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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柯守】易鼎 (連載中)

第五十三章大喪(上)

賴同玉自然知道主公現下最著急的是開採金礦,之前密談就說了,各項軍費開支,都指望著呢

    但是卻還是待了三日,等到了一隊親兵過來,這隊親兵是主公在汲水縣練出的兵,家世清白,還沒有染上了牙兵的習氣,最是好用。()

    這一日賴同玉在縣衙內歇著,又在廳看了半日的書,雖然他想看見此縣慘樣,極想整頓,可是這不在權限內,也只有吐出口氣算了。

    賴同玉畢竟是官宦人家出身,懂得關節,知道規矩,硬是忍著不說話不插話。

    這時,長隨就上來稟告:「老爺,軍隊來了,一隊正求見。」

    「終於來了嗎?讓他進來。」賴同玉大喜,說著。

    片刻,就見一個穿著皮甲的青年,身上透著英氣,到了廳內,就行禮:「隊正周斌拜見大人。」

    賴同玉見了,就說著:「你是汲水縣出來的?」

    「正是,奉主公之命,聽候大人調遣。」

    「很好,開礦最忌有人在礦工中煽動事非,聚眾鬧事,故而調你們前來,你們現在就跟我走吧,輪班看守外圍,裡面的事,你們不必管了。」賴同玉心急,就立刻說著,就站了起來。

    隨從就笑問:「老爺這會子出去,晚飯可是回來用?若是不回來,要小的交待下面送去麼?」

    賴同玉沉吟著:「這次你就派人組織下,多作點菜飯,無論軍民都要供應,算是開礦的賞賜」

    這侍從應了,自去張羅。

    賴同玉出去,就見得五十兵在外等候,當下命人拉過馬車,自己上去,慢慢向著礦區而去。

    這路曲折難走,折騰了一個時辰,就來到了礦區。

    到了礦區,只見此山並不高,現在滿山枯草,又一看,只見營地木屋一間間,收拾的到很是整齊,至少不漏水漏雨,心中頓時落了一塊大石。

    才過去,就見趙令吏跑了過來,磕頭行禮:「大人」

    「我吩咐你的事,都完成了嗎?」

    「大人,都完成了,您看,人都到了。」說著就吩咐帶人,片刻之後,上百人都已經到場,只見人人都是面有菜色,但是也的確都是青壯,不由暗中點頭。

    這趙令吏,真被賴同玉一言道中,的確有些才幹,區區幾天,竟真個將這些人安撫妥當。

    賴同玉就吩咐的說著:「分成外營和內營,外營由隊正看守,內營分成二半,還有一些人要到來,你等就按此分配吧」

    又說著:「今日賞給你們酒肉,你們先去休息,明日就開工。」

    「遵命」趙令吏和隊正周斌就立刻應著。

    賴同玉對金礦一竅不通,但是依著主公的話,就是四處挖掘,挖深點看看,果然,底層的確不厚,第三日,就有著隊正周斌派人報告:「大人,挖出金子了。」

    這時,賴同玉正在廳內等待,聽了這話,連忙站起。

    只見送上的盆中,有著幾塊,有的一塊是所謂的天然狗頭金,有幾片是帶著金光的石塊,賴同玉連忙上前,仔細看了看,手感特別重,的確是黃金,賴同玉一顆心方是放下,不由大笑。

    要知這次他到順義縣來,肩負最重使命,那便是開採金礦。這事情若是辦不妥當,愧對主公信任。

    「傳我命令,工錢加五成,伙食也加五成,必須給我好好挖,還有,警衛要嚴格搜身,誰敢夾帶黃金出去,立刻嚴加處罰」

    「遵命」

    又過了十天時間,礦脈已經完全找準了,金子源源不斷的開採出來,待得一月半,賴同玉又使小鍋融金,最後變成金條,稱了稱,足有六千八百餘兩,就算現在還不純,也有五千兩黃金,賴同玉縱聲大笑,終於徹底放下心來,說著:「快,帶著運給主公,運給主公」

    等賴同玉到了文陽府,才到了大帥府報喜,卻見人來人往,個個匆忙,卻帶著一種悲氣,心中詫異。

    賴同玉待了片刻,終於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人走過,連忙拉過來,問著:「怎麼回事?這府裡?」

    這人先是一怒,後來抬眼看見是賴同玉,又連忙忍了,低聲說著:「您還不知道?老帥快不行了」

    「啊」賴同玉一驚,目光一跳:「這樣快?」

    「賴大人,現在府裡還不許傳消息,所以外面還不知道,賴大人,你先坐會,我想主公還是很快就會接見您。」

    賴同玉一揖,說著:「我明白了,你只管去,我在這裡侯著,若是主公不能接見,我明天再來。」

    又取出點銀子,那人接了,默不言聲出去了。

    過了片刻,一人帶著侍從就匆忙過來,賴同玉一見,就連忙行禮:「主公」

    來的人,就是王弘毅,此時他臉色蒼白,勉強一笑,說著:「聽聞你已經挖出金子了?」

    「是,主公你看,六千五百兩黃金」將攜帶進入的箱子一打開,裡面就是金黃色的金條,雖然製作還有些粗拙,但是的確是金條無疑。

    王弘毅隨口吩咐:「你拿上一條,帶著跟上。」

    「是」賴同玉連忙應著,一條金條十兩,沉甸甸的,體積倒不大,拿著,就跟了上去。

    只見一行人只奔一個院子,這院裡,已經人來人往。

    有著預備著搬衣箱拿出壽衣,有的提著水壺,還有幾個醫官在匆忙進出,滿院的藥味,但是這時,人雖多,個個躡手躡足。

    王弘毅帶著數人就進去,只見老帥已經仰躺在窗邊的床上,臉色黃蠟,閉著眼,呼吸細微。

    趙醫官在照料著,又有人捧著一碗參湯,連王弘毅進來也沒有覺察。

    「將軍來了」一人聽見動靜,一轉臉見是王弘毅,忙推了推趙醫官,趙醫官這才覺得,擦了擦眼,行了禮。

    王弘毅點點頭,說著:「情況怎麼樣?」

    趙醫官說著:「是,今天上午,大帥就覺得身上很乏,叫我來看看,不想我還沒有來得及,大帥就昏迷了。」

    也許是聽到王弘毅言語,王遵之臉上奇跡一樣泛上了血色,睜開了眼,這時,趙醫官連忙上前,接了碗拿過匙羹,一口一口餵著。

    這是五十老參湯,用來就是吊命,王遵之喝了幾口,精神顯得更好了一點,對王弘毅自失一笑,說著:「吾兒,看來這次是逃不過了。」

    王弘毅心裡一陣痛,上前一步嗚咽的說著:「父親,你這病只要養養,還可以好,不要亂想」

    「嘿,我這是清楚,這是迴光返照。」王遵之笑了笑,說著:「也許是死前特別明白,我最後還真給你出了難題。」

    王遵之頓了一下,悵然一笑:「定遠將軍,嘿嘿,定遠將軍,這位置想坐穩,可不容易啊」

    王弘毅聽著流淚,說著:「父親,你放心,我支撐住,看著我扳回大局。」

    說著,又上前低語了二句。

    「哦,是麼,你是有福氣的,我不在意這點金子,在意的是你有福氣,想要的時候,就有了,這我就放心多了」

    王遵之露出一個孩子一樣的笑容,眸子一亮,又黯淡下來,這時,臉色漸漸轉變,變得又灰又白。

    王弘毅大驚,上前。

    王遵之身體突然之間抽搐,低聲說著:「你別怕,我把能料理都材理了……那女人和我今天一起死,你把我和她一起葬了……」

    王弘毅伏在他的身上,聽著王遵之愈來愈弱的聲息:「我想明白了,李家是禍端,我也不護短……哎……人死情去,你應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說你要奪天下……我支持,嘿,我們王家的天下……」

    至此,王遵之只是翕動嘴唇,再也聽不清了。

    這時,趙醫官搶上前,就是用針一刺。

    王遵之突然之間睜開了眼睛,說著:「吾兒,我在地下看你建功立業……」

    說到這裡,頭一歪,氣息就沒了。

    王弘毅心中一陣迷惘,退了幾步,就要跌倒,後面幾個人連忙一擁而上,扶著他坐在了凳上,王弘毅怔了片刻,呆呆望著王遵之的屍體,半晌說著:「那,就按照規矩來吧……」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在背後暗中扶助他,關心他了。

    「遵命」眾人一起應是。

    王弘毅靜了片刻,眼睛不斷流淚,心中卻越來越清楚了,他命的說著:「全府全部換上孝服,令二郡不許喜樂。」

    「命各官各將來府拜見磕靈,舉行大葬。」說到這裡,他才想起,王遵之這幾個月,都把身後事處理了,這時什麼都不需要干,只要用上就是了。

    心中又是悲痛,說著:「父親身體不安很久,如今去世,思及言語音容宛在,能不令人神傷?夫人王張氏悲痛過度,也是去世,一日失雙親,這使我怎麼受得了?只是人子盡孝,盡心盡禮,本應該行三年大喪,但我為二郡之主,政軍繁忙,如因居喪,荒怠大事,就有傷父親托付的基業,當行二十七日喪禮。」

    說到這裡一頓,又說著:「兩郡驟逢大變,我新喪哀慟,恐怕有不到之處,即令李剛和秘書郎虞昭處置喪禮,王彥雖是叔父,但是長定府甚是重要,不可多日無主,拜磕之後,就回府鎮事,其它眾將眾臣一應如此」

    「此大變時,若有變亂,謠言,一律格殺勿論」說到這裡,已經透出了殺氣。

    由於早有準備,怎麼樣處理都有法度,眾人一起拜下,說著:「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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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大喪(下)

十二月,大帥大喪

    接連幾場雪落了下來,烏雲陰沉沉地壓在上空,雪粒打得人臉上生疼,呼嘯的風吹了一夜,天氣驟然間變得異樣寒冷。()

    南陽街本是極熱鬧的去處,此刻中見各店雖然都開著,街上卻極少行人。

    一處紀家老店裡,店老闆和幾個夥計正在弄扒雞。

    話說店主當然是姓紀,其它幾個夥計也是自己兒子,或者族裡的人,都在幹活,這紀家五香脫骨扒雞,雞肉質極爛,趁熱一抖,骨頭與肉自然脫落,肉嫩軟爛,鮮香味美,色形俱佳,五香純正,清香不膩。

    已經馳名於本郡,雞好吃全憑一鍋湯,這鹵湯鍋都是到現在,已經有五代,**續水從不停火。

    就在這時,遠處一陣馬蹄,為首的是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面孔上還帶著淚痕,一雙眉毛筆直挑起,透著一股殺氣。

    「將軍,您回來了,雪大,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喚我的人來,我們立刻回去。」中年人站在門口看了看,稍微猶豫了下,又說著:「給我帶十隻紀家扒雞來。」

    紀老闆起身打躬:「將軍,您稍等著,我這就拿來。」

    說著,就把煮好的全部包起來,送上,沒有一會,後面一群人出來,都不說什麼,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紀老闆和幾個店夥計不禁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

    「還有怎麼回事?大帥去世,大家都來奔靈,奔完了就各回本處。」這時,後面一個旅客也說了聲:「我們官小,晚幾天不要緊,他們就急了。」

    紀老闆和幾個店夥計大悟:「哦」

    就在這時,又有一群人過去,這個說話的人,突然之間一顫,不說了。

    店主有些奇怪,看了上去,就見是一個青年被圍在中央,後面跟著一隊騎兵,也就不說了。

    卻說這一行人,奔馳而去,正是王弘毅和玄洞一行人。

    玄洞奔馳在中,心中不由一陣喜悅,想不到自己才過來謀劃,大帥就死了,這真是天助,這次必尋龍點穴,以圖大業也

    但見雪花飄零,一行人出了文陽府三十里,玄洞就指著一山說著:「將軍,我多日尋找,果見此龍,將軍您看。」

    王弘毅過去一看,果然山勢雄奇,風生澗壑,泉水清幽,陡巖壁立,飛梁渡澗,古木蔭緒,看上去就不凡。

    當下就令:「上山去看看。」

    僅花了半個時辰的工夫,一行人就上了山頂。

    玄洞放眼向四周望去,不由歎的說著:「將軍,你看,這山屹立於山嶺之中,前後左右皆有山峰聳立,左如青龍,右如白虎;前豎如屏,後立如幛,又有二條河蜿蜓奔流而來,繞山而過,迴環交叉,天造地設,此是龍脈,若能葬此,子孫為王為貴,必可見之。」

    王弘毅心中狐疑,用神看了上去,只見以這種角度看看,也見得一股氣凝聚不散,如霧如雲,雖然看不清楚具體的內容,但色澤金黃,的確是吉氣。

    「將軍,龍脈雖好,但龍氣活潑矯健,變化莫測,忽隱忽現,忽大忽小,要用之,就必須點穴……」玄洞又說著。

    這時,王弘毅還真的將信將疑,心想此人難道是真心投靠?

    就問著:「龍穴何在?」

    玄洞一指一處山腳,說著:「此是龍穴,有孔噴吐,正是曲水繞明堂,潛龍騰升吞雲吐霧之象.端的是隱伏於天地的潛龍地穴將軍若將大帥埋葬入內,祖宗陰靈若得此潛龍大穴,子孫後裔必得尤脈前庇,貴氣之大,足抵十年王者根基矣」

    王弘毅詫異的問著:「只抵十年王者根基?」

    玄洞解釋的說著:「王者有排山倒海之能,龍脈雖大,豈有太多根基,能有十年王者根基,已是難得,以後將軍可趁此起家,日後得天龍眷顧,就可成一代偉業。」

    王弘毅一聽,不由欣然一笑,心中暗暗想著,也就不再猶豫,向玄洞說著:「如此甚好,還請仙長點上龍穴,我必有厚賞。」

    玄洞一聽,大喜,卻作平淡狀:「敢不從命?吾這就帶去」

    一行人就靠近著,說也玄妙,眾人走近時,人人心中均感身上一熱,心胸突變開闊沉穩,王弘毅也暗中覺得有些玄妙。

    到了下面,玄洞指著一穴說著:「將軍洪福齊天,得此潛龍大穴,只要動工移葬,就可得其龍氣也」

    王弘毅一直默默無言,仔細察看玄洞的神色,卻看不出具體的內容,到這時心中不由一凜,暗想著:「看樣子,還真有點門道,不過這人怎麼這樣好心,難道真是改變了立場,奉我為主?」

    當下就上前查看,只見這處是一個山腳的天然洞穴,洞口僅寬三尺,放入祖宗遺骸,再把洞口封住,就是天然葬穴。

    玄洞心中得意,暗暗想著:「是故龍脈,也有吐故納新,這山脈當然不錯,穴口處也雲氣蒸騰,可是這是排煞之穴,換人來說,就是肛門之處,若是入葬於此,下有陰寒之氣逼之,上有群山石壓,非削盡福份,身敗名裂,抄家滅族不可。」

    王弘毅這時,將手伸入穴中,靜了片刻,再抽出,凝神看去,只見手上縈繞著絲絲灰黑之氣,心中頓時大怒,不由臉色大變,不過背靠著人,眾人看不出表情。

    回來頭來,王弘毅滿臉是笑,沉吟半晌,才說著:「仙長,果是如此?不如您過來仔細說說。」

    玄洞聞言,欣然微笑說著:「是這樣,當然,這穴甚是強大,只要入葬,七日必有氣數顯示。」

    心中暗想:「這可不是騙你,你七日內,家族和本命氣運必被逼出,必會一時間顯的沸騰。」

    說著,就上前指點。

    就在這時,只見王弘毅猛的抽出刀來,刀光一閃,斬了下去。

    玄洞身負一身道術,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只聽「噌」的一聲,已經身首異處

    頭顱中斷,飛出了空中,直滾而下,落在地上,一時還沒有死,還含糊叫了一聲:「好個少帥」

    這一突如其來手疾如閃電,鮮血飛濺,在場的人都驚呆了,都木木的盯著這位滿臉帶著冷笑的青年將軍。

    「嘿,這個妖道,真敢欺我」王弘毅笑著用屍體上的衣服,擦乾淨刀上粘乎乎的血,把刀入鞘。

    見眾人還是木然,王弘毅又笑的說著:「這人就是禍國殃民之流,點了死穴給我,何必多驚?」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說著:「原來如此」

