以待斃了!」

  「蒼天有眼,佑我大漢,老臣……在這裡恭賀陛下了。」

  漢獻帝話音方落,尚書蔡邕已經出列跪倒丹墀之上,說到情動處早已老淚縱橫。

  「恭喜陛下。」

  「賀喜陛下。」

  「大漢國運永昌……」

  群臣紛紛跑倒丹墀,三呼萬歲。

  「諸位愛卿快快請起。」漢獻帝連連肅手,示意眾大臣起身,待眾臣起身才接著說道,「今天,朕還有件大事想與諸位有卿商議。」

  宗正劉璋出列奏道:「不知是何大事?」

  漢獻帝道:「朕想破例封丞相為異姓涼王,不知妥否?」

TOP

第352章 朕心裡跟明鏡似的

  「陛下,祖制不可違,高祖遺訓不可廢呀!」漢獻帝話音方落,司徒孔融已經拜倒丹墀之上,以首頓地唱道,「自高祖立漢以來,凡異姓封王者不過區區九人,且皆為開國功臣,此後凡四百餘年,再無異姓封王,老臣以為此例斷不可開!」

  「陛下,司徒大人所言極是,不能異姓封王哪。」

  「是啊,萬不可開此先例呀。」

  「丞相功勞是大,可也沒到封王的地步啊。」

  「陛下,此例即開,國將不國呀……」

  孔融話音既落,司空孔胄、太常卿司馬防、太僕董昭、大鴻臚滿寵、少府司馬朗、大長秋陳矯、大司馬袁尚、驃騎將軍袁譚、車騎將軍袁熙、大司農杜幾、宗正劉璋等文武百官紛紛跪倒在地,齊聲附和,甚至連馬躍的岳父蔡邕和侍中甄逸也齊聲反對。

  放眼望去,滿殿文武除了光祿勳陳群、河南尹鍾繇等廖廖數人,絕大多數人都堅決反對封馬躍為異姓王。

  漢獻帝蹙眉道:「自董卓亂京以來,各地豪強並起、天下紛爭不息,百姓倒懸,皇綱失統,若非丞相力挽狂瀾,興義師以討不臣,焉有今日?如此蓋世奇功,凡兩漢四百餘年,何人堪比?寧不得封王邪?」

  司徒孔融道:「陛下,丞相爵至涼公,食邑兩萬戶已經位極人臣,不能再晉封了!」

  漢獻帝道:「朕意已決……」

  「陛下!」漢獻帝話未說完。司徒孔融便已經猛地站起身來,頷下白鬚竟無風飄起,厲聲喝道,「陛下若不遵高祖遺訓,一意孤行要封丞相為異姓王。老臣今日便撞死在金階之下!」

  「陛下!」

  「陛下!」

  「陛下!」

  孔融話一說出。孔胄、司馬防、蔡邕、司馬朗等人紛紛跟著跪倒。

  漢獻帝眼見郡臣洶洶,絲毫沒有讓步之意,雖心中不悅卻也只能收回成命,冷然道:「既如此。此事改日再議,今日廷議就到此為止,退朝!」

  說罷,漢獻帝再不理會滿殿文武。拂袖離去。

  天子既走,殿中群臣亦紛紛離去。不到片刻功夫,偌大地金殿上便只剩下了光祿勳陳群和司隸校尉鍾繇兩人,陳群環顧左右無人,便緊走幾步追上鍾繇低聲問道:「適才陛下欲封丞相為異姓王,百官皆反對。獨大人不曾反對。卻不知為何?」

  鍾繇淡淡一笑。反問道:「陳大人不也沒有反對麼?」

  「這……」陳群尷尬地笑笑,說道,「下官只是覺得丞相封王已經是勢在必行。」

  「呵呵。」鍾 微笑道,「陳大人是聰明人,自然不會跟著孔融、孔胄那些不識時務的人瞎起哄。嘿嘿。天子都有意要封丞相為異姓王了,就憑他們這些人也阻止得了?」

  陳群道:「這麼說。大人也是贊成封王嘍?」

  「封王?」鍾繇淡淡一笑,臉上忽然浮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抬頭看了看天。忽然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這天……就要變了。」

  ……

  虎牢關,馬躍軍帳。

  馬躍肅手示意賈詡、李肅、魯肅、蒯越四人坐下,然後說道:「孤今日把你們請來。是有件大事想和你們商量。」

  賈詡拱手作揖道:「主公請說。」

  馬躍道:「現在朝廷治下已經擁有雍、司、涼、青、幽、冀、並、朔、豫、兗、徐、益十二州全部,荊州南陽郡,揚州廬江、淮南二郡以及漠北大片遼闊的草原,大漢地疆域東西南北延綿數萬里。已經遠遠超過之前任何朝代、任何時期。」

  蒯越拱手道:「此皆丞相之功也。」

  「好了。」馬躍搖了搖手,說道,「孤今天不是來向你們顯功勞地。現在有個非常迫切、非常嚴重的問題擺在我們面前,那就是各州、各郡、各縣的官員空缺非常嚴重,河北四州四十餘郡,竟然缺了三十六名太守和一百六十多名縣令,其餘長史、主薄、功曹、都尉、縣尉、縣丞等官吏的缺口更是數以千計!」

  「兗、豫、徐州至今找不到合適地人選擔任刺史。由於缺乏刺史、郡守和縣令,這些地域政令混亂、治安糟糕,朝廷不得不派出大量軍隊長久駐守。對這些地域實施軍管。然而軍管終非長久之計。」

  賈詡察顏觀色,早已知道馬躍心中所思所想。遂道:「詡以為現在是時候實行全國性的科舉取士了!」

  「科舉取士?」

  「科舉取士!」

  魯肅、蒯越還是頭一次聽到這說法,不由面面相覷。

  李肅便解釋道:「所謂科舉取士是丞相首創的一種人材選拔機制,其核心內容就是兩級考試制度,先由各縣縣令對本縣讀書人進行一級考試,及格者為秀才,然後各郡太守對治下各縣的秀才進行二級考試,及格者為舉人,成了舉人就可以出仕了,這制度已在涼州、雍州、朔州試行多年,深受關中讀書人地推崇。」

  賈詡道:「事實上,丞相所創的科舉制還有第三級考試,那就是把各郡錄取地舉人集中到京城再進行三級考試,錄取者為進士!考取了進士就可以外放各縣擔任縣令長官,經過幾年鍛煉若果有才幹者,便可以升任郡守。」

  「這個……」魯肅疑惑道,「難道庶民也可以參加考試嗎?」

  李肅道:「只要是漢人,不論庶民、士人,全都可以參加考試。」

  蒯越道:「這不是亂了禮數了嗎?」

  「禮數?何為禮?」馬躍冷然道,「非要分出高低貴賤才是禮嗎?同為大漢百姓。同為大漢子民,為何非要劃分三、六、九等呢?子敬、異度固然出身士族,可孤想請問兩位,你們祖上難道就不是起於寒微嗎?」

  「這……」

  蒯越、魯肅頓時語塞。

  馬躍長身而起,負手冷然道:「好地禮數能教化萬民。自然應當遵循。可這些不好的禮數,孤卻非要破除不可,孤就是要以實際行動告訴天下所有的讀書人,只要他們有學問。有才幹,不論出身寒微還是高貴,都有機會當官!孤要唯才是舉!」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典韋忽然踏帳而入。抱拳喝道,「光祿勳卿陳群帳外求見。」

  「陳群?」馬躍沉聲道。「宣他進來。」

  「遵命。」

  典韋抱拳一揖,轉身離去。

  不到片刻功夫。

  身材修長、形貌俊朗的陳群就飄然入內,向馬躍施施然一揖,朗聲道:「下官陳群。參見丞相。」

  「呵呵。長文免禮。」馬躍肅手道。「來來來,過來坐。」

  「謝丞相。」

  陳群抱拳一禮。行至右側蒯越下首落座。

  馬躍道:「長文從洛陽不遠百里前來虎牢關,不知有何要事?」

  陳群看看賈詡等人。欲言又止。

  馬躍道:「長文但說無妨。」

  陳群遂道:「下官此來,實有一事相稟。」

  馬躍道:「何事?」

  陳群道:「天子欲封丞相為異姓王,不過卻遭到了以司徒孔融為首地文武百官的堅決反對!只有下官及河南尹鍾繇大人等少數人支持天子,不過人微言輕。因此不敢在廷議時妄加評議。竊以為事關重大,故而連夜趕來虎牢關告知丞相。」

  馬躍淡淡一笑,說道:「長文費心了,呵呵。」

  「為丞相效勞,乃下官份內事耳。」陳群說此一頓,臉色忽轉嚴肅,說道,「群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馬躍道:「但說無妨。」

  陳群道:「正所謂天下本無主。乃有德者居之,前後兩漢凡四百餘年,歷二十四帝,委實氣數已盡,今丞相內攘四夷,外拓疆士,威震海內,功鑠古今,縱秦皇漢武亦有所不及。何不順應天意代漢而立?」

  馬躍臉色一變,喝道:「長文慎言!」

  陳群卻不以為意。接著說道:「今天下兵權盡歸丞相所有,代漢而立可謂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唯所憂者,無非滿朝文武地口誅筆伐,群夙夜深思,偶有小得,草擬九品中正制,或可助丞相掃清障礙!」

  「夠了!」馬躍拍案喝道,「長文若再敢胡言亂語,休怪孤翻臉無情!」

  ……

  洛陽,皇宮後苑。

  益陽公主劉明向漢獻帝劉協襝衽一禮,唱道:「見過皇上。」

  「皇姑免禮。」劉協急肅手示意劉明起身,說道:「朕派人將皇姑請進宮來,沒別地事情,就是想和皇姑聊聊家常。」

  「唉。」劉明聞言輕輕一歎,問道,「陛下今年應該二十歲了吧?」

  劉協道:「正好二十。」

  「該行冠禮了。」劉明道,「而且也該納妃了。」

  劉協道:「國事未定,朕哪有心思納妃。」

  「這點你可不如涼公。」劉明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道,「雖然國事未定,可涼公卻從未停止過選美納妾,這些年涼公常年征戰在外,每到一地都會帶回許多年輕美貌地女子,現在呀,養在涼公府中的深閨怨婦都有好幾百了。」

  劉協微微一笑,說道:「看來皇姑對丞相也是心有不滿哪。」

  「妾身哪敢心有不滿。」劉明粉臉上掠過一絲苦澀,苦笑道,「人老珠黃了,比不過那些年輕女孩子了,皇上你都不知道,公府中那些個騷狐狸聽說涼公就要班師回朝了,一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嘖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這事朕可幫不了你。」劉協勸道,「男人嘛,風流些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丞相位極人臣,還是天下人心中地英雄,皇姑還是想開些吧。」

  「早就想開了。」劉明自嘲道,「現在呀,妾身地心思全在姬兒身上,只盼著姬兒快樂成長。將來長大了選個如意郎君,不管是官宦人家還是豪門富商。哪怕是升斗小民也行,就是有一樣,絕不能像姬兒父親那樣四處留情。」

  劉協掩嘴偷笑,旋即正了正臉色向劉明道:「其實。朕是有件正事情想問問皇姑。」

  劉明道:「什麼事情?」

  劉協道:「朕想封丞相為異姓王,可滿朝文武都反對……」

  「你想封涼公為異姓王?」劉明神色一凝,沉聲道,「皇上,這你可要想清楚了。」

  「其實。朕早就想清楚了。」劉協幽幽一歎,說道,「比任何人都清楚。」

  劉明道:「皇上地意思是……」

  「沒什麼。」劉協避開話題道,「朕就是想問問皇姑。該不該封丞相為異姓王。」

  「這事賤妾還真說不上來。」劉明苦笑道,「還是皇上自己做決定吧。」

  ……

  虎牢關。

  陳群、李肅、蒯越、魯肅已經離去,大帳裡只剩下了馬躍、賈詡兩人。

  賈詡道:「陳群的話雖然大逆不道。可他所提出地九品中正制卻非常有見地,詡以為沿襲自秦朝的三公九卿制在很多地方都不盡合理,比如機構鬆散。職權重疊或者缺失。官員辦事效率低下。而陳群提出地九品中正制卻可以很好地彌補這些缺陷。」

  「呵呵。」馬躍道,「陳群地九品中正制的確不錯。不過孤卻有個更好地想法。」

  「哦?」賈詡欣然道,「主公還有更好地想法?」

  「這還得感謝陳群提醒了孤啊。」馬躍道。「讓孤想到了三省六部制,不過考慮到實際情況,可能得改成三省八部制!」

  「三省八部制?」賈詡聽得滿頭霧水,問道。「何為三省八部?」

  馬躍道:「所謂三省就是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所謂八部就是尚書省下屬的兵(國防部)、工(建設部)、禮(教育部)、吏(人事部)、農(農業部)、商(商務部)、刑(公安部)、戶(民政部)八部。」

  賈詡道:「三省八部地具體分工呢?」

  馬躍道:「中書省地職責是輔助丞相進行決策,決定國家大事,而門下省地職責是負責對中書省地決策進行核查,以確定其準確性和可行性,尚書省地八部尚書則具體負責執行中書省的各項決策!」

  [作為現代人,馬躍雖然知道三省六部制,可對於這個制度的理解還是有所偏差,事實上三省長官並非丞相佐官。而是把丞相的職權瓜分了。]

  「原來如此。」賈詡恍然大悟道,「這樣一來,天下政令皆出自丞相之手,無論是官員地任免陞遷還是軍隊的委派調動,都必須經過丞相地許可,久而久之,天下郡守、縣令皆出自丞相門下,各軍將領亦是丞相門生,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呵呵。」

  「那是以後地事情,以後再說。」馬躍淡淡一笑。接著說道,「當務之急是立即強制推行科舉制,選拔大量的官員,孤打算在半年之內完成治下各州、郡、縣的官員任免,然後用兩年時間穩定局勢,待治下各州局勢穩定再起兵南下,以雷霆之勢掃滅曹、孫餘孽。」

  賈詡道:「主公是說……強行推行科舉制?」

  「嗯。」馬躍點了點頭,目露肅殺之色,沉聲道,「讓馬岱率兩萬西涼鐵騎進駐西園,確保秋闈順利舉行。」

  賈詡點了點頭,肅然道:「明白了。」

  ……

  洛陽,漢獻帝寢宮。

  伏皇后一覺醒來,忽然發現天子正站在窗前望著天上地明月發呆,略顯瘦削的背影在月色下拖出長長的影子,人影相守,看上去竟是如此的孤獨。

  「陛下。」伏皇后將一襲錦袍輕輕披到劉協身上,柔聲說道,「你怎麼起來了?」

  劉協輕歎一聲,喟然道:「朕睡不著。」

  伏皇后道:「陛下有心事?」

  劉協輕輕地嗯了一聲。

  伏皇后道:「臣妾能聽聽嗎?」

  劉協忽然問道:「皇后,朕問你,雍、司、涼、朔各州在丞相治下如何?」

  伏皇后道:「那還用說,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自從丞相把陛下迎還東都之後,原本破敗不堪地洛陽城在短短地數年間就恢復如初,現在洛陽城的大街上每天都是車水馬龍、往來客商絡繹不絕,聽父親(伏完)說,現在地東都比之前任何時期都要繁榮哪。」

  「是啊。」劉協點了點頭。慨然道,「可這都是丞相的功勞啊,如果不是丞相,東都洛陽又豈能有今日?洛下各州又豈能今日之盛況,天下百姓又豈能過上富足地生活?朕前思後想,當真是感慨良多啊,皇后,你說為人君者。最重要的是什麼呢?」

  伏皇后道:「臣妾以為身為人君,首重仁孝。」

  「不。」劉協搖了搖頭,說道,「若說仁孝,歷代先皇不乏仁義之君。亦不乏孝悌之君,可為何不能大治天下,不能像丞相這般讓治下百姓過上富足的生活呢?為何不能像丞相治下的洛陽般煥出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機呢?這又是為什麼呢?」

  伏皇后道:「這個……陛下怕是要去問丞相了。」

  「是的,總有一天朕會問丞相的。」劉協道,「不過,卻不是現在。」

  伏皇后訝道:「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劉協道,「只有經歷過顛沛流離,才知道安定的生活是多麼可寶,只有品嚐過饑寒貧苦,才知道富足地生活是多麼不易,皇后,朕雖然年輕,可並不糊塗,朕這心裡跟明鏡似地。朕其實什麼都明白!可朕的滿朝文武卻不明白,朕真替他們擔心啊……」

  伏皇后被劉協說得一愣一愣地,有心問兩句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

  襄陽,曹真公府。

  曹真正與諸葛亮、程昱、劉瞱、賈逵等議事。

  劉瞱道:「細作回報,天子有意封馬屠夫為涼王,不過由於朝中百官堅決反對此事遂不了了之,不過瞱以為馬屠夫班師回朝之後,勢必會有佞臣為了討好馬屠夫重開此議,馬屠夫手握重兵、積威甚深。到時候那幫貪生怕死的朝官是否還有膽量當著馬屠夫地面表示反對,可就難說了。」

  諸葛亮道:「封王之事。只怕是板上釘釘了。」

  程昱也道:「孔明所言極是,就算文武百官反對又能如何?」

  賈逵道:「馬屠夫一旦封了涼王,名義上可就壓過主公了,逵以為主公也應該自領楚王。」

  「自領楚王?」諸葛亮搖頭道,「不不不,這樣做恐遭天下人非議,亮以為主公應該上奏天子,表孫權為吳王,孫權必會投桃報李,表主公為楚王,一旦馬屠夫真的晉封涼王,那麼孫權晉封吳王,主公晉封楚王也就水到渠成了。」

  諸葛亮的言下之意就是說,封王之事最好不要自己提出來,如果由孫權代替曹真上奏朝廷那就順理成章了,至於朝廷是否答應,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現在誰都知道朝廷已經完全處在馬屠夫的掌控之下,馬屠夫可以說自己是奉旨討賊,孫權、曹真也可以反過來說奉密詔清君側。

  反正這是一筆爛帳,誰是王誰是寇誰說了都不算,只能看最後的結果。

  「這辦法不錯!」程昱讚道,「昱以為應該趁熱打鐵,派使者前往秣陵以結好東吳。」

  「好,此事就這麼定了。」曹真說此一頓,向劉瞱道,「那就勞煩子揚出使一趟東吳吧。」

  劉瞱急起身抱拳道:「瞱領命。」

  「嗯。」曹真點了點頭,環顧眾人道,「現在該議議今後的戰略了,眼下我軍所面臨地局勢非常嚴峻哪,南陽屯著徐晃的十萬大軍,隨時都可能揮師南下,永安又集結了張繡、張任五萬大軍,如果這兩路涼軍同時出兵,兩面夾擊荊州,荊州可就危險了。」

  諸葛亮道:「主公不必擔憂,亮以為三年之內涼軍是不會大舉南下的。」

  程 問道:「何以見得?」

  諸葛亮道:「在淮南與東吳一番惡戰,涼軍的損失雖然微乎其微,可糧草輜重的消耗卻極其龐大,尤其是為了安置淮南郡數百萬受災百姓,更是耗盡了治下各州幾乎所有的存糧!沒有三到五年的積累,涼軍根本不可能大舉南下。」

