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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柯守】易鼎 (連載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變(上)

  魏府。主屋

  劉氏小心翼翼的取過外套,給夫君披上,保養得宜的一張臉上,帶著溫順的微笑。

  “夫君,是否在這裡用早膳?”服侍丈夫穿好衣裳,她輕聲問著。

  魏越隨口應了一聲,對於在哪裡用早膳,他並不是很在意。

  只不過……斜眼看了看正站在身旁的正妻劉氏,雖容貌保養得當,可到底是四十出頭年紀,實在比不得幾房妾室年輕貌美,連服侍他穿衣裳時的手勁,在他看來也是過於粗重些了。

  “洗漱讓她們幾個服侍就好了,身為夫人,要有夫人的做派,不要什麼都親自做。”見有幾個侍女端著洗漱用品進來,魏越淡淡開口說著。

  劉氏的手一頓,不敢有絲毫異議,說著:“妾身這就去吩咐灶上去備早膳。”

  “恩。”依舊是隨口應了一聲,魏越半眯著眼眸,讓年輕侍女服侍著自己。

  劉氏似乎對此並不意外,出得門喚了僕婦侍女下去張羅,吩咐過後,她沒直接回房,站在外廳繼續指揮侍女。

  雖說內房裡留了年輕侍女服侍,魏越還給這位正妻臉面,即便喜愛美麗的侍女,也不會在妻子院內亂來。

  劉氏知曉這是因為幾位子女的緣故,即便如此,她已是很滿足了。

  直到魏越穿戴整齊從里間出來,劉氏方再次露出笑容,迎了上去,早膳被擺放在桌上,用過一些,魏越離開了。

  到了宮前,就見殿前站滿了官員。

  魏越昂首而進,後面有侍衛兩人,腰懸長刀,亦步亦趨,雖然到了殿門口,還是留在外面,但是卻和內殿武士對上了眼。

  君臣上了殿階,有人高聲喊著:“皇上入座,百官成禮!”

  說完群臣跪了下去,魏越是第一個。

  皇帝就吩咐:“給大司馬看座。”

  這時大殿香煙繚繞,莊重肅穆,帝座上的人,還是高居九重,垂裳治天下,魏越謝了,坐了,見得禮官出班唱儀,百官趨前跪拜。

  魏越有著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謁贊不名的特權。

  話說古禮,臣見君須趨,即快步走。入朝不趨,上朝可不用快步走。

  古人上殿不得佩劍,劍履上殿,即穿鞋佩劍直入殿堂。

  臣拜君時由侍臣唱名,謁贊不名就不需要經過這個程序,這三條是一種特殊的禮遇。

  這時,坐在大殿中,不知為何,突然少了平日裡的得意,只覺得心情變差了許多,這種情緒出現,讓他感到很是煩躁。

  大察覺到心情不佳,參加朝會的官吏都小心翼翼。

  唱班話音剛落,突有一個禦史越班站出,跪下叩頭,奏著:“皇上,昨日有大司馬的家僕縱馬奔馳,連踏十數人,死三人。”

  這時,大家都是一驚,雖說是家僕,但打狗還需看主人,這人行徑,顯然是針對魏越。

  皇帝沉吟不語。

  禮部尚書卻怒著:“大殿之上,這等小事拿上來幹什麼?是否另有其意!”

  這禦史磕頭說著:“不僅僅是百姓,其中還踏死一官,是正八品功曹,這事雖小,但是朝廷百官自有體面,被賤奴所殺,豈不是以下犯上,臣子有責,只是就事論事,也非越位而言!”

  聽了這話,頓時讓魏越大怒。

  在以前,魏越在公開場合,還是很給皇帝面子,對於抨擊自己的文官,也不是一味的鎮丵壓。

  出來指責多半是容了,這也是為了招攬人心。

  可在這時,魏越猛的大怒,心想:“自己安插羽翼多年,卻總有一些忠燕之人冒出來,實是可惡。”

  一怒之下,驀地立起,向皇帝略行禮,就嘿嘿冷笑,說著:“汝是何人,敢作此言?來人啊!”

  這一喝之下,頓時有著侍衛上前,應著:“在!”

  這頓時讓整個朝廷猛的一驚,雖然魏越掌握大權,但是平時也會守著規矩,為何現在就如此大怒,公然號令禁軍?

  只聽魏越怒著:“將此獠杖斃!”

  “諾!”當庭,就有著禁軍撲了上來,將這個禦使拖下去,仗斃的地方離殿堂不遠,寂靜的大殿裡眾人,都聽到了淒厲的叫喊,以及對魏越狼子野心的詛咒。

  滿堂百官,無人敢再出聲,平日裡不曾見過這些血腥場面的皇帝,嚇的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片刻後,喊聲越來越低,終是寂靜。

  一侍衛上前,稟告著:“大將軍,已杖斃!”

  “哼!”魏越的心情這才略好轉,憋著一股邪火的他,很快示意旁邊太監宣佈退朝。

  站立在一旁的太監,甚至不去看座上的皇帝,直接按魏越吩咐,宣佈退朝。

  不去看那些官吏看著自己的目光,魏越率先大步流星的出得宮殿。

  “大將軍,這是外面新傳回來的情報,請您過目。”回到府邸,有心腹將前段時日收集上來的情報,置於魏越面前。

  魏大將軍接過下人送過來的茶盞,裡面是他平日裡最愛的茶,輕輕品了一口,清香入喉,躁動的心方平復下來。

  “這些都是?”目光掃了一眼面前的這些,魏越聽不出情緒好壞的聲音淡淡響起。

  知道這幾日大將軍情緒反復無常,即便是他的心腹,也是小心應對著。

  聽他詢問,忙恭敬說著:“是,大將軍,這些是挑揀出來,涉及各州府的變動,不敢私下扣留,由大將軍裁定!”

  “是這樣。”隨手翻開幾份情報看了一下,魏越整個人透著一股懶洋洋味道:“只是些無用的情報罷了。這些本將早都知曉了,你還是拿下去……恩?”

  手指翻過的一頁,被魏越很快翻回來,面上的表情變的凝重起來。

  “這份是……”他眼下看的這份情報,是來自於益州的情報,非是秘密:“王弘毅膽大如此,稱侯不過半年,就又自稱蜀國公?”

  不是沒察覺到天子的作用越來越小,天下局勢已日趨動盪,各藩鎮諸侯越發目無天子,益州王弘毅這樣明目張膽,卻還是少有。

  魏越皺著眉,緊盯著眼前情報,臉上蒙上了深深的隱影,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找到不快的根源了。

  朝廷權威日衰,自己就算當上第一權臣,又怎麼樣呢?

  “師弟,我已得到消息,益州王弘毅已自稱蜀國公,這件事對我等有利。”府內,周吉對師弟旬枸提及了獲知的消息,臉上帶著輕鬆神情。

  旬枸的見識,自是不比他低到哪裡去,點頭說著:“此事的確對我等有利,以大將軍之性情,這一次,陳述利害於他,他必能下定決心。你一人去做得此事,我不隨你一同去將軍府了。”

  “師弟要去聯絡其他官吏不成?”周吉問著。

  旬枸笑而不語。

  周吉卻知道這是默認:“既是如此,那一同出門吧。”

  “諾。”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出得大門,左右一分,各自離開。

  向右邊行去的,是周吉的馬車,馬車在路上行了一會,來至魏府門前。

  門人對周吉已很是熟悉,見是他來了,有一人忙恭敬的跑上前,問:“周大人,您是來拜見大將軍?”

  “大將軍可在府中?”周吉點點頭,問著。

  “周大人,我家將軍正在府中。”

  周吉心下一松,讓他很是欣慰。

  “大將軍,周大人在外求見。”書房裡魏越正在閉目養神,聽到有人稟報周吉來到,不禁睜開眼來。

  先生來了?

  正好有事要與他商量,魏越沉吟片刻,開口:“請他進來。”

  “諾。”

  花園處,帶周吉進來的門官,正引著這大人進來。

  “這說來,這幾日,大將軍的心情,不是很好?”一進魏府,周吉就已經察覺到府邸氣氛很壓抑,造成這等現象出現的因由不用去猜,必是魏大將軍。

  “是,周大人,您一會進去,可要小心,已有幾位大人在這幾日遭到了將軍斥責了。”門官見四下無人,低聲提醒的說著。

  周吉難得露出溫和笑容:“多謝提醒。”

  “周大人,大將軍請您過去。”這時,有管事走了過來。

  門官見此,停了腳步,退下去,周吉跟在管事身後,向著書房裡走去。

  到了門口,管事停下來,對著門裡說著:“大將軍,周大人已帶到了。”

  裡面傳來魏越的回話:“請先生入內便是。你且退下。”

  “諾。”管事的應聲,轉過身,沖周吉一禮,退了下去。

  門虛掩著,周吉直接推門而入,卻見魏越正自己煮著茶,見他進來,招呼:“先生你來了,隨便坐吧,一會茶煮好,你品一品滋味。”

  說著,便自顧自的忙起來。

  周吉知其喜好,尋了位置坐好,看著魏越自己煮茶。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變(上)

  魏府。主屋

  劉氏小心翼翼的取過外套,給夫君披上,保養得宜的一張臉上,帶著溫順的微笑。

  “夫君,是否在這裡用早膳?”服侍丈夫穿好衣裳,她輕聲問著。

  魏越隨口應了一聲,對於在哪裡用早膳,他並不是很在意。

  只不過……斜眼看了看正站在身旁的正妻劉氏,雖容貌保養得當,可到底是四十出頭年紀,實在比不得幾房妾室年輕貌美,連服侍他穿衣裳時的手勁,在他看來也是過於粗重些了。

  “洗漱讓她們幾個服侍就好了,身為夫人,要有夫人的做派,不要什麼都親自做。”見有幾個侍女端著洗漱用品進來,魏越淡淡開口說著。

  劉氏的手一頓,不敢有絲毫異議,說著:“妾身這就去吩咐灶上去備早膳。”

  “恩。”依舊是隨口應了一聲,魏越半眯著眼眸,讓年輕侍女服侍著自己。

  劉氏似乎對此並不意外,出得門喚了僕婦侍女下去張羅,吩咐過後,她沒直接回房,站在外廳繼續指揮侍女。

  雖說內房裡留了年輕侍女服侍,魏越還給這位正妻臉面,即便喜愛美麗的侍女,也不會在妻子院內亂來。

  劉氏知曉這是因為幾位子女的緣故,即便如此,她已是很滿足了。

  直到魏越穿戴整齊從里間出來,劉氏方再次露出笑容,迎了上去,早膳被擺放在桌上,用過一些,魏越離開了。

  到了宮前,就見殿前站滿了官員。

  魏越昂首而進,後面有侍衛兩人,腰懸長刀,亦步亦趨,雖然到了殿門口,還是留在外面,但是卻和內殿武士對上了眼。

  君臣上了殿階,有人高聲喊著:“皇上入座,百官成禮!”

  說完群臣跪了下去,魏越是第一個。

  皇帝就吩咐:“給大司馬看座。”

  這時大殿香煙繚繞,莊重肅穆,帝座上的人,還是高居九重,垂裳治天下,魏越謝了,坐了,見得禮官出班唱儀,百官趨前跪拜。

  魏越有著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謁贊不名的特權。

  話說古禮,臣見君須趨,即快步走。入朝不趨,上朝可不用快步走。

  古人上殿不得佩劍,劍履上殿,即穿鞋佩劍直入殿堂。

  臣拜君時由侍臣唱名,謁贊不名就不需要經過這個程序,這三條是一種特殊的禮遇。

  這時,坐在大殿中,不知為何,突然少了平日裡的得意,只覺得心情變差了許多,這種情緒出現,讓他感到很是煩躁。

  大察覺到心情不佳,參加朝會的官吏都小心翼翼。

  唱班話音剛落,突有一個禦史越班站出,跪下叩頭,奏著:“皇上,昨日有大司馬的家僕縱馬奔馳,連踏十數人,死三人。”

  這時,大家都是一驚,雖說是家僕,但打狗還需看主人,這人行徑,顯然是針對魏越。

  皇帝沉吟不語。

  禮部尚書卻怒著:“大殿之上,這等小事拿上來幹什麼?是否另有其意!”

  這禦史磕頭說著:“不僅僅是百姓,其中還踏死一官,是正八品功曹,這事雖小,但是朝廷百官自有體面,被賤奴所殺,豈不是以下犯上,臣子有責,只是就事論事,也非越位而言!”

  聽了這話,頓時讓魏越大怒。

  在以前,魏越在公開場合,還是很給皇帝面子,對於抨擊自己的文官,也不是一味的鎮丵壓。

  出來指責多半是容了,這也是為了招攬人心。

  可在這時,魏越猛的大怒,心想:“自己安插羽翼多年,卻總有一些忠燕之人冒出來,實是可惡。”

  一怒之下,驀地立起,向皇帝略行禮,就嘿嘿冷笑,說著:“汝是何人,敢作此言?來人啊!”

  這一喝之下,頓時有著侍衛上前,應著:“在!”

  這頓時讓整個朝廷猛的一驚,雖然魏越掌握大權,但是平時也會守著規矩,為何現在就如此大怒,公然號令禁軍?

  只聽魏越怒著:“將此獠杖斃!”

  “諾!”當庭,就有著禁軍撲了上來,將這個禦使拖下去,仗斃的地方離殿堂不遠,寂靜的大殿裡眾人,都聽到了淒厲的叫喊,以及對魏越狼子野心的詛咒。

  滿堂百官,無人敢再出聲,平日裡不曾見過這些血腥場面的皇帝,嚇的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片刻後,喊聲越來越低,終是寂靜。

  一侍衛上前,稟告著:“大將軍,已杖斃!”

  “哼!”魏越的心情這才略好轉,憋著一股邪火的他,很快示意旁邊太監宣佈退朝。

  站立在一旁的太監,甚至不去看座上的皇帝,直接按魏越吩咐,宣佈退朝。

  不去看那些官吏看著自己的目光,魏越率先大步流星的出得宮殿。

  “大將軍,這是外面新傳回來的情報,請您過目。”回到府邸,有心腹將前段時日收集上來的情報,置於魏越面前。

  魏大將軍接過下人送過來的茶盞,裡面是他平日裡最愛的茶,輕輕品了一口,清香入喉,躁動的心方平復下來。

  “這些都是?”目光掃了一眼面前的這些,魏越聽不出情緒好壞的聲音淡淡響起。

  知道這幾日大將軍情緒反復無常,即便是他的心腹,也是小心應對著。

  聽他詢問,忙恭敬說著:“是,大將軍,這些是挑揀出來,涉及各州府的變動,不敢私下扣留,由大將軍裁定!”

  “是這樣。”隨手翻開幾份情報看了一下,魏越整個人透著一股懶洋洋味道:“只是些無用的情報罷了。這些本將早都知曉了,你還是拿下去……恩?”

  手指翻過的一頁,被魏越很快翻回來,面上的表情變的凝重起來。

  “這份是……”他眼下看的這份情報,是來自於益州的情報,非是秘密:“王弘毅膽大如此,稱侯不過半年,就又自稱蜀國公?”

  不是沒察覺到天子的作用越來越小,天下局勢已日趨動盪,各藩鎮諸侯越發目無天子,益州王弘毅這樣明目張膽,卻還是少有。

  魏越皺著眉,緊盯著眼前情報,臉上蒙上了深深的隱影,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找到不快的根源了。

  朝廷權威日衰,自己就算當上第一權臣,又怎麼樣呢?

  “師弟,我已得到消息,益州王弘毅已自稱蜀國公,這件事對我等有利。”府內,周吉對師弟旬枸提及了獲知的消息,臉上帶著輕鬆神情。

  旬枸的見識,自是不比他低到哪裡去,點頭說著:“此事的確對我等有利,以大將軍之性情,這一次,陳述利害於他,他必能下定決心。你一人去做得此事,我不隨你一同去將軍府了。”

  “師弟要去聯絡其他官吏不成?”周吉問著。

  旬枸笑而不語。

  周吉卻知道這是默認:“既是如此,那一同出門吧。”

  “諾。”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出得大門,左右一分,各自離開。

  向右邊行去的,是周吉的馬車,馬車在路上行了一會,來至魏府門前。

  門人對周吉已很是熟悉,見是他來了,有一人忙恭敬的跑上前,問:“周大人,您是來拜見大將軍?”

  “大將軍可在府中?”周吉點點頭,問著。

  “周大人,我家將軍正在府中。”

  周吉心下一松,讓他很是欣慰。

  “大將軍,周大人在外求見。”書房裡魏越正在閉目養神,聽到有人稟報周吉來到,不禁睜開眼來。

  先生來了?

  正好有事要與他商量,魏越沉吟片刻,開口:“請他進來。”

  “諾。”

  花園處,帶周吉進來的門官,正引著這大人進來。

  “這說來,這幾日,大將軍的心情,不是很好?”一進魏府,周吉就已經察覺到府邸氣氛很壓抑,造成這等現象出現的因由不用去猜,必是魏大將軍。

  “是,周大人,您一會進去,可要小心,已有幾位大人在這幾日遭到了將軍斥責了。”門官見四下無人,低聲提醒的說著。

  周吉難得露出溫和笑容:“多謝提醒。”

  “周大人,大將軍請您過去。”這時,有管事走了過來。

  門官見此,停了腳步,退下去,周吉跟在管事身後,向著書房裡走去。

  到了門口,管事停下來,對著門裡說著:“大將軍,周大人已帶到了。”

  裡面傳來魏越的回話:“請先生入內便是。你且退下。”

  “諾。”管事的應聲,轉過身,沖周吉一禮,退了下去。

  門虛掩著,周吉直接推門而入,卻見魏越正自己煮著茶,見他進來,招呼:“先生你來了,隨便坐吧,一會茶煮好,你品一品滋味。”

  說著,便自顧自的忙起來。

  周吉知其喜好,尋了位置坐好,看著魏越自己煮茶。

  外人絕難想的到,外形雄壯的魏越,會這些雅事如此熱衷。

  片刻,魏越將這茶煮成,雖味道不濃,淡淡香氣更加撩人,周吉心情一定,單是此舉,就知道大將軍心已經動了。

  大將軍畢竟是大將軍,再怎麼樣對這些雅事熱衷,也不可能親自煮茶,能親自煮茶,十幾年歷史上只有數次,無一次不是有著大變。

  再觀色,仔細查察,心中猛地一震:“朝廷氣數一衰,對魏越的困局就弱了。”

  當下更是神情悠閒的品起了茶來。
  外人絕難想的到,外形雄壯的魏越,會這些雅事如此熱衷。

  片刻,魏越將這茶煮成,雖味道不濃,淡淡香氣更加撩人,周吉心情一定,單是此舉,就知道大將軍心已經動了。

  大將軍畢竟是大將軍,再怎麼樣對這些雅事熱衷,也不可能親自煮茶,能親自煮茶,十幾年歷史上只有數次,無一次不是有著大變。

  再觀色,仔細查察,心中猛地一震:“朝廷氣數一衰,對魏越的困局就弱了。”

  當下更是神情悠閒的品起了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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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變(下)

  室內茶香彌漫,靜靜寂寂。

  一身寬袍的周吉,和身著便服的魏越對面而坐。

  周吉手捧著茶盞,只靜靜飲茶,魏越的習慣他很清楚,在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出聲,讓魏越自己思考著。

  魏越年近五十,身形雄壯,又加上生有異相,兩鬢和鬍鬚烏黑,紫眸炯炯有光,坐在那裡頗有一種威凜的風範。

  見此,周吉心中暗喜。

  相交十數年,豈不知道此人的野心?

  龍氣相交,混淆成鎖,深入氣運,才使這人一時猶豫,本來擔心現在局面演化,等朝廷瓦解時,各鎮都成了氣候,這時就算醒悟,也來不及了。

  卻有著王弘毅這等梟雄,公然自稱蜀國公,又佔領著蜀地大半,這無疑是公然撕下朝廷的最後一點氣數。

  並且這段時日,各地藩鎮越發不把朝廷看在眼裡,魏越自然有所觸動。

  若朝廷無用,魏越何擇?

  朝會時的情景,又一次在腦海裡浮現,魏越眸光陰冷的注視著虛空一處,手裡捧著的茶盞遞送到唇邊,靜靜的飲著。

  直到杯盞中已無茶水,才停下。

  “先生,欣兒在雪宮閣可還聽話?有無劣跡傳出來?”將杯盞重新放置回桌面,魏越目光落到對面男子身上,沉著聲音問著:“若是欣兒在山上不聽話,魏某少不得去一封書信,責駡她一番。”

  周吉淡淡一笑:“小姐向來深得師門喜愛,相貌美麗,性格活潑,年紀雖小,聰穎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在山上自是被長輩喜愛,又怎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都說大將軍禦下嚴格,在小姐身上竟也如此,卻是周吉先前不知了。”

  “先生你是不知啊,欣兒這丫頭,從小就被寵壞了,不知天高地厚,若非是被帶離家門,我定會好好的管教她一番,這不過兩年多,若是這樣一個丫頭成了大家閨秀,連我這做爹的都不會信。”魏越搖頭歎著:“只希望這丫頭莫要給我這做爹的惹出什麼麻煩來才好。”

  話雖是這麼說,可魏越的臉上,卻浮現出笑意來。

  “大將軍你說的太過嚴重了。”周吉笑著搖頭。

  他當然曉得這位小姐在山上做派怎麼樣,不過只是些許小事,無傷大雅,與籠絡魏越來論,實是算不得什麼了。

  這事魏越不過是隨口一說,很快轉移了話題。

  魏越和周吉交談,一同喝過幾盞茶,氣氛變的越發平靜下來。

  “先生,與我對弈一局,如何?”魏越手癢起來,於是看向了周吉。

  在自己心情煩躁時,周吉顯示出的輕鬆淡然,讓他很是受用。

  此時的他,已將心情的陰鬱壓制了下去。

  只不過對於現今天下局勢,他還需要請教周吉一番。

  至於之前周吉暗示之事,他已隱隱有了些動搖。

  “周吉遵命就是。”周吉長身而起,微笑說著。

  對弈之地,非是這裡,而是在更靜的一處雅間內,

  魏越,天生勇武,天生異相,又掌兵權殺戮,私下卻偏好這些雅事,棋藝、茶藝,不僅喜歡,更是擅長。

  在他的府邸裡,不僅有茶室,更有著一間佈置雅致的棋室。

  為了投其所好,他的幾房美妾,多是擅長此道。

  但這棋室,也是深談的場所。

  二人一前一後來至棋室門前,有僕人將門打開。

  一進得門來,周吉看到了對面牆上的山水畫——水墨山水,畫中有二人對弈,是個雅物,很是應景。

  有人忙前忙後的將棋盤及兩個蒲團準備,二人面對面坐下來。

  “先生,請。”魏越說著。

  “大將軍請。”周吉回禮,開始對弈。

  水平相當,一盤棋下來,二人的額頭都現出薄汗來。

  “大將軍,看您下棋,頗有雄主之風,都帶殺伐之氣,與您平日言行很是相合。只可惜,虎困於籠,若不掙脫,只有一敗矣。”說著,周吉的一子直接落下。

  棋盤上,勝負已分。

  魏越臉色卻突然沉下來,他的目光緊緊鎖住棋盤,許久抬起頭,看向對面沉靜的中年人,這已經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先生,您這話或有深意?”魏越眸子一縮,閃出一道精光。

  “然!”周吉這時已經完全不掩蓋,微笑著將棋子一枚枚拈起放回去,這時不攤牌,耽誤了大事,回去也是死字。

  魏越也不催促,同樣將棋子拈回。

  “大將軍,請問,此時,天子還有何用?”不知過了多久,周吉突然之間,說著。

  這真是無聲處顯驚雷,瞬間,魏越手一抖,只聽“啪”的一聲,一顆棋子已經落在了地上了。

  面前的棋盤重新開局,魏越不著急接著下棋,也不拿起棋,只是靜靜注視著周吉,一時間,整個氣氛就凝固了。

  這等大事,如不善解,周吉再多背景和功績,也難逃一死!

  “天子何用?”魏越喃喃的重複著。

  “君天下曰天子。”魏越淡淡的說,似是在解釋天子之意,又似是在對自己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可是王土不在,王臣又何以率土呢,既無王土,又無諸侯聽令,這天子有何用呢?”周吉目光突然熾熾,緊緊盯著魏越:“大將軍何必左顧而言它?此時天子,對大將軍,又有何益?”

  “先生何苦定要逼我做這逆臣?”魏越苦笑一聲說著。

  周吉清笑一笑,很是不以為然:“莫非大將軍以為,自己做的是忠臣不成?猛虎在殿,威懾幼龍,生殺予奪,又豈是臣子之道?”

  說的就是今日在朝的事。

  魏越猛站起,一手握住劍柄,冷冷的說著:“先生此言過了!”

  “大將軍,事到現在,您還在猶豫?”對魏越的殺意,周吉視若不見,只是微微笑著。

  片刻後,魏越的手離開劍柄,重新坐回到蒲團上。

  “魏某之前只是一時難以接受先生之言,請先生不要怪罪。”

  周吉卻知道,魏越不過是為人謹慎多疑,在試探自己罷了。

  他輕歎一聲,說著:“周吉一人生死,並不重要,現下天下大亂,王弘毅在益州自稱蜀國公,東西益州已是一統,眼見就會統一蜀地稱王。”

  “各州藩鎮,同樣不服朝廷,在此亂世,挾天子不能令諸侯,天子又有何用?大將軍向來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在這時,還要再拘泥于個人些許聲名?”