    又一人跳了出來,說著:「將軍,那要不要把這妖人塞到這死穴中去。」

    王弘毅考慮下,才笑的說著:「不必,不以這種小道而壞了德行。」

    吩咐的說著:「人既然死了,就用馬馱了回去,找塊地葬了吧」

    「諾」眾人應命。

    隱山,山上受靈氣蒸薰,就算是冬日,顯的溫暖如春——當然不可能真的和春天一樣,但是有些耐寒的植物還在生長。

    山門奇景相疊,門中議事之處,核心房間,陽光正由上面斜射下來,三尺圓池,此時水深一尺,青蓮五瓣,隱隱發著光。

    突然之間,蓮花一閃,池中隱隱出現一個小人,沒有頭顱,手著卻拿著一頭,這小人手中頭顱叫喊著:「好狠的刀」

    掌門一驚,凝神看去,見此,不由歎了口氣。

    只是默默一撫,青蓮一閃,這小人就恢復原來模樣,照樣羽衣星冠,頭也在脖子上,這小人摸了摸,還是不甘,說著:「還請掌門為我保仇」

    「這青蓮池介於現世和法界之間,能使我門氣運不至於流失,又能培養青蓮,壯大氣運,還能牽引門徒靈魂,不墮不散,所以才是本門的根本,」掌門的聲音顯得異常從容安詳,聽而不聞,卻說著這些

    「我們能醫病祛邪,有種種神異,你可知為何如此潛伏行事?」

    「非不願也,只是無力耳」掌門沉靜自語自語說著。

    「若是真的能干涉世界,修者何需扶什麼龍庭,直接殺戮決斷,或者人皇都是傀儡,不合者誅,或者各門各派瓜分天下,以道治國,比如我們隱門,就可為蜀地之太上皇,或者就是蜀王。」

    「非是敬畏天命,你看我們為求長生,扶龍庭,轉造化,敢冒雷霆之怒,早已經逆了這天命,如真有莫大的力量,何懼之?」

    「眾門有大戒,這大戒都是順從世俗,真當師門真人,以及上天真神有大能而克己淳樸,不願干涉世界而使道統廣為流傳?」

    「只是不依國主,不成法事,稍有違抗,就自罹於殺身之禍,不知道有多少人自覺有異術而螳臂當車,血濺五步,被刑法所殺,所以才有這戒流傳,並且廣為所普,派派大同小異。」

    「就算真人,在**上,也是百人可殺,你若是敬天畏命,明白這點,何至於落到這一步?唉……不去說了,我讓你轉回冥土,修個鬼仙吧」

    長袖一揮,小人頓無。

    非不願也,實不能也,說盡了煉氣士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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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請旨(上)

十二月,大雪連下。()

    溫度一下降到極低,即便是在家中,依舊能感受到這種徹骨之寒。

    整個文陽府城,在王遵之死訊傳出後,便陷入到沉寂之中,不復往昔熱鬧。

    街頭巷尾間,更是無人敢露出一絲歡喜模樣。

    無論真心,或是假意,府城百姓,皆因王遵之的死,沉默下來。

    與這場雪相互呼應,卻是某些人心中,火速升溫之心思。

    太素縣,李宅。

    前半日,李家少主李承業攜夫人一同去城外廟宇上香,午後方歸。

    一輛馬車,在大門前停下,雪花飄落間,李承業先從馬車裡探出身來,在趕出來的侍從服侍下步下馬車。

    沒有穿官服,一身青衣,剪裁得體,越發顯得他長身玉立氣度不凡。

    厚靴一落地,他便轉過身,向馬車裡伸出一隻手去。

    一人從馬車內步下,正是其妻王潔庭,一件連頭到腳的白色斗篷,罩著全身,依舊能顯出一種隱隱女性魅力,以及高華的氣度來。

    她在李承業攙扶下,緩步下得馬車,雙腳一落地,便露出一抹淺笑,看著天空中鵝毛般大雪,微微感歎說:「夫君,這雪似是比去時越發大了。」

    「雪下的大,來年才會有好年景,在家品茶觀雪,未嘗不是幸事一件。」李承業微笑著,同時,拉住妻子的手:「外面寒冷,娘子,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恩」其妻點頭,微笑著應了,眼眸間,卻帶著淡淡愁傷,只是刻意掩住,不為外人知。

    待夫妻二人步入李宅,宅中歇息的李存義已然知曉。隨即吩咐:「去,將承業喚到這裡來。」

    侍從應聲而去,片刻後便有一人腳步聲傳來,在他應聲後,裹帶著淡淡寒氣,推門而入。

    「父親」向李存義行一禮後,李承業垂首說著。

    「嗯,你先坐下慢慢說。」李存義呼兒子在一旁落座。

    待李承業坐定,李存義淡淡的問著:「對了,承業,你妻,現在反應如何?」

    父親雖說的語氣甚輕,李承業卻忍不住心裡一寒,面上帶著恭敬,說著:「回父親,她前幾日很是悲傷,現在方好些了。」

    「嗯,身為丈夫,你帶她出去散心,這也未嘗不可,但你要記住一點。」李存義忽瞇起雙眼,一直寬厚面容上,閃過一絲冷意:「切不可為女色,而置家業於腦後。」

    「請父親放心,兒子有分寸。」李承業忙說著。

    「那便好,切莫忘記,她到底是那人義女,這養育之恩,卻是做不得假的,到底有幾分可信,有幾分不可信,你自己斟酌。若真是一隱患……」後面的話,李存義並非說出,但眼中一閃而過之殺意,卻已將其態度表明無遺。

    李承業忙低頭,應著:「兒子知道了。」

    隨後,二人不再討論此事。

    李承業此次出行,明為上香,實是為與李家派到各地密探聯絡,收集情報。此時太素縣,將軍府密探亦不少,於是在府邸,李家父子從不與自家密探聯絡。

    李存義在聽過兒子所得消息後,忍不住笑起來。

    「我兒,王遵之一死,我李家,也該活動下。」隱忍多年,沒想到,真讓他等到了這好時機。

    李承業鳳眼微瞇,說著:「父親是說……」他指指天。

    「哈哈,我兒猜的不錯,為父正是此意。這天,很快,便會變了。風起雲湧,方能魚欲龍門。」

    難得露出霸主雄風,李存義很是開懷。

    「父親打算如何做?」李承業已然明白父親意思,只怕這事情要從上面去做手腳了。

    李存義帶出一絲冷笑:「想那人生前,何等猖狂,儀仗這二府之力,便敢公然更改名號,在他活著時,的確不會有人敢對此提出異議,可他現在死了,那這筆賬,就該算在他兒子頭上了。有句話說的好,父債子償,便是這個道理,哪怕是義子,繼承了文陽府這偌大家業,也該付出些什麼了。」

    屈右手食指,輕扣桌面,李存義思索片刻,看向一旁李承業:「承業,現在我李家能戰之兵,大概有多少?」

    「回父親,編制內,有五百人,編制外,尚有一百人,其中三對為精銳死士。」李承業沉聲說著。

    「這股兵力,雖說不弱,若想直搗黃龍,將那人趕下台,卻是不易。」李存義斟酌著說著:「這事,不能由我李家一家去做。若是眾人起而哄之,縱然他有精銳之兵,亦難招架。」

    「父親的意思,是聯合其他勢力?可一是,他們未必肯與我李家合作,二是引狼容易,送狼難,將他們引來,日後如何驅趕?」李承業遲疑說著。

    「我兒所言不錯,但現在有二個郡,只要我們能佔一個郡,這勢便會掌握在你我手中……派人去朝廷,不惜一切代價,結交內侍,請他們勸說皇帝,下一道密旨,討伐王弘毅。只要我們有這道密旨在手,便可佔據一個優勢,不僅日後可以招兵買馬,亦可聯絡其他勢力與我李家合作。更能讓王弘毅處境尷尬,讓其集團分離瓦解。這事便交與你去做。」

    「請父親放心,兒子定會盡快辦成此事。」知道此事重要性,李承業忙起身,應的說著。

    「對了,你的二弟,性格魯莽些,文不成武不就,你這做大哥,若是得閒,便去教導他們一番,兄弟切不可疏遠。」李存義忽然又說著。

    李承業垂首而站,嘴角忍不住一扯,忙恭敬說著:「父親,這事,卻是兒子疏忽了,以後自然會注意。」

    「嗯,既是如此,便下去吧,那件事,你盡快辦了,待有消息再報與我知。」李存義突然多出幾分意興闌珊來,揮揮手,讓其下去。

    李承業恭敬的應了,退出屋去。

    待兒子出去,李存義方輕輕歎息一聲。

    想到前幾日,嬌妻在耳邊歎息之事,他現在想來,只覺得心煩意亂。

    如若不是愛妻提醒,他還察覺不到,這長子與其他几子間那種微妙關係,現在二個幼子送到江南,還有一個次子留下,若不介入此事,只怕日後兄弟反目也未嘗可知。

    他並不覺得,這是愛妻挑撥,此女嫁入李家多年,除生育三子外,更是勤懇持家,溫良賢淑,對李承業與自己親生之子無有差別,這些,他均看在眼裡,為此也甚是感激。

    「承業,莫要讓為父失望。」望著大門,李存義若不可聞的輕歎的說著。

    「父親此言,何意?」步出父親房間,李承業亦是鎖住眉頭,想到適才父親說話時,那忽然看不清的眼眸,李承業心裡很是不舒服。

    快步向角門處走去,迎面卻走來一人,見到他,微微一笑:「承業。」

    「見過母親。」看到來人,李承業忙恭敬的垂首行禮。

    對面傳來溫婉聲音:「外面寒冷,莫要多禮,快起來。」

    「是,母親」李承業這方直起身,看向對面。

    一個溫婉婦人,正含笑望著他,卻正是父親續絃之妻。

    「剛見你走過來,一臉沉思,莫非遇到什麼為難之事?」婦人打量著他,柔聲問著。

    「回母親,只是想些公事,有些出神罷了。」李承業一板一眼敷衍說著。

    一聽是公事,婦人不便多問,只說著:「我剛從你媳婦那裡回來,她這幾日瘦了許多,心情怕是一時難以恢復過來,若是無事,你便速去陪她吧。」

    「是。」不去看婦人溫柔微笑,李承業恭敬應聲。

    婦人隨即,先一步向前走去。

    站在原地,望著那婦人漸漸走遠,李承業緊抿薄唇,眸光沉了下來。

    轉過身,李承業快步向自己院落走去,路上雪花紛飛,他的心,亦有些寒意。

    所住的院落,不大,卻是李宅中最為雅致所在,幾棵梅樹,在院落中綻放,紅白相映,極為美麗。

    他步入院落後,幾名正在收集雪水丫鬟僕婦忙向他行禮。

    只微微點頭,他便徑直入主屋,暖氣撲面而來,卻並不熱人,溫度恰到好處。

    一股淡淡梅花香氣,在鼻尖繚繞,李承業緩步走入裡間,只見自己妻子正在一張桌前趴著。

    似是進入到睡夢中,他見此,只得搖搖頭,從旁邊取過一件衣裳,披到她身上。

    卻不料驚醒了她,抬起頭來。

    「夫君,你回來了。」

    「嗯。」

    「夫君,我命人溫了些粥,你食些吧。」

    「嗯。」李承業再次應聲後,卻見妻子歎息一聲,垂下頭去。

    「你……還好吧?」他走過去,扶住妻子雙肩,柔聲問著。

    卻見愛妻低聲道:「夫君,我只想說……現在,我已是李家人,絕不會做出損害李家之事。」

    她竟察覺到了?

    也是,如她這般聰明女子,又怎會察覺不到自己態度上的變化……李承業輕歎一聲,從後面環住愛妻,此時,無聲勝有聲。

    幾乎同時,一處道觀,馬蹄聲猛的雲集。

    為首的是韓陽,這人猛的勒住了馬,問著:「是這處道觀嗎?」

    「是」一人應著。

    「殺,殺光裡面的人,一個不留」

    「遵命」馬嘶中,門就被踢開,一個道長帶著道童才匆忙出來,只聽「噗噗」之聲不絕,兩人都是身中數箭,帶著迷茫的表情,撲到在雪地中。

    甲兵衝入,持刀清掃,見人就殺,不過道觀裡人也不多,就五六個,才片刻,又有兵甲戰鬥的聲音。

    片刻後,一人猛的躍出,身如狸貓一樣,但是才跳出牆,早已經有了準備的騎兵,猛的衝鋒上去,半途彎弓,長箭如落雨。

    「鐺鐺」,這人非常了得,竟然在半空中格開數箭,不過一箭還是穿過縫隙,刺中他的肩膀。

    這人在地上一晃,竟然還要繼續奔馳。

    只聽「噗噗」之聲不絕,第二次輪箭射出,將他變成了刺蝟,這人中箭後,一時不死,怒吼著,掙扎著前奔二步,才「轟」的一聲跌在地上。

    血從身下淌出,融化了一片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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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請旨(下)

金陵,皇宮。()

    一座金碧輝煌大殿內,一個穿著黃袍的年輕男子,正與一群宮女嬉戲著,蒙著眼罩,雙手左右亂抓一氣,他卻徒勞無功,只惹得嬉笑聲一片。

    「看朕抓到你們之後,如何教訓一番」皇帝笑著說出這話。

    周圍少女個個生的明眸皓齒,嬌憨可人,聽聞他這話,卻是絲毫不懼,只笑嘻嘻的在旁邊圍繞。

    這場景,竟如撲蝶一般,讓人心中發癢。

    男子顯是樂在其中,在大殿裡,與宮女們糾纏不已。

    宮女們倒未一直讓其抓不著,其中一女,便在門口一人眼色下,忽往皇帝懷裡一撲,故作跌倒狀,讓皇帝抱個正著。

    「哈哈讓朕逮住了吧?說吧,認打還是認罰?」大笑著,皇帝一把扯去眼罩,對懷中少女說著。

    「陛下……」宮女臉現嬌羞之色。

    見此,皇帝似是極為愉悅,彎腰探手,在少女尖叫聲中,一下將少女抱起來。

    「看來,你這小妖精,是認罰了?那朕就罰你三天下不得床」說著,抱著此女,向寢宮大步走去。

    宮女皆笑嘻嘻望著這一幕,卻無一人露出羨慕之色。

    這時候,門外走進一人,隨著他步入宮殿,眾宮女都收斂笑容,態度恭敬起來。

    「奴婢見過總管大人。」

    「嗯,平身吧。咱家問你們些事情,皆隨咱家這邊來。」目光懶洋洋掃過眾宮女,來人細聲細氣說著。

    眾宮女卻極恭敬的齊聲說著:「諾。」

    他轉過身,步出宮殿,迎著陽光,方現出他清晰容貌來。

    卻是一相貌端正男子,年約四十,面白無鬚,眼角微微下垂,透出一絲陰柔之氣來。

    在他身上,穿著內侍總管官服,正是皇帝身邊一等一紅人,實際操縱朝廷政務之人,馮正。

    此人乃是閹人,卻有些學識,又加生的端正秀美,深受先皇信任。死後,更是托孤於他,令他照看新皇。

    故此,在這皇宮,名義上主人是皇帝,而實際掌權者,卻是這人。

    這人雖有些本事,卻有些毛病,貪財、睚眥必報、疑心很重。

    因此,在這皇宮裡,對上他,人人皆是萬般小心,生怕一不謹慎,便丟了命去。

    馮正在偏殿裡站住,轉身,望向跟過來一眾宮女,目光頓時陰冷起來。彷彿毒蛇一般,目光從每人面上掃過,直到看得這些人兩腿發軟,這方收起目光。

    「咱家想知道,這段時間來,皇帝都做了些什麼,你們這些做奴婢的,想必知曉吧?一一道來,咱家就在這裡聽著。」

    一旁早有人抬過一把極為華麗舒適大椅,放於他身後,馮正坐上去,又接過一盞香茶,慢慢品起來。

    下面宮女,根本不敢反抗,連忙將這段時日皇帝日常起居,一一道來。

    聽到皇帝每日都要連御三女,馮正陰森森笑起來。

    「還真是懂得享受,不過,這麼折騰,為何不見子嗣蹤影?你們這些人,未免太過無用了吧?」漫不經心說出這番話,馮正卻眼都不抬一下。

    下面眾女,卻嚇的撲通一聲,皆跪倒在地,連連向上叩頭。

    「總管大人,還請多給奴婢多些時限」

    「總管大人,饒命啊」

    「喲喲喲,別磕了別磕了,破了容貌,只會死的更快些。」馮正陰笑的說著。

    聽聞這話,眾女終是停下來,卻在下面抖成一團。

    見此,馮正只淡淡說著:「咱家其實也捨不得啊,你們名義上是宮女,卻個個是咱家千挑萬選來,個個生的絕色,可這討男人喜歡,卻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你們要學的還有很多。只是,咱家可沒那麼長時間等你們,皇帝也不會寵你們太久,最多半年,你們這群人,只怕就會讓他興趣全無了,到那時,若還不能有個子嗣出來,咱家就只好忍痛換新人了,而你們……」

