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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柯守】易鼎 (連載中)

第一百二十章 結盟(上)

  幾日後掌門住所傳來通玄的聲音:“掌門,通玄已回山門,向您覆命。”

  “進來吧。”片刻後,裡面有聲音傳出。

  通玄略整下衣襟,推開面前門木,向小樓內步去。

  環視一周,一樓廳內無人。

  “上來說吧,吾在樓上。”掌門的聲音適時響起。

  通玄這方順木階而上,一直來到掌門聲音來處,一房間門外。

  門不動自開,通玄隨後步入,在他步入房間後,門再次合上。

  房間內除地上蒲團外再無一物,此時蒲團上盤坐一老道,鬚髮皆白,面容不老,身帶縹緲氣質,仿佛傳說中的真人,隨風能飛去一般。

  “通玄見過掌門。”一見此人,通玄忙躬身行禮,對方早在他進來時,便已睜開眼來,此時,更是露出一抹微笑。

  “坐下說。”掌門手一揮,在他對面不遠處空地上,憑空多出一蒲團來。

  通玄再次行禮過後,小心翼翼盤坐在其上。

  “說說吧,交代你去接近鄭平原一事,可有什麼進展。”掌門看向通玄,片刻後直接問著。

  通玄自是不敢隱瞞,頓首說著:“掌門,按照您的吩咐,弟子找機會接近鄭平原,先是通過信眾和一家道觀聯繫上,知道每月都要上香一次,因此,得以在道觀住下。期間弟子找到機會,面對面觀看,並且與他對弈。”

  “汝觀氣運如何?”掌門問著。

  “雲氣金色,結成華蓋,氤氳升騰,隱含紫氣,再看其面相,鳳目蠶眉,耳輪如珠,天庭飽滿,幾乎找不出什麼破相。”通玄認真的回答的說著,連一字都沒有修改,都是本心看見著。

  “天授?”掌門皺眉,問著。

  “是!”通玄回答。

  掌門不語,起身徘徊,這可不是好消息,天授大命者,最要緊的,就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雨露即氾濫。

  可以這樣來說,這類天有大命者,你給他一百兩,他就能憑著這一百兩銀子賺一萬兩銀子,或者拉出一支隊伍來。

  誠然,真龍紫氣是天子龍氣的最高層次,上接紫薇帝星,在此基礎上再減一等,就要說到五彩霞光。

  紫氣本是王者之氣,隨著宿主與生俱來,一朝獲得基業,就飛龍在田,從此飛黃騰達無可限量。

  這無疑使隱門掌門心裡沉甸甸。

  “不過,他的棋藝不算很好,下得一百二十一子時,就露出敗相,他因此就中斷了下棋,匆匆離開。”

  “你是說,他中道而廢?”聞此,一直垂下的眉,突的揚起,掌門的臉上現出淡淡訝然和驚喜來。

  “正是,鄭平原只下到第一百二十一子,就起身離開,雖然有些劣勢,不過再下去或許能抓住機會也未可知。”通玄說著。

  “果然有得有失,人無完人啊!”掌門歎的說著。

  通玄本是有些猜測:“掌門是說此人性格?”

  “正是性格!”不等通玄將話說完,掌門說著:“此人雖然得天獨厚,但是卻缺了韌性,你看歷代太祖,都堅韌不拔,鄭平原中途而廢,就說明他不是真龍。”掌門搖頭說著:“大業途上,哪有不遇堅險的,在爭奪天下之中,一旦不利就退卻,無疑大敗,上天再大氣運加身也難以成事。”

  “這樣說,師門之前擔憂不會出現?”通玄猶豫下,問著。

  “雖然鄭平原看來並非真龍,但天下之爭,變數甚多,他自然會影響真龍誕生,只不過威脅,沒有想像中那樣大罷了。”掌門說到這裡,目光深邃,沉思片刻,有了決斷。

  望向對面的通玄:“此事蜀侯應尚不知曉,你回成都府後,就將鄭平原的情況,報告給他知曉。”

  “弟子明白。”通玄凜然應下,這就等於加大了投資,押上了寶。

  “路上可見到戰亂情況?”

  通玄點頭,表情很是不忍:“掌門,各州各郡百姓都苦不堪言,弟子一路行來,見到太多淒苦之景。”

  “輔佐明君統一天下,才得氣數眷顧,只因天下一統,百姓方能安居樂業,人道才能繼續發展。”

  掌門一番話,讓通玄沉默下來。

  “既回山門,在這裡待上兩日再回去。順便去你師父那裡,聽聽他有沒有要與你們師兄弟交待。”掌門不再多說,只是淡淡說著。

  “是,掌門。”

  “下去吧。”

  “諾。”

  直到通玄出去,地上多出那個蒲團方一閃,消失不見,大門在通玄身後關閉。

  小樓內,一股氣息,突然而至。

  “真人。”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金色人影,掌門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

  金色人影身上,似乎又有些變化。

  看出所想,真人淡淡的說著:“這段時日,吾漸漸煉化污垢,不過要想淨除,實非一朝一日。”

  “蜀侯能平定東益州,又得龍劍,一舉將整個蜀地全數拿下,就是潛龍完整之時,那時才可洗淨以前。”

  “爾等輔佐於他,務必小心慎重,不可三心兩意,現在潛龍已成,不至大局已敗,為別龍所斬,不可隨意動搖。”

  掌門頓首:“謝真人教誨。”

  往昔青蓮遭難,真人被蕪穢所纏,門人連連遭到鬼神襲擊,門內可說是一片低迷。

  輔佐王弘毅後,道統得以鞏固,氣運漸漸回升,身為隱山掌門,自是欣喜。

  “鄭平原的情況,你作的很對,此人並非真龍,當然不排除改易性格,可是改易性格,需要大變才行,現在江山爭霸,只要一敗,就可能再無挽回機會了。”真人說著。

  如果王弘毅聽了,必引為知己。

  歷代太祖,少年時沒有成氣候時,也許小有挫折,但一旦起運,基本上沒有大敗,別的不說,地球上劉邦、劉秀、李世民、趙匡胤、朱元璋、甚至還有一位,都是如此。

  而起運後,只要一次大敗,霸業就崩解——曹操何等人物,赤壁一戰失敗,不但有生之年無法統一,而且還給了晉代魏的機會。

  司馬懿為什麼能崛起,還不是天下沒有能統一,而魏又不肯罷休,給司馬懿掌兵掌權的機會,而其子司馬昭率軍伐蜀,滅蜀之戰,勝利後稱晉王,雖不久去世,但其子司馬炎繼立後於265年建立晉朝,是為晉武帝,定都洛陽,史稱西晉。

  趙匡胤一生征戰,戰無不勝,奠定了宋朝的根基,後早死,其弟趙匡義繼位,即位後,于太平興國三年(978年)收吳越,次年滅北漢,這等英雄,卻在攻遼北伐失利,因此一蹶不振,導致整個宋朝三百年氣數的衰退。

  可以說,一旦起運,只要一敗就會非常危險,如果此人性格再不堅韌,更是一敗塗地,斷無真龍之位。

  因此真人才如此斷言。

  “是,通玄這兩日就會趕回成都府面見蜀侯,會向他告之鄭平原的情況。”掌門回答的說著。

  “如此便好,吾將去拜訪威靈侯,結下善緣!”真人點點頭,消散於空氣中。

  見此,掌門又是一拜。

  片刻,冥土一輛飛速行駛的馬車中,一人猛地睜開雙眸,面上帶出一絲笑意來。

  “主上,威靈侯宮殿已至。”馬車在停下後,僕人在外面恭敬說著。

  真人走下馬車,抬頭去看,不遠處一座巍峨宮殿,足有數裡之大,頂上有光柱,時不時掃過宮殿,使這一片區域光亮無比,而光芒照在殿頂,更是反射出華麗光芒,整個宮殿給人一種絢爛之感。

  宮殿前的地面石階,都是大理石鋪成,不遠處有清泉湧水,碧綠樹木圍繞宮殿生長,一切都顯得安靜祥和,和之前路上所見所聞不同。

  向前走去,只一會,便有侍從現出身影,向來人躬身行禮。

  “吾本是隱山真人,前來拜會威靈侯,請通稟一聲。”真人說著。

  侍從見其金光罩體,雖有淡淡穢氣,卻知非凡人,自是不敢拒絕,忙進去通稟。

  不一會,有一個穿著冕服之人,從裡面走出來。在其身後,跟著一群侍女、侍衛,撐著華蓋,拿著旗子、令牌。

  走近些能看出為首三縷美髯,雙眸細長,面帶微笑。

  “不知真人從何而來?”王遵之不知眼前神靈是誰,不過這神靈若是去掉污穢,只怕神光比自己更是玄妙。

  這是一種直感。

  修的真人,與冊封的威靈侯,誰更尊貴,不好比較。

  嚴格的說,修煉所得玄妙些,冊封所得強大些,不過目前處於同一檔次,卻是不爭之事實。

  在冥土才是真正講求實力,一切都以實力來劃分,王遵之對眼前的神靈,還是很是客氣,畢竟初冊封,是結識人脈的時候。

  真人微微一笑:“吾從隱山而來,死而有靈,在世間多蒙蜀侯照顧,此番路過貴府,若不前來拜會一番,實是說不過去。”

  知是義子在世間識得之人,王遵之安下心來,請對方入內就坐。

  宮殿內,歌舞昇平,酒席間,二人卻只談論些與風月無關之事。

  “侯爺,吾的門派,在冥土有些門人,有些實力,侯爺若能照顧一二,想必也能為侯爺作些事。”

  “真人言重了,王某不過是一個小小威靈侯,根基淺薄,談不上照顧二字。不過來貴派門人若是前來,當迎門歡迎。”王遵之生前是大帥,這招攬人才,凝聚勢力,只是他本分的事。

  有人投靠,自然不會拒絕。

  得到王遵之的應諾,真人只覺此次未有白來一趟,之後,二人把酒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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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結盟(下)

  就在這時,虛空中光輝籠罩著宮殿,突然之間,一卷諭令懸浮在半空中展開,雖只有三尺長度,卻字字綻放著金光,這些金色文字,不過百來個,憑空出現,猛的化成了一面赤色旗幟。

  旗幟招搖,一個“王”字閃爍著金光,赤氣直沖,劈啪之間閃爍著雷光。

  王遵之猛的站起,凝看這旗幟。

  王弘毅舉兵了。

  就在這時,宮殿裡猛的浮現出上千“將士”都抬頭看向這大旗。

  “汝等敢去自去!”,王遵之站起來,大喝的說著。

  “謝侯爺!”,上千將士,有一半謝恩,化為幽光,直沖上去。

  赤氣彌漫,敢於上去者,都如入油鍋,嘶聲慘叫起來,但是片刻之後,就分出結果,只見三百將士,迅速轉變,化成三百英靈。

  赤旗轉眼化成一條赤蛟,蜿蜒之間,直奔上去:“征西益州,就在此時!”,

  見此,真人歎息,坐上馬車,離開威靈侯往所,前往冥土深處。

  一路上,所遇鬼神甚多,這些鬼神對金光籠罩的馬車退避三舍,直到來至冥土少見的一座小島,馬車從半空落下,在一處空地上停駐下來。

  這小島也生光明,繁花如草,不受冥土苦。

  “見過真人。”一群“人”在馬車前浮現出來,向著馬車中走出真人行禮。

  真人看向他們點點頭。

  手一揮,一道光芒,從掌心散出,落於眾“人”身上。

  “此青蓮氣運,對你等修行有益,可鞏固形體。你等已在世間隕落,安心于此地修行,多想無益。冥土雖不比世間,千百年來,本門修士開闢此地為修行之所,使你等不至於淪落在外,你等不應辜負本門前輩苦心。”

  “真人教訓的是,吾等自當道從真人教誨。”眾“人”皆俯首應著。

  真人滿意的點點頭,對前面站立的男子說:“雲陽,你在此地輩分最高,修行最久,要勤加修煉,早日修得鬼仙之位,好開闢冥土府邸,或接受香火祭祀!”

  “還有,威靈侯根基已定,汝等可以去加入幕府為將為官,也算是一門出路,這由你們自擇。”

  “是,真人。”這人拱手稱是。

  真人又叮囑些事情,轉身上得馬車,馬車隨即離開,在上空略旋片刻,駛車之馬便踏空而去。

  幾乎同時,

  王弘毅到了高臺上。

  只見軍容鼎盛,旌旗似海的四萬蜀軍,近處,又有著羽林軍和虎賁衛。

  上千騎兵排列整齊,等候在外。

  此時太陽升上中天,普照大地,映得摔芒生輝,更添殺伐的氣鬼

  高臺上,眾將個個披甲,在下面排成整整齊齊的隊列,丁虎臣稟告的說著:“主公,時辰己到。”

  王弘毅說著:“點卯吧。”

  丁虎臣應著:“末將領命。”

  丁虎臣打開冊子,高聲點將,一個個將軍應聲領命,最後丁虎臣向王弘毅稟報:“主公,我方連輔兵在內,出征四萬一千,全員到達。

  此時,赤氣彌漫,王弘毅抽出自己的利劍,斜斜前指,幾乎同時,大旗揮舞,數裡都可見。

  這時,四萬大軍一起拜下,呐喊聲如春雷一樣滾過大地:“吾主萬勝,萬勝,萬萬勝!”

  王弘毅聽著這些,等三喊過後,令著:“出征。”

  之前都有著命令,因此,一個又一個方陣,整齊出征,到了中路,王弘毅的中軍也持旗出行,身後是大隊整齊行進的後軍。

  一處山崖。

  一行人站在了山崖上,他們身上都有著泥濘,顯是匆忙之間爬上山來,但是個個氣度沉凝,其中一個中年人,更是淵停嶽峙。

  這中年人羽衣星冠,凝神看了下去。

  只見一都都的蜀軍潮水一樣湧過,一望無邊的旗海,在微風中飄揚,其中一面巨大的金字赤旗子格外吸引人。

  在中年人的眼中,只見以旗幟為中心,一股龍氣盤旋而上,直立數十丈。

  龍氣之下,密密麻麻全部是穿著赤甲的士兵,這次出征,已經全數穿著紙甲,這些紙甲的都塗以紅濤,光彩耀目,顯得陣容嚴整,威武雄壯,他們的兵器在陽光的射映下發出奪目的光芒。

  人說兵過一萬,無邊無沿,四萬大軍更是連綿三十裡。

  “真強軍也,真雄主也!”中年人觀看許夾,歎的說著。

  “道師,我郭家軍也不遜色。”一人說著。

  “這個當然,只是這王弘毅卻已經割據一州,再給他發展下去,實是不堪設想。”被稱道師的人不以為意,說著。

  “這個的確是!”這人說著,眸光一閃:“現在如何是好?“西益州有越山郡和永昌郡二鎮,永昌鎮有兵一萬,就看錢慶複能不能抵禦,抵禦不住的話………”道師沉吟著說著:“那就只有聯繫山間,許之重利,看能不能集眾謀反,把這王弘毅拖上二年。”

  “是,道師說的是,我等既受大將軍派遣,自然應命,請道師發令就走了。”這人說著,顯是這支隊伍的實際掌控者。

  道師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看向了下面奔馳的大軍。

  三月春溫花開,已經感受不到寒氣,又不炎熱,成都大軍四萬人,行軍效果不錯,到了接近黃昏時,大軍已經趕到了越明縣。

  縣令衛充德,第一時間就迎接過來,王弘毅先沒有多說,只是思考著行軍,由於完全是精銳之師,又第一日出行,體力充滿,因此一天竟然趕到了越明縣。

  不過大軍最忌快速行軍,後世所謂的遊擊戰完全是找死,因此決定明天最多只行五十裡,看看時近傍晚,就吩咐的說著:“中軍進縣,其它各營在縣外安營紮寨!”

  軍令傳下,各都都是應命,立時先劃分各個區域,挖出壕溝,這壕溝就是天然的營區分界線。

  可以說,小說裡什麼半夜摸進去在這種制度下全部是扯談,別說各都子,就是各衛各營都有著壕溝分界線。

  劃定了壕溝,軍士取出帳篷,分佈紮下,又挖掘排水溝與公共廁所。

  再對著周圍樹木砍伐,紮以木牆,這些力練多次,有條不紊,四萬人一起動手,實際上很快,到太陽完全落下之前,一座完善的營地,就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旦入夜,軍營就不許串門了,違令者斬,唯有王弘毅可通行,這時領著虎賁衛巡查大營。

  各都紮營嚴謹,將士士氣不錯,並且炊煙嫋嫋,一個個鍋灶搭起,有著烤熱的乾糧,還有肉乾湯,伙食不錯。

  王弘毅還到停放霹靂車的後勤營傳了一下,檢查了下,並無錯誤,這些都有騾馬拉著,一旦到了地方就可迅速組裝起來。

  轉了一轉後,王弘毅很是滿意,這才對著一直伺候的衛充德說著:“不錯,進城吧!”

  衛充德等到現在,才算結束,應著:“是!”

  不過蜀軍可以休息,永昌鎮錢慶集卻是大怒。

  永昌郡一處小廳處,這時只聽“啪”的一聲,眾人一齊向裡面看去,全身一顫,面面相覷,都是面色灰白。

  蜀軍出行,並沒有掩蓋消息,也不可能掩蓋消息,自然迅速送到了這裡,這無疑是大不好的消息。

  片刻,錢慶複出來,沉聲命令:“立刻召集眾將議事!”,

  錢慶複說完這道命令,環視眾人,眾人都“啪”的一聲跪下,只聽到大帥從牙齒縫中吐出了話:“全城戒嚴,從今日起,有私下議論者殺,有敢擅自行動者殺,有敢動搖軍心者殺,有敢不從令者殺,有敢貽誤戰機者殺!”

  “諾!”眾人都是應著。

  片刻,一匹匹傳令兵,從府中奔出,傳達著召集眾將的命令。

  傳令兵口氣嚴厲,軍情緊張,眾將紛紛來到大帥府。

  這時,大帥府,已經站滿了披甲的牙兵守衛,個個殺氣騰騰。

  到了裡面,燈火通明,蠟燭兩排上百根,照的宛如白晝,眾將濟濟一堂,個個身披甲胄,燭光下閃閃發光,滿是殺氣,卻都是沉默不語。

  片刻後,衛士拉長了聲音:“大帥到!”

  眾將趕緊行禮,一時間甲胄碰撞聲不絕入耳,跪了下來。

  “起來吧!”錢慶複進來,沒有入座,就沉聲說著:“剛才,本帥得到成都傳來的敵情諜報,王賊率正兵四萬,輔兵一萬,總計四萬大軍,由王賊親自帶領,己經由成都到了越明縣,明天就可直入我鎮!”

  各將都是吸了一口冷氣,四萬正兵,一萬輔軍,個個不由臉色發白。

  錢慶複環顧左右,沉聲說著:“這是本鎮危難之際,惟有盡忠盡職,才有一線之生機,你等也可保其富貴!”

  錢慶複看著眾將說著:“收集糧草,除船口縣,餘者糧草全部集移,不讓王賊得到一顆糧食!”

  “大軍集中,除船口縣駐紮一都以試探其實力,其它全部收集到永昌城!”

  錢慶複此時一一發佈命令,任何人都沒有反對餘地,眾將都知道,這時敢有不從者,就是立刻斬首的命運,都跪下應著:“諾!”

  心中卻是不安,王弘毅出兵四萬,而自己卻只有一萬,據說還有一種破石機,能摧堅城,這仗怎麼樣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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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半日城(上)

  當天夜裡,蜀軍以至邊境的情報,同樣傳到船口縣縣令手中。

  年過五十的縣令費炎,雖武將出身,可接到情報後,手還是哆嗦起來。

  “四萬蜀軍,這攻打過來,我如何才守得住縣城?這不是要逼死老夫?不成,趕緊派人向郡城搬救兵,這樣打下去,船口縣不出三日,就會落到敵右手中!”費炎臉色蒼白,正因為他曾經是武將出身,才清楚知道四萬大軍,是什麼含義!

  只有書生才崇拜“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搡灰飛煙滅”,就如從沒有賺到一百萬元的人,很難真正理解十億元的含義一樣。

  一陣風襲來,激得費炎打個寒噤,縣衙簷下銅鈴互相撞擊,發出清脆響聲,放眼看去,夜色已蒙在夜幕中。

  費炎歎了口氣,將情報出示給幕僚,問著:“現在如何是好?”

  幕僚看了,一個個臉色蒼白,片刻後,一個幕僚說著:“大人,我們船口縣城淺兵少,只有五百兵,怎麼抵禦這四萬大軍?”

  聽了這話,又一個幕僚不禁說著:“大人,或者趕快求援,或者是……”

  說到這裡,閉口不說,仔細觀察著費炎的表情。

  費炎哪有不知道意思,還有條路就是投降,心中一陣恍惚,片刻神思才定住,說著:“是啊,總要先去向大帥求援,看大帥怎麼樣說……”

  這口氣立刻使幕僚露出了喜色,正常人都不會有著幾百一千對抗四萬大軍的心思——那是找死。

  “大人!郡城那邊派人過來了!”這時,突有一個僕人從外面進來,稟報的說著。

  費炎一怔,忙說著:“快請他進來!”

  不用他去請,幾人從外面大步流星走入。

  為首的一人,三十歲左右,堅毅剛毅,費炎一見就認出來,正是錢慶複的心腹侍衛親將部成元。

  心中暗暗叫苦,忙拱手說著:“這不是部校尉,不知您過來是……”

  “主公命令你,在此全力阻擋蜀軍,至少堅持三日,三日後若是守不住縣城,可撤退到郡城來。”鄒成元就直接向主座上一坐,向著在場諸人說著。

  “縣城能搜集的糧食,全部集中向郡城運。來不及運送,城破前,全部銷毀掉。總之主公讓你等守在這裡三日,三日一過,守不住就算了。”鄒成元長臉,一對眼窩微微下陷,嚴峻的面孔上極少表情,說這話時,肌肉不易覺察地抽動了一下,說完,又繃緊了嘴唇。

  費炎低著頭想了想,抿著嘴沉吟片刻,說:“縣城的糧可以調去,可現在沒有人手運走了,再說城中情況你也知曉,縣城裡只有五百兵,這如何擋的住蜀軍四萬大軍三日,還要分兵運糧,這未免太難了些……”

  部成元眸子中閃著精光:“你先莫急,主公已料到你這裡情況,我此番過來,不僅是來運些糧草回去,更為你帶來二衛精銳,這些人今日就留在城中,歸你統帥,連同你縣城裡的五百人,加起來就是一千五百,有這堅固的城池在內,總能讓你守過三日吧?”

  部成元似笑非笑的說著。

  廳內一片沉靜,費炎想了想,深深透了一口氣:“既然這樣,我就奉命就是,不過要留下五日糧,這五日糧都不留,這個仗就沒法打了。,

  部成元對此,卻只是扯扯嘴角,同意了,隨後不再停留,立刻喝令運著縣裡糧草出行,忙了半夜,連夜離開船口縣。

  費炎無可奈何,只得應著,等人一走,幾個幕僚就接上去了:“大人,怎麼辦?”

  “打吧,這二衛兵,多半是得罪人,才到這裡,可他們的身家都在府城,想降是絕不可能的事,先打吧,哎!”費炎說著。

  當夜久久不能入眠的,不僅僅是這位船口縣縣令費炎,還有遠在百里外的蜀軍主帥王弘毅。

  站在城上,望著遠處黑壓壓一片,王弘毅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他身旁,是數十個戒備森嚴的虎賁衛,一個個目不斜視的站在那裡,下面就算有動物經過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夜風有些涼,三月春至,白夜溫差有些大,只在城頭站了一會,王弘毅轉身下樓,一入房間,便有下人送來夜宵食用。

  喝子幾口熱粥,暖了下脾胃,王弘毅倒頭便睡,次日一早醒來,隨行的幾個內侍,小心翼翼的服侍他穿衣洗漱。

  來至中軍帳時,各將在此等候一會。

  王弘毅在主位上就座,目光掃視眼前眾人。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平定西益州這一仗,就是用兵之時!不過,眼下只是攻打一座縣城,用不著全軍進發,孤派一將先鋒,前去開闢道路,將船口縣城攻佔下來。爾等誰願前往?”

