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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柯守】易鼎 (連載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意定(上)

  和大部分人想像的不同,這種大戰,都是朱僵持,彼此消磨,最後突然之間一方崩潰,使戰局產生質變。

  赤壁之戰十月打到十二月,而朱元璋鄱陽湖之戰,苦戰三月,使敵師士氣低落,才一鼓滅之。

  呂肅海為權水師大都督,統帥水師,補充兵員和火器,水師這塊,實際上可以放開大半了,現在就是他慢慢磨著,積小勝待大變。

  所謂的“權”,就是“代頃理”,這是呂肅海資歷不高的緣故,但是只要王弘毅願意提拔,只要能打勝,他的位置就穩固了。

  此時八月初,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北方都酷暑難耐,南方各省,河流眾多,土地又有濕氣,在這時節,自是越發讓人難受。

  不過南方多雨,這時隔了幾日,就會下得一場雨來,微涼雨氣中和了空氣干燥。

  襄陽城

  襄陽城是一郡之首,大燕南遷後,就是以襄陽為據點進行修繕,才有著天下第一城的美稱,只是徑過時間推移,朝頃廷越發衰微,連這城都控頃制不住。

  蜀軍攻占後,襄陽城的越來越重要,城中貿易數量絲毫不減,各商賈往來,在蜀軍的統轄下,變的越發繁盛起來。

  只是這幾天,城中戒備森嚴起來。

  街道上巡邏的馬隊,雖這些騎兵不曾擾民,來來去去,讓不少百頃姓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又是要迎來戰爭了。

  已修繕一新的外城上此時更是增派了人手,一隊隊巡邏士兵,都穿堅持銳,虎視眈眈的盯著外面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給予還擊。

  不過城門卻沒有進行封頃鎖,每日照常是早起開門日落關門,護城河水日日歸灑流淌不尋常中,又透著平常,讓人琢磨不清。

  這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分,金色的灑滿著天空,西方已現朵朵晚霞。殘陽如血晚霞似火,歸來返去的行人奔走於途中匆匆趕路。

  城中炊煙裊裊,大部分人都開始作晚飯了。

  城樓上,一批人上了去登著牆四看著遠處一——城要關門了。

  “主公!”,

  葛鐘走了進來。這是個漢子,臉上還有寸許一道傷疤。

  見是王弘毅,怔了一下,跪了下去,說:“臣葛鐘拜見主公。”

  “葛鐘,哦,想起來了,守城的副將!”,王弘毅平淡的說著:“起來吧,孤只是上來看看,不要聲張。”

  “是!”,葛鐘應著。

  王弘毅擺手:“你先退下孤有事會叫你進來。”

  “是!”,

  王弘毅身後,除了幾個侍衛,還有就是張攸之己

  “卡!”,一陣聲響,從下面傳來。

  原來到了每日關門時,下面的城門官還在喊著:“今日已到時辰,若有想出城,明日一早再來!關城門!”,

  城門隨即關緊,吊橋高懸。

  不久前還有車輛行人出入此時寂靜一片,唯有護城河水,聲音漸響在暮色降臨之時,緩緩流徜著。

  王弘毅綺牆而望晚霞的色彩,落在他的臉上襯托得一片金光。

  站著的張攸之見了,微微凝神。

  過了一會,王弘毅問著:“張卿,依你來看,襄陽城如何?”

  這問題只是隨口一問,張攸之卻絲毫不敢怠慢。

  “主公,這要看從哪些地方去看了。”張攸之回望主公,微笑的說著。

  “哦?”張攸之的話,讓王弘毅興趣頓時起來。

  雖是心有所想,剛才的確是隨口一問,張攸之不曾直接回答,卻讓他注意起來。

  王弘毅看向他,示意他繼續向下說。

  張攸之立刻回話,行禮說著:“襄陽城的確非比尋常,當年大燕南遷,襄陽就是朝頃廷安康的關鍵,這城池結構和防御,在荊州是第一,說是天下第一城有些誇張,但是前五絕對沒有問題。”

  “襄陽城分為內外二城,外城的城牆高厚,昔日我軍連用霹靂車和陶雷,許久方攻破一缺口,入得城去,堅固程度,可見非一斑。”

  “城牆外更有著一條連綿不絕的護城河,河道寬險,要不是發明了土龍車,大軍連日向河中投放泥石布袋,想要度河極為艱難。”

  “只是防御工事,已是宜守而難攻。再調集大量軍本文字由啟航更新組風君子閑提供】卒在城上防御,十萬大軍,要是沒有霹靂車和陶雷,要攻上幾年都不可下,襄陽城的內城雖建的倉促,不能與外城相比,可布局合理,地方寬裕,可改建,利頃用得當亦有著防御。”

  “襄陽地處險要,退可至漢中,進可控荊州全地,實是一軍事要地。以此城作為治所之地,是目前不錯的選擇。”

  王弘毅聽了,點了點頭:“繼續說。”

  “諾。”張攸之微笑著一躬身。”

  “主公堅持水戰,卻不用陸軍攻打江陵,臣一直有著不解,現在才知道主公睿智聖頃明,早就洞鑒燭照了。”

  “首先就是荊州多江河,水師關系命脈,水師打不贏,各郡縣就隨時可以被分割攻破,再多的軍頃隊也疲於奔命,一籌莫展。”

  “其次就是主公占領荊北時日不長,本部不過五萬,郡內人心不穩,水師失敗,還有陸軍在,要是陸軍敗了,民頃心立時便會散開……因此寧可水戰,拖延時日,後方進行統籌管理,多一日就有增一分安穩。久治自然凝聚民頃心嘛!”,

  “現在精練已經近三月,百萬治民漸漸安心,十萬大軍也熟練安定,這是主公深謀遠慮之致,我看主公就要水陸動頃兵了吧!”,

  頓時城上一片靜教……

  漸漸,張攸之滲出乎些冷汗。

  “好個張攸之。”一聲大笑,王弘毅笑的說著:“果沒讓孤看錯你呀!”,

  王弘毅當上了上頃位者已經許久,漸漸融合了穩重、雍容、睿智、冷靜種種的氣質,這一笑就打破了寧靜。

  這時,張攸之只是站著,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一時間,二人的周圍安靜了下來。

  只聽得外面的河水歸油,遠處的巡邏士兵來回走動的聲響。

  他們在這裡說話,附近除了幾個侍衛,別無他人,卻不怕別人偷聽或是打擾,當然,也沒有人敢。

  “不過,孤的根本大計,就是以水戰拖延時日,荊南初平,鄭平原二萬大軍在江上作戰,單是糧草就不是小數字,初平的荊南能承擔?十三司報於我知,隨著時日,荊南怨氣已濃了。”

  怨氣這事,假如沒有外力干預,也沒有大不了,但是一旦有外力,就是摧骨拉朽,這就是民頃心了。

  “而吳地更是這樣,千裡迢迢運輸糧草,雖有著長江也不是易事,這大軍拖在這裡,初平的吳地也不堪忍耐,十三司報告,忠於大燕的人,已經在後面煽風點火了。”

  “唯有孤全平蜀地,已經修養一年,又清理過一遍,本文字由啟航更新組風君子閑提供】這時政通人和,根基穩固不可動頃搖,氣運消長,攻守異勢,是時候了。”

  張攸之心悅誠服,一拱手說著:“主公深謀遠慮,洞察萬裡,臣的見識淺薄,聞之茅塞頓開,心悅誠服。”

  王弘毅笑笑,才不相信他不明白,過了會再次開口,只不過,問的又是另一件事了。

  “張卿,你對天下之局,有何看法?”

  張攸之沉默了一下,先後兩個問題,沒有聯頃系,其實並非如此。

  “主公,天下局勢,瞬息萬變,諸侯紛起,都在吞噬,以求一搏。南方二龍一蛇,糾纏不清,北方是眾蛟龍四起,龍氣已經出現,離成形亦不遠矣。”

  “更重要的是,十三司彙報,今年草原上戰爭已經接近結束,胡人要建立汗國,就算大戰之後要修養,也最多二三年的太平時間,再多,只怕邊患要多了。”

  “主公,現在已到大爭之時了。”

  “好一句大爭之時。”王弘毅聽著,眸子裡閃閃發光,感慨說。

  “孤一介布衣從軍,繼承義頃父帥位,南征北戰,四處吞並,已過去五年,這五年時間裡,滄海雜田,天下局面大不同以拼了,特別是胡人之患,只有你才注意到,果然,現在已至大爭之時了。”

  “主公早知曉了這些,今日突然問臣這些事情,可是有了什麼猶豫不決之事?”張攸之沉默少許,在一旁微笑著問著。

  “本是有,不過,聽你這一番話,又沒什麼可問了,回去吧。”微笑著說著,王弘毅顯得心情通暢,說話間轉過身,向著城下走去。

  張攸之見主公不想再多說,自是不會再問,緊隨下去。

  襄陽城的城樓上,地面刷洗的干淨,當日與襄陽軍的一番血戰,血染城牆情形慘烈,可現在來看,早就沒了昔日的那些痕跡。

  走在堅固青石鋪就的地磚上,眾人腳步落地,發出啪啪不斷的聲響。

  天上的太陽,已漸漸落西,下到城樓下面,周圍光線驟然暗下來。

  數十個侍衛等候,見王弘毅從城上下來,都上前行禮。

  “張卿,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回去吧。有事明日再說。”步上自己馬車前,王弘毅回過頭,對著張攸之說著。

  “是,主公。”

  張攸之微笑著應聲,先讓主公上了車,等開動遠去,這才上了他的馬車,車輪頃轉動,侍從也都各自上馬。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離開了城樓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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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意定(下)

  垂正十六年八月三日,襄陽城

  本是夕陽將落,暮色將近時,周圍的光線都昏暗起來。

  城中有的富貴人家,已開始在房間內點上燈燭,內城中,太守府內已燈火通明,王弘毅正在沉思著。

  前二個月,吳王和楚侯上下夾擊,企圖一舉打敗王弘毅,結束王弘毅升騰之勢。

  這時郡縣初平,一旦戰火燃燒,各都就難以把握,王弘毅決定利用吳王求戰心切,並且只有水師的局面,采取了水師對戰的格局,爭取時間。

  兩月僵持對戰,雙方實際上都疲倦不堪,可王弘毅這時郡內安康,陸軍養精蓄銳,並且訓練完畢。

  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了,王弘毅只要派大軍進攻江陵,就形成了半包圍的格局,逼使吳王不得不進行決戰。

  “主上,時候不早了,是否用膳?”就在尋思著,一個內侍這時走過來小心翼翼問著。

  “准備吧。”王弘毅想了想,又隨口說了幾道自己想食的菜肴,內侍唱諾退下。

  小廳內,王弘毅坐在位置,面前擺放著豐盛的晚膳,面對這些佳肴,手中竹筷卻放置於一旁,雙目更是微閉著。

  廳中沒有別人,無人發現他異狀。

  思考著,感受著頭頂的鼎器變化,王弘毅神情凝重。

  曾經在旗艦保衛戰中受損出現裂痕的鼎器,這時已經全部修復完成。

  鼎內,一根淡紫色的本命氣,開始將鼎內的青氣不斷轉化成淡紫氣的氣運,一點點的淡紫氣的氣運不斷生出,逐漸滲透進鼎內,鼎由此而發生變化。

  幾乎同時,紫色的華蓋,已經隱隱出現了。

  紫氣很長時間內都是天子的像征,不過隨著人口的繁衍和擴大它變成了第二層,但是也是王氣的代表。

  紫氣生成,在臣來說就意味著當上宰執,成為了國之宰相。

  對柚立勢力來說,更是非常關鍵意味著真正有著稱王的位格,王弘毅這幾天,一直觀察著鼎器的變化。

  到了現在已經有著三分之一的氣運變成了淡紫氣。

  觀看了許久,王弘毅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才發覺身上汗清貼身,濕漉漉的一片。

  這時,本就是酷夏時節,房間內雖有冰塊鎮著,剛才集中精神觀看,此時放鬆下來自然一身是汗。

  鼎器雖然擴大,但是只有稱王,才能正式形成王鼎。

  或者說,到了這時,才稱得上鼎!

  “來人。”晚膳這時已經吃到七成飽,王弘毅索性不吃了,喚了一聲。

  早候在外面的內侍立刻聞聲進來等著王弘毅的吩咐。

  “將這裡收拾了吧,還有給孤准備好洗澡水,孤要沐浴更衣。”

  “諾。”內侍退下去准備。

  王弘毅走出小廳,等候著洗澡水,這期間只覺得渾身衣服發粘很是不舒服。

  內侍行動迅速,片刻,就有著內侍抬著熱水桶和木盆,從外面走進來,動作很快的把洗澡一應事物布置妥當。

  因為不是在宮中,王弘毅並不講究什麼揮手讓內侍下去,他自己一個人,泡在了大桶中半眯著眼,在白氣彌漫的房間裡靜靜的呆著。

  泡了半個時辰,水已經徹底涼了,這起身,換上干淨衣衫,叫人將房間收拾了,一個人躺在床榻之上,繼續研究著。

  卻見自己的氣運,繼續一點點轉化成淡紫氣的氣運,這時已經再無赤光打擊了。

  氣運轉紫,宰執和王者命格。

  以前拒絕秦王稱號,一是不想中了魏越的計謀。

  更重要是當時他的命格尚且不夠稱王,匆忙稱王只怕氣運會迅速耗盡,不能及時填補上去的話,就是身死族滅。

  歷代朝廷衰退時,都有起義軍或者權臣試圖稱王,可這樣的人,往往不能長久,其中自有不得民心之故,但氣運不足亦是大忌,這可是折損福報的自毀。

  王弘毅自不會做這不利於自己的事。

  這時,他頂上氣運,紫氣已生,達到稱王的命格,現在天下局面,早非拒絕春王稱號之時,天下已現大爭之異,諸侯都已是爭紅了眼。

  這時稱王,名正言順,並且還可以爭奪先機。

  可以說,江陵一戰,和稱王幾乎是同時,只要打敗了吳王,就可在襄陽或者江陵稱王,以王號統一荊州,再破吳地。

  想到這裡,王弘毅無心再睡,從床塌上起身,自己穿上鞋襪,披著外衣,來至了小書房外。

  “主上。”巡邏的親兵,見到他,紛紛下跪見禮。

  王弘毅略點頭,自己步入書房。

  書房不大,卻清幽雅致。

  一架紫檀書櫥,滿滿的書籍,一張花梨小幾,上面一個雨過天青的瓷瓶,插數株花,疏疏的已放未放,淡雅骨人。

  書桌上只有筆墨紙硯,王弘毅坐下後,自有內侍上前研磨。

  內侍研了墨,放於面前,退了出去,王弘毅提起筆,鋪開一張紙,在上面刷刷刷寫了起來。

  寫完,取來自己的私人印章,在上面按了下去。將這封信折疊好,放入信封中密封。

  王弘毅又鋪開一張紙,再次書寫一封信,依舊按上私人印章,密封。

  “去請張大人到這裡來。”接下來,王弘毅准備擬旨,這需要與張攸之商量,於是王弘毅叫進來一個親兵,讓他去請張攸之到這裡來。

  親兵領命令退下,王弘毅接過內侍上的茶,輕輕飲著。沒過多久,張攸之就趕了過來。

  “張卿,你來的正好,有事與你商議。”王弘毅招呼坐下,又對這裡服侍著的人說:“給張大人上茶。”

  “謝主公。”有人上了茶,給張攸之奉上。在房間裡,張攸之看到了書案上兩封密封好的書信,卻沒有詢問,等候著主公的話。

  “張卿,匆忙叫你過來,是有一件事,要與你商量。”王弘毅說著:“虞卿又回去調略了,不過也好,正好都安排一下。”

  虞良博管理內政,實際上很辛苦,不時來往在蜀荊之間。

  當然,一旦稱王,正式建立六部,秘文閣也升級,就不會這樣忙碌了。

  “是!”張攸之正襟危坐,一拱手說著。

  “說起來,也是孤突然想到這件事,有些心急了。”王弘毅想到剛才自己的焦急,不由得有些自失,搖了搖頭,說著:“這件事,前面你我君臣也曾商量過,便是……稱王之事。”

  王弘毅並不需要,或者目前不需要部下揣摩了上表,什麼時候稱王,自己有自己的章程來說。

  “稱王?”張攸之眼神一凝,再也不敢端坐,起身伏在地上,他本是一等一的才學,這一伏身,心中就想出了一大段奏文。

  “自主公起兵,屢戰屢勝,而自汲水縣起治政,就寬猛相濟,薄征賦、減搖役、輕田稅,使百姓安康,萬業復蘇,並且才是數年,倉麋漸漸充盈,精兵十萬,這些都是帝王之基。”

  “能有此基業,全賴主公晝夜勤政,運籌雅幄,現在就是大爭之世,有此帝王之基,還需要名器…唯名器不可假於人,主公要平天下,必立名器才可。”

  “原本在蜀,蜀國公之名器足矣,現在爭龍於南,國公就不足,主公稱王,實是應天受命,不如此不能救民於水火中,這就合了救亡治化大道,必受天佑,別的事,臣一時還想不透徹,請主公刮誨。”

  王弘毅靜靜的聽著,仔細咀嚼著張攸之的話,特別是這句“這就合了救亡治化大道”,更讓他反復咀嚼。

  良久,一笑說:“倉猝間能說到這些,就已經是震耳發聵了。”

  “古人常雲,順道者昌,這實際上已經是老生常談,但是卻也是經國大道。”

  “現在這局,沒有帝王之基而稱王,自然是自尋死路,但是有了帝王之基而不稱王,這也是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自古成事,都是能順道應命,這的確就合了救亡治化大道。”說了這話,伸手去取了茶,喝了:“六司和中樞都要遷移,孤的內宮也要遷移,稱王大典不是小事,也要面細籌備。具體的事,我們再議議。”不過王弘毅心中有底。

  本來他是蜀國公,順著稱蜀王,自然是情理上很順達。

  蜀王本是古代著名王爵之一,歷代都有蜀王的稱號,但是假如真正研究,就會發覺,蜀王是鎖龍,格局不大,而且多有橫死者。

  王弘毅自然不取,雖然打下江陵,也只有一半楚地,但是這時稱楚王,卻也可以了。

  朱元樟當年還和張士誠一起稱吳王呢!

  楚是大國,這個世界也曾經稱霸,傳承二十井,根基深沉厚重,稱楚王後,合並根基,最關鍵就是減少時間,可冉迅成,吞並南方綽綽有余。

  不過就算奪取天下,王弘毅絕對不會稱楚帝,大凡舊號,都有影響,還不如和明清一樣,都自己凝聚新號而稱帝。這裡面深刻烙印著王弘毅對氣運的了解。

  當然這些心思就不宜直接說明了,隨後君臣二人秉燭夜談。

  一夜過去,一封密喻,連同兩封密信,被王弘毅派了十三司的人送向成都府。這當然就是遷移和准備的事宜。也免不了一些群臣勸進的舊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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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遷移(上)

  “殺!”

  “殺啊……”

  江面上,喊殺聲連綿不斷,戰艦上,不斷有淒厲的慘叫通聲喊殺聲響起,在這麼近的距離內,這些聲音已經清晰可聞。

  兩支水師不斷的碰撞到一起,火統和弓箭的聲音連綿不絕。

  鮮血和屍體混合在一起,不斷落到江水中。

  一支旗艦,呂肅海為權水師大都督,這時卓立在船樓高台上,居高臨下看著自己方面取得了勝利,松了口氣。

  江上冒起幾股黑煙火焰,兩艘戰船底部朝天,另一艘緩緩傾側沉沒。

  在呂肅海指揮下,水師幾次突入吳軍艦隊,已經多次積累小勝了。

  甲板上,呂肅海觀看,這時一今年輕人,行一禮,笑的說著:,“大都督,敵艦沉三,又是一次勝利,可喜可賀。”

  這人是林長家,原本就是呂肅海親家,有些文才,現在呂肅海升任大都督,自然就提拔通出來,現在獲得了官身,已經是正九品。

  聽罷話,呂肅海說著:“這是主公運籌帷幄之運,大都督和火器之功。”

  呂肅海說著,見不解,嘆息一聲,“大都督殉國,但卻奠定了水師根基,這點功績誰也抹殺不了,主公也不會,所以才慷然封侯,世襲罔替,賜田七千畝啊!”,

  說到這裡,連他都不由咽了。水,自三朝以下,已經沒有這樣豐厚的賞賜了。

  “其次就是火器。”

  “往昔水戰,第一個要點就是船高船大,可容更多的士兵,這種船只哼哼限幾個船坊才能建造,並且建一船需要一年以上,我軍就算日夜加班,也來不及了。”

  “第二就是擁有大批久在江湖上,不怕不怕風浪的老兵,以能在甲板上作戰如在平地為標准,就算是荊州,這樣的士兵也不多,都被分完了。”

  “我水師初建,這兩方面遠遜色於吳楚,本來不是對手,你看,就算日夜加工,船坊能產出的船只也有限,至於精練的水兵更是難得。”

  “但是現在有了火器,無需接船戰,船就不需要大船,而有著火鎖,和手火雷,兵也不需要精練能在甲板上作戰如坦平地的水兵,這差距就一下子彌補上了。”

  “造現在規格的戰船,小而快速,就容易多了,大體上,商家的大船,就是這規格,上次一次就征集了二十艘,生產的船坊也處處可見,生產時間也不只需要二個月就出一批了。”

  “你想,吳楚雖經營已久,有大船精兵,但補充也不容易,沉一條少一條,死一個少一個,而我軍船小,生產容易,又有著大量火統和手火雷,士兵只需要能在甲板上射擊就可,這就使補充來源廣泛,源源不斷”

  “你看,我軍實際上損失也大,前後已經死了三千人,傷者一萬,可現在各艦滿裝滿員,打完了立刻有補充,而吳楚聯軍經過久通戰,不但疲倦不堪,而且折損很大,不能獲得補充,這就是差落了。”

  “我接任大都督,只要把握這個要旨,就不會打敗仗,所以我才說是主公運籌帷幄之運,大都督和火器之功。”

  這番話,言語不古雅,確實直透中竅。

  林長家精神大振說著:“的確,這一說,局面就完全不同!最難得是多出了大批戰船和士兵,時間越長,我軍勝算就越多!”,

  不但是林長家,就是周圍水師眾將,都越想越有道理,心悅誠服說著:“主公明見萬裡,大都督明見百裡。”

  這話說的不通,大家都哈哈而笑。

  呂肅海微笑不語,事實上,王弘毅曾經隱隱示意,要建河關(海通關的縮小版)。

  江河和海上貿易到了這時代,已經非常繁榮,商人和螞蟻一樣有的是,只要保證河道和海域的控通制和安全,這裡面就有非常大的利蓋。

  呂肅海作為水師大都督,當然不可能直接介入,但是弄幾個人去不成問題,林長家是自家親戚,慣做買賣,培養培養就可去河關任職了。

  軍營

  小雨綿綿,空氣中混合著草香,形成一股清新的味道。

  吳興宗正穿著紙甲,跟隨著火長前進,這時,操場上,不斷有隊伍進入,眾人都是一臉凝重。

  吳興宗走在火長的背後,一臉肅穆,面對同通僚,也不敢有所言語,這才是軍中之風,吳興宗在心中暗嘆。

  在軍營中三個月,他學到了不少東西。

  到了校場,各按著位置迅速集結,排列整齊劃一。

  吳興宗現在是副火長,不敢多看,粗略估計,這裡士兵有3300左右,就是一都。

  這時,一身鎧甲中年人,走上高台:“將士們,從昨天開始,你們就正式是蜀國公的士兵了,我話不多,現在蜀國公要興王師,平天下,爾等可願隨我上陣殺敵,建功立業

  一時間,台下士兵,按照規矩,呼聲震天:“萬勝,萬勝!”,

  吳興宗也跟隨著高喊,心中激動,到了軍營,由於他原本就識字,身通體又魁偉,因此迅速受到了更卒營長官的重視,獲得了培養,這次轉正到軍中,軍通隊並沒有駁下他的副火長的官通職,可以說,起步就比別人快了一步。

  只要火長戰死,或者火長升遷,就是一火之長,這一火之長,就是軍職的第一步,雖然沒有品級,卻名字納入軍官的名冊了。

  一定要出人投地,吳興宗握緊了手中的拳,暗暗想著。

  成都府,蜀王宮。

  外宮秘文閣還有一部分留守,一眾文臣正在忙碌著,趕回來負責蜀地事務的唐良博坐在自己位置上,正在批閱著文書。

  “虞大人。”一名內侍從外面步入秘通書閣,徑直來至他的面前,低聲喚了一聲。

  “哦?有事?”虞良博抬起頭,見此人是在這裡負責的內侍,口氣溫和的問著。

  “虞大人,閣外有人求見您,是從荊州快馬趕來,有千裡急報的規格。”這個內侍小心翼翼說著。

  “知道了!”,對內侍稍微點頭,虞良博起身,邁步向秘通書閣外走去。

  外面的通道內,站著一人,虞良博離遠了一看,已認出此人是十三司的百戶,並且還認識,姓劉,走過去,朝對方一拱手:“劉大人,許久不見,這次可是有消息傳回來?”