    望著這群花一樣少女,他冷冷吐出這話:「只有選擇毒酒還是三尺布了」

    眾女都是顫抖,俯下身去,表示明白。

    「行了,皆回去吧,莫要讓皇帝知道這事,否則咱家可不保證,你們能活幾日。」揮揮手,讓這些宮女退下,馮正坐在那裡,微微歎息。

    此時,偏殿裡只有他一人,他那歎息聲,卻很是清晰:「這小皇帝人一大,心思也漸長了,可惜用錯了地方,咱家雖是閹人,卻也知道圖報先帝大恩,眼前這形勢越來越不行,留下子嗣,隱瞞過那亂臣的耳目,送出宮去的本事,還是有的,咱家就只能為皇家作這點事了」

    幽幽站起身,早有人從門口處跑來,接過他手中杯盞,抬起那大座,緊隨其後。

    稍活動下身體,馮正便在宮人服侍下,步出殿門,坐上華麗車輦,趕去御花園。

    每日午後,在那裡賞花,卻是他喜好之一。

    雖是寒冬,但此地卻比北地暖和,又栽種皆為耐寒品種,故雖是冬季,御花園內,依舊有著花卉。

    只是,乘坐車輦沒行出多久,便有宮人來報,說是有人求見。

    「喲,小崽子,咱家豈是這麼容易便讓人見?外面那人,給你不少好處吧?」車輦早已停下,聽聞此事後,馮正看向車前那人,罵的說著。

    這人卻笑嘻嘻說著:「乾爹,這人的確出手大方,是個極有錢的,且還是有些身份,怕是來尋你真有事吧?」

    反正左右皆是馮正親信,說什麼皆不會被傳出去。

    馮正斜他一眼,心中一動,隨即,漫不經心說著:「那便讓他們進來吧,到咱家住處侯著。」

    「是,乾爹。」見那人跑開,馮正對左右人:「繼續,御花園。」

    「諾。」一行人再次浩浩蕩蕩趕赴御花園,至於那求他辦事之人,便讓其侯著,如此,索財之時,他方能佔著優勢。

    直到半個時辰後,遊玩完畢,馮正方起身,返回住所。

    居住之地,是皇宮中,最為豪華之宮殿,內中所用之物,較之皇帝更為精美。

    一踏進宮殿,便有幾人起身,向他行禮。

    馮正細打量他們,發現來人穿著氣度很是不俗,暗暗點頭。

    「說吧,來找咱家,你們有何事。」馮正在宮人服侍下坐定,慢條斯理說著。

    「這……」看看左右人等,這幾人卻有些遲疑。

    「他們皆是咱家心腹,有什麼話,直說無妨。」馮正陰冷的說著。

    見此,這幾人方將身份說明,為首那人說著:「總管大人,我等乃是文陽府李家幕僚,此次前來,乃是來送些土特產,孝敬您老。」

    「土特產?」馮正雙眸瞇起,嘻嘻笑的說著:「你們這些人,倒還真是客氣,都是些什麼土特產,咱家倒是好奇的緊。」

    「皆在宮外,若總管大人要看,這便抬進來,給您過目。」為首那人說著。

    「好,咱家正閒的慌,便先看看土特產,再談事情吧。」意思顯然講的明白,若你等送來的東西不能讓我滿意,那要談的事情,就不用再談了。

    幾人卻鎮定的很,命一人跟隨宮人出去,只一會,便陸續將幾大箱子抬進來。

    重量眼見著就不輕。

    見此,馮正臉上頓時露出期待神色,連茶也不品了,站起身,來至箱子前,說著:「這裡,皆是土特產?打開給咱家過目。」

    「諾。」

    幾個內侍上前,開箱,將蓋翻開,頓時,略有些昏暗大殿內,光波晃動,一時之間,璀璨五彩之光,簡直晃花人眼。

    「這……」馮正忙走上前,依次查看箱中之物,但見其中一箱,裝的滿滿俱是黃金,另一箱,裝的俱是白銀。

    其他幾箱,裝的則人名人字畫,這些皆不算,其中一顆夜明珠,卻讓馮正愛不釋手。

    「你家主人,倒真是會做事,很好,咱家很喜歡。說吧,來求咱家辦什麼事,只要咱家能辦到的,自會幫忙。」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好一會,馮正方命人將這些東西抬下去,再看那幾人時,已是格外順眼。

    聽馮正應諾,那幾人頓時大喜。

    為首那人說著:「總管大人,我家主人前來請求之事,卻並非是為私事,乃是為公事而來。」

    隨即,便將王遵之擅自更改名號,廢節度使之名,改為定遠將軍之名等事情,一一道來。

    說完這些,補充說著:「如今,王遵之已死,其子竟然延續其偽名,繼續以定遠將軍之名,管轄二郡,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與朝廷公然為敵所以,我家主人想請一道密旨,准許我家主人討伐此逆賊。」

    「哦?」這事情,卻讓馮正愣住了。他還真沒想到,對方所求,竟是這種事。

    王遵之行為,卻也讓他很是惱火。

    要知,之前旨意,雖不是他直接發下去,卻亦有他參與。

    王遵之反抗行為,亦等同於扇他一耳光。

    斟酌片刻,馮正終於開口,說著:「這事,咱家倒還是首次聽聞,聽你們這麼一講,這王遵之,倒還真是大逆不道。雖然他已死,其子卻仍挑釁朝廷權威,此事,絕不可姑息,既然你家主人欲報效朝廷,咱家自然沒有駁回之理。這樣吧,咱家這就去向陛下請一道密旨,給你家主人。」

    「多謝總管大人。」

    李家幾幕僚見事情辦的如此順利,頓時大喜,齊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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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疑心(上)


二十七日後,恰巧就是新年,府內撤去白幡,換上各色新年用具。()

    治喪過去,沒有大事,二郡上下,無不鬆口氣,自此王弘毅作為這二郡事實上的新君,在法理上已經完全具備。

    王遵之的屍體放在巨棺內,並且放在一處殿中,等找到吉穴再入葬,這事並不稀罕,如果是皇帝,甚至三年孝滿後才真正殮葬。

    因此二十七日辭柩之後,喪事已告結束,不過到底已經過了幾天新年,又是大帥新喪,因此新年就沒有大動干戈,平靜的過去了。

    一月之後,順義縣在李顯上任後,已經有條不紊的治政。

    呂川縣卻由胡策來治理,這人原本是朝廷的正五品監軍,現在投靠藩鎮變成正七品,自然沒有人敢不服,這就是資歷了。

    現在每縣都有班子都有官員,運轉起來已經順手。

    整個大帥府,就完全是王弘毅了,王家的一家子就完全佔有此地,沒有之前的尷尬。

    這一日,王弘毅吃過點心,在書房中倚窗而坐,從架上抽出一本書,看一會,一月的話,又下了雨,雨中又帶了些雪。

    眼見著雨停了些,就步行去見老夫人,打著油布傘,行走在走廊裡,細雨瀰漫,還真正是別有意境。

    王弘毅走著,突然一陣淡雅的琴聲傳了過來,王弘毅心中一動,就徘徊靜聽,過了片刻,他問著左右:「這是誰?」

    「是表小姐,您忘記了嗎?」近侍說著。

    「哦,我事忙,還真是忘了些。」王弘毅一動,就是素兒。

    才準備起步,這琴也停了,裡面就有著丫鬟的聲音:「小姐,去老夫人那裡了。」

    王弘毅笑了笑,就說著:「一起走罷」

    果然,片刻後,一個丫鬟就帶著素兒出來,撐著油傘,只見素兒釵環裙襖,髻上插著一朵才開的梅花,就這簡簡單單,透出一種美麗來。

    見了王弘毅,她上前行禮:「表哥。」

    王弘毅笑說著:「我也才出來.行不多遠,一起去見老夫人吧」

    「是」

    房屋之間,就是走廊,便順著走廊步入,行的不多遠,就見五間上房,都由走廊相接,院中點襯山石,種著芭蕉和海棠。

    到了裡面,才進去,就見得宋心悠和趙婉,一起陪著老夫人在說話。

    見過來,老夫人就笑的說:「哎呀,來了,我也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快快擺菜。」

    說話後沒十分鐘,小廳正中已經安置妥當。

    桌中安著一個陶砂火鍋,下面積炭劈啪作響,裡面的湯翻著花,周圍放著各種各樣的牛肉、羊肉、肚片、鮮蝦仁、丸子、雞脯、魚肚、海參、香菇、青蔥絲等等。一上桌,立時香氣四溢勾人饞涎。

    還有幾隻冷菜分別放在左右。

    眾人就笑著入席,話說現在家人也只有這幾個,宋心悠知道王弘毅習慣,親自一手執壺,先給老夫人細細注入一杯甜酒,又給王弘毅倒上。

    趙婉的心情也不錯,連忙站起,說著:「下面我來吧」

    宋心悠一笑,也不推辭,就給了她。

    王弘毅滿面笑容,心中想著,這世界火鍋文化不錯啊?

    比得上地球上的水平了,當下就夾了一片羊肉,進沸水裡,過會就冷了冷,填進了嘴裡,不由咋舌說著:「味道不錯」

    「老帥的廚師鄭六子作的,真不錯,可惜之前老帥身體不好,用不著。」老夫人突然之間說著。

    說到這個,就有些冷場,王弘毅就笑的說著:「娘,來多吃點」

    老夫人說了,自覺失言,就連忙吃著,又說著:「二十七日已經過了,你也要多到二個夫人房裡走走。」

    原本治喪二十七日,夫妻都是不能同房,這時聽了,二人都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王弘毅看的心中一動,突然之間想起一事,就心中暗驚。

    前世三年,後來十幾年,這身體都沒有後裔,莫非有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就有些坐不住了。

    用完了中餐,眾人都稍加休息,王弘毅就跟了上去,去了宋心悠房中。

    宋心悠身軀偎在王弘毅懷裡,卻是推辭著他的手,王弘毅知道她不願意白日宣yin,也就罷了,溫存了幾分,就說著:「你心事很重,聽說在商事上很是謹慎?」

    宋心悠靜了片刻,微微搖頭說著:「商事萬事開頭難,再說用人也難,我怕有人會說閒話」

    王弘毅撫著她的秀髮,靜思了片刻,緩緩說著:「你總是心事太重,你是我的正妻,這我時刻都放在心上,只要你不越婦道,我怎麼會對你有想法?」

    「用人不僅僅要用我王家的人,難道你宋家的人,就不能用了?不必在這方面過於避嫌嘛比如礦的事,就不用這樣,應該派的人,就派去吧」

    王弘毅說實際的,還真不怕宋家坐大,人君如果這點器量也沒有,還是死了爭霸天下的心思好了。

    宋心悠沒有答話,眼中滲出點淚。

    「怎麼了?」

    「沒什麼,心裡高興。」

    「心裡高興就好,我也不瞞你,我就是挖到一處金礦,第一個月產出多了些,都是裸金,以後每月大概有五百兩金子的進帳,這錢不算很多,但是現在卻可彌補很大一塊,宋家的生意遍於各地,金子才能發揮作用……恩,不多說,中午睡會,以後細聊吧」

    說著,就抱著入睡。

    下午一點左右,王弘毅便醒了,見宋心悠雪臂露在被外,還是睡著,輕輕替她掩了掩被角,穿著衣躡腳出去。

    才到了書房,喝了杯茶,就聽見有人報告:「太素縣縣令李存義求見。」

    「傳」王弘毅

    以前老帥在時,規定每月各縣縣令和指揮使必須有一次拜見述職。

    這王弘毅上台後,也沒有改變,畢竟現在地盤還小,這不算什麼,等地盤大了,也就是三郡以上,王弘毅就準備建正式的中央結構了——先以將軍府的名義。

    這就不必要求各地每月拜見述職。

    「臣太素縣縣令李存義拜見將軍。」片刻後,李存義已經進來,撩袍行禮。

    不得不說,如果單看外表,李存義一身文雅,又帶著威儀,的確是大丈夫,王弘毅就算知道歷史,看這人也覺得心裡有好感,當下命人:「快,給李知縣煎茶,用雪水煎茶正是不錯」

    王弘毅又親切用手扶著:「李知縣請坐」

    李存義施禮就座,沒一會,就有人端著茶上來了。

    李存義喝了一口,果覺清香爽口,放下後,就說著:「臣向將軍稟告縣裡情況。」

    「說吧」王弘毅說著。

    「經此一戰,已經完全統計,縣裡只餘了一千二百戶……不過土地的確多了許多,滿目荒蕪啊,將軍當初在汲水縣的所作所為,真是以仁治化,萬物興盛,臣深為佩服,也就以此為綱目,既開墾荒地,又休養生息,只是畢竟縣裡受創太重,只怕幾年都恢復不過來,臣懇請免稅一年。」

    李存義說的懇切,王弘毅挺直了身子靜聽,聽完後,王弘毅一笑,說著:「你說的是,太素縣的情況,我也知道,當日柳朝義其實可以不殺他,為什麼一定殺他?就是因為此人驅趕良民攻城,實是喪心病狂,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現在除了呂川縣還是前線,後面都可以用仁政,少了兩軍攻伐,百姓就可繁衍生息,這開墾荒地,減稅少賦,就是應有之題,本想下個月就明令各縣各府,不想你先想在前頭,這就是好事,你的請求,我批准了。」

    聽了這話,李存義心裡反是一寒,只聽王弘毅頓了頓,喝了口茶一笑,說著:「於今日形勢而言,宜緩不宜猛,宜寬不宜緊,宜靜不宜動,久病初癒,元氣為本嘛」

    這話說的,實際上也是王弘毅頂上雲氣的體現,只見頂上絲絲白氣入內,比上個月又盛了一些,可見漸漸收心。

    不過王弘毅現在雖然有著鼎,卻還是五品的容量,五品本是一郡之相,再怎麼樣殺來殺去,二郡總抵得上一郡,理論上應該鼎內滿滿,都是金黃色,可是現在,鼎也不厚實,氣還沒有滿,白、紅、黃更是混淆,可見根基還沒有穩固。

    這篇話說完,李存義聞言,心中不由涼了半截,猶如一盆冷從兜頭潑下,怔怔的半晌說不出話來,但是此人到底老練,作沉思狀,然後徐徐說著:「臣出仕也有二十年,對治政之道卻所知不多,只有盡忠盡職四字而已,今天將軍這番大論,實是發聾振聵,特別是這句——宜緩不宜猛,宜寬不宜緊,宜靜不宜動,久病初癒,元氣為本,真是說中了現在的局面,將軍能有此心,真是萬民之幸也」

    心中卻更是堅定了近期就發動的心思。

    這人年紀輕輕,已經有著這樣奠定根基,深藏氣運的見識,若是給他幾年時間,這二郡豈不是被治的和鐵桶一樣?