  “先生所言,容魏某思量一番。”在往昔,魏越未必會聽進去這話。

  不知為何,王弘毅稱公,無形中對他刺激很大,現在局面不同於往昔,以前保留天子,是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現在大家都視天子無物,又有什麼用?

  對他來說,現在朝廷,已不再是猛虎之翼,而成了累贅。

  皇帝的旨意,不再有外鎮聽從,但在南朝本身來說,卻還有影響力,朝廷上下,總有一些或者忠誠,或者想利用皇帝的人,盤根錯節,除之不盡。

  魏越思量著,眸子深沉。

  周吉微微一笑,沒有再次緊逼,能達到現在效果,已讓他很是滿意。

  魏越能身達現在地位,絕不是一個缺乏決斷的人,現在局勢演化,王弘毅稱公的事件說明,這朝廷再也無用了。

  怎麼樣讓自己更為有利,不用自己再去遊說,魏大將軍自會知曉。

  當然,此時這兩人當然不知道,前世由於溫水煮青蛙,眾鎮正式稱帝稱公的時間大是推移,但是到了日後成了氣候,魏越又不得不繼續依靠朝廷,因為那時再廢除朝廷就是自殺了。

  現在這時間點上,魏越還是天下第一鎮,天時未過,地利還在,年紀旺盛,這是一條精壯的潛龍,這時演化,就是不同了。

  就在這時,突然之間,有人敲門:“大將軍,宮中有密報!”

  魏越一怔,站起來,出了門去,就有人靠上低聲稟告著。

  也許是老天在助一臂之力,周吉在房間內,就看見庭院中,魏越猛的大怒:“此子安敢如此?”

  周吉等了片刻,就見魏越進來,怒著:“這小子,我看在先帝份上,扶輔登基,不想此子既恩將仇報,要想反噬於我!”

  原來皇帝,不再是男童,平日裡,魏越對小皇帝大體還算恭敬,至少在朝堂上,多少還是會給皇帝幾分薄面。

  但今日的事,卻著實嚇到了皇帝。

  這等大逆的事都作出來,皇帝實在心中恐懼,再也欺騙不了自己,就想著絕境反攻。

  只是魏越安插人手無孔不入,這秘密言語,才過了幾個時辰,就傳到了魏越耳朵裡。

  聞此,周吉心中大喜。

  魏越如此說,已是表示了態度,他跪了下去:“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大將軍能如此想,實是天下之福。”

  每逢大事有靜氣,魏越聽了,也不歡喜,長身而立,默默沉思,半晌不發一言。

  周吉跪在地上,卻不以為意,滿懷期待,往昔遇到大事,魏越都是這樣,必盤算深刻,才作決斷,決斷一出,就雷霆萬鈞!

  片刻後,魏越憂色漸去,臉色平靜。

  周吉不由灼灼凝看,十數年來,每逢著這生死一線的情況,都最後有著這表情,而每一次,都會改變氣運,掌握勝利!

  就在此時,魏越哈哈一笑,氣定神閑,似乎一切均在他計算中,說著:“先生請起,大事還需你來參贊!”

  周吉心中大喜,磕頭說著:“臣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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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赤蛟(上)

    六月七日.成都實際上“殿”這種建築是住不了人,是會客用,真正臥室面積不大,室內點著清香,涼風徐徐。

    宋心悠伺候著穿衣,正是七章冕服。

    穿完後,立時沉寂下來,只有一座金自鳴鐘不慌不忙響著。

    “夫人,婉兒這幾日,就要生了?”王弘毅穿著衣服,輕聲說著:“這內宮裡的事,就全靠你張羅了。”

    宋心悠笑著:“夫君,您就放心吧!”

    現在後宮就三個女人,還是照顧來著,她深知王弘毅最見不得後宮暗算的事。

    上次有人給趙婉用了涼飯,被查出來立刻就打死了。

    只是這類事,以後只怕層出不窮,就算王弘毅也無法控制,不過,這還在於宋心悠,宋心悠能把持的住,這大事還是能控制。

    王弘毅笑了笑,說著:“你管這些,還有些事,素兒會管著。”

    正說著,太監進來了。

    王弘毅問著:“預備好了麼?”

    這太監忙回話:“回國公的話,都預備好了。”

    王弘毅起身說著:“那就啟程吧!”

    太監連忙跑出門,大聲說著:“國公啟程了,乘輿侍候!”

    頓時細樂聲起,這次和以前又不一樣,前後有一百侍衛太監伺候,聲勢浩大,和以前不一樣。

    到了銀安殿,這是朝會宮殿。

    王弘毅坐乘輿而後,步進了大殿,坐在正中王座上,吩咐說著:“叫進來吧。”

    頓時,鐘磐清揚,發聾振聵,隨著樂起,太監手捧拂塵徐徐而入,引著文武百官入內唱名參拜:“臣等拜見國公萬安,萬安!”

    百官參拜完畢,殿中一片寂靜。

    王弘毅身著冕服,目似點漆,口帶著微笑,頭戴七旒冕冠,衣繪華蟲、火、宗彝三章紋,裳繡藻、粉米、黼、黻四章紋,共七章。

    雙手輕輕扶膝正襟危坐,這正是東西益二州百萬軍民之主了。

    望氣術算是秘密,但是看相卻廣為流傳,群臣下面就有王彥虞昭等人,這時看上去,王弘毅真是雍容從容,深沉剛毅,的確有著人主之相。

    想起少年王弘毅在鄉下營生,想起王弘毅十七歲出戰,夜襲敵將掙扎求生,想起王遵之數十年辛苦,卻局限于文陽郡一郡,這對比一來,真真是恍惚如夢。

    王弘毅也心情複雜,坐在王座上,領有國公之器,王弘毅感受到,自己的鼎器越發深沉厚重。

    不過,由侯到公,變化不大,經過這段日子的治政,法網已建,王弘毅的道,已經通過政治延伸到這東西二益州,這次升級,只是更能承載這百萬軍民之氣運。

    黑,白,紅,黃,青,五色華蓋。

    鼎中氣運沸騰,宛然沸水,占鼎器的三分之二,若是滿了,就可由青生紫,進位於王。

    王弘毅就問著:“孤自建國稱公,不知各州反應怎麼樣?”

    虞昭就上前說著:“一片寂靜,這是主公威德所致。”

    王弘毅笑著:“好一片寂靜。”

    其實是時日才短,還沒有正式反應,就又說著:“現在國體已建,蜀地全境,還差龍劍一塊尚未全功,不知如何平定?”

    虞昭就起身出班,說著:“龍劍有武都、漢中、南郊、成陽四郡,包括錦竹關、劍閣、陽平關。”

    “主公大軍所向,錦竹關、劍閣、陽平關等雖是關卡,卻無腹心,必無以抵抗主公,實際上,主公此時一繳就可平定。”

    “唯武都和漢中,似要多花費些心思。”

    武都郡,歷代不一樣,在上古是屬於益州,卻多次演化,時而從屬秦地,時而又變換體制,武都鎮也算是強藩。

    漢中,美譽“漢家發祥地”,北倚秦嶺、南屏大巴,中部是漢中盆地。由於其入蜀門戶的特殊地理位置和南北交通要道,必是秦蜀二地激烈爭奪的地區。

    對於蜀地來說,漢中和江陵非常關鍵,必東據江陵,北守漢中,蜀地之險才稱穩固,據江陵可全據巫山之險,守漢中可人據大巴山之險。其中漢中以其據地勢之上游而尤為關鍵。

    王弘毅聽了,笑著:“那就先派使者前去招降,若是不聽,再舉兵戰之,特別是漢中郡!”

    說到這裡,王弘毅只是微笑。

    “此時雖然眾州奮起,唯孤先登一步,無論兵指何方,都不算錯!”王弘毅暗想著,雖然說漢中關係秦蜀兩地,但是漢中易守難攻,得了漢中只是保證蜀地安全,對秦地影響雖然大,卻還不如蜀地關鍵。

    郭文通現在只有三郡,真的要插手,王弘毅毫不猶豫會狠狠打下去。

    的確,歷史上李承業和郭文通兩敗,便宜了胡人,但是這並不是說王弘毅會體諒大局讓出漢中或者步步退讓——大不了自己頂上去!

    這時,虞昭就應命說著:“諾!”

    金陵朝中的周吉,此時卻正在籌備。

    自從魏越同意建制自立之事後,整個集團就忙起來。

    同樣朝堂上,魏越面對著的文官集團,也察覺到了朝廷中出現的微妙變化,開始揣摩起上位者心思來。

    大殿上,皇帝臉色難看的望著下面的眾大臣,眼角余光掃過坐在一旁的大將軍,身上的冷烈氣息,讓皇帝再次打了個寒戰。

    雖才算成年,皇帝並不傻,這兩日魏大將軍對自己的態度,已有了些變化,雖表面上看著並不明顯,可皇帝本就是個敏感之人,自是察覺到了。

    在面對他時,這位手握生殺大權的大將軍,已動了殺意。

    將身體向帝座上微微一縮,心中的畏懼感,讓皇帝緊咬著下嘴唇,一聲不吭。

    下面的大臣,正抑揚頓挫的陳述著最近一段時日來的各地情況,其中內容讓大殿上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皇帝一句未聽進去,待身旁內侍呼喚他一聲時,他方帶著少許茫然的轉過頭去。

    “陛下,若是無事,該退朝了。”內侍輕聲提醒。

    “啊。”皇帝努力穩定情緒,面無表情的沖著下面大臣:“眾愛卿,還有何事稟告?”

    下面鴉雀無聲。

    隨後內侍宣佈退朝。

    在下得寶座,轉身離開時,不遠處站立的一名武將,引起了他的注意。皇帝余光看他一眼,仿佛不認識一樣,離開大殿。

    這一幕,卻被魏越看在眼中,唇角忍不住挑起,帶著一絲冷笑。

    “陛下,張將軍求見。”回到寢宮不久,一名小太監跑到皇帝身旁,輕聲說道。

    “讓他到這裡見朕。記住不得讓其他人看到。”皇帝稚嫩的聲音,帶著少許威嚴。

    “諾。”小太監悄悄跑了出去。

    在這皇宮裡,只有這名從小服侍他的小太監,是他的親信,其他只可用,卻不可信。

    魏大將軍到底有多大權勢,皇帝並不知曉,他只知道,在皇宮之內,在朝堂之上,都沒有自己說話的份。

    不一會,一名穿著太監服侍的中年人,低眉順眼的在方才內侍帶領下,來至內殿。

    離的近了,方看清,穿著內侍服飾,正是之前在殿內與皇帝互相對視的那名武將,此人這兩年來,與皇帝私下有著接觸,卻是不為外人知曉。

    “臣張興年,見過陛下。”

    “免禮,平身。”

    皇帝示意內侍到門口去,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輕聲問:“張將軍,事情辦的如何了?”

    張興年恭敬回答:“請陛下放心,臣已與幾位老大人聯絡上了,他們都對陛下如此處境感到擔憂,不用多久,這幾位昔日老大人,便會歸來,為陛下您排憂解難。”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皇帝一聽說,父皇重視的幾位老臣將會支持自己,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下半個。

    “魏大將軍這些時日,總是給朕一種很不妙的感覺,張將軍,朕這裡有一道密旨,你且收好,若是哪一日朕連這皇宮也出不得半步,外人無法進來時,你便拿了這道密旨,帶人來救朕,你可願意?”

    “為陛下安危,臣萬死不辭。”張興年跪倒接旨。

    直到送走張興年,皇帝的心裡,還抱有些許期待。

    這期待在次日上朝之前,被面前的不速之客打破。

    “大將軍,你、你、你為何會在此地?”

    望著眼前出現的人,皇帝真是被嚇住了。

    “陛下,臣這次前來,是追回了一樣屬於陛下的東西,特地送來給您的。”魏越看著眼前的皇帝,笑容溫和的說著。

    只不過,配合他的模樣,這笑越發讓皇帝害怕了。

    “這東西為何會在你手上?”魏越掏出來的一物,在皇帝面前一晃,成功讓這位少年皇帝白了臉。

    魏越笑的和藹:“陛下說的什麼話,這東西自然是從竊賊手上取回來的。”

    “……”

    “陛下就不想知道,是從何人手中取回來的嗎?”

    皇帝還是不語,可身體卻開始顫抖起來。

    將那道旨意只用兩隻手,在皇帝面前輕輕撕成碎片,扔到地上,魏越淡淡的說著:“如此看來,這件東西,並不重要,既然如此,臣失手弄壞了它,陛下不會怪罪臣吧?”

    “朕……自然不會怪罪大將軍。”皇帝沙啞著聲音,說著。

    “那就好。”魏越笑容越發溫和:“不過,臣立下此功,陛下便不想給臣些封賞嗎?”

    “大、大將軍決定便是。”皇帝聲音隱隱發抖的說著。

    魏越很是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離開,聲音卻飄了回來:“那就請陛下速速穿戴好,本將軍要的,自會有人交代陛下。”

    說著,哈哈大笑,大步離去。

    直到這時,皇帝方“撲通”一聲,癱倒在地。

    “陛下,您起身了。”看上去很是陌生的臉孔,在眼前晃悠。

    皇帝紋絲不動,被兩名內侍直接抬起來。

    周圍的人,都不認識,之前的親信小太監,早已不見了蹤影,皇帝卻不敢去問旁人他去了何處,連被人換上大子朝服,已是一副面色蒼白的模樣。

    坐著乘輿,被人一直抬到殿前,路過眾大臣時,果然不見了張興年身影,無論是背叛,還是被抓,結果都一樣。

    深深的寒意,不由滲透到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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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赤蛟(下)

    “陛下,您無異議,奴婢宣旨了。”大殿上,一臉謙卑的內侍在皇帝耳邊輕聲說著。

    “朕無異議。”皇帝垂下眼眸,輕聲說著。

    太監出來,展開聖旨站定,一本正經說:“聖旨下,滿朝跪聽!”

    這時,魏越領著全朝文武跪下,喊著“臣等恭聆聖諭!”

    太監徐徐展開讀著:“奉大承運,皇帝制曰:魏越明政愛良,忠勤公能,內外臣工所同仰,特晉宰相,爵吳國公,許開郡國,吳郡為之邑,欽此!”

    皇帝靜聽太監琅琅頌讀,只覺得胸中氣血湧動,五內俱沸,宰相兼大司馬,就是軍政正式一把手。

    再晉爵吳國公,這就是獲得了建國的名分,而朝廷南遷後,實際地盤就是古楊州,算下來就是吳越之地,這吳國公,豈不是讓神器授人?

    雖然沒有賜九錫,封王,但是連吳郡都給了,也差不多了,想到這裡,心中湧出無數的委屈、痛苦、無奈、恐懼……硬是忍著哽咽,不能成語。

    “奴婢在這裡恭喜吳國公了。”當宣讀完聖旨,冊封魏越為吳國公,內侍將聖旨交給魏越,謙卑的說著。

    魏越高興的接過聖旨,列於百官之前,向上座的皇帝謝恩。

    “謝皇上。”這時吳國公魏越,滿意磕頭起身,反正這跪拜也沒有幾次了,自他下定決心,已過去三日,這三日來,魏越將準備事情辦的妥當。

    皇帝蒼白著臉望著下面,勉強令他們平身。

    魏越此時站起來,站於前列,看向群臣。

    下面列立兩旁的文武大臣,大多數人都是知道發生什麼事,這時見魏越威儀赫赫,面顯紫氣,個個心神浮蕩,幾乎不能自製,都行禮:“恭喜相國,恭喜吳國公。”

    不去看那些大臣圍繞在魏越周圍,皇帝在內侍提醒下,回轉內宮。

    “恭喜吳國公,這就可以建國立制了。”走出朝堂,周吉迎接著魏越,笑吟吟的朝魏越一拱手。

    魏越搖頭笑笑,沉聲說著:“先生笑話魏某不成?只是國公而已,何喜之有?”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不過是篡權的第一步罷了。

    魏越前面出發,周吉和旬枸跟隨著其後。

    “師兄,此事報與師父,相信老人家知曉後,會十分欣慰。”旬枸坐在馬車上,對同車的師兄說著。

    周吉不置可否,旬枸見此,就知這是同意了。

    回到府邸,本想直接去後院,讓雀鳥送信,府門前聚集的一溜馬車,及等在門外的諸位大人,讓二人只得將此事暫放一旁。

    夜深沉,吳國公府,卻是燈火通明。

    大堂廣排宴席,大批朝臣都參與,開懷暢飲。

    魏越意氣飛揚,接受各人舉杯輪番敬賀,等酒過三巡,魏越就清聲說著:“孤蒙皇上恩典,准建公國,按制,孤設官制。”

    說著,魏越就站了出來,展開一張文書,這時,宴會賓客,都跪了下去。

    魏越任命李思賢為邑相,這實際上就是未來宰相,又任周吉、陶庚、郭明之為參論,再任命六司員外郎和都事官。

    又任命大將鄧國達、徐和海為都督。

    任命郭子明為帳前親軍都都指揮使,任命王古德、錢遇忠、鄧張彪、華勝、陸仲玉、陳本雲都為都指揮使,頓時,到場的賓客,個個興高采烈,叩首聽命。

    公國建立,就等於是建立新的中樞,個個歡喜。

    “……以大將軍,不,吳國公之能,受此尊位實是理所當然,現在大下大亂,唯有吳國公才能為大下蒼生著想,壓制住大下之亂……”李思賢受了邑相,帶著群臣磕頭謝恩,又很是嚴肅的表態說著。

    對於邑相的一番話語,群臣紛紛附議。

    有些人眼睛一亮,來到賓客的,並非完全是嫡系,有些人就是前來打探情報。

    並非是魏越親信嫡系,太過重要之事,他們都是事後才知道,這本就讓他們感到無奈,今日殿上的突然事件,更是讓他們感到恐慌。

    能躋身於朝堂之上,有幾個蠢笨?

    就是沒有治國平大下的才華,但鑽營察言觀色,卻是非常精通,現在卻個個心裡有熟,個個高聲喊著,惟恐不讓人聽見自己的依附。

    看此情況,周吉淡淡一笑。

    宴後,群臣告退出去,整個國公府就安靜了下來,周吉卻沒有走,被人喚了過會吳國公還要說話。

    片刻,引到出內宅,這片花園有著一帶蜿蜒溪水,轉過一處,眼前轄然開朗,一片開闊花園,溪水流淌,以石板橋花徑小路相通,佈局錯落有致。

    南面流淌的小溪彙集成一個湖泊,看起來碧幽深暗,三條板橋在中間匯合,形成著一座小亭,匾額上寫著“見蓮亭”三個字。

    周吉到了,先和吳國公見了禮,就站在岸邊留連觀景,覺得心曠神怡,片刻,幾個重要人物都來了,一起欣賞著,花香伴著微風陣陣送來,清幽爽心。

    片刻,魏越笑的問著:“物隨事移,情依事轉,這裡漂亮是漂亮,就是太清靜了,不能久呆。”

    說著,轉過頭來問著:“我們進亭子說話。”

    “是!”各人都是心情愉快,說笑著過橋,到了亭子中,這時,正巧遠處有些音樂,各人都凝神靜聽,笙篁絲弦之聲綽約細若遊絲,讓人心曠神怡。

    片刻,魏越就問著:“你說什麼是時候了?”

    之前沒有決斷,自然遲疑,現在一旦決斷,就雷厲風行了。

    周吉就笑的說著:“主公,您原本就是大司馬,大都督內外諸軍事、現在加宰相和吳國公,步伐並不快,以您的根基,只要七日,就可氣運穩固,坐穩了位置。”

    “七日後,您就可以加吳王,賜九錫、假黃鉞、使持節、綜理萬機,不過這步上去,再上一步就必須等待一段時間了。”

    “七日我還是等的起,就不知道這內外反應怎麼樣?”魏越歎了口氣,說著。

    這時,遠一點的軍師府內,有一隻小雀鳥,飛向高空。向著遠方飛去,雖是鳥類模樣,卻速度驚人,身形甚小,幾乎不被人所察覺。

    七日後,朝堂之上,百官一起上書,陳述吳國公勞苦功高,齊齊請皇帝下得旨來,冊封吳國公為吳王。

    當時皇帝的臉色,真是難看之極。

    只能下得旨意,冊封魏越為吳王,賜九錫、假黃鉞、使持節、綜理萬機,從吳國公到吳王,不過七日。

    冊封吳王后,皇帝幾乎是被內侍攙扶著,回得內宮。

    封王的魏越微笑著接受百官朝拜。

    所有人皆知,魏越已不甘於挾大子以令諸侯,而要脫離牢籠了。

    按照大燕的規矩,非同姓不可封王,這就是明目張膽要篡位了,頓時,內外大嘩,激起千層浪,一時間,暗流湧動。

    浮白山脈,千巧峰頂。一隻翠綠雀鳥,在一座小型宮殿外盤旋。

    宮殿內的一個密室內,面積極大,房間內彌漫著淡淡霧氣,幾個盤膝而坐的人影,在霧氣中時隱時現,伴隨著是一個磁性聲音不快不慢的指導。

    突然,說話的人停了下來,對離自己不遠的一人說著:“華光,有人雀鳥傳信,你出去看一看。”

    “是,師父。”華光站起身出得了門。

    轉過長長走廊,走出空無一人的大殿,抬頭觀看,果見一隻雀鳥,在上空盤旋鳴叫。

    “小傢伙,下來。”右手抬起,掌心向上,雀鳥確認了,一頭紮了下來,直落到華光的手掌之中。

    留下信箋,華光轉身返回密室。

    “師父,給您。”將信直接遞給對面的中年人。

    中年道人接過信箋,指尖光芒一閃,符咒落了下來,展開信箋過目一覽,不由一笑。

    “師父,師弟傳回的消息?”華光忍不住問著。

    “真是未想到,此二人真把這事辦成了。”中年道人笑的說著:“魏公已自立為吳王,掙脫朝廷鎖鏈,以後就是逐鹿大下了。”

    “魏越向來處事謹慎,當年接近就費了不少工夫,此時建制自立,又是何故?”華光猶疑的問著。

    恆木這時開口說著:“前面得到消息,益州王弘毅已自稱蜀國公,別的藩鎮都有自立之心,在此時還執著于大將軍輔佐幼帝,就不是魏越了。”

    “魏越已有讓我等進一步輔佐的條件了,就不知事到現在,大下氣運可有變化。”中年道人沉吟著,想到這事,對眾人說著:“今日就到這裡吧,回去後勤加修煉,不可偷懶。”

    “諾。”眾弟子齊聲應著,各自散去。

    “恆木,你留下。”恆木要走時,被師尊叫住:“一會陪為師出去。”

    “是,師父。”恆木回著。

    日已西落,峰頂被金色籠罩住,二人站在峰頂,遠遠掃看著大片區域。

    “恆木,你可看出有何變化?”最先開口,是中年道人。

    “大下潛龍各起,戰爭不可避免。”恆木盯著,許久才回答的說著:“各路諸侯都已現身,身為吳王的魏公,也只是這大下棋盤中的一子,只希望最後,我們能成為勝利一方,享其三百年氣數!”

    二人不再說話,目光注視著一片區域,只見原本沖大而起的黃柱,已經分崩離析,一股赤氣彌漫,隱隱化為一條赤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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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厚重(上)

    金陵城一輛華麗馬車快速經過,隨行騎兵,一個個都英姿。

    “讓他們速度慢些,莫要擾了百姓。”聽到外面響起驚叫,馬車裡傳來蒼老的聲音。

    “是,大入!”一個護衛恭敬應著,右手在空中一揮,馬速放緩下來。

    直到他們行過去,街道的一些行入,竊竊私語起來。

    “你們不知道,剛才過去那位,可是位了不起的入物……”

    入群中,有入說著。

    “哦?你知道馬車裡坐的是誰?”

    “是,雖未見到真容,馬車上的標記我可是見過,前幾曰,我遇到過一次,當時幾位大入的馬車,主動給這位大入讓路,聽大入隨行的僕入說,馬車裡坐著的可是前朝的太師劉昭劉大入。”

    “太師?三公啊!”有入驚歎。

    “聽說這位前朝太師,門生很多,只是十年前就已回鄉養老,不知為什麼又突然回到了這裡?”

    百姓的議論,馬車裡坐著劉昭,自是聽不到。

    這位年紀七十的劉昭,身體康健,卻已是體力不足,坐在馬車裡,這段路程的顛簸,依舊讓他疲倦不堪。

    “太師,已經到皇城了。”

    外面傳來侍從的聲音,劉昭呼出一口濁氣來,太師位居三公,也只能坐車到皇城,再下面就不是入臣能乘車了。

    “扶我下來。”

    “諾。”

    才下得了馬車,只聽著一陣急驟的馬蹄聲,由黃道方向傳來,轉過一看,三百騎兵疾風驟雨一樣卷至。

    劉昭頓時色變,在皇城內,誰入如此大膽,竟帶騎兵橫衝直撞。

    “劉昭,那是吳王殿下。”隨行侍從不知道,這時皇城門口有官員過來,一個官員就低聲說著。

    “你是?”眼前的官員,劉昭回想一番,不曾見過。

    “老大入您自是不認識下官,只是下官論起來,還是您的門下,並且在前幾曰遠遠見過老大入。”這位官員恭敬說著。

    隨後一些官員,也在發現劉昭後,聚攏過來。

    “師兄,此入你可認識?”不遠處兩入看著,正是周吉和旬枸。

    周吉搖搖頭,目光望過去,平淡的說著:”並不直接認識,不是現職官員,可他卻來到此處,估計是閒置在家的老臣,觀看氣相,必是大貴,根據情報,來的有幾位老臣,其中就有三公,這就是其中之一吧!”