  “下官見過虞大人。”十三司的劉百戶,朝虞良博拱手行禮:“這次回來,下官是來送信,是主上的親筆書信,大人看過後,就明白了。”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檢通查了一下封皮,遞交給虞良博。

  “多謝劉大人。”知道對方向來少言寡語,更不願意與朝臣交往,虞良博只走向對方道謝說著。

  對方再次還禮,離開。

  當下,就拆開書信,認真閱讀。

  虞良博的臉色,在看過這封信後,變了幾變。

  “主公終於要稱王了。”

  虞良博也知道此時的天下局面出現大爭之局,書信中,王弘毅吩咐下來,令六司和內宮都遷移到襄陽,又令秘文閣開始秘密籌備著稱王大典。

  這封書信,是寫給他個人,讓他有所准備,不日將有正式密旨降下。

  看到這裡,虞良博將書信收好,放入懷中,走進了秘通書閣。

  蜀王內宮,曾經大興建造,規格也很齋

  經過了數年的生活,內宮進行了一系列的攻造和修復,人員也漸漸充實了。

  太監的人數,一下子從幾十人變成了三百人左右。

  侍女的人數,更是增長到了一千人左右。

  並且各散的規矩,也漸漸建立起來。

  此時,走廊欄桿,華美拱頂、每當夏秋的日出日落,披雲落霞的晴空,光華萬丈,整座宮殿都沐浴在光輝中,而上千人伺候應命,更顯的富貴。

  一處宮室,一個雲鬢華裳的麗人,正是宋心悠,正接著一封信,而貼身侍女,端了一盤用冰塊堆起來的冷飲獻了上去。

  時夏,成都炎熱,無論是宋心悠還是這丫鬟,都穿著薄紗,顯出了高隆的胸口和纖美的腰伎。

  “娘娘,請用冰!”,雖然沒有稱王,但是早就稱娘娘了。

  而且,對內宮來說,這位娘娘是後宮之主,集生殺予奪大通權一身,總要伺候好了。

  “你下去吧!”,宋心悠的手中也多出一封密信來,淡淡的說著,等這些女人退了下去之後,她才打開。

  書信的內容,與虞良博這一封大同小異。

  王弘毅平淡的說了籌備稱王的事,又在信中吩咐下來,令作為內宮之主的她,安排好遷宮事宜,免得到時候忙中通出錯,特別是兩個孩子的問題,要更注意沿途的安全,不可有任何大意。

  宮殿雲台飛檐的小閣外面,伺候著的丫鬟內侍,突然之間聽見裡面有著笑聲,不由面面相覷。

  “夫君終於要稱王了,不想我還有今日!”,宋心悠喃喃的說著:“王通後,皇後!”,

  反復低語幾遍,又將書信觀看了幾遍,唯一不滿意的是,沒有明確太子的冊封:“我兒,娘必把你扶上太子之位。”

  起身排徊了幾步,將書信小心翼翼折了,又密封,這才起身找來自己的心腹,開始准備遷宮之事。

  幾日後,密旨正式降下,六司和內宮都開始了遷移。

  秘通書閣的大半官通員,趕赴襄陽,開始籌備稱王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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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遷移(下)

  襄陽城,八月初。

  炎熱的天氣,一天賽過一天,太守府內前院的辦公處,時刻都供應著冰塊。

  八月十四,天還沒亮,前面已是熱鬧起來。

  十幾個僕人小心翼翼的搬著大盆的冰塊,向著一處戒備森嚴的廳堂走去。

  本是一處會議廳,王弘毅暫住這裡後,為了方便起見,令人將大廳改建成了一座大殿,無非是以原本大廳為基礎,向著四周擴展開來。

  殿上設一高座,下有九層台階,再下面是文武百官的站位。

  此時因王弘毅已決定將內宮和六司遷移至此地,稱王大典又在秘密籌備當中,秘書閣的官員跟隨軍隊的,早都已經移居到了襄陽城。

  按照往日的習慣,王弘毅又開始每日大會議一次,詢問眾人事情。

  聽著文武官員的要事奏稟,沒一日的空閑。

  當第一道晨光,從地平線那邊迸然而起,整今天空,都開始變得明亮起來。

  街道上還多少有些昏暗,只有臨近內城的地方,燈火明。

  一大片區域,都已經被定為內城擴建的範圍,原有的住戶,早已經相繼遷走,工匠們正在那裡連夜趕工。

  半柱香時間後,開始有馬車由遠處行來,一輛接著一輛,進入到內城之中。

  大殿外三五成群,竊竊私語一片。

  王弘毅給予帳下官吏的待遇是十分優厚,與此同時,他的要求也更高一些。

  直到文武官員幾乎到齊的時候,一陣樂聲傳來,在侍從的前僕後擁下,王弘毅的乘輿已至。

  乘輿在台階前被輕輕放下,有內侍上前攙扶,身著冕服、頭戴冕冠的王弘毅從容的於乘輿上下來,在這內侍的陪同下,步上台階。

  他上去後,文武百官湧入大殿。

  這時日頭升起,燦爛晨光已從殿外直射進來,整個大殿雖然布置簡單,卻在此刻顯得金碧輝煌。

  本來炎熱難耐的酷夏,還有著幾分涼爽,大殿前一排排的侍衛已林立。

  文武官員按照身份高低,分列兩旁,各自表情肅穆。

  整個大殿有上百人,卻鴉雀無聲。

  王弘毅步上石階,坐到主座後,一眾文武拜倒在地,口中高呼:“拜見國公!”

  王弘毅一手微抬,衝著下面文武官員說著:“眾卿家平身。”

  “謝國公。”文武官員這方起身,依舊站好。

  王弘毅坐在上位,身著冕服,目光掃向下面。

  “臣有本要奏。”一個文官這時候出列,向上一拱手,說著。

  王弘毅一看,說話的這位是工司的副主事程湘,主事因督辦內外事,忙焦頭爛額,這兩日正病倒在床,現在是副主事在管著事情。

  見是他出列,王弘毅溫言說著:“程卿請講!”

  “諾。”程湘朝上一禮,清晰的說。

  “臣要奏稟,是二件事,首先就是內城改建,依照圖紙所言,內城這次改建,以原址為點,向外擴展一裡,並在內城附近,建造官員府邸,以方便議事朝會,這些規模不大,但是卻涉及不少民居。”

  實際上按照王弘毅的心思,定都不會是襄陽,只是臨時一年二年的居住所,不必太過興師動眾。

  但是單是辦公和朝會的要求,就使這次改造必須進行。

  “涉及原居民遷移事,令工部按市價買下就可。”略思索片刻之後,王弘毅直接的說著,不想自己遇到了拆遷的問題了。

  身在這個位置,才明白,有時規劃和民居的衝突不可避免,可內城擴建很重要,有些地點不宜有民居。

  “是!”程湘得到了想要的答復,又說著:“第二件事,是各船坊的事,按照吩咐,現在二十一處船坊,同時開工,已經籌備第三批戰船,請問主公還需進行第四批嗎?”

  “不必了,過一陣再看。”王弘毅想了想,說著,讓程湘退回到官員隊列。

  “還有哪位卿家有事?”王弘毅繼續問著。

  相繼又有幾名官員出列,向王弘毅奏稟事情,而王弘毅一一回應。

  “臣有本奏稟。”在又一位官員退下後,張攸之從文官隊伍的最前面,向外跨出幾步,拱手向上,說著。

  “卿家請講。”王弘毅坐在上位,溫言說著。

  “諾!”張攸之停頓少許,向上稟報:“臣奏稟是關於幾位官員的調任之事……”

  向王弘毅提供了這幾位原在秘書閣就職的官員名字,又講述了這幾人在任這段時日來的表現。

  井為秘書閣的主事者,定期向王弘毅稟明應外遷的官吏,是他做的事。

  “這些官員,按制要外遷到郡縣任職,請主公恩准!”,

  王弘毅仔細聽了,與自己曾在十三司遞交上來的案卷上看到的內容大體一致,於是點了點頭:“准!”

  張攸之隨後退下。

  不過王弘毅的目光掃過張攸之,發現他的面色凝重,有話要講,但沒有在朝堂上說,應是機密之事吧?

  片刻後,大殿內鴉雀無聲,沒有官員再出列奏事。

  於是早會結束。

  “張卿,你且留下來。”王弘毅點名的說著。

  “諾。”張攸之在隊列中一拱手,低頭應著。

  張攸之作為隨軍文官之首,和虞良博一樣,都是王弘毅的左膀右臂,自是非比尋常。

  與王弘毅私下要商量事,百官中,又有誰敢去多問?

  見沒有自己的事情了,文武百官紛紛散去。

  殿內百官都已離開,王弘毅從台階上面緩步走下來,開口問著:“張卿,你可是有事要講?”

  張攸之垂首說著:“臣確有要事,要向主公稟報。”

  “方才你未在殿上說起此事,事關機密吧!”王弘毅命內侍出去備輿的同時,對張攸之說:“隨孤到書房去說。”

  “臣遵旨。”張攸之跟隨其後。

  進入書房,侍從去備茶,王弘毅坐上,令張攸之入座,張攸之謝恩,隨後入座。

  不一會,內侍奉上茶點,現在無需吩咐,這些人自然立刻退出了書房,沒有命令,不會有人擅入,向張攸之間:“張卿要說何事?”

  “臣經由十三司,接到了西益州的情況!”張攸之肅然直起上半身,奏稟:“自在西益州建立八旗制,有些時日,到現在,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效果。”

  “西蜀局勢日漸穩定。臣昨晚接到平蠻將軍送來的情報,說已經建立了六旗,除此六旗,山間族已被清理大半。”

  “井山部現在就是第一旗,戰績卓著,除上繳大半戰利品外,獵殺野族更是無數,經他們之手,山間族已是不同往昔,大部分野族皆已逃入深山。”

  說著,將情報遞上。

  王弘毅接過去仔細觀看,片刻後,微笑說:“這事,丁虎臣做的甚好,西益州安定下來,解決了山間族之亂,蜀地已是再無內患矣……”

  “三十萬山間族,除了六旗有四萬之眾,已經清剿圍殺十萬,也就是說,還有一半左右的山間族野蕊,

  “只是這些山間族都是零星部落,大部分已逃入深山,雖不可掉以輕心,但是大局已經定了。”

  八旗制度,用在這方面,實是王弘毅神來之筆,現在看來,效果極佳。

  歷史上,對付山間這樣的野族,並無太好的辦法,無非是籠絡和分化。

  地球歷史上,三國時,山越就曾經是吳國大患,前後孫吳,花費了三十年的征詩,才平了下來。

  而現在此法只要三年時間,這大可推廣之。

  “對西益州的圍剩還要繼續,第一就是入深山者獵,第二就是願意下山者編戶,不過眼下,這件事卻要暫時緩一緩了。

  將情報遞還給張攸之,王弘毅站起身,背著手,在書房內走動著。

  “將新進的三旗留下,繼續剩殺山間野族,山間旗兵主力,必須進行調遣了,進入交州,和我軍上下配合,夾攻荊南。”

  “當日建山間八旗,每三百人為一牛錄,每五個牛錄為一甲喇,三個甲喇一旗,這有五千人。可這第一旗,族人甚多,就是八千人,亦走出得,在威勢上,一直壓著別的小旗,這非常不妥當。”

  “派上三旗去交州,不僅可取交州,和我軍呼應,交攻荊南,又可消磨去上三旗的兵力,一舉兩得。”

  張攸之聽了王弘毅的話後,表示贊同。

  “主公英明,山間族生來好戰,此時不過建旗區區數年,時日尚短,山間族人雖大半臣服於主公,但他們野性難馴,怕是養不熟的一群狼,倒不如投放於戰場之上,以其族人牽制,以高官厚祿子孫蒙蔭來誘,山間八旗必將成為我軍一把利刃。”

  對於山間族,張攸之向來是主張剿殺,後來王弘毅出台了八旗制,張攸之這方不再繼續提議剁滅山間一族了。

  此時王弘毅提出的主張,正合他意。

  見張攸之亦是同意,王弘毅當即說:“那便擬旨,令丁虎臣率領本部五千,上三旗七千,總計一萬二千,深入小道,進攻交州,再由交州從南方進攻荊南……張卿家,你現在擬旨吧,此事,自是越快越好。”

  “諾!”

  “還有,令鐘文道作為內政總管隨行。”王弘毅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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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使汝英雄必善終(上)

  張攸之是隨軍參謀,擬旨之事,對他來說,自是極為簡單的一件事,王弘毅吩咐下來,他在一旁鋪就好了紙張,提起筆,刷刷刷,幾乎是一氣而成,一道旨意已是寫成,讓王弘毅閱看。

  “不錯,用印吧!”

  有著“蜀國公寶”字樣的大印,被按在上面。派誰去宣旨,這是個問題,此時正是稱王大典籌備忙碌時,秘文閣的人自走動不得了。

  王弘毅思索片刻,想到了一個人選,這人剛剛在早會上,被張攸之提起過,正要調任到西蜀去做縣令,正好這一趟派他去西蜀傳旨,也算是提拼了解下風土民情了。

  想到這裡,王弘毅說著:“令秘文閣正八品夾吏劉常青婉見。”

  張攸之退下,去安排好的地方歇息。

  再說劉常青,是蜀地一牟文士,自幼習過武,讀過兵書,算得上是文武兼有類型。

  本是不得志,卻在王弘毅成勢後,舉行的人才推薦中得到提拔,王弘毅對他,算是有知遇提拔之恩,進了秘文閣後也是勤懇實干。

  這次被張攸之舉薦外任縣令”王弘毅覺得,現在有些事,適合磨練此人,要是磨練得當,日後或可成為一個能臣。

  王弘毅派人去找他時,劉常青正在秘文閣臨時辦公之處做著交接。

  這時,天已靠近中午,實際上秘文閣只有五間房,座落在大殿的西側,只見裡面,到處是鑲了銅葉的大櫃,裡面存放的就是文擋。

  中間密密麻麻,全是桌幾”桌幾按照等級不同,有大小不同規格,堆得滿滿都是折子和文卷,滿屋都是書卷墨香,除之外,絲毫沒有奢華氣像,只有西秦進口的自鳴鐘”算是貴重。

  和簡單的辦公場所不一樣的是,從這裡到外城,經過五道門,三個道,沿途都是侍衛,釘一樣站著。

  按照規矩,只有隨身攜帶銀牌,才能進入,當然,僅僅有銀牌不行

  “這就是宰相之地啊!”,劉常青在整理著自己的文件,戀戀不舍,幾個同僚很是理解他的心情,也不催促。

  按照規矩,劉常青還可以呆上一中午,中午時一起用餐,下午就必須離開了。

  以劉常青的身份,自是不能參加早會,但張攸之舉薦他的事,他已是聽說了。

  年紀尚輕又有著一腔抱負的人,有幾個不想建功立業?有幾個不想有一番作為,以此為祖先添彩讓後人榮耀?

  劉常青自是對張攸之甚是感激,不過,離開秘文閣還是使他不勝感慨!

  隨著時間推移,秘文閣漸漸形成規矩,入進的人是九品,到了裡面學習軍機,一般到了八品就放出。

  並且這機會也難得了,以後要開設翰林院,一般新人只有在裡面學習和鍛煉。

  在翰林院後,又設昭文殿、崇政殿、資政殿。

  崇政殿,就是專門給皇帝講讀經文的經筵官。

  昭文殿,就是監修國史之處。

  資政殿實際上才是現在秘文閣候補,以後一般人就很難直入中樞了,這也是防範和規矩的道理。

  事實上,王弘毅想起了某人的侍從室。

  侍從室和現在的秘文閣是一樣,是培養親信場所,統治機構的核心。

  可是這種培養方法,往往使人只要抓住機會,就可以繞過重重體制而直達核心,造成的破壞不用說。

  因此在早期培養“嫡系”,還有些用處,現在官制已經森嚴,價值已經不大,可以取消新人直入秘文閣的規矩,以後這處非數十年積官和考察不得進。

  這就基本上斷絕了後患。

  劉常青自是明白這點,心知以後新人要進入此處,難上登天,就算是自己,想再次進入,非積官十幾年不可。

  正在整理文書時,有內侍進門,高喊:“劉常青劉大人可在此處?”

  旁人都抬頭,愕然看去。

  劉常青連忙將文書放於一邊,站起身,向來人拱手:“下官正是劉常青。”

  “劉大人,國公宣你去覘見,你這便跟奴婢走吧!”

  聞聽是主公宣見,劉常青不敢怠慢,向同僚交代了幾句,就跟在內侍後面,匆匆向後面走去。

  王弘毅的書房離此並不遠,這時,空曠的走廊前幾乎沒有人。

  濃密的雨點落下,不遠處湖泊水暈圈兒密密麻麻,沿途的侍衛明顯多起來,一個個挺立著,本有些緊張的劉常青,額頭上隱隱見汗。

  “就是這裡了,請劉大人先在這裡等候片刻,奴婢這便進去向國公回稟。”這內宦尖聲說著。

  “啟稟主上,劉大人已被奴婢帶過來了。”

  “讓他進來吧。”王弘毅批閱著奏章,連頭也沒有抬起來。

  “是,主上。”得到王弘毅的命令,內侍轉過身,請劉常青進去。劉常青深吸一口與,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講了書房,內侍將門以外面關上,退到了十米之外。

  書房內布置的很雅致,家具不多,只一張書案,一把座椅,一個書架,以及遠處點著的香爐和一盆冰塊。

  外面雖炎熱,進到書房內,卻只覺得迎面涼風陣陣,很是清爽。

  “臣劉常青,見過主公。”根本沒敢直視書案後坐著的那人,劉常青一見來,就恭恭敬敬的跪倒行禮。

  “起來吧!”王弘毅又抽出一份,說了尊,也沒有多理會。

  “謝主公。”劉常青起身後,垂首站立,瞟一眼伏案看信的王弘毅,就不敢多看,靜心等待著。

  片刻後,處理完了一份,王弘毅才目視這人。這是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方臉細眉,留著八字費須,穿著八品官袍穩穩站著,頂上有著白色氣運,還有著紅色的本命氣。端詳著這人,王弘毅微笑開口:“張卿在大殿上所說事,你可聽說了?”

  “啟稟主公,臣已聽說了。”

  “你在秘文閣,已有一年半之久了,對你孤有些印像,知道你是勤懇實干的人,這樣人,正是孤所需要。”王弘毅平靜的說著。

  聽到主公這樣說,劉常青伏身說著:“主公簡拔於臣,臣只是盡本分,不敢受主公誇獎。”

  對這話沒有多理會,王弘毅盯著他,繼續說:“孤讓人去西蜀之地做一縣令,你可願意?”

  “臣願意。”劉常青認真答道。

  “不怕那裡民風彪悍?”

  “臣不以為懼。”

  “好!”王弘毅滿意的點點頭,將一道喻令遞交給他:“在你去西蜀擔任縣令前,孤先派你一個任務,將這道喻令送交到平蠻將軍丁虎臣手中,去他那裡宣喻令,你可願意?”

  “臣萬死不辭。”劉常青說著。

  “死不用,西益州已經清理了大半,已是太平,但是恢復民生重建郡縣,自然很繁重,你去那裡體察民情,磨練閱歷,對你以後會有些用處。”

  “除了喻令,還有一封密信,你必須日夜趕路”風餐露宿是必須,不過在你就任前,孤已給你備好了車輛、侍從、副使,一會你便啟程去吧!”這密信是交給丁虎臣,王弘毅認為,官可以含糊以顯神秘,但是王之道,就是口含天憲,一字一句都是法。

  以力顯法才是王道,所以他在發出的律令,都簡單明了,一字不易,當然,對違反者也毫不猶豫處置。

  密信的內容很簡單,就是直接喻令丁虎臣:“師可失,將不可失,八旗英雄,必善終也!”

  意思就是,上三旗的人消耗掉,這是政策,但是中上層,特別是上層不可有失,這些“英雄”必須基本上平安回去,王弘毅為這些人加官晉爵。

  實際上就是消耗的十之八九,再召回加官就走了,和歷史上相比,前面一模一樣,就是結果不一樣。

  大凡政治和歷史,一旦消磨了這類人的兵權,往往是下獄處死,在王弘毅看來,這就是典型的短視。

  國家還吝嗇這點爵田?