    想到這裡,不由咳了一聲。

    「話就說到這裡了,李知縣」王弘毅說著:「這茶不錯,來喝了吧」

    李存義喝了,就起身說著:「臣告退。」

    王弘毅站起身來,送著幾步,臨行時,望了望他的雲氣,突然之間一驚。

    只見李存義頂上雲氣猛的大漲,一大團金黃色雲氣籠罩,甚至帶了幾絲紫氣,與半空中顯示著威能。

    這又是何故?王弘毅深知氣數不是憑空而來,到了門口,就止步不送,說著:「今日一談甚好,下月你帶著李承業前來一起述職吧」

    「遵命」李存義深深鞠躬:「將軍不必再送,臣告退。」

    看著李存義遠去,王弘毅的臉,猛的浮現出一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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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疑心(下)

王弘毅匆忙回到書層,取出幾份書信,上卝面還有著è跡。

    這些書信很是謹慎,寫的都是隱晦的內容,上卝面還沒有簽署名字,已經派人調卝查,卻也沒有調卝查多少,想了想,就喚著:「傳王從門。」

    過了會兒,王從門就過來了「這是一個形容枯槁,近五十歲的人了,很難想像這就是大帥的密搾頭卝目。

    和他不必有任何迂迴,王弘毅咬著牙說著:「李家肯定有異動了,你現在查的怎麼樣?」

    「請少帥降zì,我已經安擦了七個暗搾,又根據少帥所說,在太素縣本地百卝姓裡發展了十三個,但是卻沒有多少消息。」,王從門謝zì說著。

    ……哼,我再給你拙上一千兩黃金,你把十三司給我建起來,我就給你八品的gān卝位,對了,你手下有沒有能模擬文筆的人?」,

    「哼,少帥有什麼事,盡量吩咐。」,王從門磕卝頭說著。

    「這是幾封信,寫的都是隱晦的內容,上卝面還沒有簽署壽字,你按照筆跡和內容寫,九真一假,隱隱暗示是李家牽頭,最後簽卝名只要以竹為號就可。」王弘毅終於失去了耐心,說著。

    「這容易,少帥什麼時候要?」,

    「盡快,一個時辰足夠了嗎?」

    「少帥,半個時辰就足夠了。」王從門拿了信,肯定的說著。

    「那就趕快辦差去,我等會就要。」王弘毅說著。

    上次玄淚的事,他斬了之後」立刻派人將道觀圍剿了,搜出了一些文件和信件,對幕後的人,根據先前歷卝史,也有了猜測,但是卻查無實據。

    本想徐徐圖之,未雨綢繆,可今天看見李存義雲氣大增,心中終於忍卝耐不住了。

    欲加之zì,何患無詞,何況徐徐圖之?

    王弘毅看了看鐘表,略一思量,就又對侍衛說著:「召賀益前來。」

    沒有多少時間,賀益就上來。

    才半年時間,掌握bīng泉打了多次硬仗的賀益,就有著許多變化,首先就是一身到悍之氣,臉上還有一道傷疤,閃著黑紅的光,顯的剛毅。

    見了王弘毅,跪了下去,說著:「主公,有事讓我卝干?有仗打麼?」

    「現在還不用,但是你時刻準備著,我讓十三司的人和你聯卝系」一旦有異動,你給我雷霆處置。」王弘毅看著這個猛將」說著:「黑衣衛遲早要擴大到千卝人左右,我對你期望甚深,你要多立功。」,

    「主公,我明白!」,

    王弘毅擺手道:「你且退出去,記在心上就是,你給你虎符」你調一百人隨時盯著!」

    「諾!」,

    見賀益退了下去,王弘毅默默等待著,再過了些時間,王從門匆忙趕來:「,少帥,已經完成了。」,

    這幾份信看過,和原本的信差不多,但是的確九真一假」隱隱暗示著李家,王弘毅欣賞的一笑,把它放到火邊烤了烤,去掉水氣,免得給人看出才偽卝造。

    放下信,想了想:「傳虞昭和虞良博父子來見我!」

    「遵命!」有侍衛就應著,立刻前婁傳今。

    沒幾分鐘,虞昭和虞良博就已經前來見禮,王弘毅就冷笑的說著:「李存義和李承業父子其心可誅!」,

    虞昭和虞良博才到這裡,就被這句話說得渾身一顫,虞昭頓了一頓,說著:「將jn,何出此言,是不是有什麼失禮了?」,

    「不是失禮的事。」王弘毅的語氣象結了冰,說著:「上次被我shā了的那個妖道玄淚」你們知道吧?」

    「略知一二。」虞昭和虞良博對望了一眼」他們知道這事後,原本還準備向王弘毅諫說:「方士道釋之liú卑劍,不宜qīn近,玄淚這樣其實是妖人,應該逐出,以清zhèng卝治」,不想轉眼就被砍了。

    「哼,此人能言善辨,天hā亂墜,說是要為父帥尋吉é,不想竟然是èé,欲以此來陷卝害於我,並且使我大不孝,我就一dā砍了。」,

    「將jn聖卝明!」,這時,虞昭讚了一。」也沒有問為什麼知道是èé。

    王弘毅冷冷一笑,說著:「事後我立刻追卝查同dǎng,shā了五六個妖人,結果搜出了這些信來,本來我還不知道這信上所知是啥,不想王從門秘報,說是嚴密調卝查,發覺玄淚妖人,竟然和李府的一個門客有來往!」

    這話說的,頓時使虞昭和虞良博為之一驚,虞昭臉sè凝重:「將jn,可否把信給我看看?」,

    幾封信就在桌上,虞昭謝了zì,上前一封封仔細看,越看越是凝重。

    他沒有想到將jn會故意陷卝害李家,因此就相信這信,這信雖然說的隱晦,但是這裡面隱hán的意味,實在使人驚心動魄,片刻後,他放下信:「將jn有什麼主意?」,

    「父帥shī骨未寒,就出了這事,真是使我怒火中燒,不過,李家向來賢德,又是我的姻qīn,怎麼會作這種事?我真是迷卝惑不解,也不敢相信。」王弘毅說著。

    「事涉大帥靈居,以風水這種詭謫陰卝謀來亂zhèng,將jā的好,只是李家牽涉這事,的確是不敢面信,這門客是誰?,

    「據說是周竹」至弘毅故作不知的說著,

    「啊?」說到這個名字,後面的虞良博不由一驚。

    「什麼事?」虞昭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說著:「這等大事,還要猶豫嗎?你想到什麼,快說!」,

    虞良博忙說著:「,這周竹,似乎是田紀的義子」也是隱g田家小兒的人。

    這話一出,頓時書房裡就一片靜默,一陣陣寒意浮現。

    老帥誅田紀,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現在又出了這事,前因後果,以及動機都有了,虞昭頓時想明白了,說著:「原來是如此,將jn」此必是jiān人,寄於李家而行此不軌之事,挑拙將jn和重臣關係。」

    王弘毅大怒」氣得臉sè鐵青,咬著牙說著:「原來是這樣,我怎麼總不刻曰信李家如此喪卝心卝病卝狂,原來是小卝人在從中不軌!」

    「將jn,這等小卝人必須立刻斬之」以jǐng眾人!」,虞昭目光一亮」猛的說著:「臣願意前往,shā了此等小卝人。」

    王弘毅鐵青」在書房堊中度步而行,走了幾步,又緩了下來,說著:「田師的事,我也很痛卝心,本想連夜回城向父帥qiú情,不想卻已經斬了,既然還有一子,何必隱g,我免其無卝zì,回鄉去吧,原本田地也一應發回。」

    這就是師道了,聽的虞昭連連點頭。

    「至於這周竹,圖謀èé,不僅僅是企卝圖以此ié術亂zhèng,更使父帥泉下不寧」實是喪卝心卝病卝狂,不可寬卝恕,斬當然要斬」只是不能由我動手」由你動手」免得引人物議,也有傷著和睦。」

    「將jn此心仁厚,顧全了李家的顏面,的確」若是明íng正典,只怕會驚卝駭視聽,以為我鎮上重臣出了大問起……臣可秘密拜見李知縣,說明利害,由李家私下將這個門客處決了事」將jn你覺得如何?」,

    王弘毅神sè漸鬆,笑的說著:「虞老先生就是老成謀國,的確這樣最好,不過不必現在就去。」

    沉吟了一下,說著:「正年新月,還沒有過去,喜氣還沒有散,這時shā卝人不好,就等二月初,你再去見得這周竹人頭,再收得田師之卝子回來,如何?」

    虞昭怔了一下,說著:「將jn考慮的,甚是周到,臣無異意!」

    這話說完,已經接近黃昏,父子兩個出去,心情都很沉重,走了幾步」虞良博就說著:「父卝qīn,你說這李家」有沒有牽涉在內?」,

    「有沒有不知道,至少這個失查之zì是免不了,我下月去,就要說明利害,讓李家私下上文請卝zì,將jn也是不相信嘛,所以才不願意明íng正典,只怕會驚卝駭視聽。」虞昭歎的說著:「不過李家斬了這人,把頭顱送上,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這實際共是試搾李家的反應,虞昭如此想著,若是痛快斬了,就表明了立場和態度,若是遲疑,那就真的有著……

    虞良博點了點頭,神sè黯淡「這周竹還是見過的,很聰慧的一個少年,想不到今曰就走到了絕路了。

    不過轉卝念之間」田紀之卝子已經無卝zì,公開回鄉,又泛起一絲喜sè。

    在書房堊中」見眾人離開,王弘毅先是笑了」漸漸,笑裡又泛著苦笑」心頭很是沉重。

    周竹是sǐ定了」無論李家怎麼樣想,周竹只是一個門客,就算為了暫時爭取時間」以釋王弘毅的疑心,就會將其斬了。

    這就是奴卝才的悲袁,為了丁點好處就會被拉出去宰shā。

    只是用這種手段來處理臣子,實是讓他覺得有些齒辱,倒不是覺得手段不光彩,實是君雷霆之怒,卻要用這種冊謀就已經落得下乘。

    想來心中甚是難受,吐了口氣,王弘毅站起身來,望著遠處。

    漸漸」又想起了周竹在前世的歷卝史,那時已經不是青澀少年,經過了歷練」三十歲的周竹睿智練達,剖析jn國大事如liú」的確風采過人。

    並且此人忠心耿耿,鞠躬盡瘁,為了李承業大業,最後吐卝è而王,被譽為蜀王三大jn師之一。

    可惜的是,這輩子,就不會獲得成長的機會,到了下月,就會被斬了頭顱,奉到自己的面前。

    別人不知」王弘毅知道」這周竹關係到李承業許多氣卝數,就算不說才幹,失了此人,他背後隱隱的那股力量」也會失去吧?

    蜀王三大jn師,施維行、周竹,還有一人是張攸之,周竹已經確定斬首,這施維行跟了李家二卝十卝年,也不可能收服,曰後只得賜sǐ。

    張攸之年少有殊才,少年時,就在成都號為八俊之一,現在已經二十多歲了,行卝事周密低調,計謀百出,是一等一的人才,此時自己佔有二郡,已經可招慕之。

    想到這裡,王弘毅就到書房,寫了一封信,又喚了人來,說著:「通卝過宋家,向此人發出邀請。」

    「遵命!」,侍從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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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來使(上)

太素縣,李宅。

    李承業書房窗口,正對著一棵梅樹,因半敞著窗口,陣陣梅香飄進來。

    一摞帳冊,被擺放於書案上,一身便服的李承業便在這淡淡香氣環繞下勤懇做事。

    好一會,才將這些帳冊整理完畢,微微伸個懶腰,待舉起杯盞時,方發現茶水已飲盡了。

    「梅香」將杯盞放下,李承業衝門外喚了一聲。

    「少爺,您有什麼吩咐?」不一會,一名身穿淺粉長裙少女,便從外面步入,微微垂首說著。

    此女皮膚甚白,身材也甚是修長,有著蠻蠻細腰,只望過去,便會使人眼前一亮,只垂首間,便將一頭雲鬢優美展現出來。雖無上乘美貌,卻別有一番風情。

    李承業凝視此女片刻,似是想起什麼,遂皺起眉,沉聲說著:「茶水沒了,你也不知道進來添水?去,給我換壺新的。」

    「諾。」丫鬟梅香低聲應了,挨過訓斥,臉上帶著些許怯意,端起茶盞便向外走去,才走出幾步,便又被李承業於後面喚住。

    「等下再送來幾樣點心。」

    「諾」依舊是輕柔應著,丫鬟梅香踩著小碎步,飛快退了出去。

    望著此女身影,李承業忍不住瞇起眼眸。

    對此女印象,他說不上不好,此女清新氣質、溫柔言談、規矩言行,讓他還有些喜歡,卻有一點芥蒂,讓他一直並未親近此女。

    要說,此女身世也算清白,平時性格溫順、做事謹慎,對他也甚是恭敬,似乎並無可疑之處。

    李承業總覺得,此女並不簡單。

    自己院中丫鬟,皆是繼母買來所送,若說對方不會在這上面動些手腳,他是打破腦袋都不信。

    其他丫鬟,他皆找到弱點,先後打發出去,這女子卻總讓他難以發作。

    越想越覺得有些問題。

    不一會,房門再次被打開,丫鬟梅香返回,手中捧著一托盤,上面有新茶,有水果,有點心,擺的甚滿。

    幾樣點心被小心擺於案上,小巧可愛,一看便讓人食指大動。茶盞也放於案上。

    李承業隨後拈起一片,放於口中,入口即化,甚是,卻絲毫不膩,只淡淡花香入喉。

    閉上眼,細細品味,甜而不膩,軟滑可口……的確是極難得手藝,這點心做的如此,倒真是讓他吃了一驚。

    「嗯?這點心……何人所做?」李承業忍不住問著。

    卻見梅香微微欠身,回答的說著:「少爺,這點心是奴婢所做」

    「你做的?」這倒讓李承業有些吃驚了,他上下打量梅香一番,點點頭說著:「嗯,味道尚可,其它……你拿下去吧。」

    「少爺?」未料到李承業如此反應,少女頓時抬起頭來,驚訝看向他。

    李承業面帶微笑,說著:「送去給夫人品嚐,作為兒子,有這麼好的吃食,理當孝敬於她,去吧。」

    梅香低下頭,順從的說著:「諾。」

    待她端著點心離開,李承業方冷哼一聲,站起身來,立於窗前,望著這抹淺粉向主屋而去,李承業兩手猛地握緊,又鬆下來,嘴角卻忍不住浮起一絲冷笑。

    「業兒,有一事,為父需問你。」這一日,李承業又被父親喚至書房,一入門,李存義面帶凝重之色,說出這一番話來。

    李承業垂首說著:「請父親明示。」

    李存義站起身,在房間內來回走動一圈,方停在兒子面前,開口問著:「業兒,你可知,大族傳承,有何事,必不能疏忽?」

    「父親是說……子嗣?」李承業有些明白了。

    李存義點頭,說著:「正是,這子嗣對你而言,對李家而言,到底何等重要,想必,不用為父說,你也該明白吧?」

    「是。」李承業眸光閃爍,抿起薄唇。

    「這話本不該為父來提醒你,但你自幼喪母,這事想必考慮不周也是有的,想你是我李家嫡長子,如今又身在要職,豈可只有一妻?若只憑她們,便能有子嗣,也便罷了,如今,過去這麼久,卻仍無子嗣……業兒,身為李族之希望,你不可任性了。」最後一句,李存義已是語重心長。

    李承業嘴裡有些發乾,卻只能恭敬說著:「是兒子錯了。」

    「你知錯便好,我知你新婚不到二年,正是少年情深之時,不理他人,這也在常理之中,可你是李家嫡長子,卻不能繼續兒女情長下去,這樣吧,若年底之時,你妻再無子嗣消息,為父會為你做主,娶一能生養之平妻回來,這事,你先有個心理準備最好,到時,切不可任性為之。你可要知,這大族傳承,雖能力重要,這子嗣興盛與否,亦是擇選標準。」李存義與兒子直視著,說出上述話來。