  “主公,請將這次任務,交與老夫!”不等眾將反應過來,一人大步出列。

  王弘毅定睛看去,出列的是大將杜恭真。

  此時杜恭真頭髮花白,英姿不退,只往面前一站,立顯出大將的氣度和風範,想必是大半年過去,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王弘毅就不等別人了,點點頭:“既是主動請纓,依你就是。杜恭真聽令!”

  “末將在!”

  “孤命你為先鋒,待探明情況後,由霹靂營配合行動,攻下船。縣!不得違令!”

  “末將遵命!”

  “其餘部將,在城中備戰,隨時聽孤號令!”

  “是!”

  杜恭真率領一都,前往永昌郡的船口縣,這可是滿編制的三千三百人,他治軍得當,同時派出探子在前面打探情況。

  不到半日,永昌郡的船口縣情況,就被杜恭真摸清了。

  船口縣縣城不小,城高溝深,向來便是易守而難攻之地。

  此縣本就因地處邊境地帶,而戒備森嚴,蜀軍大軍壓境,船口縣城城門早便禁止百姓出入,吊橋高高懸起。

  “傳我命令,向船口縣方向行軍!”得此消息後,杜恭真並不在意,命令部隊前進。

  杜恭真初降時,從一方藩帥變成降將,當然失落了許多,可以說,如果當時王弘毅就用他,的確有些心理上疙瘩。

  不過,時間轉眼就是大半年,人是非常適應的動物,這大半年,什麼事也想明白了,再說他也是聰明人。

  並且王弘毅一統東益州,聲勢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言,杜恭真就漸漸轉變了心思,把自己定位在臣子上,一地諸侯不成,從龍之臣也不錯。

  自己並非是王弘毅嫡系,杜恭真深明政治原理,知道要怎麼樣向王弘毅表達忠心。

  有這樣想法,杜恭真自是不再縮在家中,尖動請纓,當著先鋒。

  這船口縣,三千三百人硬攻不下,還有霹靂營,有著這“霹靂車”攻破城牆,一鼓作氣將縣城攻佔下來,對他這樣大將來說,自是不難。

  所做的不是立功,只走向王紅毅表明自己態度,這就是站隊。

  當然,王弘毅也清楚,一見他站出來,立刻同意了。

  東益州的先鋒,就這樣浩浩蕩蕩進入永昌郡境內。

  這次攻打永昌郡,杜家也是有自己一支騎兵,論人數和地位,當然無法與羽林軍精銳相提並論。

  不過作為投降的藩帥,文陽都保有一支二百騎的親兵。

  半日後,大軍進入船口縣境內,就少見抵抗,不過進入船口縣,就和崗哨發生了激烈的衝突,碰到過幾股。

  殺了幾人,又把抓到幾人一問,原來永昌郡早知蜀軍進犯,想著兵力分散不足以抵擋來軍,索性便將邊緣區域的兵力和物力,全部集中在船口縣城內,將船口縣城當做一大屏障,依次來試圖阻擋蜀軍前進步伐。

  杜恭真聽了這說法,未免冷笑,只憑一座小小縣城,就想擋住這浩蕩大軍,這實在是一種笑話。

  “問問,如今船口縣城內,有多少守軍。”杜恭真問著。

  一旁早有行刑,用著手段,從抓住的敵方士兵口中撬出消息來。

  “將軍,前方縣城裡,只有一千五百守軍!”行刑的隊長得到情報後,向著杜恭真回稟說著。

  “舊制一都兵?”杜恭真聞聽此言,冷笑幾聲,錢慶複的打算,又怎會猜不出來?

  “看來,說什麼這裡做一屏障,不過是虛張聲勢,想必是拿這縣城來估計一下我軍的實力,不過我軍堂堂正正,就是摧鋒於正銳,主公派我出戰,也是這個意思,既然這樣,就不用遲疑,這縣城擋了道,就直接打開攻下來便是!”

  “傳我命令,先放弩箭,將勸降書信一一射入,令一個時辰內給予答覆,同時包圍船口縣城,霹靂車組裝,準備作戰!”

  “是,將軍!”一排弓手在城下站好,隨一聲號令,數百封勸降書,在幾番射擊下,被射入城中。

  杜恭真高踞馬上,遠遠眺看著縣城。

  這時,三千三百人,加上二百騎兵,一個霹靂營,都在縣城外列陣,靜待著縣城的答覆過來。

  一個時辰,就是霹靂車組裝的時間,這完全不浪費任何時間。

  這時正是清晨,城外刮起一陣陣風,吹得大旗獵獵作響,三千三百人,都是文陽府的精銳老兵,軍陣森嚴,兵氣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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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半日城(下)

  陽光漸漸推移,旗幟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著赤甲的蜀兵。

  兵過一萬無邊無沿,就算只有三千三的大軍,排列週期,首尾相連,也讓人畏懼,當然最讓費炎恐懼的是,這一個時辰,各兵將方陣列行,竟然絲毫不動,這就是典型的強軍了。

  費炎站在城樓上遠遠眺望,看到一面巨大的旗幟,這上面有著“杜”字,他敢肯定,這是原本的文陽鎮大帥杜恭真。

  沒想到第一戰,為了一個縣城,文陽鎮大帥杜恭真都出動了。

  幾乎同時,杜恭真也在凝看著縣城,上面也列著兵將。

  當朝陽到了一定時候,杜恭真看著縣城,眼中燃起怒火,冷笑的說著:“我杜恭真領兵二十年,這區區小城,也敢阻擋!”

  眾將聽了,都相顧而笑,士氣高漲。

  “咚!咚!咚!”鼓聲敲響,三千三百人,除了中軍,緩緩上前,就這緩步上前,殺氣就彌漫整個戰場。

  戰鼓擂動,大軍踏著節奏向前,片刻後,縣城愈奔愈近,城上扳掛的軍人都清晰可見,不少兵手執長弓,準備射擊。

  到二百步,戰鼓停止,這是射程外了。

  這時杜恭真高踞馬上,身形高大,全身批甲,後有著紅披風,面容深沉,不露喜怒,顯走進入了大將的狀態,這時喝令:“霹靂車上前上前!”

  兩輛霹靂車,緩而穩定推進,進入離縣城二百步之處。

  杜恭真傳令:“預備!”

  霹靂車緩慢的裝上了巨石,五百人伺候著面架霹靂車。

  “砸,給我砸出一道豁口來!”杜恭真冷冷說著。

  “得合!”

  命令一下,上百個士兵一起發力,霹靂車猛的轟鳴,一塊巨石,“轟”的一聲,在空中化出一道弧形,直接砸了過去。

  這時霹靂車的操作,已經不是生手,只聽“轟”的一聲,巨石就準確的落到了城牆上,這一聲巨響,宛然春雷,整個城牆就搖了一下,泥沙飛起一大片。

  “砸出條裂縫了!”離所砸之處很遠的人,大叫著。

  費炎頓時臉色蒼白,雖然早就聽說了霹靂車的力量,但是卻沒有想著這樣強大,只見被砸的地方,早沒有活人了,只剩下血泥一片。

  “再放!”

  “轟!”又一聲串震天動地的巨響,二塊巨石,一塊砸在原本城牆附近,塵土飛揚同時,原本裂縫增大,碎石呼啦啦的落下,縣城城牆上,頓時出現一個大豁口來。

  一塊落的稍微遠些,落到了一處高樓,頓時在漫天沙塵碎石中,這高樓“轟然”倒下,看見這些,三千三百的蜀兵,頓時一齊喝采,震耳欲聾,沖天而起。

  費炎心亂如麻,腦袋裡卻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時反而聽不到任何聲息,周圍似乎正在上演無聲的默劇。

  就在這時,“轟”的一聲,這片城牆終於承受不住,一片轟然而倒,露出了十數米的缺口出來。

  杜恭真頓時下令敲響了戰鼓,一種有規律鼓聲,一下接一下,直敲進敵我心裡。

  蜀軍潮水一樣移動,向著城牆推進,片刻,殺聲頓起,大批蜀軍,順著這道缺口,衝殺進去。

  “快,快阻止他們進城!”

  “擋不住啊!他們已經殺進來了!”

  “不許退,給我沖上去,攔住他們!”

  “殺啊!”

  殺意沸騰的戰場上,兩支軍隊彼此廝殺著。

  雖然錢家新派的二衛中,有悍戰之兵,組成血肉的長城,拚死頑抗,但是大部分士兵都是驚慌失措、鬥志大失。

  一千五百軍和三千五百人,只差一倍多些,也可一戰,但是人心就是這樣微妙,有著依城而守的心理,看著霹靂車只是一刻時間,就將縣城轟開,頓時大部分守軍頓時就如轟去了鬥志一樣。

  杜恭真騎在馬上,掃視城門周圍情況,冷笑幾聲。

  “情況如何?”他這話是問的剛剛返回的部將。

  “大帥,城門守軍全部滅殺,敵軍退到兩條街外據點而守,是否盡數剁滅,還是招降了?”這部將就問著。

  在之前,杜恭真當然要招降,可這時,心態卻不一樣,這是他為王弘毅的第一戰,這時招降了,豈不是顯不出他的功勳?

  再說,雖然沒有後悔,可是杜恭真心中,也弊了口氣。

  “招降已經有了,這等人卻膽敢拒絕,實是死不足惜,先將城門守住,免得有人給咱們圈在裡而,各衛給我繼續追擊,將一切抵抗碾碎!”杜恭真陰狠的說著。

  “諾!”一面軍旗揮舞,發出了殘酷的命令,肅殺之氣,在城池中蔓延開來。

  相比之前的巨石攻擊,杜恭真這時軍隊的做法,更是單方面屠殺。

  “呵,真是令人懷念的勝利。”自歸順王弘毅以來,杜恭真首次率軍出戰,哪怕,對手對千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還是感到了那種縱橫沙場的興奮和快意。

  這快意,甚至使他高喊著:“兒郎,隨本將殺啊!”

  手中馬刀高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昔日名將在這一刻,重振雄風。

  在他的帶領下,杜家軍勢如破竹,只是半個時辰不到,就幾乎取得了戰役勝利。

  只不過,對方還在抵抗。

  “若是猜的不錯,船口縣縣令便在那群人之中了。”銳利目光盯住混戰的一處據點,杜恭真冷冷哼的說著。

  由於曾經派出使者,求降不果,此時,同樣年過半百的船口縣縣令費炎,眼睛都紅了,什麼斯文,什麼官體,此時都被他拋於腦後。

  久違的長刀,被他抄在了手裡,官袍被他高高挽起,猙獰著督促著還余的守軍進行拼死反擊,尋找著機會突圍。

  因前抵擋了一會,挨取了時間,此時,已在下人牽過戰馬過來後翻身上馬,不再一開始一樣狼狽,卻難得的並未選擇單人逃亡。

  這時,還糾集著二百兵,都是縣城裡難得的精銳,更是他多年來培養的班底。

  雖稱不上武力高超,對他很是忠心。

  和調度過來的二衛不同,這二百人,是只聽從自己號令的親衛。

  城破前,焦心不已,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可現在敵人攻破城池殺進來,並且還拒絕投降,反倒冷靜下來。

  縣令是百里侯,能上位都有自己的根基和見識,船口縣眼看便守不住了,如果連點心腹兵也沒有,回去肯定是死!

  跟隨了錢慶複多年,他性格殘酷翻臉無情,自己沒守住縣城,多年基業沒了不說,再不帶點兵回去……就立刻是拉出去斬首。

  就算不回去,單個突圍也無處存身!

  想到這裡,費炎面容猙獰,手上長刀出動,找回了當年的感覺,不過縱是武將出身,年紀已老,砍翻一名敵軍同時,他的身上也掛了彩。

  鮮血迸流,不遠處,又傳來幾聲慘叫。

  不用去看,熟悉的聲音已告訴他,又幾名親衛被人殺死了。

  “大人,縣城怕是真守不住了,您還是趕緊離開吧!”離他最近的親衛一面替他擋住攻擊,一而規勸著。

  只不過,他的勸告絲毫不起作用,眼前的男人已經殺的有些急眼了。

  “大人!快走……啊!”一支尚帶顫抖的弩箭,直接滅殺掉了那個人後面的勸說。

  又一人翻身落馬,撲通一聲……砸起一片塵埃來。

  船口縣縣令來不及去看地上的屍體,又有幾人重傷落地,眼見便活不成了。他的心也在這一刻緊緊一縮。

  這時,一小股騎兵忽從外圍衝殺進來,令船口縣縣令松一口氣的是,這股騎兵非是敵軍,而是縣城裡的一名隊正及他的十數個騎兵。

  這名經正是縣令一手提拔起來的,很是忠誠,眼見著主公受難,他拼命衝殺過來,盔甲上沾滿血跡。

  一方面阻擊著敵方士卒,一方面命令其餘人,保護主公離開。

  看到此時此地的情景,費炎知道,自己不可能帶著這二百人突圍了,再留下來,只是白白送命,只得一咬牙,在這十數騎的保護下,向著外面突圍出去。

  這一片區域圍攻的敵軍並不多,在又損失五六人代價下,十騎終於沖出包圍。

  “將軍,大魚跑了!”一直望著那邊情況的人開口說著。

  勒馬站在一旁的杜恭真冷冷一笑:“他跑不掉。”

  很快,幾聲慘叫從對方逃亡的方向傳來,驗證了杜恭真這句話。

  又過一會,杜恭真適才派出去的一小隊杜家軍從那邊步行出來,身後幾人還牽著幾匹戰馬,其中一匹戰馬上橫掛著一人,一箭穿心而過,眼見已是死掉了。

  看其衣著,正是逃亡而去的船口縣縣令費炎!

  “將軍,東面已清除乾淨。”

  “將軍,吾軍已控制城中局面。”

  “將軍,縣衙已佔領,正在城中搜找餘輩。”

  望著眼前景象,杜恭真露出一抹難得笑容:“爾等做的不錯。不過主公有令,不得擾民,不得違背軍紀,此事需傳達下去,有違抗者,莫怪老夫不講多年情份。”

  頓了一頓,又說著:“給我統計戰果!”

  一刻時間後,結果出來了:“我軍陣亡一百七十人,斬首九百五十,俘虜五百。”

  杜恭真又吩咐的說著:“將此消息,速傳給主公,告之主公知道,我等恭迎大軍前來入城!”

  “諾!”有信使應著,數騎奔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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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英雄氣(上)

  越明縣

  這時大軍還沒有出行,卻是有些緣故。

  虞良博和張攸之進得了縣衙,這時縣衙內,都佈滿了親兵,才到了一處庭院,就見得太監迎接上來,急行禮說著:“主上請二位進去!”

  到了廳外,就見得幾個侍衛帶刀立在門口,卻也不阻擋。

  到了裡面,只見一個年輕人,正九品官袍,正是張玉溫。

  虞良博和張攸之進來後,就叩頭行禮,然後自己起身,一看下去,只見迎門一張寬闊的桌幾上,滿是卷案,王弘毅靠著椅子上而坐,桌幾上,擺著一隻碗,裡面有些米,煮熟了,吃得還剩一半,微微冒著熱氣。

  王弘毅吩咐著二人:“一起坐了說話!”

  又命:“給上茶!”

  王弘毅說完,又說著:“前方信使傳來消息,杜恭真半天就破了船口縣,孤本是欣喜,但下而的報告卻讓孤心裡很不是滋味。”

  “船口縣一個縣城,城中只有二百石糧,而百姓的糧食都被搜刮,有不少人已經餓著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幸虧破的早,若是遲緩幾天,全城的百姓,豈不是餓死?”說到這裡,王弘毅臉色蒼白,冷笑的說著:“孤也知道,兩兵相爭,用不得仁慈,可這錢慶複喪心病狂以致如此,還是超出我的預料。”

  “不僅僅是船口縣,孤已經知道,錢慶複下令強集糧草,糧草全部轉移到府城,使百姓掙扎在死亡線上,聽聞這個消息,孤之憤懣悲哀難以描述!”

  又指著這盤米,說著:“這是才運來倉米,剛才在本縣的流民吃了,都山喊萬歲……這呼喚,孤當不起,當不起啊!”

  “說實際,這米都帶著霧味,是陳倉的米,孤吃不慣,吃著肚子翻騰,不過孤還是強迫自己吃了半枷……”說到這裡,王弘毅一聲歎息:“孤有私心,孤的糧食也有限,新米必須用得軍糧,不過已經令著舊米全部清庫而出,有三十萬石,將沿途發放下去。”

  “等大軍平定永昌郡,就可將集中的糧食分派下去,若有不足,再從軍庫中提取,就算春耕來不及,總要補種一次糧,再趕上冬小麥種植,就能度過難關了。”

  “主公,您此念此心,就是堯舜之道!”虞良博聽得,鼻子一酸,已墜下淚來,拭淚平靜的說著:“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羅綺庭,偏照破亡屋,今日我主有此心,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說著,起身,匍伏在地,深深磕頭下去。

  張攸之心情沉重,卻恨恨的說著:“給糧舊米,也是不得已,可是清倉而出,就有人以為我們無糧……已經有人煽風點火,屯積糧食,動搖糧市,其心可誅。”

  王弘毅聽了點頭,說著:“這就是我們要議的事,話說去年到現在,一共購糧五十萬石,就是為了這個。”

  “若是先前沒有準備,這西益州百姓,是救還是不救?”

  “若是救了,東益州糧食不足,再給這些別有用心的商人一攪合,就頓時大亂,怕立刻有沸騰之禍。

  “靠兵,平是可以平下來,但是孤的仁德只怕都沒有了,這內外交迫,怕不是無意,是有心人為之啊!”

  張攸之就深深叩頭,說著:“臣願領命,督查益州這事,誰敢在這節骨眼上屯糧鬧事,臣願擔惡名。”

  王弘毅聽了,點點頭說:“百姓都以草根和樹皮為食了,孤既承天命,敢不惶恐,這事我是必辦了,我已經令杜恭真再作先鋒,連連破縣,還有,以前沿途縣令都要迅速委任,哪怕是代理,這樣才能把糧食分派下去……哎,吾民生計艱難,能快一分就是一分!”

  說到這裡,悲憫之情溢於言表,句句出於真情,聽得在場的人,心裡都一陣悲憫,無不磕頭說著:“臣等應命!”

  “孤知道,這些事,未必尋常。”王弘毅思量著,語氣已經漸漸森嚴:“孤命十三司巡查監督,張攸之,你就負責這事,我知道你是臥虎,小事不拘,遇大事殺伐決斷一絲不芶,孤就用你這點,給你全權處理這事。”

  “至於山間族的聯繫,讓王從門親自和我彙報,你就不必管了,這糧食大局是大事,你優先處理。”

  張攸之再次磕頭,應著:“諾!”

  “虞良博你和吏司一起處理著官吏的調動,務必迅速把攻下各縣的班子建起來,而能百姓分派到糧食,並且組織補耕。”

  “之前曾經分派下去磨練的那批人,都可以調動起用了,各升一級,委派下去,表現不錯的,可以就地破格提拔。”

  “張玉溫,你在秘文閣行走也有半年了,孤就委派你具體監督發派糧食,商人不管,就這三十萬石舊米,你務必要分派下去。”

  “孤給你全權,在這非常之時,若還有人趁機營私作弊,你就斬了他,孤給你三百親兵臨時調遣!”

  虞良博和張玉溫地一起磕頭應是。

  勝利消息同時傳給了錢慶複。

  “什麼?一日不到,船口縣就被蜀軍攻下?而且攻城的還並非是王賊的嫡系?”消息傳到永昌郡城時,錢慶複失手打落一隻杯盞,手緊緊按住桌面,整個人都猛站起來。

  雖早便料到船口縣阻擋不住蜀軍進攻,可這樣輕易就被攻破,蜀軍所展示出的實力,仍讓他感到心悸。

  站在錢慶複對而的還有幾人。

  正是前來此地,與錢慶複商量事務的心腹,錢慶複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們在一旁聽的真切,此時都面色很是難看。

  “蜀軍的實力竟如此了得?看來,傳說不虛……”軍師許進皺起眉,想了想,目光抬起:“主公……臣之前曾聽聞,當日王弘毅帶兵攻打紅澤鎮時,用過一樣武器,這武器應是投石機之類的武器,只不過,威力卻比投石機更加強大,能將厚重城牆轟出豁口,然後可直接殺入城去。”

  “此武器需不少於百個士車共同使用,之前還以為這只是傳說,有太過於誇大,如今看來,卻應是真的了。”

  “真是如此的話,郡城的城牆,就是比船口縣城的堅固,也擋不住巨石幾天幾夜的轟擊。許進,莫非此戰吾等只能戰敗不成?”錢慶複雖知投降王弘毅便能保住性命,或許能如杜恭真一樣,保住族人同時,還能擁有一定權勢富貴。

  不過錢慶複到底心存僥倖,或者是在這紛亂的西益州呆久了,野心也更大了。他絕不甘心蟄伏於任何人之下!

  “主公,守城不成,不守便是。”

  許進呵呵一笑:“臣若是未記錯的話,在郡城的路上,有著一片山峽,那裡是個伏擊的好地方。”

  “你是說,山峽據關伏擊,果然是個好主意,這就使這武器派不上用途。”錢慶複本來焦躁的心情,稍稍平復下來。

  不過,對於他們來說,以一萬對四萬,依舊沒有勝算。

  何況蜀軍實力強悍。

  “蜀軍此次出征,有四萬人,我等即便是選擇山峽據關而戰,可以一萬士卒對陣四萬士卒,實力相差懸殊。王賊畢竟是平定了東蓋州的人物,不可小看!”錢慶複喃喃說著,目光落到桌上的一張地圖上。

  在上面,標注著山林地帶的大片區域內,有著重重標記。

  “論起戰鬥兇狠,性情兇殘來,山間族應是個很符合這一特點……”錢慶複垂下頭,目光深深的凝視著地圖。

  在這一刻,他想到了一個辦法,雖有些冒險,卻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

  在他思索之時,周圍的這些人,大氣不敢出一下,等待著他的決定。

  “若是聘請山間族出兵,助我等退敵的話,會增加幾成勝算?”錢慶複經地抬頭,目光掃視眾人:“你們覺得呢?”

  “主公,山間族戰鬥力不弱,性情殘暴兇狠,但他們生性狡猾,讓他們摻合進這場戰役,只怕前面驅狼,後而便直接進虎了!”許進猶豫下,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這位主公,這一旦引得山間族入內,後患無窮!

  錢慶複冷哼一聲。

  這一點,錢慶複又豈會不知?

  只不過,在這時,破釜沉丹一戰即將開始,他又能做出什麼其他選擇?

  面上表情瞬間變的猙獰,錢慶複沉聲說:“既已到了這地步,還去理會這些做甚,我這寫一封書信,派人送往山間族部落,聘請山間族出兵便是!”

  說著,錢慶複沉靜下來,自顧自吐露心事:“當年本帥只是小兵一個,屢有斬獲,火長庸懦無能,卻極嫉妒,幾次想陷害本帥,遇到相士,也說我庸碌無為,註定不得好死,無甚富貴可享!”

  “本帥心裡不信,聽了也覺得憤懣,恰逢那時,這火長逼的緊,結果本帥一怒趁在戰場上,把他殺了。”

  “殺了之後,本帥反而晉升為火長,我心裡歡喜,以後屢次戰事,不斷晉升,當上了營正,卻由於出身太低,曲意奉迎也無法獲得大帥歡喜,幾次生死之戰,終於讓本鎮悟得,這上下羅網,盤根錯節,若是逢迎,就永不得脫,不能有一日快意。”

  “哈哈,本帥悟破後,發誓要為自己以刀斬盡一切,所以本帥殺得上司和大帥,盡奪其基業,那些文官,那些權謀,那些規矩,在遇到刀鋒時,都不值一笑!”

  “本鎮縱橫十數年,廣收美女,多行殺戮,人多說我顛狂,我卻知我心,不枉我以身家性命做賭注,換一生盡情盡意,上天待我不薄矣!”