    上一朝幾位老臣都歸家養老,官職卻還在。

    旬枸皺起眉來:”此時回到這裡,怕是來給皇帝撐腰?以此入威望,會不會在殿上會給吳王帶來麻煩?”

    “命數之力滔滔似海,一旦大勢已成,就再無抗拒之力,任憑命格再貴,能僅以身免就不錯了。”

    “此入命格甚貴,面帶紫氣,但是這又如何?逆大勢而行,身上貴氣已掃,死氣浮現,去得殿上,不會給吳王帶來威脅,只怕卻是死諫。”周吉淡淡一笑,若有所失:“這是大燕的最後一份元氣所在,死了,大燕就氣運已盡。”

    剛才這老者進去,神情鎮靜,頭頂一片靈光沖天,這並非是修行,而是忠烈剛直的浩然正氣,能趨避鬼神。

    國王危亡,總有入效死,這就是了。

    旬枸知望氣相面之術,師兄要比自己強上許多,聽周吉這一說,放心了不少。

    皇城內勤政殿前,不一會,百官到齊。

    他們都不敢先入內,直到遠遠兩架乘輿到達,暗暗松一口氣。

    這兩架乘輿幾乎是並排著來到宮門前,從上面下來的少年,自是當朝夭子無疑,下一個乘輿上下,卻是剛才騎馬入城的魏越,在宮入簇擁下,他一身王服!

    官員之中的劉昭,氣的眼前一黑,被旁邊的入一把扶住。

    早知魏越成了吳王,可親眼見到與夭子並列而行,還是讓這位老臣氣的手直哆嗦。

    不是沒發現官員行列中出現幾張新面孔,魏越絲毫不去理會,昂首而進,後面腰懸長刀的侍衛亦步亦趨,直接跟隨魏越入殿。

    與其一同來的小皇帝,迫于對方氣勢,竟落後幾步。

    這簡直是不可饒恕!

    君臣上了殿階,官員行進入殿,太監出列,高聲喊著:”皇上入座,吳王入座,百官成禮!”

    說完,大多數官員跪倒行禮,大殿中,卻有幾入立著不跪,因此被突顯出來。”大膽!你等何入,竟敢不跪?”太監出聲喝問。

    劉昭冷笑:“老夫只聽說過跪夭跪地跪君跪父跪母,何時出來的跪吳王?他是哪家的吳王?”

    “是劉昭!”

    “這不是老太師,他來了?”

    這時大殿香煙繚繞,莊重肅穆,劉昭的質問聲,在殿裡回音不斷。

    魏越聽了,紫眸炯炯有光的望著下面幾入,緩緩開口說著:“這樣說來,你是不服孤了?”

    被這輕輕一質問,下面群臣頓時一驚,身子不由縮小了。

    劉昭見此大怒,聲色都厲的對群臣喝著:“我等身受大燕皇恩,大燕養士二百年,卻是效死的時候,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今大逆在堂,竊居王位,汝等無愧乎!”

    說完,又指手呵斥:“你算什麼,也配稱吳王?當年不過是一個卑賤小民,偶得上意,受我大燕皇恩,才有現在境遇,卻不思回報朝廷,蒙蔽聖聽,竊此王位,更要行這大逆之事,看你能有幾時!”

    這一喝下,浩然的正氣猛的沖出,其氣充滿了整個殿堂,直透夭空!

    被這一喝,群臣都慚愧,不過大部分入都不敢動彈。

    有幾個大臣良心未泯,被這股剛烈之氣所感染,猶豫了一下,也站了起來,卻不覺魏越身著王袍,端座在位,從殿上望下去,微微而笑。

    剛烈直道的浩然正氣,猛的向著魏越沖去,卻“轟”的一聲,如擊在大山之上。

    自稱王后,魏越越發覺得福威自用,氣運凝聚,這浩然正氣,可沖鬥牛,卻無法攻破他的氣運,氣運不破,自然無所畏懼,了無愧疚。

    魏越也是讀著忠烈經長大,歷史上,那些權臣大逆之輩,被忠貞之士呵斥,比如前朝的張檜。

    心中就想:“能無愧乎?”

    可現在這一幕落在自己身上,卻恍然發覺,受此所指,心靜如水。

    劉昭斥駡完畢,殿內一片靜靜。

    “太師劉昭,果是大燕忠臣,”“啪”的一聲,彈響了指甲,魏越俯視著腳前的劉昭,淡淡說著。

    “你——”

    不等劉昭再說什麼,魏越令著:“來入,拿下,全部杖斃!”

    這話一落,滿堂震驚,不想在這種浩然正氣前,魏越既悍然將這些忠貞之臣全部杖斃!

    聽到號令,一群侍衛立刻沖進殿來,就要拖起幾入向外走。

    “魏越,本官豈能死你杖下!”劉昭怒喝著,說罷辟踴大哭,爬跪幾步,“咚咚”哭喊著:“先帝啊,臣有愧啊!”

    說完,這老者猛的向著一個柱子撲撞上去,頓時只聽“啪”的一聲,金柱都是一震,只見這入轟的倒地。

    太監侍衛看去,劉昭已是血流被面,呼吸細微,撞死在柱前了。

    群臣都被這激烈悲壯的場面驚呆了,皇帝微張著口,盯著下面,就想站起來,這時,一個太監用手一壓,他頓時一股熱血就冷了下去。”劉老大入,果是忠臣!”魏越站在原地,神色不動,看這場面,又惋惜的看著幾個站著的大臣:”不過諸位老大入不必擔心,孤會請你們一起殉國,並且厚葬。”

    手一揮,下面甲士醒悟過來,一把抓著站著大臣,再也不容他們掙扎,拉了出去就地杖殺。

    “魏越,你不得好死!”

    “魏越,你狼子野心,不怕天譴嗎!”

    “魏越……”

    呼喊聲,漸漸遠去,片刻後,外面慘叫聲傳來,漸漸微弱,最後一片靜悄悄。

    魏越回到王座,坐下來,看向下面群臣。

    只見這些在殿的大臣,都是眼觀鼻,鼻問口,大氣不敢出一口。

    “啟稟吳王,臣有本上奏。”這時,禮部尚書出列,不對天子,直接向上座吳王奏本。

    皇帝是臉色一白,偷偷看一眼吳王,見其並未有所表示,只得低垂眼眸,一言不發。

    “講。”片刻後,魏越出聲。

    禮部尚書知道自己賭對了,贏得了上位者滿意,於是繼續說:“昨曰,禦史鄒容和幾個士子私下接觸,在城中貴賓樓飲酒,期間咒駡朝廷,並在貴賓樓二樓牆壁之上,留下詩篇,直指吳王,已在坊間造成一定流傳,後果極是惡劣,此是朝廷之恥,請吳王重懲此入,以儆效尤。”

    “竟有此事?”魏越冷笑著,冷看一眼上面所坐少年皇帝,開口說著:”鄒容可在殿上?”

    無入應聲。

    “吳王,此子已請了假,這兩曰都未上朝,更未去辦公之所。”禮部尚書說著。

    “你帶入去調查此事是否屬實,要是酒樓之事有其事,不必再回來報孤,立誅其滿門!”魏越對站立的侍衛說著,口氣很是平淡。

    “諾!”這個侍衛出列,帶著甲兵出了宮門,頓時使群臣更是鴉雀無聲。

    這時,外面的聲音都斷絕了,魏越安居王座,悠然說著:“無論是撞死,還是杖斃,都是大燕忠臣,眾卿家議個諡號,以示褒揚吧!”

    這話一落,殿內立時靜了下來,這種充滿壓迫惑的氣場,似乎把入的心也壓得直沉入海底去。

    自古權臣,誅殺忠烈多矣,無有魏越如此無所畏懼,從容不迫,氣度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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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厚重(下)

  侍衛並沒有調查,一群侍衛直接撲到了鄒府。

  “大膽,這裡是部禦史府邸,何人來此撒野?”禦史府的門人,見是一群士兵包圍住了府邸,立刻斥責著。

  “我等奉吳王之命前來,部容可在府中?”侍衛騎著馬來到前面,冷冷問著。

  跟隨吳王的侍衛自然是有品級,穿戴堂皇,門人已是信了。

  “你且等著,小的這去回稟老爺去。”門人欲關門。

  “不必了。”外面的人冷冷說:“既然部容在家,那足夠了。殺進去!”

  “諾!”

  “喂,你們幹什麼……”啊!”

  “來人啊,殺人了”

  “啊——”

  慘叫聲很快引出主屋的部容,他披著衣裳出來”一見眼前情暴,臉色大變:“你們竟敢胡亂殺人!”,

  “你是部容?”一人靠近他,問著。

  “正是部某,你等”一句話來不及說出來,只聽“噗”的一聲,一把刀從前面刺進去,後面冒出尖來。

  部容口中鮮血噴出,掙扎著想說什麼,卻被刀一抽”只“撲通”一聲,身體跌倒在地,當就氣絕。

  “殺,殺光府邸一個不留!”侍衛喝著,大批人湧入,不時聽見著呼喊慘叫的聲音,到一刻時間後,才停息下來。

  “回去覆命。

  ”檢查過院落”發現再無活口,侍衛沖親兵一揮手。

  眾人潮水一樣退去。

  成樣郡鎮

  左棠貞穿著一件寬袍,在huā園書房堊中倚窗而坐,抽出一本書,看了幾章。

  這時,已經有人取出冬天的雪水壇,丫鬟正在煮茶,片刻一個丫鬟用條盤端著碧玉小盅和茶葉罐進來。

  丫鬟捏一撮茶葉向杯中放少許,提著剛煎沸的壺進來,向杯中傾上沸水”立刻傳出細碎的咀咀聲。

  片刻後,茶水碧綠,色如琥珀,滿室裡蕩漾著茶香,左棠貞笑著:“好茶,稱的手藝越發好了。”

  說著,在丫鬟高聳的胸口上摸了一把。

  這丫鬟頓時臉色緋紅,卻也不出聲。

  左棠貞哈哈一笑,就想喝茶,這時,一個家臣匆忙而來”低語了幾句。

  “什麼?岳父大人被魏越誅殺了?”,身為太師的女婿,左棠貞對於岳父的死,並不怎麼樣吃驚和在意,只是微微怔了下,冷笑幾聲。

  “這樣的倔老頭”被魏越殺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家臣小心翼翼說著:“太師不是被殺,是撞柱而死,還有個消息,這吳王還吩咐群臣策議撞死和杖斃的老臣隘號,以示褒揚!”

  “嘶,吳王竟然先杖斃,再加善隘,以示褒揚?”驚訝的直起身子,左掌貞第一次露出驚色。

  “你且先退下。”本來幾分情欲早已退去”左棠貞沉靜的度步。

  丫鬟恭順的行過禮,退了下去。

  “將事情仔細講來。”左棠貞冷聲說著。

  “諾!”隨後這個家臣將得來的情報,仔細與左棠貞說了,特別是殿上的情況。

  “不得不說,我的岳父的確是君子,知行合一,撞死殿柱,不負本心,歷史又會記上一筆吧!”左棠貞收斂了所有的感情,平靜的說著。

  左棠貞並無絲毫傷感,卻有著敬意。

  劉昭名望很高”不過近人都知道,實際上這人的本質剛慎自用”心性涼薄,據說曾有一個六歲女兒,才八歲”和男僕無意接觸到肌膚,而被他逼死。

  左棠貞曾經借著岳父的勢是沒有錯,但是一旦上位,又受到了岳父的限制,這十年幾乎沒有辦法擺脫。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劉昭熟讀儒經,知行合一,問心無愧,這次去金陵,也是“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早就有殉死之心了。

  這種凜冽陽剛的直道,無論其它方面不近人情,也使人敬重。

  當然劉昭這樣”就凝聚出一股忠烈的氣運,

  左棠貞在空地上轉了幾次,先是歎著:“魏越真走了不起,當篡臣作到這牟份上,就是深沉厚重的大器”豈是洩憤殺人的格局可比喻9”

  又冷笑起來:“現在看來,這是一個時機。”,

  目光轉向面前心腹:“傳我命令,半個時辰,有品級官員議事廳**。”

  “諾。”

  稍遠,豫章郡的鎮帥葛鴻,接到了魏越稱吳王的情報,同時接到,還有劉昭以及其他幾位老臣被誅殺的消息。

  “魏越居然敢稱吳王?呵呵,本以為蜀國公已是膽大之極,沒想到,這魏越竟捨得毀去天子大義,稱了吳王。”

  “終於忍不住了?只稱國公,各方勢力或許還不會群起而攻之,而現在,卻是自取滅亡,左棠貞也會有動靜了吧?”,

  葛鴻帶著幾分嘲諷意味冷笑:“左棠貞這些年,受到他的岳父壓制,只怕現在心裡恨不得早死早就沒有幾分感情,只是有此藉口,出乓多了一條正理。這傢伙又豈會不加以利用?”

  三日後,繳文傳出。

  左棠貞痛駡魏越狼子野心,欺壓少帝,友奪神器,誅殺前朝老臣,國仇家恨都令人不得不去懲治惡賊,希望天下藩鎮能共同起兵,討伐惡賊。

  這消息這繳文一傳出,立刻轟傳天下。

  普天的各大藩鎮,都予以譴責。雖在平日裡不去理會小皇帝,可他們未露骨表示絕對的自立。

  即是益州王弘毅自稱蜀國公,讓天下驚駭,可諸侯輔佐天子,也是勉強說的過去。

  魏越自封吳王,誅殺前朝三公,與此不同。

  天下雖是一盤散沙,可還有朝廷,各藩鎮爭鬥不斷,基本都局限於一個區域,魏越的稱王,使這種隱約制衡直接被打破了。

  這還是虛的,實的就是有吳越之地,有五家藩鎮直接起兵,討伐魏越。

  金陵城內,平日裡不太顯眼的各低品官員,以及士子,骨子裡所謂忠義,使他們行走於街上,宣揚魏越不忠不仁之論。

  魏越的王府卻完全是別的一個世界。

  周吉走進大門,聽到隱隱傳來的笙蕭琴瑟之聲。

  在這時還有這事,周吉不禁暗自驚訝,不過還要看是雅興是荒唐。

  穿過幾道回廊,遠遠望去,只見上次亭子處有人,漢白玉欄石橋曲曲折折,沿途一排垂楊柳下擺著石桌竹椅。

  魏越和幾個人正在說笑。

  這時清風掠過,柳絲漂舞,又有清聲而唱。

  “路入南中,枕榔葉暗幕huā紅。兩岸人家微雨後,收紅豆,樹底纖纖抬素手。”

  周吉徐徐踱步到柳樹,隔水聽音。

  這清唱歌聲,水銀瀉地一樣,透穿了髮膚毛孔,等一曲終了,嫋嫋餘音已盡,才回過神來,就憑這歌氣相,就知道不是荒淫而是雅興。

  再凝神看去,只見紫氣凝聚不散,就知道這大舉殺戮,反而鞏固了根基。

  就笑的說著:“大王好雅興。”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只是忙裡偷閒,故作從容罷了,先生請坐!”就見魏越說著,又吩咐後面打扇的丫鬟等人退下。

  周吉繞過幾個椅子,在一處坐了,就聽著魏越問著:“先生對這局面,有何看法?”

  周吉眸子中波光一閃,笑了笑,先沉吟說著:“主公現在,第一就是清理舊朝之地,佔有吳越之地。”

  “第二就是取得荊州。”

  頓了一頓,周吉見魏越不語,就笑了:“主公憂的不是吳越,是荊州,或者說,是荊州上面那位蜀國公吧?”

  “先生真是國士!”魏越不勝嗟訝歎的說著:“一言就中了我的心思!”

  立足東南的政權,無不恃荊襄為上游屏障。南北對峙之際,荊襄每為強藩巨鎮,以屏護上游。

  可是同樣,一旦失去了荊州,基本上吳越就完了,自古未有失荊襄而能保有東南者。

  地球上,楚滅吳越”西晉滅孫吳、隋滅陳、北宋滅南唐、蒙古滅南宋,局面前自荊襄上游打開,這個世界也一樣。

  江南政權內部,荊襄地區每每成為一個隱患,據上游的荊襄地區常給東南構成很大的戰略壓力。

  現在魏越有信心將吳越平定,但是也要耗費一段時間,而蜀國卻先了一步,如果上游而下,攻取荊州,魏越就很有戰略壓力了。

  周吉懂得心思,沉吟片刻,笑著:“這也不難,自古蜀地爭龍,多取秦川,連成一片才成帝王之資,主公既要爭取時間,何不引其入秦?”

  “何法之有?”

  一個笑容泛上來,周吉輕輕的說著:“,令朝廷派使者,攜關中地圖,封王弘毅為秦王,如何?”

  片刻”一人皺眉問著:“,王弘毅已成氣候,再給名分,豈不是如虎添翼?”

  “正因為成了氣候,這封王不封王,並無多少關係,再說,秦地郭文通已有四郡,也成了氣候了,王弘毅想拿下,並不容易。”

  “再說,蜀地還缺龍劍一塊,王弘毅必舉兵拿下,若是平時,郭文通或許忍了,但是王弘毅若得春王,這取了龍到,就兵指關中,郭文通如何忍得?當兩雄相戰,血戰不休。”

  頓了一頓,又說著:“朝廷日薄西雲,何不趁此機會,大封天下?人人井公封侯,豈不快哉?”

  這無疑是攪渾天下之水,使天下眾鎮為了名號立起糾紛和廝殺,頓時魏越廢帝自立的外部壓力,為之一空,頓時就立鼎造器,成了大事。

  在場眾人,連同魏越在內,聽了這話,一齊瞪目結舌。

  廟算到此,已至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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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理三定律(上)

  王弘毅由親兵簇擁而行,行至少府。

  王弘毅遠遠見少府令宋繼善。

  宋繼善當紙甲令很有成績,晉到少府令,提升到正八品衙門。

  現在少府下設金礦司(黃金)、鐵礦司(鋼鐵)、紙甲司(紙甲)、廄律司(馬匹)、銅礦司(銅)、雷霆司(雷霆車)六個單位。

  已經擁有五百專門工匠編制。

  按照制令,工匠分數等,學徒、小匠、次匠、成匠、大匠,大匠就享正九品待遇。

  隨著少府的影響力擴大,現在晉升到正八品衙門,按照王弘毅的想法,過一年就晉升到正七品,擁有上千各種工匠。

  宋繼善剛剛三十出頭,穿著一身八品官服,洗得乾乾淨淨,熨得平平整整,有著白淨臉,上前行禮:“主公!”

  王弘毅翻身下騎,將僵繩隨手扔給親兵,笑的說著:“不必多禮,你帶路,孤要看看少府的情況!”

  “諾!”宋繼善還是給王弘毅行了禮,這時已經是六月,天很熱了,起身說著:“臣這就領您進去。”

  少府是一連串封閉的住宅,除了正亭,房舍都不大,四周圍牆砌起很高,厚有三尺,並且有著巡兵。

  “水泥現在研究的怎麼樣了?”王弘毅問著。

  當年為了避免夯築城牆用糯米、桐油、黃糖、蛋清、紅豆等物建城,因此攪盡腦汁,想出了用石膏。

  石膏自古都有,就是叫石膏,又或者叫寒水石。

  將爐渣、破磚瓦、石岩、石灰窯渣等用石碾子磨細,摻合少量石灰、石膏粉,就可配成泥漿,不下於糯米汁。

  王弘毅卻不滿足這條,吩咐說著:“凡能細磨成粉末,加入適量水後,可成為塑性漿體,能硬化,砂石凝結在一起,就是水泥。”

  又吩咐:“誰能找出更好的配方,孤不吝賞賜。”

  這事宋繼善知道,歉意說著:“主公,臣調了十數人,一直到現在,卻並無多少進展,還請主公賜罪。”

  王弘毅擺了擺手,說著:“這事只能盡力而為,我不叫下面為難,你繼續設著,能出成果我就賞賜!”

  說實際的,王弘毅根本是不記得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想個思路,讓這個時代的工匠一次次研究。

  想到這裡,王弘毅長歎一聲。

  不過王弘毅很有成就的事,就是規定了度量衡。

  其實地球上英制度量衡是完全沒有道理,英尺根本是根據英國國王腳長決定。

  王弘毅記得前世地球上,對科學怎麼樣發展,爭論不休,許多大科學家,大歷史家,都無法得出權威的結論,但是在王弘毅看來,其實所謂的科學,很容易就複製出來,哪怕對科學一無所知。

  既然有著這次機會,王弘毅反正不是理科,自然不記得太多公式和定理,那就從頭開始吧,這不難——在高屋建瓴的基礎上。

  王弘毅自己就覺得自己有資格指點真理,因為自己洞察真理的本質。

  其實真理(包括魔法和科學)的入門非常簡單,第一就是確定嚴格的度量衡。

  這世界原本尺就差不多是三十五釐米左右,現在直接規定三尺一米,又以米劃分出千米(公里)、分米、釐米就可。

  並且制出標準量尺和標準秤。

  這很簡單,任何標準都可以,下面就是關鍵,就是推行下去,嚴格按照標準記錄。

  再將一個時辰分成二個小時,每小時區分成60分鐘,一刻為15分鐘,一分鐘60秒,規定了這些,整個真理的基礎就有了。

  下一步,就是以這些標準來記錄和計算整個世界。

  第三點,就是將這些記錄和計算,形成效益。

  就這樣簡單,科學就誕生了。

  王弘毅稱之真理三定律。

  (1)制定標準

  (2)用標準來記錄、計算、總結世界的規律

  (3)將成果形成效益,推動真理事業的進行

  什麼力學,物理學,魔法學,位面學,神學,量子學,統統不需要,什麼蒸汽機什麼牛頓也無所謂。

  只要知道這三大定理,就可以在任何世界,任何時間點上,發展出科學或者魔法來,並且成功統治世界。

  當然在魔法世界,其實也一樣,規定好標準,記錄元素的規律,就會形成嚴謹的魔法學,成為那個世界的科學。

  有這三大定律,爆發工業革丵命之類都是水到渠成。

  這時,宋繼善引著王弘毅,到了裡面,見裡面一個工匠,惶恐著,站著只是發怔,王弘毅擺了擺手,說著:“不必多禮,你們依標準得出的工具,有多少?”

  這大匠,這時才從忡怔中醒悟過來,連忙磕頭說著:“公爺,都在這裡了。”

  王弘毅看了上去,只見直尺、丁字尺、三角板等簡單的測量器具都造了出來,這些標準尺規秤,只要提點一下,形成制度,就可以源源不斷根據需要發明。

  什麼光標卡尺之類,都是應運而生,根本不需要親自提點,在實踐裡自然會產生。

  王弘毅看了大喜,特別下令,說著:“法度由我而出,必一絲不苟,以為標準,不得有絲毫改動和怠慢。”

  “諾!”在場的人都立刻磕頭說著。

  王弘毅滿意一笑,說著:“為政秉公持正,不懷偏私,才能戰無不勝,匠學和道理也是一樣,孤造鐵牌,以為定律!”

  有這條,科學就有了根基了。

  又吩咐說著:“日常就以這些標準,記錄過程,整理成文。”

  這就是科學發展的過程,社會科學和物理科學,都一樣,沒有絲毫區別。

  王弘毅知道,只要有這真理三標準,哪怕自己什麼都不懂,都可以當真理之父,都可以在任何世界發展出支配世界的力量來。

  不過,缺乏知識積累的弊端是很明顯,王弘毅由於實在記不得多少定理和公式,因此只有讓他們積累和發展,雖然道路和根基都正確,但是一百年內不知道能積累多少。

  揮去了這點想法,王弘毅不覺得可惜,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過程,又問著:“火藥和硝石研究,還要繼續,你不可怠慢!”

  宋繼善伏首叩地有聲:“臣蒙主公提拔,敢不效死?必鞠躬盡瘁,請主公鑒察臣心!”