  有了前車之鑒,誰不怕?道理都是一樣,這樣搞了,就算不得已投靠和合作,一有機會,都是養賊自重,明朝中後期,哪個關將不這樣,滿人就是養出來。這種八旗制度的核心,實際上有二個核心,第一就是以夷滅夷打內戰,死一個就少一個,就算有八旗獲勝,其族也只剩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就再也沒有機會翻天了,以少數族驅使這法,還可得天下,以大民族驅少數族,就絕無後患了。

  第二就是善終。

  國家這點爵田有多少,就一個名號,一點田產,新開幾個縣就可以賞賜全國”何必弄的人人自危。八旗打光了,事實上對國家就沒有威脅了”那就個個高官厚俸,子孫繁衍,才能使以後的外族英雄一看,為朝廷辦事,不怕沒有好結果,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過河拆橋實是可笑。

  “臣遵旨。”劉常青謝恩,退下。

  半日後,一輛馬車,在眾侍從的保護下,出得襄陽城,先走水路,經東蜀,趕赴西蜀之地。

  快馬加鞭,二十天後才到達平蠻將軍的治所,丁虎臣受命接旨,又讀了密信,明白了主公的意思。

  旨意已宣讀完畢,丁虎臣也明白了主公的意思。

  劉常青閱讀後,就不再是上使,成了縣令,丁虎臣向隨軍百戶說著:“請回稟主公”主公的意思,臣已明白。”

  當月,丁虎臣召上三旗,使全族出兵,領兵一萬二,由雲南之地撲向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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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使汝英雄必善終(下)

  垂正十六年九月十五日

  吳蜀爭鋒有三個月時間,在這三個月時間裡,雙方各有損失。

  可時間推移,火器的廉價使用,以及長期的後勤壓力,讓吳楚兩軍開始有著難以承擔的感覺。

  吳王行宮,臥室

  突然之間,吳王魏越猛坐了起來,眼睛睜的大大,心中混茫一片,片刻後,才清醒過來,發覺自己還在床上,一摸身上,都是冷汗。

  卻是從噩夢中驚醒,夢裡,他敗於王弘毅後,不僅全軍覆沒,更是身死異鄉。這夢做的真實,讓他醒來後,還是後怕。

  “來人!孤要沐浴!”,衝著外喊了一聲,魏越整個人平躺了下來。

  華麗寬敞的床榻上,只有他一個人。

  往日還會召來一兩個美麗侍女陪寢,不過這兩日,幾乎夜夜噩夢,昨天他剛剛失手掐死一個,今日索性不召人侍寢了。

  畢竟掐死侍女的事,並不是光彩的事。

  有了動靜,幾個守夜宮女忙不迭地過來侍候,聽到命令後,就去准備洗澡水。

  片刻後,大大的冒著熱氣的木桶被抬進外間。

  “王上,已經備好熱水了。”一個侍女走到臥房門口,柔聲稟告的說著。

  “恩。”輕輕哼了一聲,魏越只著裡衣,赤足從裡走出來。

  幾今年輕美貌的侍女動作輕柔的服侍著他脫下衣服,魏越跨進了巨大木桶中,在飄灑著寧神藥草的熱水中,緩緩的閉上眼睛,舒服的嘆息一聲。

  “你們先下去吧,本王不讓你們進來,就在外先侯著。”

  “諾。”背後輕柔擦拭著的小手一頓,幾個侍女順從的退了出去,將門虛掩上。

  靠在木桶的邊沿,魏越閉著眼睛,回想著這兩日來的噩夢。

  因為見識過不少江湖術士,帳下也有著修士輔佐,魏越是明白一些冥冥中的事。

  連著幾夜裡做的夢,讓他有一種不安。

  在熱水裡泡著,緊繃著的肌肉,緩緩放鬆下來,心裡卻始終有子個心結。

  “敬天命還要盡人事,不然要人做什麼呢?”魏越這樣想著,半個時辰後,幾個宮女或跪或站忙不迭地給魏越著衣。

  更衣後,步出了所住的房間。

  “按昨日的菜色,給本王將飯食送到書房去。本王今日在前用早膳。”轉身,對著跟出來的內侍吩咐,魏越就起步向前走去。

  吳王在江陵的住處,是一座很大的私宅,原是鄭平原的莊園,奉上江陵的同時,也將位於江陵郡城的這處莊園一並奉上,因為修絡的很雅致寬敞,入主江陵後,吳王一眾心腹住進了這裡。

  最後是他的住所,戒備森嚴,中間位置,是辦公的地方,再前,是心腹及幕僚們的住悲

  剛走出自己的院落,已備好了乘輿,卻被魏越揮手拒絕:“本王今日便不乘輿了。”

  這兩日他喜怒不定,就算是他的心腹,也不敢在這時候吭聲,於是只是命人在後遠遠的抬著乘輿跟著,同時幾個親兵跟在左右,隱隱呈保護姿態。

  大書房外是極大的房間,有著數張桌案,是幕僚的地方。

  再向裡走是一間小書房,布置的精致典雅,這裡就是吳王的書房。

  在宮中自然不會是這格局,眼下正是兩軍持久戰時,為防延誤戰機,自是少不得無視了宮中的一些規矩。

  這時已是上午八時,幕僚、文吏,各自忙碌著。

  忽有人在外喊:“吳王殿下到——拂,

  眾人頓時伏倒在地,口中呼著:“拜見王上,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人從外走進來,身上穿著便服,看起來清爽,眉眼間卻隱隱帶著急色。

  “都起來吧。”魏越看著眼前的這些人,淡淡的說著。

  “謝主公!”,眾人這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卻不敢多說一句。

  掃視眾人一眼,魏越進了裡。

  不一會,有內侍出來宣:“葛存義葛大人,主上宣您進去回話,隨奴婢走吧!”,

  葛存義的文吏身為正六品官員,在中樞受到一些用職,平日裡經常會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被魏越召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因此並不十分慌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跟隨著內侍進去。

  大書房和小書房之間,是有著一條直直的走廊相連,走廊上,十幾個親兵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內侍在前引領著,沒有吭聲,短暫的沉默後,內侍在小書房門外,向著裡的人回稟著。

  很快裡傳來聲音:“讓他進來。”

  “募大人,進去巴”內侍笑眯眯說著。

  朝對方一拱手,葛存義推門而入。

  “臣,葛存義,見過主公。”身為臣子,時刻守著禮節,就算剛才已經行過一次禮了,被單獨召見後,葛存義還是再行了可跪拜之禮。

  “葛卿,本王這次召見你,是問你一件事。”魏越站起身在房間裡,來回的度步,顯然心情不是很好:“隨你上次一同回轉金陵的錢少明,你可有他的消息?”

  雖然錢少明是個小人物,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音訊傳回,又恰逢這時,魏越難得的在意起來。

  沒想到吳王特意召見他,竟走過問如此一個小人物,葛存義額頭頓時冒汗了。

  他哪裡想過要去關注一個江湖術士,不過是一介布衣,又沒什麼出身和才學,只是用著所謂的望氣來糊弄上位者的下賤之人罷了,吳王為何突然問起此人?

  想到這裡,葛存義如實答:“啟稟主公,錢少明此人自從下船後,就未曾再與臣聯系過。”

  “這樣說,他並未與你一同搭船回來了?”魏越的眉頭皺的越發緊了。

  沉默片刻後,揮手令募存義下去。

  過了一會,內侍再次出來,來至外的大書房。

  不過,這一次,他卻是來叫別人。

  “程御史,原來你在這裡,省了奴婢去跑了,主上叫您進去回話呢,隨奴婢走吧。”剛從外進來,正打算請求覲見的程御史,一聽這話,立刻跟上去。

  這御史,並非是御史台的官取,而是“繡衣御史”

  衣繡衣,持節虎符,用軍法,“繡衣御史”,實際上就是情報組織,和十三司的性質是一模一樣。

  依舊是走過走廊,對著手掌大權的“繡衣御史”內侍在中途說了幾句話,隱晦的提醒著,吳王殿下心情不好著,讓對方小心應對。

  程御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冷落,這宦官,雖無實權,卻是得罪不得。

  在得到吳王准許後,程御史邁步入內,伏地叩首:“見過主公。”

  “愛卿,免禮,平身。”魏越語氣已比剛才緩和許多,溫和的說著。

  “謝主公。

  “愛卿來的如此迅速,可是有事來見本王?”

  程御史和繡衣組織,在吳地是算龐大,但是在荊州,卻還是新興。

  “啟稟主公,臣是接到了一個緊急情報,速來稟報主公。”程御史向上拱手說著。

  “哦?”魏越臉色不變,眼睛卻眯起來:“是何情報?”

  “諾。”

  程御史便將他剛剛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與魏越說了。

  “主公,根據臣刺探消息,現在上庸、襄陽、南陽等郡,都已經編練成軍,算上了蜀主帶來的蜀兵,總兵力已達十萬以上,現在都在加緊發下武具,有著集兵從陸路攻打江陵之勢。”

  蜀軍十萬大軍動員的事,動靜絕不會小了,是無法隱瞞,實際上不久前就傳到吳軍耳中,現在只是肯定的描述。

  十萬大軍,絕非一萬,這事對戰局,有著幾乎絕對性影響。

  魏越聽罷,卻反而不動聲色,在房間裡度步,這時,一陣風在院中吹起,隱隱約約有著秋寒了。

  在風聲中,魏越打破了沉默:“這事反復查過了沒有?”

  “這大事,臣豈敢馬虎?”程御史伏地叩首說著:“各郡起兵十萬,這動靜著實不小,得到的消息,已經反復查實了。”

  “主公,我軍雖占據上風,可單從陸上來說,十萬蜀軍壓境,只怕戰局驟起變起……”後的話,程御史卻是不能再說了。

  他是“繡衣御史”而不是勸諫的朝官,自古來情報人員干涉政事向來是大忌,就說了這半句,眼前的吳王的孔,已是沉了下來,讓他連忙將嘴閉住。

  “這樣慌張,像什麼話?”魏越怒喝著。

  怒喝後,心氣平了下來:“這事,本王已知道,你不必慌亂,繼續刺探軍情!”,

  “是臣失態了。”程御史立刻伏身說著。

  呼一口氣,又問了問,見對方沒有其他事了,魏越揮了揮手,令其退下。

  叫進來內侍,吩咐道:“去,給本王准備紙墨。”

  魏越要立刻給鄭平原一封親筆書信,召他速來此地,與他共謀戰事,現在這局,已經不是當初想像的格局了。

  江陵城現在丟了就失去了樞地,守之,現在運來二萬吳軍守城,卻難敵十萬大軍,特別是對方有著攻城利器。

  這感覺上,就是泥潭了。

  內侍不敢怠慢,趕緊去一旁的桌案築開紙張,又動作嫻熟的開始研墨。

  魏越斟酌了一下詞語,很快就將密信寫好。

  密封後,叫進來一個侍衛,令快速將此信送去,親手呈給鄭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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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風雲集會(上)

  荊南,鄭平原的府邸。

  彌漫在府中的氣氛,有些壓抑。

  楚侯鄭平原此時的心情,很是微妙。連帶著他身邊的這些人,這幾日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觸了主君的怒火。

  就算是這樣,鄭平原依舊臉色鐵青,幾次發作呵斥。

  “襄陽方面可有消息傳來?”坐在大廳的上首,看著眼前垂首站立的官員,鄭平原喝著茶,問著。

  一個官員出列,小心翼翼說著:“主公,這幾日小股戰鬥頻繁,並沒有什麼大動作。”

  “哼!未見有什麼大動作?”鄭平原表情驟然轉怒,恨不得將手裡的杯盞直接擲到官員臉上,卻還是忍了下來。

  “蜀和荊各郡,都上表勸進,讓王弘毅稱楚王,這難道還不是大動作?”越說,越是氣憤,鄭平原索性站起身,盯著自己的官員,呵斥的說著。

  話說,官員是敏銳的,王弘毅只是讓人暗中籌備,就有著大批官員,上表勸進,而且勸進的是楚王,這無疑觸動了鄭平原敏銳的神經。

  鄭平原是楚僂,有了楚王,又置他於何地?

  “還有,你身為本侯的幕僚,出的都是什麼餿主意?恩?”站在一個微微駝背的老文士面前,鄭平原很不客氣的斥責著。

  “讓本侯去主動出擊,你是本侯的幕僚,還是吳王的幕僚?是打算讓本侯去給吳王當過河卒麼?恩?”,

  “主公息怒,主公息怒……”不光是年老的謀士,別的幾人見鄭平原發怒,也撲通一聲,一同跪下了,面現惶恐之色。

  “還有你,你身為本侯的威平將軍現在步卒訓練的又如何?恩?水師訓練的好,那是水師都督的事情,和你有何干系?能與蜀軍平分秋色不能?不能,又有什麼臉在家中享樂?”

  隨後鄭平原的主意力,又被另一人吸引去。

  “更有你派去的細作一個個,連襄陽的情報都探不出來,要不是這次鬧的動靜大些,什麼消息本侯也不能得知你這樣的人,還有何臉面在本侯面前?滾!給本侯滾出去!還有你,你,你們通通給本侯滾出去!”跪伏在地上的官員們嚇的立刻退下。

  將幾個臣子趕出去後,鄭平原坐在上首座位上”不斷的喘著粗氣。

  這時,才覺得剛才發怒將自己內衣都濕透了,緊緊粘貼在身上,滿殿裡死寂無聲,粗重喘了一口氣,出了殿。

  幾個守在殿口的侍衛,冷不防見鄭平原出來,牢得一齊跪倒。

  這次發怒實是積壓的壓力導致,大戰近三個月,二萬水師每天用食就是大事還要訓練和供養五萬步卒。

  新平的荊南五郡,本來應該修養以建立權威這時卻不得不竭澤而渣,別說是一般的百姓,就是荊南大族也有怨聲了。

  積蓄的聲望和水一樣嘩啦流去,這無疑使他感受到自己的根基在快速動搖,也難怪一向心平氣和的鄭平原發怒。

  這時,他想起了昔日老父之語,不禁眼圈微潮。

  “父親,兒不孝,偌大的荊州之地,被個外人占去大半,兒只能退守荊南,卻不得安生,望父親在天之靈,能庇佑兒子,讓兒能退得蜀軍,重振鄭家家業!”

  鄭平原慢慢踱著步繞著走廊兜了一圈,良久,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返回殿內,卻見有人來報,說是水軍都督求見。

  “請他進來。”鄭平原說著,心氣平和。

  現在唯一還能讓他有些安慰,就是楚軍水師十分強悍了。

  不一會,荊州水師都督趙景從外面步入。

  趙景四十歲左右,身材魁梧,相貌英武,四方面容,濃眉,炯炯有神的一對鷹目,挺鼻,厚唇,唇下美髯,打理的甚是潔淨,使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儒雅,讓人第一眼望去,在外貌上,給此人增分不少。

  趙暴身上著的是明甲,看樣子,是剛從軍中歸來。

  “拜見主公!”趙景一入大廳,一抖明甲,十分利索的跪地,向上首的鄭平原叩拜的說著。

  鄭平原雖是世家出身,但實際上的確有天生的才能,這大將趙景,不僅相貌威武,更有著真實本事,出身也很顯赫,是鄭平原結識並且提拔,水師有今天規模,趙景實在功不可沒。

  見是趙景進來,鄭平原語氣略略緩和下來,說:“都督快快平身。”

  “謝主公。”趙景站起身來,只是一站,就透著精氣神,給人一種此人深沉厚重的凜然感覺。

  見到此人,鄭平原心情略微一安,一指旁邊:“都督,坐下談。

  “謝主公。”再次拱手謝恩,趙景神情嚴謹的在一旁落座。

  “都督,現在戰局拖緩,讓本侯心中焦慮,都督可有什麼對策?”鄭平原問著。

  趙景拱手向主!“不瞞主公,現在局勢,對我軍甚是不利。”

  “這話怎講?”鄭平原皺起了眉:“上月,大戰一場,險些讓王弘毅當場身亡,就算其身得免,卻損失了多員大將,連蜀軍水師的都督張範直都當場戰死,這情況下,蜀軍怎會占了上風?”

  聽主公提起張範直,趙景的臉色微變,浮現出一絲傷感,說起來,張範直還是他的老部下了,但轉眼就恢復如常,說著:“主公,您也看得出,張範直雖是叛將,但是的確有些才能,能善練兵,蜀軍水師底子雖薄,卻也有了幾分氣像。”

  “上月折損數個大將,連張範直也戰死,卻元氣未傷,新任的都督呂肅海年紀雖輕,卻也是我荊州水師出身,精通水戰。”

  說到這裡,兩人都是頓了一頓,君臣默然相對。

  說實際,二任蜀軍都督,都是荊州水師的人,卻給了王弘毅所用,這實在讓他們無語和感傷,片刻後,趙景又說著:“呂肅海在與吳軍和我水師後的幾場戰鬥中,指揮精良,而且蜀軍手中,還有著火器,在水上作戰大是獲利。”

  “往日作戰時,只需船堅兵精,就能占據絕對上風,可現在蜀軍水師掌握著火器這物,無需接船作戰,就可折損我軍,蜀軍水師雖不如聯軍水師”可有這火器在手,已經隱隱相持。”

  “並且臣剛剛聽到一消息,與江陵有關。這也正是臣這次求見主公想要說的事。”

  “哦?說來聽聽。”鄭平原聞聽此言,又見趙景臉色有些鐵青,心中一格,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諾。”趙景將得到的十萬蜀軍壓境的消息,告之了鄭平原:“各郡起兵卒十萬,只怕禍端不遠。”

  這讓鄭平原臉色也隨之大變。

  這可不同與以前的戰事,十萬蜀軍縱橫在荊州境內,不僅吳軍遭到威脅,江陵難保,就連這荊南,也發發可危。

  只要這十萬軍能度江到荊南,立刻就是大禍,幾無可敵。

  “吳王想必也知曉此事,猜得不錯,他必然會坐不住與本侯聯系……”站起身,在廳內緩緩的踱著步子,鄭平原思索著這件事。

  正在想著,一人出現在廳門外,恭敬請示:“主上,有一人帶有吳王腰牌,說是吳王使者,給主上送信,主上是否見他?”

  “讓他進來。”鄭平說責。

  很快隨著腳步聲傳來,一個穿著八品軍服的年輕男子,從外面步入大廳,精氣強悍,進來看見了鄭平原,伏身行禮:“拜見楚侯!”

  “你是吳王來給本侯送信?”鄭平原平靜的說著。

  “標下是吳王帳下的侍衛,奉主公命令,前來給楚侯送信。”這人頭也不抬,伏身說著。

  “書信何在?”

  “在這裡。”這人舉起一個書信。

  無需示意,就有人過去接過書信,檢查過後,遞交給鄭平原。

  鄭平原當場拆開書信,快速的閱讀了一遍內容。

  “此事,本侯已知曉了,請轉告吳王殿下,就說鄭某不日將至。”面上看不出表情變化,鄭平原淡淡的說著。

  前面雖然聯合,但是只派遣水師都督趙景策應,鄭平原自己在努力消化和鎮壓著荊南之地,現在是准備親身去了。

  吳軍侍衛離開後,鄭平原將書信遞給都督趙景,同時間著:“你怎麼看這件事?”

  趙景接過書信後,一目十行的將書信看完,皺起眉來。

  “主公,吳王說的不錯,現在久戰三月,將士將疲憊不堪,而且這次蜀國公起步卒十萬,勢不可擋,唯有兩軍聯合一處,發動一場水上大戰,將蜀軍水師徹底剿滅,以斷絕水上交通,解除威脅。”

  “否則的話,江陵一下,十萬步卒通過水師下得荊南,大勢危矣。”

  聽罷趙景的話,鄭平原也覺得,再保留實力,對自己一方,也是極為不利,嘆息的說著:“就只有應吳王之邀,兩軍全力聯合滅了蜀水師了。”

  荊南王弘毅又豈會棄之不要?

  荊南不能再失,否則天下之大,再無鄭平原容身之地,不能再退了。

  “江陵步卒也不可不加。”趙景說著。

  “這就是吳王的事了,吳王已經快速征船,又調來大批兵將,終於下決心保住江陵了。”鄭平原淡淡的說著。

  吳地之兵號稱二十萬,實際上真正可用也只有十萬,征五鎮折損消耗也不少,將士疲憊不堪,這二萬已經是不傷筋動骨情況下的最大限度。

  現在吳王終於忍耐不住,不惜冒著吳地動蕩的風險,調動了維持王座的本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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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風雲集會(下)

  數日後,江陵迎來貴客。

  吳王魏越出門相迎,來的是楚侯鄭平原,隨行自然還有楚軍水師眾將。

  在江陵城中,魏越與鄭平原一番密談,最後達成共識。

  就是聯合對蜀軍發動大水戰。

  所以決定速戰速決,實是因為局勢不等人,十萬大軍在動員,幾日後就撲來,一刻都緩不得。

  達成共識後,鄭平原回了自己營帳去部署下去。

  吳王魏越早做了准備,自只待來日一戰。

  次日一早,天還未完全亮起來,江上已是艦隊雲集。

  垂正十六年九月二十九日凌晨

  這時,夏意已去,秋意已濃,天已經亮了,江面上彌漫著一層薄霧,風浪微起,靠近著一處河。,建了龐大的水寨。

  王弘毅在水寨的高台上看了過去,只見對面遠處隱隱重重,全是艦隊,真是檣帆林立,戰艦蔽江,十分盛大,不由微微變色,只有身臨其境,才能明白這到底意味著如何龐大的艦隊。

  幾乎同時,周圍的將士都是面露緊張之色,有的人甚至將拳頭捏得發緊。

  這都可以理解,水戰打輸了,雖然荊北各郡就難保,就算有襄陽守著,也是被動挨打,難以進展了。

  “大都督何在?”

  “臣在!”這時,呂肅海應聲出列,伏身在地,神色肅穆剛毅。

  “敵艦大舉進襲,與我軍決戰,孤就與之決戰,孤在此設水寨大營,內有補給,孤就婁鎮到此。”

  “此戰,孤命你用上陶雷,要知此法只能用一次,孤希望你能一次建功,徹底打垮吳楚聯軍。”

  水上原本就有利器,就是陶雷,這種武器就是擴大版的手火雷,卻用著簡化版的投石機來發射,投放到敵艦上。

  這種陶雷巨大,重十斤左右,一旦擊在敵船上,必“轟”的炸開,威力遠在手火雷之上,只是古代油料不足,油彈代價非常高昂,蜀地一年的積蓄,也不過是千顆油彈,在襄陽一下子用掉了大半,現在只有三百顆。

  上次本來就給張範直運來,卻沒有使用,可以留到現在。

  這只能當奇計,因為一旦被敵人知道,大量使用火箭,自己船反而變成了火焰地獄,所以可一不可二。

  “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主公養練水師如此之久,就是為了今日,臣等必誓死以報,為主公打破強敵。”

  “多謝都督!”呂肅海聞聽此話,目光之中,也是微微流露出一絲喜色。

  這水上陶雷的威力,可是明白。

  “或者你打破敵軍,或者敵軍破了我水寨我方勝負,就交給大都督了。”王弘毅緩緩的說著,將身上的佩劍鞘了下來:“你以此號令全軍,若有不從者,立斬之!”

  “諾!”呂肅海應著,先是端正行大禮,磕頭過後,舉手接過長劍。

  片刻後,角號鳴動,一連續的聲響聲傳來,將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江面上去。

  只見廣闊的江面上,水寨口,大批艦隊已經湧了出去。

  這是二百艘船船組成的龐大水師,而敵方,有三百艘,卻船高船大,能裝更多的水兵,在它們的背景下,是波洶浪湧的大江。

  天上太陽東升,廣照大地,江水閃映著陽光,金光閃動,王弘毅早就令左右發炮(這是古代的響聲炮),正式下達了作戰命令。

  接到了這命令,就先有著一批五十艘戰船,形成了一條條線狀的箭頭,而幾乎同時,對方形成了扇形,形成包圍攔截的陣形,相互殺了上去。

  這是由兩軍指導方針不同導致。

  蜀水師依靠船小,火器,快速,實行“水上騎射戰術”就必須顯一條條線狀的箭頭,而吳楚水師,船大而高,就實行包圍攔截,中途切斷的戰術。

  各自指揮艦上,產生一種有規律和節奏的異音,一下接一下,這是戰鼓。

  王弘毅在高空上遠遠看去,只見最初的戰船已經靠近,接近到三百步的距離,就在這時,只見蜀軍一揮令旗。

  “船轉舵!”

  船就立刻偏離相對的航線。

  “豎鐵板!”

  頓時,側舷的鐵板肅了起來。

  幾乎同時,敵艦也在命令:“上藤盾!”

  大批刀盾兵被調到了船上,他們高舉著盾牌,在側舷左右高舉,形成著一批批防御,而幾乎同時,弓箭手和弩弓手,都准備著,這是應對著火

  “拋石機!”

  “上陶雷!”每船上只有三發陶雷,特意調了原本霹靂車營,善於射出投石車的人裝填完畢,這時都在閉息等待。

  眼見著距離已經達到,船長一聲號令:“發射!”

  引信點燃,撲哧哧地燒向著陶雷,幾乎同時,三發陶雷一起升到空中,在天空中劃著三條線,落了下去。

  一個擦過了船舷,落到了水中,在落水前,就引爆了。

  “轟”火光炸開,大量油火落了下來,炸的一片船舷木屑紛飛,火花四處都是,但是大部分卻落到了水面上。

  一個落到了水中,在水裡悶的一聲。

  還有一個卻命中了敵艦甲扳上,只聽“轟”的一聲。

  這一炸開,就算是隔了船,也感覺到震動,在黎明的陽光下,一股力量深深炸開,無數的鮮血和火焰的軌跡,就此飛舞出去。

  任憑勇士和盔甲,在這種力量下支離破碎,烈火隨之熊熊而起。

  第一次遇到這種襲擊,敵水兵紛紛慘叫,不消片刻,黑煙漫空,著火焚燒。

  不少士兵帶著嚴重燒灼的痕跡,嘶啞著嗓門慘叫,在甲板上,就像一群瘋子在驚慌炸營著。

  “預備,射!”這時,本來林立在敵艦上的盾牌自然己經不存在,船上醒悟過來,一個軍官就此號令。

  已經准備好,卻被震驚的火統兵,下意識的扣動了板機,“啪啪”連聲,火統冒出火光與煙霧,一齊開火。

  火光與煙霧中,正在敵艦甲板上奔跑呼喚的幾個敵兵將領,身上頓時出現數個巨大的血洞,強大的衝攻擊力,使他們踉蹌向後摔倒出去。

  “舟!”