  曹真道:「也就是說,我軍還有三到五年時間的準備?」

  諸葛亮道:「最多五年,最少三年。」

  曹真道:「那麼,我軍的當務之急是什麼?」

  諸葛亮道:「當務之急是訓練水軍,爭取在三年之內訓練出一支精銳水軍!這支水軍地兵力可以不必太多,但一定要紀律嚴明、作戰勇敢,尤其重要的是裝備一定要精良!不知諸位有沒有想過,馬超所率西涼鐵騎的進攻為何如此犀利?在西涼鐵騎的鐵路旁下,黃忠將軍所率的南陽士卒竟不堪一擊!」

  曹真問道:「為何?」

  諸葛亮道:「因為西涼鐵騎紀律嚴明,作戰勇敢,他們裝備了最堅固的鐵甲,最精良的兵器,尤其是他們的投槍更是令人印象深刻,那簡直就是我軍將士的噩夢!」

TOP

第353章 馬超病故

  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0)八月,馬躍班師回朝。

  次日,德陽殿。

  百官班前獨設一把交椅,卻是天子賜給丞相坐的,馬躍雙目微閉四平八穩地坐在上面。

  底下百官洶洶,恰逢一年一次的大朝議,各地刺史多有回朝述職者,如冀州刺史審配、青州刺史辛評、并州刺史辛毗、幽州刺史逢紀、朔州刺史沮授、涼州刺史傅燮、雍州刺史法真、益州刺史張松、司州刺史高幹等地方大員亦赫然在列。

  文官班中,賈詡使了個眼色,冀州刺史審配會意,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天子肅手道:「所奏何事?」

  審配道:「冀州治下十郡三國空缺郡守六人,國相兩人,各郡國治下一百六十七縣空缺縣令(長)共計一百零九人,如此龐大的官員空缺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冀州政令的通達和社會的穩定,臣懇請陛下從朝官中挑選能幹之士外放郡守、縣令長。」

  「臣有本奏。」

  「臣也有本奏。」

  「陛下,臣亦有本奏。」

  審配話音方落,青州刺史辛評、并州刺史辛毗、幽州刺史逢紀也相繼出班跪倒於地。

  天子問道:「所奏何事?」

  辛評道:「青州空缺郡守七人,縣令長九十六人。」

  逢紀道:「幽州空缺郡守五人,縣令長七十九人。」

  辛毗道:「并州空缺郡守三人,縣令長三十六人。」

  「這……」天子不禁將目光轉向司徒孔融,說道。「冀、並、幽、青四州空缺郡守國相凡二十三人,縣令長三百餘人,新定的兗、豫、徐州以及淮南、廬江郡的官員缺口豈非更加嚴重,孔愛卿,不知朝中郎官可有多少人?」

  孔融為難道:「啟奏陛下,朝中郎官僅三十九人。」

  孔融話音方落,馬躍嘴角不禁浮起了一絲冷笑。

  自黃巾之亂始,關東各州戰亂不休,各州郡地士族不是死於兵災就是流亡到了京畿洛陽,以致於洛陽成為漢末時天下士族的聚集地。然而不幸的是,董卓、劉備先後兩次亂京,大肆殺戳京中士族,給士族門閥的力量構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此後關東即陷入連年戰亂,到了馬躍平定淮南時,關東士族的數量已經百不存一。僥倖沒有死於兵災的也大多避往江東、荊州等地。只有相對安定的益州、荊州和揚州的士族數量不減反增,然而曹真、孫權不可能讓荊、揚兩州的士族來洛陽當官。馬躍也不會讓益州士族走出西川。

  現在,洛陽朝廷正面臨無士可征地窘境。就算是朝中百官,也多有官員空缺。更不要說各州郡的地方官了,顯然,除了開科取士選擇官員已經別無選擇了。

  「什麼?」天子失聲道。「朝中郎官僅三十九人?就算把這三十九人全數外放,也填補不了關東各州郡如此龐大的官員缺口啊,這該如何是好?」

  賈詡再次使了個眼色,光祿勳卿陳群會意,出班奏道:「陛下,臣有對策可彌補各郡縣的官員缺口。」

  「哦,是何對策?」天子欣然道,「愛卿快快道來。」

  陳群道:「欣聞青州大儒管寧有八百弟子,在朔州、涼州、雍州廣開學館,傳道授業,至今已逾十數年矣,今關中飽學之士已逾數千人眾,陛下何不下詔從中擇其賢能者派放關東各郡、縣為郡守、縣令長呢?如此一來,既可以提升天下讀書人讀書的積極性,又可以解決地方官員的空缺,豈不兩全齊美?」

  「陛下,不可!」陳群話音方落,孔融急出班跪於金階之下,厲聲反對道,「關中讀書人雖多,卻大多出身寒微,乃是庶人,自古士庶有別,豈可一概而論?若大量起用庶人為官,非但與禮儀不符,且置天下士人顏面於何地?」

  孔融話音方落,朝中百官紛紛點頭,大有出班附議之勢。

  眼看情勢就要失控,馬躍突然長身而起,厲聲喝道:「孔融!」

  馬躍這一聲斷喝,猶如一聲炸雷在金殿上生生炸響,百官地議論聲便嘎然而止,整個大殿上顯出死一般地寂靜,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馬躍身上。平時朝議,馬躍一般很少發表意見,既便發表意見也是輕聲細語,今日驟然疾言厲色,頓時百官驚駭。

  孔融也不免心中凜然,勉強抱拳道:「丞相有何見教?」

  馬躍不緊不慢地說道:「孤以為陳大人地建議非常合理,司徒大人以為呢?」

  說此一頓,馬躍緩緩轉身,面向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淡淡地問了一句:「諸位大人以為呢?」

  河南尹鍾繇跨步出班,跪地奏道:「陛下,臣完全支持陳大人所言。」

  「臣支持陳大人所議。」

  「臣也支持。」

  「臣支持……」

  鍾繇話音方落,各州刺史紛紛出班跪倒丹墀之上,甚至連朝中文武百官也跪倒了一大半,孔融回頭望去,悲愴地發現除了司空孔胄、尚書蔡邕、侍郎甄逸等廖廖數人之外,滿朝文武大多已在丞相馬躍地淫威之下選擇了屈伏。

  天子唯恐孔融、孔胄不識時務以死相諫,急肅手道:「既如此,朕准奏。」

  「陛下聖明。」

  馬躍回頭向天子拱了拱手,轉身入座。

  天子又向陳群道:「陳愛卿,這關中飽學之士不下數千人,空缺官員卻只有數百人,不知道這官員該如何選拔呢?」

  「考試。」陳群不假思索地答道,「開科取士!」

  「開科取士?」天子不解道,「如何開科?」

  陳群道:「文官選拔開文科,考儒學、法學、格物、算學諸科目。武官選拔開武科,考技擊、箭術、騎術、兵法諸科目,文科、武科各設天、地、人三榜,每榜各取百名,天榜賜進士及第,地榜賜進士出身,人榜賜同進士出身……」

  陳群將昨夜與賈詡、李肅一番密議後商定的開科取士法娓娓道來。

  天子及滿朝文武雖然聽得新鮮卻也清楚明瞭,單就開科取士本身而論,的確算得上最公平地官員選拔模式,不過唯一讓百官無法接受的是。這開科取士選拔官員地方法一旦實施,士族就將永遠失去高高在上的貴族身份,從此不得不與庶民平起平坐了。

  唯士族為尊,將變成唯讀書人為尊。

  事實上,陳群向馬躍所獻的九品中正制是討好拉攏士族的極端。而馬躍自己想出來地科舉制則是打壓削弱士族的極端!這兩個方法雖然南轅北轍,對士族地態度更是天差地別,可目的卻是一致地,那就是要把馬躍推上帝位。

  九品中正制是討好士族,以維護士族利益換取士族的支持。

  科舉制則是通過扶持出身寒微地讀書人上位,以換取天下讀書人地支持。

  在馬躍之前。士族幾乎就是天下讀書人。天下讀書人就是士族。這兩者是合二為一的,可在馬躍佔領關中之後。情形就發生了根本性地變化。正所謂無商則不富。馬躍不遺餘力扶植工商業的發展。使關中百姓地生活條件得到了極大改善。

  擁有富足生活之後。寒門子弟便也擁有了求學地物質基礎,再加上管寧八百弟子遍地開花式地興辦私熟。最終導致關中出現了數以萬計的寒門學子。尤其是傅燮、法正在雍、涼兩州首先試行開科取士、從讀書人中選拔地方官員之後。寒門子弟地讀書熱情更是空前高漲。

  到現在,士族因為戰亂而凋零。寒門讀書人卻因為關中大治而成千上萬地出現,此消彼長之下,寒門學子已經佔據壓倒性地數量優勢。施行科舉取士的條件已經完全成熟,這也正是馬躍敢於無視天下士族地反對而斷然施行科舉制度的最大原因!

  只要馬躍以軍隊牢牢把持住政權。熬過最初的幾年,待科舉出身的寒門子弟在各州、郡、縣地官場上站穩腳跟。馬躍治下的士族殘餘勢力也就翻不起什麼風浪了!正所謂經濟基礎決定政治制度,現在關中地經濟發展水平已經讓絕大多數寒門子弟都念得起書了,那麼科舉制度地施行也就水到渠成了。

  由於丞相馬躍地高調支持,絕大多數官員懼於馬躍淫威選擇了倒戈支持。

  司徒孔融、司徒孔胄、尚書蔡邕和侍郎甄逸等少將官員雖然激烈反對。卻是獨力難支,最終天子下詔遍發公文至全國各郡、縣,但凡想求取功名的,不論出身士族還是出身庶族,不管文生還是武生,都可以進京赴試,「秋闈」日期定在十月下旬。

  第一屆主考官自然是由馬躍親自擔綱。

  主考官這個位置當真是舉足輕重,馬躍雖然沒什麼文化,可小時候看越劇還是看過不少地,知道進京趕考考中狀元之後是要拜恩師地,戲中地恩師一般都會是宰相,這樣一來新科狀元也就成了宰相門生,這些門生對宰相的忠誠度是很高地。

  設想一下,如果天下官員皆出自丞相馬躍門下,將來馬躍稱帝還會有阻礙嗎?

  除了試行科舉制度,天子還一併下詔晉封馬躍為涼王,增邑十萬戶,朝中百官再次倒戈,孔融、孔胄等人雖然堅決反對,卻已無力回天。

  ……

  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0)八月十五,天子正式敕封馬躍為涼王,賜九錫。

  九月,曹真上奏天子表孫權為吳王。

  十月,孫權上奏天子表曹真為楚王。

  十一月,孫權將年僅十歲地幼妹孫仁(孫尚香、弓腰姬)下嫁曹真,吳、楚兩家正式結盟。

  ……

  漢獻帝建安十四年(201年)。

  正月,益州刺史張松設計,挑唆五溪蠻舉兵反叛。

  二月,曹真以張遼留守襄陽。以諸葛亮為軍師親率三萬大軍征討五溪蠻。

  五月,楚軍大破五溪蠻,盡收其眾。得精壯一萬。

  ……

  六月,曹真採納諸葛亮之計,挑唆南中蠻人叛亂,益州南部永昌、建寧、越巂、牂牁、犍為五群番人皆反。番王孟軻(孟獲父。杜撰)統率十萬番兵連克十數城,兵鋒直逼蜀郡屬國,西陲諸羌也多有反叛,舉兵連結南蠻,兵勢浩大。

  七月,蜀將張任征南中,因天氣炎熱、水土不服。將士多有患疾者。失利。

  九月。益州刺史張松設計誘殺番王孟軻於成都城下,叛軍大敗。

  十月,番王孟獲捲土重來,賊勢復起。

  十一月,五溪蠻起兵響應,威脅西川。

  十二月。楚將張遼率軍兩萬進駐夷陵。威脅魚腹浦。張松急以八百里加急向洛陽告急。

  ……

  洛陽,涼王府。

  除夕夜。正是閤家老小團圓地時候。涼王府內張燈結綵。下人僕婦們往來穿梭。正忙得不亦樂乎,金碧輝煌的大廳內。馬躍身披滾龍王袍據案而坐。

  大門外人頭攢動。整整齊齊地排列著馬躍地幾十位誥名妃子以及百餘位兒女。

  馬躍地女人數以百計,不過絕大多數都是沒身份、沒地位又沒有兒女地三沒姬妾。自然也就沒有資格出現在這種正式地場合。

  悠揚悅耳地音樂聲中,正妃劉妍款步走進大廳,劉妍左手牽著嫡長女馬月。右手牽著次子馬安,左首落後一步還跟著嫡長子馬征。此時地馬征已經十八歲,早已經成為昂藏少年了。與馬躍相比,馬征少了幾份驃悍氣息卻多了幾份儒雅風流。

  不過一對眸子卻完全繼承了馬躍的基因,又黑又亮,光彩奪人。

  小丫頭馬月也已經十二歲了。出落得越發嬌俏可愛,也許是第一個女兒地緣故,再加上馬躍畢竟是現代人,對馬月就多了些格外的溺愛。

  「去吧。」劉妍拍了拍馬月和馬安地小腦袋,說道,「快去向你們父王請安。」

  馬征帶著弟弟妹妹上前一步,向馬躍恭恭敬敬地跪下,朗聲唱道:「孩兒給父王請安,恭祝父王身體康泰、福壽永享。」

  「呵呵呵……」馬躍連連肅手道,「起來,都起來吧。」

  「謝父王。」

  馬征頓首再揖,然後起身恭恭敬敬地立於一側。

  馬月、馬安卻早已經嘻嘻笑著投進了馬躍懷裡,馬月個高伸手摟住了馬躍脖子,馬安年幼腿短一伸手只勉強抱住馬躍的大腿,嘴裡便「父王抱,抱抱」地叫個不停,馬躍直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也許是上了歲數的緣故,馬躍對嫡次子馬安的要求遠沒有馬征那般嚴格。

  「來,月兒,這個給你。」

  馬躍打開身邊桌案上地錦匣,從裡面拿出一對鐲子遞給馬月。

  「哇,好漂亮的鐲子。」

  馬月歡天喜地地接了過來,摟著馬躍脖子親了一口,然後迫不得已地往手腕上戴,抱著馬躍大腿的馬安不高興了,嘟著小嘴抗議道:「父王,孩兒也要,孩兒也要嘛……」

  「好好好。」馬躍笑著彎下腰來,將馬安一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從桌上打開另一隻錦匣,從裡面拿出一把精緻地小弓遞到馬安手中,笑道,「看,父王給你準備了什麼?」

  「哇,弓!」馬安驚喜地叫出聲來,抱著小弓左瞧瞧右看看,一副愛不釋手地樣子,忽然又回頭沖馬征一笑,小臉上儘是崇拜和仰慕的表情,「將來長大了,安兒也要像大哥一樣一箭射穿天上地大雁。」

  「呵呵。」馬躍忍不住摸了摸馬安的小腦袋,笑道,「安兒將來長大了肯定是位了不起地大將軍,說不定將來還能率領大軍一直殺到西方去。」

  馬安興奮地舉起小弓,奶聲奶氣地大叫道:「哦,安兒將來要當大將軍……」

  「好了,快別鬧了。」劉妍上前抱過馬安,又向馬月道:「月兒,快帶弟弟去玩,外面還有好多弟弟、妹妹等著向你父王拜年呢。」

  馬月嘟起小嘴,帶著馬安不情不願地轉進了屏風後面。

  馬躍這才拉下臉來,表情嚴肅地問馬征道:「在鄴城這一年多,武藝可曾荒廢?」

  馬征恭恭敬敬地應道:「孩兒牢記父王的教誨每日勤練武藝。從不敢或時而廢。」

  「唔。」馬躍伸手捋了捋頷下日見濃密地柳須,又問道,「說說吧,這一年多在鄴城向審配大人學習治理內政,你都有些什麼心得?」

  馬征想了想,答道:「孩兒以為朝廷是舟,百姓是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是故朝廷一定要體恤百姓,絕不可橫徵暴斂。更不可毫無節制地攤派瑤役。百姓富足則國家富足,國家富足則後勤充足,後勤充足則軍隊強盛,軍隊強盛則國家強盛,是故,百姓實為國家強盛之根本。」

  「嗯。好。」馬躍臉上露出一絲難得地欣慰。

  讚道,「小小年紀就能有這番見解。足見在河北這一年多,你是用心去觀察。用心去學習了,總算沒有辜負父王的一番心血。」

  馬征忙道:「這都是父王教誨有方。」

  「好了。你心中也不要太得意。」馬躍擺了擺手,說道,「要知道學無止境。你現在這點見識根本不算什麼,你要學習地東西還多著呢,還要多向幾位老師尤其是賈詡先生請教。過完年就不必去鄴城了,就留在洛陽吧,你母后最近身體不太好,有時間就多陪陪她。」

  馬征恭聲道:「孩兒領命。」

  馬躍道:「好了,下去吧。」

  馬征拱手再揖,躬身退出了大廳。

  正妃劉明又帶著馬姬進來向馬躍請安,本來以劉明的長公主身份完全應該獨享正妃尊榮,可遺憾的是她的肚子不爭氣,馬屠夫沒少在她肚子上耕耘,可最後只整出個小丫頭,就是現在站在劉明身邊的馬姬,馬姬完全繼承了她母親的美貌,將來長大了顯然是個萬里挑一的美人胚子。

  「來,姬兒過來父王抱。」

  馬躍伸出將馬姬抱到膝上,馬姬便摟著馬躍脖子甜甜地喚了聲父王,直叫得馬躍魂都酥了,要說馬躍明顯喜歡女兒多一些,每天在王府裡看著那群兒子雞飛狗跳,馬躍整個頭都大了,可只要看到馬月、馬姬這些個粉妝玉啄的女兒,馬躍心中所有地怒氣頃刻間便會煙消雲散。

  馬躍送了馬姬一串西獻進獻的珠花,小丫頭跟著劉明歡天喜地去了。

  接著進來向馬躍請安的是側妃鄒玉娘和乃真爾朵,兩女身後還跟著馬戰、馬揚、馬起哥仨,乃真爾朵雖是番妃,可母憑子貴,馬戰怎麼說都是涼王次子,雖說王子只有一個,可馬戰怎麼說都是世子,乃真爾朵身份自然也就跟著尊貴起來。

  馬戰哥仨一字排開,抱拳恭聲道:「孩兒恭祝父王身體康泰、福壽永享。」

  「好好,很好。」馬躍連連肅手,對馬戰哥仨的態度明顯要比對馬征隨和多了,笑道,「好啊,一個個都長成大小伙子了,尤其是戰兒你,嗯,壯得像頭小牛犢,聽許你的武藝也是進境神速,都可以和典韋將軍打成平手了,哈哈,過不了兩年就能跟老子上戰場了。」

  馬戰聞言大喜,急單膝跪地朗聲道:「孩兒謹遵父王之命。」

  「咦……」馬躍一愣,旋即大笑道,「你這孩子,竟然跟父王耍起心眼來了,哈哈,好,難得你有心,下次出征時,父王一定帶你出征如何?」

  「謝父王。」馬戰頓首再拜道,「孩兒早就盼著這天了。」

  「好了。」馬躍揮了揮手,向馬戰哥仨道,「你們都是男孩子,而且已經到了舞勺之年(13~15),父王就不送你們禮物了,父王只要你們牢牢記住一條,兄弟之間一定要互親互愛,一定要團結,兄弟就像一隻手的五個手指頭,只有握在一起打出去才有力量。」