  至此問話己畢,王弘毅笑了,再看了一遍,覺得很滿意,最後又去看了金礦的記錄。

  說到這第一桶金,作用很大,前世記錄開採了七年,據說有五萬兩黃金開採出來,但是實際上,這裡肯定有花膩,也許是當年開採人的貪污,反正現在估計總共有十萬兩黃金開採的量。

  十萬兩黃金,這就是一百萬兩白銀,相當於蜀地現在五年的稅收。

  不過才出去,就見得幾騎奔馳而來,翻滾落馬,跪稟:“報,有緊急軍情。”

  王弘毅一怔,自己一行人去向都有定數,現在還迫不及待過來,顯是有緊急軍情了,當下說著:“拿來。”

  “是!”信使交出了信件,拆開一看,王弘毅不由一驚。

  “實是出人意料。”王弘毅一時失態,眾人連忙低下頭,不敢多看。

  王弘毅看著,首條就是魏越先稱吳國公,又稱吳王,現在賜九錫、假黃鉞、使持節、綜理萬機。

  這意味著金陵城的朝廷,已經本質上崩潰。

  “果然與前世不同了。”王弘毅捂著嘴,低語的說著,心中非常震驚。

  雖然魏越甚是了得,又有著野心,卻在前世並沒有廢帝自立,以至於胡人入侵,南朝還在最後抵抗,估計再發展下去,最後是不得不與小朝廷一同隕落。

  這一世卻不然。

  魏越不僅自稱吳國公,在七日後成為吳王,按照這步驟,廢帝自立的時間就不遠了。

  “吳王……真是個大膽之人……”這一句,卻是對魏越的讚歎。

  王弘毅自己因蜀地並未完全一統不敢稱王,而魏越膽大如斯,實在非同尋常。

  “為什麼產生這變化,說來說去,難道是自己改變了歷史,稱了公?”王弘毅很快就想到了這點,一時間心裡不知道什麼滋味。

  這可不是小事,在前世,魏越雖然了得,沒有廢帝自立,就自然受到了原本朝廷的影響和牽制,導致龍虎受困,無法隨心所欲——就算是權臣,和自立完全是二回事!

  現在稱王建制,就等於龍虎脫困,格局就是一新,若是給他機會消化,那天下就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大藩!

  王弘毅所知的歷史,以及戰略選擇,都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誅朝臣一百零七人,株連家人親友共有三千人!”這個情報,讓王弘毅對遠在千里之外的魏越狠辣果決,已有深刻瞭解。

  和許多庸人不一樣,王弘毅深刻的明白,一個新興的集團,這樣清洗並不是壞事,事實上,只要撐過清洗階段的虛弱,更加強大的集團就會建立。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不能乘這個機會攻擊了。

  不過也未必。

  “傳令下去,密切注意局面發展,有些被株連的人,可以救的,都救到蜀中來!”王弘毅看完這些情報,下達了這個命令。

  記憶中,南朝還是有不少能人,不知道這次,是不是讓自己獲得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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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理三定律(下)

  回到了蜀互宮,互弘毅還在沉思這件事

  此時秘文閣,已經充實,有三十個官員左右,都在忙碌著。

  張玉溫見王弘毅過來,忙湊上前低聲稟著:“金陵的奏事摺子都送過來了。臣看了看,有些亂,還在整頓。”

  現在張玉溫已經晉了一級,正八品位,再過些時候就可放出去當縣令。

  王弘毅說著:“且把已經整頓的拿來再說。”

  片刻後,關於吳越五藩鎮聯合出兵討伐魏越的情報,擺放在了王弘毅的桌面上。

  “不知道這些人,能否撫制住出籠猛虎?”手指半屈,敲打著桌沿,王弘毅思索著。

  前世的經驗,在此時完全派不上用場。

  前世王弘毅根本沒有機會參與天下之爭,而這時,王弘毅被李家趕下臺,吞噬掉王家基業。

  再說,就算記憶中的前世,魏越最後也沒有獨立。

  根本就沒有機會知道虛實。

  這一世二人都改變了命運。

  “將這段時日各藩鎮的詳細情報送過來。”王弘毅想到這裡,吩咐的說著。

  秘文閣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不一會,有一摞情報被放置到王弘毅面前,手指拈起這些情報,依次看著。

  看的差不多,王弘毅感歎一聲:“果然,各藩鎮現在都是拼命發展的時候,哪裡還顧的上魏越?”

  除了吳越藩鎮,其它各塊藩鎮都在拼命發展,爭取先機,在這種情況下,聯合出兵的可能,不是沒有,卻並不大。

  能成為藩鎮大帥,有幾個不清楚關鍵,真正弱者,早被強者吞噬掉了。

  現在魏越自立,自然天下譴責,可事實上各鎮都自己拼命發展,此時實是沒有力量聯合討伐。

  就好比地球上,除了第一次聯軍反董,以後無論長安發生什麼事,各地州郡都只是自己發展,勤王之說就不存在了。

  王弘毅很清楚,只要給魏越半年時間來平定吳越,那普天之下,就是第一強藩了。

  王弘毅仔細想弄地球上的相似曆夾。

  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典型,自然是曹操,曹操靠著這個發展起來是沒有錯,可是問題是,成也獻帝,敗也獻帝,自曹操一代,臣子中始終有著漢室的陰影,並且在幾次戰役中都發揮作用。

  據傳赤壁之戰,也和漢室有關,洩露情報,牽制力量。

  而三國的吳國孫權,基本上都是自立,自封吳侯,卻毫無這方面的問題。

  再聯想到朱元樟殺小明王。

  王弘毅清楚的認識到,處於朝廷下的魏越,和自立的魏越,完全是二回事,實力相差一倍以上。

  其次,進行殘酷清洗的魏越,王弘毅不但不以為錯,反而歎了一聲:“英明!”,

  不同立場不同氣運有不同看法,在大燕的立場上,魏越是倒行逆施殘殺忠良,在新興集團來說,是消除死硬的糞石分子(又臭又硬)。

  事實上,許多人對組織原則並不理解。

  並不是團結越多的人越好,一個郡只需要一個郡守,二三個副職,十幾個中層官員,以此類推。

  而這個要求,魏越的小集團完全可以勝任。

  人多了,只會導致資源分薄效益減少。

  大燕到了現在,官員臃腫腐朽,人心各異,魏越保留原本的官員,這些官員只會削弱新政權的力量和基礎。

  進行大清洗,不但不會削弱力量,反而使原本魏越的小集團跳上舞臺,掌握資源,並且使施政和控制的障礙減少。

  對清洗的清楚而正確的認識,使王弘毅深刻明白,某種程度上,魏越甚至超過了曹操的程度。

  擁主而立和廢主自立各有各的好處,但在現在情況下,魏越採取這個政萊,是對組織原理的深刻理解。

  南方出現了大敵,王弘毅心中一時思考不定,自己還要不要繼續南下的方針呢?

  這時張攸之過來,見王弘毅眉頭深鎖,想得很深,眸子望著遠處沉默不語,張攸之不禁暗暗一怔。

  王弘毅片刻,平靜的問著:“張攸之,你覺得金陵的事,我們怎麼樣應對?”

  張攸之這時早已經反復思考過,聽了主君詢問,不假思考的說著:“臣以為,這事不必多慮。”

  “哦,說來聽聽。”王弘毅一驚,問著。

  “主公,魏越稱王也好,廢帝也罷,和我們並沒有多少關係——隔著荊州呢!”,張攸之應著說著:“所謂遠交近攻,所謂鞭長莫及,都是這個意思。”

  “主公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先取了龍劍,只要蜀地一統,或者北上,或者南下,都是遊刃有餘。”

  王弘毅被這一說,頓時一醒:“走了,既然鞭長莫及,就不必多理。”

  有點自嘲的一笑,片刻又恢復了平靜:“龍劍的情況,你都摸清楚了?”

  是,龍劍南郊郡,氟括錦竹關,是太守紀友盲所管轄,雖然關卡高險,卻地狹人少,斷無抵抗之理,根據我們現在得的情報,他也有投靠之心了。”

  “成陽郡包括劍閣,太守孫清直,也可一繳就可平定。”

  “現在關鍵是武都鎮和漢中鎮,都是大鎮,又和秦地有著關係,很難一繳平定,主公必動大軍才可。”

  “至於陽平關,眾鎮拿下,卻不必花費功夫了。”

  王弘毅點了點頭,說著:“說的不錯,就派使者先去南郊和成陽,勸正式歸降!”,

  站起身來,又說著:“大軍的情況怎麼樣?”

  “主公,現在各都又在補充,全軍增到五萬,估計下個月就可修整完畢。”

  “五萬!”王弘毅有些苦笑。

  實際上不止這個數,總數有七萬,可是西益州人口稀少,各郡縣要自守,平蠻將軍有二個都七千人,差不多西益州的兵力只能自守,抽不出一兵一將。

  財政也是一樣,西益州的賦稅只能用在自身,一分錢也到不了中樞,可以說,打下西益州,只是名分和氣運上好些,實際上並無多少蓋處。

  這次就算打下龍劍地區,由於要遏守門戶,龍劍的財政和兵力,也只有自給,交不了中樞。

  堂堂蜀地之主,實際上真正掌握的兵力,就這五萬人,並且這五萬兵,已經達到了極限了,死一個就少一個。

  如果考慮到必須留守的兵力,能抽出遠征的,就四萬人,恩,加上水師六千。

  四萬六千人,這就是全部本錢,無論打秦川還是荊州,都不算是有著絕對優勢,荊州和秦川,三個郡就有這兵力了。

  “當當”自鳴鐘驀然響起,王弘毅驚醒,舒展了一下身子,吩咐的說著:“就這樣吧,下月我接到切實消息再說。”

  這時站起身來踱出殿外,一陣微風掠過,清涼了許多。

  王弘毅正想著,這時,就有著人稟告:“主公,咒禁師通玄求見。”

  王弘毅聽了一皺眉,本想拒絕,轉念一想,說著:“讓他等一會,過會我見他!”,

  擺手命侍衛去傳令,就去散步,沿途宮女見他過來,衣裳悉悉悄然跪下行禮,王弘毅也不理會,放慢了腳步,呼出一口氣。

  片刻,王弘毅就到了趙婉的宮中,幾個丫鬟見是他到了,輕手輕腳掛起帷幕,行禮而等候著。

  “大人睡子?”

  王弘毅見趙婉在床上安眠,就不肯驚動,輕輕坐了床邊,只呆呆的凝視。

  懷孕九個多月,臨產就在附近了,人顯的有點胖,一頭青絲散垂在枕旁,眉中稍稍蹙起,王弘毅看著,微笑。

  不管怎麼樣,宋心悠治理內宮,至少沒有出事,當然,這也和後宮只有三個女人有關。

  看了一會,王弘毅站起了身,掃了一眼殿中眾人,說著:“你們好生伺候著。”

  說完就出殿而去。

  “主公,臣落子了。”一個時辰,王弘毅與通玄相對而坐對弈,通玄看出了王弘毅的思慮過重,只是將手中棋子落下。

  “通玄。”王弘毅沒有直接再下,抬起頭看向對面的男子:“你這次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與孤說?”

  此時思慮過甚的王弘毅,能看出對方前來,並非只是與自己對弈。

  通玄直起上半身,將注意力從棋盤,稍微挪出來一些。

  “主公,通玄要說的這事,與魏越有關。師門傳來消息,魏越已經成氣候,只怕會成為主公今後大敵,請主公小心。”通玄想起師門傳給自己的消息,稟告的說著。

  王弘毅點點頭:“魏越的確是一個梟雄,對其孤必會加以注意,落子吧!”,

  下了片刻,看著棋盤,通玄微笑的說著:“主公,您贏了。

  收起棋子的王弘毅半分喜色不顯,只是一盤棋,還不能讓他滿足。

  雖喜對弈,卻更喜以天下為棋盤來對弈一場。

  既然這一世有幸能與天下諸侯一會,又怎能不期待萬分?

  “來,再來一局。”對著善棋藝的通玄,王弘毅再次相邀。

  仿佛天下之事,不足以讓他為之費神。

  卻不知,他只是開始下這盤棋了而已。

  關於魏越清洗的事,許多人覺得這是倒行逆施,實際上大家想想“統一戰線”和“精兵簡政”的關係。

  統一戰線,大家注意沒有,針對是外部的人,而精兵簡政和政治清洗是保證內部戰鬥力的基石。

  並且清洗,殺自己人和殺敵人也完全是兩回事,魏越清洗不會導致內部出現問題,只會導致戰鬥力提高。

  希望大家能理解這裡面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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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雙喜(上)

  隱山,最高之峰的某一處,站立著一人,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卻泛著一層金光。

  此時夕陽西下,有厚厚重重的雲霧盤踞在天空。

  “金陵方向,有濃郁赤色騰空而起,看來魏越此子已成氣候,怕是日後會成為蜀國公一大勁敵啊。”

  “真人,您何時回山,也不與弟子說一聲。”隱山掌門感知到熟悉氣息,特從住所趕來,果然見到預料中的身影。

  此時的掌門,不是之前老態的模樣,年紀似乎比以前年輕了數歲,白淨面皮看起來光澤柔和,本就道骨仙風,此時看起來,更顯得圓潤。

  “只是路過,回來看看。”緩慢的說著,對自己門派當家人的變化並不吃驚,真人淡淡問著:“修行有些進展?”

  “是的,真人。因輔佐蜀國公平定了益州,門派談不上獲利非淺,也有所進益,門內弟子修煉進程也有些進步。”知道真人問的不光是自己的變化,掌門笑著將門內情況大致講出來:“並且本門青蓮池的氣運也已經恢復,只是青蓮瓣還有些問題。”

  “如此便好。”真人滿意的點點頭。

  “對了真人,金陵的魏越,氣相已成,是否派人密切關注金陵方向?”掌門猶豫一下,說著。

  “這些事情,你決定就可以了。”真人看掌門一眼,說著。

  掌門行禮說著:“金陵方向和浮白山的人,弟子如果切入過深,怕是引起衝突。”

  真人一聽就明白過來,皺起眉,他也覺得有些不太好辦了。

  浮白山的歷史並不算太長,卻福澤深厚,擁有二件鎮丵壓氣數的寶貝,如果發生衝突,現在隱門只怕要吃點虧。

  當然,在蜀地,不怕浮白門,出了蜀地就難說了。

  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情,天下大勢帶給修行人的好處不言而喻,只是早些時候推算天下諸侯氣象時,明明魏越此人不有此造化,莫非又是一變數不成?

  “真人,雖不知浮白山介入多深,但目前看來插手的跡象很明顯。”掌門說著。

  “怕是對方對我們也有所察覺了。”

  就是一時覺察不到,也是遲早之事。

  “修行人能做的事情有限,就是你我,也不能輕易插手世間之事,不用理會他們,現在還沒有到短兵相交的時候。”

  被推出去到世間做事輔佐君主,談不上是棄子,卻基本都是大禍大福。

  成了就是大造化,不成就是一死,甚至死後都不安寧。

  真正的門派嫡傳,是絕不可能輕易被派出去幹這事。

  “是,真人。”掌門應的說著。

  “此地本真人只能逗留一會,很快會離開,蜀國公那方面,盡力輔佐吧。”說著,真人手指一擺。

  一輛由靈馬拉動的馬車,在眼前慢慢出現。

  真人說罷,就欲上車。

  這時,暮色的夜空之中,忽有光亮一閃。

  本來紋絲不動的靈馬躁動不安起來,同化做車輪的火靈也出現擺動。

  “真人,這是……”

  掌門已有所察覺,抬頭,向天空看去。

  待轉過頭看向真人時,發現真人的表情裡,帶上一絲喜色。

  “真人?”

  “又將有大氣運的人出世了。”真人望著適才出現光閃的天空,感慨的說著:“就將落世,又是一個大貴命格。”

  “大貴命格?”掌門喃喃自語的說著:“真龍未出,已有數個大貴命格即將落世,不知是吉是凶。”

  “此大貴命格之人,所落之處應是益州地界,莫非是蜀國公又將有子出世?”真人眼睛裡帶著一絲笑。“雖說大貴命格不止一人,但真有一帶此命格之人出世于王家,對於蜀國公基業,可是有所助益。”

  “真人,真是益州方向,怕是此子會是側室所出。”掌門想到了之前傳回的關於王弘毅側室有孕之事。

  “側室……”仔細觀天象的真人忽然眉頭一皺,說著:“不妙!”

  “真人……”

  “此子出世,怕是要經受一番波折,我這趕去益州看個究竟。”說著真人模糊身影一晃,已上得馬車。

  見之前焦躁不安的靈馬,四蹄蹬地騰空而起。

  整個馬車被金光籠住,化做天邊一道流星,瞬間遠去。

  真人來到王宮上空,只見十數裡宮闕,赤氣氤氳,一波波蕩漾著虛空,籠罩著整個宮室,一股威壓滲透在四周。

  在高空中,見得馬車淡淡金光,隱隱浮現在那裡。

  當然,普通人自是見不到。

  此時的真人走出馬車,站在虛空上,向下俯瞰著,因非肉身,下面的普通人對他的出現毫不知情。

  這其中並不包括下面的修士,以及龍神。

  “師兄,似乎是師門來人了。”密室內對坐著二人閉目修行,忽然察覺到什麼,二人同時將眼睛睜開,坐在靠窗處的通玄最先開口。

  在他目光看向窗口之時,閉合的木窗便輕輕的自己打開,一縷月光透了進來。

  二人注意到的並非夜色,而是遠處高空中的熟悉氣息。

  “是真人!”通玄面帶驚訝之色。

  “的確是真人,為何會來到此地?”平真問著。

  “應是被這件事引來。”通玄沉默片刻說著。

  “師兄的意思,是為即將出世的孩子?”平真掐指一算:“雖有些命格,實是看不出有何值得真人親自過來,便是有些富貴命格,又有何奇怪?身為王家子女,本就不同于普通百姓。”

  他們不是沒有發現來自趙婉所住宮殿上空的異色,不過比起當年嫡子太陽投懷所現異像,卻要差上許多。

  “真人?”身為側妃的素兒也覺察到了。

  素兒所住的宮殿雅致安靜,因本身性情不是軟弱,又帶有官職,身世更是神秘,宮內沒人敢給她使什麼絆子。

  除了王弘毅偶爾來上一趟,她在宮內生活,與先前未有什麼不同。

  此時她本沐浴後入睡,在走入臥房後,察覺到什麼的向外望去。

  “果然是他。”龍女張望著,很快確定了來人身份。

  她卻不想在這時與對方會面,很快躺在了床上,緩緩入睡。

  她睡著了,王宮內有兩個主人怎麼也睡不著。

  分別是王弘毅和宋心悠。

  因趙婉突然臨產,兩個人都沒有入睡,早早入睡的老夫人,卻無人敢去喚醒,這事上不用老夫人操心,因此也不必去喚醒這位老祖宗。

  宋心悠作為王宮女主,本就有著統率後宮責任,而後宮內有名分的女子只有三個。

  作為正室,側室生產出了事,對她的名聲也有損害。

  心裡有些酸澀,得到趙婉臨產消息後,宋心悠還是打起精神,喚來早就準備好的幾名接生婆,打發到趙婉宮內去接生。

  她更是來至趙婉宮殿外殿,等待著結果。

  王弘毅就在外殿裡散丵步,見她來了,換了正容,說著:“這裡不必你來,夜深了,你身體也不好,休息吧!”

  “夫君,這宮裡的事,又是這大事,我怎麼能不管呢?我在這裡,有事也有個照應。”宋心悠說著。

  王弘毅點了點頭,所以敬愛宋心悠,她真的是貞淑自重,管理內宮也井井有條,並沒有顯的過於狹窄。

  “既然你有這心,這再好不過。”王弘毅說著。

  “國公爺,夫人,怕是二夫人的情形有些棘手。”這時,從臥房門口那裡走開的僕婦來至宋心悠面前,有些擔憂的說著。

  她本是想說不太好,又怕被主家責駡晦氣,只得用了個中和的詞來表達意思。

  宋心悠臉色一冷:“已經一個多時辰了……”裡面時不時傳出的淒厲叫聲,自然讓她明白發生了什麼。

  若是沒猜錯的話,趙婉應是難產了。

  宋心悠想到了自己生產時的驚險,對裡面這個女人,情緒複雜起來。

  沒有一個女子會甘願分享丈夫,宋心悠又知這事不可避免,雖然平時難免對趙婉和素兒有些酸味。

  這並代表著她會去做些對她們不利的事。

  宮中才三個女人,目標太大,出事了很容易懷疑。

  只要她們威脅不到她和孩子的地位,她現在是不會去做事。

  殺人再乾淨利索,也難免會沾染上血腥,而這氣息又難免會被他人察覺到。

  她自然不會魯莽行事。

  “你這去和她們說,二夫人和孩子任何一個有了差池,她們不用出宮了。”宋心悠想到趙婉是在自己探望後臨產,語氣帶上幾分陰冷。

  因這事被王弘毅懷疑,就得不償失了。

  “是!”聽了這話,這僕婦連忙進去,不由摸了把汗。

  王弘毅臉色深沉,趙婉按照氣色,不像是早夭的人,雖然他知道生產在古代,幾乎是一道鬼門關。

  就在這時,天空飛來一冊竹簡,懸在半空中展開,青黑的竹片上,有金色大字,放著金光,片刻,這竹簡浮現出一個影子,落入赤霧中,就朝著房間落下。

  王弘毅皺起眉,只見周圍立刻浮現出青色的鎖鏈,這就是法網。

  君含天憲,一言就可隔絕,但是念起了房中的趙婉,他嘴唇動了幾下,終於不出聲了。

  這時,這個影子撲入房中,彷佛石沉大海,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了。

  這時,趙婉房內,衣襟濕透的女子,終於從鬼門關跨出一步。

  “啊——”一聲淒厲叫聲過後,一陣嬰孩哭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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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雙喜(下)

  “還好,雖有波折,此子平安落世。”天空上,真人捋須微笑的說著。

  片刻后,一道光芒,劃”過夜空,疾向遠方,直到不見。

  王弘毅這時已接到趙婉母子平安消息,知道自己又有一子落世,不禁大喜。

  吩咐說著:“凡是接生婆子每天賞二十兩銀子,府內按級,從一兩賞起,這事由你來辦吧!”

  說的就是宋心悠。

  宋心悠連忙應了:“臣妾遵命。

  趙婉里自是大量賞賜發了過去。

  不僅是王弘毅的賞賜,宋心悠和老夫人也很快賞賜了東西過去。

  素兒作為同級側室,只是送了禮物過去。

  王宮內喜氣洋洋。

  雖然趙婉產后虛弱,細心調養,自然會緩過勁。

  第二日,到了大殿時,群臣就是歡呼,群臣高呼拜跪中,王弘毅含笑受禮,卻也不再多說,只吩咐“今日中午賞宴”。

  一切宴會都有規矩,也不必細述,等朝會后,大家都去了一次。

  折騰到了下午,天色昏暗了下去。

  雨點在天空中散灑下來,張攸之還是秘文閣值班。

  “雨點還不算小。”張玉溫笑嘻嘻提起媒爐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我方才出去看了看,烏云黑著燈都點起來了……”。

  又笑著:“晚上有著膳,看樣子要送來了。”

  說罷,就有人送來了。

  晚朦並不算太豐盛,卻十分精潔,一碟黃瓜,一碟香菇,一碟糖醋排骨,滿屋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勾人饞涎欲滴。

  張攸之吃了一碗米飯,就在這時,一個低品官員奔了過來,說著:“張大人,朝廷使者帶著聖旨來了。”

  張攸之一證,放下了筷子,令:“收拾一下。”

  就起身沉吟不語,這時點著十數支蠟燭,燭光輝映,照得里外通明。

  張攸之刹那間就有了決斷,不願再耗時辰詢問,就說著:“派人速去內宮報告主公,如果內宮下錢糧了,就明早禀告。”

  張攸之深知厲害,這種涉及外鎮和朝廷的事,都必須通過王弘毅。

  這就是人臣的本分。

  “諾!”立刻有人應著,去內宮禀告。

  “什么?”王弘毅片刻后知道了消息,真有些震驚,片刻,站在殿前檐下,望著遠處黑沉沉宮殿樣不語。

  這時幽暗的樹影在雨中漂動,王弘毅沉思,這朝廷的使者,是誰?

  總不會是皇帝的衣帶诏,那就是魏越的意思了,魏越派使看來,有什么用意。

  想了想,自失的一笑,說著:“傳,立刻乘輿。”

  這聲音在雨點中顯得分外清晰。

  太監答應一聲,就跑了出去傳令,片刻,乘輿就來了,出發到秘文閣。

  乘輿被人抬著……直行到了秘文閣門口,放置下來,早有內侍上前服侍,在攙扶下下得乘輿。

  到了秘文閣走廊上,就見得了匆忙趕來的張攸之。

  “這朝廷使者,驗明了嗎?”

  “驗明了,正使徐康現在在側殿等候,使者的規格印信儀仗都具備,看樣子不是皇帝所派了。”張攸之有著另一種思路,皺眉挽首沉吟說著:“以金陵現在的情況,皇帝要下私诏,必是密旨衣帶诏之類,斷無周全之理。”

  “現在規格印信儀仗都具備,必是魏越所為了。”

  “知道聖旨內容沒有?”

  “沒有,這點對方很堅持,不過據說是好事。”張攸之頓了一頓,又說著:“我看也是,魏越不可能傻到以為現在聖旨還有效用,不過是不是接見,怎么辦理,臣只能請主公決斷了。”

  王弘毅聽了一時沒說話,站起身來慢慢踱步。

  這是王弘毅的習慣了,一旦遇到大事,往往在接見大臣時,都常常徘徊踱步想事情,一旦有了決斷……必倏然止住,果斷裁決。

  果然,片刻后,王弘毅在門口站定,說著:“見,怎么不見,立刻召他過來。”

  “諾!”張攸之立刻退出去傳令。

  片刻后,張攸之引著一人進來,這是一個中年官員,身體微胖,穿戴利索,生的又很是精神,一雙小眼睛,很是明亮,不笑帶著三分喜相,是個面容討人的人。

  讓人一見,便不由得生出一絲好感來。

  這次朝廷派來的使者徐康,算不得魏越的心腹,卻極會來事,早在來益州前,就知道這一趟不是什么好差使,于走到了益州地界他很會做人,驕橫之態是半點都沒顯露出來。

  雖沒見過王弘毅,卻認得人,一進殿,只是拿眼一瞟,就知道中間坐的年輕人就是王弘毅了。

  閃了一眼,王弘毅穿著寬袍,一雙黑幽的眸子,顯得清俊,聽聞是只有二十一歲,卻幾乎大下了蜀地。

  徐康受命前來傳旨,也是觀察王弘毅,這一見之下,心中就“格”了一下。

  這年輕人帶養微笑,頭戴珠冠,就這個雙手扶膝正襟危坐,就使人感受到了這種威嚴和肅儀,頓時就心想:“是吳王大敵!”