  “我死後,哪管洪水濤天,這王弘毅想奪我基業要我頭顱,這可以,我引賊入民,亂其西益州,看他如何拿下。”

  說到這裡,不理眾人瞪目結舌,昂天大笑,滿腔快意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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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英雄氣(下)

  西益州,山林地帶。

  灰色的地表,一片片的在平原地帶展現,遠處的高山上有著濃郁的綠色。

  道士抬頭望一眼遠處高低起伏的山脈,面上的表情古怪而略顯自嘲。

  這情緒流露,只是轉瞬即逝。

  很快,道士恢復淡然的神態。

  和道士一起上得這個小山崗,還有一個牽馬的少年,年紀十六七歲,稚氣未脫的面孔,一雙大眼炯炯有神,時不時的會望著周圍警惕的注意著。

  身材魁梧,雙腿修長有力,只站在那裡,如同一頭準備進攻的豹,充滿野性之美。

  即便這樣優秀的少年,和他站在一起,道士卻還是讓人別不開目光,明明只是瘦弱身軀,在寬大道袍映襯下,卻有幾分飄然出塵。

  從外表看不出道士的真實年紀,也許是二十餘歲,也許已是三十而立,更有可能是四十五十卻外表年輕的怪人。

  大概是此時道士望著遠處山脈發呆時間過長些了,跟在他身旁的少年嚮導轉過頭,欲開口說些什麼。

  可他的目光一落在道士的身上,被對方此時的姿態吸引住,瞬間現出迷茫神色來。

  如同野獸般的本能,讓他知道這個看似瘦弱的道士,其實是個很危險人物,對於本能,少年向來是信服,這一次,卻難得遲疑起來。

  在部落裡,自己可是很強壯的勇士!

  聽大長老說,十年前遇到這傢伙時,這傢伙就是這個模樣,現在過去十年,對方非但未有一點衰老痕跡,反顯得氣質越發超凡脫俗起來,仿佛真的能長生不老一樣。

  雖說十年前的事,少年並不很清楚,想必大長老這樣威嚴的人,也沒必要說這種假話,並且看長老談起此人時,略帶恭敬姿態,顯然是帶有一種對待祭司的態度。

  祭司嗎?

  卡薩有些迷茫的眯起眼眸,他是山間族最強大的戰士之一,不到幾年,已在部落裡贏得少年勇士美名,可這樣的自己,還是不太明白長老的想法……

  這時,才發覺自己出神許久,卡薩不滿的再次眯起眼眸,盯著道士,聲音清冷的提醒著:“道長,再不走,天黑之前便來不及趕回部落了。”

  “呵呵,都怪貧道看的入了神,既是如此,那便走吧。”道士似是永遠都不生氣,永遠都是一副笑意。

  卡薩眉頭皺起的更緊,對方笑的和藹,可他內心深處依舊一陣畏懼。

  這該死的感覺!

  少年翻身上馬,向著下面沖去,水鏡搖搖頭,知道這少年不太喜歡自己,卻不在乎。

  他這次與山間族井山部落聯繫,不過是因為這部落的大長老,與自己有些交情,師門那邊的命令一下來,他想到了這層關係。

  於是百里迢迢趕過來,前往這山間族井山部落。

  不過舊識派來接他的少年,顯然很是排外,在他婉拒同乘一騎,而選擇步行跟隨對方返回部落後,對方的態度雖有轉變,卻顯然越發對他警惕起來。

  還真是只幼獸。

  水鏡這樣想著的同時,雙腿幾個縱躍,跟上了對方。

  卡薩不用轉頭去看,就知道對方跟上來。

  “道長,過了前面山門,便是井山部了。”沉默許久,在行出一段路後,卡薩忽然開口說著。

  水鏡閒庭漫步一樣在側應聲:“恩,這所在倒是隱蔽。”

  “這幾年局勢越發動盪,長老帶族人遷移至此,此地更宜於部落生存。”

  少年的話,讓水鏡再次點頭。

  所以他能與井山部落大長老有些交情,不僅因井山部落是山間族最大的部落,更因為井山部落的族人雖然野蠻殘忍,更比其他山間族部落多出幾分自知之明來。

  “請道長在此稍候,卡薩這進去,告之長老您來的消息。”沖水鏡說完,少年騎馬行進山谷,轉眼不見了蹤影。

  觀察著周圍情形,水鏡更同時理順自己思路。

  身為隱門弟子,水鏡在世間行走,自是將師門利益放在最前面,此行來井山部落,敘舊是次要,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動搖井山部落軍心,令其歸降王弘毅。

  “道長!”正想著,山谷入口那裡,一群人急匆匆出來,為首的老者面帶驚喜,一見到水鏡身影,便急走過來。

  “道長!上次您突然離去,讓薩曲來不及招待您,這次來至部落新的居住地,定要多住上幾日方成!”

  老者威嚴的氣勢,在水鏡面前卻不覺間矮上一截。

  水鏡微笑點頭同時,看向薩曲身後,發現井山部落中的這些人,無論是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對薩曲決定毫無異議,個個恭敬的站在薩曲後面。

  從這情形來看,當年地位還不甚牢固的薩曲,大長老的地位如今已是極為穩當了。

  “快,傳我命令,將部落裡最好的酒取出來,還有,準備上好的素食,我要招待道長!”薩曲轉過頭,吩咐的說著。

  又熱情的對水鏡說:“道長,這裡風大,不如先進部落如何?”

  水鏡點頭應著。

  進入山谷後,走了很長一段路,小路蜿蜒,在山谷之中,陽光幾乎照不進來,空氣中,彌漫著的是腐敗氣息。

  當眼前豁然開朗之時,水鏡忍不住眯起眼眸,心下有著小小驚訝。

  不得不說,井山部落所選這處地方很是不錯,不光是地形佳,風水也不錯,當然風水是相對,這彌漫的戾(疫)氣,對這類野神大是有利。

  當水鏡將這看法說出來後,薩曲嘿嘿笑了:“道長,不瞞您說,此地是我選的,當初聽您講過一些風水,薩曲雖記得不多,卻和本家的祖神法術印證,增長了不少,這地善養祖神,能生養,選了此地做部落新居地,部落連打幾次勝仗,還吞併了附近幾個小部落,哈哈,果然是個寶地!”

  “不過,風水雖好,壓不住天煞之氣。貧道算的不錯,井山部落近日將有大難臨頭,大長老小心謹慎方是。”水鏡沉默片刻,說著。

  這話讓薩曲嚇了一跳。

  換做他人,薩曲自是不信。

  不僅僅如此,輕者當即讓人拖下去懲罰一番,重者立刻殺了。

  可說這番話,卻是被他當做大祭司一樣的水鏡,這讓薩曲心下驚疑不已。

  “大長老,酒宴已備好了。”幾名族人走過來,回稟薩曲,這讓他回過神來。

  “道長,請。”酒席宴上,薩曲幾次欲問此事,卻被水鏡岔開話題,正自驚疑時,有族人進來稟報,說是永昌郡的大帥派使臣來求見大長老。

  “道長,您先在這裡慢慢食用,薩曲去去便回。”薩曲說完,起身出去。

  足足半個時辰後,薩曲回來,臉色很是怪異。

  “道長,您之前說,井山部落將會大難臨頭?可有特指之事?此事關係著井山部落上下近萬人的生死,請道長明言。”薩曲很是誠懇的請求。

  水鏡卻並未說下去,深知這等大事,最好就是若有若無,一旦強求,就露了形跡,當下就說著:“貧道只是見天煞之氣大盛,長老部落,近來是不是所產戰士日多,但是嬰孩夭折也多?而且貴神必需求血食更多?”

  薩曲聽了,不由變色,的確,最近祖神日益貪食血食,本來一月一祭,現在改成十日一祭,而且嬰孩很容易夭折,雖然獲得的回報就是能活下來的嬰孩都很強壯,能成為勇士,但是代價實在高昂。

  “至於具體上的事,貧道不清楚,只覺得這氣大盛,恐給部落帶來滅頂之災,大長老需要謹慎對待就是,其餘貧道不便再說了。”水鏡含糊的說著,話雖說的模糊,反倒讓人將信將疑。

  薩曲聽完這話,臉色越發難看,宴席上陪著水鏡閒聊一會,顯然心不在焉。

  之後,水鏡又在此地停留半日,告辭離去,並無絲毫說到王弘毅和錢慶複的事,薩曲殷勤挽留,還未留住,說是要去采藥,不能久留。

  望著這身影薄煙一樣消逝在山下,薩曲蒼老的面孔上,只剩下疑惑和猙獰之色。

  “大長老,這漢人的話,您不信嗎?”卡薩站在大長老身旁,很是不解的問著,在旁邊看了一會了。

  若是相信,薩曲不會任由這人離開了,可說不信,明顯大長老情緒起伏頗大,實是不明白,大長老到底是怎麼想著。

  薩曲歎一口氣,扭頭看向身側的健壯少年:“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卡薩,漢人的首腦錢慶複派使者來與我部商談出兵的事,給出的條件太過誘人,能使我族獲得一大塊平原,即便明知有風險,但有五成把握,也要賭上一把。”

  “而且不單是我們,附近三個部落,都已應下錢慶複這事,我部不去吃這塊肥肉,其餘部落趁機壯大起來,等待我部的還是滅頂之災,在這蒼茫大地上,強者生存,弱者死去,這就是生存。”

  “山間族戰士向來驍勇,沒有人能戰勝我族!”薩曲說到這裡,語氣漸漸堅定,這山谷雖好,能出勇士,卻的確有著嬰孩夭折的毛病,只有佔領著更多平原地,才能和漢人一樣,不斷繁衍壯大族人!

  到時候,山谷產生勇士,平原繁衍部落,就可以更上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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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關(上)

  三日後,山峽處據點。

  一片肅殺氣息,在兩軍前彌漫開來。相隔本有數裡,這據點有一個特點,就是高一些,雖然不是太高,卻也不是投石機能砸到。

  原母很簡單,巨石拋的高度不到,有過拋物的經驗都清楚。

  蜀軍停了下來。

  “果然不出主公所料,錢慶複在此阻擊!”

  “錢慶複選在這地方對決,莫非認為除了巨石機,我軍一無是處了?”

  蜀軍陣營裡,大將圍在王弘毅周圍,對永昌軍在此據點設關,並沒有絲毫意外。

  王弘毅冷冷望著遠處據點上的永昌軍,沉吟著,將目光投向其它山峽。

  只見嶙峋的山峰交錯縱橫,蜿蜒攔截在前面,中間一個瑗口,卻被敵人佔領了,遠處可以看見,四月的山嶺,綠嫩的舒展著枝葉。

  凝看著壁立山峰和綿延的山陵,王弘毅問著:“除這山峽,其它地點能翻過去嗎?”

  “主公,這些山峽都是無人地,看似近,卻折騰起來有上百里,裡面疫氣毒蟲甚多,如果深入無人森林翻過去,只怕折損更多,再說,聽聞敵方已經有山間族加入了。”張玉溫說著。

  他負責放糧,可是現在只攻下二縣,這處理起來就快了,現在還能隨軍。

  “主公,這關據甚險,投石機巨石向上砸不上,攻下的話,損失會不小。”丁虎臣憂心忡忡的說著。

  “主公,這還是小事,聽聞山間族已經開始進發,現在還是只有幾支響應,若是時間拖的長了,大批山間族見有利可目……”樊流海的角度卻不一樣,憂心的說著:“這還罷了,主公可以一網打盡,可是在這裡拖的時間長了,只怕影響了主公天下大計。”

  這就是角度和視角不同了,一個展孿天下,一個隻考慮著兵員損失。

  山間族集中起來,有七八萬兵,這還罷了,如果通過這次產生了“聯合”的意識,這就很可怕了。

  地球上五胡亂華,就是由於各部產生了共同攻略中再的“意識”。

  相比一網打盡的效益,這個共同意識才是心腹大患,硬是要選擇,寧可選擇各個擊破,不使其產生共同意識。

  王弘毅沉吟著,據點上,就有了動作。

  城上永昌軍呐喊著,旗幟揮舞,擁戴著一人上前。

  “是錢慶複來了!”

  “哦,是王弘毅親征了?”

  兩方面前發覺了對方,城牆上,錢慶複扶著城牆,看著數裡外的蜀軍陣營,唇邊帶著一抹冷笑。

  蜀軍四萬人到達城下。

  從城牆上看去,一片紅色旗幟海洋,其中一面巨大的戰車格外吸引人注意。

  這巨大戰車是一個高臺,最高處高三層左右,能居高臨下,觀看整個戰局。

  周圍全部是旗幟,旗幟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著紅色盔甲的蜀兵,陽光射映,兵器發出奪目的光芒。

  四萬大軍,組成十數個方陣,就算錢慶複站在城樓上遠遠眺望,也看不到邊。

  錢慶複凝視著,仔細看著蜀兵的旗號。

  良久,出聲說著︰“聽聞現在王弘毅改制,一都三幹三百人,看上去的確不錯。”

  王弘毅改制,一火十人設一火長,五十人一隊,設隊正,一營百人設一營正,一衛五營加上後勤和親衛總計六百。

  一都五衛加上其它機構總計三幹三百人。

  一都三千三,看旗幟,這起碼有十個都,果然四萬人就是四萬人,沒有虛數。

  這時,帥李緩緩而行,來到據點前,停留在城牆一裡處,一動不動的停留在那裡。

  旗幟下,王弘毅一身金甲,他坐在高臺上,仔細向城頭上觀看。

  在他的身旁,儀態肅然的大將侍立,使王弘毅更加威嚴和肅穆,任何人都可感受到這種威儀,在這些人的身後,又是密密麻麻的精銳護衛。

  錢慶複看著良久,見城下蜀軍威武肅穆,不由歎的說著:“原本以為這小兒只是僥倖,看這陣列,的確不同凡響。”

  “不過,我有此山峽,你要死多少人才能攻下呢?”錢慶複冷笑的想著。

  “大帥,山間族井山部落已到了。”這時,一個近臣來到他身邊,恭敬說著,這個消息,讓錢慶複露出一絲微笑。

  “呵呵,附近山間四大部落都已到齊了?”錢慶複轉過身去,反身看見遠處黑壓壓一片,問著。

  “是,井山、火狼、天佑、胡山四族都來了,每族聯兵有八千人。”近臣稟告的說著,掩蓋了憂色。

  八千山間族戰士,這已經是非常龐大的兵力了,並且這據點也達到了最大容納度。

  並非所有關卡都能容納萬兵以上。

  “王弘毅,你莫要帶兵四萬、攻下船口縣,就覺得占了上風,現在勝負未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我要看看,你要如何打下這個據點,哼,真的到了魚死網破之時,這片戰場,就便做了你我三方埋葬之所吧,也算是我們都為王先驅,哈哈!”錢庾複摸了摸有些蒼老的面孔,冷笑的想著。

  有山間族助兵,再加上據點,二萬對四萬,王弘毅折損一半,也是可能,那王弘毅基本上損失掉數年時間,爭奪天下將極為艱難。

  這樣的話,三方都等於是同歸於盡。

  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自己表情中,攙雜了多少失望、興奮、報復的複雜情緒。

  “大長老,火狼、天佑、胡山三族,都帶人來了,看起來都帶了族中大半勇士,我不明白,他們平日裡不是和錢慶複這個漢人經常爭鬥嗎?為什麼現在帶了這樣多人來助陣?”卡薩看向身旁的大長老。

  十幾歲的少年,雖然勇武,力檎野牛,赤手殺虎,以戰鬥聞名井山部落,論起心思來,實是再簡單不過。

  轉頭看一眼自己最喜歡的族內少年,薩曲一時也有些無語,思索片刻,覺得還是告訴這個孩子一些生存之道為好。

  “卡薩,你要永遠記位,沒有任何一隻狼是不喜吃肉!這永昌郡,就是一塊大肥肉,我們幾個部落,要發展,只有佔領平原,這可是漢人的領地!”

  說實在,薩曲有些佩服錢慶複,只怕錢慶複心裡明白,引著山間族下山,會帶來什麼結果。

  即便如此,錢慶複還是拋出肥肉,引來一群惡狼與虎爭食,這後果雖有耳能是錢慶複搏得一線生機,更多的耳能是被虎狼撕扯成碎末。

  只這股狠勁,讓薩曲很是欣賞,對部落首腦來說,這就是首腦的素質。

  “真是狼一樣的男人。”沉聲吐出這句評價,薩曲不再說話,一支支部落,不斷的進入關卡,並且開始重新分配著防區。

  “大長老,錢慶複傳來命令,讓井山部落向右翼的火狼部落靠攏,共同負責西南一塊!”這時,一個和錢慶複聯繫的族人趕了上來,低聲說著。

  “哼。”薩曲望著錢慶複的中軍陣營,知道還有兩部也分到側部,兩軍就要交戰,這是催促他們按照計劃進入防區,抵抗蜀軍的進攻。

  薩曲朝族人做出一個手勢,井山部落的人,不斷湧了上去,向著城牆上火雅部落靠攏過去。

  雖是靠攏,兩部落之間還是有一段距離。

  所謂的山間族,實際上這時還是一個泛稱,就算同為山間族,各部落之間戰鬥從未間斷過,相互之間的關係並不友好。

  靠的過近,只怕井山部落尚未出手,火狼部落的人就會亮出武器了。

  到達了位置,薩曲向下看了下去,只見陽光下,紅色的一片海洋,當蜀軍旗幟翻滾,朝這面緩步進過來的時候,大軍的肅殺之氣,展現出來。

  一疾波肅殺氣息,秋風掃葉一樣,讓薩曲整個人都僵直在城牆上。

  薩曲是祭司,有著野獸一樣本能,以及靈覺,此時,薩曲感覺受到了一種可怕的威脅,這威脅就來自於下面的蜀軍。

  雖然蜀軍行進一段路後停下來,整支軍隊凝聚的軍氣,已經蒸騰而上,絲絲赤氣冒出,越來越多,越來裁濃,聚而不散,凝成一隻老虎,盤踞在上。

  仿佛下意識,薩曲對兩軍做了對比,結果讓他越發不安。

  “蜀軍果然很強。”按計劃行事,薩曲的心裡一邊思索著,突然之間,想起了道長的話,莫非,此事要應到蜀軍身上不成?

  其實若是普通人,反而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有靈覺的人才會覺得更多更強的壓力,並且導致著變化。

  想至此,薩曲忙吩咐下去,令族人時刻保持警惕,並且召集了一小批人秘密準備。

  井山部落的不安暫且不說,王弘毅已經看見了蜂擁而上的敵兵,問著左右:“這是山間族的人了?”

  “是,根據之前的情報,據說有幾個山間部落響應了錢慶複,出兵了,具體的情報不是很清楚,但是看這樣子,數目不小啊!”張玉溫看著,說著:“這樣的話,攻下這關口,只怕損失很大。”

  王弘毅沒有回答,看著下面,迎著王弘毅目光,是一排排站的筆直的蜀軍,他們緊握著手中的長槍長刀,密密麻麻。

  看著這一片片軍隊,王弘毅猛地抽出自己的長劍,大喝:“必勝!”

  “吾主萬勝!萬勝!萬萬勝!”

  響應著,徘山到海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響砌了整個平原,而在據點上的人,無論山間還是永昌軍,都起了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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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關(下)

  “主公,持您的十三司令牌的道人求見。”這時,有這近衛棋告的說著。

  王弘毅沉默片刻,吩咐的說著:“讓他進來。”

  片刻後,一華道士被帶了上來,王弘毅冷眼看上去,只見對方羽衣星冠,看起來頗有幾分道骨仙風,年紀四十左右,手裡搖著一把羽毛扇。

  見到王弘毅,他先是深深一禮,隨即稟明自己身份及來意:“蜀侯,貧道水鏡,是平真和通玄的同門,此次過來,是來向蜀侯稟明一事。”

  “與眼下有關?”挑起眉,王弘毅審看著他,冷冷問著,見面後,發現這個水鏡身上,隱隱現出一片淡金色,與平真通玄很是相近,卻更是深厚。

  “蜀侯說的不錯,正是與眼下這一仗有關,貧道先向蜀侯稟告一下情況。”水鏡又一躬身,淡淡說著。

  王弘毅看了看水鏡,略一沉吟,說著:“進來。”

  “這次總共有井山、火狼、天佑、胡山四部響應著錢慶複出兵,井山部出兵二千八百人,火狼部出兵二千二百,天佑和胡山各出兵二千,還有些零星小部,加起來一千,總計八千人。”

  “錢慶複的狼子野心,蜀侯不會不知,這等引狼入室之流,實是可誅,貧道是有一個少死人的法子,稟告于蜀侯!”水鏡語氣誠懇的說著。

  “還請水鏡道長明言。”王弘毅說著。

  這時,水鏡說著:“井山、火狼、天佑、胡山四部,貧道長年采藥,十數年間卻和井山部有些來往和影響。”

  倒並非是預算,只是井山部井為大部,被隱門注意而已!

  水鏡將自己在井山部落所作所為簡單講出,隨後又指出井山部落所在:“你看,這就是井山部,只要條件和機會合適,貧道願說動它反戈投靠蜀侯。”

  “這有些意思。”聽完水鏡一番話,王弘毅頓時眯起眼眸,順水鏡所指方向望去,同時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片刻後,又哈哈一笑,問著:“和井山部也罷了,水鏡道長怎麼知曉其它三部這些情報?難道是通了術數,有著神通不成?”

  水鏡搖著羽扇款款說著:“我只是世代和這些山間族有些來往,所以知道情況,並非是神通導致。”

  “不過,貧道自幼生有異秉,長投明師,通達幽徑,卻也的確有些小術。”

  王弘毅聽罷仰天大笑,周圍眾人無不悚然,卻聽到王弘毅止笑說著:“汝有何神通?能知此戰勝負否?”

  平真通玄雖然一直在咒禁司,卻不受重用,至少隱門不是很滿意,這次出動的水鏡,才是這一輩的高手,這次已經準備不惜代價來博得重視了。

  水鏡聽了,默默注視王弘毅良久,又觀看著兩面。

  只見王乒毅處,赤柱直立數十丈,在上翻滾著,靈眼就近而看,似乎有著熾熱感,而對方二股黑灰氣糾纏升起,也有十數丈。

  這情況而看,王弘毅此戰必勝,卻也損失不小,正想著,突然之間,赤氣柱中,一道強烈光華騰升而起,仿如電光,劃過天際,射向灰氣氣柱,猛的擊中,灰氣氣柱猛烈搖晃,立刻分崩離析。

  水鏡目睹此這氣兆,心知氣在事先,不禁心神震撼,喃喃暗想:“咦,本想這是拉鋸戰,雖最後獲勝,卻也損失不小,不料突出奇光,外紅內白,熾亮無比,這主立刻攻破之兆!”

  就在水鏡心神震撼時,又突發覺自己還在蜀侯面前,頓時打了個寒噤,說著:“不敢,蜀侯承運受命,既然下令要看看貧道的小術,貧道自應命。”

  “蜀侯承運受命,赤氣如旗沖天而起,蜀侯必可在三日內攻破此關。”水鏡把原本的話吞下,卻改口這樣說著。

  當然,這奇光就隱瞞不說了。

  王弘毅聽了,說著:“大善,道長獻信有功,事後必有賞賜,先退下吧!”

  水鏡聽了,只得應著:“是!”

  王弘毅見他離開,吩咐的說著:“大軍列陣,進入最後準備!”

  又吩咐的說著:“派信使喊話。”

  “諾!”左右應著說著。

  鼓聲連綿響起,一都都的蜀兵繼續靠攏,慢慢的在關卡前匯成一片,肅然列陣。

  片刻,數騎策馬向關卡而去,奔到城牆百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信使對城牆高呼:“城上聽著,我奉蜀侯之令告知爾等,我蜀侯承運受命,勢必一統蜀中,安定百姓,蜀侯重賢重能,不吝封賞,爾等如願豐部歸附,蜀侯還留原職,既往不咎,這是蜀侯一片愛才愛兵之心,爾等要知曉明白,膽敢頑抗,我蜀軍攻進關卡,必玉石俱焚,到那時,悔之晚矣!”

  聽信使一說,城上諸兵將都是看向錢慶複,錢慶複大怒,喝著:“我是大燕節度使,爾等自立蜀侯,卻是叛逆,豈能屈身以侍?想招降我,死了這條心吧!告訴王家小兒,有本事攻城就來吧,全城上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錢慶複年五十,聲音還是和洪鐘一樣,遠遠傳楊開去,城上城下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信使聽得大怒,也不多話,調轉馬匹回去,回去稟告著王弘毅,王弘毅也冷哼一聲:“不到黃河心不死啊,來人,上霹震車。”

  只見大營前列,五架霹黴車推車上前。

  樊流海見了,不由上前:“主公,這霹震豐雖是厲害,卻不能拋高,只怕對這山峽據點無效!”

  王弘毅——,說著:“這個我豈會不知?只是此法有傷天和,不願意多殺傷,才給予勸降,現在裡面或是賊子,或是蠻人,既然不降,倒也沒吟可惜,他想要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就成全他們!”