  馬戰哥仨恭聲道:「孩兒謹記父王教誨。」

  「好了。」馬躍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剩下地兒子們正欲進入大廳向馬躍請安時,典韋忽然疾步匆匆進了大廳,附著馬躍耳畔低聲說了幾句,馬躍一聽頓時臉色大變,厲聲道:「當真?」

  典韋黯然點了點頭,應道:「當真。」

  「快!」馬躍想也不想,立刻下令道,「備馬,去征西將軍府。」

  說罷,馬躍再不理會大廳外等候地貂蟬、月奴兒、阿姿古麗、大喬、小喬、蔡琰諸女以及她們所出的數十位兒女,急奔大門而來,甫至大門外,典韋已經將馬躍地坐騎牽來,馬躍急翻身上馬,在典韋和數十家將的簇擁下奔著征西將軍府去了。

  征西將軍府,此時已經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馬躍匆匆趕到征西將軍府外時,馬岱、馬休兄弟早已經候在大門外,見了馬躍,馬岱、馬休兄弟急翻身跪倒在地,膝行上前抱住馬躍大腿,嚎啕大哭道:「兄長!大哥他……快不行了,嗚嗚嗚……」

  「怎麼回事?」馬躍厲聲大吼道,「昨天孟起不還好好地嗎?」

  馬岱大哭道:「傍晚時大哥非要騎馬,小弟攔他不住只好由他,不曾想竟然從馬背上摔將下來犯了舊傷,等御醫趕來時,已然不濟事了。」

  「你們這兩個蠢蛋,滾開!」

  馬躍一腳踹開馬岱,馬休,火急火燎地衝進大門。

TOP

第354章 孤要為孟起報仇

  馬躍火急火燎趕到時,只見帷幄之外跪著馬超的十幾房妾室以及數十名丫環僕婦,帷幄內靠近臥榻處跪著馬超的正妻甄榮,甄榮左首跪下著馬超長子馬韶,右首跪著次子馬駒,年幼的馬韶、馬駒完全不知道馬超之死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只是牽著甄榮的衣袖,奶聲奶氣地勸母親不要哭。

  「孟起!」

  馬躍急搶前兩步,單膝跪倒在榻前,一貫冷漠得不近人情的眸子裡此時卻流露出深深的焦慮和無盡的痛惜,雖然馬躍並非真正的馬援後人,可這麼些年來,他早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馬援後人,對馬超也一直視如親兄弟,而且他在馬超身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

  毫不誇張地說,馬躍完全是把馬超當成馬家王朝的開國大將軍來培養的,漢武帝劉徹不惜冒著數萬漢軍鐵騎全軍覆滅的風險來培養霍去病一樣,馬躍對馬超的培養也是不惜代價的,然而,讓馬躍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馬超的命運竟然也和霍去病如此地相似!

  是天意?還是巧合?

  「兄長……」馬超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見禮,然而平時力能拔山的雙臂此時卻撐不起他的身軀,才坐起一半馬超便又頹然倒在床上,這才慘然道,「兄長,小弟重病在身,恕不能見禮了。」

  「孟起……」

  馬躍只是緊緊握住馬超雙手,已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自從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未曾流過一滴淚水的雙眸,此時竟也沁起了盈盈的濕意,眼看淚水就要順著眼角滑落時。帷幄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馬躍順勢側頭,若無其事地拭去了眼角地淚水。

  「少將軍!」

  「少將軍?」

  焦慮而又痛惜的呼喚聲中,賈詡、李肅、許褚、方悅等人已經魚貫而入,紛紛跪倒在馬躍身後,雖說論身份他們不必跪的。可馬躍這個傢伙從來視禮儀如無物,居然單膝跪倒在了族弟的病榻前,賈詡他們也就只能跟著跪倒了。

  「兄長,兄長!」馬超緊緊握著馬躍雙手。虎目裡漸漸湧出淚來,語氣裡更是充滿了無盡的惆悵和深深的遺憾,輕聲說道,「真想再跟著你征戰沙場,真想看到一統江山、兄長君臨天下地那一天啊……可惜啊,小弟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

  「孟起不許胡說!」馬躍急阻止馬超道。「不就是摔了一跤麼,有什麼大不了的。為兄已經命令司馬懿將宮中所有太醫調來,孟起,等太醫們來了就沒事了,你的傷,小事一樁。」

  「兄長。」馬超目光上移。望著頭頂的帷幕,幽幽說道,「你不用安慰小弟了。小弟雖然只活到二十七歲,可已經不枉了,呂布人稱天下無敵,可他到死才有多少作為?超別地不敢自誇,可死在超槍下的關東豪傑已經數以百計了!小弟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親眼看到兄長君臨天下。」

  「孟起,嗷嗷嗷……」

  馬躍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嚎啕大哭起來。

  馬超眸子裡的神彩轉黯,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掙扎著喊道:「榮……榮兒……」

  「夫君。」

  甄榮悲啼一聲,膝行上前哭倒在馬超病榻上,看甄榮哭得傷心,年幼的馬韶和馬駒這才跟著大哭起來,馬超伸手輕輕扶住甄榮螓首,眸子裡浮起一絲愧疚,輕歎道:「榮兒,為夫愧對於你,好在你還年輕,韻兒和駒兒也自然有兄長代為撫育,你就再找個好人家嫁了吧,千萬不要替為夫守寡。」

  「不。」甄榮搖頭道,「妾身生是馬家人,死是馬家鬼,此生絕不背夫再嫁。」

  「唉。」馬超長歎一聲,最後說道,「那也由你,只是苦了你了……」

  言訖,馬超兩眼緩緩閉上,再無聲息。

  馬躍伸手一探馬超鼻息,紅潤地臉色頃刻間一片慘白,原本挺直的身軀也耷拉了下來,一縷殘陽透過窗隙照射進來,將馬躍鬢角地黑髮染成一片蒼涼,整個人就像是突然間蒼老了十歲,才四十出頭的人居然顯出隱隱的遲暮之色來。

  甄榮及馬超的妻妾們心知馬超已死,便紛紛大哭起來,征西將軍府中頓時一片哀鴻。

  馬躍踉踉蹌蹌地捱出門外,賈詡、李肅急上前扶住馬躍,賈詡抹了抹眼淚,低聲勸道:「所謂人死不能復生,主公節哀啊。」

  馬躍的目光一片呆滯,只是搖頭喃喃自語:「孟起天縱英材,如何驟爾逝去?如何驟爾逝去?」

  賈詡、李肅黯然對視,無言搖頭,兩人都能理解馬躍此時地心情,這種心情就好比農夫辛苦了整整一個夏天,眼看著豐收在望時,卻驟然天降冰霜將農田里的收成掃蕩殆盡!那種悵然若失,那種欲哭無淚,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是很難瞭解地。

  ……

  漢獻帝建安十五年(202)正月,征西將軍馬超病死,年僅二十七歲。

  ……

  七天之後。

  馬躍終於從巨大的悲痛中恢復過來,當即下令賈詡、李肅、蒯良、蒯越、魯肅、陳群、司馬懿、法正、徐晃、方悅、許褚、馬岱、馬休、孟達、蘇則、鍾繇、胡赤兒等文官武將齊聚相府。

  待眾人到齊,馬躍厲聲喝道:「諸位,孤決定起兵三十萬南下荊州,誓取曹真、諸葛亮之首級,以祭奠孟起亡靈。」

  馬躍話音即落,賈詡、魯肅、蒯越、司馬懿、法正顯得神情從容,顯然,來相府之前五人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被馬躍寄予厚望的馬超死了,馬躍豈能罷干休?說起來馬超雖然是騎馬摔死的,可如果不是中了諸葛亮埋伏從懸崖上摔下以致身受重傷,以馬超的騎術又怎可能從馬背上摔下呢?

  以馬躍有仇必報而且立刻就報的性格,是絕不可能輕易放過諸葛亮和曹真地。眼下南征荊州雖非最佳時機,卻多少也是個機會,孫權兵敗淮南、曹操戰死西川才過去兩年不到,以荊州、揚州薄弱的底子,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元氣。

  由於馬躍佔據了大漢十五州中的十二州,依靠龐大的人口基數。以及關中大後方的雄厚財力支持,涼軍地恢復速度就要比楚、吳兩軍快得多。此時南征,無論是在兵力上,還是後勤補給上。涼軍都將佔據壓倒性的優勢,一戰定江山並非全無可能。

  「主公,此時南下恐怕不是時候啊。」只有蒯良出列勸道,「吳、楚有長江天險做為憑仗,何不等甘寧將軍在淮南練成水軍,再盡起百萬水、陸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南征?若如此。可不費吹灰之力掃平荊、揚、一統江山最終鼎定千秋大業。」

  「孤意已決。」馬躍斷然道,「子柔不必多言。」

  蒯良拱了拱手。只得退回班內。

  馬岱昂然出列,雙手抱拳厲聲道:「兄長,小弟願為前部!」

  「好!」馬躍厲聲喝道,「馬岱聽令!」

  馬岱奮然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三萬鐵騎為前部,即日殺奔新野!」

  「遵命。」

  「孟達、蘇則聽令!」

  孟達、蘇則踏步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馬躍道:「為馬岱副將,一併出征!」

  「遵命。」

  「法正聽令!」

  法正急出列抱拳道:「屬下在。」

  「為馬岱隨軍參謀。」

  法正道:「領命。」

  馬躍又道:「文和。」

  賈詡上前一步,拱手應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道:「以八百里加急傳檄淮南。令張燕率十萬黑山軍於三個月內趕到新野。」

  「領命!」

  賈詡拱手退下,馬躍又道:「徐晃!」

  徐晃急上前應道:「末將在。」

  馬躍道:「即刻返回南陽,整頓武備,準備南征。」

  「遵命。」

  「方悅!」

  「末將在。」

  「率兵十萬為中軍,隨孤一併南征。」

  [拱衛京師的洛陽大營共有十五萬軍隊,並不包含裴元紹、周倉的漠北鐵騎,而是真正地西涼鐵騎,是馬躍嫡系中的嫡系,精銳中的精銳,經過數年的經營共有六萬騎兵,九萬步兵,這些士兵都是從雍、涼、朔州募集,經過正規訓練的職業軍人。]

  「遵命。」

  「蒯良、鍾繇、陳群。」

  「屬下在。」

  「令爾等督辦糧草輜重,支持大軍南征。」

  「領命。」

  「報……」馬躍正分派軍隊時,忽有小吏匆匆奔入大廳,雙手高舉一卷書簡喘息道,「丞相,益州急報。」

  「嗯?」馬躍蹙眉道,「益州?呈上來!」

  小吏趨步上前,將書簡遞與司馬懿,司馬懿又將書簡遞到馬躍手中,馬躍展開書簡匆匆閱罷旋即臉色一沉,旁邊的李肅忍不住問道:「主公,益州出什麼事了?」

  馬躍將書簡往案上一扔,沉聲說道:「益州刺史張松急報,南中蠻王孟獲起兵十萬襲擾川南,又有五溪蠻、羌族叛軍東西呼應,楚軍大將張遼屯兵兩萬於夷陵,對魚腹浦虎視眈眈,西川四面受敵,已經危如累卵,懇請朝廷火速發兵征剿。」

  李肅聞聲默然:「這……」

  馬躍問賈詡道:「文和,你認為該不該派兵征剿,如果要派兵又該派多少軍隊前往?」

  賈詡沉吟片刻後答道:「西川有張繡將軍留守,張松、張任也非無能之輩,既然以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告急,則說明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因此,詡以為援兵是一定要派地!否則不足以振奮川中將士之軍心,更不足以堅定川中士族死守之決心,至於派多少援軍為宜,詡以為當在兩、三萬人之間,這樣就不會影響主公南征。」

  「那麼該讓誰領軍呢?」馬躍說此一頓,忽然又想起病故的馬超來,黯然歎息道,「唉,要是孟起還在,孤又何必擔心西川局勢?只需孟起單騎前往,以孟起地威名,西羌叛軍必然望風來降,得羌兵相助,又何懼南蠻、五溪蠻的叛亂?」

  「主公。」賈詡道,「詡倒是有個人選。」

  馬躍道:「文和以為誰比較合適?」

  賈詡道:「非世子不可。」

  [糾錯:王的法定繼承人為世子,而非王子。]

  「征兒領兵?」馬躍先是一怔,旋即點頭道,「嗯,是時候讓他單獨領軍了,不過還需派一員百戰宿將為其副將,另需一智謀之士為其智囊。」

  「主公。」賈詡不以為然道,「詡卻以為不應該再派百戰宿將為世子副將,需知世子為人謙遜,若派宿將前往則事必垂詢,有失決斷之風啊,何況西川局勢看似有驚,其實無險,西羌叛軍、南蠻、五溪蠻皆烏合之眾,難成氣候,至於屯於夷陵的兩萬楚軍,一旦主公大軍南下,只怕早就撤回襄陽了。」

  「有道理。」馬躍點頭道,「那就讓馬征獨自領軍出征,孝直可為隨軍參謀。」

  法正道:「領命。」

TOP

第355章 南征荊州

  漢獻帝建安十五年(202)三月,宛城。

  此時的宛城已經成了一座龐大的兵營,除了原本就駐紮在南陽郡的十萬川軍,張燕的十萬黑山軍以及方悅的十萬西涼大軍(中央軍)也先後趕到宛城,近三十萬大軍齊聚宛城,光是紮下的軍營就延綿數十里,如此規模的行動自然無法瞞過潛伏在南陽的楚軍奸細和吳軍奸細。

  ……

  襄陽,楚王府。

  曹真正與諸葛亮、程昱、賈逵討論西川局勢時,忽見劉瞱匆匆而入,拱手說道:「主公,細作回報馬屠夫調集了三十餘萬大軍大舉南下,準備攻打荊州,眼下大軍已經進至宛城一帶,馬屠夫族弟馬岱率領的三萬前鋒鐵騎已經進至新野城郊了!」

  「什麼!?」曹真聞言大吃一驚,霍地站起身來,失聲道,「馬屠夫調集了三十餘萬大軍大舉南下!?這西川局勢危如累卵,馬屠夫不出兵救西川,反而還調集了如此龐大的軍隊攻打荊州,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這該如何是好?」

  「這便是疆域廣闊、治下人口眾多的好處了!」程昱長歎道,「淮南一戰,為了救援三百餘萬災民,涼軍的消耗極大,可現在時間才過去兩年不到,馬屠夫居然就又能調集三十萬規模的大軍出征了,涼軍戰略消耗的補充速度當真讓人歎為觀止啊。」

  「是啊。」賈逵附和道,「反觀吳軍,經歷淮南之敗後已經元氣大傷,至少在十年之內不可能大舉北伐了。我軍也差不多,西川敗後戰很難再發動大規模的攻勢了,這一次馬屠夫來勢洶洶。在下以為只有和吳軍聯合作戰,才有一線生機。」

  「呵呵。」諸葛亮微笑道,「兩位先生大可不必擔心,涼軍雖眾卻無水軍。且勞師以襲遠,我軍雖寡卻擁有絕對優勢之水軍,而且以逸待勞,縱戰事不利亦可退守荊南四郡。借長江天險以拒涼軍。更何況戰爭才剛剛開始,誰勝誰負還遠未見分曉。」

  曹真道:「孔明可有退敵之策?」

  諸葛亮道:「亮的確已經替馬屠夫掘好了墳墓!事實上,這殲敵之計早在先主公帳下時亮便已經考慮成熟了,可遺憾的是先主公始終不肯聽亮良言相勸,一意孤行非欲伐蜀,以致兵敗永安。令楚軍元氣大傷。致有今日之險象環生。」

  程昱追隨曹操最久,聞言蹙眉不悅道:「孔明。這些不相關地話就別說了吧。」

  曹真也道:「對對對。孔明還是跟孤說說,該如何殲滅馬屠夫的三十萬大軍?」

  諸葛亮道:「亮嘗與先主公有言,馬屠夫若大舉南下、攻略荊州,亮可不費吹灰之力令其不敗而敗!不敗而敗者,非戰之力。實則借助萬物造化之天威也!不過遺憾的是。這次馬屠夫只帶了三十萬大軍南征,縱然這三十萬涼軍全滅,我軍也無力趁勢北伐。西涼也不會有覆亡之憂。其最好地結果就是此戰之後,涼、楚、吳將呈三足鼎立之勢。」

  「萬物造化之天威?」程昱神色一動,凝聲道,「孔明言下之意……是要借助長江之水?」

  「然也!」諸葛亮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幅地圖置於案上,攤平,然後手指地圖向曹真等人解釋道。「主公,三位先生請看,這是長江,由荊門向東,這是襄江,從襄陽向東,兩條大江在三江口合二為一,兩江相夾則為東西走向的江漢山陵,形如口袋。」

  曹真道:「那又如何?」

  諸葛亮道:「襄陽上游江面狹窄,不足以抵擋涼軍南下,因此襄陽的失守是遲早的事,襄陽若失守,我軍可且戰且退,沿麥城、江陵、沔陽一直退到烏林港,然後從烏林港登船渡河,沿途所經既無天險可守,又無水道相隔,涼軍必然會長驅直入、直取烏林。」

  「那又如何?」賈逵不解,反問道,「正如孔明你所言,從江陵到烏林港,一路上既無天險可守,又無河道相隔,就算兩江之間地江漢山陵形如口袋,我軍也無法把袋口扎上,也就談不上把馬屠夫的三十萬大軍困死在裡面,所謂的不敗而敗又從何說起呢?」

  「那也未必。」諸葛亮淡淡一笑,從容說道,「亮曾經仔細察看過夷陵至江陵一帶的地形,發現麥城段襄江水位比夷陵段長江水位要低得多,如果我軍從夷陵鑿開長江引水北灌,分流地長江水就能在山陵之間形成一條新地河道,如此一來,江漢山陵的袋口豈不是扎上了?」

  「那又如何?」程昱忍不住反駁道,「就算能鑿開長江,在江漢山陵間形成一條新的河道,那也只能暫時困住涼軍一段時間,根本不可能把其困斃!要知道淮南一戰,東吳水軍對淮水、肥水的封鎖最終還不是被涼軍的鐵索攔江給破解了?」

  「只要能困住涼軍一個月就足夠了!」諸葛亮道,「程昱先生可知江漢一帶流行一種惡疾,名曰大肚子病(血吸蟲病),患此病者腹大如鼓,往往不得善終,北人常年生活在北方乾爽之地,不適應南方潮濕悶熱的氣候,極易感染此惡疾,而且發作極速,只需數日即能漫延全軍,七至十日可使人喪失行動能力!」

  曹真、程昱、賈逵等人相顧駭然,沉聲道:「緣來如此!」

  諸葛亮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打敗馬岱,先滅一滅涼軍地威風。」

  曹真目光一閃,突然大聲道:「來人!」

  早有小校應聲入內,應答道:「王爺有何吩咐?」

  曹真道:「將孤地印信佩劍拿來。」

  「遵命。」

  小校領命而去,再轉回來時手上已經捧著曹真的印信和佩劍,曹真鄭重其事地將印信和佩劍交與諸葛亮,沉聲說道:「孔明。從現在起汝即為楚軍統帥,三軍調動、糧草運轉以及將領的分派皆由你全權獨攬,孤絕不干涉半句。」