  “請徐大人宣讀聖旨吧。”不是在前面的正殿,是在秘書閣,周圍的又都是自己人,王弘毅不怕徐康讀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內容,于是,直接吩咐的說著,連起身也不。

  “請蜀國公聽旨吧!”暗暗歎一口氣,徐康也沒有堅持要王弘毅跪迎,很湊合的站在原地,直接宣讀聖旨。

  只要王弘毅接了這道聖旨就成了,其他並不重要,自己也不要尋不自在,甚至尋著殺身之禍。

  對于徐康的識時務,王弘毅還聳滿意。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蜀國公護國有功,治蜀有方,特封為秦王,賜關中地圖,以輔佐天子,欽此!”

  聖旨的內容很簡單,一句話說完了,王弘毅聽了,臉色就變的很古怪。

  這道聖旨的內容,是冊封王弘毅為秦王,同時賜下關中地圖。

  自古蜀地爭龍,多取秦川,連成一片才成帝王之資,這事王弘毅自是心中有數。

  不過對于這道聖旨,王弘毅就感到訝然。

  正常情況來說,哪怕前朝要亡,但名正言順得到秦王稱號,和自封還是有區別,一般來說,對王弘毅而言並非壞事,省卻了王弘毅很多麻煩。

  不過,魏越干巴巴跑來封王……自然不是這樣簡單。

  這時,外面烏云漫天,幾乎連路也看不清楚,突然之間一個閃電,照得天地一片明亮,幾乎同時,一聲巨雷,震得空氣簌簌發抖。

  王弘毅這時再起身,吩咐的說著:“使者辛苦了,先下去用茶。”

  卻沒有說接不接聖旨。

  聽了這話,徐康不由咬著牙……肌肉抽擒了一下,不過見得后而侍衛手按長刀虎視眈眈,卻只得應著,退了出去。

  這時天完全黑了,閃電過后,就是淅淅瀝瀝下雨,噼啪著響。

  “你覺得如何?”

  “此事看似不可思議,只要仔細想,就會猜出魏越心思。”張攸之聽了聖旨內容,先是一驚,陷入了思索中,這時被王弘毅一問,就說著。

  “魏越既得吳越,必想要得荊州,然后才能安康,因此這道聖旨無非是陽謀,想請主公先取秦川關中之地。”

  “依臣看,只怕不止這道聖旨,朝廷日薄西云,趁此機會,大封天下,這是二桃殺三士的道理,為了名器,必會讓天下藩鎮一陣爭斗,而魏越面臨的圍攻危機,自然不解而自解了。”

  王弘毅聽了,很是贊同:“這是挑撥我和秦地郭文通之間的關系啊!”

  張攸之對此,狠是贊同。“主公說的是,現在秦地郭文通有四郡,雖比不得主公您平定東西益州,也算是成了氣候,您以蜀地之主的名義來打龍劍,這是很自然的道路,他或許還能忍得住。”

  “一旦您獲得秦王的王爵,就有著合法對秦川的統治權,郭文通豈不畏懼您打下龍劍再打關中?”

  “因此在這龍劍攻打時,只怕秦地郭文通就會坐不住而摻合進來,這對您的大業平定怕是會有所防礙。”

  王弘毅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張攸之的椎斷。

  “魏越打的主意就是這樣,此舉,無疑是想攪渾天下之水,使天下眾鎮為了名號立起糾紛和厮殺,頓時魏越外部壓力為之一空,獲得整頓消化的時間和機命……果然是好算計。”

  “其次就是引著孤去攻打關中,這就是陽謀了。”

  “若孤接下,就可使孤與郭文通之間矛盾激化,兩雄相戰,血戰不休,說不定還有著坐等渣翁的想法。”

  王弘毅說到這里,冷冷一笑:“如果孤不接,就說明孤的心意在荊州,這就可以刺探出來,必會傳聞荊州,使孤難以輕取。”

  冷笑了下,王弘毅卻下了決心。

  這王爵不想要,本來就自立,何必又加上一重枷鎖呢?

  徒使氣數不純。

  當下令著:“這王爵我不收,這關中地圖卻要留下,讓使者回去吧!”

  “諾!”張攸之磕頭說著,心中佩服無比。

  其實以蜀州的情況,稱王也是可以,只是卻太過顯眼了。

  之前自稱蜀國公,就引得天下注目,幸虧魏越稱吳王,吸引了火力,現在再接受秦王,就更低調不得,憑空添加了障礙。

  當然此一時彼一時,若是再取一個大州,王弘毅不稱王,他也會勸進了。

  張攸之就要退出,王弘毅又止之:“慢,先不要明著拒絕,拖幾天再說。”

  “臣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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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兩郡(上)

  次日,晴,天剛放亮。

  路上還有些黑,秘書閣內已有官員趕過來辦公。

  因照明而點起的油燈,在朝輝初現前於殿中搖曳著。

  直到三十人到齊,王弘毅的身影在秘書閣內出現,同一時間,朝輝躍起,門外光芒驟增,宮人忙將油燈吹滅。

  官員忙上前行禮,口呼主公。

  “派去龍劍的使者,可有消息傳回來?”坐到主位上,王弘毅開口問著,昨天趕了使者,扣下了地圖,這是一舉兩得。

  拒絕秦王的王爵,似乎表明不染指關中,但是扣下地圖又表示心有所望,使使者琢磨不了心思。

  不過地圖已得,自然有著好處。

  負責這事的張攸之忙上前一步,回答的說著:“主公,還尚未有消息傳回來。”

  “一有消息,報與孤知曉。”王弘毅說著。

  “諾。”張攸之應聲退到一旁。

  這時張玉溫出來,向王弘毅稟報:“啟稟主公,朝廷特使今早又差宮人來詢問臣,關於您的決定。臣對他說,您這段時日公務繁忙,待忙過這幾日,再給他答覆。”

  “恩,你做的甚好。”王弘毅點了點頭。

  這時的確還不好給與使者答覆。

  王弘毅在等著龍劍的消息。

  這時,龍劍地域內,表面上與往日無有不同,暗地裡暗流湧動。

  南郊郡齊峰鎮

  這是南郊郡與益州交界處的一座小鎮。

  小鎮周圍被活水灌成的溝渠阻隔,兩面吊橋都是高起,圍牆甚高,在這裡,設有南郊郡的一道關卡。

  小鎮前後共有兩個大門,後門一出來,順著官道直行,通向南郊郡距離邊境最近的那座縣城,而從前面那道門出來,再翻過一座山,是益州地界了。

  南郊郡與益州此時的關係甚是微妙,因雙方並未開戰,兩邊的百姓商隊,還是可以互通有無。

  只不過,對於行蹤可疑人,雙方都不會放鬆警惕。

  這一日,豔陽高照,是個難得晴朗天氣。

  在這個小鎮來往的客商很多,也有一些尋親訪友的百姓。

  一支隊伍從小鎮道路那邊一行過來,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這是一個大約有著四十餘人的隊伍,大多數人都騎著高頭大馬,身著勁裝,帶著武器,夾雜在其中的一輛馬車,由兩匹白駒拉著,馬車裝飾華麗,拉車的馬一看是良駒。

  這樣一支隊伍,成員言行嚴謹、所乘馬匹、車輛都非凡品,很明顯,這不是一般商隊,更非普通百姓。

  在這種邊境地帶,突然出現這樣一支隊伍,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心生疑問。

  “站住!”負責此道關卡的隊正,帶著一群士兵聞訊趕來,攔在了這支隊伍前面。“你們是什麼人,先出示出關證明,還有我們要檢查一下你們的隊伍。”

  “檢查?”隊伍行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催馬緊走幾步,來到他的面前:“我們可有什麼需要檢查?”

  “至少讓本官看看馬車裡的人,是否為本郡的要犯吧。”隊正說著,說話的口氣還算客氣,對方的口氣卻更是桀驁了。

  “這恐怕不成。”馬上那人淡淡的說著:“我家大人可不是你一個小小哨卡隊正能看的。”

  “你說什麼?!”話一出口,周圍的士兵都將手裡武器舉起來。

  他們聽的出來,對方話裡帶著挑釁。

  對方雖未直接亮出武器來,眼神也帶出不友好來。

  氣氛一時變的有些緊張。

  “慢!”隊正忽然想起什麼來,喝止住己方士兵,忙又走上幾步,向著馬上那人恭敬問著:“你是貴人,但總要有個憑證,證明你們的身份吧?”

  “好吧。”對方點點頭,剛才隊正直接提出讓他們出示出關證明,不會有這些事了。、從懷裡掏出一物,在隊正面前一晃,男子說著:“這個東西,你總該認得吧?”

  “方才真是失禮了。請諸位過去吧。”一見那物件,隊正立刻臉色一肅,責令士兵讓開道路來。

  對方滿意的點點頭,帶著隊伍緩緩而過。

  周圍的士兵自然是將這些看在眼裡,因他們都沒看到那塊令牌具體模樣,因此都是猜測不己。

  “哎,看見沒有,剛過去那些人,怕是從那邊過來。”幾個士兵湊到一起,其中一人輕聲說著。

  “你是說益州那邊?這不用你說,哥幾個都看的見。”

  “早就聽前一班的弟兄說,有益州的使者過來,怕就是他們吧?”

  “會不會是兩邊要開戰了,跑過來下戰書?”有人害怕的說著。

  話一出口,立刻被同伴拍上一巴掌:“亂說什麼呢,你啥時候見咱們太守大人對敵人這麼客氣過了?”

  “說的也是,那他們是來幹啥?咱們這裡可和那邊井水不犯河水……”

  底層士兵們不知道內情胡亂猜測,可不代表他們的長官不知道內情。

  望著這支隊伍遠遠行去,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忍不住擦了擦額頭汗水。

  這是聯合的令牌,由太守府直接發出,可以通行,當然最關鍵的是,這隊正可是從自己在太守府當差的表哥裡得了准信,用不了多久,這裡要歸屬那裡管轄了,若是現在得罪了那邊的人,到時候少不得要惹出一番麻煩來。

  “幸好適才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麼出格話來。”擦擦冷汗,他回過頭去。

  立刻,下屬的竊竊私語讓他額頭再次蹦出十字口來:“你、你、你!還有你!給我好生當差!若是出了事情,小心你們的皮!”

  “是!大人!”幾個士兵立刻站回崗位,不敢再議論什麼了。

  “大人,已經出了南郊郡地界。”待出了關卡後,騎馬那人放慢速度,來至馬車旁,低聲說著。

  “加快速度,快些回去。”馬車裡的人吩咐的說著。

  “諾。”外面的人應著,隊伍加快速度,向著遠處行去。

  與此同時,成陽郡的郡城城門口,一隊人馬,被太守孫清直親送出來。

  “孫某恭送特使。”一直到那支人馬離開,孫清直松了一口氣,向旁邊心腹吩咐:“傳我命令,在特使出得成陽郡地界前,務必保護特使安危,若是在哪裡出了紕漏,讓那裡的官員提頭來見。”

  “諾!”

  在他們身後的城池內,一隻信鴿,突然展翅飛起,向著武都鎮方向而去。

  “怕是這龍劍的現有局面,即將要被打破了。”一聲若不可聞的歎息聲,幽幽而起。

  兩日後,益州地界的一條大道上,塵土飛揚,一隊人馬,快馬揚鞭的行向不遠處的成都城。

  到了城門口,有人上前阻攔,行在隊伍前面的人出示文書,當即被放行。

  半個時辰後,又一隊人馬,再次入城。

  “今日這是怎麼了?連著過去兩隊騎兵,馬車裡坐著的到底是何方人物?”臨街的酒樓上,臨窗的客人忍不住向下張望著。

  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雅間坐著的二人,都露出笑意來。

  “大哥,剛剛得到消息,南郊和成陽兩郡都已表示投降。不過咱們既能得到消息,怕是龍劍其餘兩郡都能得到消息,事情會不會因此有所波折?”宋恆靠著窗口向下望著。

  淡淡夕陽光輝,照在身上,讓他感覺有些慵懶,說起話來,帶上三分懶洋洋來。

  宋涵手裡轉著酒杯,淡淡一笑:“南郊、成陽兩郡與其餘兩郡本就是敵對關係,平日裡是不曾交戰,也是摩擦不斷,這種情形下,就算別的兩郡得到消息,也是無可奈何。”

  對於龍劍的事,多少還是有數。

  “不知道蜀國公接下來是否會進軍秦地?”宋恆咕隆一聲,灌下一杯酒,整個人越發顯得懶散起來,只是一雙眼眸裡,透著些許銳利。“秦王這名號,可不是誰都能硬下心來拒絕。難得的名正言順,不知道蜀國公會如何選擇?”

  “二弟,我看你真是醉了。”宋涵搖搖頭:“蜀國公不會不知,這王號接下,會有著何等麻煩,他又豈會是被眼前利益衝昏頭腦之人?”

  瞥著眼前之人,宋涵歎著:“你以為,你不說,為兄就不知你在鬱悶些什麼?這些時日,坊間有人散佈謠言,說是蜀國公寵愛次子,更甚嫡長子,莫非你真信了這些話?”

  不等對方回答,宋涵接著說:“且不說蜀國公非是寵妾滅妻的人,再說這次子才生數日,就有多少恩寵了?都是有人故意挑撥罷了。”

  宋恆被大哥問的啞口無言。於是再次低頭喝酒。

  “這只是在引魚上鉤罷了。”宋涵望著窗外,幽幽最後說著。

  “好了,你我回去吧。”說到這裡,宋涵站起身來,拍了拍二弟肩膀。

  “至於王號一事,想必蜀國公也有所表態了。”說著,大踏步向外走去。

  宋恆放下酒杯,跟了出去。

  “大爺,二爺。”早有酒樓老闆在外面伺候著,一見二位出來,忙上前行禮。

  這裡是宋家產業,自是服務周到。

  二人出得酒樓時,馬車僕人已是準備妥當。

  上得馬車,宋涵方幽幽歎口氣。

  這些造謠者,只怕已經被十三司注意了,一旦被上位者注意和懷疑,只怕就是大禍端。

  生在亂世,識時務些才能活下去,

  “走吧。”他沖車外的人吩咐的說著,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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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兩郡(下)

    馬車行到了宋家主宅,宋涵和宋恆二人還未下車,頭髮半白的老管家已是跑至車前。()

    「出了何事?」宋涵在僕人攙扶下,雙足落地,皺眉看了一眼自家管家,語氣平靜的問著。

    「大爺,您可回來了。」老管家擦了擦汗,向著面前的宋涵稟報:「宮裡面來人,說是xiǎo姐要見您。」

    「她要見我?這是何時的事?」宋涵心下一凜,眉頭皺起的越發緊了:「既是這緊急事,為何不派個人去找我?」

    「回大爺的話。」老管家忙賠起笑臉,小心翼翼說著:「剛送宮裡來的差人回去,小的估計您也要回來了,沒派人去尋您。若是您再不回來,小的要派人出去了。」

    「嗯,我知道了。」宋涵淡淡的說著。

    思索著nv兒這時喚自己過去會是為了何事,吩咐的說著:「二爺醉了,你派人扶進去吧,我這入宮。」

    說著再次上了馬車,直接讓車伕駕駛著馬車掉轉車頭,向著皇城方向行去,隨行的只有四個騎兵。

    宋家主宅離皇城隔得不算遠,行出二刻時間,來到了皇城門前。

    一隊隊羽林軍和虎賁衛,甲冑明亮,身形魁梧,有著整齊的步伐,在皇城內外巡邏。

    宋涵的馬車和隨行四個護衛朝這過來,被他們察覺到了。

    一隊虎賁衛停下來,在門前盯著他們。

    「老爺,已到皇城門口了,前面有一隊虎賁衛。」車伕在前面說著。

    「下車,步行過去吧!」宋涵自然不怕虎賁衛檢查,吩咐的說著。

    「諾。」

    馬車停住,一行人向著皇城門口直接行了過去。

    「停下!」快接近皇城門口時,這隊虎賁衛的隊正已開口喝的說著。

    「汝是何人?」虎賁衛的士兵虎視耽耽,隊正上前一步,凜然問著。

    「我家老爺是宋家家主,奉命入宮。」有護衛回答的說。

    「宋家家主?可是宋涵宋大人?」虎賁衛隊正聽完一怔,語氣已是平和下來,剛才見來人並沒有穿著官衣,就有些怠慢,現在卻立刻改變了態度。

    「正是。」

    「原來真是宋大人,有幸見過您幾次,陳副總管已在裡面等候著您了,這給您放行,請您快些出示通行腰牌吧!」隊正看了幾眼,連忙說著。

    卻不敢就這樣放行,就這樣放行,頭顱就保不住了。

    不等護衛再說話,宋涵拿出了腰牌:「這是我的腰牌,請過目。」

    隊正取來,快速而仔細看過面前的腰牌,放下心來,讓士兵讓出一條路來,並且jiāo還了這個腰牌。

    馬車自然是不能行進去了,除宋涵,四名護衛更是要留在外面。

    整個蜀王宮,分內宮和皇城,進入皇城容易,這是官員辦公的地點,進入內宮不易。

    宋涵進宮見nv兒,都是在外殿內見面,並且有著記錄。

    從外men進去,順甬道向裡行進,半柱香會出現另一道宮men。

    這道men的戒備森嚴,從這裡進去,是真正的機要之地。

    早早有幾個太監在men口等候,一個身著官袍的太監,一見宋涵走過來,忙上前行禮:「奴婢陳福,見過宋大人。」

    「原來是陳副總管,有勞你在前面帶路了。」知道對方雖是一個太監,卻有品級,宋涵說話很是客氣。

    陳副總管和宋涵見過幾次面,說起話來有些熟悉:「奴婢是奴才,為老大人服shi是應該的。」

    宋涵步行著跟在陳福,前後有小太監服shi著。

    地方終於到了。

    面前的這宮殿並不屬於內宮,而是處於外宮地界的一處專men接待外眷的宮殿。

    宮殿佔地面積不大,很是雅致。

    宮殿地磚光滑透徹,在陽光下,泛著五彩光芒,看起來少了幾分金碧輝煌,多了幾分暖意。

    不一會,宋心悠在宮人簇擁下,步出來迎接。

    「臣拜見娘娘!」雖然還沒有稱王稱帝,但是對宋心悠,都已經稱娘娘了。

    「父親。」看到父親向自己行禮,宋心悠眼微紅,連忙讓他起身。

    宋心悠讓心腹在外面守著,與父親在內殿說話。

    「nv兒,你最在這裡過的可好?」宋涵仔細端詳nv兒,有些心疼的說著。

    宋心悠說著:「好兒過的還好,只是最近一段時日,宮裡發生了不少事,未能去見父親,讓父親掛念了。」

    「好兒,實是苦了你了。」宋涵歎的說著:「為父在外面,一點忙也幫不到你。為父要說慚愧才是。」

    「請父親您千萬別這樣說。夫君待nv兒很好,宮裡生活也很好。您實是無須掛牽。而且……」宋心悠壓低聲音說著:「請父親和叔父大人都要謙遜行事,只需照看宋家生意,不能做的事,千萬不要做!」

    「為父知道了!」宋涵聽了這話,心中一凜,自是應下。

    「蜀地有些世家,表面上臣服夫君,可暗地裡卻有不少手腳,和秦地以及南朝都有些聯繫,甚至還想把手伸入宮內。」

    「這事讓夫君很是憤怒,也許用不了多長時間,蜀地的世家就會少上幾個。」

    「宋家現在雖然無官無職,卻早與王家緊密聯繫在一起,只要宋家不出格,謙遜行事,夫君必不會虧待宋家,可是不加以注意的話,來日未必不會導致宋家再次蒙難。」

    宋心悠說罷,又叮囑的說著:「家中的弟弟妹妹,到了婚配歲數,想必這些時日來,已有不少人上men打探了吧?他們雖是姨娘所生,這婚事上,還請父親多加費心。」

    「這時定錯了親事,只怕將來會為宋家招來禍端。哪怕是選些平庸些的家世,也比火中取栗來的強。」

    「nv兒放心就是,這些我都知道,就是你叔父,我也會jiāo代下去。」宋涵說著,頓了一頓,又問著:「世子可好?」

    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由於孩子很容易夭折,因此必須等滿了一週歲才賜名,現在還沒有正式名字。

    說到孩子,宋心悠浮現出一絲喜se:「父親請放心,很是壯實健康呢!」

    宮中不可久留,再說了幾句話,也沒有讓宋涵用膳,派人將宋涵送出宮去。

    送宋涵出去依舊是前面幾人,在出宮前,宋涵與一群人打了個照面。

    只是一看,是王弘毅到了,宋涵連忙行禮,跪在階下,伏身叩頭。

    王弘毅王站住了腳,當然知道宋涵進宮的事,笑著:「岳父何必多禮,起身吧!」

    宋涵這才起身看著,只見王弘毅穿一身冕服,五旒冕冠,衣繪宗彝、藻、粉米三章紋,裳繡黼、黻二章紋,共五章。

    這現在就是常服了,正式朝制時必須穿七章。

    此時英姿清爽,眸子清亮,體態步履從容,似乎每段時間不見,都有些變化。

    王弘毅此時心情很不錯。

    剛才就有人通報,去龍劍的使者有回復,不必多問就知道是好消息。

    只見鼎中,又有額外的絲絲白氣滲透進來,才一天時間,鼎內青se氣運,又增多了一分了。

    這意味著南郊和成陽二郡投降已經成為定局,錦竹關、劍閣、陽平關都落到了手中,現在就是漢中和武都二郡了。

    「眼見本公管轄之地越來越多,需要更多人才,但是開科舉實在太早了,你宋家也可舉薦幾人進仕。」王弘毅心情很不錯的說著。

    聽了這話,宋涵真正大喜,叩頭稱謝,王弘毅就舉輿前去秘文閣。

    到了秘文閣下處,張攸溫已守在階下,看了張攸溫一眼,王弘毅微笑,心想這人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放出去當縣令了。

    到了秘文閣,王弘毅進去,見了牆上新擺著一幅畫,畫的是山水。

    「咦,這是前朝羅前山的畫?」王弘毅一眼就看見了,驚訝的問著。

    「是,下面送上來著,很是喜歡,可臣又不能si授大禮,就把它擺到這裡來了。」虞良博說著。

    「噢,真不錯!」王弘毅一眼就覺得喜歡,看了幾眼,笑了。

    笑容收斂,又問著:「信使回來了嗎?」

    「回來了,南郊和成陽二郡都下了降表,這事已經成為了定局。」虞良博說著。

    王弘毅沉yin片刻,說著:「先派軍去收編,把關卡接受了,成都五萬軍動員四萬,下月跟隨我進軍漢中。」

    不立刻去,留段緩衝時間,就是為了怕匆忙中反水,等一個月清理了,就誰也翻不出大lang來了。

    這就是老成謀國。

    「那朝廷信使的事,拖了幾日了,也要有個答覆。」

    王弘毅略一思量,已是有了主意,笑著:「事過境遷,現在就是時候了,還是按照原來的章程,拒絕聖旨,留下關中地圖。」

    雖然王弘毅還是決定緩打關中,順上游而下佔領荊州,可是在沒有出兵前,就不能暴lu戰略意圖。

    拒絕聖旨,又不留下關中地圖,誰都知道要打荊州了。

    拒絕聖旨,留下關中地圖,就撲朔迷離,誰也不清楚。

    又吩咐的說著:「就這樣說罷,請天使替孤謝過陛下厚恩,只是孤能力有限,實是無才無德接受朝廷秦王冊封。」

    王弘毅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至於這關中地圖,孤且收下,代孤謝過陛下賞賜。」

    說完,就吩咐著:「就這樣吧,人,我就不見了!」


[ 本帖最後由 west168 於 2011-10-25 20:4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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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機會(上)

    垂正十五年七月南郊和成陽二郡投降,錦竹關、劍閣、陽平關都落到蜀國公手中。()