    「是,兒子明白了。」李承業垂首應聲,見此,李存義方滿意的點頭,讓他出去。

    待李承業從父親書房出來,兩隻手掌心已是刺出血來。

    其實李承業也並非不好女色,只是這次事情中,若無那繼母影子,他卻絲毫不信。

    這女人還真是了得,竟能三番兩次說動父親,吹那枕邊之風,令自己狼狽不堪。

    自己真娶了平妻入門,只怕後宅之中亦不得安寧了,這平妻人選,定有她參與。

    這事情,卻是唯有忍,待他有照一日取得李家大權,看此女還能翻出何等風浪來

    回到自己院落,見到賢淑妻子,李承業陰沉著臉,注視良久。

    「夫君,你怎麼了?」看出夫君心情不好,王潔庭上前,輕撫其面頰,柔聲問著。

    「啊」隨後她卻猛地被李承業猛地抱起,頓時驚叫出聲。

    「夫君,你要做什麼,如今尚未天黑……」見李承業抱著她,大步向寢室走去,她頓時又驚又羞,急急說著。

    「夫人,我想要一個子嗣,你快給我一個子嗣」李承業將她放入賬中,隨即不顧其反對,人亦倒入,賬紗垂下,擋住內中春色無邊。

    這一晚,李承業較之往常更要粗野,動作間更是毫不憐惜。

    知李承業心情不好,她只能盡量忍耐,只在他熟睡之後,王潔庭側躺面容上,方流下兩行淚來。

    次日,李承業召見了周竹,和他商量著事。

    周竹聽了,沉吟了片刻,說著:「這是李公心中急噪的緣故,倒也不全是那位夫人枕邊之風。」

    「主公想想,現在局面微妙,李家沉浮在成敗一線之中,李公受此壓力,當然心中就急噪了,對主公自然有些不滿和脾氣,主公這時萬萬不可硬頂著。」

    「這我知道,可這事怎麼樣解決呢?」李承業明白,自己被寄托大望,可是出仕後,並無太大的亮點可言,反而惹上些麻煩,自然會使父親心中猶豫和不滿。

    李承業並不清楚,前世局面大好,他先破汲水縣,再破太素縣,證明了自己的氣運和才幹,李存義自然是器重,什麼枕頭風也吹不了,把李家傳給了他。

    現在一事無成,自然會態度不一樣,許多李家的資源也沒有轉移到他手上,也算是歷史轉折帶來的變化之一。

    周竹想了想,說著:「為今之計,就是等聖旨回來,這事是主公派遣辦的,若能成,李公必會器重幾分,不會處處干涉主公。」

    「至於這梅香,主公實際上不必猶豫,直接打發回去就是,就說夫人身邊人也不多,送給夫人伺候。」

    李承業點了點頭,說著:「周先生說的是,有你在,我心安了許多。」

    就在這時,幾個人匆忙進來,磕頭說著:「主公,派去金陵的使者回來了,已經請到了聖旨。」

    李承業頓時大喜,站了起來:「哪裡?快速和我拜見父親。」

    這時,李宅主院,一偏廳內,有女子低聲述說,卻忽有響亮耳光響起。

    「梅香,夫人給你這麼長時間,你就這樣報答夫人?可別忘了,你賣身契還在夫人手裡,你幾個弟弟妹妹都在夫人手裡……」中年女人低聲呵斥著,伴隨著的,卻是少女的低聲哭泣。

    「你這小賤人,還敢哭?夫人對你可不薄啊,給你那賭鬼爹賠了錢,又替你照顧弟弟妹妹,還給你安排了新的身份,做人莫要不知足,若你不好好給夫人辦事,起了二心……」中年女子說到這裡,停頓一下。

    少女一聲慘呼,卻很快就被人摀住了嘴巴,發不出一點聲音來:「你這小賤人,居然敢叫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匆忙的進來,似乎入帳內說了些話。

    這時,帳內一動,喚著中年女人進來,這中年女人進去後,掃了眼這丫鬟,冷笑:「被送回來伺候?」

    又出來,出去,片刻後,就進來幾人,有人按住梅香頭腳,有人向她嘴裡灌酒,只片刻梅香便已昏迷過去。

    「該怎麼做,不用我說了吧?你們都嘴嚴實點,聽見沒有?」中年婦人掃向幾人。

    幾個僕婦皆說著:「咱都是跟隨小姐過來李家的人,自不會做那對不起小姐之事,魏管事,你便放心吧。」

    「如此便好,趁沒人注意時,給她扔到湖裡,此時便是過去了。」拍拍手,魏管事又說著:「還有在這李宅,要叫小姐為夫人,這點不用忘記了。」

    「小的記住了。」幾人表示明白,隨即,抬起梅香,向外走去。

    三日後,方有人在湖裡,發現這個失蹤丫鬟屍身,檢查過後,發現是飲酒後失足落水,卻怕觸了主人霉頭,於是,匆匆掩埋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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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來使(下)

紅澤鎮節度使府

    杜恭真和手下謀士朱信等人在說話。

    「大帥,我們派去的密探,已經查明了王鎮的消息,雖然王遵之已死,但是防守嚴密,調遣妥當,一時間真的無懈可擊。」朱信取出一封秘報來,說著。

    杜恭真取過密信,讀著,又站起身來,在大堂內來回度步,王鎮現在的實力,已經使他腹背受敵,帶來了沉重的戰略壓力。

    「與我方前線接觸的是呂川縣,現在由胡策來治理,這人原本是朝廷的正五品監軍,現在投靠藩鎮變成正七品,自然沒有人敢不服,從人望和資歷上都沒有破綻可抓,而且胡策之子胡鶴據說在汲水縣當九品功曹司,等於人質,很難使胡策動搖。」

    「呂川縣除了廂兵外,還有張毅和何勝二部,各一衛,都是王弘毅一手提拔,很難使之動搖。」

    「長定府呢?那個王彥有沒有機會?」

    「沒有,王彥是王弘毅的族叔,又是知府,並且對王弘毅非常滿意,因此無論論公論私,都沒有反水猶豫的道理。」

    「長定府現在有二衛,一衛是柴嘉,也是王弘毅一手提拔的核心人物,還有一人是原本副指揮使顧許,現在是一衛校尉,這人也許有機會,但是在長定府,卻很難動搖他。」

    「這長定郡現在縣不多,人口也不多,卻沒有多少破綻。」

    「相反,文陽府,汲水縣由薛遠為代理縣令,顯的有些資歷不足,不過汲水縣是王弘毅一手創建,薛遠又是從之最早的人,大問題也不會有。」

    「興山縣由長策都大將赫義管轄,東嵐縣是沙成都大將張允信的轄地,反而在文陽府,顯的有些臣強君弱,但是現在問題也不大。」

    「總的情況就是,王鎮自領定遠將軍之後,雖然有些人心浮動,卻問題不大,若無內應,我們在魏存東威逼下,很難動搖之。」

    此時大堂中一時默然,杜恭真緊鎖眉宇,思考著。

    此時,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大帥,王鎮李家特使求見」

    杜恭真臉色一變,站了起來,和謀士朱信面面相覷,一種奇妙的預感,猛的浮現出來,杜恭真就說著:「傳」

    過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進來一個使者,形容俊偉,看起來就是一個大丈夫,他進得殿來,跪倒在地,口中朗聲說著:「在下是李家幕僚,奉我家主人,拜見大帥」

    杜恭真看這使者儀容非凡,心中就喜歡,笑的說著:「汝且起來,看似就是大丈夫,不知前來何事?」

    「請大帥避之左右,請看一物。」這人說著。

    杜恭真一哂,讓左右退下,只留下朱信,說著:「這是我心腹之臣,你可以說了。」

    使者也不堅持,小心從背後取出一物,徐徐展開:「大帥你看」

    杜恭真和謀士朱信一看上去,頓時眼前金光一片,張大了嘴,只見這這一卷聖旨,全長三尺,寬一尺,用的是金黃色絹絲,兩邊執手之中,是兩條對稱的飛龍,中間有「奉而敕命」四字陰文篆書。

    「請大帥觀看」這使者當然不拿什麼欽差的身份,恭謹遞了上去。

    朱信下去,按捺了心思,拿了上來,遞給了杜恭真,杜恭真雖是一方藩鎮大帥,接過時手還有些顫抖。

    皇朝聖旨,自有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宋家天下雖然已經衰退,但是還是天下正朔。

    展開一看,裡面就是所寫的聖旨內容,大意為王遵之倒行逆施,自封定遠將軍,管轄二郡,這是挑釁朝廷權威,因此就下旨令李家討伐逆賊,周圍眾鎮可眾討之。

    最後是落款和「敕命之寶」印鑒。

    按照朝廷體制,皇帝的印璽有七璽,分別是「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正面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篆字

    下面還有「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

    後來,就簡化成三璽一寶,所謂的三璽,就是「傳國玉璽」、「朝命正璽」、「天子德璽」,以及「敕命之寶」。

    「朝命正璽」,是太祖建朝後所雕刻,其字必是「大某受命,鎮國之璽」,比如說本朝就是「大燕受命,鎮國之璽」,凡是任免爵位和官位,以及調兵等等正式的聖旨,都由此璽發出。

    「天子德璽」是事天地鬼神,只在鬼神事情上用。

    這敕命之寶就是私璽,雖然也有法律效力,卻不是正旨。

    杜恭真看完,心情平靜下來,面容威嚴掃視來人,說著:「你李家是王鎮臣子,請得這聖旨又是何意?」

    「大帥,王遵之和王弘毅若是朝廷藩帥,我等自是忠臣,可是王氏一族倒行逆施,背棄朝廷,自立名號,我等卻不肯從逆。」這使者拱手說著:「而且旨意已下,王氏一族叛逆之名已定,朝廷郡縣,自是不會讓這樣一族來統轄……」

    說到這裡,使者頓了一下:「何況王弘毅如今擁有的並非一府。」

    說完,使者看向上座杜恭真。

    聽到這話,杜恭真沉思起來,這人說的沒錯,現在王弘毅管轄,是二郡之地,這使者的用意,就很明顯了。

    若只有一府,李家沒有這樣傻,請他入內,肯定是僅僅想借刀,現在多了長定府,事情卻不同了。

    李家潛力再大,也沒有可能一口吞下二鎮,長定府與紅澤府毗鄰,若吞下此府,紅澤鎮的版圖立會多出一倍,這等美事,由不得他不動心。

    思索片刻,杜恭真方開口說著:「除了聖旨,可有其它信件?」

    見此,使者已經知到對方意動,將一封李存義的親筆信,遞交於杜恭真。

    將信展開,仔細看過後,杜恭真哈哈大笑,說著:「李家果然爽快,竟欲與我瓜分兩郡,既然如此,杜某我亦不好再做婦人狀,這事情,便依李存義所言,由此定下吧」

    使者忙說著:「還請大帥調兵在邊境,這樣必使全鎮驚恐,作出一系列的調遣,我李家必趁機而動。」

    「說的不錯」杜恭真顯是極為開懷,當即下令擺宴,一群歌女更是步上廳來,隨樂聲起舞。

    在杜恭真示意下,兩名極為貌美*女湊到使者左右,溫言勸酒。

    使者完成任務,心中大喜,也不推辭,見左右人皆與舞女調戲起來,似有猶豫,但隨即,便與少女嬉笑起來。

    太素縣,縣衙

    「夫人,你怎麼了?」內院剛躺下的女子,忽然起身,朝地上嘔吐起來。唬的幾名陪嫁僕婦丫鬟臉色大變。

    「只是有些欲嘔,無礙。」王潔庭在丫鬟攙扶下直起身,靠坐於榻上,一張臉已如白紙一張。

    見此忙有僕婦去找郎中,而其餘人,收拾的收拾,著急的著急。

    不一會,一郎中便急忙趕來,見到王潔庭模樣,亦是嚇一跳,忙道:「夫人,可是哪裡不舒服?」

    王潔庭蹙起秀眉,說著:「這幾日,有些厭食,食些亦會吐出。」

    郎中聽到這些,腦海中卻閃過一念頭,不敢在此時亂說,只說著:「請讓老夫為您診脈。」

    仔細診過之後,再起時,郎中已是不迭聲道喜。

    「恭喜夫人,您並非生病,是有喜了。」

    「有喜?你是說,我家夫人,有喜了?」眾僕婦聽後,先是一愣,皆是大喜。

    要知,主貴方能僕榮,他們這群奴僕,皆是隨嫁到李家,如今老帥已死,想回王氏,已是不能,只得在這李家搏一份前程,討一份安穩生活。

    這一切,皆與夫人地位穩固與否大有關係,若夫人失去地位,她們亦難逃厄運。

    雖如今夫人夫婦二人感情頗佳,可婚後已近兩年,少夫人肚子依舊毫無動靜,這已讓李家對這一房頗多微詞。

    若再無子嗣,不出三年,只怕夫人之地位,在這李家便會岌岌可危。

    「……孩子……」和僕婦狂喜不同,撫摸著腹部,王潔庭躺於床上,卻有些失神。

    只是片刻間,她便回想起夫君前段時日陰鬱面孔,回想起每次老夫人召見她時,勸她賢惠為家之曖昧態度。

    這些屈辱,皆因她未能為李家及時產下一兒半女,夫君縱是再有本事,若無子嗣誕生,亦會被人詬病。

    這時郎中已將注意之事細細與僕婦們說了,得了酬勞,一臉笑容的回去了。

    「記住,這事在少爺回來前,誰皆不可向外去說,否則家法伺候。」環顧四周,王潔庭嚴肅的說著。

    李承業卻是出城練兵去了,自然吸引了大部分視線

    僕婦丫鬟皆應聲,即便如此,王潔庭亦是心中不安,於是乘坐馬車,趕赴縣內不遠的寺廟中再次燒香。

    跪坐於佛像前,望著煙霧繚繞,她閉上眼睛,輕聲祈禱著。對這突然而來之子嗣,她心裡充滿驚喜,亦是滿是不安。

    作為王家的義女,王潔庭自然知道現在的局面,眼前王家和李家就要決戰,她痛苦之餘,自然有著不少的擔心。

    不過,有了孩子,她自然天平完全傾斜到了李家了。

    「孩子,這時你出生,不知道是禍是福呢,還請佛祖保佑吾兒,保佑我的夫君,保佑李家」默默說出心願,王潔庭恭敬的拜了下去。

    威嚴佛像向下俯視著,彷彿真的在看其虔誠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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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引戮(上)

二月,又下了一場雪,算是春雪

    虞昭一行,帶著五個侍從,過了河,往太素縣行去,到了中午時分,就到了太素縣,虞昭看著一片闃無人聲的村落,心下不勝感慨。

    經過上次一戰,死者上萬人,這太素縣現在幾乎空了,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到了太素縣,就直奔著縣衙去,只見這裡畢竟不一樣,一排衙丁站在那裡,個個剽悍,這本是好事,但是虞昭就皺了眉。

    虞昭到了門口,就吩咐隨從:「給我遞帖子。」

    「是」一人就應著,上去遞貼子,沒有幾分鐘,就見衙門大開,李存義就上來迎接,未語先笑:「哎呀,原來是虞老大人,本想上門請教,可是縣裡經過大戰,萬戶白素啊,實在抽不了身,今日總算能聆聽教誨了。」

    這話說的不錯,不過虞昭神色嚴峻,說著:「李大人,今天我無事不登三寶殿,卻是有事相問。」

    李存義心裡一怔,剛才他才接到消息,說是已經聯繫到了杜恭真,並且獲得了同盟的盟約,這時怎麼就有人上來這樣近於問罪的神態?

    難道被發覺了什麼?

    李存義臉上還是帶著微笑:「哦,老大人今天過來,肯定是有教於我,我才疏學淺,願意聆聽——虞老大人,請上座」

    「上次被將軍殺了的那個妖道玄洞,你知道吧?」虞昭神色嚴峻的問著。

    「不是很清楚,不過的確聽說了,怎麼了?」

    「哼,此人欺騙著將軍,說是要為大帥點吉穴,不想卻被人識破是惡穴,欲以此來陷害於將軍,被一刀砍了。」

    「哦?」李存義心裡有些遺憾,卻笑的說:「這等妖人的確應該斬之,將軍聖明」

    虞昭冷冷一笑,說著:「事後將軍追查同黨,殺了些妖人,結果搜出了這些信來,發覺玄洞妖人,竟然和你的一個門客有來往」

    這話頓時使李存義一驚,難道是問罪來了?

    可是只有虞昭幾個人前來,又不像,按捺了心思,他連忙起身,深躬:「臣有罪,卻不知這門客是誰?臣立刻捕了請罪。」

    這態度就使虞昭滿意,他的神色稍有緩解,說著:「這門客是周竹,其義父就是被老帥誅了的田紀,顯是心懷不滿,勾結妖人而用這種風水這種詭譎陰謀來亂政……這些信,你看看吧」

    取出一些信,李存義謝了罪,上前一封封仔細看,越看越是凝重。

    和虞昭一樣,他是知道點內情,也沒有想到將軍會故意陷害李家,這些信雖然說的隱晦,但是這裡面隱含的意味,一琢磨就可以琢磨出,頓時心中大怒。

    這周竹投奔而來,由於年輕,到底才能沒有練達,並不被李存義放在眼裡,這來往信件更是使他怒火中燒——吾兒怎麼信任這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庸才?