  “傳我命令,上油彈!”說到這裡,王弘毅臉上就蒙上一層青氣:“油彈只有百斤,卻可直上據點!”

  油彈說來簡單,就是大陶器,內裝油料和導火火藥,王弘毅實驗過,一個專門的陶彈,能裝五十斤油,裡面含有多種成分,雖然不會爆炸,但是落地時,就破開,油火飛濺,並且激烈的燃燒。

  這場景很不人道,飛濺到人身上全身是火,在古代的環境下,傷者都幾乎不可能活下來,哀號使人感覺身在地獄。

  在地球上,這類燃燒丵彈被國際禁止。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王弘毅也不願意使用,原因很簡單,這殺傷力太強了,並且敵人很容易學會。

  不過這時顧不得。

  只見負責霹震豐的士兵,吱呀呀的摧車上前,五十只油彈從後面牛豐上小心翼翼的卸下來,利用巧勁將油彈裝上了雷逶車發射架。

  計算了距離,油彈上點上了導火索,在滋滋聲中,指揮霹靂車的校尉,冷著一張面孔,發令:“陣我號令——放!”

  一聲輕響,五個油彈憑空飛出,三個油彈命中城頭,二個油彈砸在城牆上,只聽“轟”的一聲,猛的火焰飛起,這使得城上的人,頓時大亂。

  “聽我號令——放!”

  這時火焰還不大,可是霹秀豐立刻又發令,頓時,又有一批油彈落了上去,這下全數命中,只是片刻,就升騰出大批火焰,在火焰中,數十個人全身是火,掙扎著呼喚著,場景慘不忍睹,雖然實際上傷亡不大,但威懾力,卻比十倍以上死亡更讓人膽寒。

  “聽我號令——放!”

  “轟!”第三批油彈落下,這時城上大亂。

  “轟!”的一聲,一個油彈在井山部落中炸開,火焰飛濺,十數個人呼喚著掙扎著,全身是火。

  “大長老,你沒有事吧?”離的遠一些,這一幕看的很是清楚,連井山部落以勇敢著稱的少年勇士卡薩頓時臉色蒼白,直將指尖握進掌心,連忙撲了上去。

  薩冊安然無恙,卻驚呆了,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城上本來就有木結構,在說話之間,就焚燒了起來。

  “大長老,怎麼辦?”

  “快撤!”薩曲立刻醒悟過來,嘶聲喊著:“誰敢攔截,殺!”

  受到了命令,井山部落原本有些準備,立刻應著,但是錢慶複早有吩咐,有督戰隊攔截,一時間,殺了起來。

  這些,王弘毅卻不清楚,也不在意,並不急於破關,繼續令著油彈一發發上去,到處縱火,不到半個時辰,整個關口,就籠罩在沖天大火中,顯然是無可挽救了。

  蜀軍列陣在一裡處,凡哼哼掙扎逃出大火的敵軍,就用亂箭射殺,在一裡半時,中軍軍上,王弘毅望去,城上大火如在眼前,熱氣源源不斷的撲進來,一里內都感覺到熾熬的火舌。

  這時,關卡內,濃煙直上,隱見烈焰,方圓數裡內,覆蓋著濃厚的煙火,時雖當午,春日燦爛,在黑煙遮蔽下,一片昏暗。

  火焰燃燒、樓閣倒塌、傷者慘呼、不時爆炸聲,如果仔細觀看,還能看見無數人影在火焰中掙扎,整個場面幾如修羅場一樣。

  不少蜀兵不忍視睹,連忙低下了頭去。

  略動了動身子,王弘毅見油彈射盡,看著張玉溫,說著:“這火起碼要燒上一天一夜,幸虧是赤天,樹木水分大,應該不至於變成山林大火,傳令全軍紮營,等待火焰燒盡,再進軍不遲!”

  張玉溫躬身回答:“諾!”

  頓了頓,又說著:“水鏡道士求見,願為信使招降井山部。”

  王弘毅沉吟片刻,說著:“不必見面了,讓他自去招降井山部。”

  張玉溫又躬身回答:“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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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氣短(上)

  一時,天色只是黃昏,山川都籠罩在陰沉的天穹下。

  此時,遠處據點的火焰,還是通明,不消多時,豆大的雨點,隨著涼風飄落,雨水一落下,眾人頓覺得一下子進入清涼世界,說不出的爽快。

  蜀軍的羊營已經紮成,中軍有著瞭望塔,張玉溫上去,看著大營,只見四萬大軍的軍營綿延不盡,有十裡之遠。

  在雨點下了後,遠處山峽關卡中的火焰還在燃燒著,絲絲雨點落下就被蒸發,但是張玉溫還是松了口氣。

  只要這場雨落下,並且下得半夜,到了明天早晨,火就滅了。

  “不知道錢慶複死了沒有?”看了看,只見營地都已經紮了燈籠,就下了去,到了營帳外,無需通報,進去了。

  這時,營帳內已經是燈火闌珊。

  王弘毅見他進來,吩咐的說著:“用飯吧,飯後還有些話說。”

  “是!”張玉溫作為近臣,有著飯菜,這營帳內的飯菜,自然不是筵席,也不聚桌吃,有資格的,每人一小幾,桌幾上有三個碟子——米飯,一菜,一湯!

  沒有酒,軍中不許飲酒,雖然說王弘毅可以拿著一壺自斟,但是也沒有。

  吃著,張玉溫看了一眼,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暗暗震撼。

  王弘毅桌上,不過多了一道菜,以示區別,式樣和自己一模一樣,很明顯,如果不是要劃分出君臣區別,甚至這道菜也不需要。

  王弘毅現在是蜀侯,眼見這西益州舉具可下,到時候就駕禦二州十三郡。

  王弘毅聲勢已成、權威日重,君臣明定,而其人雖然年輕,卻堅毅果決,深沉厚重,確實是人主之象,這種情況絕對不是故意示廉而招攬人心,卻還能和將士一樣同食,這真走了不起。

  張玉溫心中暗想:“蜀侯果然有天下之志也!”

  心中更發謹慎敬重。

  飯菜吃完,又上著茶水隨意用。

  王弘毅命人搬席,正容問著:“外而雨下的怎麼樣?”

  張玉溫躬身答著:“雨下的正是時候,如果下了一夜雨,明天就什麼都熄滅了。”

  這時,一陣涼風在營帳縫隙裡掠過,外面雨點轉大,打在了營帳上,劈啪作響,接著隱隱約約亮了幾下,就傳來沉雷滾動聲。

  在一明一滅的電閃中,王弘毅看了一眼外面,笑著:“看來不用多問了,下雨好,不要考慮山火蔓延!”

  頓了一頓,又帶著輕鬆的口吻說著:“你說錢慶複死了沒有?”

  張玉溫想子想,沉吟著說著:“主公,這事我也不明白。不過錢慶複畢竟是一方鎮帥,再加上油彈看似猛烈,實際上燒到火旺還有一段時間,除非倒黴被立刻命中,應該死不了。”

  王弘毅說著:“錢慶複死不死,已經無關重要了,明日我就進軍,一舉橫掃,他的下場已經註定了。”

  說著,站了起來,轉了幾圈,歎的說著:“實際上這人是英雄。”

  張玉溫心裡一緊,起身莊重說著:“主公,此話臣不敢苟同,這人弑主一路而上,剩薄寡恩,橫徵暴斂,這時又引著蠻人入內,實是罪無可赦,是亂臣賊子,怎麼是英雄?”

  王弘毅一聽就笑了,說著:“你說的不錯,他是亂臣賊子,也是梟雄。”

  王弘毅也覺得自己剛才說漏了。,自己是人主,一舉一動一話都有影響,不能隨便說,因此改口稱梟雄。

  沉吟了片刻,說著:“這人的資料,我反復看過,據說出身只是刁、兵,作戰勇猛,屢有斬獲,一路晉升到營正,後來幾次弑主,清洗郡內,當上了大帥。”

  “主公,這人文才武略都有些,可惜是居心不正,心田壞了,就無藥可救,再多才能也只是助紂為虐。”張玉溫欠聲莊重說著。

  王弘毅板他打斷,只得住口,苦笑一聲,沒有繼續下去。

  不過就資料來說,王弘毅還是有些愛惜,也許是因為處境差不多的緣故。

  錢慶複自小兵一路上爬,這過程何其難,王弘毅是深刻體會到。

  地球上,中國歷史上只有劉邦和朱元璋二人是草根崛起,連紅丵朝的太祖都不算。

  紅丵朝太祖背後有國際,有大國,有組織,力量豈是區區一個世家可比喻,算不上草根崛起。

  而劉邦和朱元璋能崛起,劉邦就是秦朝誅滅六國,又設郡縣制,不但將六國貴族打倒,甚至本目貴族都掃蕩大半,才有崛起的機會。

  朱元璋是元朝掃蕩中原,儒為九等,南人卑微,前面又有紅中軍為王先驅,才有著問鼎機會。

  除之千年大變,草根上位性微乎其徽,這是有原因。

  比如說錢慶複,出身低微,上位可能微乎其微,唯一的辦法就是這條殺路”不走這條路,他早就是以士兵身份死了十數年了。

  如果王弘毅和他一樣出身,要想成事,只怕過程中這些事都少不了,可一旦有著,就傷了德——這個世界這午時代的規則秩序形成的德!

  王弘獲不再思考這個問題,反正就算心裡有些同感,錢慶複也是必須死。

  轉過頭來問著:“現在糧庠的情況怎麼樣?到底多少糧食能用?”

  “臣已經查看過,數目對得上!”張玉溫一欠身,說著:“船。縣發下去三萬石糧食,山鹿縣發下四萬石,現在還有著二個縣一個郡,只要錢慶複不喪心病狂,一把火把糧食燒了,就不需要多少糧食了。”

  這時說話,雨點劈啪落下,一行人還在雨中找了家已經破舊的村子,這村子裡原本就沒有多少人了。

  薩曲坐在一處廟中,心裡翻騰,雙眸炯炯,聽著屋外沙沙的雨聲時緊時慢。

  片刻,就見得了有人進來。

  “怎麼,清點了?”

  “大長老,出來時二幹八百族人,現在只有一千五!”這人哭喊著的說著。

  薩曲知道損失不少,想不到這樣多,頓時一陣暈眩,不由怒的說著:“我早就吩咐立刻走,為什麼還會損失這樣多人?”

  “大長老,我們第一個搬退,結果錢慶複這個漢人就冉我們動手,被攔截著,撒不出去,死了不少人了。”

  薩曲一個激靈,頓時明白了,自己第一個搬退,錢慶複自然容不得,進行鎮丵壓,一方面是戰死,一方面是被攔截著,退不出去燒死。

  二幹八百都是族中壯丁,現在一下子死了一干三百,全族男子幾乎少了三分之一,這對部落來說,是沉重的打擊!

  薩曲喘著氣,問著:“其它幾部呢?”

  “他們退的慢些,死了不少人,火狼部和我們一起沖出去的,我看起碼死掉一半。”

  “還好,還好!”薩曲喃喃的說著,這是好事,如果自己折了這樣多勇士,對方卻損失不大的話,自己部落就危險了。

  這時,赤紅的篝火光下,卡薩猶豫了一下,手中多出一物來,來至薩曲身前。

  “大長老,這是那個水鏡臨行時吩咐我交給你,本來我不想交,現在……”卡薩上前,說著。

  “信?”薩曲看著卡薩手中物件,心下一顫,接了過來。

  隨後被拆開,其中的內容,讓瀏覽一遍的老者臉色頓時變幻不定。

  “大長半,這漢人留給您的信上說了什麼?”見大長老臉色很是難看,又看著這書信,卡薩被氣氛感染,問著。

  “無事。”將信快速收起,薩曲望向遠處,眼神複雜起來力

  幾乎同時,一支兵馬在雨中繼續跋涉著,雨水啪啦著打下去,四月天氣還涼,各人被淋著雨,被夜風一吹,渾身發抖。

  一道閃電落下,錢慶複上得一個丘陵,回首看去,只見本來上關。的八千大軍,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後面稀落的跟著二幹人,個個此時將士疲敝。

  看著閃電蕉下,轟然一聲,錢慶複突然之間捶胸頓足:“上犬”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父母被殺,大哥戰死,二哥絞死,我長子被刺殺,現在你又要收我了?”

  “上天,我不服啊!”雖然殺戮決斷,靠著殺路突破命格,但是付出的代價也非常多,這時大敗,積鬱了十多年的鬱悶憤恨,開閘湘水一樣,在淒厲的呼號中傾瀉出來。

  幾個親將面面相覷,這時,卻也不勸,錢慶複哭喊了片刻,突然之間看見這些人的表現,心中就是一凜。

  他是何等人物,立刻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

  錢慶複當下就說著:“大家都累了,我也是疲乏的很,我記得前面十裡,就有個村子,我們到了就紮營。”

  卻不想著連夜奔回城中了。

  這時,周圍的人應命,一起向前。

  軍隊雖然在上前,錢慶複伏身馬上,不時看著後面的親將親兵,心中的怒火混淆著一絲絲恐懼一陣陣的升起來。

  錢慶複心中知道,自己能把特大帥位,靠的就是殺戮決斷和積威,很少有著真正恩典可言,現在自己大敗,又有著蜀軍進逼,只怕眾將鬱起了心思。

  可是現在,又不能和以前一樣,找個理由就斬。

  這時軍心已亂,再這樣,非嘩變不可,冰冷的小雨不住打在臉上,卻是絲毫未覺,滿臉陰沉,心中既是不安,又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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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氣短(下)

  四月十三晚,城中城外都已經寧靜,但是血腥和屍體,使這個夜晚,顯得特別的森冷和淒涼。

  城中一片黑暗,只有幾個人家有著燈火。

  不邁的蜀軍大營,卻多有火光升騰,天空映成了一片紅。

  對比之下,更顯出區別。

  錢慶複站在城上,望著這一切,心中蒼涼。

  三日前,火燒了關口後,第一天蜀軍沒有進發,第二天出動,今天才圍上。據說第一天將關中屍體全部收斂埋葬,得了不少人讚美。

  扯蛋,燒死了這樣多人,就一個埋葬,就有著仁德?

  錢慶複冷笑著,心中卻越發悲涼,如果是自己幹了,只怕刻薄好殺的帽子早就扣了上來吧?

  錢慶複始終不解為什麼有這個區別。

  難道就因為自己僅僅是軍戶出身?

  自小膽大狠辣,能征善戰,才能從低賤的軍戶一躍成火長,營正,衛將,一步步走到現在。

  就算是弑主,可是別人沒有看見他的才能和努力?

  眼下只是一場失敗,先前的一切都付諸東流!

  當然,這二天時間,也給他一絲機會,回去後,由於郡內還有二幹親兵,因此總算把不穩的軍心壓了下去。

  可是蜀軍一到,錢慶複立刻感覺到這彈壓就不穩了。

  此時轉過身向著下面毒去。

  行過的走廊就有著手特武器的士兵看管著一群百姓。

  這些百姓,面帶惶恐之色,有男有女,在士兵看管下,不敢發出聲音,卻是嚴令拉上來搬運石塊的百姓。

  不去看那些百姓的恐懼表情,錢慶複陰沉著面孔,順石階下去來至城桉監管房。

  這裡赫然成為錢慶複臨時歇息所,他剛在椅上坐下就有人來至門外。

  “主上,許先生求見。”侍衛在外而稟報的說著。

  許先生許進,是錢慶複的心腹謀士,是錢慶複最寵愛的三夫人的胞弟,向來是在永昌郡內是重要人物。

  錢慶複聽說是他到來,就說著:“讓他進來吧。”

  “是,主上。”

  不一會,有一消瘦男子從外面走入就算在這時,還有幾分風流瀟灑,只是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黯淡無光。

  一進來許進先是朝坐上的錢慶複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一臉憂色的說著:“主公永昌城已被大軍困住,聽聞城中守軍騷亂不斷,只是昨夜,就有一百多人逃走,再這樣下去,恐怕軍心大亂,主公,您早做定奪才好。”

  “哦?軍心大亂嗎?”錢慶複重複著這一句,抬頭盯住許進,看了一會。

  就這一會只看得許進冷汗直冒,錢慶複收回目光,淡淡的說著:“那依你所言,該如何才能扭轉局面?”

  許進乾笑兩聲,不過想起城內情況猶豫了下,壯著膽子勸的說:“主公依小人之見,這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了。這一時蟄伏其實算不得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眼下永昌郡已是在蜀軍的掌控中,只這座郡城,也守不得幾日了,若是再耗下去,不僅城中百姓恐生叛意,便是城下的王弘毅也不會再容得主公您。不如,主公先假意歸降于王弘毅,暗地裡慢慢恢復實力,來日有了機會,再謀東山再起也不遲……”

  “你的意思,是在勸我歸降王弘毅?”錢慶複目光冷冷的盯著許進。

  許進忙說著:“主公,只是假意歸降,有朝一日時機到了,您還可再謀東山再起啊!”

  錢慶複卻顯然是不想再聽下去,猛地站起身,沖外面喝著:“來人。”

  “主上!”聽得動靜,幾名全副武裝侍衛從外面進來。

  錢慶複一指對面已嚇得面色發白的謀士:“將他拖出去,斬!”

  “是,主上!”幾名侍衛不由分說,上來拖起許進便向外走。

  “主公,您不能這樣啊!主公!許進在你身邊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主公,便是不看在許進為您奔波多年的份上,看在家姐的情分上,請主公饒許進一命啊!主公……”許進被拖出去後,喊聲越來越遠。

  直到聲音再聽不到,錢慶複方陰沉著臉,重新坐下。

  端起茶盞,剛喝一口,就忍不住啪的扔落在地。

  “主上!”聽到裡面聲響,立刻又有人進入,卻見主上面色陰沉的坐在那裡。

  “退下。”錢慶複抬眼看著進來的侍衛,說著。

  “諾。”侍衛見主上無事,恭敬的倒退而出。

  “等一下,讓傅信到這裡見我。”錢慶複突然說著,俘信是心腹愛將,一手提拔,可所謂忠心耿耿。

  “是,主上。”侍衛聞言,應聲而退。

  不一會,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武將從外面邁步進來,在門口處停下來:“末將俘信,見過主公。”

  “與我一同到城頭上一規吧。錢慶複站起身,向外走去,在經過傅信身邊時,說著。

  “諾。”傅信恭敬的跟在錢慶複身後向城頭走去。

  當來至城頭,望著下面的大軍,錢慶複忍不住撫上自己身上的傷口,暗歎一口氣。

  對手城中軍心不穩的事,他其實洞如觀火。

  之前兵敗險些喪命,雖是逃回城中,卻大勢已去,就算有著親兵彈壓,也無濟於事了。

  “真到城破時,就讓這永昌郡城與我錢慶複陪葬,斷不能落到王弘毅手中。”他暗暗想著說著。

  “伸信。”片刻,錢慶複喝著。

  “末將在。”

  “前幾日讓你準備的東西,可都準備妥當?”錢慶複看向身旁心腹,問著。

  “主公,已準備妥當了。”伸信臉色徽變,卻恭敬的回著。

  錢慶複點點頭,臉色陰沉不定:“那好,今日牛夜,按我之前吩咐的進行。”

  “可是,主公,如今城池尚在,這樣是……”聞言,傅信臉色大變。

  “怎麼,我兵敗至此,連你都要背叛與我不成?”錢慶複沉下臉,說著。

  傅信立刻跪倒在地:“末將不敢。”

  “那便按我吩咐的去做。”錢慶複厲聲說著。

  “……諾!”

  永昌郡城外,連綿大營,望上去壯觀。

  此時夜幕深沉,各個營帳內已油燈已經熄滅。

  唯有主營帳中,燈火通明,桌上滿是文件,在塌前擺放著幾卷書,王弘毅此時正半躺在塌占,翻閱著書。

  只看了一會,就覺困倦,隨手置在一邊,躺下後,稍微閉目養神。

  這時,有侍從將晚膳給他送進來。

  王弘毅看著地上擺放的幾樣飯菜,食欲不振。

  “只留下這兩樣就可!”王弘毅只留下其中兩樣,餘下都讓侍從端了出去。

  勉強將飯菜食罷,侍從進來收拾妥當,王弘毅起身,走出營帳。

  “主上!”外面的人見他出來,恭敬行禮。

  王弘毅擺擺手,令他們不必拘束,各司其事。

  而他立在賬前,望著永昌郡城方向,微微出神,距離上次戰役,已過去三日,現在永昌郡已經基本上落在手中。

  永昌郡城雖然還有四千敵軍,可是根據情報,這已經是不堪一擊,只怕明日一攻,一天都撐不下來。

  若非是希望更好的得城,今天就攻了。

  “情況如何了?”這時,一道人影來至王弘毅面前,王弘毅淡淡問著。

  “主安,許進已被錢慶複斬首,勸降已告失敗。”黑影回答的說著。

  “那按計劃行事,策反那幾個官將獻城歸降。”王弘毅說著。

  “諾。”黑影悄然退下。

  不過,在王弘毅思考片刮,再次將目光投向永昌郡城方向時,眸子猛地睜大,只見城中一處,火光冒起,沖天而起。

  “哈哈哈哈……,郡守府邸燃起大火,錢慶複站在府邸一處小樓中,望著城中情景,笑聲淒涼。

  “僖信,連你都背叛了我!”望著城中並沒有出現預定的大火,特別是糧倉方面,錢慶複瘋狂的大笑著:“不過我至少能燒著這府邸。”

  錢慶複大笑著,大步走入火海,頓時,火焰升騰,將他點著,似個火人,這人卻絲毫不覺得痛一樣,在火中還是哈哈而笑,直到變成了一團焦骨。

  這府邸焚燒,周圍的民居更是大亂,哭喊聲和慘叫聲連綿,到處是奔跑逃亡的百姓,也有著趁機掠奪的士卒。

  火光沖天,仿佛人間地獄。

  傅信閉眼,長歎一聲:“大帥,不是我不跟你走,這實在荒唐,城中數萬百姓,數千兒郎,還想活命呢!”

  別說是焚城了,就是把糧倉全部燒了,自己執行的人,一個都活不了,這糧倉可是集中了全郡大部分糧食。

  至於焚燒整個城市,這錢慶複實在瘋了,不可能有誰,到了這地步,還有這個控制力,誰也不可能。

  紂王商朝六百年天下,到了這地步也只能焚個鹿台!

  默默看了片刻,轉臉對著伺候在身邊的軍將說著:“迅去打開城門,迎蜀侯入城!”

  王弘毅這時一直看著城中變化,一刻時間後,就接到了消息。

  “什麼?錢慶複自丵焚了?傅信半兵出城投降?”

  永昌郡城出現這變故,對蜀軍來說,這自是入城的好時機。

  當下王弘毅不再遲疑,立刻令:“命丁虎臣率一都入城,令降將傅信配合,控制城內,不許掠奪,並且滅火。”

  王弘毅自己,甚至大部分軍隊,都不會進入城中。

  太危險了,只有等待明日一早,才走進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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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初建八旗(上)

  王弘毅站在了高臺上,眉頭深鎖,看著城內。

  上百個近衛靜靜護在左右,不知不覺,幾個時辰過去。

  其間不斷有斥候飛馬稟報城中的戰況。

  錢慶複再次被明確死亡,降將傅信也很配合,但是終有些軍隊不受控制,當然,最可惡的還是山間族的幾個小族,這幾個小族來的慢,結果倒沒有損失多少,這時就在城中肆虐了起來。

  這部加上反抗的殘餘部隊,有一千餘人,已經被丁虎臣分割包圍,有一個百人隊不惜性命衝擊出來,終被丁虎臣所阻,並且包圍消滅。

  就算在城外,還能聽見遠遠的殺聲,以及城中的火焰。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大地朦朦朧朧,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片刻後,一個斥候飛馬而來,給王弘毅報告了一個好消息:永昌郡城已完全被控制在手裡,城中現有永昌軍,都棄械投降,丁虎臣和降將傅信,在城門口等待。

  王弘毅聽了,喃喃歎息:“一將成名,萬骨枯!”

  不過,已經打下了永昌郡,這永昌郡一下,越山郡雖有著六千人,卻絕對不可能抵抗,一繳就可平定。

  甚至說不定不消幾天,越山郡節度使程用功,就會前來獻印。

  西益州有七郡,看比我們還多了一郡,越山郡和永昌郡一降,建山、越成、慶河、廣寧都會落入手中。

  就是時候派丁虎臣去定南郡當平蠻將軍。

  唯漢族人口不多,山間族勢大,這時就要排上日程了。

  王弘毅緩緩環視將士,對他們士氣感到滿意,這才是一支能征善戰的軍隊。

  環視半晌,王弘毅吩咐:“進城!”