  慘叫聲未停,接著又是震耳欲聾的火統聲,第二排火統兵又是一齊射擊,這一起射擊,又將一批吳兵打翻在地。

  一時間,吳楚艦隊的先鋒,迅速瓦解,戰船紛紛著火焚燒。

  在後面指揮的水軍大將,包括鄭平原的水軍都督趙景,頓時臉上再無半點血色,身旁一眾將領呆若木雞,不知怎樣應付這變生肘腋,強弱懸殊的一戰。

  “搶上風,射准了!”見此情況,呂肅海大喜,立刻命令的說著。

  實際上這種武器,貴在第一次使用,卻不實用。

  首先就是水戰中,船本身在不住航行和搖晃,定准不易,用投石機放,就算調了軍中善射者,命中率也不高。

  並且陶雷的數量不多,一旦被敵人發覺要害,單是火箭就會導致自己方面大爆炸,不能一錘定音,就大事去矣。

  不過在這時,轉瞬之間,聯軍十數艘巨艦被命中,一時烈焰飛騰,霎時水面沸騰,火光衝天,哭聲和慘叫聲連成一片。

  在水寨高處,一看見這情況,王弘毅頓時大喜。

  夫戰,勇氣也!

  歷史上,地球的鄱陽湖之戰,號稱一把火燒掉了陳友諒五十萬水軍,實際上不但數目誇大,而且具體也誇大了。

  當時朱元璋選擇勇敢士兵駕駛七艘漁船,船上裝滿火藥柴薪,迫近敵艦,順風放火,風急火烈,迅速蔓延,但是也不過折損十數條船而已,只是這時朱元璋揮軍乘勢發起猛攻,才斃敵二千人。

  不過有此大勝,明軍士氣大振,發起猛烈攻擊,最後陳軍不支敗退,遺棄的旗鼓器仗,浮蔽湖面。

  在此後,陳軍屢戰屢敗,形勢漸越不利,最後大敗。

  這時,正是趁著敵軍第一次受到這武器,驚慌失亂時,進行猛攻的時候了,只要敵軍指揮和士氣一崩潰,大勢去矣!

  真正炸死的實際上未必超過幾千人!

  這時,呂肅海果然立刻把握了戰機,連續發出七道命令,下達總攻。

  在後面七十艘戰船,搶了出來,散開殺了上去。

  濃煙滾滾,甲板上發出了歡呼聲,旌旗招展,鑼鼓鳴響,看著這情況,頓時鼓舞全軍的士氣。

  二萬大軍在各將的指揮下,赤旗招展,揮動大旗,直撲了上去。

  “轟!轟!”

  越是在這時,進攻方面越是沉著,高昂的士氣,甚至使這些帶著陶雷的船只,冒險靠近著敵艦,只有二十米處,才直射而來。

  這樣短的距離,射中甲板,就爆炸起來,爆炸籠罩數米方圓,在這裡誰也無法幸存,最厲害的是,遠一點區域,爆炸的氣流和油火,同樣恐怖。

  江面上,已經冒起數十股濃煙,隱見烈焰騰奔而起,大火熊熊,能升上數十木高,使江面上都覆蓋著濃厚的烏煙。

  這時,雖太陽照耀,但在黑煙遮蔽下,江面上卻一片昏暗。

  原本列下的陣,已經破開了好幾個缺口,蜀軍的水師,穿了缺口,鐵流一樣打破著陣列,而燃燒的甲板上,吳軍最精銳的水兵,在火焰中慘叫,有的還組成血肉長城,拚死頑撫。

  看著這一幕,別說在前面指揮的水軍都督趙景,就算是後面的魏越和鄭平原,都手腳冰冷,幾墮落在冰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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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王氣消長(上)

  “轟!轟!”

  濃煙滾滾,直冒著天空,兩軍的平衡在不斷的飄移著。

  兩個旗艦靠在一處,趙景跳到了座船。幾步衝上了船樓,而吳軍都督陳頓果然在上面,一批親兵在左右。

  趙景上去,就喊的說著:“大都督,蜀兵眼看著就要把我們切成數段,你就有什麼主意?”

  雖然同樣是大都督,但是吳王畢竟高上一層,因此趙景先說話。

  吳軍大都督陳頓陰沉著臉,觀看著戰局,見趙景來了,露出一絲獰笑:“趙都督,你來得正好,現在這情況,要不就是退下去,要不就是搏一下,把後陣全部壓上去。”

  “轟!轟!”

  遠處,吳軍的水師,已經陣腳大亂,蜀師聚成滾滾鐵流才席卷江面,交插激蕩間,爆炸聲,火築和弓箭的聲音連綿不絕。

  鮮血和屍體混合在一起,不斷落到江水中。

  在前後左右的突殺中,江面被割的支離破碎,百度易鼎吧最快最好更新軍隊更重要的是士氣和陣形,就算吳軍有著大批熟悉水陣的精兵,憑著一股悍凶,還堪堪撐得住。

  但時間一久,最肯拼死廝殺的老部傷亡殆盡,剩下的就沒有多少戰鬥力了,這點大家都清楚。

  楚軍大都督趙景就毫不含糊的說著:“我聽大都督的令。”

  吳軍大都督陳頓立刻厲聲說著:“打,打上去,我要看看,蜀軍到底有多少本事!”

  吳軍水師,都是並肩作戰數年的同袍。不斷死傷激起了許多人的仇恨。現在這傷亡率雖大,卻還遠打不垮吳軍的意志。

  但是一旦後退,這股氣就洩了,就必是一潰千裡不可收拾的局面。

  趙景就應著:“諾!”

  兩人計定,立刻返回各自的座船。

  頓時,旗號揮舞,吳楚聯軍的後備船隊,立刻蜂擁而起。

  只見江面上,上百艘巨船投入戰鬥。

  趙景立在了旗艦的船樓上,遠處濃煙滾滾的戰場,迅速靠近,喊殺聲清晰入耳。

  周圍一個文官問著:“大都督,這投入的話……”

  趙景搖頭說著:“吳楚聯軍,不能不戰而退。吳王和主公在後面看著呢,今次我們就算不能致勝,也必須打掉蜀之水師的實力,不然的話,江陵連守戰的可能都沒有!”

  說話之間,前面已經“轟”的一聲。

  兩船接觸,最前面的一船,就已經船身劇震,一個陶雷在第一艘船上爆炸,趙景見此,心中生出死戰之念,高呼:“命令,殺上去,誓死拼殺!”

  就算有保留實力之念,但是趙景在這時,反而決死一戰,這就是“關鍵時敢於拼殺。”的大將本色!

  同時下達連串指錢

  “轟”!

  這次不是陶雷,卻是燃燒著火焰的那條船,猛的改向增速,狠狠的撞了上去,大船有著鐵角。撞了上去,頓時敵艦左船舷撞個破碎。敵船翻側傾頹。

  頓時,雙方的火箭、弩箭、火統不斷。敵我戰船多艘起火焚燒,一團團的濃煙衝天而上,在高處擴散,蔽天遮日。

  就這短短片刻,已經有三艘戰船傾側翻沉,落水的士兵,在江水中掙扎著,到處是吶喊和慘叫。

  就在這時,天上烏雲奔馳,隱隱有著下雨的模樣。

  旗艦上,呂肅海不怒反喜,上次受到了教訓,吳軍用上了盾牌對抗火統,蜀軍又豈沒有改進?

  甲板左右遮雨棚的建立,使火統兵,在雨中都有作戰之力——只要不是太大的雨。

  而且在這時,前方傳來了消息,已經找到了敵艦的旗艦。

  並且這風還是順風,卻不單是對吳軍有利,呂肅海仰天大笑:“親艦全數出戰,擊沉敵方旗艦!”

  “諾!”迅速傳出號令,屬於大都督的最後一支船隊啟航,朝著指定的方向前進。

  就在這時,天色轉暗,五艘戰視一艘跟一艘的在洶湧起伏的江面上奔馳著。

  片刻後,雨點打了下來,水流湍急凶險,江面波濤洶湧,四周雨點茫茫,呂肅海絲毫不為所動,沉聲說著:“向敵旗艦出發,找到旗艦,立刻向我彙報!”

  就算有著雨點,江上還是轟隆聲不絕,熊熊起火,濃煙直衝雲霄。

  呂肅海立在台上,觀看著四周的情況。

  這時,兩支艦隊在拼命拼殺著,到處是撞沉或者被烈焰吞沒的船只,並且一旦接了船舷,兩軍就相互拼殺,甲板上血肉飛濺,不時有著中刀,或者全身著火的士兵,慘叫著跌下江水中。

  看見這情況,就算是呂肅海,也不由產生著慘烈的感覺。

  但是轉眼之間,就收斂了心神。

  就在這時,了望員高喊著:“大都督,找到了。”

  呂肅海遠望上去,只見數各船在三百米隱隱出現,上面旗號和燈火清晰,呂肅海仰天大笑:“殺上去,陶雷預備!。”

  “船轉舵!”船就立刻偏離相對的航線。

  “豎鐵板!”側舷的鐵板肅了起來。

  “拋石機!。”

  “上陶雷!”

  就算在下雨,還是投石機預備著,上面前是最精銳的投石手,就算在動搖的江面上,十發也有七八可中。

  風吹著,順風使船如奔馬,迅速靠近。

  “發射!”在雨棚中,引信點燃,撲哧哧地燒向著陶雷,一發陶雷一起升到空中,在天空中劃著一各線,落了下去。

  沒有落空,陶雷劃了過天空,落在敵艦甲板上,頓時粉碎,裡面油火飛濺,卻沒有著火,面對這個,呂肅海絲毫也不意外,這是空中引信被雨水打熄了,他繼續發出命令:“繼續發射!”

  船上數個陶雷連連發射,都半途熄滅,沒有在甲板上炸開。

  就在這時,敵艦上的吳軍大都督陳頓,先是冷笑,轉眼之間,又是臉色大變:“不好!”

  “火箭一並齊射!”隨著一聲尖銳的命令。油火箭就算在雨中,也一起齊射,箭帶著火,劃過天空,落到了甲板上。

  “轟!”

  沒有爆炸聲,但是瞬間。船上冒起十數股濃煙,火焰頓時冒了上來,這是陶雷裡的火藥和油,被點燃的緣故。

  吳軍大都督陳頓的眼睛。幾乎要瞪裂出血,極快間,大火就從船頭到船尾到處燃起,當下高聲號令,呵斥著滅火。

  就在這時,又一個陶雷落了下來,這個陶雷猛的“轟”的巨響,火光濃煙彌漫,待這些稍微消散後,只見甲扳上一個坑。周圍滿是碎肢。

  當然,作為旗艦,不可能沒有反抗的力量,吳軍大都督陳頓一聲號令,掀開了用油布蓋著的區域。

  下面頓時露出了一批床弩,上面已經上了上百根利箭!

  “放!”吳軍座艦高大,並且這時,兩船間短的不能再短。這一聲號令,利箭幾乎在弓弦被放開的同時,就射了出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在蜀艦甲板上,想進攻的蜀兵,頓時和稻草一樣倒了一大片,慘叫聲此起彼伏。

  床弩巨大的穿透力。使身上的紙甲甚至盔甲,都無法阻擋。

  “滑過去!”呂肅海幾乎都中了一箭,不由冷汗,立刻命合的說著。

  戰艦順著風,迅速滑過,緊接著後面,就是下一批蜀艦的進攻。”

  “手火雷!”

  “轟轟!”這時,敵艦到處是火,只要丟上手火雷,就算熄滅了,也會被火一燒而爆炸,一時間,船上濃煙滾滾,烈火隨之熊熊而起,無數吳兵嘶啞著慘叫,在甲板上變成火球一樣滾來滾去。

  “火鏑兵,射!”床弩就算寧可冒著雨中損壞的危險上弓弦,也不是一時間的事,這時,新圍上的蜀艦,已經發出了號合。

  雨棚中,火統兵點燃了火繩“啪啪”連聲,火統冒出火光與煙霧,一齊開火。

  火光與煙霧中,甲板上奔跑呼喚敵兵踉蹌摔倒出去。

  “射!”

  慘叫聲未停,接著又是震耳欲聾的火統聲,第二排第三排火統兵又是一齊射擊,連射後,甲板上大部分吳兵。都被打翻在地。

  面對這情況,吳軍都督陳頓頓時臉上再無半點血色,突然之間獰笑著,拔出了劍:“靠上去,兒郎們,隨我殺敵去!”

  不得不說,就算在這時,還有號召力,一聽號召,上百個吳兵將士,立刻響應,跟著奔下了船樓“就要接舷死戰!

  “預備,放!”

  “啪啪啪!”火統冒出火光與煙霧,一齊開火,火光與煙霧中,只見甲板上新奔下來的吳兵,踉蹌摔倒出去。

  陳頓卻沒有倒下,他怒目而睜,身中數彈,一時還不死,破口大罵:“敵賊,老子死了變成厲鬼“再來取你們的狗命。”

  語音剛落,就聽見有人笑著:“哈哈。不想大都督還有這想法,天下之爭,各憑人事,只依天命,都有龍氣天命護身,還想鬼魂索命?”

  隨著這聲音望去,只見蜀軍旗艦已經轉過來,說話的正是呂肅海,這時,從剛才弩弓射擊中,已經回過氣來,甲板上雨棚中,一排火鏑,已經瞄准。

  陳頓“呸,的一聲,才吐了一口血水。只聽“啪啪啪!”這排火鏑冒出火光與煙霧,一齊開火,火光與煙霧中,全部打在了他的身上,頓時身上多了十幾處模糊的血洞。

  煙霧消去,這人挺立著不倒,卻頓時氣絕。

  “萬勝!”看著氣絕陳頓,以及這艘漸漸傾倒沉沒的旗艦,蜀艦上的人歡呼著,戰爭已經沒有懸念了。

  天上烏雲密布,宛然黃昏,江河上烈火熊熊,就在水寨高台上,王弘毅不由一怔。

  只見突然之間,鼎中紫氣大盛,原本沒有轉化的青色氣運,幾乎在瞬間,都變成了淡色的紫氣,彌漫在鼎中。

  更上,代表著己方的赤色龍氣,瞬間變大,盤旋而上,永不休止,直衝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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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王氣消長(下)

  垂正十六年九月二十九日,江陵水戰

  蜀艦和吳楚聯軍水戰,殺得江面雲水翻騰,血染江面,殺到中午,天降大雨,蜀軍大都督呂肅海不但不退,親率艦隊出擊。

  吳軍都督陳頓被圍攻,死戰不退,被擊斃在船舷上,旗艦沉沒。

  楚軍大都督趙景見大勢已去,急忙後退,殺出一條血路,聯軍大敗,遺棄的旗鼓器仗,浮蔽湖面。

  數日後,陸地十萬蜀軍,直逼江陵城下。

  經此一戰,在整個荊州,王弘毅的真正威震四方,蜀軍的這次勝利,讓荊州幾個沒有歸順蜀軍的郡府慌亂起來。

  如不是吳軍還在江陵抵抗,恐怕整個荊南早已內亂,有大批人挑旗投降了。

  這情況,早在王弘毅預洲內!

  事實上鄭平原雖掛著楚侯之名,號稱荊州之主,卻只是一個虛名罷了。

  荊州本就分崩離析,鄭平原在荊南的根基,並沒有穩固到沒有反對聲,只不過之前鄭平原與吳王合作,又有大軍在手,無人敢冒犯。

  現在一戰,吳楚聯軍大敗,損失慘重,頓時就算是後方的荊南,也暗流湧動,處於暴亂邊緣。

  水戰勝利後,王弘毅立刻下令,將吳楚兩軍大敗的消息,以最快速度散播出去。

  其中趕往荊南策反的細作,更多達上百人,都是十三司的人,甚至有些荊州大族的子弟參與,這些人扎根在荊州,在荊卉也有些門路,讓他們去荊南,王弘毅就不信,吳楚聯盟能繼續保持下去。

  不足兩日,蜀軍大敗吳楚聯軍的消息,就傳遍了荊州各處。

  荊南局勢,開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行去。

  “傳我軍令,各郡立刻戒嚴,大軍隨時出動鎮堊壓!還有,速速派人趕赴江陵,將荊南的情況,速速報給主公知曉!”

  “諾!”

  “諾!”

  荊南留守,也就是鄭平原的叔父鄭子義,發現情形不對,立刻派兵維持住荊南的局勢,同時派人乘快馬,火速將這消息報告給身在江陵的鄭平原知曉。

  此刻,荊南大亂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鄭平原,戰事剛剛結束,鄭平原也不可能這麼快啟程返回荊南。

  鄭平原知道了荊南的情況,就不會繼續留在江陵了。

  現在剛剛結束大水戰,吳楚兩軍都傷亡慘重,現在王弘毅的蜀軍又在不遠處虎視眈眈,開始半包圍著江陵。

  王弘毅現在就是要用荊南的亂局,將鄭平原生生逼回去。

  楚軍一退,吳軍就守不住江陵。

  現在走,還可以保著主力不失,不走的話,江陵就包了餃子了。

  不過走容易,再回來,恐怕就難上加難了。

  王弘毅現在還沒有實力可以將這兩股勢力同時吞掉,逼走他們,鞏圍現有領地,再一個接一個的蠶食,方是上策。

  王弘毅並不擔心鄭平原不走,有些擔心吳王會狗急跳牆。

  但轉念一想,魏越也是一方諸侯,又豈會不明白這情況?魚死網破之事,吳王輕易是不會去做。

  此刻,是黃昏時分,幾乎就是鄭平原剛剛回到自己的營帳,躺下准備休息的時,大營外面一人一騎向著楚軍臨時大營這邊飛奔而來。

  “來者何人?!”營寨外,負責巡邏的隊正立刻警惕了起來,大聲喝著。

  “我是荊南鄭子義鄭大人帳下,奉大人之命,求見侯爺!”來人翻身下馬,面對著對面滿是警惕之色的士兵,大聲的說著。

  “可有信物?”巡邏士曹聞聽此言,絲毫沒有放鬆警惕,繼續問著。

  “在這裡。”風塵僕僕的青年人,將腰牌和文書遞過去。

  檢查過後,發現沒有問題,巡邏隊正說:“你在這裡且先侯著,我去稟報侯爺。”

  說著,轉身進了大營。

  時間慢慢過去,終於隊正走出來:“隨我進去吧。”

  “多謝。”

  二人進入大營,在楚侯營帳外,再次通稟,裡面傳來鄭平原聲音:“讓他進來吧。”

  鄭平原面色陰沉,周圍親兵和侍衛,大氣也不敢出,垂手站在一邊。

  吳楚兩軍的這次戰敗,讓他所持被打擊得粉碎。

  雖然實際上,清點後,水師只折損了五千,而吳水師幾乎折了一半,並且蜀水師也損失五千左右。

  但是一直所持的精銳楚池水師,聯合了吳水師,居然還被打敗,這情形的出現,讓他幾天內,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他這時,正陰沉著和一人說話:“這火兢能仿制出來嗎?”

  案上,就有著數個火統。

  話說大軍作戰,彼此廝殺,各有勝負,不可能武器沒有流失,這就是為什麼王弘毅不造大炮的原因。

  這人恭謹的回答:“主公,這火器細致,但是只要給臣點時間,也可以仿制出來。”

  “加快時間。”鄭平原說著。

  不但是自己,吳軍肯定也弄到火鏑,必須加緊仿制。

  聽著這人應著,鄭平原揮手讓他退下,心裡才安定點,就聽到荊南派人過來求見自己,鄭平原就心裡格了一下,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片刻,在一個親兵的引領下,一個青年人,出現在了鄭平原面前。

  “標下拜見侯爺,侯爺,鄭大人派標下過來,給您送來一封書信。現在荊南局勢危急,各郡縣大族頻繁聯系,大有禍亂之流,還請侯爺盡快帶軍返回,以安亂局!”這青年人到了鄭平原跟前,立刻拜倒在地,飛快說著,高舉信件。

  心下不安,鄭平原示意旁邊的人,將信取過來。

  立刻有人過去,接過這人手中的信轉交到鄭平原的手中,鄭平原打開一看,是叔父的手跡,說的也是這事頓時臉色大變。

  “回去告訴叔父大人,讓他這段時間穩住,本侯很快就會帶著大軍回去。好了,把他帶下去吧!”

  鄭平原說著,擺了擺手,吩咐營中的軍士將這人帶下去。

  此刻,營帳內一片寂靜,大家都是沉默不語。

  大軍來到江陵,就敗了一仗雖說勝敗是兵家常事,可也影響巨大,現在就是基本盤不穩了。

  當年可交出江陵,現在再失了荊南,卻是真正是無路可走了。

  一連兩日,江陵城一直沉浸在戰後低迷中,根本沒有再發動一次進攻。

  整個江陵城內,除了楚軍大營裡一片愁氣,吳王魏越的帳下,也是難得安寧。

  江陵吳王營寨內。

  魏越背著手,在大廳內來回的走動著。

  雙眼望著廳外的方向,眼睛裡帶著血絲之色。

  “士氣低迷麼?”魏越皺著眉頭,心裡雖堵的慌,可卻一點想要認輸的想法也沒有。

  魏越自然知道,勝敗無常的道理,這一次雖敗了,可吸取教訓未必不能將局勢再次扳回來!

  “傳本王命令下去,搞勞三軍,准備接下來的大戰……”魏越吩咐著頓了一頓,又令:“令工匠快速仿制迅拿出成果,不然孤必抽殺之。”

  江陵郡城外,河道上。

  旗幟招展,大船已在河道上,准備就緒。

  無數的楚軍水師,此刻正在向船上掇運著東西,鄭平原望著這些正在忙碌的士卒,臉色很是凝重。

  鄭平原的身後,站著幾員將領,都是這次隨他到江陵這邊的水師大將。

  其中身形高大,面目威武,正是荊州水軍大都督趙景。

  此時趙景臉色,也是凝重鐵責。

  “趙卿!”

  “唔?”趙景渾身一顫,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主公有何吩咐?”

  鄭平原臉色陰沉語氣沉重,問著:“我軍撤退後,吳軍必不能守,可現在情況,我軍不得不後退,不然後方就要著火你說,撤退後,你能守住江面嗎?”

  鄭平原在離開荊南前,做過一些部署,留在荊南的軍隊也不少,可即便如此,在遇到這些大變後,還是顯得留守的士卒太少了。

  眼前的這些,才是荊南的精銳之師,鄭平原為了這次能擊退王弘毅,可謂是將精銳之師全部帶了出來,結果造成了後方空虛。

  荊南的各大世家也是個大問題,當初鄭平原退守到荊南,就是因為自己是荊州大族子弟,又有著名正言順管轄之名,而即便他後來當上了楚侯,荊南地方的世家,還是難以掌控。

  自收到荊南的消息,鄭平原緊急召集了眾將,在商量過後,大家一致決定,離開江陵,返回荊南!

  雖已經打算離開江陵,但這次出來,不僅什麼都沒有得到,還損兵折將狼狽而歸,此刻的鄭平原,不禁有些無奈。

  相比起自己來,吳王魏越顯處境更加不妙。

  這一次失敗撤回吳越,只怕剛剛平定下來還未穩定的吳越,就要再起波瀾了。

  而且自己撤退,吳王魏越會不會懷恨在心呢?

  事到臨頭,心中自然還有忐忑。

  “主公,蜀軍之勝,在於火器,這次大戰,蜀軍水師也折損不小,我軍回去後,只要也裝備上火器,自然就可撫衡。”

  “而且,就算我軍撤退,吳王自然憤怒,不過憤怒之余,還是會和我軍聯合不聯合,我軍和吳軍都無法相抗。”

  “因此主公不必過於擔憂。”聽著這話,鄭平原點了點頭,緊皺眉頭,來回度步沉思。

  過了片刻。

  “主公,一切都已准備妥當,是否立刻起拔?”耳邊傳來都督的詢問,鄭平原收起思緒,望向河道,發現果然都已經准備妥當了。

  “即刻起拔!”,鄭平原平靜的說著,雖然這時,內心翻滾著,卻只有這鐵青的平靜,才能應對此時的心情。

  隨著鄭平原的一聲命令,楚軍水師所乘的大船,慢慢離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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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勸進(上)

  “報!”