  諸葛亮鄭重其事地接過印信、佩劍,肅然道:「亮……領命。」

  至此,劉瞱方纔如夢方醒般向曹真道:「主公,潛伏在洛陽的細作也有消息傳回。不過真假難辯。」

  曹真道:「什麼消息?」

  劉瞱道:「據說馬屠夫手下地頭號大將馬超已經死了。」

  「馬超死了?」曹真愕然道,「怎麼死的?」

  劉瞱道:「據說是騎馬摔下來崩裂舊瘡死的。」

  「孤雖未能手刃馬超,可馬超既然是死於舊傷,總也算是死在孔明手下。」曹真說此一頓。回頭望著諸葛亮道,「這麼說起來,先王地血仇也算是報了,孤還真應該感謝孔明你啊。」

  諸葛亮道:「巫縣之戰,馬超敗在輕敵,以為先主既然已經戰死。我軍群龍無首之下再不堪一擊,這才會率領兩千騎兵殺上山道來追殺我軍。以至兵敗墜崖!真要說起來,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許是先主顯靈索了馬超之命,亮委實不敢居功。」

  ……

  秣陵,吳王府。

  僅僅幾天之隔。孫權也知知了馬躍大舉南征荊州的消息,當即召集徐庶、呂蒙、陸遜以及孫翊、孫瑜、孫皎、太史慈、賀齊、祖郎、全琮諸將商議應對之策。

  時大都督周瑜抱病在柴桑靜養,孫權並未召其前來。

  孫權環顧眾人一眼。沉聲道:「消息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馬超暴卒對我軍來說固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可馬屠夫起兵三十萬大舉南征,以眼下楚軍地實力只怕是很難抵擋啊,孤以為其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退守荊南四郡,據長江天險以自守,諸位以為呢?」

  呂蒙道:「如果有甘寧的水軍相助,只怕連長江天險也擋不住西涼大軍。」

  「嗯。」孫權點了點頭,沉聲道,「所以,在荊州之戰決出勝負之前,一定要把甘寧的錦帆水軍堵在濡須塢,絕不能讓他們溯江而上協助馬屠夫地西涼大軍橫渡長江!眼下我軍剛剛經歷了淮南之敗,元氣未復,實在是派不出援軍,能幫上楚軍的也只有這些了。」

  說到濡須塢,孫權的臉色忽然又變得凝重起來,憂心沖沖地說道:「憑借西涼雄厚的人力、物力,甘寧這廝正躲在濡須塢裡大造戰船,又募集了三萬南兵在巢湖上每日操練,長此以往恐將成為我東吳的心腹大患,子明絕不能看著它坐大啊!」

  呂蒙無奈道:「涼軍吸取了怪石磯的經驗,在濡須塢水軍大寨地兩翼築起兩座城堡,城堡裡安置了數百架投石機,末將幾次率領水軍意欲強襲濡須塢,都在涼軍投石機的逆襲下無功而返。末將以為,要攻破濡須塢水軍大寨,就一定要先派出步兵攻破兩側地城堡,破壞堡內的投石機。」

  孫權遂即默然,臉上卻露出幾分苦色。

  呂蒙的話可謂是點中了孫權的要害,以眼下東吳的國力,根本不足以發起一次三萬人以上地進攻戰役,可如果沒有三萬以上兵力的投入,要想攻破濡須塢水軍大寨兩側的涼軍城堡又談何容易?要知道西涼悍將高順在濡須塢足足駐紮了兩萬大軍啊。

  「好吧。」孫權負手轉身,背對眾人說道,「那就這樣吧,立即派出水軍封鎖濡須塢。」

  呂蒙躬身抱拳道:「末將領命。」

  ……

  新野,文聘官邸。

  文聘正拆看諸葛亮地快馬急書時,忽有小校匆匆走進大廳,急聲說道:「將軍,馬岱的西涼鐵騎已經進至鵲尾坡,距離新野縣城已經不足五十里。」

  「唔。」文聘點點頭,抬頭看看天色,說道,「今日天色已晚,西涼鐵騎應該不會再繼續南下了。」

  旁邊的副將急道:「可是將軍,新野縣城城池太小,城牆高度也不足兩丈,僅憑城中的兩千守軍,很難抵擋西涼大軍的猛攻啊。」

  「無妨。」文聘道,「三天之內主公和軍師就會率領大軍趕到,我軍只需守住新野三日即可。」

  「可是兩軍兵力相差實在是太懸殊了。」副將憂心沖沖地說道,「西涼大軍的兵力是我軍的十五倍啊。只怕是很難守住三天啊。」

  文聘道:「如果讓西涼鐵騎殺到城下,只怕連一天也守不住。」

  副將道:「那該如何是好?」

  文聘揮了揮手中的孔明書信,微笑道:「疑兵之計。」

  副將道:「何謂疑兵之計?」

  文聘道:「西涼鐵騎既然走了鵲尾坡,接下來就勢必要經過博望坡,博望坡一帶山深林密,而且時值春季。正是天干物燥之時,極易火攻!我軍只需在官道兩側不太顯眼處置辦一些旌旗,然後派幾隊士兵騎馬在林中拖弋乾柴,騰起煙塵以為疑兵。西涼大軍必不敢輕易入林。」

  副將道:「西涼大軍若徑殺進林內呢?」

  文聘道:「那就放火,一把火燒了他們。」

  副將道:「如果涼軍先搶先放火呢?」

  文聘道:「那也無妨,這把大火一旦燒起來,沒個三天三夜休息熄滅,待三天三夜過去,主公和軍師早已經率領大軍趕到新野了。」

  ……

  鵲尾坡。馬岱軍帳。

  孟達大步流星走進大帳,向馬岱道:「二將軍。剛剛探馬回報,在博望坡一帶發現不少楚軍旌旗,而且林中隱隱有士兵開過後騰起地煙塵,看樣子,博望坡兩側的密林內很可能有曹軍埋伏。」

  馬岱把目光轉向旁邊的司馬懿。問道:「仲達,你怎麼看?」

  法正已經隨馬征出征西川,馬躍就只能派司馬懿作為馬岱的隨軍參謀了。

  司馬懿道:「懿以為不可貿然入林。以免遭受火攻。」

  馬岱點頭道:「嗯,仲達所言不無道理。」

  馬岱雖然年輕,而且急著為兄長馬超報仇,可他並不是個不識大體的人,而且生性謹慎,再加上有司馬懿相助,兩個謹慎的人放在一塊,輕敵冒進以致為敵所趁地可能性幾乎為零,這也是馬躍放心讓馬岱領軍擔任前部的主要原因。

  孟達忽然說道:「二將軍,不如我軍搶先放火?」

  「好辦法。」蘇則讚道,「如果林中真有曹軍埋伏,那可真是自尋死路了。」

  馬岱又把目光投向司馬懿。

  司馬懿點頭道:「懿以為此計可行,雖然大火燒起來會持續三、五天,多少會擔誤幾天行程,也讓楚軍多了幾天時間備戰,不過我軍在兵力上佔據絕對優勢,就算楚軍準備再充分也難以挽回敗局,應該不會影響丞相大軍南征的大局。」

  「好。」馬岱沉聲道,「那就放火,先燒了博望坡再說!」

  孟達、蘇則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

  成都,東門。

  馬征、法正率領大軍趕到成都城外時,早見益州刺史張松已經率領川中文武恭候在城門之外,遠遠看見一大片黑壓壓的西涼鐵騎在城外擺開,原本心中惶然地川中士紳官員們頓時寬心大放,一個個喜笑顏開,跟在張松身後屁顛屁顛地迎上前來。

  張松急上搶前,向馬征長長一揖,恭聲道:「下官張松,謹率川中士紳恭候世子。」

  張松身後,川中的文官武將亦紛紛躬身作揖。

  馬征急上前扶住張松下拜的雙手,謙聲道:「大人快快請起。」

  「謝世子。」

  張松拱手再揖,這才順勢起身。

  馬征身後的法正這才上前,抱拳微笑道:「張松大人,久違了。」

  「見過法正先生。」張松拱手再揖,轉身肅手道,「下官恭請世子及三軍將士入城。」

  馬征搖手道:「大人的心意本世子心領了,不過大軍就不進城了,還是在城外駐紮比較妥當。」

  「這……」張松為難道,「世子有所不知,西羌叛軍已經打到犍為,隨時都有可能兵寇成都,下官以為大軍還是進城駐紮比較妥當,西羌叛軍若至也好據城而守。」

  憑心而論,張松心中對世子馬征的能力還是持懷疑態度地,唯恐馬征輕敵敗在西羌叛軍之下,所以希望馬征能率軍入城,有了兩萬西涼鐵騎助戰,就算西羌叛軍打到成都城下,城內的士族豪紳也盡可高枕無憂了,至於成都城外地西川百姓,張松卻是顧不了許多了。

  人嘛,終究是自私的動物,面臨危急時,最先考慮到的總是自己的利益。

  馬征雖然年輕卻幼受賈詡、馬躍熏陶,如何看不出張松的用意?

  馬征當即微笑道:「大人,本世子此次奉父王之命率軍出征,是來保護西川百姓地,可不是讓西川將士和成都城的堅厚城池來保護本世子以及麾下的兩萬將士地安全,刺史大人如果是擔心本世子的安全,卻是大可不必,臨行前父王嘗有言,馬家的男兒絕不容畏敵不前,縱馬革裹屍亦絕不退縮。」

  旁邊的法正聞言不禁雙目一亮,心忖世子雖然年幼可人情世故卻已經極為練達了,馬征這番話不但委婉地點明並且拒絕了張松的用心,還順勢給了張松台階下。

  張松也是官場上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了,當時就順坡下驢,拱手感慨道:「丞相教子有方,可為萬世楷模!」

  馬征淡淡一笑,回頭向馬雙(王雙,西域長史王淵之子)和馬延陀(句延陀,句突之子)道:「兩位義兄可率軍在城外暫且駐紮。」

  馬雙、馬延陀抱拳應道:「末將領命。」

  馬征這才向張松肅手道:「刺史大人,請吧。」

  「世子請。」

  張松急忙側身讓開去路,恭請馬征先行。

  是夜,張松令費詩、王累率領城中士紳攜帶大量雞鴨魚肉前往城外營中犒軍,又於刺史府上大擺筵席,款待世子馬征和軍師法正,待酒過三巡,一名西川士紳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今西羌、南蠻、五溪蠻三路叛軍互通聲息,互為犄角,十分難纏,敢問世子可有退敵良策?」

  馬征道:「這位先生不知如何稱呼?」

  那士紳忙抱拳應道:「下官費褘,霟居蜀郡長史一職。」

  馬征微微一笑,反問道:「費長史以為,三路叛軍以哪一路最為難纏?」

  費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自然是孟獲的南蠻叛軍。」

  馬征又問:「又以哪一路叛軍最遠?」

  費褘答道:「也是南蠻叛軍。」

  「這便是了。」馬征笑道,「叛軍聲勢雖大可實力參差不齊,而且三路叛軍相隔甚遠,無法真正形成合力,我軍完全可以依照先近後遠、先易後難之順序各個擊破之。」

TOP

第356章 法孝直計定西羌

  次日,馬征大帳。

  法正微笑著向馬征道:「看來西川的士族對世子的能力還是有所懷疑啊,呵呵。」

  馬征道:「這也是人之常情。」

  法正道:「不過,只要西羌叛軍得以平定,西川士族對世子的能力就會有新的認識。」

  法正話音未落,許紹忽踏帳而入抱拳朗聲道:「世子,趙雲將軍帳外求見。」

  「好。」馬征欣然點頭道,「讓子龍進來。」

  許紹領命離去,旋即便見趙雲昂然入帳,抱拳作揖道:「末將趙雲,參見世子,參見軍師。」

  「子龍免禮,呵呵。」馬征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帳上懸掛的一副鎧甲向趙雲道,「子龍你試試,這副鎧甲是否合身?」

  趙雲遊目一看,只見帳中懸掛的鐵甲分明就是已故征西將軍馬超的戰袍和銀甲,尤其是那獅頭鬼面盔更是天下獨一無二,不由目光一凝,沉聲道:「這是征西將軍的戰甲?」

  「不錯。」法正欣然道,「在下與世子商議,以為征西將軍在羌人心中擁有無上的威望,如果有征西將軍於兩軍陣前引槍大呼,必能使西羌叛軍望風而降,而將軍你與征西將軍身形相似,而且武功又高,由你來假扮征西將軍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趙雲猶豫道,「與征西將軍相比末將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貿然披掛他的遺甲,是否會褻瀆征西將軍地在天英靈?」

  「無妨。」馬征遙向北方抱拳道。「假如超叔在天有靈。也只會感到欣慰。」

  趙雲道:「如此,末將願擔此任。」

  「好。」法正欣然道,「待來日兩軍交兵。將軍可……」

  ……

  成都。刺史府。

  王累一溜小跑進了偏廳。向張松、費詩、張任道:「永年、公舉(糾錯:費詩表字公舉)、伯道。世子大軍已於今日中午拔營。殺奔武陽去了。」

  「是嗎?」張鬆手捋長鬚凝思片刻,回頭向張任道。「伯道,你看是否應該派一支軍隊前往武陽助戰?畢竟西羌叛軍多達十萬。而世子大軍才兩萬之眾啊。兵力相差太懸殊了。」

  「大人不必擔心。」張任搖頭道。「依末將看,世子雖然年輕卻英才蓋世,帳前法正智計過人,趙雲、馬雙、馬延陀諸將皆深諳兵法。並非泛泛之輩。麾下兩萬西涼鐵騎又都是身經百戰地精銳之師,十萬西羌叛軍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慮。」

  張松愕然道:「伯道言下之意。世子平定西羌指日可待?」

  張任微笑道:「當在十日之內。」

  ……

  武陽。

  十幾萬西羌叛軍把武陽城團團圍住已經整整兩個多月了,這兩個多月來了,西羌叛軍每日攻城不止。武陽太守蔣琬甚至整個瘦了一圈。兩個眼窩也深深地陷了下去,眸子裡也佈滿了血絲。這兩個多月來了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生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西羌叛軍完全和中平年間的黃巾賊一樣。的確是一夥烏合之眾!

  西羌叛軍雖有十數萬之眾。可其中絕大多數是老幼婦孺。真正地精壯之兵其實不過三萬餘眾,而且由於缺乏必要地攻城器械,圍城兩月有餘始終難以破城。反而在城下遺屍無數。無奈之下,西羌叛軍只得改用圍困戰術,試圖將城中守軍活活困斃。

  當時地西羌(今四川西部、青海、西藏地區)共有大大小小幾百個羌人部落。大的部落有十幾萬人。小的部落甚至只有數百人。這次叛亂共有三十多個大小部落參加。其中有三個部落勢力較大,其中勢力最大地是撒裡吉大王。部眾多達五萬餘人,其次是芙蓉女王和迷當大王。兩人各有部眾兩萬餘人。

  圍城兩月有餘無法破城,叛軍洗劫來的糧草眼看就要耗盡時,撒裡吉終於急了。派人把芙蓉女王、迷當大王以及數十個小部落地首領召集起來,一起商討對策。

  「諸位。」撒裡吉鷹眼圓睜。威風凜凜地掃視眾人一圈,沉聲說道,「搶來地糧食就快要吃光了。如果十天之內打不進城,大家就要餓肚子了,總之,不能再這樣乾等下去了,一定要想個辦法打破城池,把城內囤積地糧食搶到手。」

  「還有城內的年輕女人,一個也不能放過,統統搶回山裡去。」

  撒裡吉話音方落,迷當大王淫笑著接了一句,說完還意猶未盡地側頭瞥了坐在自己身邊的芙蓉女王那鼓騰騰的酥胸一眼,芙蓉女王姣好地粉臉上頓時騰起兩朵紅雲,嗔怪地瞪了迷當大王一眼,嬌叱道:「迷當,再賊眼兮兮地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迷當大王咂了咂嘴巴,趕緊移開了視線。

  這芙蓉女王是西羌出了名的刺玫瑰,不知道有多少試圖採摘這朵鮮花地倒霉蛋已經被她踢碎了驢蛋,就連撒裡吉都不敢輕易招惹她,迷當大王雖然自認英武蓋世,乃是羌人中百里挑一地好漢,可也沒有狂妄到自認為能騎上芙蓉女王這頭美麗的母豹。

  看到迷當大王吃了癟,其餘的西羌頭領頓時愜意地大笑起來。

  「好了。」撒裡吉揮手制止大家地哄笑,蹙眉道,「大伙還是說說如何打破武陽城吧?」

  撒裡吉話音方落,素有羌人智者美稱地雅丹捋了捋頷下的山羊鬍子,接著說道:「聽說漢人軍中有一種十分厲害地攻城武器,叫做攻城車,就是沒見過,不知道是啥樣子?要是我們也能造出這種武器,打破武陽城就輕而易舉了。」

  芙蓉女王道:「就神威天將軍用來攻破月氏城的攻城車?」

  雅丹道:「就是這種攻城車。」

  撒裡吉道:「要是能上哪弄一架攻城車就好了。」

  「報……」撒裡吉話音方落,忽有小頭領神色倉惶地奔進了牛皮大帳,跪地急聲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撒裡吉虎地站起身來,厲聲道:「怎麼了?」

  小頭領眸子裡流露出無盡的恐懼,顫聲道:「天……天將軍,神威天將軍帶著無數西涼鐵騎殺過來了!」

  「什麼?」撒裡吉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天將軍!你是說神威天將軍!?」

  其餘迷當、雅丹、芙蓉女王等羌人大小頭領也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快!」好半晌。撒裡吉才從巨大的驚恐中驚醒,就像被燒紅地鐵棍桶了腚眼般跳將起來,厲聲大喝道,「快集結人馬。他媽的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快回去集結人馬,準備應戰……」

  ……

  武陽。

  蔣琬正在城樓上巡視時,忽聽城胡角齊鳴,原本還是安靜無比的羌營頃刻間就像燒開的滾水般沸騰起來,馬嘶人沸聲中,一隊隊西羌叛軍從大營裡洶湧而出。開始列陣,不過讓蔣琬感到奇怪的是。西羌叛軍並沒有在正對武陽城的內側列陣,而是把軍陣擺在了外側。

  「大人,情形有些反常啊。」一名小吏靠了上來,輕輕說道,「看羌兵地舉動。難道是成都派援軍來了?」

  「成都的援軍?」蔣琬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成都只有一萬軍隊。不可能派援軍前來。」

  小吏道:「難道羌人也學會了耍心眼?」

  蔣琬道:「也不太像,不過還是要提高警惕,立即召集士兵上城牆。」

  小吏道:「下官這便去。」

  小吏才剛剛離去,蔣琬身邊一名眼尖的士兵忽然大叫起來:「大人快看,那是什麼?」

  蔣琬茫然四顧,不知所云道:「哪裡?」

  士手急伸手指向東方,急道:「東方!」

  蔣琬急回頭,手搭涼篷遙望東方天際,陡然發現空曠的荒野上已經出現了大片黑壓壓地陰雲,尤其令人吃驚的是,這片陰雲正向前緩緩蠕動,不及片刻功夫,就已經向著武陽城靠近了許多,隱隱約約間,蔣琬聽到隆隆的驚雷聲正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大人,是騎兵!」早有士兵興奮地大叫起來,「好多騎兵!」

  「那一定是西涼鐵騎!」

  「是我們的援軍!」

  「援軍到了,哈哈哈,我們有救了!」

  頃刻間,武陽城頭的川軍將士們歡呼雀躍起來,連日來地壓抑和死亡的陰雲頓時一掃而空,許多將士甚至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

  武陽城外。

  撒裡吉、迷當、芙蓉等大小羌王在數千羌騎地簇擁下拍馬出陣,遙望東方天際,只見萬馬頭奔騰,一大片黑壓壓的西涼鐵甲正席捲而來,那一片冰冷的陰雲幾乎遮蔽了大地原有的蒼涼,甚至連湛藍的天空也因為鐵甲地猙獰而變得凝重起來。

  西涼鐵騎陣前,一騎如雪正策馬狂奔。

  銀光閃閃的鎧甲,耀眼的錦袍,猙獰冰冷地獅頭鬼面盔,以及腦後隨風飄蕩的銀色鬃毛,那一桿三丈來長年銀槍直刺長天,幾欲挑碎羌人膽魄!尤其令人窒息的是,那一騎身後緊緊追隨一名騎手,騎手手中高擎一桿碧空青天大旗。

  羌人大多不識字,因此不認得旗上的漢字,可他們看得懂圖畫,旗面上繡著的那匹騰雲駕霧的白馬圖讓他們心膽俱喪。在整個西羌數百部落,就算是還是吃奶的小兒,也知道這飛馬圖代表著什麼?它代表的是不可戰勝、不可褻瀆的神威天將軍……馬超!