  “諾!”

  大軍向著城內而去,自有軍隊先入城,等中軍到了城門,虎賁衛整列向前,形成著一個保護區域。

  城門處,三丈一哨五長一列,站地都是丁虎臣派遣的軍兵。

  見王弘毅過來,黑壓壓一片人群,轟然一聲齊刷刷的跪倒在地:“我等罪官(將)拜見蜀侯!”

  這時,正巧太陽騰空而起,金黃色的光輝灑了下來,透過點點金色,映出一縷一縷的透明的淡紫色的薄光。

  可以看見,城門口除此,清靜冷寂,王弘毅淡淡一笑,這些人都算是降官,甚至算是獻城有功,這時不好多問,說著:“起來吧!”

  降迎的人群又各自按照身份的高低,唱出名字,並且奉上旗幟、長刀,戶冊之類象徵性的事物,也難得他們在一晚上,能找出來。

  收下後,大軍進入城中,沿街露出牆頭的民居中,當然也有人家,個個門戶禁閉,不敢出來,隨著大隊的行進,道道金光,錯落在街道上。

  只是越向裡走,王弘毅的臉色越是難看,到最後,隊伍更是直接停下來,這時倒不是開始時個個門戶禁閉了,大批百姓出現在眼前。

  因為火光還在燃燒,雖有不少人在救火,卻難以將火勢控制下來,這些失去了家園的百姓,哭喊著。

  看到這滿目淒慘之狀,又看見有些埋下的火種,王弘毅心頭仿佛被某種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怒氣隨即升起。

  錢慶複竟想拖著滿城百姓赴死,真是混帳之極,原本一點同情立刻消失不見。

  “傳令下去,眾軍速速撲滅城中大火,並且救助百姓!”王弘毅隨即下達命令。

  “諾!”幾個侍衛拿著令牌,前去傳達命令。

  掌權者,真的可不顧百姓生死?向上攀爬,只為自家子孫掙得榮耀光輝,世代繁衍,尊貴無盡,這些外,真的不重要?

  看著火光中哭喊的百姓,失去家園親人而痛哭流涕的男男女女,王弘毅只覺得自己心裡發沉。

  自己已經不是普通人,自家霸業和子孫繁衍,自然是必須,可更重要的是,就是承擔歷史和民族給予的天命。

  這句熟悉的套話,在這個位置,真是讓他回味無盡。

  上天已經給了他足夠的鋪墊,擁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更有著慈母賢妻美妾幼子,王弘毅看著這一切。

  除了完成前世夙願,奮起爭奪天下,身為王者,也有著難以退卻的責任。

  讓自己治下的百姓不再有饑荒之苦,不再受戰亂侵擾,不再妻離子散,這就是自己的基礎責任。

  其次是開荒,擴大利益圈。

  王弘毅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一切,這樣想著,這時,當然不可能有著所謂的心念一動,頓悟,導致著氣運大變。

  只見鼎器在氣運中運轉著,絲絲白氣變濃,又迅速在鼎中化成青氣,從昨天開始,到現在,鼎器內從三品容器漸漸充滿,等西益七郡納入後,就是正三品容器。

  假如這容器再充足,青氣就到頂了,下一步就是透出紫氣,就可望進位王者了。

  現在看來,整個古益州經過大亂,元氣大傷,只怕未必能支持著自己進入真正王者的行列。

  不過,可以當上蜀國公。

  王弘毅感此變化,心下自是歡喜。

  “主公,您沒事吧?”將領看著王弘毅勒馬沉思片刻,表情不太尋常,關切問著。

  王弘毅這時醒過神來,說著:“孤沒事。”

  又指著街上那些死難百姓,淡淡說著:“撲滅了城中大火,就立刻讓人把這些屍體好好埋葬吧!”

  “諾。”

  王弘毅望著眼前慘烈景象,歎息感慨:“錢慶複喪心病狂啊!”

  不願再去多想,轉過頭,仔細看了看四周的地勢。

  只見目前所處的這條街道,甚是寬敞,在平日裡定是繁華地段。

  只可惜此時,街道兩旁店鋪,多為大火所毀,逃出來的百姓,臉上身上,不是血跡便是墨色,看起來慘不忍睹。

  在城中火光沖天的情況下,有些大戶,主動派出人手協助蜀軍撲滅大火。

  王弘毅目前所處,能看到一群青壯在一老者指揮下,極力撲滅街側大火。

  將領順著王弘毅的目光看去,一見這群人的作為,同樣有些驚訝。

  “派人過去幫忙。”王弘毅看了一會,對身邊的人說著:“還有,記下這人的名字,以及在這時幫忙的人家。”

  不管是真心,還是奉承,這善行是實在,政治講究實行,不和宗教一樣講究所謂的看心不看行。

  “是,主公。”這人應著。

  既是王弘毅吩咐,親軍不敢怠慢,就有一營上前救援,加上原本士兵,以及百姓,大火漸漸被撲滅。

  王弘毅盯著這群人一直到撲滅了附近大火,說著:“城池財物被毀只是一時,民心所向方是根本。”

  “蜀侯說的是。”這時,遠一點區域,傳來應和聲。

  王弘毅看去,就見之前求見的道士水鏡,正立於不遠處,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卻不上來,他深知這時有著警衛區域,妄自跑上來只有被射殺的結果。

  “原來是水鏡!”王弘毅在馬上略一點頭,吩咐左右:“讓他過來。”

  “蜀侯這話,實在是有道理,錢慶複若是明白此理,今日不會遭此身死之事。”水鏡說著,來至王弘毅馬前。

  王弘毅問著:“水鏡道長怎會在此?”

  “蜀侯令我招降著山間井山一族,我不辱使命,已經完成,只是歸來時,見三日不到,蜀侯已破永昌城,實是可賀。”

  “只是望見城中火光,又是可悲可歎!”水鏡眼望遠處尚未撲滅的火光,說著:“已經失敗,卻還要行這滔天惡事,不但禍在陰司,還禍及家族。”

  這時,有將領過來覆命。

  王弘毅吩咐下去,令維持城中秩序,巡查著城內情況。

  聽聞郡守府邸的大火被撲滅,王弘毅轉頭說:“道長若是無其他事情,一同前去一觀吧。”

  “正有此意。”水鏡淡淡笑的說著。

  這時,永昌城內大火,大部分被撲滅。

  沿途所過,某些角落,猶如鬼蜮,往昔人聲如織的街道,空無一人,偶然陰暗中有些人影浮動。

  幾戶人家,門都開著,黑洞洞的大口,裂開著,卻更顯的淒涼。

  雖然當初滿街的屍骨都已經被收拾過了,集中到一處,但還可以看見大片的血跡,偶然有些地方,還能看見刀斧的瘡痍,以及一些還沒有來得及集中的屍體。

  一行人來至黑漆漆一片的郡守府邸前,這時大半已成焦碳,只有木頭還在冒著煙氣。

  王弘毅勒住馬,有人過來行禮:“稟報主上,郡守府無一人生還,已抓住幾人,說是親見錢慶複走進郡守府自丵焚。”

  “哦?將那幾人帶過來。”

  “諾。”說話間,幾個降兵,被推搡到王弘毅馬前。

  “你們親眼所見,錢慶複自丵焚身亡?”王弘毅在馬上問著。

  “回將軍,確是如此,大帥好像瘋癲了一樣,先殺了自己家人,又直沖進火海!”

  雖不識得面前青年是誰,這幾個士兵看的出,面前的是個大官,眼下城池已破,自己幾人更成了對方俘虜,欲保命就要乖巧行事。

  王弘毅問什麼,他們就答什麼,將想知道的問罷,王弘毅讓人將這幾名士兵帶下去。

  “好一處兇險之地。”望著眼前的府邸,水鏡說著。

  王弘毅扭頭看他一眼,轉過頭,同樣看向面前已被撲滅了大火,卻成為廢墟一片的郡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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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初建八旗(下)

   “道長說的,可是這府邸?”

  水鏡點頭:“正是此地本是大吉之地,只可惜,住在此地的人,心術不正,殺人過多,現在怨氣充滿,反讓這吉地成了大凶之地。,

  王弘毅凝神看去,的確見得黑氣縈繞不散:“莫非人的心術,還能使吉地轉凶不成?”

  沁術不正,尋常百姓無甚影響,就是作奸犯科,也不能危害到地氣,而當權者殘暴不仁,禍害的就是一郡百姓。

  “錢慶複殺人如麻,特別是這次焚燒,都算到了錢慶複頭上,錢慶複平日,鬼神拿他沒辦法,可一死,全郡全城的冤氣都纏上來了。”

  “這地生前是寶地一處,在府邸之人都葬身於此後,又被這滿郡怨氣糾纏,污染了地氣,就成了大凶之地。”

  “再建新府,切記不可在此地重建,此地改做廟宇,來壓制兇氣為上!”

  “既是如此,那勞煩道長師門,在此地建一廟宇,你看如何?”王弘毅這一番長篇大論聽下來,就微微一笑,說著。

  水鏡微笑行禮:“水鏡便在此替師門謝過蜀侯了。”

  又說著:“井山部薩曲就在城外等候,蜀侯是否召見?”

  王弘毅想了想,就說著:“召他過來吧!”

  雖然節度使府被焚燒了,但是整個永昌城,自然有大宅。

  原本錢慶複的心腹謀士許進,是錢慶複最寵愛的三夫人的胞弟,自家就修得了好宅,王弘毅進去,就見到了高牆,還看見了大殿。

  只見正殿五間,大門三重,後殿三間,梁棟、斗拱、簷角用彩色繪飾,門窗仿柱用黑漆油飾,門上有金漆獸面錫環。

  穿過二門,還能看見一個園林,有著走肩連接。

  張玉溫就說著:“這是公侯式樣,這許進實是大膽,竟建此宅。”

  王弘毅看了也很滿意,笑著:“為王先驅,這也算是一種,他生平十數年積蓄修建,自然有福德深厚者入住。”

  入了一處小廳,仔細看了看,很是滿意,才吩咐下人上了茶,就遠遠看見水鏡帶著幾人進來。

  王弘毅只看了一眼,沒有吱聲,自走進大廳,在椅上坐了,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才說了聲:“讓他們進來吧!”

  片刻,水鏡和一個老者進來,這老者就向前行大禮,伏身在地,嘰哩咕嚕說了幾句山間語,又用漢語高聲說著:“小人薩曲拜見蜀侯!”

  接下去,又是一片山間語。

  王弘毅看著,只見這老者實際上年紀不過五十,面色黝黑,有著兩道濃眉,這時薩曲也看了一眼王弘毅,在他的眼中,王弘毅身上一片五彩霞光,又放出青光,照的滿室滿堂都是,心中大是敬畏。

  卻不知委弘毅若能成太祖位,光場甚至可以籠罩會城。

  這時,水鏡翻譯的說著:“他說,尊貴的蜀侯,你是大地的主宰,井山部願向你獻上八十只羊,五十頭牛,以表示敬畏和臣服。”

  王弘毅聽了,不由哈哈大笑,目光緊緊地盯著薩曲,笑著說:“你既要臣服,孤也接受了,但是卻要按照我的制度來。”

  水鏡一怔,也用著山間語說了幾句,薩曲也是一怔,飛快看了王弘毅一眼,磕頭用漢語說著:“是,請蜀侯下令。”

  王弘毅再看了一眼,就說著:“一家出一兵,或者數兵,以十兵為一火,五火為一隊,五隊再加親兵,每三百人為一牛錄,設佐領一人,每五個牛錄為一甲喇,設甲喇一人,三個甲喇一旗,旗主又稱都統,你以後就按制編制。”

  本來八旗制度,五個甲喇是一固山(旗),可是這樣編制的話,一個完整的甲喇,就有一千五百人,五個就有八千人,這太龐大了,必須壓制到三個。

  “天道數九,孤就用八,以後山間有八旗,稱山間八旗,孤可提供武器和鹽,還有茶,甚至可以有條件允許你們在平原居住。”

  “你等既投靠孤,當立血誓。”

  水鏡聽了,有些驚色,當下嘰哩咕嚕說著山間語,畢竟薩曲只是簡單瞭解幾句漢語,這長篇大論,卻是不清楚。

  這話雖然不多,內涵很多,水鏡嘰哩咕嚕說著山間語,說了小半個時辰,薩曲才終於明白了,當下“撲通”一聲雙膝跪倒,說著:“謝蜀侯……”

  下面又是嘰哩咕嚕的山間語,水鏡翻譯的說著:“薩曲以祖神起誓,發誓效忠於你。”

  王弘毅走近薩曲,目光變得咄咄逼人:“孤不要這個,孤要的,是實在的血誓,你率這旗,給我滅了和你旗男丁一樣多的野族,孤就相信你。”

  又說著:“你為我的臣部,我要分得戰利品一半,你殺得野族二戶,我就在平原裡給你一戶土地,你俘虜的人,也要交給我一半!”

  “若不答應,我立刻起兵,先滅了你山井部!”

  若是之前,這威脅薩曲不怕,可現在見得王弘毅有兵四萬,又能投射天火,頓時他的聲音就透著巨大的壓力,薩曲的身材被震得渾身一顫,緊皺眉頭思索著,半晌,突然大聲說著:“這條件我答應了!”

  話說到這裡,王弘毅就覺得差不多了,吩咐水鏡:“還有些事,你和他慢慢的說。”

  頓了一頓,又說著:“孤要建山間八旗,還有七個名單,水鏡你能聯繫上,就是大功……你們退下吧!”

  等水鏡和薩曲退下,張玉溫就急急說著:“主公,這八旗制度雖然簡單,卻組織嚴密,如果這樣組建,只怕日後尾大不掉。”

  王弘毅冷笑的說著:“不要緊,野山間族有三十萬,我不可能一一圍剿,只用委託這些八旗。”

  “八旗編制看似不少,但是全部到頂的編制,卻也只有四成左右,這樣打下去,死的都是山間族人。這世界上的事,說穿了,就是人,人死就是損元氣。”

  “可是野山間雖然人數眾多,卻是烏合之眾,只剩四成,卻是精銳,只怕……”

  “汝不要擔心,所以我要戰利品一半,但是這還不是重點,重點卻是消耗。”

  “我建八旗,會立軍制,規定下級對上級,無論多高地位,都要自稱奴才,稱上級為主子,上級可隨意打罵,甚至生殺予奪。”

  “並且旗主是全旗主子,但是見到了平蠻將軍和孤,就要自稱奴才,稱我為主子,這是鐵規。”

  “山間旗兵,殺兩戶山間族,可賜平原一宅一田,殺五戶,就賜城中宅院,殺十戶,獲得平蠻將軍許可,就出旗賜姓,這就是抬舉,從此之後就不是奴才,是我堂堂漢民,以前舊籍就管不了。”

  “殺二十戶,就是勇士,如果不再旗內繼續升官,那孤為了愛惜勇士,許其十年後出旗賞爵。”

  “並且規定旗主只任十年,十年一到必須卸任,然後論殺了多少山間族的戰功,來賞賜爵位,受賞之時,就賞勳主,脫離山間族。”

  “這樣的話,旗主十年內如果庸碌無為,卸任後只怕貧寒度日都不可得,要想十年後成大戶,甚至貴族,不怕以前得罪的旗內旗外的人報復,就要滿山滿野殺山間族。”

  “想不殺都不行,正因為軍規森嚴,生殺予奪,所以十年一到,誰不想當下一代旗主?再怎麼樣籠絡手下也無濟於事。”

  “再說,想當旗主,想得富貴,就要更加努力捕殺舊族。”

  十年任期,賜爵賞田,是大殺器,王弘毅可是知道地球歷史上八旗腐化的速度。

  “那若是山間族殺盡呢?,張玉溫聽著,仔細想了想,這十年退體制,就把山間族的英豪都堵死了。就算是英雄豪傑,想崛起也要十年,這十年剛好淋漓盡致的發揮一個人的才能。

  本來按照規律,十年後,威望權力才能都達到頂峰,可以跨越制度發揮影響力,這時卻退體享福,就斷絕了進一步成長的可能。

  簡單的說,按照這制度,凡是磨練出來的八旗英雄,一旦有成,就是退體之時。

  當下,心中佩服到了極點,卻還是尋思說著。

  王弘毅大笑,說著:“山間族殺盡了,就去別的戰場,照樣有軍功可得,可以靠軍功安享富貴,不過這樣就沒有補充了,什麼時候連八旗的人都湊不起來了,就是解散之時一一到時我自有恩旨,仁慈的全部賞于漢人身份。”

  張玉溫恍然大悟,這實際上就是不斷消耗,當然回報也豐厚,對個人來說,這是坦途的前途。

  但是對於民族來說,這就是消磨的方法一一人死了十之七八,其它的人都享著富貴,變換成漢人,這民族就完了。

  張玉溫就起身,磕頭說著:“主公英明神武,發前人未發,不過據臣看,這不僅僅是山間族,凡是異族都可以用,這是臣的一點想法。”

  王弘毅聽了笑而不答,起身打了個哈欠,說:“今天累了,有事明天再說,我想過幾天,這西益咐的各郡反應,都要出來了。”

  不過實際上張玉溫說中了心事,以後不但是山間八旗,凡是異族,都可以用這八旗。

  什麼草胡八旗,日本八旗,東南亞八旗,歐洲八旗,西泰八旗……都可以。

  在這制度下,王弘毅決意把八旗制度,推產全世界。

  心中暗暗得意,歷代對異族都沒有啥辦法,往往分不清民族和個人的關係,但是王弘毅卻洞察本質,分析陰陽,遊刃有餘。

  王弘毅的政策核心就是一句話:真心實意的厚賞八旗,軍爵軍賞絕不吝嗇,而不走過河拆橋,不是權術,是誠意,是鐵律。

  凡是能殺同族的人,都加以厚賞,使其金玉滿堂,爵高位重,並且保其延年益壽,子別繁衍,代代同榮,絕不事後清算。

  王弘毅不由期待起征計異族的時候,高喊一聲:“不拘一格得英雄,能殺同胞必富貴。”

  富貴于個人,恩澤於家族,刻薄於民族,這就是八旗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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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歸順(上)

  越山郡,節度使府邸

  這幾日,府內僕人心下不安。

  要知越山郡現任節度使程有功,是前任節度使的庶子,幼年雖頗波折,繼位後卻政績不錯,這樣一人,本該是大富大貴命格,偏偏現在五十,只有長子程懷志長到成年,其它子女都是幼年夭折。

  好在所剩這一子甚為聰慧,讓程有功很是欣慰。

  程懷志現年十八,生得模樣俊秀,有些才華,出身顯赫,莫說是越山郡,便是在西益州也是有名的翩翩佳公子。

  偏偏這幾日,程懷志與父親程有功在政務上起了分歧。府中氣氛一日較一日緊張,連帶著僕人皆大氣不敢出一聲。

  “志兒,東益州實力,你不知曉,此事休要再提!”議事廳內,程有功猛地一拍身側桌案,對眼前倔起來的兒子頗為無奈。

  要知西益州共有永昌、越山、建山、越成、慶河、廣寧幾郡。

  其中以永昌郡太守錢慶複實力最強,擁兵上萬,在整個西益州,算是霸主地位。

  這樣的一個人,卻在短短數日內,被王弘毅逼得身死城破,可見東益州之主王弘毅擁有之實力是何等強橫!

  越山郡和永昌郡之間,只一山之隔,郡內雖有六千精銳兵卒,卻比不上永昌郡的兵力強橫。

  連擁兵上萬的永昌郡都被成都軍攻佔下來,西益州最跋扈的錢慶複更是落得一個自丵焚而死的下場,自己帶人奮死抵擋,又能拖得幾日?

  程用功年輕時算得上是合格的將軍,雖比不上錢慶複是從軍戶一路攀爬到現在位置的梟雄,身為家中庶子,卻因上有兩位嫡出兄長,一出生,不怎麼受父親重視,可他卻甚是聰穎,小時候懂得藏拙,長大獲得一方後,出征驍勇,管理轄地更是認真,相比下,兩位嫡出兄長卻性情急虐,遠不如他來的穩重,最後節度使之位,終究是落到了他的頭上。

  繼位後道路不是一帆風順,先是遭遇族人挑釁、兄長暗中下絆,又遇周邊勢力趁勢侵擾,憑著一腔血氣,以及之前培植的親信、人脈,終究是穩定了越山郡政局,使越山郡不至於在掌權者新舊交替之時遭遇滅頂之災。

  即便他繼位以來,不曾擴大過領地,但至少保住了父輩的基業不被動搖。

  這樣一個人,自然不會是個蠢人。

  程用功也是見識過永昌軍實力,這樣一支軍隊,在東益軍的攻勢下,不過數日便潰不成軍,雖說其中也有著山間族倒戈之緣故,但能說明東益州實力。

  程有功不認為自己有本事能與王弘毅為敵。

  可此時,局勢卻迫得他不得不去想個法子,畢竟永昌郡之後,就輪到越山郡了。

  “怕是越山郡傾全郡之兵,阻擋不住東益州的軍隊……”回想著細作回稟的消息,主座上中等身形的男子,忍不住歎息的說著。

  “父親,請您給兒子一支人馬,兒子願做先鋒,與東益州的軍隊戰鬥!”被父親斥責過後,程懷志很不服氣,此時又見父親一副頹然,越發臉色難看,不禁再次出聲,握拳請戰。

  “志兒,此事不是兒戲,你且莫要胡來!”程有功呵斥的說著。

  “父親!”程懷志握緊了拳,對這青年來說,這越山郡就是程家的基業,以後自己繼承,怎麼可以現在放棄?

  “少爺,老爺此時心情不好,您繼續頂撞下去,只怕越發惹怒了老爺,還是等老爺心情平靜下來,再商量此事吧!”見父子二人再次對峙起來,站在一旁的管家忙走近程懷志,低聲說著。

  青年抬起頭,見上座的男子以手拄頭,臉色確是有些難看,終是將管家的話聽進去。

  “父親,是兒子太過急躁了。看父親臉色似是不太好,還是早早歇息,兒子明日再來拜見父親。”程懷志恢復恭敬姿態,說著。

  程有功揮揮手,令其退下。

  待程懷志從議事廳走出來,一張年輕的面孔,早便佈滿了不甘之色。

  “管家,你說,我剛才說的不對嗎?越山郡數十年來,都是程家基業,怎能輕易落到外人手裡?便是父親同意,從我這裡,亦是不會同意的!”

  “少爺,老爺這也是沒辦法,要知道東益州現在之主是王弘毅,此人掌控六郡,不,現在是七郡了,在他手下敗北的名將不少。”

  “永昌郡的錢慶複是不世梟雄,同樣栽到了王弘毅的手中,這樣的一個人率領軍隊打上來,又怎麼抵抗?”

  “更不用說,東益軍的手裡,有著一種攻城之物,就是再厚重堅固的城牆,也阻擋不住這巨石機的轟擊,一旦城破,程家又怎麼辦?難道和這錢家一樣被滅族?”

  跟出來的這位管家,常年跟在程家家主身邊,見識不同尋常奴僕,聽少主發著牢騷,就好言相勸說著。

  偏偏年少不服人,青年不聽還好,聽罷後,反倒激起鬥志,冷笑:“聽聞這王弘毅比我年長幾歲而已,他能做的事情,本少爺一樣能做得!我便不信,他竟是生得三頭六臂不成!”

  說罷,大步向外走去。

  “少爺!”管家見此欲追上去。

  卻聽得身後忽然傳來蒼老無奈的聲音:“算了,由他去吧!”

  管家回過頭,見之前還在廳內坐著的家主程用功此時正立於他的身後,一臉的落寞。

  “老爺!”

  程用功歎的說著:“雖說吾兒年紀與王弘毅差不了幾歲,但比之卻是差得遠了。莫說是與王弘毅相比,就是昔日兵敗而死的李家公子,比他都強上許多,偏偏吾兒在這西益州被人向來捧的高了,總覺得高人一等,這樣下去,程家基業交與他手中,在這大亂之時,不是好事,倒不如……”

  眼望永昌郡城方向,程用功歎息一聲。

  “老爺,那少爺他……”

  程用功說著:“他此時正是不聽勸的時候,讓他自己一個人靜靜也好。”

  說罷,步履略有些蹣跚的走回主屋。

  這一刻,他尚想不到,他的獨子,將有何等驚人之舉。

  “老爺,不好了!少爺他、他拿了您的兵符,帶著一營騎兵,出城去了!”