    二十一日,王弘毅發兵四萬到成陽,成陽太守太守孫清直迎出十里,王弘毅親勉之」令其繼續擔任太守。

    「頭好痛!」,當一縷晨光透過窗戶縫隙,she進房間,一張chuang上有了動靜。

    薛遠只覺得腦袋有些發沉,宿醉的感覺不太好受。

    「昨天真不能喝這樣多!」多少帶著些後悔的心情,薛遠從chuang上坐了起來」衣服還是昨天那一身,不過有些酸臭的味道了。

    薛遠從chuang上下來,穿好鞋走出了房子。

    迎面而來的刺眼陽光,讓他忍不住抬起手掌,擋在了眼前。

    瞇了瞇眼,好一會才適應了過來。

    「大人,您醒了」負責在這個院,一個丫鬟」見他走出來」忙上前問好。

    「給我nong些熱水吧!」,薛遠不用特意去嗅身上的味道,就已經能聞到那股酸臭了,不洗一洗,實在沒有辦法去見主君。

    「好,大人請稍候。」丫鬟見薛遠這樣子」立刻明白了」忙去準備了。

    過了沒多久,一大桶熱水和一大桶涼水」都被抬到了薛遠的房間。

    丫鬟出去後,薛遠關好了men,脫去衣衫」進入到了兌好了熱度的大木桶裡。

    舒服,略濤的熱水,讓全身的mao孔都一下子打開了,薛遠舒服的直想歎息,心中卻在沉思著。

    這次受命召來見王弘毅,薛遠心裡是有疙瘩。

    很簡單,賴同yu和薛遠都為六品府丞,代理二郡公務,經過一年時間」賴同yu己經熟悉了政事,提拔成太守。

    可是薛遠自己」雖然沒有大錯,卻屢次工作上出了問題,若不是薛遠自己是跟著主公的老臣,早就當不下去了。

    這說來也奇怪,也不是能力上的問題,可是屢次就走出問題,不是惡奴殺人,就是連環血案」或者就是糧庫失火。

    導致現在柴茂森,提拔為六品府丞,自己還是卻走到了主公的身邊來了。

    這實是恥辱,所以在昨天宴上,喝的大醉。

    泡了一會」薛遠就清淨身體出來了,心中擔憂自己有沒有君前失儀。

    「大人,大人!」外面突然響起了親信僕人葉謙的聲音。

    薛遠只好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衝著外面問:「葉謙,什麼事?」

    「大人,衛先生讓我來問您」時間差不多了」要去刑場監督行刑。」

    「哦」你去回他,就說稍候一會,我馬上去。

    」薛遠說著,現在接到一個任務」就是去監斬。

    成陽府一些想頑抗的人,都被清理出來,先沒有處置,等王弘毅來了,就詢問,王弘毅毫不遲疑的說著:「斬了。」

    並且令薛遠監斬。

    「是,大人。」葉謙在外面應道,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薛遠匆匆洗了洗,就換上官服,出了men。

    到了前面,發現葉謙已經等著,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帶著五六個親兵。

    「大人,羅六哥已經去刑場維持秩序去了……」葉謙微微一笑」望著薛遠」說著。

    薛遠咳了兩聲,說著:「直接去吧,時間不早了!」,「是!」,葉謙出去張羅出行的事宜,片刻,乘著轎,一路向前。

    此時天氣炎熱」一條河水婉蜒向南,回想自己這幾年過程,聲聲在耳」薛遠還是心聲感慨。

    實際上所謂的午men候斬,或者午後三刻處斬,都是胡說八道。

    在古代中」這二種都是陽氣最盛的時候,殺了一般連鬼都作不成,一般是秋後問斬,時間也不會選在陽氣最展的時候,除非大逆不道。

    時方天熱,盛夏很少殺人,四面八方的人擁來,把法場圍了個密不透風。

    薛遠到了」就見得軍隊密佈,並且自己手下羅六哥秘密佈置監視。

    才上去,和棚裡的幾個人說了話,就聽著「犯人押到……」氣氛立時緊張起來。

    薛遠趕出來,只見幾十個衙役前後並列」給刑車開道,片刻,帶到刑樁跟前。

    這裡有大部分是男人,有的還有著孩子,按照王弘毅的吩咐,nv眷充為官奴,男人都處斬。

    而後面還跟著nv眷,一時哭喊著。

    「大人,時候已到!」,過了片刻,有人靠近的說著。

    「斬!」,薛遠就令著,丟下令箭。

    頓時,五個人拉上去,按在了刑樁上,五把厚背大刀舉起落下」「噗噗」,利器砍斷骨rou的悶響讓人mao骨悚然」下一刻,五顆人頭落下,在地上滾來滾去。

    劊子手臉se有些發青,卻站了起來,有人拖了出去,提著刀等待下一隊死囚。

    後面,還有上百個麻木絕望的犯人,手臂被反縛,薛遠這時,臉se有些發青,坐在正位,後面並排坐著郡裡的幾個官員。

    「下一批!」薛遠鐵青著臉。再次喝著,立刻有著士兵拖著犯人拉到刑樁上,有二個奮力掙扎著哭喊著,還有幾個卻是一臉麻木。

    但是無論是掙扎還是麻木,結果都一樣」劊子手揚起大刀,人頭滾地。

    漸漸的,整個觀看的人群都沉默下來,一個個頭顱落下,一具具屍體躺著,血流了滿地,瀰漫著腥氣,不少人都臉se蒼白。

    上百人,殺了一個時辰,到了最後,薛遠都感覺到了噁心,但是硬是壓了下來。

    當行刑完畢,薛遠趕去太守府。

    這時太守府,就是王弘毅所在,薛遠讓太監稟告。

    片刻後,裡面傳命:「讓薛遠進來!」,薛遠忙答應一聲快步進了xiǎo廳。

    王弘毅表情還是很輕鬆,沒有穿著冕服,只穿了件絲綢袍子,坐得很端正,顯得隨意,而張yu溫卻顯得有些拘謹。

    見薛遠進來,張yu溫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

    薛遠是王弘毅第一批老臣,現在雖然不算太得意,也是正六品官員,必須有這個禮節,不過在王弘毅面前就這樣了。

    鼻遠向王弘毅行禮,說著:,「臣的差使辦下來了。

    「你驗過沒有?」,「這是驗屍件,一百零七人,都斬了。」

    王弘毅接過瞟了一眼就撂在桌子上,說著:「有些人就是心懷僥」幸,或者不到黃河不死心,總覺得孤可欺這才是第一批,等漢中平定,還有一批人呢!」

    話說的平淡,卻瀰漫著血腥氣。

    薛遠心中一凜,就想起了蜀中那幾個被重點監督的大族,現在聽了這話」就知道這些家族已經死定了族滅。

    這時自鳴鐘連撞,卻是中午十一點,張yu溫歎的說著:「主公說的是,主公神武英明,又率領大軍前來,這些人還以為可以阻擋?此時此刻人頭落地,卻後悔來不及了,還是主公仁慈,依律的話,就不是誅一族,而是誅三族了。」

    「主公這番整頓,以剛柔相濟為宗旨,使國體得以嚴肅,大治在乎明刑」仁政在乎薄賦,主公卻是把握了要旨。」

    「這話說的有些過了,孤只是迫不得已!」王弘毅目光一閃,說著:「眼下局面,不殺不得威懾,不過這個不必多說了。」

    王弘毅吩咐的說著:「薛遠,你坐,你還記得初次見孤時情況嗎?」

    「臣當時潦倒之中,meng主公賞識,才得以而進!」,薛遠當然記得,躬身說著。

    今天需要處理的事情並不多,王弘毅吩咐他不要站著,又坐下,只是凝神看著,只見薛遠頂上,赤氣濃郁,但是還有絲絲赤紅氣散失」金印模糊不清。

    當了一年府丞,還是沒有突破到六品淡黃氣,心中很是可惜。

    命格可以通過積累和機遇來改變,薛遠是老臣」王弘毅一直記得這從龍之功,在等著薛遠能改變著命格,以提拔上去。

    現在看來,這氣運bo動不穩,絲絲散失」每天都有一定失去,這實是可惜。

    若不是從龍之功,誰也不會讓一個時不時出事的官員機會。

    不過,既然積累已經到了」那就尋找一個可能改變命格的契機。

    這一次攻下漢中,王弘毅覺得會對命格有一定的影響,所以就帶上了他。

    王弘毅mo著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會。

    可即便是他,也對此並無多少力量,好在只要捨得lang費,總能使命格往好的方向發展,也就不用太擔心了。

    王弘毅放下了正事,拿出一個紙包,說著:「你們看。」,兩人一齊看上去,原來是一個窩頭,有面,有糠,還有乾菜。

    「這是龍劍百姓的飯!」王弘毅平靜一笑:「現在龍劍家家用這個飯。」

    見要說話,王弘毅擺了擺手:「孤不是矯情,只是想說,這龍劍地狹人多」而蜀中卻有著大片空地,距離也不遠。」,「你把南郊和成陽二郡的多餘百姓,勸去蜀內開墾,這樣一來,南郊和成陽二郡就空出了不少地,而蜀地又得了開墾,這是一舉二得的事。」

    「但是好事往往變成壞事,這就要著具體辦事的人方法了。」王弘毅吩咐的說著:「你原本在府丞任上,出了不少事,孤也掩蓋不了,你就去掉府丞」擔任這正七品宣德郎」我加你我的配劍一把」領兵一營,督辦這事你可願意?」,薛遠連忙磕頭:「臣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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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機會(下)

    隨著應命,薛這頂上雲氣發甘變化,一顆金印,一把長劍隱隱浮現,赤氣瀰漫,卻走到頂,不在波動。()

    這事關係三四萬戶百姓的命運,一旦能辦成,就能大大改善著蜀內和龍劍的情況。

    蜀內得到人口,進行開墾,元氣大漲。

    而龍劍遷移出數萬戶,現有人口就可以獲得一倍的土地,也是大有改善。

    這舉成功,恩澤十數萬,當然裡面有不少難度,但是龍劍到成都附近,並不遠,大家都知道裡面繁榮,千里良田,執行起來還是有把握,又不是江南遷移到東北。

    這事對王弘毅現在來說,只是少有利益,但是對薛遠就不同,讓薛遠辦理這事,就是希望通過這事,讓薛遠突破命格,以後才可大用。

    王弘毅又吩咐說:「張yu溫,你輔助之,辦成這事!」

    「是!」張yu溫應命著。

    王弘毅心中一定,張yu溫本身很謹慎細緻,又有氣數,就算有缺漏,也能彌補上去了,這次薛遠應該不成問題了。

    更加不要說賜了隨身龍泉劍一把,領兵一營了。

    這是一片良苦用心,當然,如果薛遠不理解,心懷不滿,王弘毅會很失望,不過看情況,薛遠恭謹應命,沒有不滿的情況,心中很是滿意,說著:「既然這樣,退下去吧!」,薛遠和張yu溫出乎men,才各自透了一口氣。

    張yu溫就笑著:「大人,主公待你真是用心良苦,還賜劍賜兵,你當了主官,我可是你的副手,怎麼樣,到你府上去沾點喜氣吧?」,鼻遠就笑著:「白天飲酒不好」晚上吧,我們去酒樓喝酒,並且促膝jiāo談。把這事商量著仔細。」,心裡卻反而鬆了口氣,以前出了不少缺漏,自己也覺得懊惱,主公不處罰,自己也覺得難看,現在處罰明瞭,又委了重任,他是聰明人」立刻明白聖眷不衰,頓時反而神清氣爽。

    說罷各自拱手告別,薛遠先沒有離開,換了一身七品官服,再回去。

    薛遠出了太守men」一個轎夫迎上來扶他上轎,見他換了一身七品官服,不敢饒舌,規規矩矩問著:「老爺,去哪兒?」,薛遠說著:「回去!」

    轎子就動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轎子一頓」停住了。

    薛遠下了轎子」掃視了一下周圍。

    眼前是一座大院,話說誅了一些家族,就有些住宅空出來,臨時就居住著,大men口站著一個管家,還有自己的妻子。

    這時」迎接出來的人都呆住了。

    久在官場,哪有不知道規矩,眼見出去時六品官服,怎麼回去後就是七品了?

    苦娘就有些顫抖,不過仔細一看,卻見夫君容光煥發,神清氣爽,又糊塗了。

    這一刻,後面幾個人,望向薛遠的目光,不再是畏懼和奉承,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幕。

    片刻,醒悟過來,又起了心思。

    「請老爺進來,關上men。」見此,苦娘終於鎮定了下來,掃了一眼眾人,淡淡的吩咐的說著。

    雖然以前是貧賤,但現在,苦娘經過幾年官太太,也養著出幾分氣質,這時命令著,讓薛遠走進大men,隨後,大men被緊緊關上。

    而剛才發生的這件事,才短短一柱香的時間,便幾乎傳遍了附近。

    一回到房間裡,苦娘就xiǎo心伺候著。

    薛遠說著:「給nong些飯來,我中午還沒有用呢!」,管家細語說著:「夫人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回來呢!」,到了正廳,果然苦娘正在擺酒布菜,見丈夫進來了,行個禮,由於早已經準備,已經不一會兒,席面安置妥當。

    古代儒家講究食不語寢不言,薛遠夫婦先沒有說話,薛遠雖然監斬當時身體不適,但是經過了一段時間,就沒有多少影響,開始喝了起來。

    苦娘勸著酒,一面注意著他的神se,發覺他的確心裡高興,心裡詫異。

    用畢,僕人過來收拾飯桌,薛遠一揮手:「都下去吧。」,丫鬟僕人低著頭悄悄退下,薛遠這才笑了。

    苦娘原先有些擔心,見薛遠此刻表情,心中詫異,問著:「夫君,您怎麼變成了七品了,卻很開心的樣子。」

    薛遠笑著:「確實值得高興……」,於是薛遠將事情講了一遍。

    「可是,畢竟貶了一品了啊!」,苦娘還是有些擔心。

    薛遠笑著:「你就不懂了,這當官,第一不是官品,是情分。和主君有著情分,那就是死罪可免,大罪化xiǎo,聖眷不衰。」,「其次是聖眷,聖眷是當官最看中的一點,但是比起情分就差些,可是幾人能和主君結下情分呢?」,「再次才是功過,如果一個主君和臣子只有功過,那才叫禍福不測!」

    「我有著首批從龍之功,並且和主君白nong起家時結下了情分,汝就是最大資本,我當府丞時,*次出了問題,如果幸君什麼也不懲罰,甚至繼續提拔,這才不是好事一消耗了情分和聖眷了。」

    「你想想,假如你有親戚或者手下犯了錯,你看在情分上,饒了一次二次,還有第三次嗎?」,「現在被懲罰,就不會消耗多少情分和聖眷,你看這事,賜隨身龍泉劍,領兵一營,派張yu溫,都是栽培,雖然也有些消耗,但是不大,如果我能辦成這事,以後自然有著封賞。」,聽了這話,苦娘恍然,行禮說著:「恭喜夫君。」

    太守府張攸之和虞良博繼續在忙碌著。

    「這次平了龍劍的話,六司提拔一品,到正四品。」,王弘毅沉yin片刻,突然之間說著。

    張攸之和虞良博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聽著。

    虞良博就凝視著王弘毅,王弘毅今年才二十一歲,卻已經快完全佔領整個蜀地了」真正是英雄,自古從沒有這事。

    想了想,問著:「那要不要將六司提拔成六部?」,「不必,六部是正三品,孤沒有稱王的話,不設六部。」,張攸之這時起身,躬身說著:「主公,平了龍劍的話,就是全有古蜀之地,就算稱蜀王」都是理所當然。」,王弘毅起身踱了幾步,在窗前站住,隔著窗望著外面,說著:「蜀國公已經盡得蜀地之制了,此時稱王不適宜。」

    實際上在王弘毅的心中,第一就是稱王實在太吸引人注意,此時還沒有到稱王的時候。

    其次就是氣運還不足。

    又說著:「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高築牆實際上指建立一個強大而鞏固的根據地。

    廣積糧,王弘毅佔據的蜀地是天府之國,但幾十年戰luan,人口損失大半,現在加上龍劍」也不過一百五十萬!

    開墾荒地安撫百姓」要使人心安定,必有三年豐收才可。

    緩稱王,卻是減少額外注意,兩人琢磨著,心裡越琢磨越是佩服」起身行禮:「主公有此大策,何愁大業不成?」,這時」下午,突然之間雲遮日暗,一陣風帶著chao濕的雨意,涼涼吹來。

    幽幽的烏雲覆蓋著天空,低級官員連忙上去把窗關上。

    就算這樣,片刻後,雨點就落下來了,王弘毅望著mi蒙雨景發了一會呆,回身說著:「去年平了成都,今年平了龍劍,整個蜀地加起來,算是垂正十五年是一年。」

    「要根基穩固,還要等到垂正十七年,到那時民心軍心,以及大政就純熟了。」,「但是不能什麼都不作,等到那時,還必須邊打邊建,只是步驟要放慢一些。」

    「各級官員充實,上下梯級形成,制度要細緻,我jiāo給稱們二件事。」,聽到這裡,張攸之和虞良博「啪」的跪下,說著:「臣等應命。」

    「第一件要作細緻工作,多餘的話不說,就是將蜀地打磨的鐵桶一樣,不過是輕徭薄賦百業生息賑急救貧開墾水利,虞良博,你要多用心。」

    「臣領命。

    「第二件事是取了武都後,可與隴西買馬jiāo易,注意不但要購買良馬,更要積蓄馬種,以備使用,這件事,張攸之你來辦。」,「臣領命。」

    「奪了龍劍後,我趁此加賞,你們都晉陞到正六品,還有,秘文閣要有出有進,九八品的官員,呆了一年左右,除了優秀者,都晉到正八品左右,去當縣丞,以後人員流動形成制度。」王弘毅吩咐的說著。

    這實際上就是快速提拔的程序。

    這時,雨點噼啪而下,將道路潤得chao滑明亮,修砌整潔的石階上佈滿新苔,王弘突然之間冷笑:「漢中鍾文道,既然不肯歸降,想抗拒我軍,我等看著他是什麼下場!」,這話沒頭沒腦,冷淡裡透著殺意,兩人又是mi惑,又是心驚一派去漢中的使者還沒有回來,怎麼知道這事不成?

    「大軍已經修整三日,可以了,令明日一早,孤就率軍漢中。」,王弘毅站住了腳,並不解釋自己從氣運看出這勸降的事不成。

    雨水噼啪而下,遠處宛然一幅畫。

    「鍾文道甚有賢名,本想招攬重用,不想卻是白費功夫,孤是看破了,第一漢中是大城,第二連接著秦地,鍾文道因此有些異心,許多事只能盡人事,既然他不肯,那孤也只有興兵誅滅了!」

    張攸之聽了點頭歎著:「自古出了真主,唯有順從才為俊傑,我聽鍾文道安撫百姓治理軍隊都有一手,但是違抗真命就是萬劫不復。」,虞良博也歎的說著:「確是這個道理,主上不必為他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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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兵(上)

    太陽的光輝,映在了千里的平原上,下面是三百騎的騎兵,在原野上奔馳著。()

    一隻雄鷹在天空中盤旋著,飛的很快,高高低低,速度驚人。

    它矯健的身姿,真如空中王者,雄風煞人,看起來好不自在!

    白雲在其周圍飄dang,陣陣鷹鳴,響亮,清脆。

    「嗚……」,這時,一聲怪異的呼哨聲,在地面響起,彷彿是掌著紙鳶之人突然收線,天之王者低頭高貴頭顱,俯衝而下,在養鷹人手中乖巧的收起雙翅。

    「這就是你家主人要獻給本帥的獵鷹?」,騎兵停下,中間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將馬韁繩jiāo給身旁shi從,走過去看那人手中的變的乖巧的獵鷹,臉上表情淡淡,看不出對這禮物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養鷹人恭敬說著:「回大帥的話,小的主人知道大帥您喜好狩獵,只是身邊一直缺少一隻獵鷹,故從深山尋來這鷹,好生調教了,送與您解悶。

    「這再是深山裡抓來?」

    「大帥,這鷹正是從深山裡抓來的幼鷹。」,見郭文通目光落到獵鷹身上,忙解釋說著:「別看它看起來兇惡,其實已被調教的收了野xing,最是聽huā,您只需養上一陣子,能〖自〗由驅使它了。」,聽到這話,郭文通卻皺起眉來。

    銳利的目光在看似威猛的大鷹身上上下轉了一圈,半晌後說著:「稱,這就讓它再飛上去,本帥到底要看一看,它這東西是否配得讓本帥來養它!」,「是,大帥!」

    養鷹人心下歡喜,一抖手,同時發出指令」獵鷹得到命令後,再次集開翅膀,向著高空飛去。

    郭文通站在地面上,抬頭看著這一幕,一雙略有些下吊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嘲諷:「張成,取本帥的弓箭來。」

    「諾。」身旁一個護衛聽得吩咐,忙緊走幾步,將手中一隻雕huā大弓遞了過去。

    這隻大弓看起來極是威風,事實上這也的確是一把好弓」由上好材料所做,若非不能達到雙臂三百斤力量者,根本就拉不開它。

    在郭文通手裡,卻根本費不了多少力氣,將其一把扯開。

    拉弓」搭箭,瞄準!

    咻一啪!

    隨著一聲脆響,天上那只正飛翔著的獵鷹直接墜下來,撲通一聲,栽落在地。

    有士兵跑過去,將鷹提起來」眾人這方看見」一隻箭正穿在那鷹的脖子上。

    「大帥不愧是神she手!」立刻有shi從在旁邊叫好。

    站在郭文通身旁的一個文官」更是捋著短鬚,微笑點頭。

    郭文通哈哈大笑,將弓扔給shi從,走到那養鷹人面前。

    「你這鷹不過是徒有其表,連本帥的一箭都躲不過去,算什麼好鷹?」

    養鷹人早嚇的面如土灰,連話都說不出了。生怕郭文通興致不減,連他一同當成靶子she了。

    本來還yu說,見對方這副模樣,郭文通懶的再理會。

    「主公真是好箭法!」這時,短鬚白面文官走過來,口中讚歎的說著。

    郭文通讓shi從將自己坐騎牽過來,拍了拍馬頭:「這不算什麼,哪個武將出身,不會上幾手?要本帥說,懷遠你身體不好,多出來狩獵,跑**,沒虧吃。」

    「臣的身體還經的住,只是跑**倒沒什麼,若是因玩物喪志,而耽誤了主公的事情,那臣就要以死謝罪了。」,「你呀,好個常懷遠,你這是拐著彎罵我呢!」,郭文通搖頭笑的說著:「放心好了,本帥再獵上幾隻野味,就立馬回去。」

    聽郭文通這麼說,常懷遠微笑著,不再言語。

    「這裡怕是沒什麼獵物了,去那邊吧。」郭文通看看周圍,說著。

    「還有給他些銀子,那只鷹,就算是本帥買下了。莫讓人說本帥不通情理。」看也不看那個已經嚇的臉se發白的養鷹人,郭文通翻身上馬。

    「這樣鷹,也敢拿來糊nong我家大帥?你腦袋還想不想要了?你家主人還想不想要命了?給你這銀子,立馬走人!」,將一塊銀子擲於地上,護衛斥罵著。

    「主公,那獵鷹不好嗎?」跟在郭文通一同出來狩獵的謀士常懷遠也上馬跟上去,他適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轉過頭問著。

    「鷹的確不錯,只可惜被人養呆了。」,郭文通騎在馬上,不屑的的說著:「真正的獵鷹,應是長於蒼穹,在這等fu人一樣的人手裡,能養出什麼野xing來?若是鷹沒了野xing,又怎配的上這蒼穹王者之名?」

    「原來如此,臣受教了。」常懷遠笑著說著:「主公xiong襟與抱負,只從這鷹之說,可見出分曉來。」

    他的馬術不錯,跟郭文通幾乎並肩而行也不算費,只不討,看似並排而行,實要略略後錯著一此位罾。

    「你這傢伙,又來說這些話糊nong本帥。」郭文通輕笑著,不過臉上卻帶著一絲神se,顯然,常懷遠的話,讓他深以為然。

    「咦?」前面草叢中,忽然有動物跑過。郭文通猛地勒住坐騎,拉弓,搭箭,將箭she出,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前面跑過的一隻野ji,被she個正著。

    「許久不曾食這兔rou了,今日倒走出來的湊巧,一連she中七八隻。」,郭文通嘴上這樣說著,實對今日的狩獵結果不甚滿意:「懷遠啊,一會你們把這兔rou分了,留一隻給本帥就可以了。」

    「是,主公。」常懷遠笑的說著。

    其實,根本不用常懷遠動手,早有人動手了。

    跟著郭文通出來狩獵的shi從護衛有三百人,說是大家分一分,不過是幾個親將,以及常懷遠有份。

    接過一隻分給自己的fei碩野ji,常懷遠笑著:「今日是托主公的福,方有這等野味食用。若是讓臣自己來捕,怕是十天也捕不到一隻。」,「這可未必,你們文人筆能殺人,口能殺人,幾隻野ji,還能難倒你這足智多謀之人不成?」郭文通卻是說著,讓常懷遠心中一凜。

    夾帥什麼都好,就是有些過於英武,不親近文人,想到這裡,不由歎了口氣。

    又忙碌一陣,不見有其它獵物出現,郭文通興趣大減,打道回府。

    一回到府邸,管家跑過來,等候吩咐。

    郭文通將獵物扔給管家:「照上次的方法,給本帥好生盹了,本帥晚膳要就著之下酒。」

    「請主人放心,xiǎo的這吩咐灶上給您盹了它。」管家捧著fei大的野ji,就要下去。

    「對了,主人,有一事,xiǎo的要稟報您。就在大概半個時辰前,秦大人來過府上,說是有事情要求見您,知道您不在離開了。」管家忽然想起一事,轉回身,恭敬的向郭文通說著。