  江陵城內,有人急急忙忙的進來稟報道:“大事不好了,主上!小的剛剛得到消息,楚侯已帶著楚軍,乘坐大船離去了!”

  “你說什麼?”

  吳王魏越猛地站起來,一臉的不敢置信:“你再說一遍!”,

  “大事不好了,主上!小的剛剛得到消息,楚侯已帶著所有楚軍士卒,乘坐大船離去了!”親兵重復著,向上焦急說著。

  “本王不信,待本王親自去觀!”連外袍也來不及披上,吳王魏越大步流星,三步變成兩步,兩步合成一步,向著城頭而去。

  待吳王魏越來到城頭,向著遠方眺望,哪裡還有什麼楚軍營地,只有遠去的一眾戰船!

  本來就受驚的他,這時再也支撐不住,原本原本蒼白無比的臉上,陡的泛起一抹詭異血紅。

  “鄭平原,你好啊!”,

  對著遠去的楚軍戰船,連說了幾個“好”字,吳王魏越忽的一陣天旋地轉,身子搖晃了幾下,猛地倒了下去!

  “主公!”吳王魏越身旁的官員都是大驚失色,離他最近的那名大將,慌忙飛快上前一步,正好扶住跌倒下去的吳王。

  “主公!”

  “快,叫軍醫官過來!”,

  官員此時都顯出慌亂之色,有的人去叫軍醫官,有的人守在這裡,寸步不離。

  上一世,吳王魏越,沒能突破朝廷的牢籠,生生虎困於籠,耗盡氣運。

  王弘毅完全成為階下之囚,二人甚至連互鬥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世,王弘毅命運大改,吞噬龍氣,平定蜀中,威名遠播,吳王魏越同樣殺伐決斷,自稱吳王,一時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享盡大燕氣運!

  現在吳王魏越還是棋差一步,到底還是支撐不住,不僅兵敗”而且更是因盟友撤離,而使得自己當場昏厥過去。

  上一世,吳王魏越在朝廷勢微後,被各方諸侯逼迫得嘔血而亡,這一世雖未嘔血,卻也受到沉重打擊,本來吳軍大營內”就彌漫著憂愁,此時人心更是慌亂起來。

  可以說,魏越昏厥,是壓倒略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已經積攢了兩日的低落士氣,一瀉千裡,再無挽回可能!

  軍醫官來的很快”在為魏越號過脈後,說是急火攻心所致,一會會自動醒來,眾官員這方心情略松。

  在軍醫官的指點下,小心翼翼的將魏越抬下城樓,用馬車緩緩的送回宅第井息。

  將魏越安頓好之後”眾人誰都沒有離開。

  除了負責防御的將領,眾人在外面等候著魏越醒來。

  半個時辰後,魏越悠悠醒轉過來。

  “諸位大人,主上請你們入內。”裡面服侍著的內侍走出來,對著守候在外面的眾人說著。

  眾人急忙入內。

  到了魏越近前,眾人見已經醒轉過來的吳王殿下,臉色很是不好。

  面如白紙不說,臉上更是光澤全無,仿佛一時之間衰老了幾歲。

  不過,正如軍醫官所說,魏越身體並無大礙,剛才只是急火攻心,醒轉過來,再喝上幾味藥,也無礙了。

  此時,他的氣息還算平緩,只是明顯力度不足。

  看眾人入內,魏越張了張。”卻只發出嘶啞的聲音。

  “主公!”

  “主上!”

  眾人都再次心下一沉,都立刻下意識的看向軍醫官了。

  “快!快取清茶來!”軍醫官大喊的說著。

  早有內侍捧著茶盞靠過來,軍醫官親自接杯在手,服侍著魏越喝下多半杯,直到魏越揮手,才退到了一旁。

  “諸位卿家,本王,暈厥了多久?”,仍然有些嘶啞著嗓子,說話吐字清晰多了。

  魏越示意內侍將自己攙扶著坐起來,目光掃過眼前的諸人,問。

  “主公,已是一個時辰。”,有官員說著,算上路上的時間,找人的時間,昏厥的時間,差不多就是這麼長了。

  “楚軍……咳咳!楚軍水師,可是已走遠了?”魏越干咳了幾聲,又問著。

  “主公!鄭平原背棄盟約!實是可恥小人!主公一聲令下,臣願帶兵,去追剿鄭平原!”,將領中有人憤憤不平。

  魏越之前,又何曾沒有這樣的想法,可是眼下不成。

  本來就已打了敗仗”盟友又突然起拔而去”面對敗壞的局面,再樹立一敵,怎麼可以?

  只要將這場風波平復下去,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鄭平原!

  當務之急,是回吳了。

  此次大敗,已去了取勝之機,回吳晚了,只怕連老巢都將不復存在。

  擺擺手,魏越淡淡的說著:“鄭平原……不用去理會他了。”

  “主公!”

  “本王有更重要事情要去做。”魏越將上半身靠在塌邊的牆面上,即刻下達了一道命令。“令所有士卒,收拾行囊,吳軍所有將士,不可再此繼續逗留,收拾妥當後,與本王一同撤離江陵,返回金陵。”

  “主公……”

  “去吧!”

  有些人想說點什麼,可一想到如今軍中情形,都止了。。

  大軍隨即准備撤離。

  “主公,可要趁勢進攻江陵?”這消息當然隱瞞不了人,在蜀軍大營的中軍帳內,有將領詢問著。

  王弘毅只是淡淡一笑:“卿家不必憂心此事,讓吳王撤去吧!”

  吳王魏越退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吳楚聯軍分開”兵敗就是遲早的事,再說,士氣已低落到一定程度,沒有凜冽軍魂的隊伍,有何可懼?

  只有江陵一地,就和大海中的浮萍一樣,無有憑依,被蜀軍包圍著,這樣的郡城,留之何用?

  王弘毅已占據了荊北大半土地,吳王魏越在江陵孤木難支”即便魏越占住這裡,也早晚要讓出來。

  魏越是不得不退兵,再晚的話,魏越就要擔心吳越之地生出變故了。

  王弘毅也沒有心思留下。

  水戰雖勝”但是蜀的水師也折損很重”困獸尤鬥的話,說不定還生出變數。

  “主公這樣說,臣安心了。”這人行禮說著。

  撤退途中,魏越的身體狀況,一直欠佳”上馬時,險些跌落下來。

  “主公,請您乘坐馬車,趕赴河岸。”有官員勸著。

  雖從城中到河道大船之上距離不遠,但以魏越現下的身體,卻是折騰不得。

  “就依卿家。”此刻的魏越,臉色有些發白,身體都站不挺直,明顯是眩暈感還未徹底消散。

  “來人,快為主公備馬車!”官員低聲向附近護衛喝著。

  魏越登上了吳軍水師戰船,目光注視著漸漸離開的城池,心中的不甘,幾乎要將他整顆心都要燃燒起來了。

  吳楚兩軍的相繼撤退,動靜著實的不小。

  吳軍一撤走,立刻消息就傳到了王弘毅的耳朵裡。

  王弘毅聽了,自是心情不錯。

  當即吩咐下去,命一軍”進入江陵,開始接受江陵的事務。

  吳軍臨走前,雖然沒有屠殺百姓,可將一眾物資,能帶走的都帶走了。

  店鋪、街道,都有不同程度損壞。

  官員將這事情,回稟給王弘毅。

  王弘毅沉吟片刻,說著:“調撥一些糧食來,救濟窮苦無糧的人,讓他們以工代賑,重新修補破損掉城牆,修補街道。”,

  “江陵的原本官員,留下的可以登記官籍,但是降三級使用。”

  “秘文閣培養吏部進行官員任命,迅速掌握情況,不可使之擾民。”

  頓了一頓,又說著:“令秘文閣加快儀典的排練。”

  襄陽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襄陽上流門戶,北通汝洛,西帶秦蜀,南遮湖廣,東瞰吳越。”

  “以天下言之”重在襄陽……”

  襄陽自古就是兵家、商家必爭之地,素有“南船北馬、七省通衢”之稱,歷為南北通商和文化交流的通道。

  對臨時的首都來說,交通方便,控制南北,就是不錯的地點。

  “主公,傳回情報,說是丁將軍已率其部,進入了交州境內,現在正在開始平定交州眾郡,打開通向荊南的道路。”十三司的人報告的說著。

  王弘毅默默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垂正十六年十月七日,江陵落到了王弘毅手中。

  江陵獲得,就有著完整的荊北之地,地盤和軍隊擴大,聲勢雄壯。

  蜀國公的稱號原來還覺得很不錯,但是卻不太適宜了。

  原本就有不少人認為,王弘毅這時應該稱王,只是被壓住了,現在風聲一放出去,立刻就有著無數人雪花一樣的奏章勸進王位。

  這時代,從龍之功和擁立之功,卻是萬萬不能錯過。

  甚至有的偏激的,還請王弘毅立進九五之位,以應天下人心。

  垂正十六年十月十三日

  張攸之率眾進諫,說:“主公疆土日廣,政事日繁。今非昔比,蜀國公名號已不相應了。聖人曰:“其必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以主公盛名德行”宜早日稱王才可應天順民。”

  王弘毅聽了,只是沉吟不語。

  虞良博進言說:“主公可曾聽得市井謠訪麼?連小兒都說:王有王,天下園。這正應在主公身上”主公在此稱王,既是天道所詣,又是民望所歸”乞主公不要推辭。”

  文官武將一齊懇請,三請之後,王弘毅首肯應允。

  頓時,以襄陽為中心,大批調動物資,采購大木,進行裝修宮殿,建立高台,這對國家來說,還算不上大興土木,但一旦完工,就可犧祭天地,告報四方神明、列祖列宗,登基稱王。

  身體有反復,不單是感冒,今天又去檢查了一次

  回來醫生叮囑多休息,還是勉強碼了一章

  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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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勸進(下)

  魏越立在船樓上,看向兩岸。

  此時天尚未大亮,船上掛著船燈,這時,魏越已經恢復,神色冷漠,眼神深邃,目光落在左右岸上的樹木。

  不遠處岸上林中,已經有著隱隱行軍聲。

  吳越,有些實力的藩鎮不少。

  當初魏越自稱吳王,境內的五個藩鎮起兵討伐,魏越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將五藩鎮一一擊敗,將這些反對之聲鎮壓下去。

  穩定吳越的局勢,又花費了不少心思。

  可平定的時日尚短,人心不定。

  吳軍大敗的消息傳了回去,必讓有心人聞風而動,就在船上,已經接到了通報,說已經有人暗中集兵,企圖謀反。

  大軍返程了一半,就發現,有人企圖半途襲擊,這說明什麼?說明不但有人膽大妄為,更有內奸通風報信!

  遠處長號連聲,隱隱夾雜呼喝拼殺聲。

  只見一處岸上,殺聲集眼就近,剎那耀奔滾的鐵流,衝入了其中。

  魏越對結果毫不意外,自己獲得消息,派遣出的是大將和精銳,這區區一千敵軍,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抵抗。

  在被發覺的同時,就注定了命運。

  只是,魏越想到的,卻是只是小敗,主力未失,就有人敢於集兵謀反,這意味著人心的去向,一時間,挫敗浮現在心頭,煩悶的他直想吐血。

  隱約想到更遠的是,這江陵一去,怕是吳地又要大起波折了——這忠燕的人,就這樣殺不絕嗎?

  不過實際上的情況卻是魏越之前所想有些太過悲觀了。

  吳越境內,的確有著不少藩鎮和世家,但這些人中,並非個個豪傑,敢於起事,在五鎮討伐中就消滅了。

  一些人雖有異心,卻多是庸才。

  眼下吳軍前面出現的隊伍,首領顯然就是這樣的一個平庸人物。

  瘦死的驂恥還要比馬大,面對吳軍歸來,即便是再起異心的勢力,也不可能就這樣冒冒失失的自己站出來,挑釁吳王的權威。

  暗地裡,觀察,謀動,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不過,按耐不住的人,顯然還是有。

  眼前的這股千人的兵馬,顯然就屬於這類。

  “區區千人,就敢半途襲擊本王,真當吳軍全軍覆沒了不成?”聽著岸上的殺聲,魏越此刻,臉上帶著冷笑,眼睛裡卻冰冷一片:“看來,是不得不去掉這些人最後一點想念了。”

  次日,吳王府

  吳王府周圍視野廣闊,回廊連接,這天,大門打開,大批親兵進了門,退後肅立:“王上回來了!”

  這時,總管精神一抖,急忙等候,又進來幾個侍衛,都是身著官服,在門口不言聲站立,總管認識,都是貼身的侍衛。

  轉眼,就見遠處車架停下,魏越在前下來,後邊跟著幾個大臣,總管就“啪”的一聲,跪在滴水檐下,叩首說著:“老奴跪接主上!”

  總管身份雖低,卻是魏家跟了四代的自家子,當下,魏越擺擺手:“罷了!”

  進了大廳,伺候著坐下,立刻就有人送上了茶,喝了幾口,魏越這才吩咐:“叫旬狗進來。”

  “諾!”

  片刻後,早就等候的旬狗趨身而入,到了裡面,就行禮,偷睨魏越時,只見他穿著一件長袍,臉色有些疲倦。

  “旬先生請起,事情辦完了嘛?折子上說的不清楚,現在你說說。”魏越不冷不淡的說著。

  旬狗就心中發苦,周吉在時,哪有這冷淡的口氣,只得又叩頭謝了,才起身,於是慢慢將話說了。

  說到了周吉七竅流血而死,魏越的表情卻漸漸凝住了,仰起臉想想,又不言語端著茶杯小口喝著,沒有說話。

  “旬先生,你說孤現在氣運還在不?”魏越突然之間問著這句。

  望氣術實際上不難,但是卻有深淺,旬狗遠不如周吉,這時聞言心頭一震,已心知有異,當下睜開靈眼觀看,心中更是一驚。

  只見魏越經此大敗,本應氣數折損,這時卻面現青紫之氣,其氣極盛,單是觀看,就心神浮蕩,幾乎不能自制!

  這是何故,轉念間,他不禁一陣沉吟,不過這話又不好回,當下一躬身說:“天機玄妙,我也沒有師兄的道行,卻是難知,只是我觀王上雖有小挫,卻氣運還在,主上卻不必過於擔憂了。”

  聽完,魏越就笑著:“哈哈,旬先生謙了。”

  魏越說完,感慨嘆息一聲,又說著:“,周先生立功無數,這時去世,孤不勝難受,你下去將他厚葬吧!”

  旬狗正容說著:“是,臣這就去辦!”

  “好!”魏越手拍椅背,命身邊的一人,說著:“將那幅畫取過來,周先生生前最喜這圖,就隨之入葬吧!”

  這人忙應一聲,取下一個畫軸,卻是一幅立軸,顏色已經發黯,旬句不宜當場觀看,接了,告辭出去。

  旬狗去後,就是正式接見群臣了,魏越去了吳王府的大殿,在鐘鼎磐馨箏笛交替鳴奏的樂聲中,群臣拜見,宛然小朝廷。

  魏越左右四顧,卻見眾多袍服面孔,或恭謹、或諛奉,或惶恐,或寵驚,或羨慕,或雀躍,卻是顏色依舊,這時誰也看不出有多少人懷有異心。

  魏越掃看四周,心思已經改變。

  孤老了,但可以給世子打好基礎,惡人就由我作吧!

  魏越淡淡的想著,一一接見群臣,之後,又按照習慣賜宴。

  賜席自然極豐盛,按照慣例,一聲金鐘敲響,宴樂開始。

  魏越春風滿面,似乎絲毫不受影響,連連舉杯,而群臣立刻響應,頓時氣氛熱鬧了起來,喧聲攘攘,人頭簇落,漸漸的大家都放開了。

  到了中席後,吳王退場,又過了片刻,幾個官員正在內侍的帶領下,向著後殿走去。

  他們來到了後殿書房,在經過護衛檢查後,通稟了進去。

  “臣拜見主公!”

  “幾位卿家,免禮,平身。”魏越開口說著,讓內侍給這幾人賜座奉茶。

  “不知主公召見臣等,有何事情?”一個大將疑惑問著。

  魏越淡淡開口:“召見諸位愛卿,卻有事情,要交與你等去辦。”

  說著給身旁的內侍一個眼神。

  內侍明白,將一份名單,遞交給坐在第一位的文官手中。

  “這是……”

  “你們依次來看吧,這是剛剛送到本王手中的名單。”魏越說著。

  幾位文武大臣聞聽此話,忍不住對視了一眼”都心中一沉,相互傳看起來。

  這時,又有內侍進來稟報:“主上,黃將軍和衛將軍求見。”

  “讓他們進來。”魏越說養。

  房間內的人,更是心下暗驚。

  算上他們,基本上魏越的心腹班底,人都到了。這時召見他們這些人,必是金陵要出大事了!

  想到這裡,不少人已經心中雪亮。

  “黃茂、衛誠,拜見主公!”進入房間,二人都立刻向吳王魏越拜見。

  “黃將軍,衛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吳王魏越看了一眼下方的這兩個人,口中說著。

  兩將這時也看清了房間裡的別人,面上沉凝,心中忐忑不安。

  “你二人且先坐下,一會將名單看過後,本王再提事情。”揮手讓他們入座,吳王魏越平淡的說著。

  “是,主公!”聽了吳王的話,兩人立刻尋了位置坐下。

  吳王魏越坐在上面,見所有人都看過了那份名單,他才重新開。說:“孤昨日回來,竟然半途受到襲擊,雖賊首已死,士卒或死或降,但隱患還在,有些人,還是不死心吶!這份名單上所列諸人,都是這次事件中暗中策劃之人。”

  說著,略一勾唇,冷笑:“他們大概是見本王此次兵敗,以為有機可趁,打著清君側之名,欲奪取金陵,真是可笑之極!”

  “主公,有這事?”聽到這裡,眾臣已經都心中雪亮,都明白大事已決,聽吳王說完,都個個顯的又驚又怒。

  “主公!請您下令吧!”黃茂大聲說著。

  “是,主公!這些逆賊,豈容寬恕,必須一舉拿下,以清乾坤!”

  見眾將眾臣都反應激烈,啟航更新組,提供最快的更新,吳王魏越坐在上首位置,點頭笑著:“叫眾卿家過來,就是此意。”

  這時,也不掩蓋了,立刻吩咐大將黃茂:“黃將軍,你帶一隊兵卒,連夜將張劉二人抄家,務必不能讓他們逃走。”

  “未將得令!”

  “衛誠,你帶一隊兵卒,將這幾人,一一抄家……”

  “末將得令!”

  吳王魏越召見眾心腹官員,布置下去抓捕命令,這時,已經入夜的金陵城,立刻熱鬧起來。

  寂靜的夜裡,街道上,一隊隊的兵卒,開始出發。

  城門處,更是戒備森嚴。

  不斷的有臣子,被披衣散發的從門裡抓出來,院落內,更是傳來家眷的驚哭聲。

  不知內情的百姓,雖被這種動靜驚醒,卻無人敢出去觀看,一些事,都有所耳聞,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稍有不慎,就可能丟掉性命,連累家人。

  只有少數百姓,敢在門縫衝著外面觀看,於是見到了,被抄家推搡著向大牢走去的男男女女。

  大臣之中,反抗者也不是沒有,對待這種,軍隊已得命令,一律殺無赦。

  回到金陵城,吳王魏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完全撕破了臉,不再有任何的余地,對懷疑的名單進行清洗。

  一時間,刀光凜然,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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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禪讓(上)

  帝宮,宮室顯得簡單樸素了許多,幾縷月光穿透空蕩蕩的大殿。

  “出了何事?朕心緒為何突然如此不寧?”皇帝在宮殿內來回走動著。

  燈火下,年輕的皇帝實際上很英俊,長身玉立,文質彬彬,只是臉色卻白中透青,似乎是酒色過度。

  皇帝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可眼下手中,既無人也無權。

  身為堂堂大燕天子,連可驅使心腹也無一個了,這是何等悲哀之事!

  感受到了心緒中一陣陣的不安,皇帝再也待不住了,向著殿外走去。

  “請陛下留步!”守在殿外的一個禁軍大將站出來,面無表情的說著,雖向皇帝行了禮,但這種凜然的態度,卻讓皇帝的臉龐一下子漲紅了。

  “朕只是覺得殿內憋悶,心情不暢,想去御花園裡轉上一轉……”皇帝忍住心中悶氣,口氣溫和的說著。

  與其說是下達命令,不如說是請求對方放行。

  到底他還是在位的天子,禁軍大將思索片刻,知道自己也不能做的太過,於是點頭說著:“現在城中局勢混亂,就算是皇宮,夜裡也不甚安全,陛下出遊並不安全,請讓臣隨行保護。

  “將軍是忠心之士,朕不好麻煩將軍。”皇帝心裡苦極,這哪裡是什麼隨行保護,明明就是寸步不離的監視!

  可到底是寄人籬下,手中無權無兵,只好溫言說著,想讓對方不必跟著自己。

  禁軍大將自是不肯,淡淡一笑,說著:“陛下說的哪裡話,保護陛下安全,是臣的責任”請吧!”

  見此,皇帝只好作罷,能出去轉一圈,總比悶在殿內強。

  深夜天上墨染的黑暗,但繁星及那輪月,卻是極亮。

  抬起頭,望著頭頂的星與月,小皇帝站在原地,感慨了一句:“美哉!悲哉!”

  覺得星與月美,是受夜空繁華所感,而言說悲字,卻是在感傷自己。

  想天上明月,在天空但久皆在。

  而大燕王朝,卻已是走向末路。

  世間之事,本無長久。

  皇帝曾經天真的認為,自己會是大燕中興之主,可隨著心腹漸少,直到被完全囚禁在偌大深宮中,再無能力改變大燕命運以及他自己命運時,他的心情,也開始由有著期待變成了麻木不仁。

  連隨口而出的戲言,都會很快傳到魏越耳中,這種情況下,這位大燕的末代君主,只能借月來感傷心事,抒發一下郁悶憂傷之情。

  身邊的將軍,站在那裡,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小皇帝在心內輕嘆一聲,向著花園走去。

  剛走到花園前,有人從遠處快速奔跑過來,口中高呼:“吳王殿下,已至大殿外,請陛下速速返回!”

  這話一入耳,本來就已經躁亂的心,越發慌亂起來。

  吳王魏越為何深夜來到這深宮之中?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因被完全困於深宮而對外面所發生事情一無所知的皇帝,這時有些怔住了,心中更是本能的一縮。

  濃郁的不安浮現出來。

  跟著的禁軍大將,朝看來人詢問了幾句,就上前一步說著:“陛下,既吳王殿下已至大殿之外,陛下還是速速回去為好。”

  皇帝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頭,只能跟著回去。

  一到所住的大殿前,遠遠見丹陛上下燈火輝煌,果看見了吳王魏越的身影。

  可來的,並非只是吳王魏越以及一些侍從,陪著吳王來,還有著大批侍衛,只見首先就有著上百個侍衛釘子一樣,站在台階上,手持長刀。

  而殿內,各按方位點燃著紅燭,又有幾十個侍衛一字排開,只一眼望過去,皇帝的腿就有些發軟了。

  “鞍下……”身旁的人催促著。

  皇帝心中雖害怕,可還走向著吳王魏越的近前走去。

  “陛下,您深夜不睡,去了何處?”