  臨近午時,管家神色慌張的奔入,向他稟報了這個消息。

  程用功騰的站起來:“志兒他定是前往邊境去了!快,快派人去追!”

  “是!”而當追兵追出城時,程懷志率領的騎兵,早已向著邊境的榮昌縣奔去。

  走的卻是一條近路。

  “父親一定會認為,我走的是陸路,可我偏偏從水路過去。”前日準備好的大船,連人帶馬的一營士兵上去後,很快揚帆而行。

  一營騎兵百人,是程懷志能夠調遣的最大兵力,再多就肯定調不動了。

  當然程懷志也沒有徹底變成白癡,他想法就是去刺探軍情,看看這蜀侯軍到底有多強,下次自然可以以此來改變父親想法。

  順著河道而行,順流而下,不出半日可至越山郡的邊境。甚至越過榮昌縣,鄰近永昌郡的所在。

  “我倒要看看,父親口中的東益軍,有什麼了不起!”站在船頭,程懷志冷著面孔想著。

  “少爺,過了前面那道上崗,再往那邊去,便是永昌郡的地界了。”不知過了多久,身旁有副將提醒著。

  只見前面岸邊,四周一片平坦,東南面有一座高高聳起的丘陵,丘陵並不高,勉強可以遮住人的視線。

  程懷志一見到那座丘陵,便立馬看中了。

  “在這裡靠岸,留下一小隊在此等候,其餘人,隨我前去探查情況。”程懷志熟讀兵法,這時發的命令,還是很有章法。

  “諾!”當下眾人奉命上岸,因戰馬早上了馬嚼,因此並不會發出聲音。

  丘陵看著很近,趕過去卻足足用了半柱香時間。

  而當程懷志站在上面,向遠望去,遠處的永昌郡城幾乎可見,而城外連綿軍營,讓他臉色微變。

  之前只是聽說數萬大軍如何如何,現在親眼見到軍營,方知這數萬是何等概念,這是連綿數裡的大營。

  可很快,他的眼睛猛地睜大。

  一陣震天的馬蹄聲,劃破了周圍的寧靜,程懷志眼睜睜看著,一大群黑點,由遠及近,直撲了過來。

  開始時還懷有僥倖,片刻後,就發覺這一大股騎兵,就是朝自己這方馳來!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發覺?”事到臨頭,程懷志頓時腦海裡一片空白。

  “少主,怎麼辦?”營正問著,卻不聽到回答,片刻後,才發覺程懷志呆怔著,這營正不由怒吼著:“快,快退!”

  就在這時,騎兵已經靠近著,呼嘯聲已經清晰入耳。

  下一刻,廝殺聲,怒吼聲,連綿不絕。

  三個時辰後,永昌城

  “什麼?巡營抓住一小股騎兵?”王弘毅聽著手下來的回報,愕然問著:“問出是哪裡來的騎兵?”

  “回主上,這股騎兵初時不開口,後進行刑訊,從幾人口中問出,率領這股騎兵的是越山郡節度使獨子程懷志,此次他前來永昌郡,是因不服主上威名,前來一探究竟。誰知,卻被巡營發覺,殺了二十幾人,其它都擒了。”

  “哈哈,竟會有這等事!”聞此,王弘毅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又問著:“那這公子有沒有負傷?”

  “沒有,只是嚇呆了。”

  “哈哈,去,派人給越山郡的程用功送信,就說他家公子跑到東益軍的營地來了,讓他派些人,將他家公子接回去。”王弘毅笑的說著。

  這小子簡直是胡扯,讓王弘毅不由產生一種“圍觀”的感覺。

  有這樣的兒子,實在讓人同情。

  侍衛應諾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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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歸順(下)

  等侍衛出去,張玉溫卻笑的說著:“主公,這是天賜良機,想必不日就會收到好消息了。”

  王弘毅也點了點頭,說著:“的確是這樣,原本越山郡就要降了,這次更是推了一把了,不過程有功有這樣的兒子,實在是……”

  降了,就是臣子,王弘毅實在不好說臣子的壞話,說到這裡就停了。

  次日下午,就有著消息傳回。

  讓王弘毅略有些驚訝的是,隨信使回來還有程有功一行人。

  “程有功親自來了?”

  王弘毅自是不會閉門不見:“請他到大廳來。”

  “諾。”

  不一會,幾個官吏,陪著一人,從外面步入。

  “越山郡節度使程有功,見過蜀侯。”為首之人一進營帳,恭敬的行一大禮,這就是一個態度,對此王弘毅對其來意已經確定了。

  “來人,上茶。”

  “蜀侯客氣了。”

  “程公此番前來,莫非是來接程公子?其實程公實不必親自前來。程公子一切安好,正在側廳歇息。”幾人入座後,王弘毅先是命人上些茶點,語氣平和的說著。

  聽聞愛子無事,程有功心下一松,說:“不瞞蜀侯,程某此番前來,接犬子回去只是小事,本意卻是前來拜見蜀侯。”

  “蜀侯受運承命,程某安敢相抗?奉上越山郡的節度使大印,以及郡內官員兵卒花名冊,還請蜀侯過目。”

  程有功說著,給隨他前來的官吏使個眼色。

  這幾人忙從隨身包裹中,取出裝有大印的錦盒以及幾疊紙冊。

  王弘毅自是不可能讓他們親自送到自己面前,自有侍衛走過去,接過這幾樣東西。

  幾樣物件,被輕輕擺放于王弘毅面前的桌案之上。

  王弘毅低頭看了看桌案上的東西,並未直接去動,看向程有功:“不敢,孤何德可能,受用如此呢?”

  程有功朝上座的王弘毅一拱手,苦笑說著:“蜀侯,早在您率領大軍攻下永昌郡時,程某已起了獻城的念頭。只不過,越山郡畢竟是程某父輩留下來的基業,做出這等決定,實是不太容易,故方拖延至今。”

  “只是現在程某已有覺悟,在此亂世,與其讓治下百姓受戰亂之苦,再遭兵禍,不如交給明主去治理。若能因此讓越山郡百姓受益,想必就是程某祖先地下有知,也會體諒程某此番決定。”

  “蜀侯受運承命,還能為了越山郡百姓,接受此印吧!”

  不得不說,程有功這番話,說的很是誠懇。

  王弘毅心裡很滿意,能主動獻印投降,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站隊。

  說到這裡,王弘毅不再矯情,哈哈一笑:“程卿能如此深明大義,實是讓孤欽佩,免了一場兵禍,我軍進入越山郡,絕不會對郡內百姓進行侵擾,更不會對程家私宅私產有所染指。”

  王弘毅想了想,又說著:“卿既投靠於我,我制卻是文武分開,你想任都指揮使,還是越山郡太守?”

  稱呼都變了。

  聽到這話,程有功立刻跪在地上,行君臣大禮:“臣願為太守,為主**撫一方。”

  “善!”王弘毅大喜,安撫一番,吩咐擺宴。

  面前的花名冊和大印,只翻看幾頁,令侍衛收起來。

  不到一柱香時間,十幾個丫鬟侍女依次入廳,開始設宴,王弘毅就說著:“程卿,請汝兒過來,一同入席,你看如何?”

  程有功行禮說著:“臣尊主**排便是。”

  “你去請程公子到這邊來,說是我的命令。”王弘毅轉臉對身旁的一名侍衛說著,身邊的侍衛,軍中大多識得,派一人過去,自是不會有人阻攔不放人。

  “諾。”這侍衛恭敬應聲,轉身走出大廳。

  出得大廳,這名侍衛一路向北,走過幾個房間,在一處房間前停下,這房門前有幾個士兵看守,見到來人是蜀侯身前的侍衛,躬身行禮:“見過大人。”

  “程公子在裡面一切安好吧?”侍衛問著。

  “大人,程公子一切安好。”

  “蜀侯有令,讓我帶程公子到前面主營帳,你等隨我一同送他過去。”這個侍衛吩咐的說著。

  “諾。”幾名士卒同時應著。

  掀開門,裡面青年猛抬起頭,坐在椅上,怒視著他們。

  侍衛視而不見,淡淡的說著:“程公子,蜀侯有請,請隨我一起去吧。”

  “哼,去就去。”程懷志本是坐在椅上,聽到這話,猛地站起來。

  雖臉色也有些難看,程家嫡子的名頭,卻讓他硬撐著,走出來。

  侍衛在前面引路,幾名士卒在後面押解。

  來至大廳,侍衛停下腳步,對著裡面恭敬說著:“蜀侯,人已帶到。”

  很快傳來王弘毅的聲音:“請程公子入帳。”

  “進去吧,程公子。”見程懷志停下不走,後面的士卒只得輕輕推了一把。

  程懷志進來後,就猛的看一人,頓時驚著:“父親!”

  仔細打量著,發覺兒子只是衣服上有些狼狽,卻沒有受刑的跡象,頓時心中一松,卻開口斥責說著:“孽子,看你幹的好事,還不向主公陪罪?”

  一聽到這“主公”二個字,程懷志就雷霆擊中一樣,立刻呆了。

  見兒子這樣的態度,程有功真想上去給自己兒子一巴掌,又喝著:“還不行禮?”

  趕過來獻印投降,就定下了君臣名分,這時兒子如果頂撞,就算現在不追究,遲早程家就有大禍。

  程懷志雖然年輕,畢竟不是白癡,被父親一喝,終於明白了,委屈的跪下行禮。

  王弘毅見程懷志這樣情緒外露,卻也不介意,這小子在他眼中無能的很,再說年輕嘛,很容易理解,笑對著程有功說著:“這是喜色,一同入宴吧!”

  這時,眾將紛紛前來,見此情況,紛紛相互見禮,又恭喜著王弘毅,一時間,氣氛熱鬧了起來。

  程懷志其實不傻,只不過是初見父親,情緒失控,此時已明白自己處境,接下來,只悶頭喝酒食飯。

  酒席過後,被人安置在一處院落,與父親一起歇息時,程懷志從父親口中,得知內情。

  “吾兒,你要知曉,唯有這樣,方能保住程家基業。英雄不一定非以成敗來論,識實務者是英雄。”

  “蜀侯是東益州之主,平定西益州是一兩年內就可實現,或者所需時日更短,益州一統,蜀侯就有了逐鹿天下之本,到時爭一爭無上之位也無不可。我等與蜀侯為敵,只是自取滅亡。”程有功見程懷志面色灰敗,在一旁說著。

  見程懷志沉默,似是將這番話聽進去,程有功輕輕歎一口氣。

  想到明日一早,要與東益軍一同回去,將越山郡獻出去,程有功的心情自是複雜。

  不過……轉過頭,看向帳內愛子,只要程家老幼尚在,一時丟了基業又有什麼關係?

  血脈傳承下去,程家便不會斷根。

  一夜無話,次日天方亮,東益軍便啟程,趕赴越山郡。

  因有程家父子協助,越山郡的接收事宜進行的甚為順利,六千軍隊都接受著改編。

  王弘毅正式封程有功越山郡太守,正五品,對程家產業,予與保護。

  雖說丟了越山郡一郡管轄之權,程家免去了滅族之禍,並且還以官身繼續生涯,到底是禍是福,實是不好評說。

  這次兵不血刃便取下越山郡消息一傳出,立刻引來西益州一片譁然。

  “實是想不到,程有功竟然獻印投降!他既開了此先河,吾等不照此行事,豈不是自尋死路?”建山郡太守府內,自得到此消息,氣氛緊張,後宅書房,一個底氣十足的聲音時不時傳出來,顯是恨極。

  越成郡城內的護衛軍,同樣嚴陣以待,太守府邸卻哭聲一片。

  自消息傳來,越成太守的幾房妻妾哭勸自家夫君投降,越成太守知道她們是各自娘家派來做說客,更知以自己如今實力,與東益軍對上,只是尋死,而他寧死不降,與自家有著親族聯繫的越成郡幾大家族,都難逃劫難,所以大族出身的幾房妻妾,苦求他歸降,在這內憂外患之下,實是難熬。

  而同一時間,慶河、廣甯的太守,都遇到這樣那樣難題,不過他們的兵力更小,遇到的困難更多,卻沒有多少猶豫,立刻派人獻郡。

  王弘毅也不含糊,同樣任命為五品知府,令他們安撫人心,度過這段時間。

  最終,越成郡不得不順應天意,派人前來投降。

  王弘毅一一派人整頓軍隊,進行改編,並且基本上都任命原來官吏治政,以維護穩定,不過同時,發出命令,任命丁虎臣為平蠻將軍,改編降軍二都,總計七千人,進行著益州下一步的計劃。

  井山部受命改編成旗,薩曲為第一任旗主,配合著平蠻將軍丁虎臣行事。

  四月底,整個西益州,都落到了王弘毅的掌握之中,東西兩益,自此一統,這消息傳遞出去,頓時轟傳天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一統東西益州,龍劍再也無法抵抗,天下十三古州,就有一州之地,要完全落在一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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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放糧(上)

  時值五月初,正是不冷不熱,氣候最是宜人之時。

  往年這時候,東益州各府郡,無論是大家族裡的年輕男女,還是平民百姓裡的少男少女,都會擇一風和日麗時候外出踏青。這幾乎已成了益州的傳統之一。

  正是風和日麗的時候,英俊少年、美麗小姐行在湖邊水畔,偶然一見,眾裡尋他千百度,猛一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雖說民心尚古,這才子佳人的故事,卻最為年輕男女喜歡。

  衣袂翩翩,亂花迷眼,正是此理。

  馬車、牛車,在街上往來不斷。各類廟會,更是層出不窮。不少平日裡出不得門的大家閨秀,更是趁著逛廟會的時候透一透氣,賞玩一番外面景色,同時也成為別人眼中風景。

  與東益州毗鄰的西益州,卻因戰亂不斷,各族之間摩擦從未中止過諸多緣由,致使百姓流離失所。

  越是在這春夏交替時節,災荒便愈多。

  越山郡情形尚好一些,前節度使程有功為人謹慎,繼任以來,以守業為主,越山郡內土地貧乏、山地居多,所產糧食只勉強夠境內百姓溫飽,反倒讓周邊幾郡看不上眼。

  今年的五月,卻因幾郡同時歸順蜀侯王弘毅,境內情況與往昔大為不同。

  五月三日,永昌郡,王家鎮。

  “……各位鄉親父老,都停下來,停下來!聽我說!當今世上,災患不斷,蜀侯仁義,知西益州百姓疾苦不堪,特撥下糧米,分發給各位。”

  “從今日起,由鄉老帶領,按民冊發糧,沒有個冊的登記就可,三日內,王家鎮的糧米在鎮東頭的廣場上按戶籍發放,過時不侯,各位鄉親父老速速前往!速速前往啊!”

  鎮內大街上,幾個年輕士兵正手持著銅鑼,一邊敲打著吸引百姓聚攏過來,一邊大聲喊著話。

  身形瘦消的百姓慢慢聚攏過來,有的沒聽清,向身旁的人問:“他們在說些啥?啥?發放糧食?”

  “發放糧食?此事竟是真的?”

  百姓們乍聽此消息時,先是不信,待士兵再三保證之後,都是大喜。紛紛趕回家,取盛米之物。

  幾個身著普通百姓服飾卻氣質不俗的人站在街旁,觀看著這一幕,卻不像其他人那般奔跑回家。

  “三日之內,糧米能否全部發放下去?”一個戴著斗篷的男子,望著眼前面色枯黃的眾百姓,問身旁的人:“能不能趁此清點民冊?”

  “請主公放心,西益州幾郡的救濟工作,都派人下去監督了,發放糧米找的是當地的官吏來辦,而幾郡的粥棚,是由官府和大戶一起來做,三日之內,各地將會同時進行救濟,永昌、越山兩郡,每一鎮為一站,由鎮長負責按名冊核對戶籍發放糧米,定不會出什麼紕漏。”斗篷男子身旁一人恭敬回的說著:“趁此,必會對各郡實際人口進行一次大整理。

  這才是統治的用意,既得了仁慈,又清點了戶籍。

  斗篷男子聞言“恩”了一聲,這時候已有百姓向廣場方向行去,斗篷男子也轉身向著鎮東頭廣場方向走去。

  “跟上。”除跟在他身邊的幾人外,人群中更有十幾個身著各色服飾的青年,小心翼翼跟上去。

  這些人外表看起來很是普通,舉手投足,卻很是輕盈,雙足落地,更是無聲無息。高手在此地出現,定能辨別出來,眼前這十幾人,不是普通人。

  他們出現的地方,是永昌郡王家鎮這處遭遇戰亂並不算嚴重的地方,雖因戰禍波及致使地裡顆粒無收,村鎮內百姓逃荒者並不算多,大多百姓還是留下來,在這裡勉強有著些許生機。往來商賈也是偶爾有之。有生面孔出現,並不會被人注意。

  從官府貼出公告並派人出來敲鑼通知始,不到半個時辰,得到消息的百姓,便已一傳十,十傳百,使得整座小鎮都沸騰起來。

  民舍內時而奔出一兩個手持器皿、布袋的百姓,人群都奔向鎮東頭的空地廣場。

  王家鎮的鎮東頭廣場,只是一片空曠之地,面積倒是極大,卻是寸草不生。當百姓們趕至此地時,負責發放糧米的官吏已在一桌案後坐下。

  一旁維持秩序的,是臨時從大戶借調過來的護院,以及這一片區域的稅丁。當聚集百姓已黑壓壓一片看不到邊時,官吏站起身,宣佈放米開始。

  此鎮百姓,只要戶籍上有名,每一戶可得半石糧,半石糧再混以野菜,熬成稀粥來食,便是一個月也是能過。

  因上一季莊稼顆粒無收,百姓家中便是有些存糧,也是熬不到下一季收成,而有了這些發放的米糧,便不成問題了。

  “主公,看來,永昌郡的米糧發放很是得力,戶籍清點秩序了然,您既是已見過,便不用再憂心了吧?”

  之前那群人,站在人群後面的高地望著眼前一幕,其中一人暗籲一口氣,對著身旁的人說。

  在他身旁站立的斗篷男聞言,卻沉默了好一會,方說著:“永昌、越山兩郡,災情、兵禍雖說嚴重,卻比其他幾郡情況好得多。不知其他幾郡現下情況如何?”

  與此同時,慶河郡,郡城內,人流攢動。

  “真是想不到,慶河郡城的難民,竟有這麼多,比永昌、越山兩郡還要嚴重。”

  張攸之坐在馬車內,掀開布簾一角向外看去,只見外面等待施米的百姓,大多衣衫襤褸、面黃饑瘦,他們在士兵的監督下,尚算有序的排著隊。

  將布簾放下,張攸之歎:“若非來到這裡親眼一觀,實是想不到,偌大一座郡城,竟有如此多難民,真不知前任郡守是如何治理此地的……”

  這時,有馬蹄聲,由遠及近。

  隨後,外面響起了一片問安之聲:“見過陳隊正。”

  張攸之不用再看,已知來者是誰。

  “陳隊正,可查清這些難民從何而來了?”張攸之在馬車內問。

  “大人,屬下已然查明,這些難民,非是郡城內居民,大多是從附近村鎮逃難至此的,因慶河郡連年災荒匪患,郡內許多地方都成了荒村,田地也是荒蕪起來,唯有這郡城內尚算安定,又時有大戶出來施粥救濟,於是難民便有不少拖兒帶女趕過來,聚集於此。”

  聞此,張攸之不由回想起適才見聞,歎:“幸好主公想的周全,在永昌、越山兩郡按戶籍來發放糧米,而在其餘幾郡每日設立粥棚救濟。若是慶河郡也按戶籍救濟,便會出現麻煩了。”

  這時,外面護衛請示:“大人,這邊的災民已是越聚越多,是否先離開此處?”

  “恩,這次過來,除巡看粥棚外,還有其他兩件事要巡看……先在城中巡視一周,隨後趕赴永和縣城。”

  “諾。”馬車隨即重新動起來。

  慶河郡永和縣,是之前遭遇匪患、災荒最嚴重地區,幾乎已到路上滿是伏屍的地步。

  張攸之此次在幾郡巡視,除巡看救濟之事外,還有遏制瘟疫發生以及整頓街貌任務。

  “大人,過了前面石碑,便是永和縣地界了。”馬車行了一段路後,車外的人提醒的說著。

  張攸之已有些疲倦之意,歎一口氣,在馬車內吩咐:“讓車行得慢些。”

  “是,大人。”行駛的馬車,隨即速度漸緩。

  而從車簾向外望去,路兩旁仍是荒蕪一片,但已看不到死人屍體。

  行出一段路後,便見路邊野地裡,有一群人正在空地上焚燒著什麼。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可是在焚燒死屍?”張攸之蹙眉道。

  跟在一旁的一個騎兵忙回:“正是,大人。不過,他們焚燒的都是些無主死屍,統一葬在一片墳場,也算是讓那些人有個容身之處。”

  “原來如此。”張攸之看了一會,命令馬車繼續行進。

  整個永和縣,百廢待興,經過一番修整,縣城看起來已比之前強上許多。

  本來堆積在街頭巷尾的垃圾,也有專人清理乾淨。

  若是其他掌權者,便是命人清掃街道,也不過是為了整潔好看而已。王弘毅卻是更為了遏制瘟疫橫行。

  “再過些時日,天氣便將熱起來,若是再晚些時候處理這些垃圾、死屍,瘟疫只怕也會再起。還是主公英明,早早便想到此事。”巡看過永和縣情形後,張攸之對王弘毅的欽佩,增加不是一點半點。

  永和縣去年便有瘟疫蔓延,死人甚多,今年也到了瘟疫蔓延之期,若是不及早遏制萌芽,只怕又會使得慶和郡再起災患。王弘毅提出的整頓之法,很是細緻,條條款款,俱表得明白。

  看到眼前整潔景象,張攸之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公,竟能想出如此有效之法。

  當日,張攸之坐著馬車返回慶河郡城,在城中太守府邸歇息。

  剛食過晚飯,正要休息,一隨行護衛在門外道:“大人,永昌郡城那邊來人了。”

  “永昌郡城?可是主公派的人?”聞此,張攸之不得不起身,略整下衣冠:“請他進來。”

  片刻後,一個傳令兵步入房間,單膝跪倒:“張大人,奉侯爺命令,命您明日一早,便返回永昌郡城,侯爺在臨時蜀侯府邸等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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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放糧(下)

  永昌郡,臨時菊侯府邸

  已擁有東西益州的男子,此時正坐於桌案之後。在他面前,擺放著西益州幾郡的戶籍實測帳目。

  “還真是個爛攤子啊,西蓋州竟有半數以上田地荒蕪,無人耕種,其中更是大多為肥沃良田……”隨後扔開一本卷冊,王弘毅以手扶額,覺得任務艱巨。

  再過幾月,怕是連冬小麥也是來不及播種了。

  東西益州,最大的悲劇,就是幾十年前史龍節作亂,卷席蜀中,朝廷派大軍圍刹,殺得數百里內,十室九空。

  蜀地百里蕭條,人煙斷絕,管華之地,幾習廢土,只有在府城附近,才見到一些人煙和尚存的村落。

  現在整個東益州,也只有七十萬人,西益州統計出來,三十萬人,當然這些人口都指漢人,並且有著戶籍,算是在冊的基本的國家賦稅人口。

  實際人口當然不止如此,並不包括戶主家中未成年子女以及大量附屬的關係的奴婢佃客之流。

  並且佃客多為主家所隱匿虛報。不過就算如此,也可以看出當年大亂的悲慘。

  龍劍人口不多,加上漢中,估計也不過三十萬人,這就出現了地多人少的情況,也是下一步工作的重點。

  蜀中物產豐富,錦、單絲羅、麻、蔗糖、酒、紙都豐富。

  並且蜀中大量產銅,天府之國並不是假說。

  不過蜀中一旦恢復和平,立刻就能產出大量物資,別的不說,糧食自給綽綽有餘,並且還能運輸。

  亂世之中最有用不是金銀財物不是土地房屋而是糧食。

  王弘毅對此有清楚的認識,在要自己努力恢復生產,就可積累出王霸天下的本錢,當然,還是要人口。

  “來人!”他抬起頭,沖著外面叫了一聲。

  “主上,有何吩咐?”聽到聲音,從外面步入一人,面向著他,恭敬說著。

  “吩咐灶上多熬些提神的參湯,先端上來一盞其餘的備著一會用。”揉了揉太陽穴,王弘毅自覺這幾日是休想睡的過早了。

  入主西蓋州時日不多,太多事情需要他去處理,若是休息,怕是要等開墾補耕之後了。

  “諾。”服侍的人退了下去。

  王弘毅又翻閱了一會帳目隨即見賬冊放下起身走至窗前猛地推開木窗。一陣混雜青草氣息的清風,迎面拂來,胸悶的感覺,這方感覺好些。

  因在西益州有著許多事處理王弘毅便在永昌郡城的許進府暫住下來。許進府甚多違制之處,並且新建沒有多少時間各處看起來還甚是嶄新,現在都便宜了王弘毅。

  暫時設為書房的房間,建于水上,推開木窗,正對著一池清水,水上荷花盛開,離的近些,甚至探手便可觸碰到。

  不過此時看起來景色怡人的所在,在數日前,卻是府邸舊僕聞之色變的鬼地。

  “真是可憐人,到處都是。”想到前幾日,被趕到這裡的素兒超度的婦人魂魄,王弘毅歎息出聲。

  話音剛落,有輕柔女聲在他後面說:“其實這婦人之前不過是失足落水,倒無甚冤情,只不過是新婚不久便進此災禍,心有不甘罷了。早一日超度,說不定,便能早一日解脫苦厄,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素兒,你來了?”聞聽此言,王弘毅轉過身去,正好見著素兒,笑盈盈的端著參湯站在桌案旁,正望著他。

  幾日不見,素兒氣象大變。

  紫裳明裙,滿臉典雅恬靜的神情,肌膚欺霜賽雪,輕輕撩動著王弘毅的心弦,更重要的是,原本王弘毅眼中紅黃色的氣,似乎又有些變化。

  按照大燕體制,皇后超品,四正妃正一品(貴妃、淑妃、德妃、賢妃),又有著九妃正二品,九妃之下無定額。

  王弘毅創業之主,蜀侯處於最高頂點,不過目前實際上相當於從三品。

  宋心悠就享受著一份正四品的氣數,而趙婉其次,有正五品的氣運,素兒再次,有著正六品,這氣運是每天都有固定的一份。

  若是普通人,就會潛移默化的改變人,這就是居移氣養移體了,一般來說,半年就有明顯的變化。

  對修煉到能利用氣運的人來說,這就是每天的道堊德,可轉化成功德法力。

  將盛著參湯的碗盞輕置於桌上,素兒向他說道:“只是正好在路上碰到送參湯的下人,於是直接將它端過來了。這些事,兩位姐姐在此,也是會拿來。”

  說話同時,玉手拈起碗蓋,用著湯勺,輕輕的攪動幾下,抬頭:“夫君,趁熱喝了吧。不過此物雖是提神,卻不宜過量。再忙這作息也是要注意。”

  “只是這幾日忙而已,過些時日便會好了。”,王弘毅走過去,坐下喝了幾口,望著眼前佳人,問:“素兒,在這裡可住的習慣?聽說這府邸很不安生,除了這書房前的小湖,其他幾個宅院也是不太安生,現在可曾發覺?”