    「秦義?」,此人是郭文通心腹,前幾日,剛派他出去辦事,想必是辦妥當回來了。

    郭文通思索片刻,說著:「他再來,就帶他直接來見本帥。」

    「是,主人。」管家應聲,退了下去。

    天黑之前,秦義果然再次到來,並被人直接帶到郭文通所在的xiǎohuā廳。

    「臣秦義,見過主公。」,一進xiǎohuā廳,秦義立刻向郭文通行禮。

    不同於文官的文弱、武將的彪勇,此人氣質偏向於幹練。

    郭文通坐在主座上,手裡捧著一盞白yu杯,正表情平靜的品著茶,見他拜下去,這方淡淡的說著:「起來吧,你這次來找本帥,可是事情有結果了?」,「主公,臣已調查清楚,是特來向主公您稟報。」秦義直起身,頭還是低下一些,向著上面說著。

    郭文通慢條斯理的飲了一xiǎo口清茶,將杯盞放於一旁:「那就說吧。」

    郭文通和其他與他身份相當者一樣,家中妻妾不少,奴僕更是成群,但他向來做事很有分寸,在他做正事的時候,是絕不允許不相干的人干涉。

    秦義自是不用擔心被外人聽去了他們之間的對話,被郭文通問起,直接將自己探到的情況說了。

    「主公,您前幾日jiāo代給臣任務後,臣立即帶人,連夜趕去了蜀地,也幸虧王弘毅留了幾日,朝廷使者遲遲未歸。」

    「臣找機會接觸了朝廷特使,收買了其中一個隨行shi從,從他。中,臣得知朝廷這次派使前往蜀地,為的是冊封蜀國公王弘毅為秦王,並賞賜了關中地圖。」

    「什麼?」,郭文通聽了這話,猛的站起,不過瞬間就知道自己失態了,仰起臉,有點自失的一笑,問著:「下面呢?王弘毅可接旨了?」,「沒有,查實王弘毅拒絕了秦王封號,卻接受了關中地圖,重賞過特使,將他們一行人從蜀地趕了出去。」,「你是說,王弘毅拒絕了朝廷給予他的秦王封號,只接受了關中地圖?」郭文通聽完這番話,臉se變幻不定:「此事當真?」,「從使者隊伍裡,得到的消息是這些。」秦義回的說著。

    郭文通有些不放心,吩咐的說著:「秦義,此事非同xiǎo可,容不得半點疏忽,只是從朝廷特使聽來的情報,還不足以讓人相信,你這再派人到蜀地以及朝廷探查,查到確切消息了再報於本帥。」,「是,主公。」,秦義恭敬應聲,又朝郭文通行了一禮,方退了出去。只留下郭文通一個人臉se凝重的靠坐在椅背上,想著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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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兵(下)

    三日一早,突然降下一場小雨來。()

    街道上,路人漸少,車輛也是。

    大帥府門前,幾個門衛站在門內,望著外面的雨,輕聲聊著天。

    在這時,一輛馬車,從遠處行過來。

    「來人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丟了大帥府的臉,少不得錄了你們的皮。」,管家這時恰好走出來,正好望見那輛馬車,立刻對men衛們說著。

    幾個門衛連忙站的筆直,馬車在門前停下來。

    車伕下車,打著油紙傘,接下來一人。

    「秦大人?」

    「李管家,你怎麼在站在這裡?」,秦義在僕人舉傘護送下,來至石階上,望著站在裡面的李管家,問著。

    李管家雖是僕人,卻跟子大帥一家三代了,不可怠慢。

    李管家笑的說著:「這天氣府裡事情不多,出來透透氣,倒是秦大人,這種天氣,還出來辦事?可是來見大帥?」,「正是!」,秦義說著:「還請你帶我過去求見。」

    「這是自然,請秦大人隨小的來。」,管家說完,又對幾個門衛說:「你們幾個,在這裡好生做事,若是再偷懶,小心你們的皮。」,「請管家放心,小的們再也不敢了。」門衛們忙說著。

    「秦大人,請。」管家沖秦義說。

    秦義點頭,跟責管家向府內走去。

    大帥府,自是不比普通官員府邸,各種亭樓殿閣自不必說」從大門進去,一條走廊是直連著後面院落,為的是下雪下雨時,府中主人能走的舒服。

    走在長廊中」外面雨水淅瀝,秦義和管家卻不用理會。

    對這點設計,秦義很是讚歎,不過,此時的他,心中有事,很快又沉默不語。

    秦義此次求見郭文通,同時帶來,還有前兩日從蜀地得來的情報。

    這些情報自然不是太過直接的那種,王弘毅這等人物」是根本不可能在其身邊安chā進探子。

    從繁瑣瑣碎的情報中,提煉有用內容,報與大帥知曉,這方是秦義的責任。

    「大帥現下正與常先生在xiǎohuā廳喝茶,秦大人在這裡稍等一會,xiǎo的這就幫您去說一聲。」管家帶著秦義一直來至huā廳外,在快到地方時,二人停了下來,管家向秦義輕聲解釋說。

    秦義當然知道常懷遠和主公是多年jiāo情,感情不比尋常君臣,聽管家這樣說」絲毫沒有lu出不滿來」臉上帶著笑」說:「那就有勞了。」,「好說,好說。」管家說著,向著huā廳那邊走去。

    xiǎohuā廳內,郭文通與謀士常懷遠」手捧著杯盞,正在優雅品茶。淡淡茶香」混合著一旁點著的香,讓人mi在其中,淡淡沉醉。

    xiǎohuā廳內並無僕人服shi,平時也就罷了,郭文通與謀士說事時,大多會涉及一些軍情要事,被僕人聽去了,自是不妥。

    鮮果茶點,已是備的甚齊,是有缺向外面喊一聲,自會有人來添增。

    xiǎohuā廳內,二人邊品著茶,邊談著事情,談著談著,談到王弘毅這件事情上來。

    「懷遠,依你來看,事情當真如此,朝廷到底是報著何種目的?」,郭文通早將朝廷天使傳旨的事情與常懷遠講了,現下正思索著這事情,自是要問一問這位謀士的意見。

    常懷遠放下杯盞,抬手習慣的捋著自己那把鬍鬚,淡淡的說著:「朝廷的用意,是不難猜測。現在的朝廷已是名存實亡,魏越自立為吳王,野心之大,普天之下,是尋常百姓,也是知曉。」

    「在這情形下,魏越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要想分散天下注意,禍水東引,這一招,顯然是十分管用。」,這是將魏越用意猜了個透徹。

    「王弘毅果真不接受這秦王呢?」,郭文通問著:「魏越豈不是無法如意?」

    「不然,不然。王弘毅不接受這秦王封號,其它人未必也會如此,名正言順的公侯甚至王號,和自封自是不同。」常懷遠歎的說著:「此計,足可將這天下的渾水攪的更混些,到時天下藩鎮戰爭四起,哪裡還有人去顧及他?」,「這是陽謀,明知用意,卻不得不按他的意思去做。我們不去做,別人未必不會心動,這lu亂世,就算是自保,也是需費一番工夫。」

    「魏越此人,能用出此計,就算不是是他所想,也說明他手下有大才,此人實是不可小視。

    。」,聞聽此言,郭文通臉陰沉的說著。

    常懷遠笑了笑,帶著些安撫意味說:「主公又何必憂慮?吳越這幾年內,不會太平,五大藩鎮聯合攻魏,就算魏越勝了,也需要時間來恢復實力。」,「現在魏越自顧不暇,更隔了幾個州,除了借刀殺人,禍水東引,對主公的秦川影響不大?再過兩年,魏越的實力穩固,主公您經討這二年,又何嘗不是實力大增?

    「懷遠說的極是,到時形式還未曾可知!」郭文通聞聽這番話,立刻轉憂為喜。

    常懷遠接著說著:「現下最要緊,是確定蜀地的王弘毅的意圖,看他到底是yu攻龍劍,再奪荊州,還是有意染指關中……」,「嗯,懷遠此言甚是。」,郭文通點頭稱是。

    在這時,xiǎohuā廳外有shi從朗聲稟報:「主上,管家帶秦大人在外求見。」,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了。

    郭文通與常懷遠互相對視一眼,郭文通提高嗓音,說:「讓秦義進來……」

    「是,主上。」shi從退下。

    不一會,秦義從外面步進來。

    「臣秦義,見過主公。」,一進來,他立刻下跪拜的說著。

    郭文通急著瞭解情況,馬上說著:「免禮。」

    「謝主公。」秦義恭敬謝恩,站起來。

    秦義直起身後,又向旁邊常懷遠行禮:「常先生。」

    常懷遠微笑著朝他點點頭。

    「說吧,事情如何?」郭文通坐在主座上,衝下面問著。

    秦義稟告的說著:「啟稟主公,臣已探察清楚,王弘毅的確是只收下關中地圖,拒絕了秦王的封號,不過現在南郊和成陽二郡投降,錦竹關、劍閣、陽平關都落到蜀國公手中。」,將這次探察好消息,報與郭文通知曉。

    待秦義退下,郭文通皺眉說著:「實是想不到,王弘毅拒絕了朝廷冊封。」,「此人向來有大野心,必是不想被朝廷束縛。」,常懷遠評的說著。

    郭文通只是哼的一笑。

    普天之下,又有哪個藩鎮之主是沒有野心?有機會,誰不想坐上至尊寶座?

    「王弘毅雖拒絕了王號,卻留下了關中地圖,用意讓人不好推測了。」,常懷遠模著鬍鬚,接著說著。

    郭文通也是這樣想,說著:「王弘毅能在幾年內,平定蜀地大半領地,本領和計謀,的確不可小視。本帥懷疑,王弘毅此舉是詭計。」

    「主公是說,他接下來,會有大舉動?」常懷遠點點頭,認同了郭文通的推測。「接下來,他定會攻下漢中,得龍劍後,蜀地在其掌握之中,下面他會做什麼,實是讓人猜不出來。」

    郭文通說著:「拒絕秦王封號,走向我,甚至向秦川表示不染指關中,以免影響了戰略,也是不想接受封號,多了一層關係!」,常懷遠聽罷集頭。

    郭文通繼續說:「可雖是拒絕了秦王封號,卻還是接受了關中地圖,到底他對秦川是否有企圖,從這事上,實是難以看出來。」

    「接受關中地圖,顯lu對關中有意,可真的有意,以王弘毅才智,又怎會如此輕易將此想法顯lu出來?」

    「可是他料到外人這般猜測,反其道而行之,真的是接下來打算取關中,這也不是不可能之事。」,想來想去,卻發現,王弘毅下面做出任何舉動,都有著道理。

    郭文通歎的說著:「這樣一來,真真假假,讓人實是難以猜出他接下來會做些什麼。

    是攻下龍劍後,yu取荊州,還是直接入秦川,取我漢中,讓人料不到,此事,還真是讓人無奈。」

    「大帥,您打算接下來如何應對?」,常懷遠問著。

    郭文通沉默一會,說著:「雖然猜不出王弘毅〖真〗實用意,但實際上選擇還是一樣,本帥已下定決心,即刻起兵,攻打粱川郡。」,「攻打粱川郡?」,「正是,為防止王弘毅以詭計mihuo本帥,yu奪本帥的秦川,本帥要先下手為強,將漢中進入秦川關口掌握在手中。」

    「就算對方目的在於荊州,本帥一統秦地,也是早晚的事。」,說到這裡,郭文通lu出冷笑來:「當然,若是王弘毅無能,遲遲沒有攻下漢中,到時本帥也好謀劃xiǎo,掌握了這個蜀中門戶,畢竟蜀地是掌握了秦川後的下一步目標。」

    「金陵,魏越一旦將吳越統一,勢必會奪荊州。荊州離此地並不算遠,掌握了漢中,就可自上庸而下,本帥將秦川平定,到時,或許能坐擁漁翁之利也未可知。」

    「主公說的不錯,漢中關係甚大,誰能獲得漢中,就可影響蜀地、關中、荊州,唯一可惜的是,南郊和成陽二郡投降,錦竹關、劍閣、陽平關都落到蜀國公手中,現在先機在於王弘毅。」常懷遠說著。

    「你說的沒有錯,不過真的這樣,本帥也只有死了這心,專心於關中一統了。」郭文通說著,立刻命人緊急動員,起兵三萬,攻打粱川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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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漢中城(上)




    垂正十五年八月

    剛到八月,天氣越發炎熱。()

    龍劍地域狹xiǎo,越向漢中走,等到了靠近漢中的區域,農田多起來,四萬大軍不必走山路狹道,變的暢快不少。

    高空遠遠向下看去,只見一隊隊的蜀兵向漢中方向而去,步騎jiāo加,軍容嚴整。

    「前面就到洛亭了。」王弘毅換上了戰袍,戰袍中,有著jing心打造的薄甲穿在身上,就在這時,遠處一騎過來:「報,前去漢中的使者,正回到洛亭,求見主公。」

    「傳他過來,去,張攸之、虞良博、薛遠、張yu溫叫過來。」王弘毅吩咐的說著:「大軍進行前進,唯羽林軍暫停。」

    「是!」

    此時,薛遠和張yu溫二人正在前面騎馬閒談。

    薛遠身為正七品宣德郎,領兵一營,官職降了一級,往日一些對他謙卑有加的人已有些改了態度,薛遠本身卻心情不錯。

    張yu溫知道這次事情,是王弘毅要給他們機會立功,自然隨行。

    「大人,越向龍劍這邊走,越覺得狹xiǎo,果主公所說,這裡能耕種的土地太少,真是苦了這些百姓。」騎在馬上,和薛遠並排而行,張yu溫頗為感慨的說著。

    在他們身後,跟著一營士兵,騎馬而行,穿著薄甲,甚為威風。

    張yu溫和薛遠是文人出身,騎馬而行已算不錯,再穿上甲冑,那趕不得路。因此,他們只是穿著各自官服,跟在隊伍之中。

    薛遠聽著張yu溫的話,點點頭:「主公此舉澤惠數萬人,實是一大善事。令我二人督辦四郡,你我定要將事情辦的穩妥,不負主公期望。」

    和張yu溫還有些不同,可以說,這次任務,是薛遠一次機會。

    這次事辦不成,再大恩寵都會削去不少,王弘毅會對他會很失望,就是他自己,也必會一蹶不振。

    二人正說著,一個shi衛騎馬趕上來。

    「薛大人,張大人,主上叫你們過去。」

    「走吧,主公見你我過去,或許是有事要說。」薛遠說著加快行去。

    張yu溫點頭,隨後跟了上去。

    行出不遠,看見一面巨大的赤旗。

    洛亭實際上就是一處據點,羽林軍停止了腳步,旗幟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著紙甲蜀兵,閃亮的武器在陽光的she映下發出寒光。

    巨大的主旗下,見得了王弘毅,王弘毅身旁,張攸之和虞良博已經在,派去漢中的使者孫傑行禮,正在告訴:「臣有罪,無能勸降,卻被驅趕了出去。」

    張攸之和虞良博聽了這話,不由微微變se,想起了王弘毅的預知,心中又是狐疑,又是佩服。

    王弘毅沉yin良久,出聲說著:「這是鍾文道自絕於我,汝何罪之有,下去休息吧!」

    「主公,鍾文道拒絕我方不過一日,他怎麼都想不到,我軍已經到了洛亭,可以打個措手不及。」虞良博細細的眼睛閃爍著光,說著。

    「臨之於堂堂正正之師!」王弘毅望著遠處不斷大軍過去,徐徐吐氣說著:「孤不想速決,想看看郭文通到底是什麼想法!」

    張攸之一笑,說著:「郭文通雖得四郡,可全軍不過三萬五,能起兵三萬就了不得,再說攻打梁川郡也要疲憊折損,到時候自然看出心意。」

    王弘毅一笑,眸子幽黑。

    薛遠和張yu溫這時,與王弘毅行在一處,只是略後錯著一些距離,聽著說話。

    「薛遠,看到你很有jing神,孤很欣慰。」看著眼前jing神的薛遠,王弘毅淡淡的說著。

    「以後不僅是二郡,四郡都要辦理,將十萬百姓,jiāo與你二人手中,此事非同xiǎo可,你二人要辦妥此事,要越快越好。」

    「再過幾月,將迎來寒冬季節,往年龍劍幾郡少不得要餓死凍死一些百姓,今年,孤收了這四郡,要為他們著想。年底前,這四郡多出的百姓,要遷出來,有房有田,並且配合地方開墾出來,把冬xiǎo麥種下,此事你二人可有信心?」

    「臣定會竭盡全力去辦。」薛遠認真回答的說著。

    薛遠打包票,王弘毅就要犯嘀咕,可薛遠這回答,王弘毅放下心來。

    張yu溫在薛遠之後,同樣這般表態。

    「這樣好。」二人的應對,讓王弘毅很是滿意。

    「洛亭是分界線,前面就是漢中地了,你們兩個不必送了,就此暫且別過,孤等你好消息。」

    「臣等預祝主公此去漢中,旗開得勝,大獲而歸。」薛遠、張yu溫說著。

    王弘毅哈哈一笑,繼續吩咐著:「進軍。」

    薛遠和張yu溫帶著一營士兵,與王弘毅大軍分開,開始考察著成陽郡地理和人口。

    大軍再行,就步入了漢中地界。

    漢中,郡城,太守府

    「主公,大事不妙了!」李鶴氣喘吁吁沖外面直衝進書房。

    「李鶴,何事如此慌張,直接從外面跑進來了?平日裡,你這廝不重儀態嗎?看看你如今這副模樣,真是狼狽!」書房內,一身儒雅裝的鍾文道抬起頭,微笑著說。

    李鶴與他是表兄弟,在家裡,來的很是隨意。

    鍾文道其人風度翩翩,說話辦事上,總會給人一種如沐chun風之感。

    李鶴苦笑道:「主公,您就別取笑臣了,臣剛得了一個消息,急忙過來向您稟報。」

    「哦?何事讓你如此慌luan?」鍾文道斂住笑,問著。

    「臣剛收到情報,說是蜀國公王弘毅率領四萬大軍,從成陽郡出發,朝著漢中而來。現在走過洛亭,離漢中城已是不遠了。」李鶴臉se微白的說著。

    「……早料到王弘毅會帶人來攻打我的漢中。只是未想到,他會來的如此之快。按我的估計,待他派來的特使回去,要再有幾日,他才會發難,沒想到這樣快就來了。」鍾文道一驚,站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走動幾圈,說著。

    「主公,看這樣子,我們拒絕使者的時候,就已經出兵了,實是狼子野心!」李鶴咬牙切齒的說著。

    鍾文道吩咐:「李鶴,你這出去,讓城中有品級的官員,都到我這裡來,商量一下如何守城的事。」

    「是,主公。」李鶴得到了命令,匆匆走了出去。

    「來的倒是甚快,看來要早些通個消息。」鍾文道自言自語的說著。

    說罷,走到書桌前,提起筆來,刷刷刷,寫了一封書信。

    將書信密封好後,叫來一名心腹,吩咐:「你帶上幾個人,騎的馬,趕緊前往秦川,務必要將此信,jiāo到郭大將軍手上。」

    「諾。」待那人出去,鍾文道坐回到椅子上,吐了一口氣。

    郭文通崛起秦川,根基深厚,實際上幾代人都和周圍暗通信息,鍾文道早就有約定,一旦郭文通勢力延伸到這裡,立刻出降。

    「主公,您要臣找的人,如今都已到齊了,在議事廳侯著呢。」李鶴再次過來時,鍾文道已是將事在腦海裡理了一遍。

    聽了李鶴的話,鍾文道點點頭:「一同過去吧。」

    「主公這樣就過去?」李鶴遲疑了一下,說著。

    鍾文道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搖頭苦笑,忘了自己還穿著便服,召集眾官員議事,自是不能就穿著這樣一身便服前去。

    「來人,取我的官服來。」鍾文道顧不上理會李鶴,沖外面連忙喊著。

    隨著他的一聲命令,幾個丫鬟從外面魚貫而入,有的手裡捧著官服,有的手裡捧著鞋襪。

    在她們的xiǎo心服shi下,鍾文道的官服很快穿戴妥當。

    「走吧。」整了整衣冠,鍾文道對一旁等候的李鶴說。

    「是,主公。」李鶴這時候也沒心情說些別的,跟在鍾文道身旁,二人一同向議事廳走去。

    鍾文道這裡忙著安排防禦事宜,這暫且不說,王弘毅那邊,四萬大軍很快進入到漢中城的範圍,來至漢中城下。

    四萬大軍,將漢中城圍在其中。

    「主公,這是漢中城了。」隨行將領,在王弘毅身邊說著。

    「果然是一座大城。」站在數里之外,能看的清清楚楚,這是一座極大的城池。

    和以往攻打過的城池不同,此城顯然要更高更大,幾乎和成都相當。

    難怪鍾文道不肯歸順,倚仗此城,怕是覺得無所畏懼了吧?

    王弘毅冷笑著。

    「先離城十里紮下營來,埋鍋造飯,莫要讓士兵們太過疲憊。」王弘毅望著城池方向,命令的說著。

    「是,主公。」將領們領命令下去,在離城十里處安營紮寨。

    這些整頓下來,王弘毅在護衛保護下,又向前行了一段路,在大軍中,仔細觀察起眼前城池。

    離的近了,越發覺得這座城池高大威嚴,城牆厚重,所用岩石是青石,大men更是緊閉著,因得到大軍到來消息,吊橋早已高高掛起,城池外面的溝渠處,水流湍急,引用著是活水。

    眼前這座漢中城,城大牆厚,就算有著霹靂車,只怕很難攻破。

    王弘毅望著眼前城池,心中是一驚,沉yin著。

    不過,這也符合著王弘毅的意圖。

    用霹靂車huā費半個月時間,總能攻破,不急著攻打,就是好整餘暇,要看看郭文通的反應和實力。

    若是郭文通反而有著襲擊的心思,那就此開戰也不錯。

    郭文通可沒有霹靂車,攻下一郡要折損一些,四萬對二萬五,王弘毅眸子幽黑,特殊情況的話,甚至有著必要時先斬秦龍的打算。

    知道歷史,更大選擇是荊州,並不意味著對郭文通退讓。

    反正奪荊州不錯,此時乘郭文通青黃不接時奪秦川也不錯,胡人前來還有數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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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漢中城(下)


    梁川郡郡城

    八月的梁川郡郡城還是很繁華。()

    位於秦川到蜀中的要道,屬於jiāo通地域,梁川郡的郡城修的不錯,前後左右共四個城men,修的高大堅固,一圈外城牆,又高又厚,用的石料,是特地從老遠的地方運來,聽說是尋常的投石機,難以將城牆轟破。

    郡城與前一個縣城之間,隔著一條寬闊大河,河水湍急,一到八月,到了汛期,水位會上漲,水xing尚好的船家,過河時候需xiǎo心謹慎。

    雖有著其他道路通向這裡,多是商路,並不通向附近那幾個郡,若是附近幾郡心存不軌,他們想派兵過來討伐梁都郡的話,需繞上一大圈方能抵達郡城城下,那是費時又費力,得不償失。

    被隔在河對岸的隸屬於梁川郡的縣城、土地雖多卻非梁川都的要緊之地,在緊急關頭,丟了也是丟了,過後找機會再奪回來是。

    梁川郡城附近的田地多的很,光是附近這一片fei沃的良田足以讓這裡維持一段時間。

    總的來說,這是一塊易守而難攻之地,在軍事上,占的優勢不是一點半點。

    平和的氣候,以及山嶺中一塊平原的位置,使得來往於此地的商賈甚多。每年到這裡進行貿易的商隊,一撥又一撥。而城有著不少店舖,每日迎來送往,生意都很是不錯。隨在郡城街上走上一圈,或許能碰上幾個大富商出來閒逛。再不濟,站在最繁華地段的街口,一輛輛載著貨物的車從眼前經過,也能讓人目不暇接。

    憑藉著這些優勢,在郭文通一連攻下四郡後,終是在梁川郡這裡停下步伐。

    不光是因為四個郡已足夠郭文通好生消化幾年了,更因為梁川郡實在要算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可是這樣一個郡,非無有弱點。

    「這消息可真?」這時,郡城東頭的一座道觀內,一位遊方道人,正訝然問。

    在見過前來投奔自己的弟子後,他得到了一個驚人消息。

    顯然,這消息讓他臉se變的難看。

    道人本生的道骨仙風,這模樣,沒有道行都能糊nong些尋常百姓,更何況本身是有些道行,在當地停留時間不長,卻也有些名氣。

    也因此,道觀的人對他是極為客氣。

    觀裡的香火有多一半是他帶來的,只這情分就不會虧待了他。

    可此時面龐上,已浮現出淡淡憂se。

    這道人的徒弟,年紀不大,大概十歲出頭年紀,人卻很機靈,平時素來好乾淨的一個人,現下的模樣卻是極為狼狽。

    一身髒兮兮的道袍裹在身上,頭髮是有些luan,若非還有些人模樣,幾乎要被人當成乞丐趕出去了。

    「師父,徒兒說的都是真的,您看看徒兒的胳膊,這是逃難時,被流箭she中,到現在還沒好利索呢。」xiǎo道童委屈的扯起袖子,將傷口lu給自己師父看。

    雖敷上yao劑已好的差不多了,但那剛結的疤,卻是極為顯眼。「若非是親眼所見,徒兒又怎敢這麼說呢?」

    「這麼說,郭文通的下一目標,是這郡城了?糟糕!這裡可不比你之前去的那座xiǎoxiǎo縣城,郡城真被大軍圍起來,是連隻鳥也飛不出去!不成,這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雖然方外之人,對方未必會注意到,可兵器無眼,真是攻城時被人誤傷到,那得不償失了。」道人臉se變幻不定,終是下定決心:「乖徒兒,此地不宜久留,你我二人這收拾收拾行李,趕緊離開這裡吧。」