  馬超兩屠西域,伏屍萬里,遠征安息,又以千軍大破安息十萬大軍,回師中原途中又順道踏破了西陲七十二羌,這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蓋世功勳早已經奠定了馬超在羌人心中至高無上的神聖地位,在羌人心中,馬超就是神,不可戰勝的戰神!

  「啊……」

  趙雲舉槍撩天,引吭長嘯。

  西羌軍中頓時響起嘶嘶的吸氣聲,十餘萬叛軍擺成的龐大軍陣竟然因為趙雲的一聲長嘯而生生後退數步,羌兵惶然四顧,都從同伴地眸子裡看到了恐懼、不安。羌人生存環境極度惡劣,從來視死亡如無物,對死亡天生擁有驚人的承受力,唯獨面對鬼神時他們才會感到恐懼。

  「不要慌!不許後退……」

  撒裡吉心中同樣感到恐懼,可他還終究是五萬羌人的大王,多少也見過些世面。還有勇氣在陣前給西羌叛軍打氣,撒裡吉正策馬飛奔時,耳畔陡然響起尖銳的嘯聲,旋即有冰寒的殺機掠空而至。

  撒裡吉本能地一低頭,只聽噗的一聲輕響,旋即身後地羌兵陣中一片嘩然。

  一片羽毛從天上緩緩落下,那分明是撒裡吉頭盔上的翎羽。

  相隔數百步之遙,一箭射落撒裡吉頭頂的翎羽,這該是怎樣恐怖的箭術?如果天將軍有意射人。撒裡吉此時還能活命嗎?

  巨大地震驚過後,撒裡吉以驚人的速度翻身下馬。倉惶跪倒塵埃,雙手將狼牙棒高舉過頂,嘴裡更是唸唸有詞,彷彿在向天神祈禱,撒裡吉身後。十數萬羌人部落紛紛跪倒,眨眼之間,武陽城外再無一名站立的羌人。放眼望去,盡是一片高高撅起地羌人屁股。

  「呼嚕嚕……」

  沉重地戰馬響鼻聲中。趙雲如旋風一般衝至撒裡吉面前,然後猛地一勒馬韁。胯下坐騎頓時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一陣踢騰然後重重踏下。那碩大的鐵蹄幾乎是貼著撒裡吉地面門踏下。僅僅毫釐之差。撒裡吉地頭顱就會被無情地踏碎。

  「阿里嗚啊轟……」

  撒裡吉嘴裡說著生澀難懂的羌語。雙手高舉像征身份權威的狼牙棒,虔誠地跪伏在趙雲戰馬前。

  ……

  新野。

  三天後,博望坡地大火終於熄滅。馬岱率軍進至新野城效。曹真也親率三萬楚軍趕到,兩軍對峙於新野城外,約定次日會戰。

  ……

  涼軍大營。馬岱軍帳。

  孟達道:「楚軍與我軍兵力相當。但楚軍大多為步兵,騎兵很少,而我軍皆為騎兵,且擁有三千無堅不摧地重甲鐵騎,因此明日會戰當以重甲鐵騎鑿穿楚軍中軍,三萬鐵騎可分為三部。一部尾隨重甲鐵騎身後撕裂楚軍,另外兩部鐵騎迂迴楚軍兩翼,將楚軍分割,圍殲!」

  孟達所說的是典型地騎兵鑿穿戰術,也是西涼鐵騎的慣用戰術。

  其要旨就是先以重甲鐵騎鑿穿敵軍,將敵軍分割令其首尾難顧,然後利用西涼鐵騎的速度優勢將敵軍困住,令其難以動彈,最後像剝洋蔥一樣把敵軍一層層地剝掉,直至敵軍全軍覆滅,這一戰術本來是草原胡人地慣用戰術,可自從馬躍征服烏桓之後,就把這一戰術引進到了西涼鐵騎的戰術當中。

  蘇則道:「末將贊同子度(孟達表字)的意見。」

  馬岱問司馬懿道:「仲達以為呢?」

  司馬懿道:「在下以為最穩妥地對策莫過於據營堅守,待丞相大軍至再做計較,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當真畏戰不出地話,很容易挫傷三軍銳氣,因此,在下基本上還是支持子度的意見,不過明日會戰,二將軍千萬不可輕敵大意,以免重蹈少將軍覆轍。」

  「仲達放心。」馬岱凜然道,「兄長大仇未報,本將軍是絕不會輕敵地。」

  「如此便好。」司馬懿道,「只要二將軍不輕敵、不大意,用兵穩字當頭,諸葛亮就算有通天徹地之能,只怕也無法扭轉楚軍與我軍實力上地巨大差距,打贏新野之戰應當不在話下。事實上,當初巫縣之戰如果不是少將軍輕敵冒進,諸葛亮又如何奈何得了我軍?」

  ……

  楚軍大營,曹真軍帳。

  諸葛亮微微一笑,向曹真道:「主公,看來這個馬岱地行事風格與乃兄迥然不同啊,馬超迅疾如火、攻勢凌厲,令人難以招架,可馬岱卻是小心謹慎、不疾不徐,猶如大山一般穩重,居然火燒博望寧可等上三天也絕不輕敵冒進,當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啊。」

  「是啊。」曹真點了點頭,喟然道,「馬家可以說是能人輩出,反觀我們曹家卻是人丁凋零,唉。」

  諸葛亮忙道:「主公英才蓋世,豈馬超、馬岱之流堪比?」

  「罷了。」曹真擺了擺手,說道,「還是說說明日地會戰吧,不知道文遠和子揚押運地弩車是否能在天亮之前運抵新野,要是沒有這批弩車,明日會戰當真是凶多吉少啊。」

  「主公!」

  「主公!」

  曹真話音方落,張遼、劉瞱已經聯袂而入。

  劉瞱以衣袖拭去額際汗水,喘息道:「主公,在下幸不辱命。」

  「哦。」曹真欣然道,「弩車已經運到了?」

  劉瞱道:「足足五百輛弩車,已經全部運到。」

  「好,太好了!」曹真奮然擊節道,「有了這批弩車,明日會戰我軍就贏定了!」

  「在下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劉瞱用力握緊拳頭,奮然道,「當年許昌之戰,在下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英勇的將士倒在涼軍的弩車前,在下痛定思痛,曾對天盟誓有朝一日定要造出同樣地弩車,把當年許昌城外我軍的遭遇十倍、百倍地奉還涼軍!」

  張遼、張郃是許昌之戰中碩果僅存的楚軍大將,兩人深知這弩車地恐怖威力,一旦陷入這批弩車地包圍之中,再能征善戰的士兵也休想突出重圍,當下兩人也點頭附和道:「有了這批弩車,明日會戰定可殺涼軍一個措手不及!」

  ……

  成都,刺史府。

  張松正據案獨酌時,忽見費詩滿面春風急步入內,拱手說道:「永年兄,武陽大捷!」

  「哦?」張松急站起身來,摸了摸頷下的山羊鬍子,急問道,「這麼說,世子當真平定了西羌叛軍?」

  「平了!」費詩喜道,「蔣琬來信說,朝廷大軍剛到武陽,叛軍首領撒裡吉、迷當、芙蓉等就舉眾投降了,世子可以說是兵不血刃就平定了西羌地叛亂哪。」

  「太好了!」張松大喜道,「世子用兵,頗有丞相風範哪。」

  費詩又道:「永安,還有個好消息。」

  張松急道:「公舉快快道來。」

  費詩道:「永安太守張繡快馬來信,張遼的兩萬楚軍已經撤返襄陽,五溪蠻叛亂也已經偃旗息鼓了,現在,只剩下孟獲的南蠻叛軍還在建寧一帶肆虐!」

TOP

第357章 敗退江陵

    東方天際才剛剛露出一絲魚肚白,新野城外就響起了綿綿不絕的號角聲。

    薄薄的晨曦中,新野縣東門緩緩洞開,文聘率城內守軍從東門裡洶湧而出,進至城外列陣,城外的楚軍大營裡也是人聲鼎沸,一隊隊全副武將的楚軍將士在將領喝斥下開出大營,進至城東曠野上列陣,幾乎是曹軍剛剛擺開陣勢,前方蒼茫的地平線上就浮起了一片陰雲。

    當那一輪紅日從東方天際噴薄而起,將萬道金光灑落在原野上,通紅的驕陽下,鐵蹄翻騰、馬頭攢動,整整三萬騎西涼鐵騎匯聚成滾滾鐵流,正從新野縣北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極目望去,遠處的地平線上除了奔騰的戰馬,再看不到別的景物。

    那一片黝黑的鐵甲彷彿來自猙獰可怖的冥界,彷彿來自令人窒息的夢魘,列陣於前的楚軍將士只有極少數來自北方,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荊州人,他們從未見識過西涼鐵騎的兵鋒,當這片鐵甲汪洋以排山倒海之勢碾壓過來時,幾乎所有的楚軍將士都開始戰慄起來。

    西涼鐵騎,這就是傳說中的西涼鐵騎!

    「轟……」

    隱隱的轟鳴聲由遠及近,西涼鐵騎的蹄聲最終席捲了整個世界,天地間只剩下令人窒息的轟鳴聲,險些之外,再聽不到別的任何聲音。

    曹真深吸一口冷氣,竭力保持鎮定,回頭向張遼、張郃道:「弩車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張遼、張郃轟然應諾。

    ……

    西涼鐵騎陣前。

    馬岱陡然揚起手中的長刀,往空中狠狠一頓,身後滾滾向前的西涼鐵騎頃刻間開始減速,並且向兩翼迅速展開,距離楚軍還有千步之遙時,三萬西涼鐵騎已經完全展開,擺好了嚴謹的騎兵陣形。

    嘹亮的號角聲中,馬岱在孟達、蘇則、司馬懿的簇擁下策馬出陣。

    司馬懿忽然間蹙緊了眉頭,向馬岱道:「二將軍。情形不太對勁。」

    「怎麼了?」馬岱問道,「仲達發現什麼了?」

    「沒有。」司馬懿搖頭道,「在下沒有發現任何破綻,不過……」

    馬岱道:「不過如何?」

    司馬懿道:「在下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這氣氛有些不對。」

    「仲達該不會是昨晚沒睡好吧?」孟達不以為然道。「你就別疑神疑鬼影響軍心了,楚軍與我軍兵力相當,而楚軍大多是步兵,我軍則是清一色的騎兵,以同等兵力的騎兵對上步兵。此戰焉能不勝?二將軍不必再猶豫了,下令進攻吧。」

    「等等。」司馬懿突然間神色一動。急伸手道:「在下知道了。在下知道哪裡不妥了!」

    馬岱目光一凝,問道:「哪裡不妥?」

    「兵力!」司馬懿道,「楚軍兵力不過三萬左右,與我軍基本相當,可他們卻居然敢列陣城外與我軍野戰。這不是很可疑嗎?」

    馬岱沉聲道:「仲達的意思是……」

    「其中必有蹊蹺。」司馬懿道,「在下以為不可貿然進攻。」

    「呼。」孟達不以為然道,「能有什麼蹊蹺?挖陷馬坑?布絆馬索?」

    司馬懿搖頭道;「如果是陷馬坑和絆馬索。不過是疥癬之疾,根本不足以影響大局,這其中定然另有玄機。」

    說此一頓,司馬懿道:「二將軍,何不先派兩千騎兵試探一下楚軍地反應?」

    馬岱凝思片刻,應道:「好,孟達聽令。」

    孟達急策馬上前,道:「末將在。」

    馬岱道:「率兩千鐵騎……出擊!」

    「末將領命!」孟達於馬背上抱拳一揖,策馬來到陣前,將手中長槍往前用力一引,厲聲喝道,「前軍鐵騎……出擊!」

    ……

    楚軍陣中。

    「咦?」張遼忽然驚咦了一聲,向諸葛亮道,「軍師,馬好像只派了兩、三千騎兵前來進攻。」

    諸葛亮淡然道:「馬岱用兵謹慎,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魏延問道:「那現在怎麼辦?陣中劫持了這麼多百姓,時間長了很容易露出馬腳啊。」

    諸葛亮道:「沒有本軍師的軍令,後軍且不可輕舉妄動。」

    張遼問道:「這兩、三千西涼鐵騎怎麼應付?」

    諸葛亮道:「金旋何在?」

    金旋急催馬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諸葛亮道:「率三千蠻兵上前截擊西涼鐵騎。」

    「領命。」

    金旋答應一聲,點起三千五溪蠻兵搶上前來。

    不到片刻功夫,兩軍相距已經不過數十步,孟達一聲令下,前排騎兵紛紛擲出投槍,金旋一聲呼哨,疾步向前的蠻兵紛紛舉起手中沉重的櫓盾抵擋,涼軍將士預想中地一幕居然沒有發生,只見投槍攢落處,數十名蠻兵慘叫著倒在血泊中,可絕大多數蠻兵卻毫髮無損,繼續疾步向前。

    顯然,楚軍對西涼鐵騎慣用的利器投槍已經早有防備,這些蠻兵的櫓盾又大又沉,其厚度和強度足以抵擋住投槍的攢刺。

    「可惡!」

    孟達悶哼一聲,急忙舉起長槍往左側一引,席捲而前的兩千西涼鐵騎硬生生改變了衝刺方向,幾乎是切著三千蠻兵地陣前斜切而過,然後在陣前繞了圓迂迴蠻兵側後,不過孟達很快就發現這次真的遇到麻煩了,西涼鐵騎剛剛切過正面,蠻兵就迅速停止前進就地結成了圓形防禦陣。

    上千面堅固厚實地櫓盾在蠻兵圓陣地四周和頭頂築起了厚厚的盾牆,整個蠻兵陣看上去就像一隻碩大的烏龜,腦袋和四肢都縮進了堅固地龜甲裡,西涼鐵騎縱然是一頭獅子,此時也感到無從下口,尤其扎手的是。這只烏龜地龜甲上還長滿了鋒利地尖刺。那就是從櫓盾縫隙中伸出來地上千枝長矛。

    副將策馬靠近孟達,厲聲問道:「將軍,現在怎麼辦?」

    孟達鐵青著臉,沒好氣地喝道:「娘地,你帶兩百騎從正面突擊。給本將軍敲碎這龜殼!」

    「遵命!」

    副將轟然回應,手中斬馬刀往前一揮。正圍著蠻兵飛速跑圈地大隊騎兵中頓時分出了兩百騎,追隨副將身後拔轉馬頭,逕直向著蠻兵列成的圓形烏甲陣衝殺過來!

    ……

    新野縣北五十里。二十餘萬西涼大軍正洶湧南下。

    中軍本陣,一輛龐大地馬車正順著官道向前緩緩前駛。寬敞的車廂由一座屏風分隔成兩間,裡間裝飾奢華,一應起居用具應有盡有,此時馬躍正靠在軟榻上假寐。兩名身材窈窕,姿容秀美地年輕女子正撅著翹臀跪在榻前替馬躍捶腿。

    外間地擺設像是會客廳。屏風正面懸掛著一副荊北軍事地形圖。賈詡、李肅和魯肅正圍坐在案前輕聲議論著什麼,三人正說話時。馬車車簾驀然被人輕輕掀開。人影一閃蒯越已經彎腰鑽進了車廂。問三人道:「主公睡醒了嗎?」

    李肅搖頭道:「未曾。」

    「是異度嗎?」李肅話音方落,屏風內忽然響起馬躍的聲音,「是不是方悅、徐晃已經得手了?」

    賈詡等人急忙起身。

    珠簾掀起,馬躍披著錦裘從裡間踱了出來,肅手示意眾人道:「來來來。大家不必這般拘束。都坐下說話。」

    待馬躍先落座,賈詡等人才敢跟著落座。

    蒯越這才拱手說道:「主公,剛剛快馬回報。徐晃將軍、方悅將軍的兩路偏師已經分別襲取棗陽、登城,現在正輕騎疾進奔襲新野側後!如果不出意外。兩路偏師當可在今天下午趕到新野。正在新野與二將軍對峙地曹真大軍將陷入我軍的重圍。」

    馬躍道:「這麼說曹真小兒已經中計了?」

    魯肅道:「看來還是軍師技高一籌啊,曹真、諸葛亮都沒有想到二將軍所率地三萬先鋒鐵騎只是誘餌,居然真地調集楚軍主力前來新野與二將軍會戰,曹真小兒的用意無非是想先行擊敗二將軍以挫傷我軍銳氣。這想法是好地,結果卻未必能盡如人意了。」

    賈詡道:「卻也不能大意,需知新野至襄陽有育水相聯,荊州水軍隨時可以北上接應。」

    「孤並不指望一戰定荊州。」馬躍淡然道,「能在新野解決掉曹真和諸葛亮固然最好。如果解決不掉那也無妨,這次孤以三十萬大軍橫掃荊北,倒要看看諸葛村夫如何抵擋?」

    ……

    新野。

    孟達灰頭土臉地返回本陣,向馬道:「末將無能,請將軍責罰。」

    面對楚軍蠻兵地龜甲陣,孟達顯得毫無辦法,先後派出三隊騎兵試圖從正面突破蠻兵地防禦陣,結果都剎羽而歸,最後居然還被蠻兵出人意料地逆襲了一回,前前後後總共折損了六、七百騎,無奈之下,孟達只得收兵奔歸本陣。