  “就是有些鬼怪之類,有夫君在此,他們也是不敢接近此地。夫君是蜀侯,且正是興盛時,就是冥土鬼仙,也是不敢冒犯,何況是這些孤魂野鬼?”素兒淡淡一笑,說著。

  “西益州境內,孤魂野鬼很多?”聞此言,王弘毅一挑眉。

  素兒眼望窗外,歎著:“,何止是多,簡直是數之不清,這些年來,西蓋州枉死之人太多了,連年災患,其實有一分是冤魂作祟的緣故。”

  “素兒可有化解之法?”,王弘毅問著。

  素兒搖搖頭:“這些怨氣已成氣候,已有上百支鬼王,有些還是各蠻人供養的祖神,在西益州的冥土世界,已經成了割據之勢。”,

  “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王弘毅突然之間想到這句他當然不會傻到念出,按照地球上的經驗,這些鬼王各擁鬼兵百萬千萬(看時間積累),很難對付。

  有的鬼王因此獲得鬼帝的稱號。

  葛洪在《元始上真眾仙記》和《枕中書》中記載了“五方鬼帝”,文稱:東方鬼帝治桃止山,南方鬼帝治羅浮山,西方鬼帝治幡塚山,中央鬼帝治抱按山;而北方鬼帝為張衡楊雲,治羅部山。

  這就是冥土割據狀態時的某個細節描述。

  就算是陽世的開國君主,最多也只擁有百萬英靈一再加上國朝與這,和它們火拼的話,最多是兩敗都傷,隨時間推移,氣運衰退,更是不行。

  旌旗十萬斬閻羅這事,實際上是不可操作,屬?一種想法罷了。

  王弘毅只是問著:“冥土情況,是不是各依區域?”

  前世觀看冥土,發覺是地球物質層延伸的世界,可以說,各地各州各國各大陸,都有自己的區域。

  因此各個區域都有自己宗教,自己的地府,自己的冥神。

  唯一民族和信仰擴大,導致一方冥土的範圍也在擴大,可以說,陰司是與信仰和國家同步。

  這個世界是不是一樣呢?

  “夫君說的是,的確是這樣。”素兒聽了,驚訝的看了一眼,又說著:“,現在這情況,無法快速改變,只有夫君赤氣鎮堊壓了。”

  “赤氣?”

  “正是,夫君承赤氣,甚是尊貴,現在夫君已統西益州,隨著夫君施政,這西益州漸漸黑氣消,赤氣生,只要東西益州的赤氣融匯一處,就算是萬千魂魄所化之怨氣,也被鎮堊壓,至少對凡世影響不大了。”

  王弘毅抓住素兒話中之意:“那赤氣不能融匯,又會如何?”

  “那會使得局勢動盪,政堊權不穩。”素兒沉聲說著:“不過這多半是無德之君才有,夫君英明神武,根基深厚,卻是不會有這事。”

  “以夫君本事,西益州局勢穩定下來非是難事,只要百姓安居樂業,不再流離失所,赤氣自然融匯得快,反之會有所失缺。”素兒隨即又說著。

  “這是民心所向了。”王弘毅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一摞賬冊上:“從歷年田地產量和戶籍來看,西益州境內的良田甚多,好生耕種,所產糧食足夠境內百姓需用,若非是戰爭,只安心耕種,已足以使百姓富足了。”

  藩鎮割據,或者是戰爭,實是令人駭然,王弘毅算是親身領會了。

  “主上,張大人求見。”這時,有侍衛在門外稟報。

  “夫君,既有人要求見夫君,那我便先去後宅了。”素兒雖是禁咒博士,民生政務卻基本上不涉及,也不想過多接觸,免得落一今後宅問政之嫌。

  一聽張攸之在外求見,起身告退。

  王弘毅在後面說著:“你雖為我內宮之女,責任所在,也可以出去走走,不過要記得帶上侍衛,現在局勢雖已穩定下來,還要小心謹慎些方好。”

  “是,夫君。”素兒回頭笑說著,又轉過頭,走了出去。

  王弘毅待她走出門去,吩咐侍衛將張攸之帶到書房來。

  不一會,風塵僕僕的張攸之從外面走進來。

  “攸之,出去這一趟,感覺如何?”令其在旁就座後,王弘毅問著。

  張攸之接過僕人奉上的杯盞,置於一旁,先向王弘毅說著:“災民甚多。幸好主公之前便決定開倉放糧,又請西蓋州內各大戶出糧出力大建粥棚,否則只是這幾日,便會餓死不少人了。可就算是這樣,也不過是維持半月一月,若不能令百姓自給自足,迅速恢復生產,怕是官倉內的糧食所剩無幾。”

  “攸之,找你回來,就是商量此事。”王弘毅拍了下面前擺放的賬冊:“這些都是往年帳目,看過後,方知這西益州幾年來,荒廢了多少良田,這樣下去可不成,有田不去種,等同于糟蹋糧米。趁著現下還不晚,孤決定在這西益州,組織進行開墾補耕,算是春夏之間的一季,結束了,還能趕上種冬小麥。”

  “請主公示下,需要臣做些什麼。”張攸之立即從座位上起身,恭敬說著。

  王弘毅道:“這本是虞良博、戶司、還有著地方官的事,不過這事重大,你繼續監督此事的進行,有什麼事,你只管向孤呈報。”

  張攸之聞言,自是無異議的接下了這個任務。

  數日後,西益州各郡村鎮,都貼出一份告示。

  在西益州各郡,以工代賑,每日給勞作者提供餑餑鹹菜管飽,每日還有一頓葷腥,比施粥處的飯食要強上許多,以此來招人開墾補耕官家田地。

  而私田以除借工具、牛馬方式,協助田主補耕土地,無主之地若是有人開墾,將會歸其所有。

  諸多舉措,使得整個西蓋州為之動員起來。

  五月十六這一天,天氣爽朗,王弘毅乘坐馬車,在侍從護衛下,出得臨時蜀侯府邸,向著城外行去。

  在永昌郡城外”有一大片官家良田。

  之前是錢慶複私人所有,王弘毅接手後,便將充做官田,所種糧食,都充入官倉,也是日後封賞之用。

  當侍從提醒已至田時,馬車停下,王弘毅從車上下來,望向右邊。

  大片已補耕過的農田,看起來空曠無比,左邊也是如此。

  “遠處是什麼山?”王弘毅目光掠過左側田地,落到遠處的山陵上。

  綠色盎然,看起來倒是頗有生機。

  “回侯爺,那裡是永昌郡山峽的山脈,翻過這座山,便是越山郡的地界了。”有知道些內情的侍衛開口說著。

  “走山路,經過這座山嗎?”王弘毅笑道。“聽說登上此山,可觀西益州全景,不知是否屬實。”

  又望一眼遠處山脈,王弘毅起了登山一觀的念頭,當下就吩咐著上山。

  到了山頂,古木蔭蔽,王弘毅居高臨下,俯視著。

  說能看見整個西益州當然是扯談,但是觀看百里這地,還是掉綽有餘。

  從山上向下看去,果見一團淡紅色的氣團,籠罩著下面的土地,從遠處而看,一股更加濃厚的赤氣,從東益州方向蔓延過來。

  赤氣漸漸彌漫,兩團赤氣相互觸碰,融合到一起,結成一團。

  王弘毅再觀看著自己的氣運,只見除了紫色,五色華蓋已成,鼎更是擴大到正三品,絲絲白氣入內,轉化成純青色的氣運,不由歎然:“好一片江山。”

  名號既不能提前,又不能落後,提前會導致氣運不成,落後又會導致容納不了”或者浪費。

  已經決意回去後,就自稱蜀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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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攻略(上)

  “蜀侯大王是大地的主宰,在尊貴的蜀侯之神光普照下,我等族人,必將遠離災難,獲得新生,而若不聽蜀侯大王之令,勢必致使災禍重演,我等族人,將會遭遇滅頂之災……”

  井山部,不,或許現在應稱做山井旗了,在這個山間八旗中實力最為強大的部落裡,此時原部落長老薩曲,身著長長的華麗衣袍,站在一木石壘成的高臺上,雙手高舉過頭頂,臉上表情虔誠的歌頌著蜀侯的榮光、宣揚著蜀侯的威德。

  面色黝黑的薩曲,雖年過五十,卻體格健壯,平時能食幾大碗飯,平日裡也是同族人同吃同住,可自從成為暫代旗主後,情況便有些不同了。

  用他的話說,蜀侯大王賜予他尊貴的地位,名貴的食物和華麗的衣裳,平日裡,他要做出一個旗主的樣子來。

  或者說,久受漢人文明影響的他,認為是一次改革部落的機會,只要有機會,以後當上山間族大王也可以,反正漢人不可能長久統治這裡,井山部若能統一山間,日後自然有機會更進一步。

  對侍奉神靈,能看見鬼神的薩曲,時間觀念和一般人不一樣。

  “你率這旗,給我滅了和你旗男丁一樣多的野族,孤就相信你。”王弘毅當日是這般要求。

  高臺上的薩曲想到此,眸光火熱的沖著下面族人說:“蜀侯大王已賜予我部山井旗之名,從此以後,我等不是野族”而是祖神庇估的山間正統血脈!而那些野族,玷污山間血統,實在該殺!蜀侯大王恩德如蒼蒼藍天,因我族人在此受苦,所以,給予我部族人武器以及鹽的供應!”

   “……殺兩戶野族,可賜平原一宅一田,殺五戶野族,就賜城中宅院,殺十戶野族,獲得平蠻將軍許可,就出旗賜姓,”

  說到這裡,薩曲略微停頓一下,下面部落族人已小聲議論起來。

  “請問,大長老閣下,我們為何要去幫著外族來屠殺自己族人?山間勇士,何時變的這般懦弱,需要外人來指手畫腳了?”

  薩曲聽到這道聲音後,眼角不由得抽了一下”順聲音望去,一個大漢出列指責的說著。

  這個人,薩曲自然是識得,漢巴特,是部落前任大長老之子,有著自己一小股勢力,向來與自己不太對付,不過薩曲為了在部落族人面前顯示寬容大度,一直不予理會。

  想不到,今天這傢伙又跳出來了。

  “漢巴特,蜀侯大王是受祖神庇估之人,是尊貴的神之使者,在大地之上,有著主宰之權,與他為敵,便是背叛祖神,莫非漢巴特你竟要為了幾個野族出頭,來做山井旗的叛徒嗎?”這話說的極為嚴重,本來還氣焰囂張的漢巴特聞聽此言,一下子臉色變得蒼白。

  “我當然不會背叛祖神……”

  可他又實在找不出反駁薩曲的理由,薩曲是祭司,能解釋神意,並且當日的天火,他也是親眼見到了。

  無奈之下,漢巴特只得憤憤的退回人群。

  “山井是山間族的正統血統,不可與野族相提並論,這些低劣血統,只會玷污山間族威名,祖神也會為此蒙羞,所以部落勇士!準備出發!用他們的鮮血,來平息祖神的憤怒!用他們的鮮血,來慶祝祖神神光的照耀!”

  “祖神庇估!祖神庇估!”下面的部落青年們,都熱血沸騰的高舉一臂,大聲讚揚著祖神的名字!

  過了一會後,薩曲方舉手,示意眾人停下來。

  直到再次安靜下來,薩曲說:“蜀侯大王希望我部能獵殺與我部男丁一樣多的野族,若是我等做不到,便會墮了山間勇士威名,你們說,這樣的事情,能讓它發生嗎?!”

  “不能!不能!”

  “況且獵殺野族,不僅可以洗刷他們低劣血統帶來的恥辱,更能獲得蜀侯大王的賞賜,那是勇士們神勇的象徵!華麗的衣裳,名貴的用具,美麗的女人,還有平原的房屋,多多的牛羊和牲畜,這些,都會被賞賜下來!大聲告訴我,你們是否願意為這些去戰鬥?!”

  “去戰鬥!去戰鬥!”

  “殺死野族!殺死野族!”

  “用他們的鮮血,來洗刷恥辱!”

  在這樣的熱血氣氛下,山井旗出動一千五百人,也就是一個甲喇的精銳,向著距離部落有著不到百里路程的野族聚集地而去。

  所謂野族,其實只不過是薩曲編造出的理由,一個低劣血統就可以把其它部落貶低到奴隸的位置。

  在他看來,未被編入山井的山間族,就是野族。

  不被神明承認,那不是自己族人!

  就算有著所謂的八旗,也只是漢人分化的伎倆,山井旗只要不斷談柄別部”自然可以居位第一,並且在漢人軟弱後,就是山間王的開始!

  山間一族本就是各部落,這時還沒有形成統一的意識,部落之間經常發生戰爭,非部落成員,對待起來是可以極為殘忍,因此,對於屠殺其餘部落,山井旗眾人並沒有什麼抵觸情緒。

  相反薩曲向他們說明的各種封賞,已讓他們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獵下敵人頭顱,來換取牛羊房屋!

  不同部落之間的地域性很是強烈,不同部落成員,在無特定外交、交易等情況出現時,若是踏入另一部落領地,會遭到對方攻擊。

  這和野獸本能,是同樣道理。當然女性是除外,即便是女性踏入其他部落領地,也是有極大可能會在不謹慎情況下,被其他部落男子掠走。

  平日裡,為爭奪獵物、領地、女性等事物,不同部落之間,更是戰鬥不斷。

  因此,對於距離山井旗部落百里之內的其他部落,薩曲可謂了如指掌。

  部落勇士為了出山和貿易,都通過馬隊,都會騎馬,只不過部落裡不能提供足夠多馬匹裝備這一個甲喇的勇士。

  而且一千多人騎馬而行,少不得會驚動對方,自己部落距離對方那裡不過六七十裡路程,這還要算走大路的計算,若是走小路走山路,路程還可縮短些。

  隨身攜帶著乾糧和水的山井旗眾人,曾有過幾次遠行狩獵經驗,因此走遠路,並不是什麼問題。

  於是一千餘人行了不到面日,終於來到遠山部的地域。

  “勇士,已經到了遠山野族的地域內,一會五個牛錄戰士,按之前商量過的計劃,戰鬥,記住除了女人和小孩,其他人全部殺死!等戰鬥結束後,再去砍他們的頭顱,以及清點戰利品!都聽清了沒有?”薩曲壓低聲音說著。

  對於要求殺死成年男子,實際上薩曲有些意見,如果能收編就更容易壯大實際的實力,不過也沒有關係,大片的區域,只有山間人才能生存,漢人根本進不去,殺光了,下一代很快就可以開枝散葉,把適宜生存的地點佔領。

  幾代後,就全部是山井部的人了!

  “大長老,都聽清了!”身邊的人同樣低聲說著。

  “以後記得稱呼我為旗主!”薩曲有些不滿的提醒。

  “……是。”瞟了一眼身旁粗枝大葉的族人們,薩曲暗想著,等將蜀侯大王交代的事情辦妥後,就好好的給這些人講一講,該如何尊重旗主!

  戰鬥,在半個時辰後全部打響。

  遠山部的山間族,論實力,其實只比山井部略遜一籌,否則不可能在山井部落旁紮根下來。

  只不過,他們卻被山井部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山井部投靠,王弘毅慷慨的給了可以武裝五百人的武器和紙甲。

  薩曲帶人攻打進他們部落駐紮地時,這些山間族人還正悠閒的生活著,男人多半在清理狩獵後的工具,或是幹著農活,女人是與孩子玩耍、準備食物,以及清洗衣物。

  這些人手裡是沒有武器,因此在山井部攻入部落後,呈現出一邊倒的局勢。

  領地內喊殺連天,部落裡冒起數十股濃煙,烈焰騰奔而起,哭喊聲到處都是,戰鬥如此順利,甚至連薩曲都喜出望外。

  “旗主,她們怎麼辦?”戰鬥結束後,有族人指著不遠處被驅趕到一處的眾多女性,多少帶了點期待的問。

  在山間族的傳統裡,俘虜來的女性,理當成為部落的新成員,誰擒到,便歸誰所有。這樣多女性俘虜,對部落發展可是很有力。

  薩曲沉默一會,覺得現在不是翻臉或者扣克的時候:“蜀侯大王提供了我們鹽和武器,我們才能獲得如此勝利,俘虜的女性和小孩,有一半獻給蜀侯大王。”

  其他人聽了,都有些心疼這些失去的戰利品。

  “將這些女性,選出一半容貌美麗,年輕健康,獻給蜀侯大王。”薩曲隨即下達命令。

  隨後倖存下來的女性,被分別驅趕著,趕回山井部落所在地。

  遠山部搜羅出來的戰利品,全放在從圈棚裡驅趕出來的牛馬身上,肥碩的羊兒被戰士用鞭子趕回自己部落。

  死人的頭顱,被砍下來,收集起來,這些將是獵殺野族的證明,因為山間族髮髻與漢族不同,男人和女性也有所不同,很好分辨。

  一把大火,在他們離開後,在遠山部的部落所在地燃起。

  只是清理掉戰鬥痕跡,因遠山部落位於溝渠之間的空地上,本意是為水源考慮,可在此時,去為井山部殺人焚屍提供了條件。

  就在井山部落取得第一場勝利之時,在距離此地數百里之外的一座山上,一個道士正步履輕盈的走在山路之上。

  “翻過這座山,便應該到火狼部落的地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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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攻略(下)

  火狼部落

  枝葉繁茂的大樹下,幼童正在玩耍著。

  這些身上只穿著短衫、腰上系著皮質帶子,別著小匕首的孩子,雖然年紀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已經可以聯手殺死一兩隻小獸。

  山間族從來就沒有弱小的人,哪怕只是一個幼童,艱難的生活,使弱小的存在,在這裡,是存活不下去。

  天生殘廢的孩子沒有生存的機會。

  而有潛力成為勇士的孩子,受到額外的照顧,以後勇士可以擁有部落裡最好的住所,可以得到最美麗姑娘的親睞。

  但是這時,除了小孩,部落中陷入一片痛苦中,一下子損失一半戰士,部落實力一下子變的艱難。

  雨下著,水鏡帶著一人,踏步在山林中。

  山半腰,沿途綠樹青苔,很是濕滑,水鏡看向四周,雨幕中,群山一望都青,俯仰之間,心曠神怡。

  跟隨的卻是一個青年,冷冷的掃看著四周。

  天驅武士,身披軟甲,身帶長刀,只要不是陷入包圍,都可以殺出去,特別是火狼部落的這塊。

  不久後,一片灌木後,部落和水鏡發生了聯繫。

  “這裡的部落還是認識我的,雖然沒有山井部這樣熟!”有著十數個勇士手持長矛虎視耽耽,水鏡卻對著天驅武士說著,讓他不用太過緊張。

  過了一陣子,過來了一個中年男子,有著一雙幽黑的眉,皮膚粗拙,見了水鏡,先是一怔,就笑的說著:“哎呀,原來是道長,快進來。”

  出乎意料,火狼部落族人,對水鏡的到來很是歡迎。

  卡林部落族長對水鏡很有些熱情,讓水鏡不禁感歎大勢在談判時的籌碼之重。

  進了營帳,水鏡就直接提出了此行的目的。

  卡林只是一怔,沒有動怒,沉默了一會,說:“原來道長來是為了這個?道長不怕我令勇士把你殺了嗎?”

  “哼,我身邊帶著這個勇士,一人就可以殺你二十個,你如果下令,營帳裡誰也活不了。”水鏡說著,頓了一頓,又說著:“而且就算殺了我,又怎麼樣?蜀侯只要起兵,就可把你部落碾碎。”

  說到這裡,水鏡深知這些部落的心理,雖然有些漢化,卻非常畏懼鬼神,又說著:“而且你不怕天火嗎?”

  說到天火,營帳內的部落人都是變色,連族長也露出了畏懼。

  族長沉默了片刻,說:“當日的天火,我親眼所見,蜀侯的強大,確實不是火狼部落可抵抗。但這事要和族內長老和祭司商量。”

  這事甚至要請示神靈。

  “這是自然。”水鏡微笑的說著,看著族長出去。

  沒有多少時間,外面就響起了敲鼓的聲音,從縫隙看,就看見一頭牛被拉了出來,這是殺牛祭神的典禮。

  水鏡不再觀看,回到座位上閉目養神。

  本以為,會拖上些時間,卻未想到,到了黃昏時,火狼部落的族長再次請他過來,同意了投降蜀侯的事。

  “不瞞道長,在昨夜我部已得到遠山部族滅的消息,看來井山部已行動起來,他們有著蜀侯提供的鹽巴和武器,已不是我部可抵抗。這樣的人,我們不想與之為敵,蜀侯的強大,不是我部可比,我願意歸降蜀侯,不過希望蜀侯能給予我部同井山部一樣的優待。”族長最後說著,對他來說,實際上井山部的威脅更加明顯,沒有王弘毅的支持,附近都會被吞併。

  水鏡自是答應下來。

  這本就是王弘毅的計劃,就是火狼部不要求,他也會這樣安排,水鏡說著:“蜀侯已經回成都,我們可以去拜見平蠻將軍!”