    特別是在這個關頭,打草驚蛇,如果使王弘毅有了警惕,豈不是壞了大事?

    看了幾封,李存義就臉色鐵青,向著文陽府的方向跪倒:「事涉大帥靈居,將軍殺的好,只是臣的確不知有這事,此必是奸人,寄於李家而行此不軌之事,臣有罪」

    說著,連連磕頭,額上就是一片烏青。

    虞昭見了,神態更是溫和:「李大人不必如此,將軍也是不信的,若是相信,豈會是老夫前來?」

    「將軍的意思是,既然有這種喪心病狂的小人在從中不軌,當斬之,不過不可明刑正典,以免驚駭視聽,以為我鎮上出了大問題……將軍一片愛護之心,由你李家自己解決,只要送上這等小人頭顱就可」

    若是李承業,說不定會遲疑,但是對李存義來說,這個周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殺了就殺了,在這關頭如果能麻痺王弘毅,說不定還是因禍得福。

    想想吧,王弘毅不願意明刑正典,自然是還信任李家,這姻親結的不錯,現在自己立刻殺了周竹,只怕王弘毅更加信任,這對大業自然有好處,想到這裡,李存義目光一亮,猛的說著:「臣明白了,我就立刻去殺了此等小人。」

    虞昭更是滿意,笑的說著:「李大人果然赤膽忠心,不過,還有二事。」

    「虞老大人請說。」

    「首先,將軍也聽說了田紀的事,對這事非常痛心,將軍本想連夜回城向父帥求情,不想卻已經斬了,既然還有一子,何必隱藏呢?將軍已經免其無罪,讓他回鄉去,原本田地也一應發回。」

    這話聽的李存義連連點頭。

    「至於這周竹,實是喪心病狂,不可寬恕,斬當然要斬,只是據說是貴公子的門客,貴公子可親斬之,以證清白,相信將軍會很高興。」

    李存義又是連連點頭,說著:「的確這樣,吾兒到底年輕,疏於防範,給這等小人靠近,當由他親斬之,向將軍謝罪。」

    「哎,本月述職就要到了,不如就由貴公子拿了頭顱前去,這樣自然就一團歡喜。」

    這個,李存義有些猶豫,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才五六百兵,如果王弘毅真的發覺了造反,也不必騙去,當下就答應了:「老大人說的是。」

    「老夫前來,就是說這點事,現在有了結果,很是欣慰啊」

    「老大人在這裡喝茶,本縣這就去辦,相信不必一個時辰,就可以辦成。」李存義說著,深深一禮,就踏步而出。

    出了客廳,李存義就臉色鐵青,這時,一個侍從上前:「大人,要去哪裡?」

    「帶上一火人,哦,吾兒在哪裡?」

    「……似乎在周先生的院子裡說話,還有樊營正也在。」

    說到樊流海,李存義不由冷哼一聲,心中有些不快,這人的確是將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只認李承業為主,對他這個李家的實際主人儘管客氣,卻不是俯首聽命。

    還有這個周竹在其中煽風點火

    如果王弘毅在場,就會想起地球上李唐開國時一個案子——劉文靜案。

    劉文靜和李淵親近,但是更親近於李世民,李世民和劉文靜,就在獄中暗中籌劃,準備待機而起。

    後來劉文靜不斷立功,只是由於過於親近李世民,被李淵一直疏遠猜忌,殺了劉文靜及其弟劉文起,並抄沒了他的家產,這實際上是削減李世民的羽翼,並且有著敲打李世民的意思。

    實際上此時李存義的心態,也有些類似。

    前世李承業一路輝煌,李存義不能爆發出來,現在李承業可所謂庸碌無為,並且惹了幾場麻煩,就存著敲打的心思。

    因此才殺周竹之心沒有絲毫猶豫。

    當下一群人出了西門,往東而去,穿過一片走廊,來到了一處院落,這院子雖然小巧,卻是小巧別緻,而在房中,傳來了笑聲。

    李存義鐵青著臉上去,到了門口,又停了下來,只聽著裡面兒子在說話。

    「周先生,你可真的神算,這事辦成了,想必父親會很高興。」

    一個青年的聲音說著:「主公,這是臣應該辦的,可惜的是,上次玄洞的事情辦砸了,連帶過來的武士也被殺了,若是武士在,關鍵時刺殺王弘毅,豈不是更妙?」

    這時,一個沉穩的聲音說著:「周先生這話,我不同意,刺殺終是小道,不過主公,只要您給我五百兵,我就有把握在關鍵時殺了王弘毅,他總不可能時時帶著上千人吧」

    「哈哈,說的不錯」傳來的是兒子爽郎的笑聲,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爽郎的笑聲,李存義就一團邪火上來,一腳踢在門上,就踏步而入。

    這一聲頓時驚醒了裡面的人,回過頭來一看,見是李存義,眾人不禁呆若木雞。

    「父親?」李承業一驚,先醒過來,行禮。

    二人也匆忙行禮,李承業咬著牙,掃看著眾人,盯了片刻,才怒呵的說著:「業兒,你辦的好事,你請的好人」

    「父親,有什麼事,孩兒作錯了,儘管處罰,還請父親大人息怒。」李承業不知道何故,連連請罪的說著。

    「處罰?我怎麼敢處罰你,你辦的好事,派人去點凶穴,結果被人發覺,將軍大怒,斬了,斬了也算了,還留下這樣多痕跡,被人找上門來了——今天虞昭上門來問罪了,你說,我們現在怎麼辦?」李存義咬著牙冷笑的說著,語氣尖銳刻薄。

    周竹聽了,頓時臉色蒼白,湘妃竹扇落在地上。

    「為父一直覺得你是李家的希望,平時都多加照顧,就算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都為你一路綢繆,不想你這等逆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惹下這等大禍來,若不是這王弘毅畢竟年輕,還念著情分,單是指使妖人陷老帥於惡地的罪名,就可殺頭了。」

    「就算念著情分,在這大業關頭,出此紕漏,如果王弘毅有所疑問,有了防範,豈不是亂了大事?」

    「我兢兢業業,勉力為之的基業,卻不料,會敗在你身上,是不是嫌為父礙了事,若是這樣,我就上吊了事,讓你胡搞去。」李存義說到這裡,止不住老淚縱橫,痛哭失聲。

    這個罪名李承業可受不起,連連磕頭:「兒子怎敢,兒子怎敢」

    李存義擦了擦眼淚,說著:「你若是還有大志,就給我把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人給我殺了。」

    說著,就把一個侍從的劍抽出,丟在了地上。

    這清脆的聲音,雖然小,在眾人聽起來,就簡直和雷霆一樣。

    周竹跪在地上,就在這劍落下的一瞬間,就搖搖欲墜,喉嚨一甜,一口血到了口中,卻硬是吞下了。

    李承業一瞬間,也呆了,蒼白著臉,不敢相信的看著陌生的父親。

    樊流海也眸子緊縮,握住了拳。

    「哼,你是不是我李家的兒子,就看著辦,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李存義說著,轉身就走,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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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引戮(下)

房間裡一陣沉默,周竹卻先起身,黯然一歎。

    「我是七歲跟著師傅上山的」七歲前卻什麼也記不得,模糊中有個家,有個娘,也不知什麼緣故就不記得了。」

    「師傅說我是輔星,學的就是運籌椎幄的本事,可是隱門之中也只有我學這些,仙道之中雜著俗人啊,也不知道為了這個受了多少氣。」周竹眼中突然湧滿了淚:「說什麼天生體弱」若不是幾次折騰我哪能這樣!」

    「十六歲時跟著師傅雲卝游天下,說是見識歷練,我心裡是很開心,特別是遇到了主公」師傅說這就是我命裡的主公,我心裡很是高興,我周竹一輩子也有用了,特別是拜了義卝父,說真的,義卝父對我才是好,比師傅親多了。」

    「現在想想,我周竹的確是志大才疏,缺了歷練,幾次都給主公帶來麻煩了。」說著」自失一笑,把地上的五揀了起來。

    「不過主公,也許是臨死前清明,我看明白了,百度易鼎吧暴龍手打)這二郡已經是鋼網鐵陣,已經是困龍池」在一塊塊割著主公的肉呢,主公若是還想作為,就出了這二郡吧!」

    說著」就橫五到脖子上。

    臨死前還想著主公,李承業被他的話深深震憾了,上前就要拉著他的手:「,說這些事幹什麼,我還不至於逼著自己的臣子去死,我這就去跪求父親」讓他寬恕。」

    「沒用,李公的確說的對,我師傅的事,已經露了瘦跡,都給虞昭找上了門來,李公是萬萬容不得我了,若我不死」置主公於何地,置李家於再地,我只恨天不給機會」讓我為主公鞠躬盡瘁,我臨死前只有一個請求,就是義卝父的兒子只有一根軸苗,你以後送到安全的地點,讓他平安長大吧!」,

    說著,只見周竹拖著五」就是一橫,瞬間之間,喉嚨之間,就鮮血飛卝濺,他的身卝體就跌在地上,不過,由於求生的本能,這身卝體還在地下抖了幾抖,抽卝搐著掙扎著,不肯立刻死去,不過這終是生命本能的最後掙扎」片刻之後」鮮血流了一地」人已經伏卝在地上不動。

    看著這一幕,李承業似乎一下子給人抽乾了血,臉色先是芥白,又變的鐵青,呆若木雞立在院子中,面色芥白得可怕,渾身像是泡在冰水裡,怔了片刻」只聽「,哇」,的一聲,又一口鮮血吐出。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樊流海上去扶了」卻還是沒有說話。

    剛才周竹橫五自卝殺時,他只覺得一盆冷水直謹下來」讓他心寒的牙齒咯咯響,似乎突然之間,一片迷霧就散去,暴卝露著真堊實的面目來。

    看著周竹血卝淋卝淋的屍體」看著臉色芥白的李承業,想起剛才猙獰的李存義,他突然之間,宛然從夢中掙扎醒來。

    區區一個縣合,竟然圖謀不軌,區區一個公子,怎麼使他就視為真卝主?

    有著這個想法」再審視著自己扶的李承業」卻頓時看見了一個惶恐不安的青年人,如此芥白,如此虛弱!

    頓時使樊流海」有著一種再世為人的滋味,心態完全不一樣了,。中卻說著:「主公,李公在外面等著呢,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割了頭顱拿出去吧,只要主公大業有成,給予重重祭犯就可。」,

    這時,李承業才醒了過來,說著:「不錯,只要以後重重祭犯就可。」

    樊流海放下手,割了周竹的頭顱,將五和頭顱都給他拿了,讓他出去,李承業恍惚著,拿著人頭和五,出去了。

    看見李承業出去了,樊流海靜靜的在房間裡呆著,那無頭屍體已經流光了血,顯的有些芥白,樊流海看著看著,冷笑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銅牌,正是營正的身份標記,摸了摸」隨手丟到了屍體上。

    外面,李存義正帶著人等著「看見兒子臉色芥白,拿著五和頭顱出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一陣悔意,似乎自己已經作錯了大事一樣。

    不過這時,已經不能挽回了「他定了定神,呵斥著:「看你這樣子,不過是死了一個門客,拿些精神來,我們去見虞老大人。」,

    到了堂前,李承業到底不凡」鎮靜了下來」低著頭跟著父親,只是眸中冰涼,再也沒有一絲感情。

    到了堂上,不需要父親說,他就上前一步,磕頭說著:「,百度易鼎吧暴龍手打)虞老大人,下官有失察之罪」竟然縱容了小人,我已經將他斬了,獻上頭顱。」

    虞昭大喜」連忙上前扶了:「人非聖賢,豈能無錯,公子能立刻斬之,足見清白,快快請起。」

    又說著:「公子身上有血,快快去洗了換了衣服,等會可和我們一起見將軍!」

    李存義喝著:「還不快去?」

    李承業低頭應是,放下了五和頭顱,退了乍去。

    片刻之後,一個盒子盛著周竹人頭,李承業也換了新衣服,幾人就先上了馬車」直奔到河邊」又上了官船,官船順水而下,向著文陽府奔去。

    此時,府中,薛遠卻在和王弘毅在說話。

    薛遠也在暗中打量著王弘毅,只見王弘毅氣度恢宏舉止安佯」心中暗想:「,一年前邀請自己,看上去只是有點才學的學子,現在域府氣度俞來愈深,果真是人主的顏色。」

    當下就繼續報告:「主公先前的方子」的確有用,施了這肥」這溫室裡的幾顆萊都長的很快,又大又粗,已經秘密屯著,就要施在了田裡。

    王弘毅聽了一笑,現在十三司」對許多事情還無卝能為力,但是有些事已經有情報了,他已經知道薛遠在汲水縣的所作所為,遂笑的說著:「這石膏不是稀罕事,關鍵是人尿和牛糞,數目就是這些,不過我已經有了想法。」

    「汲水縣有公共糞坑,實際上各縣各府也可以,但是這方子要保密」我派專門的一衛來保密此事。」

    「雖然說不能保密多少年,但是能保密五年,就可改變天下局面,你想想,若是我佔領的地方,田產就增出一倍,這是何等天兆?」,

    「現在麥子畝產不過一石半」多者二者,水稻不過二石半」多者三石」若是能麥產三石,水稻四石「這民卝心就如磁鐵一樣了,這郡裡內外,也和鐵桶一樣了。」

    「先是秘密制卝作,等制完了再發下去,若是幾年後洩卝漏不可避免,就宣卝傳我得了天方,是上天賜予我的,這樣就算洩卝漏,也得了天命。」

    薛遠聽子」不禁傀首說著:「是!」,

    王弘毅又仔細看了看薛遠的頂上雲氣,覺得他白氣已經濃郁之極,心中暗想:「這也是為了你,若你作這等大事,待得五月萬卝民豐收時」必可趁此民卝心突破命格,那時當今縣太爺,就名副其實了。」

    口卝中卻說著:「那這事就議到這裡,你回去多準備,現在到五月還有三月,差不多就是施肥的時候」你多準備」到時候,我為你慶功,晉你為縣今」有此豐收」必是人心所望,沒有人能說閒話。」

    薛遠起身行禮說著:「臣原是布衣,仰邀主恩,不到一年,從布衣超遷到縣承,連跨了七級,已經走過望,心裡甚是忐忑,恐怕不能勝任,負了主公一片諄諄寄托之望。」

    「這次豐收,是主公的仙方,臣哪敢居功,唯有慄慄戰兢,為主公效死,安敢再求縣合之職?、」

    王弘毅聽了這番話,笑的說:「,名不正言不順」我用你在汲水縣用事,怎麼不把縣合給你呢?再說你從我甚早,我不提板你提板誰?只是你入仕太短,恐有人非議,所以才只給了代卝理縣合,現在既然有此時機,當然不吝提板你也不必推辭了。」

    聽了這話,薛遠哽咽謝恩:「主公如此高厚之恩,不知該如何報答!臣以後只得誓死效力,戮力公事,以報答萬一。」,

    說了些話」薛遠告辭出去。

    此時是二月,話說二月,農曆二月,已經春風吹來,只是萬物復甦還不多,經過園子,見得了圃裡種的植物已經開始萌芽,路過時,就看見另一面,幾個人正行過來,仔細一看,卻是虞昭領著二人,一人還拿著一個盒子。

    薛遠見了,遠遠打躬,對方也還禮,二隊就分錯而去。

    「將軍」臣等求見。」這時」虞昭到了門。」就票告的說著。

    「進來。」王弘毅此時正在思考」聽這話一驚,才從思想中驚醒過來,說著。

    等進了房間,李家父子就磕頭:「,百度易鼎吧暴龍手打)臣等有罪!」,

    王弘毅這時,見了李家父子就要看上去,一看之下,頓時一驚。

    只見李存義頂上有著金黃氣」帶著紫氣,這還是有著,又一股黃氣排列在頂上,卻二者並不融合。

    可是卻有點異樣」他本身的氣本是紅中帶黃,不知道為何,突然之間減少了許多,現在只是一片紅色。

    再看看李承業,他臉色芥白「手中棒著一個盒子。

    本來以前看時」在他的眼中,李承業整個金黃之氣聚而不散」現幢幡狀,絲絲吉氣自幢幡垂下,籠罩全身,並且內紅卝外金,一根淡紫氣的本命氣衝出,這是王者之氣。

    而現在,只見原本的幢幡狀已經消散了大半,只刺了些架子」金黃氣也變成了薄薄的一層」大部分是紅色氣了。

    這人的氣運,竟然散到了這種程度,王弘毅心中大喜。

    原本不殺此人」就是怕他有著氣數,一旦不慎」蛇咬入骨,或者給他遠避千里,龍入大海,現在眼前的這氣運,已經第一次跌到了王弘毅的下面了,再也翻不起大浪。

    心中想著」卻聽著李承業謝罪:「……罪臣已經斬了此等小人,還請將軍降罪!」

    王弘毅取來一看,盒子打開,裡面果是一個頭顱,果然是周竹的頭顱」說來也奇怪,打開時,這頭顱還似乎睜了下眼,一股黑氣就非了上來。

    只是撲到身上」就被一片白氣一閃,彈了出去。

    這是瞬間的事,王弘毅也沒有吃驚,笑的說著:「人非聖賢豈能無過」既然斬了此等小人,何罪之有?你我是姻親,這等小事不必多慮,快快起來吧!」

    心中卻很有些奇怪,李承業的氣數大半是地龍所導致,龍脈氣數浩大」就算斬了周竹,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啊?