    「孟達將軍不必自責。」馬岱好言寬慰道,「楚軍的龜甲陣地確難以對付。」

    「原來如此,哈哈哈,原來也不過如此!」一邊地司馬懿忽然大笑起來,向馬岱道,「二將軍,現在可以大舉進攻了。」

    馬岱愕然道:「這是為何?」

    司馬懿答道:「方纔不知楚軍虛實,因而不可輕易出擊,孟達將軍的出擊雖然無功而返,卻也摸清了楚軍地虛實,楚軍所倚仗者不過是龜甲防禦陣,這龜甲陣雖然難以對付,可在我軍重甲鐵騎面前卻是不堪一擊!現在敵軍虛實盡為所知,自然就可以大舉進攻了!」

    「明白了。」馬岱沉聲道,「馬休聽令。」

    馬休急策馬上前,厲聲道:「末將在。」

    馬岱道:「率兩千重甲鐵騎,從中路鑿穿敵陣!」

    「遵命!」

    馬休將頭盔上地鬼臉面罩重重拉下,策馬而去。

    馬岱又道:「孟達、蘇則聽令。」

    孟達、蘇則急策馬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馬岱喝道:「各率八千鐵騎迂迴兩翼!」

    「遵命!」

    「遵命!」

    孟達、蘇則轟然應諾。

    馬岱最後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精騎,從中路突擊!」

    ……

    楚軍本陣。

    金旋氣喘吁吁地返回中軍,向曹真道:「主公,末將幸不辱命!」

    「很好。」曹真欣然點頭道「將軍辛苦了。可回後陣暫且休息。」

    「遵命。」

    金旋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主公!」恰此時,張遼忽然大叫起來,「西涼鐵騎要大舉進攻了,重甲鐵騎也出擊了!」

    曹真心頭一凜,急回頭看時。果然看到黑壓壓的西涼騎陣已經像燒開的滾水般沸騰起來,一夥從頭到腳。甚至連坐騎都包裹在鐵甲裡地重甲鐵騎已經從中軍洶湧而出,這伙鐵騎明顯要比別的西涼騎兵來得更高大、更強壯,甚至連戰馬地奔跑也顯得格外恢弘。

    「太好了!」魏延忍不住大叫起來。「涼軍中計了,哈哈哈!」

    「孔明。」曹真回頭望著諸葛亮。沉聲道,「西涼鐵騎來了!」

    「嗯。」諸葛亮輕輕頷首,年輕儒雅的臉上居然渾無一絲得意之色。淡然道。「諸將可依計行事,不可亂了秩序。」

    張遼、張郃、魏延、文聘、李嚴諸將轟然應道:「末將領命。」

    諸葛亮一聲令下,楚軍迅速開始運動起來。

    中軍親兵護著曹真、諸葛亮迅速撤往育水河畔,蔡瑁率領的五千荊州水軍早已經在河邊接應,四千蠻兵列成兩個圓形龜甲防禦陣。在正面並排擺開,魏延、張遼各率兩千「步兵」保護兩翼,李嚴則率領八千「弓箭手」居中押陣。只有張郃率五千輕騎隱於後陣,蓄勢待發。

    ……

    涼軍後陣。

    司馬懿冷笑道:「果然不出所料,曹真小兒想憑借龜甲陣頂住我軍的衝擊,消耗我軍地銳氣,然後利用弓箭手的攢射大量殺傷我軍,待我軍死傷慘重被迫後撤時再調動僅有的輕騎兵逆襲,哼哼,如果沒有重甲鐵騎,楚軍也許還有六分勝算,現在嘛楚軍卻是輸定了!」

    「嗯。」馬岱點頭道,「看來荊州很快就可以平定了。」

    「將軍快看。」馬岱話音方落,忽有偏將興奮地大叫起來,「重甲鐵騎已經鑿穿楚軍的龜甲防禦陣了!」

    「楚軍陣腳開始亂了!」

    「楚軍已經從中路被撕成兩半了!」

    「孟達、蘇則將軍已經迂迴到楚軍側後了!」

    「楚軍招架不住,開始潰敗了!」

    「楚軍已經潰不成軍,正四散而逃!」

    「我軍贏了,哈哈哈,我軍贏了……」

    眼看涼軍勢如破竹,楚軍潰不成軍,馬岱身邊的親兵們紛紛歡呼起來,可司馬懿地眉宇卻逐漸皺緊了,楚軍的潰敗早在司馬懿的預料之中,可潰敗得如此迅速卻頗有些出乎司馬懿的預料!隱隱約約間,司馬懿感到了一絲不安,難道其中又有詐?

    ……

    遠處,荊州水軍大船上。

    蔡瑁向曹真道:「主公,涼軍馬上就要追進兩片密林之間的空地了,到時候只要于禁將軍和劉瞱先生發動弩車堵住首尾,再加上這兩片密林中荊棘叢生、草木茂盛,騎兵根本無法穿行,馬岱這三萬西涼鐵騎可就成了甕中之鱉,只有挨宰地份了!」

    「嗯。」曹真奮然道,「現在就算馬岱、司馬懿發覺異常再想收兵也收不住了!」

    蔡瑁道:「能否全殲這三萬西涼鐵騎,很快就要見分曉了!」

    「報……」蔡瑁話音方落,忽有牙將匆匆奔上甲板,仆地跪倒在曹真面前,惶然說道,「主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曹真心頭一跳,失聲道:「怎麼了?」

    牙將喘息道:「探馬回報,兩支西涼騎兵正從登城、棗陽向新野側後迂迴,距離此地已經不足三十里!」

    「什麼!?」曹真聞言大吃一驚,厲聲喝問道,「這兩支西涼騎兵有多少騎?」

    牙將道:「兩路騎兵至少四萬騎!」

    「啊!?」

    曹真的臉色頃刻間變得煞白,回頭望著諸葛亮半晌說不出話來。

    「唉。」諸葛亮長歎一聲,哀聲道,「正所謂人有害虎心,虎亦有傷人意,我們算計著想要滅掉馬地三萬先鋒騎兵,馬屠夫卻想要拿這三萬騎兵當誘餌一舉誘殲我軍主力啊,而且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馬屠夫、賈毒士用兵老到,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曹真鐵青著臉,問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諸葛亮悵然道:「馬屠夫派來斷我退路地兩路騎兵已經近在三十里外,快馬半個時辰即可趕到,此時發動伏擊,縱然可以屠盡馬的三萬騎兵,我軍主力恐也無法逃脫全軍覆滅的厄運!馬屠夫損失了三萬騎兵還有十萬、三十萬,而主公損失了這三萬精銳,可就傷及根本了……」

    曹真聞言,臉上不由掠過一絲抽搐,這樣的機會一旦錯過了,只怕以後再不會有了。

    諸葛亮緩緩回頭,向身後的親兵道:「傳令全軍,取消伏擊就地燒燬弩車,然後全軍撤往江陵。」

    ……

    涼軍後陣。

    「壞了!」司馬懿大叫起來,「密林!前面那兩片密林中必有楚軍埋伏!」

    「林中有埋伏?」馬岱蹙眉道,「仲達何以如此肯定?」

    司馬懿道:「楚軍敗得太快了,由此可見正面這三萬楚軍肯定不是真正地楚軍,如果在下沒有猜錯,其中很大一部份是新野城中的百姓喬妝的!而真正地楚軍主力必然埋伏在前面那兩片密林中,待我軍騎兵追殺楚軍潰兵經過那兩片密林中間的空地時,楚軍必會盡出伏兵,殺我軍於措手不及!」

    馬岱遊目望去,果然看到潰敗的楚軍大多向著南方狼奔豕突,三萬西涼鐵騎正窮追不捨,眼看就要追進那兩片密林中間的空地了。

    「快!」馬岱大吃一驚,急回頭向身後的親兵喝道,「傳令,全軍停止追擊!」

    「唉,已經來不及了。」司馬懿哀歎一聲,黯然道,「將士們只顧著追殺敵軍,陣形已經全亂了,軍令已經無法順利傳達了。」

    「完了,全完了……」眼看著數萬鐵騎就像追逐羊群的餓狼,漫山遍野衝進林間空地,馬岱仰天茫然、欲哭無淚,「兵敗事小,挫傷三軍銳氣事大,回頭見了兄長該如何交待?」

TOP

第358章 孔明一介書生耳

  「火,起火了!」

  馬岱話剛說完,就有小校大叫起來。

  馬岱、司馬懿急回頭看時,只見左側密林裡已經冒起了濃煙,不到片刻功夫,滾滾濃煙中有就騰起了暗紅色的火焰,火勢迅速開始漫延開來,這時候,正在追殺楚軍潰兵的西涼鐵騎也發覺了異常,孟達、蘇則以及馬休等領軍將校見狀急令全軍停止追殺。

  洶湧而前的西涼鐵騎紛紛放緩馬步並最終勒馬駐足,此時距離全軍進入林間空地僅有一步之遙,如果不是這把突如其來的大火,西涼鐵騎也許就會一頭撞進陷阱裡了。

  「這是怎麼回事?」

  眼看西涼鐵騎停止追擊,在領軍將校的喝斥下重新整好隊形開始有條不紊地後撤,馬岱不由又驚又喜,問司馬懿道:「這火是誰放的?仲達,是你讓人放的嗎?」

  「沒有啊。」司馬懿茫然搖頭道,「在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很快就有快馬回報:「將軍,林中突然冒出大批楚軍,正藉著大火的掩護撤往江邊。」

  「將軍!」有副將上前建議道,「何不派騎兵追擊?」

  「不可。」司馬懿急道,「楚軍乃是主動退卻,萬不可輕敵冒進,更何況江邊必有荊州水軍接應,等我軍騎兵繞過這片密林趕到時,只怕楚軍早就已經上船逃走了。」

  「嗯,仲達說得對。」馬岱點了點頭,沉聲道,「傳令全軍,不可貿然出擊,一切待兄長大軍到來之後再做計較。」

  次日。

  當這場大火緩緩熄滅時,馬躍才率領二十餘萬騎步大軍堪堪趕到。

  馬躍在賈詡、李肅、魯肅、蒯越、馬戰等人的簇擁下肅立林邊,恰值早春時節,春雨未至,正是天干物燥之時。這一把大火將幾乎將整片密林都燒成了灰燼,空氣中飄散著濃重的煙味,因為烈火灸烤而灼熱的土地仍在冒著裊裊的青煙。

  「咦。父王你看那是什麼?」

  馬躍身後的馬戰忽然驚咦了一聲,手指前方喊了起來。

  馬躍、賈詡等人順著馬戰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塊巨石下傾倒著一坨黑乎乎的物事,看樣子倒像是一輛板車,不過已經被燒得漆黑一團,眾人再看四周,才發現附近還有許多這樣的物事,不由大多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難以辯認了。

  「這……」李肅失聲道,「竟然是弩車!」

  「該死地。」賈詡也倒吸了一口冷氣。沉聲道,「沒想到楚軍竟然仿製出了我軍的弩車!」

  「這也沒什麼。」馬躍舒了口氣,淡然道。「弩車的構造並不複雜,曹真手下不乏能人。這東西看一眼就知道怎麼做了,不過,幾輛弩車是不足以改變楚、涼兩軍在實力上地巨大差距的。曹真小兒和諸葛村夫如果想用弩車來抵擋孤的三十萬大軍。那是自己找死。」

  「報……」馬躍話音方落。忽有快馬從前方疾馳而來,揚聲大喊道。「襄陽急報。」

  馬躍抬頭喝道:「講。」

  「徐晃、方悅、馬岱三路大軍已經攻陷襄陽,楚軍正逃往江陵。」

  傳訊兵話音方落,馬躍身後的文官武將紛紛露出振奮之色,沒想到徐晃如此迅速就攻佔了楚軍的大本營襄陽,戰事進展之順利簡直有些出乎預料,馬躍、賈詡、魯肅、蒯越等人臉上的表情卻截然相反,非但沒有喜色,反而流露出擔憂之色。

  「跑得倒是挺快!」馬躍左手握拳,重重擊中右手掌心,不無遺憾地歎道,「看來在襄陽重創楚軍的期望也要落空了,現在楚軍已經大踏步撤往江陵,江陵背後就是長江,再想在江北抓住楚軍主力圍而殲之就不太可能了,唉……」

  賈詡勸道:「這一戰只要能奪取長江以北的南郡、江夏兩郡,再加上南陽郡,荊襄七郡我軍已經佔據其中三郡,曹真就算全師退至長江以南,其治地也不過幾百里,百姓更不過區區幾十萬,就像是秋後的螞蚱,已經蹦達不了幾天了。」

  馬躍沉思片刻,向賈詡道:「文和,令徐晃率兩萬騎兵先行南下,直逼江陵,方悅、馬岱暫時按兵不動。」

  賈詡拱手道:「詡領命。」

  ……

  益州。

  西羌叛亂既平,馬征從中挑選兩萬名年富力強地羌兵隨軍出征,其餘老幼婦孺願意返回西羌的盡數譴歸故里,不願意返鄉的就地安置,由西川士族安排土地進行屯田。半月後,馬征與張松合兵一處,盡起七萬騎步大軍大舉南征。

  番王孟獲聞訊,當即集結各路番兵共計兩萬精銳番兵與西涼大軍對峙於三江城。

  馬征依法正之計於三江城外盤蛇谷中埋伏引火之物,又令先鋒大將馬延陀詐敗誘敵,馬延陀十戰十敗,敗走盤蛇谷,孟獲不知是計率兵徑直追入盤蛇谷中,正縱兵追擊時,猛聽得山谷兩側鼓聲震天、殺聲四起,孟獲急抬頭看時,谷上火箭紛下如雨,引燃了谷中埋設地引火之物。

  盤蛇谷中頃刻間大火彌天,可憐番王孟獲以下兩萬精銳番兵盡化灰燼。

  ……

  江陵,馬躍行邸。

  馬躍正與賈詡、魯肅、蒯越、司馬懿等到人議事時,李肅忽然匆匆走進偏廳,向馬躍拱手說道:「主公,烏林港有消息傳回來了。」

  「哦?」馬躍欣然道,「是不是徐晃將軍已經攻陷烏林港了?」

  「不。」李肅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答道,「徐晃將軍遇上麻煩了。」

  「麻煩?」馬躍問道,「什麼麻煩?」

  李肅道:「因為水土不服,軍中一半多的將士都病倒了,大量戰馬正在瘋狂地掉膘,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徐晃將軍麾下兩萬騎先鋒鐵騎,現在只有不到五千騎兵還能勉強作戰,唯一值得慶幸地是。楚軍似乎還不知道我軍虛實。並未趁機發動反擊,如若不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水土不服?」馬躍蹙眉道,「眼下正是初春,遠未進入多雨季節。天氣也還沒有回暖,怎麼會水土不服呢?而且就算是水土不服。情況也不可能這麼嚴重!當初孤率八千鐵騎席捲荊揚時。也曾遇到水土不服地難題。可也沒有如此嚴重啊。」

  當初馬躍率八千鐵騎席捲荊揚。李肅也曾隨軍出征。對於這情形自然是最清楚不過。

  李肅深以為然地點頭道:「在下心中也甚是困惑,同樣是西涼鐵騎。為何主公地騎兵就不懼南方水土,而徐晃將的騎兵就如此不濟。此事委實古怪。不過現在徐晃將軍和兩萬將士處境危險。主公還是應該早日派譴援軍前往救援。以免誤了大事啊。」

  「等等。」蒯越忽然打斷李肅。問道,「子嚴方才說連戰馬也在瘋狂地掉膘,對嗎?」

  李肅道:「正是。」

  蒯越又問道:「徐晃將軍派來的信使可曾說病倒的將士都有些什麼症狀?」

  「有說過。」李肅道,「好像是頭痛發熱、肚腹鼓脹,渾身無力……」

  「壞了!」蒯越擊節道,「這定是染上了急性大肚子病了。」

  「大肚子病?」馬躍、賈詡等人面面相覷道,「何謂大肚子病?」

  蒯越道:「在下對醫術也略有研究,素知荊州有一種病病,重者往往腹大如鼓、痛苦不堪。因此稱之為大肚子病,對於南方人而言這種病地危害不大,既使染上也容易自愈。可對於北方人卻威害極大,北方人一旦染上此病十有八九會急性發作。輕者昏睡不醒,重者喪命。」

  馬躍心頭陡然吃了一驚,冷不丁想到了賈詡在函谷關前曾經用過地瘟疫毒計。厲聲問道:「此病如何感染?」

  蒯越道:「飲用或者接觸不乾淨地生水即可染病。」

  馬躍又問道:「該如何醫治?」

  「無藥可治。」蒯越搖頭道。「不過此病有個特點。一旦適應了南方水土就能不藥而癒。」

  「竟無藥可治?」馬躍蹙眉問道,「川軍將士能否不藥而癒?」

  蒯越想了想。答道:「川軍將士屬於南人,體質與荊襄人士無異,縱然患病也不會急性發作,就算飲用了不乾淨的生水也只會患上慢性大肚子病,此時與正常人並無兩樣,也不影響體力和戰力。」

  「這樣就好。」馬躍點頭道,「嚴顏、王平何在?」

  嚴顏、王平急挺身上前應道:「末將在此。」

  馬躍喝道:「以王平為主將,嚴顏為副將,率五萬川軍自江陵出發,前往烏林港接應徐晃,與徐晃匯合之後即兵分兩路,由嚴顏率兵護送徐晃所部騎兵撤回江陵休整,王平率軍留守烏林港外,嚴密監視港內楚軍水寨,且記不可輕舉妄動。」

  「遵命!」

  「遵命!」

  嚴顏、王平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馬躍又道:「其餘各部川軍分兵把守各處險要城池,嚴防楚軍趁機偷襲。」

  待一眾川軍將領領命離去,馬躍又向蒯越道:「異度可在南郡、江夏兩郡遍尋郎中,齊聚江陵準備替三萬將士治病。」

  蒯越拱手應道:「蒯越領命。」

  馬躍最後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人馬,即日撤返襄陽……」

  「報……」馬躍話音方落,忽見典韋匆匆入內跪地稟道,「主公,夷陵急報!」

  「夷陵?」馬躍問道,「張繡趕到夷陵了?」

  典韋道:「張繡將軍譴快馬來報,楚軍已經掘開長江,引水倒灌江北山川,夷陵至麥城之間的山川溝谷已成澤國,洪水往北流經數百里由麥城附近注入襄江,已經完全阻斷了西陵至江陵之間的道路,張繡將軍所率大軍已經無法如期趕到江陵與主公匯合了。」

  「什麼!?」馬躍蹙眉道。「西陵至江陵地道路已經被洪水沖斷?江水倒灌往北流經數百里注入襄江?諸葛村夫這是想幹什麼?莫不是要在江陵北面生生衝出一條新地長江河道。然後也學周瑜來個水軍封鎖,把孤地三十萬大軍困死在江陵?」

  「這江漢地形與淮南地形迥異,不利水軍縱橫。」賈詡道,「諸葛亮的用意應該只是想把我軍困在江陵一段時間,以便異度所說地大肚子病在軍中大規模爆發。一旦這大肚子病大規模地爆發。我軍就會完全喪失戰鬥力,如果楚軍在這個時候發動反擊。我軍可就凶多吉少了。」