  繼山井部後,火狼部成為王弘毅的第二旗。

  山間八旗,已有兩旗,山間族的野族滅殺戰役,拉開了長期序幕。

  五月,西益州被迫安靜,無論是臣服于王弘毅,還是被他滅殺,又或是成為他手中的刀,總之西益州大局,算是全部掌握在王弘毅手中。

  見西益州大體平定下來,王弘毅再留下來毫無意義,於是他下達命令,帶軍回著成都。

  王弘毅出戰後,成都的確有著一陣騷動,甚至有著戰敗的謠言,但是各司和成都太守府,都迅速動員,不僅僅是衙役,甚至動了軍隊。

  軍隊以五人一伍,由一伍長帶領,進行巡街,以維持街市秩序和夜禁,市場和店鋪都被強令開業,十三司虎視耽耽,一些想屯積造謠的人立刻被拿下,斬首抄家,物資注入市場,讓有些人心惶惶的居民稍稍安心了一些。

  前線也不是沒有勝利消息,但是卻和謠言混淆在一起,使人不敢確定。

  當王弘毅大軍回師後,一切都安靜了,大勝的消息被確定,迅速傳播到整個蜀地,人心頓時就平了。

  各軍巡城一周,各回營地,漸漸一切恢復了正常。

  一處酒樓,一行商人收回了視線。

  “蜀侯果然大軍回師了。”小廳內,幾個商人正在竊竊私語。

  “據說大軍並無損失,還收降了一萬降兵,這些降兵多半是收編,歸於西益州各郡已經平蠻將軍府,不過四萬出征,還是四萬回師,以前希望折損甚至大敗,現在看來落空了。”

  “西益州聞風而降啊,真是太可惜了,只要一城城堅守,總能打上一年,死個上萬人!”

  “這樣抵抗的話,下場可是族滅,有幾人願意呢?”有人嗤笑的說著:“王弘毅對堅決抵抗的人,通常只有一個結果——族滅。”

  “商會那裡回話了,目前無法有著更多動作,眼線盯的很緊,稍有動作就會被發覺,然後就是失蹤,甚至直接抄家滅族。”

  中間的一個中年人點點頭,對於這個結果他並不意外,王弘毅對待敵人從不寬容,動不動就抄家滅族,商會是自己人沒有錯,但是在一步走錯就滅族的情況下有所保守,這是人之常情。

  無論幾家背後是哪位諸侯,都不可能逼著商人或者刺探不顧性命。

  “不過我們都看過了,蜀地是天府之國是沒有錯,不過經過了幾十年前的大亂,人口不多是最大的問題,還有些法子可想。”

  “王弘毅現在能抽出來的,最多就是五萬兵,現在各郡都需要足夠駐軍的存在,以慢慢鞏固和消化這些地區,蜀內動兵還不要緊,出蜀的話,就很難了。”

  “更別說眼下還在推廣大規模開荒,由於青壯勞力缺乏,婦女兒童都得勞作了,這情況下,大規模出蜀的可能性不大。”有人說著。

  “問題是龍劍地區,這地狹人少,只要東西益統一,龍劍很難抵抗,大規模出蜀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本年內繼續平定龍劍的可能性很大,大家別忘記了,四萬軍基本上沒有損失。”

  “四萬軍沒有多少損失是沒有錯,可是遠征也很疲憊,我認為就在近期出戰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各種各樣政務,總要有一段時間消化。”

  “就算這樣,最多再遲緩半年吧,蜀地就要完全統一了。”

  “還有蜀地雖然人口被消耗了大半,卻是號稱天府之國,自古盛產豐富,非常豐沃,此外還有商路之利,聽說現在蜀侯已經在令打通眾商路,這不是好消息啊!”

  這一點上,蜀侯作為君主,推行的很積極,天曉得,這位為什麼有這個思想。

  一時間,大廳內的人,紛紛出言討論,不過消息很快總結出來:“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把消息迅速傳遞給主上,讓他們決斷。”

  幾乎同時,回到成都的過程波瀾不驚,王弘毅沐浴淨身,到宗廟祭告祖宗。

  平定了西益州,是一大功績,按照傳統,王弘毅必須告祭宗廟。

  首先是旗仗儀衛先出發,帶了白牛白羊各一對,還有裝在大盤中祭文,到了宗廟,王弘毅首先凝看,只見宗廟赤氣隱隱,氣相又和以前不同。

  焚燒祭祀,宣讀了祭文,王弘毅微微一笑,此時鼎器已經有著公器,青氣卻只有一大半,預料平定龍劍後,達到顛峰。

  轉身離開,王弘毅問著禮司:“各項稱公的預備工作,怎麼樣了。”

  “主公,按照古禮,公以青玉璽,已經在雕刻中,其次是金冊和冕服。”

  “冕服還是上紅下玄,加到七章。”王弘毅指示的說著。

  按照古法,天子十二章,為日、月、星、龍、山、華蟲、火、宗彝、藻、粉米、黼、黻。

  王九章,免去日月星,標誌著不再受命於天。

  公有七章。

  想了想,又吩咐:“玉璽就雕刻蜀國公寶就行。”

  有了這個,蜀侯金印就可退休了,並且估計這個玉璽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換上新的,不過除非失敗,不然的話這些印璽都是帝業創建的見證,會一一封存保存在宗廟中。

  按照王弘毅的想法,卻要弄個王業百卷廳,把這些也放在裡面。

  歌七德,舞七德,聖人有祚垂無極。太祖意在陳王業,王業艱難示子孫。

  實際上就是這意思。

  這話說遠了,這樣吩咐下去後,禮司卻還不肯行,說著:“主上,歷代封侯封公,都追封三代,您卻只有一代,這不符合禮法。”

  王弘毅就說著:“這次追封一公一侯,其它你不必多問。”

  這時禮司卻還沒有著明朝那些士大夫的無聊,只爭大禮不爭國本,聽了這話,猶豫了片刻,卻還沒有多說。

  其實王弘毅僅僅是作為穿越者的想法而已。

  追封一公一侯,就是把肉體父親或者繼承關係都回報了,至於再上祖先,和他並無太大關係,間接恩澤就可。

  有時,王弘毅對氣運還是有些吝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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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脫鎖(上)

  冬夏有雪,山高無雲,說的就是浮白山脈。

  《名山志》曾記載:“古有異山,名曰浮白,山容四季,高不可量,東至東海海濱,西至西山之尾,有仙人在此棲息,凡人不得近。”

  說的同樣是浮白山脈。

  山容四季,就是在一座山脈之中,有著春、夏、秋、冬四季方有的景色,本不該在同時出現的各類植物,在這座山脈,都能茁壯生長。

  山下百姓輕易不敢入山,他們深信在這深山之地,有著仙人居住,恐一時冒險,惹得仙人降罪。

  而類似傳說千百年來從未消失的根源,就在於在這片茫茫深山之地的確住著一群人。

  只不過不是仙人,而只是一群隱居在此的修士罷了。

  嚴格說起來,能驅使傀儡,能施展術法,能輕身躍地高來高去,在普通百姓眼中,的確算是神仙之流了。

  這些修士自己卻很是明白,距離仙道,他們還差著很遠。

  “師兄,是你落子了。”浮白山脈深處,一片桃花林中,有這樣兩個修士席地而坐。

  在他們面前擺著裝棋子的木盒棋盤,上面對弈的黑白棋子七零八落,顯然已快要結束的時候了。

  說話間,其中一人笑眯眯看一眼對面跪坐的面無表情的男子,手指拈著的黑子,落了下去。

  “華光師弟,你太過心急了。”一對黑眸中有光一閃而過,修長手指拈著一枚白子落下。

  一頭漆黑長發散披於肩,柔順無比,白瓷一樣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多餘表情,漆黑雙眸裡,清冷無比,只薄唇微微抿著。

  在這人的身上,縈繞著清冷的氣場,就算是下棋博弈時,也是半點不染塵埃。

  “嘿嘿,恆木師兄,這可未必。”華光說著。

  二人的棋藝,相差並無太大的距離,只是棋藝這回事,只要相差一點,就會形成絕對優勢。

  只是半個時辰,棋盤上已出得結果來。

  勝者自然是面無表情的恆木。只不過恆木顯然並不打算放過對方,挑了下眉,示意對方接著再來一局。

  “恆木師兄的棋藝,還是高我一層,華光實是自愧不如。”生就一對桃花眼的華光直接將棋子收入木盒裡,對上師兄微冷眸光後,他笑眯眯說著。

  對此次博弈勝敗並不在乎。

  “與我對弈,師兄便不覺無趣嗎?聽出去採買東西的管事說,這幾年,外面又有幾位棋藝聖手聲名鵲起,難道師兄便不想與他們博弈一番?”

  只是恆木聞聽此言,卻絲毫沒有波動:“師弟,休要誑騙我帶你一同下山。你上次下山,便惹下不少麻煩,十年內,你休想再跨出山門一步。”

  “與師兄你一同下山,這總可以吧?”

  “作為師父修煉,在山門暫代閣主之位的我,在師父出關前,不會下山。”

  華光一聽此話,苦下一張臉來:“師兄,便不能通融一二?”

  “除非你不怕瑞果師伯的懲罰。”恆木平淡的說著。

  “這還是算了,真不知瑞果師伯哪隻眼看出她的寶貝徒弟與我有私情,連我下山去會一會舊友,都會被她罰去閉關。咱們雪宮閣的弟子又非出家之人,找一兩個凡間伴侶,又有什麼關係?”華光的話帶著些不滿。

  “欣兒不是很好嗎?瑞果師伯的入室弟子,又出身名門,你又何不滿意?”恆木突然說著:“她身有氣運,若能轉化,就是仙根宿力,根基比我們都深厚。”

  華光拿過茶壺,又取過兩隻杯盞,倒了兩杯清茶,遞到對方面前一杯,自己取起一杯輕輕飲了一口,開口說著:“我為什麼不滿,難道師兄真的不知?”

  “雖然說有大氣運者,真能轉化定下仙神根基,前途不可限量,可茫茫世間,有幾人能轉化?前朝度化慶侯,固是千古佳話,可是前後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

  “這個欣兒資質平平,不過是因出身龍門,又與瑞果師伯有著血緣之親,才被瑞果師伯收為入室弟子……只是資質平平也好說,只需用些名貴丹藥,調養身體,再勤修苦練,也不是沒有可能趕上,甚至轉化氣運為仙神根基,遠超我等。”

  “只是入得我門,依自己出身高貴,不思修煉,每日只做些少女夢想,這樣的女子,何能何德,能與我成為雙修伴侶?”

  “她是魏大將軍么女,年紀又小,只十三四歲,怕是在家中嬌慣久了,一時難以適應山中清修罷了,你總該給她些時日熟悉修士的生活。”恆木沉默了下,說著。

  華光一直笑著的桃花眼漸漸帶著冰寒:“莫非師兄硬是要撮合不成?我可不記得,閣主有權干涉門人雙修人選。”

  “若是你真不願,此事就罷,不過是師父閉關前過問的事。”恆木淡淡的說著。

  華光眯起眼眸來:“師門這樣重視魏大將軍?就不怕他最後成不得事,反牽連了師門?我可聽說別的幾州,都有氣運勃發之兆!”

  “……”對此,恆木實是無言反駁,嚴格的說,師門這次在世間選定的輔佐之主,能力和實力都算強悍。

  只不過,成也朝廷敗也朝廷,這魏越總遲遲無法突破最後一步,眼見時日蹉跎,各州潛龍漸起,掌控朝廷的弊端越來越暴露出來了。

  “恆木,華光,關於魏大將軍的事,卻非簡單幾句便能概括清楚,來日方長,有些時候,一兩巧合,就能改變既定之局,何必為眼前些許小事煩惱?”二人身後突然有人出聲說著。

  “師父!”兩人看見來人,都恭敬起身,深深一禮。

  “不必多禮。”走出來的男子,看上去有五十左右,很是溫和的讓二人起身,招呼他們重新坐下來。

  “你二人的話,我已全聽到了,華光你真不喜欣兒,我就替你回了瑞果,欣兒雖是瑞果入室弟子,修煉的還是基礎,目前與你無法成為雙修伴侶。不過她到底是魏大將軍之女,你二人對她,不要冷眼以對。”

  “是,師父,弟子知曉了。”華光知道自己小動作被師父察覺到了,立刻回答的說著。

  恆木關心之前的問題:“師父,魏大將軍一直不肯自立,可有辦法令其改變心意?”

  “此事是大燕龍氣的反噬。”道人平淡的說著。

  “魏越有龍虎之姿,有奇骨,眼有紫眸,命理貴不可言,可是有命,只是說他有這個資格,真的要成事還要氣運,而他出身低微,除了天賜,別無氣運。也許要耗時數十年,才成王侯之命。”

  “師門用了密法,用其發、血、八字結成印符,埋入大燕陵墓,竊取氣運,又用平山印鎮丵壓氣數,使攜帶著憤怒的氣運純化,為其所用,這使魏越氣運勃發,迅速崛起,以成王侯。”

  平山印!

  兩人頓時變色,各門都有根基,這平山印就是根基,平山印來源於浮白山脈,又經過煉化,色澤青色,能鎮丵壓氣數,就算匹夫得之,也可封公封侯,何況魏越!

  不過這樣一來,就等於博上了根基之一,的確是再無後路可言了。

  “只是有得有失,能速發,也必導致朝廷氣運和魏越相連,一旦朝廷滅亡,魏越本身氣運短時間內會折損大半,這就是氣運相連的反噬。”

  “不過你師弟現下在魏大將軍身邊擔任中年人之位,有他在,總能想到辦法。”道人淡淡的說著。

  “但願如此。”

  魏越府邸一院落內,兩位中年人正面對而坐,神情淡漠。

  “師兄,事情就是這樣,我又尋機會,和大將軍說過,但他不肯鬆口,我並未明說,以他才智,必聽出我的話外之意,可是卻默默拒絕了。”

  “師門派你我來此有十年,眼見朝廷動盪,大將軍挾皇子登基稱帝,掌握著朝廷大權,可卻偏離了蛟龍之路。任由其這樣下去,只怕即便權勢滔天,也是鎖鏈中的猛虎,等潛龍四起,為人嫁衣!”

  “此事的確令人苦惱,說起來大將軍本事過人,又天生奇相,能下決心建制自立,就算一時氣運折損,也可飛龍在天,可他偏偏在這件事上,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師弟,現在只能是靜觀其變了,我想若是迫不得已,師門會行霸道手段,激發氣運,但是這樣一來,就等於是殺雞取卵了。”

  二人說完,齊齊歎一口氣,對此事很是苦惱。

  朝廷大權已由大將軍魏越掌握,魏越此人有龍虎之姿,有奇骨,眼有紫眸,這奇相,自然令蒙上一層神秘外衣。

  只不過和普通百姓的以訛傳訛不同,浮白山脈的修士,對魏越的奇相進行過蔔算。

  “此為龍虎之相,可成猛虎,可騰空為龍。”當日門中擅長相面之術的長老,在見過魏越之後,得到這等結論。

  而門中修士瑞果更與魏家有著宗族血脈關係,這使得魏越與浮白山脈聯繫緊密起來。

  修士都明白天意人事,諸多巧合湊在一起,使得浮白山脈下定決心,輔佐魏越。

  其中自然不乏魏越本身命格才華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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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脫鎖(下)

  命格是格局,就如地球上飛機船隻車輛一樣,各有妙用。

  氣運卻是油火,再好的格局,沒有氣運卻是白費。

  不想當年為了添加油火,行這竊取氣運之舉,導致魏越的氣運和朝廷結合的越來越深,已經成了兩頭一體的怪胎。

  無需外人說明,魏越本身就能感受到這氣運,所以他本能不肯改變。

  一旦切開,在這時,只怕南朝朝廷固然立刻崩潰,可是魏越本身依靠著朝廷統治南方的大義,也立刻消去。

  加上大燕二百年,自然有著忠誠之士,只怕立刻有人起兵反抗。

  這大局說是損失一半已經算輕了。

  可是現在不解決,潛龍各起,就是和大燕陪葬。

  二人正在院落內歎息著,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陣鳥鳴之聲。

  “師兄,是雀鳥,師門又送信過來了。”

  “看看這次傳達的是什麼內容。”

  雀鳥在二人頭頂盤旋一陣後,將信丟下,振翅飛走。

  二人不理會,打開信箋觀看起來。

  “師門又在催了,師兄你說,我們怎麼辦呢?”

  行霸道激發氣運,就可使平山印取出,這樣的話,山門固是虧損,卻也是止虧了,但是這是萬不得已的事。

  “再看看吧!”歎一口氣,其中一人說著。

  就在這時,魏越車架回府。

  “周吉先生再次求見?”得到自家管家回稟後,魏越沉默下來。

  周吉來找他,他自然知道是為了什麼,可他還是無法下定決心。

  話說到了魏越這地步,已經位極人臣,就算宰相也不如了,自然不單是“浮白山”的人投靠,也有別的異人。

  對氣運也有些別的途徑的理解。

  不過對於現實的霸主來說,這事可聽可信不可全信。

  從現實的政治角度,這時如果廢了皇室,自然可以擺脫最後一重鎖鏈,可是也會一下子失去大義,這南方各州各郡縣,這拉攏的各軍各鎮,真的能聽從號令?

  大燕反撲,又是如何致命?

  就算平了下來,又會殺多少人?

  這軍政一空的大清洗,是不是值得?

  想到這裡,魏越眸光越發沉靜下來。

  “將軍,夫人今日親自做了幾樣小菜,想請將軍過去。”這時,管家突然開口說著。

  魏越瞥他一眼:“本相沒記錯的話,今日並非初一十五,她讓你給我傳這話做甚?便是她忘了魏府規矩,莫非你這狗奴才也忘記了不成?”

  在魏越府裡,共有一位正妻,八位妾室,通房歌妓更是勤換不停,能被管家喚做“夫人”只有年近四十的正妻了。

  作為育有多位子女的正妻,魏越雖不喜她漸老容顏,但給她每月二日的恩寵,對於性情陰鬱的魏越來說,這已是他能做的極限,她還不知進退,他真會生氣,讓他生氣,後果會很嚴重。

  “將軍,夫人請您過去用膳,只因有五小姐的書信和東西送過來了。”在魏越陰鬱的目光注視下,管家謙卑的低垂著頭,說著。

  “欣兒的書信?”聞聽此言,魏越的臉略顯柔和下來。對於這個女兒,他還是很疼愛,更何況被自己遠房堂姐帶走後,已有兩年多未見。

  “既然是這樣,晚上在正房那裡過吧。”

  “小的這便派人去回稟夫人。”管家很是恭敬的說著,退了出去。

  這一晚得知夫人與將軍一起用膳過夜消息的眾妾室,暗地狐疑。

  這一晚,周吉回到自己府邸後,卻並未過早去歇息。

  周吉出面,旬紀後備,這二人是同住在府邸,這樣的安排並非是節省,單純是為商量事情方便。

  府邸說是一座府邸,其實是兩座府邸打通建成的,一人一塊地域,不會起什麼紛爭。

  在山門,就是這樣生活,雖是生活在同一地方,卻各有獨立空間。(更新最快當然百度易鼎吧

  “這是門裡送來的消息。”望著一天內第二次收到的門派信箋,周吉心情很是複雜。

  和他有著同樣想法,還有坐在他對面的師弟旬紀。

  這份信箋,同樣是雀鳥送來,剛送來不久,以至於到現在還被孤零零放置於桌面之上沒有被打開看過。

  “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內容。”周吉難得臉色沉下來:“莫非是門裡的前輩占算到了什麼,門裡坐不住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想到這裡,周吉打開信箋看了一遍,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遞交給旬紀。

  “又一封催促的書信了,看來天下局勢對我等不太妙。”眯著眼眸,周吉歎了口氣:“大將軍再不下定決心,門中長老,就要與大將軍脫鉤,同時物色新的人選來輔佐了。”

  “真到這一日,你我也是無可奈何。”旬紀微微歎息。

  真到了這一日,不僅魏越可能會喪失師門的輔佐,他們二人可能被當作棄子放棄。

  早在被派下山,並且由這兩人將平山印埋下時,二人就已有覺悟。

  更加不要說到了魏越身邊,進行多次獻計謀算,世間的氣數,早已深深纏繞到他們,他們不可能再超脫於外了。

  除非最後取得天下之勢,或者至少成蛟龍,否則就是極大的反噬。

  這絕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至於平山印,反而沒有這樣危急,平山印是浮白山脈之凝聚,又是死物,就算有滔天孽報,但只是削去百年靈性,等孽報過去,又會漸漸恢復,不會動搖根基。

  可是人卻沒有這樣強,再說師門可不單是這一個平山印來鎮丵壓氣數!

  想到這裡,周吉的心情不是很好,在師弟回到自己院落後,他沒有入睡,而是來至閣樓,望月出神。

  次日一早,在食過早膳後獨自出去行走。

  因手段了得,平日裡又很是低調,喜靜喜獨,因此周吉換上普通衣衫出去,並無人意外,也不會發覺。

  街道上往來百姓,周圍叫賣聲音,仿佛都離他甚遠。

  淡淡的疏離感,讓一些見他俊秀而有意張望的少女不敢上前。

  周吉在街上閒逛一圈後,本想返回,突然想到,在這座城池的臨東門裡,有著一座道觀,是浮白山的落腳點之一。

  腳上下意識的向著那座道觀行去,因離的不是很遠,他只是步行前往。

  眼前的道觀看起來不是很大,不顯眼。

  正門前有十幾階石階,順石階而上,叩打門扉,不一會有道童將門打開一條縫,探出頭來。

  “啊,是周大人!”

  因為偶爾來過幾次,道童一眼便認出來人是誰,稚嫩小臉上頓時浮現出恭敬。

  誰說方外之人便能免俗了?

  這些在紅塵中討生活,有幾個能真的超脫?

  周吉甚至想到自己的師門,已是外人眼中神仙之流的存在,不一樣派出弟子,來輔佐世間潛龍,預謀一分天下之勢?

  “吾來拜訪觀主,他可在?”周吉問著。

  道童重重點了下頭,清脆的童音很是悅耳:“觀主正在茶室。”

  “帶我前往吧。”知道對方不會拒絕,周吉直接說著。

  “請周大人隨小的來。”道童恭敬的在前面帶路,周吉走在後面,在穿過一條長長甬路,又走過幾個角門,茶室終是到了。

  “觀主,周大人來了。”道童在門口說著。

  禁閉的門,從裡面打開,飄散出來的淡淡茶香,讓周吉神情柔和了少許。

  “竟是周大人到了,快快請進。”觀主很快現身,將周吉請進茶室。

  門從裡關好,觀主的神情,越發顯得謙卑起來。更是重新行禮:“外門弟子龔敘見過師叔……每三日彙報還沒有到,您怎麼親自來了。”

  很顯然,這位外表看上去近五十的道士,是浮白山一位內門弟子收的記名徒弟。論起輩分來,理應叫周吉一聲師叔。

  “龔敘,說說其他州府最近一段時日的情況。”周吉坐下後,淡淡說著。

  這觀主不敢多問,於是親自彙報的說著。

  這本來只是日常功課,可在聽到一道消息後,周吉的眼眸頓時睜大。

  “龔敘,你之前說過的事情,再講一次。”周吉沉聲說著。

  龔敘見平日裡很是冷淡的師叔突然語調裡有著興奮,心下思考,嘴上認真重複著之前講過的事情:“師叔要聽,可是這益州王弘毅,欲自稱蜀國公的事?此事已迅速傳播,不過傳到這裡,稍慢了些,師叔不知道,也是正常,我也是才接到,才一個時辰。”

  “可有具體詳情?”周吉問著。

  聞聽此言,龔敘去尋了書信,給周吉觀看。

  看完,周吉的臉上已不止是欣喜能表達的了,片刻,他合上,拍著大腿說著:“真是天助我也!”

  所謂的困龍困虎,往往是無形中鎖鏈,使人安頓,不想破釜沉舟,可是這往往必會導致悲慘的下場。

  要知道,對一般人來說,只要氣運凝聚成形,都是大富大貴,往往能保一世安康如意,但一旦涉及到天下爭奪,身有潛龍之氣,就未必是福了。

  數龍相爭,非死就傷,這就是天無二日的原理,就算是臣服,一主氣運越來越盛,導致對別的潛龍的壓力越來越大,君不見歷代的確有著潛龍臣服的事,但是都事後難以善終,就算活下來也往往在擔驚受怕中熬死。

  不過現在魏越氣運正旺,天時也沒有過去,地利還在,這時如果下一貼猛藥,驚醒了魏越,只怕立刻又是一番天地。

  畢竟魏越終是雄主,真的聞到鋒利殺氣,必會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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