  身著冕服的吳王,本就身材高大,生有異相,此時間起話來,甚是盛嚴,只一句話,就讓皇帝臉色發白。

  “朕只是覺得殿內憋悶,去花園那裡轉了轉……”小皇帝小心翼翼的回答。

  吳王魏越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說著:“臣有一事,要與陛下稟報,請陛下隨臣到裡面說。”

  “就、就依吳王。”皇帝又怎敢說不,只得繼續小心翼翼的說著。

  “請陛下先走。”吳王魏越面帶笑容,說著。

  被這一笑,嚇的身體一哆嗦的皇帝,不敢反抗,向著殿內走去。

  吳王魏越緊隨其後,只帶了一個大將進去,別人留守在了外面。

  “快給吳王奉茶……”

  “不必了。讓他們都下去,臣要與陛下,講此機密事,事情緊急,環好讓他們知曉。”魏越淡淡的一揮手,說著。

  “你們先且退下吧!”小皇帝對左右人說著。

  這些人,其實都是魏越的人,不需要皇帝說,就已經立刻退了下去了,只是片刻,大殿裡除了遠處的侍衛,就別無它人了。

  “吳王,深夜到此,又是何事?”這時,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皇帝反而鎮定了下來,見人都下去了,對著坐著的吳王魏越說著。

  “陛下可知,前幾個月,臣為何不曾來看望陛下?”魏越開口說著。

  皇帝搖頭,微微苦笑,說:“吳王勞苦功高,定是去討伐逆賊了,朕不能及時為吳王後盾,實是有愧。”

  “陛下只是年紀尚幼,不必如此自責。”魏越淡淡的說著:“臣前幾月帶著吳軍水師,趕赴了荊州江陵,與蜀賊大戰了一場。只是天命磨難甚重,臣只取了小勝,回返了金陵,不能為陛下掃除叛逆。

  說到這裡,微頓了一下。

  “而就是在昨日,臣才回金陵城列水路,就與逆賊劉成俊相遇,當場擊殺賊首,殺敵七百,可就算如此,城中百姓,還是心中不安,更有流言在城中四起,都不利於朝廷安定,更有諸多心懷叵測之臣,借著陛下之名,行反叛之事,被臣一一抓獲,現已將他們家族一一抄家問罪……”

  皇帝聽到這裡,臉上一下子血色全無,變的煞白,騰的站起身,驚的說著:“有這事!吳王,請相信朕,此事朕真的不知啊!”,

  “但心懷叵測之人,卻常有之。即便不關陛下的事情,也有損陛下之名。”說到這裡,魏越慢慢開口:“臣已擬好一份聖旨,只等著陛下按它頒布下去,到時,自能平定已起風波,利國利民,只要陛下做到這件事,自會被後人稱道。”

  說著,從懷裡取出一份擬好的文,讓身邊的武將,遞送到小皇帝手中。

  小皇帝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他顫抖著手,展了開來,定睛去看。

  不看還好,一看,臉色頓時大變,變的再無半點血色,甚至籠罩了一層死氣。

  “吳王……”皇帝的聲音裡,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你是先父所說之輔佐能臣,何苦……何苦逼朕至此……朕做的還不夠麼……”

  對皇帝的哭泣之聲,吳王魏越絲毫不理,只是淡淡的說:“陛下,您所言可要慎重……”

  “臣現在所做,是為天下蒼生考慮,非是為臣一人,眼見著,各地諸侯起兵造反,天下蒼生,飽受摧殘,身為一國之主,陛下難道就要眼睜睜看著百姓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不施與援手不成?”

  “可……可朕不退位,愛卿依舊可做這些……”

  “陛下此言差矣!”吳王站起身,慢慢走向小皇帝,口中說:“本王的確有心,匡復社稷,讓黎民百姓皆能不再受著戰亂之苦,可欲做到這事,又豈能無名無份?難道本王不知道,讓陛下禪位與臣,會造史官唾罵?但即便如此,本王亦不能棄天下蒼生而不顧!”

  “陛下!主上如此相求,你還不肯禪位麼?到了今日,主上要想強取,你還能守的住不成?莫要不識抬舉,否則某家就在這裡捏死了你,到時看你從還是不從!”跟著魏越進殿的武將,這時衝著小皇帝喝著,手摸上了刀柄。

  這一聲,身上所帶的殺氣,將皇帝驟然驚醒。

  以現在處境,又有何憑仗,敢對吳王說不?

  現在禪讓,說不定還能保全了性命。

  罷了,罷了!

  皇帝最後一絲反抗消去,他面無表情,說著:“就依吳王的意思辦吧,朕……朕同意禪讓了!”

  說到這裡,淚水飛濺而下。

  聽到皇帝親口答應下來,吳王的表情才稍緩一些。

  讓皇帝當即親筆,將魏越擬好的詔書,再抄寫一遍,同時蓋上玉璽。

  看著這卷聖旨,魏越仰天大笑,聲震大殿,片刻,長袖一揮,冷冷說著:“夜深了,陛下就休息吧,臣告退!”

  這次討伐王弘毅失敗,吳越局勢更是不穩,魏越已豁了出去,趁著最後機會,再搏一把,以求占了先機,有了名分,先得皇位,再平諸侯。

  只要建立新朝,鼎立了名分,自然可以漸漸消除舊朝的影響,到時就算一時不能平定,自己太子也可接手一個新朝,不受束縛了。

  魏越這時,已經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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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禪讓(下)
  
     垂正十六年十月中。

     蜀道難,難於上晴,這處關路,經過了裡口,陡然間變得崢嶸,壁立千仞,高聳雲端,亂石嶙峋,飛湍流急,老樹參天,荊莽叢生。

     不過就算這樣,也有著縣治和驛站,還有著沿途店鋪。

     此刻黃昏時分,“哐”一聲響。

     是門開著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正好驚醒店裡的所有人。

     渾身一顫,正在忙碌的小店掌櫃臉上立刻浮現出習慣性的笑容:“嚯,客官您來了,您坐好!”

     一行人進來,掌櫃年紀有五十歲,在這今年代已是老人,經營這個店有二十年,什麼樣的人他沒見過?

     這行人一露面,心裡面就跳了一下。

     這中間一人,中年人,雖身著半新不舊的青袍,但是這氣度是隱瞞不了,後面跟著四個人,其中二人隱隱帶著一股凜然之意,還有二人卻相對年輕,風度翩翩。

     拎著一壺茶,拿著茶碗,掌櫃的趕緊走到桌前,倒上茶水,小心恭敬的問著:“客官有需要的麼?”

     中年人微微一笑,說著:“來幾個菜,弄壺小酒,給他們弄大碗的飯!”

     “好,您稍等。”

     小店空間不大不小,一共擺了八張桌子,現在有著一半有人,對面的一桌,看樣子就是商人。

     “客官,您要的酒菜!”速度很快,痕跡托著木盤來到桌前。

     一盤切羊肉,一只鹵雞,一盤炒菜,一盤湯,還有著一壺米酒,至於四大碗米飯,隨後送來,四人都坐了,等中年人動了筷,就默默的吃飯,不時打量著周圍。

     “今年莊稼長得邪乎,您算算看,一畝地三石半,官府收一成,你說說糧價要不要跌了?”對面有個商人說著,中等身材,略有些發福。

     “你沒算租子呢!”

     “什麼租子,這裡太平了,地多人少,官府許了開墾荒地,現在哪有去當佃戶,都領了地契開田了,新開田出糧少些,可也比佃戶好上幾倍——話說佃戶四六租,算是仁慈了,可又要收多少?”

     “是啊,原本廟會擠滿了難民,弄些饃就有大批的伙計,現在找遍了全城,都找不到人來干活,我的坊子都不足了,開了比往年多三成的錢,才湊合著。”

     “我說你別抱怨了,你一天弄好了,也能掙三吊新錢,話說現在蜀錢個兒大,銅又多,看上去黃燦燦明閃閃,比以前值錢多了,你每天有三吊錢入帳,沒幾年就弄出田產了……”

     “說的也是,太平了,就有奔頭了。”

     商人健談,中年人默默聽著,也不說話,心中卻暗嘆。

     蜀中太平三年,只是休養積聚,開墾的田地就倍增二倍,糧食自然不用說。

     特別是牛馬耕和神仙水,影響非常大。

     大凡亂世,每戶都家無存糧,第一年太平雖然豐收,卻只能吃飽了肚子,第二年豐收有了存糧,第三年就緩過氣來了。

     現在所見,百姓漸漸恢復了血色,衣服也換新了。

     現在蜀境,經過幾年的治理,百度易鼎吧,與您分享,大的不穩都已經被拔除,生活已經回到了太平時節,平民的感受最深,無不歡呼跳躍。

     世家大族的心思就復雜多了,也難以用這種恩惠來收買,但是不管實際想法,表面上都不得不接受了蜀主的統治。

     雖然大軍出征,只出兵五萬,各郡縣還是遍布軍隊,幾乎不用擔心大軍討伐時,後方會有任何大的騷亂。

     “根基已立啊!”中年人嘆息的想養。

     若不是蜀內經過幾十年前大亂,現在整個蜀地人口加起來不過二百萬,這可以算的上是帝王之基了。

     不過現在得了荊北,這環也彌補上了。

     用完了餐,就找了客房,伙計伺候著燒了水洗了腳,就告退了。

     到了房中,這中年人坐在床上沉思,不自覺就雙手扶膝,這時,兩今年輕人聯袂而入,就要行禮,這中年人將手一擺,示意他們免禮,說:“現在不是家裡,不用多禮,你們說說,感官怎麼樣?”

     一時室內靜了下來,這時一個穿著天青袍子的年輕人一笑,先是點上紗罩燈,又點了熏蚊香,才笑的說著:“叔父何必多問呢?侄兒久讀史書,卻有些心得。”

     “大凡亂世,你看,雖有群雄並起,但是正式立國,都不會多於十年,因為立國十年,根基就漸漸穩固,那時就會出現眾國長期並立的格局。一旦有此局,天下一統必會延緩百年矣!”

     “這雖是天命,也是人心穩固的緣故。”

     “蜀國公自定國器,蜀地一統,少有外來影響,到現在已經三年了,只看民心和官府,就知道根基已生,民心天意漸漸依附在上,此是王業也!”

     “就算現在蜀國公一敗塗地,這蜀王格局也可延續數十年,所況所向披靡呢?現在得了荊北,已有真王之相。”

     “說的好!”看了看不吱聲的又一今年輕人,中年人神色黯然,說著:“慶兒,你也聽見了?”

     這年輕人臉色變得蒼白,說著:“叔父,我明白,叔父都五十的人了,都陪著我來到了蜀地觀看,這就是給我情面。”

     說到這裡,他眼睛裡突然湧滿了淚水,在燈光下閃爍:“可我岳家跟隨大燕七代,歷代都是忠烈,曾祖、祖父、父親,還有個叔父,都受大燕龍恩,都為大燕流血甚至捐軀,現在要改換門廷,我心裡難受啊!”

     中年人暗自嘆了一口氣,這岳慶是嫡系長孫,父親岳鐘為大燕死不過三年,這感情上當然難以接受,不過,現在局面已明,這大燕是挽回不了,就算滿門忠烈,也要為家族想想。

     現在南方三諸侯,魏越真奪大燕,怎麼都不能投靠,鄭平原勢力太小,而蜀國公幾乎是唯一的選擇。

     這次帶著觀看蜀地,百度易鼎吧,與您分享,就是給這岳慶扭轉思想來著,如果再不能扭轉,家族也不得不放棄這個嫡孫了。

     襄陽。

     內城原本就是節度使的府第,這時就改造成王宮。

     就算臨時數造,還是分出第二門。

     第一重門自然是內城,第二重就是內宮,內宮建有方池,池面積很大,水深數丈,魚鱉悉有。

     內宮和內城之間,是大殿,殿外站滿了筆挺的近衛。

     “王上!”

     雖未稱王,宮中卻已經稱了,只見一個女官領著一大群少女,齊齊萬福,低胸的衣裙,顯出大片雪白溝整。

     王弘毅身著冕服,這套冕服已經是王服,配九旋冕冠,衣繪龍、山、華蟲、火、宗彝五章紋,裳繡藻、粉米、鞘、常四章紋,共九章。

     雙手輕輕扶膝正襟危坐,似笑非笑的看著這群少女。

     話說,選秀這事,不但是王者的權利,也是王者的義務,這些少女都是精選上來,個個家世清白,有的欺霜賽雪,有的精致如瓷,有的吹彈可破,都帶著青春與健康的光澤,年紀在十五歲到十七歲之間。

     話說,王弘毅還是很喜歡唐式女服,故在後宮推行,估計甚至會流傳到外面去。

     不過這並不是問題。

     稍加示意,就有太監尖聲說著。

     “你們聽著,既然入宮,就有規矩。”

     “你們都是選的上品秀女,家世清白,因此一入選就是大丫,熟悉了宮內的事,很有希望成為長記”你們要按照等級,穿著衣服,每月按照等級有著月例,俸祿一半寄給家人,一半由你們收起來,年節寒暑有所添減……宮裡婉見的賞賜和例分,歸自家處分!”

     宮女分粗使、小丫、大丫。

     “宮中規矩森嚴,不允許不許私下議論,不許洩露情況,違者有宮法處置……”

     後宮女官,是太監內官的輔助,王弘毅在這方面沒有別出心裁,基本上仿了燕制。

     按照大燕制度,最高女官只有五品,稱“尚儀”,輔助皇後管理所有宮裡大事,負責分發俸祿,分配宮女。

     皇帝和太後的首席又稱“尚事”從五品,是太後和皇帝的貼身侍女。

     以下還有正六品“尚宮”,是妃級以上的娘娘身邊的人,掌握著一宮中宮女的權利。

     以下還有從六品“司宮”、正七品“領司”、從七品“奉司”小正八品“主事”,從八品“管事”、正九品“領班”,從九品“長記”。

     按照內字的制度,從七品起,各鑄印給之,簡單的說,就是有官印,有著文件記錄,這是權力,也是貴任。

     本來按照蜀侯的等級,宮內最高女官是“領司”,只有七品,現在卻要升級到了正六品“尚宮”了。

     “你們聽著,你們一旦成為女官,就有著官身,出宮回家後雖然不再給俸祿,卻也有著官身,這是莫大的榮耀……”

     說到這裡,王弘毅揮了揮手,這太監立刻住了口:“現在你們退下!”

     等殿上空了,王弘毅喝了。茶,說著:“這裡宮女補了五百,你先看著,讓她們懂得點規矩,等王後來了,就交給她管著。”

     這太監聽了,“啪”的一聲跪了,說著“是”!

     王弘毅笑笑,沒有說話,茶氣縈繞,只見鼎越發後實,淡紫氣運凝聚不散,還在一點點增長。

     這次稱王,宋心悠固是王後,趙婉卻也是四正妃之首——貴妃!

     至於素兒,是四妃之一,還是加別號,有點猶豫。

     四正妃是貴、淑、賢、德,別的妃號,比如梅、紀、謹等等,都是下一等的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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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消息(上)

  垂正十六年,十月十日。

  此時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這幾天又恰恰都是晴天,只見整片天空蔚藍一片,只有幾朵白雲在浮動著,微微細風拂過,也帶著爽朗,讓人忍不住就會心生暢快之感。

  襄陽城,天剛剛放亮,街道上閃亮一片,街旁的樹木枝葉上,灑落著昨夜的露水,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極為的晶瑩耀眼。新宮的宮門這時已經大開了,整個王宮都被布置得煥然一新,身著著鮮明甲胄的宮廷護衛軍分立於宮門兩旁,手持著長矛,一個個身材挺拔、身高相似,極其的整齊!

  這座王宮的規模,已非是之前節度使規格。

  雖然實際上,還比不上成都的蜀王宮,蜀王宮是歷代蜀王經營,自然豪華宏偉,而這王宮,是以著舊日府邸擴建而成,顯得稍小一些,不過,山不在高,有仙者靈,水不在深,有龍者靈。

  此時凝看上去,只見這內宮中,已經凝聚出洪流一樣的赤氣,在宮殿上運轉著。

  蜀王宮專門用來進行朝會的大殿內,也是點起了熏香,裡面有著陣陣人聲傳出來。

  別的可以不修,登基稱王以及召開朝會的大殿,不能馬虎,單看這座大殿的大小,已經有了一絲皇宮朝殿的感覺。

  整座大殿的規格尺寸,比照著真正的皇宮規格來,只不過在一些裝飾布置上稍微的有所避諱一些。

  讓人不至於一眼看過去,就會覺得這裡是皇宮,可即便如此,依舊能讓人一進來,就心生敬畏之感。

  大殿的地面閃亮,是因為大殿的地面俱是以著一種塗金之磚鋪地而成,九根幾人合抱著都會略顯困難的雕花石柱,分列於大殿的各個角落,這座大殿的最上面台階上,一張巨大的座位,就顯眼的擺放在這裡,座椅上包裹著紅色絲綢,與金色搭配起來,極為的肅穆威嚴!

  這張王座所在的大殿最上位置,高度足足高出大殿十二階,兩旁擺放著的飾物瓶器,也都是精品,整個地方一看過去,就會讓人覺得璀璨,不敢去直視。

  此刻,這王座上,空無一人,這大殿中,卻已經是聚集了不少人,少說也有著七八十人,他們都小聲的說著話。

  襄陽城中,王弘毅帳下所有的文臣武將,在這一天,都聞風動起來,這也包括那些級別最低的刀筆小吏和低等將校。

  因為這些時日,先是王位大典的籌備,後是內宮的即將到來,誰都不想在這時候,給上司不好的印像。

  能來到這大殿之中,都是些品級不低的官員,看著他們穿著官服,分文武站立,儼然是一個小朝廷。

  細樂聲起,六十四個樂師各按方位,以黃鐘大呂十二呂樂律為主,以蕭笙琴和聲,編鐘銅磐相伴,樂聲中,群臣按照禮儀,跪著高呼:“王上千歲,千歲,千千歲!”

  喊著,一齊叩下頭去。

  這就是登基的排練,已經練習了幾次了。

  一切排列完畢,稍加休息。

  站在文官行列最前面,是兩個看起來很是熟悉的人,兩人身上的氣質,說話言行,都給人一種默契。

  一個一身六品官官服,實際上官品不高,不過卻排在最前,儒雅的臉上,卻透著一絲殺伐之氣,舉手投足間,也帶著凜冽感覺。

  這正是張攸之!

  站在張攸之前面的一人,也是六品官,長身玉立,氣質如玉,眼眸如星,帶著溫潤之感,臉上也總是帶著微笑,此人正是虞良博!

  這兩人身後是許多熟悉的面孔,有一些甚至是從秘文閣出來的官員,對這兩人自是尊重。

  武將班列中,最前方的是幾個老將,他們身後站著一人,與前面的幾位都有不同,就是從年齡上來看也是有些鶴立雞群的味道。

  這是一牟青年,身上穿著是正四品的武將服,幾乎是第一,使老將都不由神色復雜。

  站在大殿中的官員,卻無一人對他站在這裡表示出異議,他就是在這次水戰中,立了大功的新任水軍大都督呂肅海!

  此刻王弘毅還沒有到來,整大殿中,自然是嘈雜聲有之。

  一些文臣武將都聚在一起,小聲談論著。

  “虞大人,聽聞你近日身體欠佳,可曾疙愈否?”

  文臣班列中最前面的兩人,此刻站在一起,都是一臉淡然,只不過相比下,虞良博的臉色要略顯蒼白一些。

  張攸之小聲向虞良博詢問著,兩人在共事最多,算的上是交情不錯了。

  “已是差不多痊愈了,只是身體還略微有些虛弱……大概還需調養一段時日吧。”虞良博笑著回答:“張大人,你前些時日忙著戰事,這幾日剛剛歇息下來,怕是頭疼,不再犯了吧?”

  “已是不再犯了,主公請來的醫官,著實的了得,只是幾味藥下去就好了八成。說起此事,張攸之到現在還是有些唏噓。“這都要托主公的大福,才能有此效果,而且也不是大毛病,倒是虞大人,忙過這幾日,定要好好調養一番才是。”

  “登基之事,的確是忙的人仰馬翻,今日後,怕是能平靜一段時日了。”虞良博笑著點頭應和。

  王弘毅稱王后,政體會發生巨大改變。

  首先就是六司提拔成六部,每部都變成了正三品,秘文閣晉升到正五品。

  李剛擔任吏部尚書、王彥擔任戶部尚書,虞昭擔任禮部尚書,胡策擔任刑部尚書,李顯擔任工部尚書,丁虎臣擔任兵部尚書,都是正三品。

  政制和兵制也有了余地,上升到正三品,甚至以後隨著時間發展,二品一品都可以授於了。

  這無疑是喜事。

  當然,這次六部隨著內宮一起到達襄陽,原本由秘文閣一手操之的局面會大幅度改變,各部正式履行自己責任,不過這也是正常。

  這時,襄陽城外大道上,一隊幾千人的隊伍,正在行進中。

  這支軍隊,有著旗車,這旗車的旗桿有碗粗,柱立在車上,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又有著八面旗在前,三百人按刀在前,後又跟著上百侍衛,緊緊簇擁著鳳車,後面是一連串小馬車,都是門口密封,紗窗垂雅。

  隊伍行的速度不算快,當然在照顧著某些人,不敢急行軍。

  再後面,又有著各馬車,這些馬車就開著,有時甚至看見官衣的官人,顯是隨行的一些官員。

  這三千人軍隊的最前面,是一個四十左右親將,從他時不時的掃過左右,觀察著的目光裡,可以看的出,此人很警惕小心。

  “張將軍!”

  “何事?”

  見有侍衛從後面上前,這個將軍略微放緩了馬速,低聲問著。

  “將軍,是老夫人差人過來詢問,說是還有幾時才能抵達襄陽城?”侍衛同樣小聲的問著這個問題。

  張將軍沉吟片刻,說:“請代臣回稟老夫人,就說最多半個時辰,必會抵達。”

  “是,將軍。”侍衛隨後掉轉馬頭,向著後面行去。

  “老夫人,已得到張將軍的回答,說是半個時辰之內,隊伍必會抵達襄陽城。”回話自是不可能由侍衛去做,侍衛將話轉達給了一個內侍,這個內侍親自騎馬來到一輛馬車旁,小心翼翼的說著。

  “那就好……”馬車裡,一位老婦人的表棄,在輕嘆著。

  坐在其中的正是王弘毅的母親王氏。

  這只隊伍護送的,正是內宮的一眾人,話說,古代跋涉非常困難,一不小心就會使人生病,特別是對小孩子不利。

  這次由成都到襄陽,就因此而進度緩慢,不過只要兩個世子沒有出問題就是大善。

  有多久沒見過兒子了?