  「哼,孤豈能讓諸葛村夫如願!」馬躍悶哼一聲,向賈詡道。「文和。」

  賈詡忙拱手應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道:「命令江陵城內除川軍以外地十數萬騎步大軍遠離江邊,分開紮營。以五千人為一寨。各寨自行鑿井取水。嚴禁飲用河水。飲用井水也需燒開;全軍將士未經許可一律不准出營。違令者斬;各寨以旗語烽火互通聲息,除了運送糧草輜重地役卒外嚴禁閒雜人等出入;一旦發現軍中有將士異常者立即前來稟報。統兵將領敢有私自隱瞞者,殺無赦!」

  這一次。馬躍總算展現出現代人地優勢了。

  當時一場突如其來地非典。幾乎讓整個中國地全體國民都成了防治傳染病地專家。既然蒯越知道這大肚子病地感染途徑。馬躍自然也就知道該如何防,而且正因為親身經歷過非典地可怕,又見識過賈詡毒斃數十萬關東將士地恐怖,馬躍才對大肚子病格外警惕。正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事關數十萬將士的安危,不可不慎。

  李肅愕然道:「主公。這麼做會給全軍造成很大不便,是否有些小題大做了?」

  「不,小心駛得萬年船。」馬躍斷然道,「將士們吃些苦算不了什麼,總比全軍覆沒好。」

  說此一頓,馬躍又問李肅道:「子嚴,甘寧地八千淮南水軍到哪裡了?」

  李肅答道:「從時間上看應該已經趕到襄陽了。」

  「很好。」馬躍又道,「令甘寧率八千淮南水軍立即南下麥城,在麥城附近布設攔江鐵索,然後架設浮橋接應大軍渡河,再派人以八百里加急趕往成都,遷蜀郡太守張任為南郡太守,並節制駐紮在南郡、江夏地十萬西川大軍,嚴防楚軍捲土重來。」

  ……

  漢壽,楚王府。

  看到劉曄匆匆走進大廳,曹真急起身問道:「子揚,江北可有消息?」

  劉曄喘息兩聲,答道:「主公,情形不妙。」

  「哦?」曹真聞言心頭一沉,問道,「說說看。」

  劉曄道:「細作回報,馬屠夫令十萬川軍分兵把守各處城池險要,嚴防我軍偷襲,又令麾下地十幾萬精銳涼軍以數千人為一寨分別紮營,各營鑿井取水,嚴禁飲用生水,而且各寨之間嚴禁互相往來,只准烽火旗語傳訊,至今日為止,西涼軍中並未大規模地爆發大肚子病。」

  「啊?」曹真聞言大為失望道,「怎麼會這樣?」

  諸葛亮臉上的儒雅和淡定終於消失無蹤,一對濃眉已經深深蹙緊,惑然道:「馬屠夫如此舉動,可謂切中了防治大肚子病地要害,可他分明是北人無疑,如何知曉大肚子病地防治之策?難道說……馬躍麾下有熟知大肚子病的荊州人士替他出謀劃策?」

  劉曄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主公,還有個壞消息。」

  曹真的眉頭越發鎖緊,道:「講。」

  劉曄道:「水軍回報,甘寧率近萬淮南水軍已經趕到麥城附近,襄江地江面上已經絞起幾十道攔江鐵索,蔡瑁將軍的水軍船隻幾次出擊,試圖熔斷攔江鐵索都沒有成功,還被襄江兩岸地涼軍投石機砸沉了好幾艘艨衝鬥艦,現在,淮南水軍正在架設浮橋,等浮橋架好,馬屠夫的幾十萬大軍就能安然撤返北方了。」

  「啊?」張郃大為失望道,「如果讓馬屠夫的幾十萬大軍就這樣逃回北方,這一戰豈不就是敗了?」

  「唉!」張遼長長地歎了口氣,懊惱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如此輕易放棄南郡和江夏郡,現在十萬川軍各據城池、險要而守,我軍再想奪回可謂難如登天了,而且,這次如果不能把馬屠夫地大軍全殲在江陵,再過幾年我軍與涼軍地實力差距只會更大呀,長此以往,大事休矣!」

  「孔明。」曹真回頭直直地望著諸葛亮,問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曹真雖然期待著諸葛亮能想出妙計扭轉乾坤,可殘酷地現實卻在不斷地提醒曹真,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將失去用武之地。

  倏忽之間,曹真耳畔不由自主地迴響起了義父曹操臨死前那天夜裡所說地話來:孔明一介書生耳,並無征戰沙場的經驗,所謂的能讓涼軍不敗而敗的妙計,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馬屠夫身經百戰又狡詐如狐,又豈能中他的計?

  「主公。」諸葛亮拱了拱手,澀聲應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

  柴桑,鄱陽湖畔。

  一葉扁舟正沐浴在斜陽下,隨風江風輕輕搖蕩,周瑜一襲青衫獨坐船頭,一桿竹笛橫擱嘴邊,悠揚悅耳的笛聲如泣如訴,正隨著江風婉轉細述,恰似一對戀人依偎一處,正呢喃細語,這一刻,周瑜的眼神顯出前所未有的惆悵……

  倏忽之間,周瑜眼前再次浮起了小喬窈窕的身姿,正躲在雲霧朦朧中向他微笑,那一笑的風情,直令周瑜如癡如醉。

  「大都督,大都督……」

  一把突兀的呼喚聲陡然響起,將周瑜生生拉回現實,悠揚的笛聲嘎然而止,小喬巧笑倩兮的身影也在頃刻間化作粼粼波光,再不復見,周瑜悵然若失地歎息一聲,緩緩回過頭來,只見一艘走舸正如飛而來,船頭迎風肅立一人,正是呂蒙。

  待兩船相近,呂蒙縱身一躍,輕輕躍上周瑜船尾。

  周瑜淡淡一笑,頭也不回地問道:「子明,想是荊州之戰已經結束?」

  呂蒙彎腰鑽過船篷,來到周瑜身後立定,恭聲應道:「大都督料事如神,荊州之戰果然已經結束。」

  周瑜道:「結果肯定是涼軍盡佔南郡、江夏之地,楚軍全師退守荊南。」

  呂蒙歎服道:「大都督足不出戶,卻對天下事瞭如指掌,末將拜服。」

  周瑜悵然道:「楚軍主帥諸葛亮不過一介書生,所謂的不敗而敗太過於想當然了,最終落個不勝不敗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認真計較起來,楚軍其實是敗了,畢竟丟掉了江北的南郡、江夏,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換了別人當楚軍主帥,結果只會更糟,諸葛亮至少還保住了三萬楚軍精銳啊。」

  「大都督所言極是。」呂蒙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現在馬屠夫已經班師回朝,但荊北有十萬西川大軍駐守,又有川中名將張任坐鎮江陵,楚軍要想奪回南郡、江夏已經不可能,正如大都督所言,現在吳、楚兩軍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TOP

第359章 三國鼎立

    洛陽北郊,太廟。

    大殿兩側的神龕裡供奉著東、西兩漢的歷代先皇,宗正卿劉璋、司徒孔融以及司空孔胄屏氣凝神走進大殿時,漢獻帝劉協剛剛上完香,正對著列祖列宗的畫像輕輕禱告,看到天子這番模樣,劉璋三人慌忙跟著跪倒,以首頓地,大禮叩拜。

    漢獻帝禱告即罷,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的神色竟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輕鬆。

    「三位愛卿,平身吧。」

    「謝陛下。」

    劉璋三人頓首再拜,起身恭恭敬敬地侍立兩側。

    漢獻帝淡然道:「太廟乃是供奉歷代先皇的神聖所在,可謂國之禁地,非天子或皇子不得入內,想必三位愛卿心中也在疑惑,朕今日為何破此祖制將爾等召入太廟見駕?」

    劉璋拱手道:「臣恭請陛下解惑。」

    「其實……」漢獻帝淡淡一笑,以無比輕鬆的語氣說道,「原因很簡單,因為從今天開始,這太廟將再不是太廟了,還有這萬里錦繡河山,從此再不姓劉了,既然連江山都不再姓劉了,這太廟自然也就不再是太廟了,三位愛卿自然也就可以入內了。」

    「啊!?」

    「為!?」

    劉璋三人聞言如遭五雷轟頂,頃刻間呆若木雞。

    好半晌,司徒孔融才最先回過神來,伏地惶然道:「陛下何出此言,老臣甚是不解。」

    漢獻帝淡然道:「今日朝會,朕將順應天意、民心,禪位給丞相。」

    「陛下!」宗正卿劉璋噗地跪倒在漢獻帝面前,疾聲大呼道,「自高祖提三尺劍斬蛇起義,平秦滅楚、創建大漢基業。至今已逾四百餘年,陛下九歲登基,國運多艱,幸賴軍將用命、百官勤勉,九州漸復平靖,四海漸復昇平,陛下又安忍將祖宗大業等閒棄了?」

    孔融、孔胄亦跪地疾呼道:「臣等恭請陛下收回聖諭。」

    「朕意已決。」漢獻帝道,「三位愛卿不必再勸了。」

    說罷,漢獻帝即揚長而去,大步走出大殿。身後,劉璋、孔融、孔胄厲聲疾呼道:「陛下,這大漢江山若到此而終,待九泉之下見了歷代先帝又該如何交待?陛下三思。陛下三思啊……」

    大殿外。

    恰東方天際微露一絲魚肚白,漢獻帝的臉色一如沐浴在薄薄晨曦中的平靜洛陽城邑,寧靜而又安祥,身後不遠處,劉璋三人仍在不依不撓地大聲疾呼,獻帝竟不聞不問,一直步出太廟腳步輕盈地上了御輦,旋即朗聲喝道:「擺駕回宮。」

    ……

    漢獻帝建安十五年(202)五月,漢獻帝下詔禪位於涼王馬躍。

    司徒孔融、司空孔胄當廷死諫。天子不納,撞死金階之下,百官皆唏噓不已。

    九月初一,李肅於洛陽東郊築受禪台,漢獻帝攜涼王馬躍登台,祭告天地、鬼神。

    儀式乃成。馬躍正式登基稱帝。國號大涼,定都洛陽,並改元太平,冊立劉妍為皇后,立嫡長子馬征為太子。次子馬戰為魏王。裴元紹為平北王,周倉為鎮北王。管起為安北王,追贈馬超為武威王,長子馬韶嗣位,次子馬駒受封張掖王。

    以賈詡為中書令,李肅、法正為門下侍中,傅燮、法真為尚書令,共行宰相之職,統率八部官員,又以高順為征東將軍,方悅為征西將軍,徐晃為征南將軍,許褚為征北將軍,分掌天下兵馬,其餘舊部各有封賞,並大赦天下,免三年稅賦。

    消息傳出,荊揚震動。

    ……

    太平二年(203)九月,吳王孫權稱帝,定都建業,改元黃武。

    太平三年(204)五月,楚王曹真稱帝,定都漢壽,改元黃初。

    至此,中華大地上出現了短暫的三國鼎立時期。

    ……

    太平五年(206年)九月,荊州水軍練成,南征的時機終於成熟。

    消息傳到洛陽,涼太祖(馬躍廟號,死後由馬征追諡的)急召太子馬征、魏王馬戰、驃騎將軍馬岱、車騎將軍馬雙、中書令賈詡、門下侍中李肅、門下納言法正、史部尚書魯肅、戶部尚書蒯越、禮部尚書鍾繇、工部尚書陳群等近臣進宮見駕。

    長樂宮。

    馬征、賈詡、李肅等人跪倒在地,三呼萬歲。

    馬躍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朗聲道:「都起來吧。」

    「謝陛下。」

    謝過聖恩,賈詡等人才敢起身,恭恭敬敬侍立一側。

    馬躍道:「朕這次把你們召進宮來,就是想和你們議一議南征之事。」

    賈詡道:「自陛下登基以來,歲歲康泰、年年豐登,眼下國庫錢糧充足,足以支撐五十萬大軍三年征戰用度,洛陽大營、江陵大營(屯田兵)、淮南大營(屯田兵)、長安大營(屯田兵)、汝南大營(屯田兵)共屯兵七十餘萬,南征吳、楚正當其時也。」

    李肅、法正等人紛紛點頭附和。

    馬躍道:「我軍固然是兵多將廣、糧草充足,可如果不能解決掉吳、楚水軍,打通長江天塹,南征就只能以失敗告終。」

    李肅道:「陛下放心,甘寧將軍在襄陽已經練成七萬水軍,又有大型樓船三百餘艘,艨沖、鬥艦五千餘艘,走舸更是不計其數,單就吳、楚一國之水軍,我軍可穩操勝券,就算吳、楚兩國聯起手來,實力也不過與我軍不相上下。」

    「噯。」馬躍擺了擺手,說道,「江面不比陸地,水上作戰也和陸上打仗天差地別,並不是戰船越多,水軍越多,實力就越強,吳、楚水軍是打出來地,可謂精銳之師,而朕的水軍卻是練出來的,並沒有經歷過正兒八經的水戰,到時候上了戰場難免會怯陣,十分戰力能發揮出兩分就不錯了。」

    李肅忙道:「陛下所慮極是。是臣失察了。」

    馬躍伸手輕輕叩擊著御案,蹙眉說道:「這些天朕也一直在想南征的事,可謂是茶飯不思,朕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給水軍地戰船安上最犀利的遠程進攻武器,如果在兩軍戰船相接進入接舷戰之前,就能把吳、楚水軍的大型戰船燒燬甚至是砸沉,那麼剩下的小型戰船也就不足為慮了。」

    「最犀利的遠程進攻武器?」賈詡心頭一動,問道,「陛下是說……拋石機?」

    「不。不是那種簡單地拋石機。」馬躍搖頭道,「那種簡單的拋石機雖然輕便,而且容易製造,卻需要太多士兵用人力牽引。射程難以控制不說,精度也極差,這樣的拋石機安置到戰船上,只會成為累贅而無法對吳、楚戰船構成任何威脅。」

    「有沒有可能製造出這樣一種拋石機……」

    馬躍眉宇緊鎖,腦子裡極力回想著穿越之前看過的諸如《天國王朝》《聖女貞德》等中世紀戰爭大片中投石機地樣子以及發射原理,以雙手比劃著說道:「這種投石機不靠人力牽引,而是在拋石機甩臂地近端捆綁上千斤乃至上萬斤的巨石,利用巨石的下落來代替人力的牽拉,這樣拋石機每次發射所產生地投送力就會相對固定。而且還可以通過改變巨石下落的高度來控制射程的遠近。」

    法正道:「那得多少人才能把這萬斤巨石舉起?」

    「不用人來舉。」馬躍道,「用絞盤、絞鏈以及支架,只需要一名士兵就可以將這萬斤巨石絞起。」

    事實上,早在剛穿越來到這個亂世時,馬躍也不是沒想過發明一些跨越時空的「先進武器」,可遺憾地是馬躍根本不知道步槍、機槍該怎麼造。也不知道火藥的配方。倒是知道四大發明中相對簡單的活字印刷術,可當時的造紙術極其落後,紙張的質量也差,這玩意又有什麼用?

    直到馬躍第一次見到拋石機,才想來看好萊塢大片時看到地拋石機似乎和這個亂世地拋石機不太一樣。可當時一來戎馬倥傯。馬躍就沒有一刻清閒過,二來西涼鐵騎地優勢是野戰。很少進行正面攻堅,這拋石機也就派不上多大用場,所以就一直擱置下來了。

    直到今天,馬躍才再次想起改良這拋石機,用來對付吳、楚的水軍戰船。

    「陛下是說把絞盤、絞索用到拋石機上?」工部尚書陳群最先領悟馬躍的構想,拍手大叫道,「天哪,這簡直就是天才的構想!如果照陛下地方法改良拋石機,不但拋石機地射程會大增,也能將更大更重地石塊拋送出去,妙,簡直太妙了!」

    賈詡、法正等人一點即透,當即跟著拍手叫絕。

    「還有……」馬躍腦子裡再度浮現起電影中的畫面,投石機投射前,士兵會點燃籃子裡地石彈,然後轟的一聲甩出去,燃燒地石彈撞上了樹木、城牆之後就會轟地炸開,火星四濺,「這拋石機拋送地石塊也應該改進一下,有沒有這樣一種東西,浸泡過火油之後很容易燃燒,又很容易撞碎,撞上戰船之後就會『轟』地碎開,這樣一來,飛濺的火焰就能大面積引燃吳、楚水軍地戰船。」

    「這個……」陳群道,「為什麼不直接在拋石機的發射籃裡放一瓦罐火油呢?待瓦罐裡的火油被點燃後,再將它拋送出去,瓦罐撞上敵軍戰船之後就會碎裂,飛濺的火油就會附著在戰船上繼續燃燒,並且造成大面積的失火,敵軍很難撲救!