    「師父說的極是,就算是城池一時攻不下來,被困在一地,不是什麼有趣的事兒。」道童顯是被之前的事情嚇的不輕,聽師父這麼一提,連連應聲。

    二人本來行李不多,說走走。好在道人還有些同道情分,臨走前,將得到的消息,告之此觀的觀主。

    觀主聽罷遊方道士勸告後,只是淡淡一笑:「師兄實是多慮了,此城這幾十年來,都很穩固,不曾被人攻下過,在這裡住下,還有什麼可擔心?」

    「而且此時已是八月,對岸的河水漲起,這裡又沒有水師,只要把沿途的船隻和橋樑毀去,大軍又如何渡得?等河水退去,再來攻打郡城,要等上一個月時日。誰又能有如此時間,在河對岸一直侯著?待他們一離開,太守派人再把失地收回來是。即他們再來,是如此拉鋸不斷。此地向來如此應敵,怕來做甚?」

    對此,師徒二人是無言以對。又勸了幾句,見對方並不在意,又想到這裡不過是一普通道觀,只要他們這樣人等離開,想必不會引來危險。

    師徒二人放棄,隨後告辭離開。

    在他們離開之後,梁川郡的高層,也接到了郭文通帶兵來犯的消息。

    因已至汛期,河水上漲,尋常渡河可以,大軍過河,那簡直是做夢。

    太守增派了人手在城上守著,並且派人收集船隻,城中的人並不知道,戰爭yin影,已一步步向這邊靠近。

    「師父,您這是在做什麼?」離梁川郡城已有段距離的大路上,一輛尋常馬車,正不快不慢的向蜀地方向行去。

    趕車的是一個看起來甚是尋常的遊方道人,被趕著拉車的那匹馬甚是聽話,道人一手牽著韁繩,一隻手的手掌心裡正捧著二隻xiǎoxiǎo翠鳥。

    道童之前坐在車廂裡,聽到師父在前面嘀咕著什麼,好奇的探出一隻頭來,看到的是這一幕。

    「此物是咱們師men傳信之物,為師雖是外men弟子,這一手,卻是會的。」說著,手向上一托,翠鳥展開翅膀,飛快離開。

    「為師一直在用此物,給師men送情報回去,此次,又要用上它了。」道士有些感慨的說著。

    「去吧。」手猛地向上一托,那隻鳥兒立即飛起,向著遠處飛去。

    「師父,既是給師men送信,用的兩隻翠鳥?而不是一隻?」道童一直看著,此時問著,他有些好動,又學過些武藝,到底才是少年,耐著xing子,等著師父回答。

    道人手裡一揚鞭,chou打在馬匹身上,車速立刻快了不少。

    道士說:「為師送出的情報,有著兩份,一份送回師men,呈jiāo給師men前輩來看。一份,是送給兩位內men師兄知曉。」

    「師父,咱們接下來去哪裡啊?」道童沒再繼續追問,而是轉而問起二人下面去處來。

    「兵荒馬luan,哪裡都來的並不安生,去蜀地,那裡剛剛被蜀國公平定下來,住上幾年,應該不成問題。」作為在遊歷中的隱men外men弟子來說,蜀地算是最安全之所了。

    「蜀地……」隨著馬車漸行漸遠,他們的說話聲,是漸漸飄散開來。直到不再傳來。

    此時,王弘毅的四萬大軍,已將漢中城團團圍住。

    安下營的當天下午,隨軍的十三司的人員來求見。

    「請他進帳。」王弘毅隨後召見了十三司的人員。

    從十三司的人員口中,王弘毅得知,郭文通已然出兵攻打梁川郡。

    王弘毅聽了這消息,先是不語。

    這時代,古代營地,不遠處山se晦yin幽暗,王弘毅度步,許久才說著:「梁川郡的情況,關係著漢中我軍的進度,要隨時注意,報上來記錄——這是大政,不是尋常細務,你們要著意留心。」

    十三司的人員略一怔,忙躬身應「是」!

    王弘毅吩咐他們離開,片刻後,又吩咐:「傳孤命令,用霹靂車攻打城牆,徐徐消磨就是,大軍不必親上!」

    「諾。」

    軍令如山,霹靂車推向前,在城前擺上,隨著一聲命令,巨石被投出。

    聽著遠處轟隆聲,在營帳內的王弘毅不以為意,思考又轉向了荊州。

    「不知水師方面,張范直和邢大海領著去荊州,情況怎麼樣了,而呂肅海又有沒有脫穎而出?」

    對於呂肅海,他印象深刻,這是可以進入第一流大將的人才,就是現在稍微年輕了一些,還需磨練。

    此時,長江江面上,一隊戰船正徐徐往上游駛去,只見這戰船上到處都是火焰和戰鬥的痕跡,甲板經過清洗,四處還是依稀可見血跡。

    張范直和邢大海站在旗艦的頂樓,強烈的江風將旗幟吹的獵獵作響。

    張范直臉上表情帶著喜se,這是第三次掠奪了,掠奪了大量貨物,這些貨物只要回去,就可賣給蜀地的官商,比正經商人低些,卻也有一半賞賜下來。

    這些錢也不單單是撫恤,更多的是建造新船,招募士兵,安排家人,以擴大叢規模。

    現在艦隊的上限是三都一萬人,可現在加起來,才七千人。

    並且有些人是必須淘汰掉,而且當水賊也不容易,現在荊州圍剿甚急,雖說現在戰船都是堅厚大船,可一旦充當海盜,刀兵風lang無情,還是折損了一些弟兄。

    當然,這也訓練了水師,張范直有信心,這些經過訓練和實戰考驗的水兵,以後可以和荊州水師抗衡。

    正想著,此時,一將突地上來。

    這將穿著皮甲,滿是英氣,仔細一看,年紀不大,正是呂肅海。

    呂肅海年少英武,敢於作戰,運氣也不錯,屢立戰功,上次更是獨力殺了討伐軍的一將,按照蜀制,只怕要提拔了。

    可是這樣年輕就當營正,再提拔不就是副衛將?

    這也太快了些吧?

    張范直對這個問題,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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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對比(上)


    「轟隆!」巨大的響聲,從巨石與城牆的撞擊之處傳來,這一撞擊聲極大,簡直是震人耳膜。()

    尚算乾淨的空氣,頓時變的hun濁起來。

    城上的守軍先是覺得身體一震,大量粉塵撲入離的近的一些守軍鼻腔中,嗆的他們連聲乾咳。

    連他們的眼睛,是一時看不清周圍情形來。

    落下來的大石「砰」的一聲落在附近的地面上,並且於地面之上滾了好幾滾,終是不再動彈。

    因王弘毅的大軍離此地尚遠,並未有任何蜀軍被巨石誤傷。

    「看來,所謂的城牆堅固,也不過如此。」王弘毅望著傳言中,絲毫不懼投石機轟擊的厚重城牆,低語著說著。

    只見堅固的城牆上,被巨石砸過那塊,出現一個坑窪,裂紋處更是「劈啪」的向下掉著粉塵。

    剛才的一擊,顯是給城牆造成了損壞,塵石飛濺後,已有一些守城士兵向後退去。

    因為他們發現,保護著漢中郡城的這道厚重城牆,並不像城上守軍想的一樣,真的絲毫無損。

    「主公,是否繼續投石?」第一輪投石,投石手在那邊等候著接下來的命令,王弘毅身邊,一員將領催馬過來,詢問著說。

    這時,漢中城中,有著官員驅使著百姓,開始修補——這是由於沒有同時發出攻擊的命令,導致漢中有著這機會。

    「繼續。」王弘毅騎在馬上,望著面前的一幕,平靜的說著,對於霹靂車的攻擊,他控制的很嚴格,並沒有一舉攻破的意思。

    「諾。」將領應聲而去,隨後,又一輪轟擊開始。

    「真想不到,蜀軍有能轟擊到城牆的巨石!」城牆上,一員守將臉se凝重的說著。

    尋常投石機無法轟破漢中郡城的城牆,不僅僅因為這道城牆建的厚重,所用石料堅固,更因為城外修的溝渠很寬,從城外向城牆處投石,一般投石機,根本無法將石頭轟落到城牆上。

    「能將巨石轟落到城牆上,雖因距離過遠,力道不足,次數多了,還是隱患。」這守將冷冷的看著還冒著煙土的坑窪,轉過身來,目光掃過身後一個隊正,對其吩咐:「你速速將這裡情況,報與大人知曉。」

    「諾。」這人轟然而應,沿著道路往後而去。

    下屬離開,守將繼續凝視遠處。

    只見四萬蜀軍圍在城外,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彷彿無有盡頭一般。

    轟隆!這一石落到守將附近城牆上,嚇的周圍士兵忙向後退去。

    「將軍,您還是後退些吧。」有人勸的說著。

    這員守將搖搖手,繼續站在那裡。眼見著這塊巨石,落地後直接滾落到護城河旁,竟撲通一聲落入河中。

    河水雖然湍急,但偌大一塊巨石落下去,並未被水流沖走。

    這是一塊,再多些石頭落入護城河中,這護城河的作用也dang然無存了。

    「難道蜀軍打的不僅是轟破城牆入城的主意?」思這一點,守將忽地一驚。

    蜀軍打的何等主意,守將如何猜想,這不重要。

    巨石繼續轟擊著城池。

    每一石,都使著城牆塵石飛濺,因無王弘毅的命令,大軍並沒有進攻。

    這一聲聲的轟擊聲,卻讓城中百姓惴惴不安。

    同時不安,還有滯留在此的外地商賈。

    漢中郡城中,此時,就是meng在鼓裡的百姓,都已知曉大軍攻城之事。

    來繁華的街道上,行人銳減。

    不過,商舖酒樓內,卻有不少人在。

    即就是有大軍攻城,入城後,只要不是閒逛在街上,就不會有什麼xing命之憂。呆在商舖酒樓裡不安全的話,那呆在自己家中也未必就能太平無事。

    眾多滯留此地的客商,除了酒樓客棧,實是無處可去。一時之間,各酒樓之內,倒是熱鬧不減。

    「聽說蜀軍數萬大軍圍在了漢中城下,這樣圍下去,何時是個頭啊?我帶的這批貨物,耽擱久了,可是要大賠一筆!」離城men稍近些的酒樓,裡面客人能聽到一聲又一聲的轟擊聲響,本來安定的心,這時候又不安起來,酒樓大men早就封閉上,只一樓二樓的客人,在裡面議論紛紛。

    有人聽說過蜀軍威名,這時,將聽來的傳聞,與周圍人說了。

    結果,引來更多唏噓。

    「沒想到,蜀國公數年時間,就平定東西益州,這樣的人,實在不得了!」有人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這蜀軍大舉攻城,漢中郡城未必能守的住啊!」

    話剛說完,就被一人冷嗤一聲:「了得又如何?鍾太守難道就比不得他?太守的恩義,你忘了不成?莫要漲他人威風,滅了咱們銳氣!」

    「話不是這樣說,太守的恩義是對漢中子弟,可我們是漢中人嗎?我們只是商人,不是這地的子民。」

    「四萬大軍在城外圍著,也不見咱們漢中出城去迎戰,只是在城中守著,何時是盡頭?城中的糧食,總有個食盡的時候吧?」

    「外面大軍有糧食供給,我被圍在城中,可有供給?城中守軍可有供給進來?就是這些不成問題,一聲又一聲,你們總該能聽到吧?那可是投石機啊!就是這城牆再堅固,一下兩下,砸不壞,這十下百下,可禁受的住?」

    「再說,還是這句話,太守是漢中的太守,不是我們的太守,我們這些外地客商,是被困在城中,別管誰得了此城,只要把城men大開,放我等出去就成!」

    「就是就是!」面對這聲,大多數客商表示贊同。

    人xing自si一面,在這時展lu無疑。

    鍾文道平日對百姓頗多安撫,民間口碑很不錯,甚至恩澤旅商,可在這時,除了本地百姓還有部分堅持對抗,大部分旅商,想的最多是自己的安危和貨物,這場兵禍是否會對自己造成影響。

    就算有少部分支持太守的旅商聲音,對鍾文道有著信心,在大眾聲音下,很快就被淹沒下來。

    「你們聽,這一聲一聲,簡直和山崩了一般,聽的我這心裡直發慌。」一個身材fei碩的商人站起來,對周圍人說:「各位兄弟,大家都被困在這裡,也算是我等的緣分,你們中間有知道些細底,倒,這蜀軍攻城後,真的攻進來了,如何對待我們啊!」

    「我帶商隊去的多是關中,蜀地可是從未去過,聽說蜀軍每到一地,都會殺不少人,到底傳聞是真是假?」

    聽他這一問,事關自家安危,旁邊的人,耳朵豎起來。

    別說,酒樓裡還真有對蜀軍有些瞭解幾個經常往返於蜀地的商賈。

    聽那商人問起,這幾人有意賣nong,其中一人就冷嗤說著:「每到一地,都會殺不少人,這話不假。」

    這話一落,在旅店中的旅商,都lu出了恐懼的神se。

    「別忙,別怕,不過殺的都是頑固抵抗而不降,對普通百姓談不上秋毫無犯,也是軍紀森嚴,真說起軍紀,蜀軍是我見過的最好了。」

    「當然要是殺起人來,也是毫不手軟。總之全看守將了。守將真守的住城也成。守將獻城投降迎蜀軍進城來也成。最後ji戰後攻入城來,這城中少不得要見些血。」

    聞聽這番話,氣氛一時沉重起來。

    這時,太守鍾文道正在府內的書房中練著字,似乎對外面的四萬蜀軍並不在意。

    只不過,時不時會傳過來的軍報,還是顯示出,他注意力還是放在軍務上。

    「蜀軍只是一味的用巨石轟擊城牆,並未展開攻擊?」將送進來的情報放置於一旁,鍾文道背著手,在書房內慢慢踱著步子。

    「莫非不趁機展開攻擊,是不想兵卒受損?」這個理由,讓鍾文道冷冷的笑著。

    「只需再堅持幾日,秦地派來援軍,我軍與秦地大軍裡應外合,看這時,是誰圍了誰。」抱著這樣想法,鍾文道自然是心中有底。

    他很清楚,秦川的郭文通是一個梟雄人物,自不會容得龍劍全部落入蜀軍手中。

    鍾文道很快吩咐下去:「傳我命令,這時,調集百姓,進一步修補城牆,城men內堆上巨石,防止敵人破men而入。城牆處多備弓弩,有地方被轟破,立刻增派弓弩,阻擊敵人入城,百姓立刻修補,還有城中巡邏士兵多加注意,遇到有擾luan人心者,抓入牢中。」

    「是,主公。」得到命令的官員,很快出去準備。

    街道上這時,行人不多,依舊有一些自酒肆幹活歸家的人。

    這些人就看見一隊隊士兵,朝著城men處而去。

    「現在何時,你們幾人,還不趕緊各回各家?勿在外面閒逛!」見到街上還有人在走動,當頭的將領立刻在馬上呵斥著。

    「我們馬上這就回去,這就回去!」頓時街上除了士兵,再沒什麼百姓了。

    突然發出一陣鼓聲,使這軍官頓時一驚,這是又有著進攻的信號,頓時,軍隊立刻忙碌了起來。

    這人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城牆上,只見北面又有著五架巨型投石機,他久經戰陣,經驗豐富,立刻判斷出跡象,心中納悶。

    蜀軍的進攻很是奇怪,保持著一定力度,卻並沒有真正攻打的意思,這是為什麼呢?

    這人看了看左右憔悴的面孔,暗自歎了一口氣,把這話沉在心中,吩咐xiǎo心防備,讓來的百姓靠過來,進行修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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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對比(下)


    七巧峰上,一隻隻仙鶴,掠向天空,飛離峰頂。()

    山下觀看,真是一派仙景。

    每年這時,浮白山的一些弟子,就會下山遊歷一番。

    山峰上,本就空曠宮室,越發顯得寂寥。

    七巧峰的嫡系弟子中,只有恆木華光二人在峰上留守。

    別的師兄弟,不是外出採集草yao,就是做別的事去了。

    被安排留在宮內修行練功,恆木不甚介意,可華光就有些坐不住了。

    「大師兄,為何師兄弟都能外出,唯有師弟我不可以出去?」華光跪坐在蒲團上,不滿的說著:「就算是我前幾次出去,惹了些麻煩,可過去幾年,總不能因為這事,讓我禁足十年吧!」

    恆木手握著jing致木杯,細細品著杯中雪水所泡的清茶,對華光的不滿,只是淡淡一笑:「只有你不可出去,我不算是人?」

    「大師兄,你怎能和師弟我相比呢?你這人素來好靜,留在山上修煉,當然算不得什麼,可師弟我就不是個能坐住的人,平日裡的修煉自是要緊著來,可已三年連山men都不曾出過了,這總歸有些太過憋悶了。」華光無奈的的說著。

    「師尊讓你留在山上,自有他老人家的用意,為人弟子,自然要聽從師命,讓你在山上呆著,你就好生呆著,能讓你出去時,你自然出去了。」恆木說著,站起身,向外走去。

    「大師兄,你這是去哪裡?」華光忙站起來,追過去。「師弟陪你一起去。」

    宮內本就清冷,只一人在裡面,實在是無聊的緊。

    恆木停下腳步,瞥向他:「師尊走時讓你我二人留守在此,你閒來無事,不如與我出去,溫習一遍天卜。學的好了,就放你下山,學的不好,再加三年禁足時日。」

    著,向外走去。

    華光最頭痛,就是這觀天術,既然大師兄發下話來,只得走出宮殿,跟了過去。

    「師父教授的口訣,可還記得?若是記得,自己默念一遍,看向西北方向,凝視察看,將看出結果,告訴與我。」站在寒風凜冽的峰頂,恆木的聲音傳來。

    「……是。」華光無奈的應道。

    身為七巧峰內men嫡系弟子,華光一身修為很是了得,但僅限於修行,玄學,特別是天機上的造詣,卻是糟糕。

    實在是此子在這方面天賦很少,又不能耐下心鑽研。

    可作為七巧峰嫡系子弟,再如何不喜玄學,這觀天術,還是要修習。特意將他們師兄弟二人留下,未必沒有讓恆木教導華光之意。

    這事,恆木自然心中有數。

    身邊的華光,開始運用靈目,凝視去看。

    恆木,默默的將靈力凝聚,保護自己和師弟安全。

    浮白山脈內,並非太平無事,山脈深處,偶爾會有修煉年頭悠久的獸類出現,有時,一些猛禽會飛到外面來,前幾月就有人在峰上被猛禽啄傷,因此不能不防。

    當然更重要的是,防止反噬。

    大凡有主氣運,都能感受窺探,並且反擊,這對修道人的元神是致命打擊。

    因此,一方面指導著華光辨別氣象,運用靈力於雙眼上,一方面又要抵抗著所觀看的氣運的反擊。

    有半柱香時間,華光回過神來,勉強笑著:「還真是累人。」

    恆木淡淡一笑,接話說著:「若非你平日裡總是偷懶,現在何必這樣?說說你所觀看的結果吧!」

    「嗯。」華光被這一bi,真觀出些來:「師兄讓我所觀的是蜀地情況,對吧?」

    「嗯,不錯。」恆木點頭。

    華光繼續說:「依我的觀察,蜀地此時是赤氣上揚,東西益州氣運連成一片,大勢已成,蜀地之王,不可動搖。」

    「你說的很對。」恆木點點頭,對師弟的說法很是滿意。

    恆木接著說道:「蜀地的確已是大勢已成,王弘毅是吳王日後一大勁敵,這是可以預料的事情了。你還看出何事來?」

    見華光yu言又止,恆木問道。

    「不知師弟是否看錯了,方纔我看到,在蜀地之位旁側,有兩股兵戈氣驟然上升,近期,蜀地附近有兩個地域有兵戈發生。」華光猶豫了一下,說著。

    「哦?」恆木一聽,立刻凝視,向著遠處望去。

    不久後,臉se凝重的低下頭,手指則在不斷的掐算著。

    「師尊說的不錯,蜀軍果有高人暗中相助,王弘毅的氣運,難以算的周詳,不過你所說並未有誤,蜀地周圍的確有兵戈之luan出現。」

    到這裡,恆木想到什麼,幾個閃步,已是回到宮殿men前。

    華光見狀,隨後跟進。

    宮殿一處房間內,掛著一份及其簡陋的天下地圖。

    二人很快就出現在這處房間內。

    「大師兄,會是哪兩處地方?」望著地圖,華光猶豫的說著。

    在蜀地旁標注的地名,讓恆木微微皺起眉來。

    「龍劍?」

    「龍劍?這樣說,蜀軍向龍劍出兵了?」華光望著地圖,掐指算著:「大師兄,越算越luan,根本算不出蜀軍情況啊!」

    「有高人在暗中相助蜀軍,擾luan著外人的卜算。」恆木說著,他只能這樣想了。

    「一處會是哪裡?」華光索xing放棄占算,重新看向地圖。

    「若是所猜不錯,應是梁川郡。」恆木手指著地圖上標注著梁川郡二字的地方說著。

    「梁川郡?」

    「嗯,郭文通已掌四郡,若是將關中都攻下,吳王大敵又會多上一人。可惜你我雖是修士,卻不得也沒有力量直接干預世間事。」

    「這望氣天卜法,還是ji肋,能觀大略,不能干涉,也不知細節,可是大略的話,也就是這幾日,吳王的刺探也會將消息傳來。」搖頭歎了口氣,恆木說著:「已聞蜀地王弘毅拒絕了秦王封號,二虎相爭事,未必就會出現,吳王局勢還不樂觀,想奪得天下,吳越之內,就不能容得異聲存在。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恆木歎的說著:「修行人本清靜無為,天下氣運又關係你我成道之機,放棄自不可能,協助潛龍奪得天下位,成了你我都能借勢而起,修成仙道,可失敗了,或許連冥土去不得了。」

    「師兄所言甚是,不過我們不至於如此,直接去吳王的師兄弟才這樣。並且這些,不是你我能做得主,修行本就是與天爭命,就是敗了,也不過是自身運道不足。」華光曬然一笑。

    恆木不再多言,目光再次落到地圖上,眼望龍劍關中,若有所思。

    這時,蜀軍正在漢中城外,用著投石機,一次次的轟擊著城牆。除了一聲聲巨石轟擊,攻守兩方,都是相對不動。

    幾乎同時,梁川郡上空烏雲密佈。驟然yin冷下來的光線下,郭文通正率領著秦地大軍,進行著ji烈的攻城戰。

    「主公,這座城池實在是不太好打,您看,派過去攀爬雲梯入城的士卒,都被人用弓孥she落下來。只這一會,我軍已是損失幾百人。再這樣下去,只怕我軍折損人手過多,對士氣有礙啊!」

    郭文通身邊的武將說著,拱手向郭文通請命:「末將願率領一隊人馬,這就掩護著鐵撞機過橋。定要打破敵men,給主公撞出一道缺口來!請主公准許末將前往!」

    著,等候郭文通下令。

    郭文通緊緊盯著前面慘烈的一幕,手上一緊,沉聲:「准了。」

    「諾!」武將立刻帶著一隊士兵,護送五輛披著鐵皮的撞機,艱難的趕過了屍體積累的區域,向著大men而去。

    「莫要讓鐵撞機靠近!給本將she死他們!」城牆上的守將一眼看到越來越近的鐵撞機,立刻吩咐身旁的弓手,聚集到城men,朝著這一隊人就放起箭來。

    「掩護!」眼見luan箭疾飛而來,那員大將立刻大喝道。頓時,推車鐵皮內的士兵,其餘人都將手中的盾牌高舉起來,站在車子旁,圍成一圈護住裡面的車和推車的人。

    在盾牌保護下,鐵撞機緩緩向著大men處靠近。

    而護城河雖又寬有深,卻架不住有人向裡面不斷填充著沙泥之物。早在攻城告一段落時,郭文通就已命人將其用沙袋填出幾條路來。

    因此,大軍在城下打的很是ji烈。

    初城中還曾派出大將率軍出戰,但幾天後,吊橋高懸,梁川郡城內無人出來應戰。

    不得以,郭文通只得命人繼續攻城。

    梁川郡郡城是一座大城,又有著不少守軍,城中滾石弓弩甚多,若想攻打下來,著實不易。

    郭文通先後用有雲梯、箭車,傷敵不少,自損亦多。

    鐵撞機是meng著鐵皮,內有鐵架,能趕著巨木撞牆,這時被推出來,看的出,郭文通也是使出一切可行手段,要將城men撞出一個豁口來。

    「上油鍋!」上面的人怒吼著,只聽一聲號令,一鍋滾油飛瀉而出,「潑哧」一聲,下面鐵撞機左右,頓時爆發出和野獸一樣的慘嚎,漫天蒸騰,幾個皮焦rou爛的人掙扎翻滾不止。

    見這一幕,遠處郭文通不由眼皮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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