  這一次,終是能見到了,這樣就好,搬到哪裡都好。

  在老夫人這輛馬車的後面,是一輛寬敞的馬車,裡面坐著除了一個侍女,就是閉目養神,並且摟著愛子的宋心悠了。

  小家伙鬧了一場,宋心悠此時又有些困倦,自是沒有去理會前面發生的事。

  下一輛,是緊隨其後的趙婉,也接著愛子,在馬車內同樣通過內侍,打聽到了隊伍的進程。

  知道馬上就要見到夫君,這心中歡喜,當然,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必跋涉,也鬆了一口氣了。

  素兒所乘馬車,卻是一面寧靜。

  這支隊伍浩浩蕩蕩的走著,因離襄陽城已極近了,早有人去稟報。

  襄陽城王宮,大殿韋

  “蜀國公到!”一聲在大殿門口那裡響起,大殿中的眾人,立刻停止了交頭接耳,連忙各自按位置站好。

  身著冕服的王弘毅,在內侍的簇擁下,緩緩從殿外走了進來,一步步的上了台階,在最上面的王座上,王弘毅坐了下去。

  “參見國公……”與此同時,下方文武大臣,幾乎同時匍匐在地,伏在地上,口中呼喊著。

  “諸卿不必多禮了,請起吧!”王弘毅抬起一只手,說著。

  “謝國公!”眾人起身,各按位置站好。

  “諸位可有什麼事要奏?”看著下面參加朝會的眾人,王弘毅開口問著。

  大臣中,立刻有人出來,回稟事情

  “報!老夫人所在隊伍,已至城外十裡!”就在這時,這大殿外,突然跑進一人,伏在地上,回稟著。

  響亮的聲音,讓王弘毅的眉頭一皺,又舒展開了。

  母親和妻子,此刻到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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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消息(下)

  襄陽城,護城河外面。

  此時的襄陽城,已是重新修繕過,比之從前,更為的堅固。外面的護城河道,向外又拓寬了幾米。

  河水從中流過,水流顯得十分篇急。

  護城河外圍空地上,此時已是聚集了許多人。

  其中大多數都是身著官服,頂上戴著烏紗帽,在他們的周圍,親軍個個穿著華麗的紙甲,持著長槍,站列兩面。

  官員前面,有著乘輿,中間正是王弘毅,此時身穿九章冕服,數個太監伺候著,罩在他頭頂上的,是紫色傘蓋,華美雍容。

  傘蓋是一種長柄圓頂,傘面外緣垂有流蘇的儀仗物,這種物品是王侯之用,按照大燕的規矩,非侯和執宰不得擅用。

  實際上,除了明裡的華蓋,王弘毅現在頂上,氣運的確是五色回轉,狀若嫣龍,其上紫氣騰起,形如傘蓋,不過紫色華蓋卻沒有形成。

  紫色的華蓋一旦形成,垂掛下來的無數絲線都是萬民之力,這時鬼神都靠近不得,只要有鬼神靠近,並且帶著惡意,萬萬人所彙聚而成的力量,在頃刻之間就會將侵犯的鬼神碾成粉碎。

  在王弘毅的身後,是虞良博和張攸之兩個。

  幾個親將,緊緊跟隨在王弘毅左右,策親兵以護。

  襄陽城中的一些名門大族,也都派出了族長或者別的嫡系人員,隨著文武百官,一起等待著。

  “虞卿,張卿,這段時日,可是辛苦你二人了。”王弘毅見母親車隊還未到達,向著身後的兩人開口說著。

  忙碌著秘文閣的遷移,這件事看不大,卻牽涉甚廣,讓虞良博這位秘文閣領班忙得一天只睡三個時辰。

  隨後秘文閣官員來到襄陽,前腳剛到,後腳就要為稱王大典進行籌備。

  王宮建設的各事,襄陽城中的各事,原先成都的各事,都要經秘文閣的手,虞良博到底有多忙,就可想而知了。

  眼見著本來瀟灑儒雅的一人,此時眼圈都微微泛了黑”臉色更是略顯蒼白起來,這讓王弘毅見了,有些擔心。

  張攸之作為王弘毅軍機處理的領班,在之前的戰事中,自然也是極忙碌。

  不僅僅各類軍報、各類情報、各類軍中瑣事都要經他的手,為王弘毅出謀劃策、排憂解難也是他的份內之職。

  這二人,可以說是王弘毅最為心腹的文臣,又都在壯年,自是受到重視。

  “張卿,你的頭疼之症,可是好些了?”王弘毅問著。

  張攸之忙躬身回答:“謝主公關心,臣的症狀已是好些了。醫官說,再服幾劑藥,便可痊愈。”

  “那便好。”王弘毅點點頭,又看向虞良博。

  “虞卿,看你臉色,似乎有些疲倦,今日回去,准你歇息兩日,孤再派一位醫官給你去看一看,好好調養一下身子,再做事也不遲。”

  虞良博面現感激之色:“謝主公關心,只是臣不過是有些小恙,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只是小事而已。”

  “你的事,怎會是小事?”王弘毅搖頭笑道:“你實在不願歇息就算了,可這醫官,卻是一定要讓他看看,孤現在能用的人還不多,否則也不會讓你二人這般操勞,想你等與孤初識時,身體是何等的康健,如今,都已是疲憊不堪了。孤以後還要你二人輔佐孤的子嗣,萬沒有耗干了你二人身體的道理!”

  虞良博和張攸之聽了,心裡發燙,自是感激,謝恩。

  午後,石破天驚一樣,炮聲三響,頓時鼓樂大作,遠處有人疾報:“老夫人車駕已經來了。”

  這時,老夫人的車架,出現在眾人眼前,王弘毅忙帶著文武百官,上前迎接。

  千人的隊伍,這時已在城外停下來。

  一個親將催馬從隊伍最前面來至王弘毅眾人面前,在王弘毅的面前翻身下馬,跪倒在地:“臣,張鶴年,拜見主公!”

  “張將軍快請起,這一路上,辛苦你了。”王弘毅笑著說著。

  對方是王遵之在世時就已經擔當職務的武將,雖武力算不上出類拔萃,重在穩重謹慎,又對王家很是忠心,這次遷宮,派他一路保護,看來是很正確的決定。

  隨後幾輛馬車行出隊伍,王弘毅親自迎過去,在老夫人的車前,單膝跪倒。老夫人一被攙扶下來,就忍不住淚流滿面。

  王弘毅的眼圈也已濕潤了。

  “母親……”

  “吾兒……”

  “許久不曾在母親面前盡孝,兒不孝……”王弘毅跪走幾步,靠近王氏。

  王氏仔細看了,頓時忍不住淚水:“我兒果然瘦了。”

  “母親,這裡人多不便,您又一路勞頓,還是先進宮吧……”王弘毅不忍母親傷心,於是,勸的說著。

  王氏點頭,她也知這地方不是講話之所,於是說著:“就依我兒。”

  喚三女過來。

  以宋心悠為首的三女,已是面蒙白紗,從車上步下。

  只是人家母子二人在說話,她們自是不好過去。

  這時,見老夫人召喚,走過來與王弘毅行禮見面,說過幾句話後,王弘毅又送她們依次上了馬車,在文武百官的恭迎下,進入了襄陽城。

  車架開拔,緩緩移動了起來,王弘毅上了乘輿,帶著內宮的隊伍,向著城中行去。

  幾乎就在他剛剛准備行進襄陽城門時,卻見一匹快馬,從南邊方向飛快行來,馬上騎士,看裝束,正是蜀軍。

  “急報!快讓開!”這馬上騎士飛奔而來,也早早看到了王弘毅這大隊人馬。

  但他並不知道,王弘毅就在其中,因想急忙過去,在馬上離很遠就高喊著。

  “主公……”張攸之在一旁,就微微皺眉,剛要讓人攔住騎士,就被王弘毅止住了。

  “若是我軍之人,就帶他過來。”

  “嚯。”

  見狀,張攸之則是不敢怠慢,讓身旁的侍從過去詢問。

  不一會,騎士就被帶到王弘毅的面前。

  王弘毅一看,還是熟人,這人是十三司的百戶,看來,是有急報送到了。

  “主上!”百戶自是識得王弘毅,當即跪倒在地,向王弘毅行禮。

  “主上,這裡有送與您親啟的一封密信,請您過目!”百戶雙手高高舉起,手中正是放在一封密信。

  眼見著此人一副風塵僕僕模樣,臉上更是帶著明顯的疲倦之色,顯是這封信裡的內容,很是緊急。

  “密信?”聽著此人的話,王弘毅立刻心中一動。

  早有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接過那封密信,檢查完畢後,走到王弘毅的乘輿前,將這封密信遞到了王弘毅的手中。

  打開密信,王弘毅飛快看了起來。

  不過片刻之間,王弘毅的臉色,就是變了好幾變,合上密信,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虞卿,張卿,半個時辰後,到書房找孤,孤有事情,要與你們商談。”王弘毅看向身旁二人,吩咐的說著。

  虞良博和張攸之都是微微一愣,不知道這封書信上寫了些什麼。

  本來若非緊急之事,在今日,王弘毅自是陪在老夫人身邊,由此看來,的確走出了什麼大事。

  莫非,是蜀地出了什麼事情?

  就是下一刻,王弘毅再度開口。

  “事關吳越,你二人不必緊張,先去休息吧,到時,孤自會與你二人說的。”王弘毅緩緩說著。

  事關吳越?

  聽到王弘毅這番話,虞良博和張攸之臉上都是一怔,驚惶的心思少了許多。

  從主公的神情來看,雖是大事,卻未必是壞事一件。

  這種情況下,虞張二人自是躬身,應了。

  王弘毅陪著老夫人的車駕,先至內宮。

  母子二人,自是說了一會話。

  以宋心悠為首的三女陪在一旁,聽著二人說話,又隨看見了禮。

  直到老夫人困倦了,服侍著她歇息下來,王弘毅才面對著三女,交談了片刻。

  這時,去書房商議事情的時辰已到了,交代了宋心悠幾句話,讓她全權處理內宮事宜,他就乘著輿,來至前面。

  虞良博和張攸之早早就來到大書房,一見王弘毅趕到,連忙跪倒行禮。

  “虞卿,張卿,這裡又無外人,不必多禮,來人給兩位大人上茶。”說著,又讓二人坐在自己身旁。

  有內侍進來奉茶,又退了出去。

  王弘毅這才將那封密信拿出來,遞給二人觀看。

  “吳地得到消息,吳王回去後,大殺群臣,一時間血流遍地,人頭滾滾,根據情報,已經有著廢除大燕天子,登基稱帝的意思,這消息可真是讓人為之震驚啊!”二人還在輪流看信,王弘毅嘆了口氣,說著。

  前世可從沒有這事,隨著王弘毅的影響越來越大,歷史已經面目全非了。

  “有這事!”連虞良博都忍不住臉色微變:“看來,魏越已是急了。”

  “這次兵敗,他氣運大損,吳越本就剛平不久,根基尚且不穩,這一下怕是他真的要孤注一擲。本來亂起來的天下,經此一事,局面將會更加混亂,真不知,說他剛毅果決,還是狗急跳牆。”搖著頭,張攸之對此有些不贊同的評說著。

  “真能一衝而起,這舉措,也未必愚蠢,只是這一招太險了。簡直是走的一步退則死,進則生的險棋!”虞良博同樣感慨。

  王弘毅微垂目光,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眸光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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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典(上)

  金陵,吳王府。

  冷哼一聲,魏越將手中的奏章重重的摔在了面前的案幾上。

  這些大燕遺族,實在是欺人太甚!

  本來吳越的這些世家大族,魏越是沒有多少放在眼裡,在他看來,這些世家實力雖不弱,在他的統轄下,無一不是只有俯首帖耳。

  可到眼下這時候,他卻不得不感慨一聲,不叫的狗咬人最狠!

  就在他忙著清理大燕舊朝老臣時,吳越境內的世家大族就暗地裡悄悄的轉移了家族的根本,十家有九家這樣了!

  要不是派了官員去找這些世家族長,只怕還被蒙在鼓裡!

  現在的形勢,吳越風波已被暫壓下去,但實際上的情況,顯然不是這樣。

  暗地裡的波動,已是愈演愈烈。

  “看來,必須要提前舉行禪位大典了,遲則生起……到時,取得帝位,再!一掃清吳地,以定國勢!”魏越心中想著,雙目中射出兩道凜冽的光。

  “去,將旬枸先生,程御史都叫過來,叫到這裡來。”魏越抬起頭來,向著身邊的內侍說著。

  內侍忙應了一聲諾,退了下去。

  不過片刻間,已是帶著舟狗先生、繡衣御史程大人來到了魏越的書房堊中。

  “拜見主公!”旬枸和程御使到了魏越書房之中,向著上首的魏越見禮。

  “旬先生請不必多禮,旬先生,程卿,想必你們已然知道了吳越世家暗地裡的動作。今日孤召見你二人,就是想要安排一下禪位大典的事,這件事,孤決定提前進行,程卿,你這段時日密切注意金陵城內事情,旬先生,你為孤盡快占一良辰吉日,作為禪位大典之日!”見到旬枸二人,魏越幾乎沒有聽旬枸二人說出自己的意見,直接就說著。

  “主公是想要將禪位大典提前進行?”聽到魏越這一番話,旬枸雙眉略微皺了一下,他沒有周吉善於玄妙,雖然能夠看到一些,卻不足分析。

  此時,只見吳王身上氣運糾纏不定,隱隱有著黑氣,雖不過一個呼吸,黑氣就隱沒不見,仔細一看,又覺得紫氣沸騰,的確有稱王稱帝的資格,心中不由嘆口氣。

  眼中有光芒流轉,片刻後,旬枸恭謹說著:“主公,吳越局面雖不穩,可將大典提前,只怕還是有些倉促。”

  “原定之日,已經很倉促,要是再提前,怕是中樞未必能准備……吳越雖受到戰事波及,主公威嚴尚在,坐鎮於此,任誰也不敢有著大動作……”

  旬枸在魏越左右,眼見著魏越氣運從猛虎之格,化身蛟龍,又從蛟龍變幻不定,可以說,他心中不擔憂,那是不可能。

  旬枸的前途,與吳越已是不可分割,就算斬斷與吳越之間的聯系,可這受到的責罰,已是令他萬劫不復了。

  這時,他還是希望魏越能夠保持一定理智,不要被失敗逼迫得失了分寸。

  本來禪位之事,就是非常麻煩,要上報天地,別的不說,要是籌備不充分,就算是氣運上,也會有巨大波折。

  只走到了這時,很顯然魏越已是不怎麼聽勸了。

  “照旬先生所說,難道就不能提前舉行大典不成?”魏越微微眯起眼,有些不高興的說著。

  旬枸沉默了一下,向上拱手說著:“這只是臣之建議。”

  “程卿,你怎麼看?”魏越看向一旁的程御使,問著。

  程御使在這頃刻之間,心裡已經轉過無數個念頭。

  他所任的雖是御使,卻非是直言上諫的那種御使台的官職,而是“繡衣御史”。

  何為繡衣御使?

  繡衣者,可持節虎符,用軍法,是君主王侯之親信。

  所謂“繡衣御史”實際上,就是類似於地球上明朝時的錦衣衛指揮使,是主子的心腹,在魏越的帳下,主掌情報一事,和王弘毅帳下所用的十三司一樣。

  能做到這位置上的人物,除了能力上的要求,更要求有著察言觀色之能事,對主子唯命是從,別無它念。

  聽到主公魏越向自己進行詢問,程御使連忙恭敬說著:“臣認為,這事遲則恐怕生變,還是盡早為好。”

  “恩。”點了點頭,程御使的話,讓魏越臉色略微緩和下來。

  他淡淡的對旬枸說:“旬先生,這事,還要勞你多費心了,盡早占出吉日才好。”

  這時,旬枸還能說些什麼,只能是一躬身,應著:“嚯。”

  心中卻浮現出無比的傷感,突然之間,他明白一些周吉的感受了。

  “程卿,城中事,你多加注意,嚴密查看,勿要讓一些人鬧出事端出來。”

  “臣遵命。”程御使恭敬應聲。

  “好了,且先下去吧。”揮揮手,魏越略帶疲態的對二人說著,他畢竟五十多歲了,而且經江陵一事,他老的特別快。

  旬枸和程御使共同從書房裡退出來。

  想到在書房內見到的魏越的氣色面容,旬枸的臉色平靜中帶著淡漠,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

  程御使中途幾次與其說話,都被不冷不熱的推了回來。

  “不過是個五品的謀士罷了!有何了不起的!”二人分開後,望著旬枸遠去的背影,程御使一甩袍袖,冷冷的說著。

  隨後轉身,趕赴自己辦公的衙門。

  旬枸上了自己的馬車,對車夫說:“回去吧。”

  “是,老爺!”馬車立刻掉頭,向著旬枸的府邸行去。

  一路上,秋風瑟瑟,坐在馬車裡的旬枸雖穿的不少,可卻感覺很冷。這是一種,冷到心裡的感覺。

  也許,真的是輔佐錯了人。

  旬枸暗暗嘆息,這樣剛愎自用,寄初為何自己就會以為是明主呢?

  師兄啊師兄,只怕師弟來日之處境,未必會比你更強。

  就在這時,旬舟突然一怔,從傷感中醒悟過來,連忙喊著:“停車!”

  車立刻停了,這時,隨侍的一人,見此情況,過來問著:“老爺,你有何吩咐?”

  “你在這裡先等著!”旬狗說著,一堆車門,從車上跳了下來,這時街道上,人來人往,又有著店鋪叫買的聲音,一切都正常,不過眉頭微微的皺起來。

  “老爺?”車夫看著他,有些奇怪,請示的說著。

  “無事。”心下突然焦躁起來,旬枸臉上保持著鎮定,重新上了馬車:“走吧。”

  車輕微晃動了一下,又前進著,旬狗的目光直盯盯望著遠處,這時已是深秋季節,雖有著太陽,風中已經帶著冰涼,讓人吹著就渾身一寒。

  馬車繼續前進,旬枸的心情卻難以平靜下來。

  剛才沒有感覺錯的話,剛才有一人,必是一個修士,過來窺探,這時,金陵城中出現別的修士,是何來意?

  莫非就是衝著禪位大典而來?

  可自師兄去後,吳王對他也是大不如以前,雖未起殺機,可他也是怕落了師兄後塵,凡事都謹言慎行,就算是這樣,許多事情,吳王也不再聽從他的意見,更重用起了普通文武,怕是對他也起了戒心了。

  才在書房裡,被吳王反駁,再提及此事,只怕吳王當時就要大怒。

  負責城中安危的人,又是他極不喜歡的程御使,他自然也不想去與對方說些什麼。只能是自己多加注意一些了。

  “罷了,氣運至此,隨他去吧!”長嘆一聲,左思右想過後,旬枸決定不去理會此事,就再做未曾看見。

  所乘馬車,漸漸的遠去。

  街道上,因為秋寒之故,路人行色匆匆。

  就在旬枸的馬車行遠後,一個身著文士衣裳的男子,從角落裡走出來,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男子淡淡的一笑,向著相反的方向行去。

  與此同時,皇宮中,皇帝宮殿,已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守衛著,比起平日裡,更是嚴密了不少。

  往日皇帝還能四處走一走,到這時已是被嚴密的監控起來,連去御花園一轉的自堊由都被奪去。

  雖不曾短了他的吃喝用度,可一日賽過一日的煎熬,依舊讓皇帝的身體,越發的虛弱下來。

  這一日,從一早起來,就被宮人圍起來,沐浴更衣,更是給他換上了許久不曾穿上的正式朝服。

  皇帝的心裡一陣發慌,已有預感,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身著天子冕服。

  面無表情,和木偶一般,被人拾掇著,直到被扶上去,乘輿而行,見四下無人,皇帝才心裡仰頭望上,兩行淚水垂了下來。

  一隊隊的士兵,在前面開道,有樂師在奏著樂,沿途街道,百姓都跪伏著,不敢有絲毫動彈。

  從皇帝即位之日起,還不曾有過這樣排場的時候,可這排場所代表的含義,卻是他不願去想。

  禪位大典,所定地點是金陵城外,一座早已建好的華麗高台。

  到時,臣民都可旁觀。

  皇帝乘著輿,面無表情的半閉著眼,他不想去看望著自己的目光。

  現在匍匐在地的百姓,在今日過去,又怎麼樣去想自己這個即將禪位的皇帝?

  嘿嘿,自古禪讓的皇帝,從不得善終,當時估計有著違命侯之類的冊封,過後一年半載,就會“病故”或者“落水”。

  罷了,罷了,總管這個老奴才,已經將朕的一點骨血送了出去,當時朕大怒,現在想來,的確是這老奴的一點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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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典(下)

  金陵城中,街道上已是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男男女女都有,街道兩旁,已是人山人海。

  這些人雖不知城中發生了什麼,卻早有消息傳出來,說是有大人物從皇宮裡過來了!

  皇宮裡住的,除了皇帝,不就是娘娘麼?

  普通百姓一輩子可都未必有機會能一睹聖顏啊!

  人群擁擠著,人們在竊竊私語,紛紛猜測著出來的會是何人。

  就在這時,從街道盡頭,傳來了一陣馬蹄聲,有騎士在馬上高喊著:“讓開!讓開!給聖駕讓路!”

  嘩啦啦,百姓們都向路旁退去,給來人讓出一條寬敞的大道來。

  隨後,一隊騎兵,風馳電掣一般的疾馳而去。

  樂聲,漸漸傳來。

  不一會,聖駕的隊伍,已是行了過來。

  不知是誰先帶了頭,百姓們呼啦啦的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紛紛叩首伏地,只敢偷偷抬頭去看。

  “聽說了,今日是祭天大典!就在城外進行!”

  “祭天?可是大事!”

  “可不是,這不天子親臨,這可是難得的大事!”

  街上的人,小聲議論著。

  坐在乘輿之中的皇帝,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一言不發。

  隨軍的將軍,騎在馬上,不斷的吩咐著速行,生怕路上遇到事情。

  所幸一直行出金陵城,都沒有發生什麼事端。這讓護送著聖駕出城的將軍,著實松了一口氣。

  金陵城外二里處,高台早就准備妥當。

  一隊隊士兵,盔明甲亮,手持長矛的站列在兩旁,而空地前,有著文武官員等候著。

  遠處,有大批士子和低級官員,還有著一些百姓,在遠處張望著。

  高台旁,有一個男子,正在指揮著士兵,在布置著什麼。

  “旬先生,事情准備的如何了?”禮部官員走上前,向那男子詢問著。

  “已是齊備了。”旬枸淡淡的回答的說著。

  天子祭天,可非小事。

  可以說,就算是朝廷典儀中,也特別隆重。

  不僅要對祭祀台進行修葺,更要修整從皇宮到祭台所經過的各條街道,使之面貌一新,不能存有破舊之容。

  祭前幾日,就要派人去查看為祭天時貢獻用的牲畜,前三日,皇帝本人就要進行齋戒,不得破戒。

  而之後更是要在祭天前,將各種祭品准備妥當,整理祭器。

  各類准備之事,都在這時全部准備妥當。

  祀天前夜,由負責此事的官員,百度易鼎浮浮,安排好神牌、供器、祭品,樂師准備齊備,最後由禮部進行全面檢查。

  日出前七刻,時辰一到,皇宮就要動起來,皇帝起駕至祭祀之台,鐘聲止,鼓樂聲起,大典方能正式開始。

  用於祭天的高台,也是有著許多要求,首先台上不得建造房屋,要對空而祭。

  其次祭天之陳設頗為講究,祭品規格嚴明,在祭台之上,所有神位,多為當朝供奉之大神,每組神位都用天青緞子搭成臨時的神幄。

  主位供奉是庇佑本朝天子的天帝。

  別的從位,以日月星辰和雲雨風雷,依次排列。

  神位前,需擺列上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

  單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種禮器,其規格,和品級區別,就頗為繁瑣。

  階下兩側,陳設著編磬、編鐘、鎛鐘等十幾種,排列整齊,肅穆壯觀,奏起來,也是悠揚之極。

  這些事情,一一准備下來,今日是舉行不成。

  魏越既然下令提前舉行,官員們自是將能省下的步驟,都省了下來。

  對今日的禪位大典,旬枸已不報期待,只等著大典結束後,就報給師門知曉,自己早做定奪。

  “是主公到了。”聽到有馬蹄聲傳來,官員向著那方向張望了一會,驚喜說著。

  果然片刻後塵土四揚,一隊人馬,從遠處行來,在空地上停了下來。

  當先一騎,上面跳下一人,身具異相,威武非常,身上穿著是極為精致明甲,整個人看起來,頗具威嚴,來人正是吳王魏越,這一次竟然穿著武服。

  在魏越身旁,跟著數個武將,看起來個個強悍深沉,都是大將之才。

  魏越一下馬,就朝著高台走過來。

  “拜見主公!”在場的官員,紛紛向他行禮。

  魏越經過他們的同時,說:“免禮。”

  “旬先生,可都准備妥當了?”徑直來到旬枸的面前,魏越問著。

  “主公,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旬枸低頭回的說著。

  “這就好。”魏越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又一陣嘈雜聲傳來,其中還混合著悠揚的樂聲。

  “陛下已到,眾卿家隨本王前去迎接吧。”魏越對左右官員說著,反正是最後一次,迎接也無妨。

  “嚯。”眾人應聲,眾人跟隨在吳王身後,向著聖駕到來方向行去。

  皇帝乘輿,來到高台前,見到吳王率百官過來,保護皇帝聖駕至此的將軍忙吩咐左右人停下來,同時命內侍攙扶皇帝下輿。

  “陛下,祭天已到時辰了。請隨臣來。”吳王魏越面帶著淡淡微笑,謙和的對著小皇帝說著。

  皇帝掃過高台,上面天帝和眾神,下面群臣雲集,站定了,心裡潮湧澎湃,按捺住心中的心思,應了一聲,皇帝在魏越的引領下,走上高台。

  這時的太陽,已是升起來,高台附近除了軍隊和官員,百姓聚集了許多。

  皇帝祭天,這是大事,要說是舉國關注也不誇張,自是不會瞞著城中百姓。

  百姓只要不鬧事,也可遠遠的觀望,不會遭到驅趕。

  在吳王的目光注視下,皇帝一步步的踏著石階而上,一直來到了高台上。

  “祭天可以開始了。”魏越衝著一旁的禮部官員點點頭,禮部官員開口宣布。

  樂聲停止,開始祭天。

  先是迎帝神,皇帝身著祭服,至中層平台拜位。

  此時燔柴爐,迎帝神,樂聲悠揚而起。

  皇帝至主位前行跪拜禮,上香,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

  回拜位對諸神行三跪九拜禮。

  隨後是奠玉帛。

  再以後走進俎,回拜位。

  這幾項過後,眾目睽睽之下,浮浮更新,最快,最給力,皇帝到主位天帝前,跪獻爵,回拜位,一段樂聲。

  下面由司祝跪讀祝文,樂暫止。

  讀畢樂起,皇帝行三跪九拜禮,並到配位前獻爵。

  以後走向諸神獻爵,依舊是奏樂,有人上來舞蹈,一段過後,回拜位。

  有負責官員奉福胙,進至上帝位前拱舉。

  皇帝至飲福受祚拜位,跪受福、受祚、三拜、回拜位,行三跪九拜禮。

  祭品送燎爐焚燒,皇帝至望燎位,觀看焚燒祭品,樂聲之中,大典這才算是結束。

  其中這段時間內,涕唾、咳嗽、談笑、喧嘩者,被視為不敬,將會受到重責。

  在儀式上,也是頗多規矩,現在這樣,皇帝和木偶一樣,過程有所縮減的時候,卻是極不多見。

  祭天完畢,有片刻靜默。

  吳王和眾臣,就凝視在上面,按照事先的規矩,下面就是皇帝當眾宣布了一道詔書。

  這道詔書,內容簡單,卻令聞者驚心——“……朕禪讓皇位,予吳王魏越……”

  這時,幾個內侍已經手捧著皇袍冕冠,來到魏越的身後,只等著一旦皇帝宣布禪讓,立刻在祭壇上穿上,以祭祀天帝,代表天命龘革新。

  皇帝稍一遲疑,就有著禮部官員上前一步,低沉的說著:“陛下!”