    「嗯,這主意不錯。」馬躍讚道,「如果能在瓦罐裡放置絲綢之類容易燃燒的雜物,效果可能會更好。」

    「經過陛下改良之後的拋石機定然會威力大增。」素來沉穩的賈詡也忍不住躍躍欲試起來,「一旦我軍的戰船上安裝了改良後的拋石機,吳、楚水軍的大型戰船因為目標太大,將很難倖免於難,其餘艨沖、鬥艦、走舸等小型戰船因為行動靈活,也許可以躲過拋石機的攻擊,卻無法躲過我軍大型戰船的衝撞以及拍竿的砸擊,陛下,老臣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呵呵,文和稍安勿噪。」馬躍欣然微笑道。「這拋石機能否造得出來?就算造出來是否擁有預想中的威力?又該如何安裝到戰船上?這些都要試驗過才知道,而且就算一切順利,要在水軍的戰船上大量裝備經過改良後地拋石機也需要一段時間,水軍將士學會使用這種拋石機也需要時間,要完成這些繁鎖的工作,沒有三、五年時間只怕是不行的。」

    「呼……」賈詡長舒一口氣,汗顏道,「是老臣心急了。」

    馬躍向陳群道:「長文,改良拋石機之事就由你全權負責,需謹記保密。且不可讓吳、楚知道虛實。」

    陳群躬身應道:「臣……領旨。」

    ……

    柴桑,周瑜官邸。

    自孫權稱帝建吳國以來,遍封群臣,呂蒙、陸遜、太史慈等人皆封列侯。唯獨三軍大都督周瑜沒有封候,孫權就像是忘記了吳國還有周瑜這號人,自從周瑜托病來柴桑休養,便再沒有派人來催促周瑜重新掌兵,也沒有派人來交割大都督的印信、軍務。

    這一拖就是七年,箇中情形很是微妙。

    但呂蒙、陸遜、太史慈等吳軍將領對周瑜還是敬重有加,常常瞞著孫權前來柴桑詢問軍機要務,孫權心中一方面對周瑜猜忌日深,可一方面卻也心知肚明。東吳三軍絕不能沒有周瑜的調度,便也默許了呂蒙等人的做法,讓周瑜當個隱於幕後的三軍大都督。

    偏廳,呂蒙、陸遜向周瑜拱手一揖,朗聲道:「參見大都督。」

    「罷了。」周瑜擺了擺手,淡然道。「都坐吧。」

    「謝大都督。」

    呂蒙、陸遜謝過。依次落座。

    周瑜問道:「聽說楚國大將軍張遼已經帶兵平定了交州?」

    「是的。」呂蒙臉上掠過一絲遺憾之色,說道,「交州七郡五十六縣,百餘萬口已經盡歸楚國所有,唉。早知道交州如此容易平定。當初我軍就該搶先動手才是。」

    「平定交州可沒有想像中容易。」周瑜擺手道,「看來我們還是小覷了楚國丞相諸葛亮啊。此人統兵不行,治理內政卻極為厲害啊!楚軍自敗退荊南四郡之後,軍心散亂、士氣低落,南遷百姓居無定所、衣食無著,逃到荊南的士族也是人心惶惶,再加上涼軍奸細四處散佈流言,曹家在荊州的統治正面臨著空前地危機,隨時都有可能冰消瓦解。」

    「然而,就是這個諸葛亮,僅用了短短的五年時間便將荊南四郡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士族人心思定,居然還有錢糧支持張遼大軍南征交州,不容易,太不容易了,相比之下,你我同為吳國臣子,外不能替吳國開疆拓土,內不能替陛下治理地方,真該羞煞愧煞。」

    陸遜忍不住說道:「大都督也不必過於氣餒,這些年吳國雖然未得寸土,卻也頗有錢糧積蓄,除了騎兵因為缺乏戰馬沒有怎麼增加之外,步兵已經擴充到了十萬人,水軍也擴充到了六萬人,今有大型樓船兩百餘艘,艨沖鬥艦三千餘艘,和涼國水軍相比雖然在兵力和戰船數量上居於劣勢,可我軍在實戰經驗上佔據絕對優勢,真要上了戰場,用不著我軍動手涼軍那群新兵蛋子就會自己先亂了陣腳。」

    「是啊,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水軍了。」周瑜微微點頭,慨然道,「子明、伯言返回牛渚後可加緊訓練水軍,多多積攢軍輜糧草,也許用不了三年,涼軍就該大舉南征了,到時候馬屠夫肯定會傾盡全力大舉南下,這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

TOP

第360章 大戰前夕

    馬氏改良版投石機的研製過程並不順利,由於馬躍只能提供簡單並且模糊的概念,甚至連絞盤該安裝在拋石機的前部還有後部,絞起的配重該以什麼機構來支撐等等細節都弄不清楚,而這種改良的投石機可以說和這前的人力牽引式投石機完全不同,所以負責具體製作的陳群只能在不斷的試驗中逐漸完善。

    由於馬氏改良版投石機的打擊目標是吳、楚水軍的大型樓船,所以這種投石機拋送出去的石彈必需足夠重,才能確保鑿穿水軍戰船的船艙,從而給予吳、楚水軍以重創,投石機的拋送距離也必須超過普通弓箭的射程至少一半,這樣才能先發制人。

    陳群做過簡單的試驗,只有超過兩百斤(給合四十公斤)的石塊從五丈以上的高空墜下,才能擊穿與水軍戰船艙壁、甲板等厚的木板,考慮到戰船內壁和甲板底部往往都有加強橫筋的支撐,因此實際所需石彈的重量至少需要三百斤(約六十公斤)。

    而普通弓箭的射程一般為百步,超過一半就是一百五十步(約米)。

    也就是說,馬氏改良版投石機至少要將三百斤重的石彈拋送到一百五十步以外,這就需要極其堅韌並且擁有足夠長度的桿臂,陳群經過反覆試驗發現,單體桿臂在自身重量和大小受到限制的前提之下,很難承受如此巨大的衝擊。

    正當陳群束手無策時,蒯良給了他極為重要的建議,酷愛建築藝術的蒯良從房梁結構中得到啟發,建議陳群製作複合式桿臂,其原理就是以兩根相對較細、較輕,並行排列的縱向桿臂為主體。在兩根桿臂中間橫向支撐大量的加強橫筋,然後外表面再裹以獸皮,以獸筋纏緊,獸筋風乾時會自然收縮,就能將兩條桿臂以及中間的加強橫筋緊緊裹為一體。

    這樣製作出來地複合式桿臂,無論是其強度還是彈性都將大大增加,尤其是它的重量要比實心單體桿臂輕便得多,因而在發射時也更為輕便、快捷。

    陳群採納了蒯良的建議,經過幾個月的反覆試驗,終於製作出了一具粗陋的樣機。

    樣機製成之後。陳群試射了幾次效果還算不錯,便邀請馬躍及文武百官同來觀摩。

    洛陽東郊的工場內外,此時的戒備竟是格外的森嚴,三丈多高的寨牆上佈滿了金戈武士。出入工場的前後大門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歲。除了原本就一直駐紮在這裡地三千禁衛軍,又增加了衛將軍典韋率領的三千御林衛,近六千涼軍精銳已經完全封鎖了整座工場。

    沒有天子聖諭,任何人等不准出入,閒雜人等膽敢靠近工場十步以內者,一律殺無赦!

    工場內。

    涼太祖馬躍以及賈詡、李肅等文武百官正圍著一架龐大的器械嘖嘖稱奇。

    這架器械足有四丈許高,底寬兩丈許,前後縱深幾逾五丈。器械的頂端以巨大地絞鏈固定一條足有五丈許長的巨型桿臂。

    桿臂的前端高高翹起,上面壓著一隻巨大的籃子,籃子裡盛滿了石塊,看那只籃子長寬高皆有一步許,裝在裡面的石塊累加怕不有幾萬斤重(2噸~10噸之間,體積在四立方米以內)籃子被兩條巨大的鐵鍊牢牢拴住。鐵鏈通過投石機頂部的滑輪延伸至底部的活動支撐上。

    投石機發射時,士兵只需要砸開活動支撐即可。

    桿臂的後端幾乎壓到了地面上,頂端同樣固定著一隻籃子,不過卻要小得多,籃子裡擺放著一塊經過專門打磨地四面三稜青石(四面體。金字塔形)。顯然,陳群對這具投石機很是傾注了一番心血。甚至連石彈的形狀也改良成了最具殺傷力的四面三稜形。

    在天子及百官期待的眼神中,陳群深吸一口氣,高舉的右手狠狠落下,喝道:「放!」

    「呯!」

    士兵操起鐵錘重重砸在活動支撐上。

    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陡然響起了刺耳地機括呻吟聲,幾萬斤重地石塊迅速墜地,龐大的投石機支架劇烈地彈了一下,伴隨著淒厲的尖嘯,石籃裡放置的,重可三百餘斤的四面三稜青石已經脫離了石籃往空中高高拋起,然後在空中翻翻滾滾地向前飛出將近兩百步遠才勢竭墜落。

    「轟!」

    一聲巨響,凌空砸落地四面三稜青石準確地命中了陳群事先讓人準備好地小型「靶船」,頃刻間就將「靶船」的桅桿連同甲板砸得粉碎,碎裂地木板和折斷的桅桿四處亂飛,煞是壯觀,圍在馬躍身邊觀看的文武百官轟然歡呼起來,馬躍也不禁喜形於色。

    「陛下,列位大人請稍安勿躁,待天色漸黑投擲火油罐,到時候烈焰焚空,那場面才壯觀。」

    眼看天子及百官個個喜形於色,陳群難免心中得意。

    「哦?」馬躍往龍椅上一座,欣然說道,「那朕倒是要拭目以待了,來人,賜座,令百官陪朕一同欣賞陳愛卿的表演,哈哈哈……」

    ……

    襄陽,水軍大寨。

    甘寧在襄江上操練完水軍,剛剛回到將軍府還沒得及坐下喝口熱茶,便有家將入內稟報,工部左侍郎司馬懿司馬大人到訪。

    「司馬大人?」甘寧困惑地搖了搖頭,大聲道,「讓他在偏廳先等著。」

    「遵命。」

    家將領命而去。

    偏廳。

    司馬懿正等得有些不耐時,忽聽腳步聲響,急回頭看時早見甘寧疾步而出,忙起身拱手作揖道:「下官參見甘大都督。」

    「司馬大人免禮。」甘寧肅手道,「且入席。」

    「謝大都督。」

    司馬懿謝過,兩人分賓主入席,甘寧這才問道:「不知大人遠來襄陽有何貴幹?」

    司馬懿遙向北方拱了拱手,朗聲道:「奉聖上懿旨,前來襄江督造新式戰船。」

    「新式戰船?」甘寧惑然道。「什麼新式戰船?」

    司馬懿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帛,在桌案上攤開,甘寧定睛望去只見帛上繪著一幅圖紙,分明是一艘奇怪的水軍戰船。

    司馬懿手指圖樣向甘寧道:「大都督請看,這種新式戰船是由陛下親自提出構想,然後經由工部補充完善的,不過工部官員大多不習水戰,其中難免會有疏漏或者有悖水戰常識之處,所以還要大都督根據水戰的實際經驗,提出意見加以改進。」

    甘寧手指圖樣上輪子一樣的東西。問道:「司馬大人,這東西看起來像是水車,可邊上裝的卻不是舀水地竹筒,分明是一塊塊的木板。卻不知是何物?」

    「此為輪槳。」司馬懿道,「現在的戰船都靠士兵用手划槳,有了這種輪槳,就能用腳踩!用腳踩的好處是可以借助士兵自身的體重來踩,比只靠手劃更有力、更持久,而且更迅速!陛下的構想是單獨製作兩艘船體狹長的戰船,然後以一定的間隔將兩艘戰船固定起來,中部空出來的空間用來安裝十到二十組輪槳,外表面覆蓋獸皮以防火。然後在船頭固定尖銳的撞槌,依靠極速衝刺來撞碎敵軍戰船地艙壁。」

    [船體結構有點像中國剛剛研製的雙體導彈快艇。]

    「這……」甘寧蹙眉道,「製作這樣的戰船倒是不難,其實就是造兩艘更長的艨沖,然後以一定地間隔把它們固定在一起,船頭安上撞槌。

    中間裝上輪槳就行了。可問題是這所謂的輪槳真能比用手划槳更有力、更持久?船的划行速度也能更快?」

    司馬懿道:「這個應該沒問題。」

    「好吧。」甘寧點頭道,「本督這就讓船塢的工匠打造一艘這樣的戰船看看。」

    [陸戰其實沒多少技巧性,更多的是依靠戰略、戰術和士兵的紀律和鬥志,而水戰由於嚴重依賴船隻作戰,其技巧性就很高了。所以馬躍穿越眾的優勢在冷兵器時代的陸戰中難以發揮什麼優勢。而在水戰中就可以通過改良戰船以及武器發揮極大地優勢了。]

    ……

    洛陽東郊,工部工坊。

    陳群朗聲道:「點火。」

    早有士兵手持火把上前一撩。拋石機拋籃裡的火油罐便騰地燃燒起來,陳群再厲聲喝道:「放!」

    「膨!」

    漆黑的夜空下再次響起巨大的震顫呻吟聲。

    燃燒的火油罐在桿臂的甩動下呼地拋了起來,吞吐地火焰在空中拉出長長地掃帚尾,就像流星劃過夜空帶起一道炫目的軌跡,呼嘯著遠去,當那團燃燒的火焰逐漸變小幾乎消失時,火油罐終於撞上了靶船的桅桿,然後轟然綻裂、火油四濺,頃刻間化作漫天火星。

    看到那一幕,馬躍就像是回到了現代社會,正在觀看煙花綻放。

    「好!」

    「太好了!」

    「壯哉!」

    「我天朝有此奇技,何悉南蠻不定、吳楚不滅?」

    「陛下洪福齊天,大涼國運昌隆……」

    有幸目睹這一幕的涼朝文武紛紛開始歌功頌德,彷彿有了這犀利地投石機,長江以南地吳、楚已經再不足懼、舉手可滅,然而,馬躍身為大涼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卻不敢有絲毫地大意!如果沒有長江天塹的阻隔,吳、楚聯軍的確不堪一擊,也許只需要太子馬征率十萬西涼鐵騎南征就能解決問題了。

    然後,有了長江天塹的阻隔之後,局面就截然不同了。

    如果不能消滅吳、楚水軍,打通長江天塹,大涼帝國的百萬騎步大步就無法越過雷池半步,就算勉強偷渡數萬乃至十數萬騎步大軍過河,就算不惜犧牲江南百姓祭出以戰養戰的血腥戰術,其結果也只能是被吳、楚聯軍截斷退路,然後在四面楚歌中全軍覆滅。

    所以,要想平定吳、楚就只能先滅掉吳、楚的水軍。

    而要滅掉吳、楚水軍,僅憑甘寧的水軍是遠遠不夠的,甘寧的水軍成軍不久,還無法和吳、楚水軍相提並論,所以,涼軍必須另闢蹊徑彌補實力上的差距。所以馬躍才想到了改良投石機和改良水軍戰船,那麼這些改良後地投石機和戰船就真能發揮應有的作用嗎?

    在最後決出勝負之前,一切都還是未知的,馬躍唯一能做的就是未雨綢繆,盡量將大戰的準備工作做好。

    輸掉這場水軍決戰,大涼帝國當然不會傷及元氣,然而華夏一統的日子只怕就要再往後順延至少二十年了,馬躍已經快五十的人了,他很擔心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如果不能在有生之年一統華夏。這勢必會成為馬躍心中永遠的遺憾。

    ……

    三個月後,襄陽。

    一艘奇怪的艨沖戰船正靜靜地停泊在船塢裡。

    這艘艨衝要比普通的艨沖戰船寬一倍,長兩倍,從側面看上去就像一艘加強版地艨沖戰船。但從正面看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從正面看,這艘戰船的上部結構是聯為一體的,而下部卻是分開的,左、右分開地雙體船身各自設計有鋒利的艦首,艦首上各自安裝有兩排撞槌,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猙獰恐怖的大魚,張開了血盤大嘴,露出了兩排鋒利的獠牙。

    事實上,在水面以下還隱藏著另外兩支更大更長地撞槌,這兩支撞槌才是這艘艨沖戰船真正的殺手鑭。

    這艘奇怪的艨沖戰船旁邊還靜靜地停泊著一艘普通的艨沖戰船。

    不遠處一艘五層樓船上。甘寧、司馬懿在數十員水軍將領的簇擁下肅立飛廬之上。

    眼看兩艘艨沖戰船已經準備就緒,甘寧遂下令道:「開始吧!」

    肅立甘寧身邊的水軍將領迅速舉起了一面紅色地三角令旗,向著前方用力揮舞了兩下。霎時間,嘹亮地號角聲和激昂的戰鼓聲便衝霄而起,令人熱血沸騰的戰鼓聲中。一排排櫓槳從那艘普通艨沖戰船地櫓槳孔裡探了出來,開始瘋狂地划水,那划水的頻率……分明是衝刺速度!

    在櫓槳瘋狂的划動下,艨沖戰船由靜而動。迅速開始加速。

    而那艘龐大地古怪艨沖戰船的兩壁卻並沒有一排排的櫓槳探出。就在甘寧和水軍將領們大失所望時。那艘古怪戰船的尾部空道裡突然噴出白色地浪花,然後整艘船像箭一樣滑了出去,幾乎是從一開始,普通地艨沖戰船就被拋在了後面,並且兩艘戰船之間地距離迅速被拉大。

    五層樓船的飛廬上。甘寧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鐵拳。眼神看上去忽然顯得有些猙獰,甘寧身後的水軍將領們則紛紛大聲歡呼起來。一個個擊掌相慶。就在水軍將領們歡呼不已時,迅速前衝的古怪艨沖戰船已經重重撞上了一艘橫向停泊的靶船。

    只聽嚓喇一聲脆響,那艘靶船地側舷上已經兩排鋒利地撞槌撞出了十數個大窟窿,巨大的撞擊讓艨沖戰船地戰體猛然一頓,然後船頭的空道裡開始反向噴湧出白色的浪花,剛剛停頓下來的船體很快開始後撤,巨大的撞槌撤離處,冰冷的江水迅速從窟窿湧進了靶船的船艙。

    不到片刻功夫,靶船便沉入了江底。

    ……

    洛陽東郊,工場。

    涼太祖馬躍再次御駕親臨,率領文武百官再場觀摩十架投石機齊射,十架投石機齊射所產生的視覺衝擊效果自然要比一架投石機壯觀得多,不過馬躍卻忽然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妥,似乎,眼前這群投石機的發射場面與自己腦海中回憶起來的投石機發射場面有著微弱的差別。

    具體在哪裡,馬躍卻一下子想不起來。

    這時候太子馬征忽然無意中問了陳群一句:「陳尚書,為什麼不把桿臂做得更長些呢?」

    陳群道:「太子有所不知,這桿臂不能再加長了,如果把桿臂的長度再增加一丈,那麼桿臂所需要的強度就得增加兩倍,桿臂的製作難度就會增加四倍,整具投石機的自身重量就會增加六倍,而且桿臂增加一丈並不會讓投石機的射程增加太多。」

    馬征問道:「現在的最大射程是多少呢?」

    「最大射程為一百八十步。」陳群答道,「下官經過反覆試驗發現,六丈是最理想的桿臂長度,桿臂長度短於六丈時,射程會明顯減小,而桿臂長度超過六丈時,再增加長度也不會促使射程的明顯增加,另外,吳、楚弓箭的射程只有一百二十步左右,我軍投石機的射程已經足夠遠程壓制了。」

    「不對!」馬躍終於想起問題出在哪裡,拍案叫道,「這群投石機的射程至少還可以再增加一百步!」

    「什麼!?」陳群愕然道,「再增加一百步?這得把桿臂的長度加長到多少才行?」

    「不。」馬躍搖手道,「朕的意思是不加長桿臂的長度,就能使這些投石機的射程變得更遠。」

    陳群道:「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馬躍反問道,「如果在桿臂的末端栓上兩條纜繩,再在纜繩的另一端繫住拋籃,這樣一來,當投石機發射時豈不相當於在桿臂原有長度之上再額外增加了纜繩的長度?有了這額外增加的長度,投石機的射程豈不是要大大增加了?

    馬躍終於回想起來,電影中投石機發射時並不是直接以桿臂把石彈投射出去的,而是通過桿臂拉動纜繩,再由纜繩把拋籃裡的石彈拋送出去的,由於投石機處在發射狀態時,桿臂幾乎貼緊地面,而纜繩繫住的拋籃則是置於投石機前部的。

    所以當桿臂往上彈起時,就會牽動纜繩,給拋籃一個方向朝後幾乎與地面平行的初始牽引力,在這個初始牽引力的作用下,拋籃會以桿臂末端為圓心以纜繩長度為半徑做切線方向的擺動,而這時候桿臂也在往上彈起,這兩個運動是同時進行的。

    當桿臂越到最高點,開始受到配重的反制約而減速時,纜繩繞著桿臂末端的切線擺動卻不會減速,最終纜繩會和桿臂形成一條直線,如果這時候拋籃裡的石彈恰好脫離拋籃的束縛,那麼其實際桿臂的長度就應該是現有桿臂的長度再加上纜繩的長度。

    實際桿臂的長度增加了,其射程自然也就增加了,中間唯一需要解決的難題就是如何確保拋籃裡的石彈會在桿臂與纜繩呈直線時飛離。

    陳群顯然不懂得這個物理學原理,愣頭愣腦地問道:「在桿臂末端繫上纜繩,讓纜繩來牽引拋籃?這樣一可以增加射程?」

    「當然。」馬躍篤定地答道,「你試試就知道了。」

TOP

發新話題
最近訪問的版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