    不過當下卻按捺著心思,合著笑,請了坐下,說了些話,才說著:「既是如此,二位親家就可回去,不必多慮,安心作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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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出山(上)

隱山,青蓮池,繚繞霧氣。

    這一任掌門,正盤膝閉目,在此堅守,真可說是身如磐石,紋絲不動。

    不一會,有淡淡金光,從掌門身上泛出,點點和螢火蟲一樣,盡數沒入池中。

    這株五瓣青蓮,一直處於閉合狀態,金光沒入水池後,漸漸融匯到青蓮莖上,青蓮的花瓣,在這金光滋潤下,漸漸開始呈現開放之勢。

    只是這時,就有一股黑氣憑空湧出,糾纏在花瓣上,逼迫青蓮閉合。

    下一刻,點點金光,再次潤澤青蓮,使其展開……開開合合,仿若幻影。

    通玄與平真過來時,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

    早早到來的二人,見掌門一時半刻不會起身,只得在距離池邊不遠一處,跪坐下來,二人皆不敢在這時講話,只得互相對視,目光交流。

    陽光由上面斜射下來,三尺圓池,此時再次有暗黑光芒閃過。

    這一次,卻力量強大許多,五瓣青蓮上,已然異相突起。

    這次變化,卻頗有些不妙,只見原本潔白無暇花瓣,雖已再次展開,流光溢彩之色,已是隱隱呈現敗退之勢,一股黯淡灰色,仿若籠罩其上,忽地一下,本來稀薄瀰漫四周之黯淡霧氣,竟皆集中於其中一花瓣上。

    掌門身體一震,隨後,通玄和平真聽見一道歎息聲,於耳邊幽幽響起。

    再看池中這株五瓣青蓮,被霧氣覆上一片花瓣,已然黯淡下來,近似於凋零,幾乎同時,池水銳減了二成

    「嘔」一口鮮血,從掌門口中噴出。

    「掌門」見此,通玄和平真皆忍不住站起身來。

    「無礙,只是些輕傷。不要過來」見他們欲奔來,掌門開口說著,雙目緩緩睜開,望著眼前的這片景像,終究只輕歎一聲。

    這天下命數的力量,果真驚人,就算是他努力護住這連接現世與法界之青蓮池,卻終是令這青蓮生機減去五分之一。

    雖不會影響青蓮本身命脈,卻已是一個嚴厲的警告。

    「通玄,平真,你們過來吧」見情況已經穩定,掌門遂站起身來,轉看向自己所喚二人。

    「掌門,您剛才吐血了……」通玄、平真神情複雜望著掌門。

    掌門卻未直接回答,只淡淡說著:「你二人,隨我到這邊來。」

    隨即掌門衣襟飄動,向遠處行去。

    見此,通玄、平真只得暫時壓下心中疑問,跟了上去。

    「剛才之事,你二人想必已看到了,青蓮是我隱門一派命脈之物,受世間之氣運影響,已折損五分之一,這便是天道示警,若我等再不採取行動,便只能任由道門再起無望,青蓮之氣無復甦之時。這我等絕不能答應,現在,有一事,需你二人去辦,這事,關乎我隱門一脈興旺,定要謹慎從之。」

    當行出議事中心,步上高峰,來至自己居所,掌門方停下腳步,對跟上來的二人說著。

    通玄、平真皆無猶豫,異口同聲說著:「請掌門吩咐。」

    掌門目光望向遠方,聲音幽幽而起:「你二人這便下山,速去投奔文陽府新主王弘毅,務必要爭取其信任。」

    「投奔王弘毅?」通玄面現驚訝,怔了片刻,方說著:「掌門,您讓我等與玄洞師兄為敵?」

    皺眉略想,又說著:「或是,與他裡應外合,共助潛龍?」

    「玄洞已被王弘毅斬殺,我已送其轉生冥土,去修鬼仙了。」掌門淡淡說著:「還有那周竹,剛才已死,我們和李家的命脈聯繫,已經斷了大半,最多只有一絲了,所以才有天譴到來。」

    因這事被掩蓋,隱門中人大多不知玄洞和周竹已經死了。

    此時聽聞,不僅通玄愕然,連一旁沉默已久的平真,亦是面現不忍之色。

    「這麼說,玄洞師兄多年修為,竟毀於一旦?」煉氣士雖較之凡人感情淡薄,終究多年同門,聞聽此事,難免唏噓。

    而對那斬殺同門之凡人,亦是不滿頓生。

    通玄忍不住問著:「既是如此,掌門為何還讓我與平真師兄去投奔王弘毅?」

    「天機已變,潛龍之勢,已為王弘毅所壓,這情形,已與當日真人所算大為不同,想必,這變數已然生成,未來天下氣數,我等幾年內,已難以推出,既然如此,自是擇強者扶持,這方是上策。」

    見通玄面上浮現思索之色,掌門再說著:「況且,青蓮示警,若再將力量投放於李家,只怕……」

    後面的話,掌門並未說出來,通玄與平真卻已是明瞭。此事,事關道統存亡,已容不得私怨左右了。

    平真卻猶豫片刻,開口說著:「掌門,我與通玄縱是真心投奔王弘毅,有玄洞之事在起,他未必肯信。」

    「這事不難,玄洞並沒有說明師門,只要你二人真心為其做事,他定會接納,點龍穴之事,便是契機,你二人要牢牢抓住。」掌門提醒的說著。

    想了想,又說著:「我們和李家牽連甚深,能感受一些龍氣運轉,我已經感覺到,龍氣轉移了。」

    「要不就是轉移到李家其它兒子身上,要不就是李承業有子,顯是祖宗龍靈,見勢不可為,已經放棄了李承業了。」

    「若是第二個原因,你等下山去,只要保得這遺腹子,李家的龍氣就不會庇護李存義父子了,既可為新主立一功,又可保下一絲血脈,了卻我們和李家的牽連」

    「並且,這也是看看王弘毅的器量,若是此人不肯,你們點穴後,就不要留下,直接回來,這次潛龍大勢,我們就放棄了」

    二人應聲從命,退了下去。

    直到二人身影漸遠,掌門猛一陣咳,又一口血吐出來。

    又到了住處門外,輕輕推門,步入房間。房間內只一張床、地上一蒲團,坐於蒲團之上,他緩緩閉上雙目,片刻之後,方吐出一口濁氣來。

    忽然,一道虛影,在他面前現身。

    這是一個模糊人影,聲音沉穩中,帶著磁性:「你受傷了?」

    「真人,我已派出通玄、平真,希望他們可以扭轉局勢。」掌門對出現之人毫不吃驚,只將剛才決策,一五一十說了。

    模糊影像點下頭,隨即,幽幽說著:「亦只能如此了……此事,皆是我之錯,若非我當日算錯天機,隱門亦不會招此劫難。」

    「真人,您無須自責,天機變幻,出此變數,只能說,是那潛龍福德不足……」掌門喘一會氣,繼續說著:「之後幾年,只能以大勢來辨別了。」

    「王弘毅,此子氣數我居然算不出來,罷了,若此子真已有潛龍之勢,隱門自不能因小小私怨,便任道統折損,這事情,便交於你去做,青蓮池氣運,以後就全部交給你了,唉,天機可畏,終是看不破啊」

    「我已受天譴,必痛苦七日而死,你好之為之」伴隨一聲歎息,眼前模糊人影一陣搖晃,終是散去。

    掌門苦笑,並沒有去看望,這天譴時,周圍都有煞氣,不能靠近,將自己閉關幾日消息,傳音給門人,隨即,閉關起來。

    隱山山道上,兩個人影雖似閒庭漫步,卻行的極快。只片刻,便已行至山下。

    步出半里地左右,再回頭看向後面,已不見隱山蹤跡,只一片空曠平原,現於面前。

    「平真師兄,我還是有些不甘心,明明殺死我們那麼多同門,我們卻要上趕著給他幫忙,實是讓人氣悶。」

    通玄雖修行多年,卻仍有幾分少年心性,在這事上,縱然明白其中道理,卻總覺得些許不甘。

    「通玄,此事關乎道統興衰……」平真眉頭微微皺起,眸光鎖住師弟,只是淡淡提醒著說著。

    通玄歎一口氣:「這我自然曉得,只是牢騷一下而已,不知王弘毅到底有何本事,竟壓住潛龍之勢。」

    到底是修行中人,通玄自不會真將所謂同門情義置於道統之上,只是牢騷幾句,也便不再言語了。

    二人步行於曠野,閒談間,只片刻,便於此地域消失。

    文陽府,將軍府,書房。

    王弘毅淡淡看面前之人一眼,便讓那人雙腿發軟:「之前有人向本將軍推薦你,說你有些本事,若此言不虛,本將軍倒可給你重賞。」

    「可你連陽宅風水也不會,哪有什麼本事,你是欺我嗎?」

    老帥入土的事迫在眉睫,王弘毅自然要尋找新的風水師,他倒不想弄什麼潛龍穴,只要稍微好些的吉穴就可,可這點也很難完成。

    來的風水師,叫他們改造幾個房間,以顯其能,結果改造完了,王弘毅進去一感,什麼吉氣也沒有,亂七八糟的惡氣倒是一大團,心中就是大怒。

    「將軍大人饒命啊,小人只是嘴上功夫,哄騙些錢財餬口,小的實在無此才能,請將軍大人恕罪啊」聽王弘毅如此一說,這風水師,嚇的一屁股坐地上,隨即,跪爬幾步,哭嚎起來。

    王弘毅卻只是微微皺起眉來,自言自語說著:「又是江湖騙子嗎?」

    冷冷注視面前之人,說著:「算你識相,早說出實情來,既是如此,還不滾?」

    「啊?啊謝將軍大人謝將軍大人」未想到自己還能撿回條命來,這術士忙連滾帶爬跑出去。

    差點與進來之人撞上,來人卻是虞良博,虞昭年紀比較大,一些事情,就便交於虞良博去辦。

    對於現在的王弘毅,虞良博很是恭敬與小心,一進書房,便垂首說著:「主公,已按您的吩咐,暗中放出風聲,想必不日便有能者前來。」

    「嗯,這件事,便由你負責,若是些無能之輩,不必見我。」王弘毅沉聲說著。

    「諾」虞良博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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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出山(下)

文陽府,城南。()

    此地是出入城必經之處,常年有士兵在這段路上巡邏。

    此時,卻有大群百姓,於拐角處圍觀。

    「平真師兄,你看,那邊圍了一群人,似乎在看什麼告示。」初入文陽府的隱門二人正好見到此景,通玄心裡一動,轉臉對平真說:「過去看看。」

    「嗯。」平真點頭,隨後,與通玄一起向那邊走去。

    這時候,那群百姓已是漸漸散去了,邊走邊議論著。

    聽著他們口中時不時蹦出詞語,二人相互對視一眼,露出淡淡喜色來。

    正思索如何見到王弘毅,便出現這等機會,倒是來的巧了。

    二人邁步走過去,只見拐角處那片牆壁上,貼著一大張告示。在告示旁,還站著兩名士兵,在此地看守。

    因通玄、平真二人身著道裝,他們一走過來,便讓兩名士兵注意起來。其中一名士兵在他們觀看告示時,便離開,朝著遠處奔去。

    「平真師兄,將軍府正在招風水術士,你我二人正好應徵。」待看完通篇,通玄笑的對平真說著。

    平真亦是點頭,說著:「那我便揭了這告示。」

    說話間,通玄已早一步走過去,將告示揭在手中。

    「你二人打算應徵?」旁邊那士兵見狀,走過來問著。

    「正是,我與師弟二人,正打算應徵此事。」平真性情較隨和,因此,這種與人交際之事,由他來做。

    士兵卻只說著:「既是如此,你們在此等候片刻,一會,自會有人來接你們入府。」

    正說著,已有一群人朝這邊而來,帶路的正是之前走掉那名士兵,他走在隊伍前面,手指著通玄二人,說著:「小的所說,便是他們」

    這群士兵一到通玄平真二人面前,頓時將他們圍在其中,領頭這人上下打量他們一番,忽然目光落在通玄手上。「你們揭了告示?」

    見這群士兵看向自己和師弟目光裡滿是警惕,平真暗想,大概是之前玄洞之事讓這些士卒對道士印象不算好,為達成目的,只得盡量使自己溫和起來,說:「正是,我與師弟二人是遊方道士,對風水之術有所涉及,見此地設此告示,欲前往一試。」

    「既是如此,隨我來。」這人說著,轉身便走。平真向師弟看一眼,隨後緊跟上去,通玄亦跟過去。

    一行人很快便來至將軍府,那頭目在門上通稟過後,不一會,有人領他們入內。

    步入府邸之後,逕直來至前面一院落,在那裡,一個青年官吏接待了他們,此人自報姓名虞良博。

    「不知二位如何稱呼?」虞良博已命人看座,看向二人:「二位,是出家人?不知在何處修行?」

    平真微笑說著:「平真與師弟通玄,皆是遊方之人,浮萍無根,四處為家。」

    「不知二位對風水之學,懂得幾分?」虞良博問著。

    「說起來,對此學問,我與師弟只懂尋點龍穴之術。」平真亦微微笑的說著:「與陽居風水只得皮毛。」

    「若真有這一分學問,已是足矣。只是,你如何證明自己所言不虛?」虞良博眸光看過二人。

    平真說著:「試過自然知曉。」

    「你二人可知,平常陽居也就罷了,在大帥靈居上若有半點虛假,就是性命相關,之前一人就被斬了。」

    虞良博這話顯然並未起到恐嚇效果,平真思索片刻,說著:「虞大人,這吉穴的事,可遇不可求,我們不能肯定,一定能完成將軍大人所步任務,但會盡力而為,是否用師弟與我,還是交給大人做主。」