  聲音雖低,卻使皇帝一個戰栗。

  看向四周,只見群臣雖低頭排列,卻呼天不應吁地不靈。

  皇帝心中悲淒,心裡一個激顫,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怔了一下,才定住了神,無聲透了一口氣,突然之間下了決心。

  皇帝神情變得莊重,仰面靜靜看著天上,大聲的說著:“總理河山臣謹奏上天:大燕開國二百年,人世間,成功難,終功更難,但是大凡終朝,都亡於敵手,而大燕提拔魏越於草莽之間,官至大將軍,使其受盡龍恩,不想今日卻篡權奪政……”說到這裡,眼淚撲簌而下。

  這話一出口,頓時大嘩,大批的官員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主公,不能讓他說下去了,快阻止!”旬枸的臉,頓時蒼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撲了上去,眸子閃著綠幽幽的光。

  魏越這時驚醒過來,嘶聲說著:“拿下!”

  這時,後面的甲兵才應命,直撲上去。

  不過高台上,只有皇帝,這時皇帝卻是不理,高喊著:“天命有始終,而大燕龍廷不可辱,朕無德無能,愧對歷代先祖,然豈能受辱於篡權?”

  這時,甲兵已經撲上台來,激烈的腳步聲密密麻麻,有的甚至抽出了長刀。

  “天子死社稷,臣謹奏上天,願一死以全大燕始終,不交神器,不墮列祖列宗之德。”

  說著,皇帝猛的一跳,從高台上一躍而下。

  頓時,眾人都驚呆了,眼睜睜的看著皇帝撲落下來,只聽“撲”的一聲,皇帝落在地上,頓時,鮮血從他的身上散了出來。

  瞬間,無數的往事從大腦中回響,幼年時的無憂無慮,懂事後父皇那時時憂愁的神色,以及白發,還有著自己登基後的激情和雄心。

  自己的確沒有才能扭轉氣數,雄心漸漸消散,最後,卻是生命最後幾年的囚禁。

  種種過去,一閃而過,定位在剛才猛的跳下的身影。

  恍惚中,皇帝吐出最後一口氣,沉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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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王業(上)

  整個祭台一片寂靜,個個目瞪口呆。

  遠處人群中,有一人看了真切。

  此人從穿看來看,看不出異常,只覺得一切都尋常,唯一有點不同的就是,一身的氣質,儒雅中,帶出幾分瓢逸。

  旬枸如果掃看,定會發現,這人是他之前遇到的人。

  此人非是別人,正是通玄!

  這時,通玄站在人群中,遠處觀看著祭台的情形。

  只見隨著皇帝自殺,本來祭壇上凝聚金黃色的氣運,以及本來籠罩在吳地淡黃色氣運,頓時不斷消散。

  這消散簡直和霧氣遇到太陽一樣,散的快速。

  幾乎同時,以皇帝的屍體為核心,一股煞氣,已是鋪天蓋地的席卷過來。

  片刻後,整個祭壇,只有一片黑紅之氣。

  見到此狀,通玄不由得暗暗冷笑:“本來位格德行都不足,也敢稱帝?現在皇帝自殺,獲罪於天,死期不遠了,徒為真主開道耳!”

  望著遠處驚呆的魏越,他的面上帶著嘲諷之意。

  以魏越所占的大燕龍氣,就這樣耗下去,也許還能熬個幾年,可現在一來,庇佑著吳越之地的大燕龍氣,已是半分不剩。

  不僅僅如此,祭天時發生這事,魏越已經獲罪於天,這是真正無所禱也!

  眼中有光芒,通玄看見了在魏越頂上,浮現出來一層濃郁的黑氣這濃郁的黑氣充滿了各種各樣肮髒,雖然說這時,還有一片光庇護著魏越,但是卻不斷滲透和靠近。

  魏越此人,時間長不了。

  通玄不必再看,轉身離開,隨著離開,正巧這時祭壇左右大嘩,魏越終於醒悟過來,甲兵不斷連綿動員,騷動不斷。

  不過,這和通玄沒有關系了。

  冬日,冷風陣陣。

  去往襄陽的官道上,幾匹快馬,正飛快的向著襄陽城方向疾馳。

  這幾人都穿著蜀軍服飾胯下是良駒疾馳而過。

  此時,已是初冬時節,道路兩旁草木凋零,地面上凍了起來,騎兵飛馳而過帶起的塵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離此不遠的一小鎮驛站裡,有著身穿同樣軍服的將士,在歇息。

  這裡平日裡,根本就不會對外開放,幾乎可以算是十三司的一個據點了。

  “報!”一刻鐘後,有人從外面飛馳進來。

  大廳內的一個十三司百戶,半眯著的眼眸猛地睜開銳利的目光直看向外面。

  “進來!”他衝著外面說著。

  這人進來,先向他行禮,稟報的說著:“百戶大人,又有吳越的消息傳來,請大人觀看。”

  說著,將情報遞上去。

  “吳越的消息麼?某且一觀。”百戶接過情報,展開觀看這一看,臉色微變:“……吳王魏越真的行大逆了!”

  “這情報可要快些遞送到主上手中……”百戶雙眼微微眯了一下,口中沉聲說著。

  百戶從外貌上看二十七八歲上下,身材魁梧,足足有著八尺有餘,面色冷峻,五官端正,只一坐,就頗有威勢,整個人透出一股冷冽的肅殺。

  這時,眯眼一開口,迫人的氣勢,令面前跪拜著的人,也是一凜。

  “你們幾人,這次辛苦了,先去後面休息,這份情報,自有人送去。”知道送來情報的人,定是連夜趕路,百戶吩咐人去准備休息房間,又叫來可靠的心腹,差他們將情報,繼續趕路送往襄陽城。

  這時的襄陽城,正在為稱王大典忙碌著。

  王弘毅這段時間,除了依舊主持著蜀地和荊州兩地的政務,更是陪著母親閑話家長。

  因忙於打仗,不能在母親身前盡孝,此時自是要擠出井間來彌補。

  宋心悠不愧是宋氏大族出身,處理起宮務來,頗有些手段,雖內宮剛剛從成都遷至襄陽城,可以說事情雜多,瑣事不少。

  可內外半點不亂,宮人侍女,人人各忙各事,事事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條。

  兩個幼子,王弘毅雖與他們有些陌生,到底是血脈子親,父子天性,一來二去,兩個孩子再見王弘毅時,不再陌生,多出幾分親近。

  溫馨讓王弘毅由心生出一種想要一直下去的念頭,但這念頭稍轉即逝,理智讓他不斷清醒,亂世未結束,霸業未成功,自己前面的路還很長。

  十月末,襄陽城內,已是寒風陣陣,這一年的冬,來的早些,穿著厚衣走在路上,都會感到一陣陣的寒冷,從著刮過的小風中傳過來。

  十月二十八日,王弘毅正在王宮內散步,剛剛吃過午膳,約了三女,在王宮內邊走著,輕聲交談。

  遠處,宮人和女官,都小心翼翼的跟著,保持的距離,正好聽不到交談。

  宋心悠身穿著一件銀紅色的外衣,越發襯托得皮膚白皙、發鬃烏黑,說這話。

  她和自己夫君說著話,不經意的觀察著遠處新入宮的秀女。

  結果還是讓她比較滿意,見到三女受寵,這些少女也沒有敢帶出異色。

  相比宋心悠,趙婉早已褪去了小家碧玉的生澀,氣質平和溫潤起來。

  素兒,淡綠色的衣裳,身姿婀娜,即便是夏日都會給人一種清冷,在這初冬,越發顯的神秘。

  四人正在散步,有一個內侍、從遠處急急忙忙的奔來。

  一見到王弘毅的身影,立刻急步過來,離著十幾步遠的距離,翻身拜倒:“啟稟主上,虞大人和張大人,在宮門外求見。”

  這裡所指的宮門,自然就是後宮了。

  前面的宮殿,依舊是仿照成都府的模式格局,設置了秘文閣和朝會大殿,外臣只能止步於後宮的最外面宮門,再往裡是女眷們的住所,外臣自然不能隨意出入。

  聽到內侍的話,王弘毅轉過身,對三女說:“今日到這裡,你們自己轉一轉,天寒莫要著了涼。”

  “臣妾知道了。”三女回的說著。

  王弘毅與三人分開,內侍叫人傳來乘輿,王弘毅坐上後,向著外再行去。

  宮門裡,虞良博和張攸之都在等著。

  不一會,就見王弘毅乘輿而來。

  “兩位愛卿,去裡面談。”王弘毅下了輿,一指前面的宮殿,說著。

  虞張二人遵命,跟在王弘毅的後面,進了宮殿。

  在宮殿的後面,有著幾個偏殿,在其中一小殿內,王弘毅在坐下,給二人賜座賜茶。

  直到宮人都退了下去,王弘毅問:“兩位愛卿要說的可是吳越之事?”

  “主公所料不假,正是此事。”張攸之向上一拱手:“臣接到消息,幾日前,吳王魏越本想禪讓,結果遇到皇帝怒斥,魏越逼死皇帝後,自立登基,殺盡皇族六百余口,大燕自此以後不復存在。”

  說到這裡,連張攸之也有些唏噓,他也是生長於大燕朝,是大燕臣民,突然聽聞舊朝已是徹底滅亡,心裡難免有一絲感傷。

  同樣,虞良博也是頗有些感慨,雖他們知道這一天是遲早的事,可也是不勝唏噓。

  當然,這也只是片刻間的感慨唏噓,對這二人來說,真正的主公,是面前的王弘毅,對舊朝,也只是有著唏噓,剩余就是喜悅了。

  “恭喜主公,現在大燕滅亡了,天下就無真主,主公就可名正言順稱王稱帝,再也沒有障礙了,這真是天助主公。”

  虞良博和張攸之起身,拜謝的說著。

  王弘毅卻沒有喜色,聽了這話,心中卻是一顫。

  記得前世時,大燕直到身死,還沒有滅亡,現在,自己的存在,已經越來越改變了歷史和命運,可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只是,據說自魏越後,又有著吳姓之將崛起,那時已經身陷深囚,不復而知。

  魏越遠遠看過,氣運稱王還可,卻遠不足稱帝,本來勉強上位只能是自取滅亡,現在逼死皇帝,更是自取滅亡,只怕天下無一人能容得下了。

  “這真是獲罪於天,無所禱也!“王弘毅隔玻璃望著晦暗如磐的天穹,幽幽說著:“煌煌二百年大燕,就此滅亡,孤思量許久,真是心驚啊!”

  王弘毅度了幾步,說著:“孤是自立,本和大燕關系不大,這時卻不得不要悲哭一場,傳我命令,孤登基前,先戴孝遙拜大燕歷代先帝,再順天應命,登基稱王,以撥亂反正,平定這亂世……”

  “查一查,曾受恩於前燕的人,都穿孝隨孤祭拜!“想到自己前世,王弘毅眸中冰涼一片,說著。

  “是,主公!”虞、張二人站起身,應著。

  “主上聖明高遠,實是天授!”虞良博聽了,說著:“大燕雖亡,卻是正統二百年,這畢竟根基深厚,主公祭拜,就立刻得了天下之望。”

  “相比於深受皇恩卻篡朝弒帝的魏越,妾上這樣,必使大燕遺民淚涕而下,爭向投奔而來了。”

  王弘毅想說什麼,卻苦笑了一聲,說了些話,見主上沒有別話,兩人都退下。

  王弘毅自己在殿裡來回走動著,想著現在的局勢,臉色不斷的變幻著。

  大殿內燒了火盆,這時火盆裡,劈裡啪啦的一陣響,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思索,種種思考,湧上心中。

  突然,頂上發生的變化,讓他忍不住停下腳步。

  凝神注意頭頂變化,王弘毅的臉上,終於消去了憂慮,漸漸露出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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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王業(下)

  火盆裡,火苗不斷的竄動著。

  溫暖的氣息,隨著一陣陣劈裡啪啦的聲響,不斷的在宮殿內蔓延著。

  偏殿裡,王弘毅坐在一張座上,背靠在後面,雙手平放在兩側的椅沿上,微閉著雙眼,一言不發。

  整個大殿,這時顯得非常安靜,只有火盆裡時不時的傳出聲音來。

  王弘毅的表情,看似在閉目養神,實際上,他卻是在發現異常後,坐在那裡查看著自己鼎器的變化。

  大燕朝的提前覆滅,王弘毅隱隱感覺到了。

  魏越自稱王後,這種情況就很難避免了,開了頭,就沒有回頭的路。

  並且這一代大燕天子,在前世,本就是命運悲慘,被人圈進起來的一條困龍,被廢是遲早的事情。

  在這時大燕滅亡,卻有著很大不同。

  魏越滅亡大燕,其實並未有著登基的基礎,這完全是鋌而走險。

  大燕還在,就是正統,還有帝氣凝聚,天下帝氣只有一主,現在大燕龍氣消亡,這天下氣運,定因此而有大變化。

  直接的說吧,就是天命正式分散到各蛟龍身上。

  可分給自己的這一分氣運這樣濃厚,讓王弘毅頗為意外。

  只見這時,鼎器上陣陣波動,天空中突然有一絲絲紫氣,垂了下來,使鼎中煙霧繚繞,甚至不時有著雷霆炸響。

  這時,鼎器變的更堅固,連厚度也厚實了不少,多了許多精美的花紋在鼎面上面,這些花紋非常神秘,隱含著無數的奧妙。

  只這樣看著它在頭頂不斷的旋轉,就會覺得流光溢彩,華美非常。

  但是更遠處,絲絲灰黑之氣卻彌漫出去,顯是失去了帝氣鎮壓了。

  查看完畢後,王弘毅睜開眼睛,輕輕的呼了口氣,心裡終是略微安定下來。

  改朝換代,這本就是造成世間氣運大亂的事,妖魔鬼怪,都有可能跑到世間來作亂,只因這時,諸侯相爭,帝氣尚不成形狀。

  各地諸侯間,龍氣出現的卻很多,又混有許多蛟龍蟒蛇之相,著實的雜亂不堪1於是連人類自己,尚且不能掌握命運,對這些異類也就少了約束之力,借著世間大亂,出來行走人間,趁機誑騙諸侯,以得封賜氣運的妖修人修,也絕不在少數。

  這時,自己能得享一絲大燕殘余氣運,已是幸運之極。

  大概與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有關。

  當年大燕太祖取得天下前,亦是在這一片區域待過,最終得以借荊州作為跳板,向天下進軍,最終平定了天下。

  襄陽城,更是大燕朝中一座大城。

  大燕覆滅後,帝氣無所依托,自會再覓新責。

  直接下手滅燕的吳王魏越,由於禪讓沒有成功,算是以下弒上,只怕不但沒有得到氣運,反而使天下人,都視為叛逆。

  這人心背向,就是天命。

  吳王魏越,以前還有一線機會,就是勝利後再聚龍氣,以君主之名,先穩國勢,再滅諸侯,各個擊破,但是現在,卻已經完全沒有機會了。

  想到這裡,王弘毅眼眸眯起,浮現出一絲冷笑。

  不過,大燕龍氣雖散,徹底腐朽還需要一段時間,必須加一把火。

  隨後,他召見了十三司的王從門。

  “……就按孤剛才所說,在南方各地將這言論散播開來。務必要讓這言論,早一些遍布長江以南。‥王弘毅對著跪在下面的男子,這樣吩咐著。

  他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要讓十三司的人,在南方各地,散播不利於魏越的言論,到底是大燕的根基所在,二百年正統不可小看,以大燕臣子自居的人不計其數,儒林之中,更是這樣,只要推上一把,這把大火,一定能燒的更旺!

  “臣定當全力以赴!請主公放心!”王從門跪伏在地上,落地有聲。

  王弘毅挑選的十三司官員,都是選的面容嚴肅,說話簡潔,心智堅毅,忠心可嘉的人,王從門就是典型。

  王弘毅對此人辦事還是很放心的,於是揮手令其退下。

  一直看著王從門大步出去,王弘毅轉過頭,又想到了自己即將面臨的稱王大典。

  有著魏越的弒帝登基,王弘毅稱王,就突然之間變的名正言順了,對這件事,王弘毅表示現在自己很是輕松。

  再輕鬆的事情,折騰起來,讓人頭疼不已。

  十一月一日這一天,稱王大典的日子終於到了。

  天還沒亮,王弘毅就起了身,在宮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各種准備,出得宮門的時候,天邊也才剛剛肚皮白。

  祭天的地方,在外城的一片空地上,離內城不遠。

  石破天驚炮聲九響,頓時鼓樂大作。

  歌聲鐘磐清揚,隨著樂起,儀仗導引,編鐘大名清揚激越,互旗高舉小千親兵手執金吾,肅容徐步而過

  王弘毅端坐在乘輿中,前後三百侍衛簇擁,後邊跟著四頂小轎,都是轎門密封,紗窗垂帷。

  王弘毅望往窗外,看著瞻仰出巡的百姓,紛紛叩首伏地。

  這一霎間1萬民不約而同,山呼海嘯一般呼喊:“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嚴格的說著,這是越格了,但是這時,山呼海嘯一般呼喊,卻瞬間產生著遍地紫氣,這紫氣一彌漫上去,就算是王弘毅,也覺得全身一熱,身心都陶醉在紫霧中。

  平定蜀地,開墾荒地,賑濟災民,百度易鼎吧最快這是他的功業,現在蜀地連著幾年大熟,漸漸民殷物豐。

  到了荊州,准備周全的班子立刻接管了政治,雖有水師大戰,陸地卻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治政。

  轉眼半年過去,王業已經奠定根基,恩澤百萬軍民。

  但是這時,稱王時,親身感受這樣稱頌,還是充滿了驚喜。

  不管是由於恩澤,還是由於氣數,還有復雜的難以說明的理由,這時呼喚萬歲,並無虛假,這無疑是非常吉利的開端。

  此時王弘毅坐在乘輿中王座上,俯視著這些叩首伏地的萬民,這時一恍惚。

  恍惚之間,突然想到了地球上的前世,就算前世覺悟本性,洞察生死之奧,也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生,一個普通的社會分子。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想起了,那段歲月,半間小屋,一只電腦,一碗康師傅牛肉面,加上了二只雞蛋。

  沒有任何別的東西,只是點著鼠標,有一口沒一口吃著面,以此消遣時光,不知道生命的意義和前途到底在何方,想到這裡,王弘毅的眼睛一下模糊了……

  遠處傳來一陣陣爆竹聲,充滿繁盛,更使著王弘毅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口

  一時間,又恍惚在著這個世界的前世,王守田的十數年歷史。

  那時,亂世紛亂,胡人入侵,就算英雄抵抗,卻紛紛倒下,眼見著北地數百萬人被屠殺,眼見著漢家節節後退,真是心如刀絞。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車駕,來到長街南門,經過了半年修養,已經看不見攻城的痕跡,只見萬千民宅林立街道兩端,氣桑萬千,繁榮依舊。

  王弘毅聽著歡呼聲,掃看著這些萬民,頓時一下子驚醒過來。

  自己不管身在何處,我就是我,現在,更是有著自己的使命與責任。

  這些高喊萬歲的人,一切命運都在自己手中。

  自己有責任在統治的同時,守護著他們,還能賜予他們很多東西,能把繁榮和太平在人間重現,能抵抗胡人入侵,能開創新的時代。

  王弘毅內心一陣激動,臉色變得潮錢

  直到高台前,乘輿落下,王弘毅才清醒過來,這時,見得文武百官,都跪在左右,不由微微一笑。

  這時,禮官將乘輿門打開,只見裡面端坐一人。

  這時,紫氣縈繞,王弘毅身著冕服,配九族冕冠,衣繪龍、山、華蟲、火、宗彝五章紋,裳繡藻、粉米、鞘、散四章紋,共九章。

  帶著微笑,從容面起,下得乘輿,這就是擁有蜀荊的王者了。

  鼓樂聲響。

  “主公,時辰已到。”禮官這時,清了清喉嚨,提醒的說著。

  禮司中選拔的禮官,自然極高妙,王弘毅見這樣說了,點了點頭:“開始吧。”

  一個禮官恭謹引路,王弘毅在這人的引領下,一步步登上高台。

  高台位於這片空地的中心位置,有著武器精良的親兵守衛,距離百姓聚集之地很遠。

  這是為了防備有人趁著這時暗殺王弘毅。

  這個距離,就算是神射手,不可能將箭射過來。

  挑選擔當這次禮官的人,都是絕對可靠的人,並不用擔心王弘毅安全。

  就算這樣,周圍的親兵,個個警戒著周圍的情況。

  祭天儀式,與天子祭天一樣,只不過細節上略有不同。

  這是王弘毅第一次,以諸王之禮,祭拜天地。

  就在王弘毅登上高台時,風雲呼嘯,無數的赤氣雲集而來,這些巨大的氣運,彌漫在高台上,化成了衝天的天柱。

  趕回來的通玄,遠遠望去,不由變色。

  稱王稱帝,前後不過一月,際遇和氣相卻完全不一樣。

  此時,龍氣翻滾著,直衝天空,甚至打破了雲天,與天上星辰感應,有著赤氣中,又有著紫氣翻騰,正是真王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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