    盯著這二人,片刻過後,虞良博忽然笑了。

    「很有,至少有些膽識,這樣你們在此稍坐片刻,我去去便回。」隨後,命僕人上茶伺候,虞良博快步走出去。

    通玄平真互相對視一眼,猜到這位虞大人去做什麼了,當下品茶坐等,神態從容。

    「主公,虞良博求見。」

    「進來。」

    推門而入,虞良博目光不敢亂看,只向上看一眼倚窗而坐的男子,便收回目光,垂首而立說著:「主公,已有揭下告示,現下在前面等候,您是否召見?」

    「哦?你已見過了?覺得如何?」王弘毅聽聞此事,方將目光落到虞良博身上,問。

    「屬下與他們交談了幾句,覺得此二人,似是不同於之前術士,而且……他們是修道之人。」虞良博答的甚是中規中矩。

    「道士?」王弘毅不由想起之前被他斬殺的道士,眸子裡泛起一絲興味來:「那該去見上一見,這樣,你安排他們在偏廳等候,我一會便過去,看看這二人,是否如你所說。」

    「諾。」虞良博恭敬應聲,倒退出去,關上書房之門,腳步聲漸漸遠去。

    王弘毅輕笑說著:「這個虞良博,倒是謹慎。」

    不知從何時起,此人面對自己之時,便已是一副恭敬模樣,這種恭敬,不似作偽,前世之時,他甚至到死都未曾從此人身上見過,重來一世,竟真的皆已不同。

    待他行至偏廳,見到虞良博所說二人,眸子頓時瞇起,這見這二人,身上都披著金光,的確和一般江湖術士不同。

    王弘毅一入偏廳,通玄和平真亦是對其觀察起來。

    最後得出結論,此子,果然氣數大變,絕非之前田紀所測之氣數。

    「聽虞良博說,你二人揭下了告示?」這時候,王弘毅已然坐定,目光定定鎖住二人,問著。

    這次依舊是平真回話,他與王弘毅對視著,語氣不卑不亢:「正是,不知這位大人,是否是定遠將軍?」

    「你所猜不假,我便是王弘毅。你之前說,你與你這師弟,四處漂泊,是遊方之人,不知,可有其他師兄弟?」王弘毅盯著平真,沉聲問著。

    平真倒回答甚是坦誠,道:「將軍大人,平真確有師兄弟多人,不過大半雲遊四方,想必不會在此看見。」

    「哦?」王弘毅思索片刻,道:「既是如此,你便先說說,對於這龍穴,你有何見解。」

    平真明白,不露些本事,卻不好打動此人,只得說著:「依地母卦納甲之法,判定土色之吉凶,是古法。而土色以紅黃為上吉。青白色次之,青黑色又次之,大吉之土則是多特具五色摻雜。」

    「世人以黑色土最差,依先賢考究土意全為黑色者不葬為佳。但正常情況下講,土色只為是否獲得正穴的一個特徵,卻並不能決定龍穴之優劣,也就說,這也只能做個參考而已至於富貴之大小,又完全決定於龍之等級。」

    「不可計較於土色的任何一種顏色。但是這並不就擺明不能計較龍色雖然土色不能決定龍穴的優劣,龍色卻是相當關鍵和土色一樣,龍色為黃紅者之龍,則為上吉龍穴」

    「龍穴可遇不可求,吾等也不能保證能尋到上等龍穴,最大把握就是能尋到一些吉穴,能使死者安康,能增些根基而已」

    事實上,蜀地要尋一個和原本李家差不多甚至更好的龍穴,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說到這裡,平真稍頓片刻,見王弘毅聽的甚是認真,並沒有生出怒氣,繼續說著:「將軍大人,若是肯信我們師兄弟,我二人定將尋一個吉穴,助將軍大人安葬老帥。」

    王弘毅聽了,也不失望,這地穴對他來說,能有當然最好,若是沒有,集眾也可成事,主要是不妨礙活人,使死者安康就可,聽了這話,不由沉思片刻。

    雖對這二人仍有顧忌,卻覺得,試上一試亦無壞處,於是,點點頭,說著:「既然如此,明**二人便隨隊伍出發,在文陽府和長定府,探查一下吉穴情況,至於這龍穴,能找到當然最好,找不到也就罷了,我不會因此而怪罪於你等」

    隨即,喚來管家,令其安排這二人在府中住下,這樣一來,既方便,又能起到監視作用,一舉兩得。

    王弘毅對這二人肯幫自己,雖有些半信半疑,在吃穿用度上,卻並未苛刻。

    話說,在前世所研究的神秘學,大地固有涵養的一部分,也有著吸取的一部分,在屍體與大地的角力中,有棺材就是屍體吸收地氣,化作冥界住宅,滋養亡者魂魄,沒有棺材,就被速速分解了。

    棺材真是人類對死者的大發明,說穿了,埋入地裡是場角力,有棺材,防禦力大增,可穩固魂魄。

    至於這吉穴,也是其中關鍵因素。

    「父親,請您放心,我定會為您擇一處好地方。」在停放棺材處,王弘毅久站於此,默默禱告著。

    這個已故男人,是文陽府中,給予他最多幫助的人,是能在暗中支持他、關心他的人,哪怕不為自己,只為這個已故之人,王弘毅亦不會馬虎行事。

    至於這恩濟陽世的事,卻不必有此僥倖之心。

    人道之事,還在於人,想靠著死者帶來的地氣庇護,這人的心思,就已經偏離了正道,君不見天下龍脈多多,理論上總有人入葬龍脈,而王朝鼎立三百年中,除了最後的十幾二十年,又有幾人能靠這個來逆天?

    王弘毅深刻明白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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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大賢來投(上)

成都一處花樓

    幾道迴廊,花園裡楊柳下擺著石桌竹椅。

    一行人正在其間說笑,清風掠過,柳絲婆娑,頓覺神清氣爽。

    又有一女在彈琴,邊唱著一詞,琴聲和清唱,彷彿透穿了人渾身髮膚毛孔,直往心裡,讓人滿身舒服。

    直到一曲終了,裊裊餘音已盡,眾人才回過神來,一個青年就笑的說著:「到底還是張攸之第一,來啊,賞銀。」

    就見後面伺候的丫鬟,從後面捧出了一盤銀子,上面有五個銀元寶,大概是二十五兩,這個青年看了一眼,就示意給上,笑的說著:「張兄,以你這才,混著青樓詩詞實在可惜了,不如到我府內作事。」

    張攸之穿著一件灰色寬袖長袍,搖著一把竹扇,起身欠身笑的說著:「六公子太謬讚了,我這人就喜歡這種生活,啥時候六公子要教習府裡歌舞,我再來湊趣弄點賞吧」

    「一曲歌傾倒四座,還說是湊趣?」六公子爽朗地一笑:「若是不湊趣,豈不是傾倒全蜀?」

    聽了這話,十幾個人頓時一陣哄笑。

    有的說:「我們早看出來了,今兒六公子一語道破天機,張攸之就是傾倒全蜀的大才啊」

    說罷,大家更不禁捧腹大笑。

    張攸之聽了這話,眸子中亮光一閃,笑了笑,沒有回答。

    六公子見笑的有些太過份,就說著:「張兄,收了銀子吧,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好了。」

    說的還有幾分誠懇,張攸之也不客氣,拱手一禮,收了銀子大大方方去了。

    「真是奇才」六公子悵悵望著他的背影,歎了一聲。

    張攸之回得了家,家裡就在一處成都胡同,對面就是一條河,院子裡有一株槐樹,約有合抱粗,龐大的樹冠。

    到了院子中,就看見這院子並不大,就五間房,才開門進去,就見一個**迎接了出來:「夫君,你回來了?」

    「玉兒,弄了些銀子,你收著吧」二十五兩銀子倒也沉甸甸,**笑了笑,將它收下,說著:「今天弄些什麼?」

    「就弄條魚,再弄些羊肉,我們等會用些。」頓了一頓,又憐惜的說著:「你有了身子了,當心些……敏叔在哪?」

    「在書房內看書呢」玉兒回答的說著。

    這五屋,就是二間臥室,一個大廳,一間書房,還有一間是廚屋,並且放著雜物。

    到了書房,棉簾子一放下,渾身立時暖和,張攸之定睛看去,就看見一個老人正盤膝坐在暖炕上,就著窗子看著一封信。

    「敏叔」

    「回來了?」這個叫敏叔的人,就是張敏之,不易覺察地微笑了一下。

    「是,回來了。」張攸之笑著上去,伸手取出一個油紙包,打開說著:「我知道叔喜歡這切牛肉,路上看見了給您買了些過來,你先吃點墊肚子。」

    「別,今天有事和你說,你就坐下吧,把門關上。」

    張攸之一怔,把門關上了,頓時房間內昏暗一片,過了片刻才看清楚,就聽見張敏之悠悠的說著:「你也知道我張家的家世吧?」

    「是,我知道。」張攸之不解何故,坐在坑上問著。

    「本來張家也是官宦之家,我父親,也是你的祖父,也曾當到郡守,能愛民,有清譽,後來蜀中大亂,你的父親性好清談,往來都是文人騷客,當了縣令,可惜的是早死了,這家業就傳到我手中。」

    「我性好道術,多門客,要學這修仙之術,結果古語說的對,家有千金,修法變水,任憑怎麼樣積蓄足夠,修了法就要破家,累的你受苦了。」說到這裡,張敏之不由老淚縱橫。

    張攸之自幼失父失母,就是叔父帶大,平時傳授學問,感情是比父子之間還深厚,一看見他老淚縱橫,頓時心裡疼了起來,連忙跪在地上:「叔父,你這是什麼話,你平時對我比兒子還親,我是你一手扶助長大,叔父若再說這見外的話,我就跪在地上不起來」

    「嗯,好侄兒,好孩子,我說錯了,快快起來吧」張敏之連忙擦了擦眼淚,把侄子扶了起來,這二月裡,地上還寒,跪久了就寒氣入骨,壞了關節,這怎麼可以。

    「但是我話沒有錯,我沒有明師,全靠琢磨著一些道書,這道書都是三真一假,關鍵時又弄了玄虛,不過你叔我還是有點天慧,硬是找出點門道,修出點成果,才知道修了法就要破家是至理,只能用在別人身上,自己是什麼也享受不到——出家出家,就是為了避免修法禍及家人啊」

    「若不是叔父時時指點,算計綢繆,我區區一個破落知縣的兒子,哪能有這個八俊的名聲?這法也是有用的。」

    「嘿,這就是我耗費三十年,浪盡家財,連後裔也沒有,才得了些真法,我為什麼不教你正法?是我知道無論道佛,一修法就要破家,更加不要說邪法了。」

    見張攸之有些不信,張敏之苦笑的說著:「這話說起來就是天機,我也不想說,總之這些年來,我教導你讀書閱經,卻從不教你道術的道理,若你以後有幾個兒子,倒說不定可以分一個來繼承這學問。」

    「這些年來,我考究你的命理,想辦法找到了旺你運的人,與之結交,合稱八俊,你是不是覺得其它七人都是讀書不精的半調子,靠你幫他們出名,可是若沒有他們,你連八俊之一都當不上,這是你靠他們的命,他們靠你的才」

    聽了這話,張攸之若有所思,也有所悟,他不是清高的人,這一點,就明白了幾分。

    「本來這話是三年後說的,到時你運而來,趁著這些年借得的命氣,就可一衝上天,以後富貴甚大,但是今日接到了一封信,就讓我心血一動。」

    「這些年,你成了大才,以後不必擔心,放了這心,又經過這些年的靜養,我的道術卻越來越清晰可見,接了這信,演算一通。結果卻發現你的命理又有所改觀。」

    「前些年,我為你算過,知道你三年後有大富貴在身,幾有封侯之望,唯有晚景迷離,似是大凶相,想推演卻推演不下去,今日再卜時,突然發現你富貴之氣依然在身,且比以前更加逼人,以後凶相卻淡了幾分。」

    「這一切都是此信而來,卻是定遠將軍派人招募於你,我又卜之這人,卻感覺天機混淆不堪,這人好比淵海,只能見其表面命氣,內在難以揣摩,卜不出啊」

    聽到叔父張敏之的話,張攸之身子一僵,壓低聲線:「莫非此人就是蜀中潛龍?」

    張敏之長歎一聲,說著:「知易行難,窺視幾分天機還易,作用在命數就難,是不是潛龍,我不知道,也不敢說。」

    「天下的凡人,作戰不利,還可改變門徑,投靠新主,我等煉氣士,哪怕我這個自修的半調子,一旦入世從龍,爭霸天下,非成必死,歷代亂世,無不如此。」

    「多少奇人異士,橫死非命?我怎麼敢貿然用道術介入,用這占卜已經是極限,不然就會牽連到你,不過有一點原則,卻可以和你說說。」

    「叔父請指點教誨。」張攸之端坐,認真的說著。

    「天下大亂,實際上各州各區都有龍氣,此是潛龍,龍戰於野,其血玄黃,起始再強的龍氣,也未必能走到最後,再弱的龍氣,若能抓住機會,吞併它龍,也可壯大,因此各龍實際上都有機會,並無定數也」

    「這蜀中龍氣不厚,我唯一的一次也觀測過,這龍氣甚細,根基孱弱,就算全得,也不過小小蛟龍,不過若是能抓住機會,入關或者入荊,再奪得一塊龍氣,就可飛龍在天,爭那真龍。」

    「因此這真龍之道,說到底,還在於爭奪作戰,要意是眼光明略,作戰得力,能集人,能用人,有法度。」

    「用世上法度分析,卻是無妨,定遠將軍來信後,我也打聽了些事,叔父就為你分析一二。」

    「叔父請說。」

    「汲水縣一戰,王弘毅當時只是隊正,主將大敗而回,這時,王弘毅若是黯然退下,必定因為此次戰敗,從此氣運不興,就算有別的因素而興,也是外運,根基不穩,在這樣的境況下,王弘毅為未來計劃,竟敢不顧生死,冒險轉戰山中,深入敵後,一舉夜襲破敵,由此可見王弘毅之勇武,以及破釜沉舟之志。」

    「王弘毅建此大功,卻趁機騰飛,去府中,而是就治汲水縣,你我都知道,王弘毅此舉意義深遠,開墾荒地,安撫百姓,建制立兵,這都是固本培元之舉,不管有意無意,此子當知何為氣運根基、帝王之基」

    「及至堂堂正正,舉兵殺大將,破太素,這是立於以威,以後就一發不可收拾,連破眾縣,奪長定,治二郡。」

    「可是,這定遠將軍之名……」張攸之皺眉說著,看來也覺得這是不利。

    「侄兒,自大燕衰世,各地龍氣紛起,天下各州,都各有蛟龍蠢動,欲逐真龍,早自立有早自立的好,晚自立有晚自立的妙,安能一概而論,我倒覺得這是大妙,蜀地龍氣本來貧弱,若不早早自立,先統一以圖秦荊,那必是困龍也」

    「龍氣早自立,方可不受朝廷影響,早早統一,吞併它龍,以圖天下,所以這魏存東和王弘毅,都是大妙,只是魏存東畢竟年老,看來機會不大,我話已經說完,侄兒你自己決定吧」

    張敏之說完,似乎了結一樁心事,將眸子閉上,養神。

    張攸之冥思,過了片刻,慷然說著:「既然叔父如此欣賞這王弘毅,那我就投奔此人吧,明日就收拾東西,出行文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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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大賢來投(下)

話說古代用兵,多在三月以後,這是天氣的緣故。

    三月,大地回春,花草吐芽,樹木抽葉,已經一片繁榮。

    現在事情外鬆內緊,王弘毅帶著一隊騎兵五十人,又帶著通玄和平真趕到了附近一處山脈,卻是他們二人聲稱吉穴的地方。

    「將軍您看,凡山朝水聚,龍氣必鐘,必有結穴,又得外面山山朝拱,使氣者不散,可是此山稍有欠缺,地氣也不強,只能得其一,不知將軍願意得富貴,還是後裔呢?」通玄指著一處說著。

    受到上次的教訓,王弘毅看去,只見這是一處丘陵,恰有二山夾峙,又有一後山作屏障,一條河留婉轉流過。

    王弘毅凝神,只見一股地氣,顯赤色,心中就猶豫。

    赤色實際上不錯,有縣級氣運,但是凶煞之氣也是赤色,到底是哪種呢?

    就說著:「求富貴如何,求後裔如何?」

    「這是點穴位置,求富貴的話,此穴足以為平民增上一代大運,可是將軍掌二郡,兵甲上萬,增之五年氣運已經了不得,求後裔的話,可主一代後裔繁多。」

    王弘毅聽了,不由哈哈大笑,說著:「富貴我自取之,就求後裔吧」

    前世這身體沒有後裔,實是一塊心病。

    通玄和平真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說著:「求後裔當然可以,只是有一點,子嗣繁衍有關於天數,不單是地氣,最忌孕婦血光以傷陰德,將軍只要五年內,不殺孕婦或者幼兒就可。」

    王弘毅覺得這話有點奇怪,看了這二人一眼,說著:「既有此忌諱,那本鎮就許了,你們點穴吧」

    通玄和平真聽了,稽首行禮:「既然如此,請少等。」

    當下二人唸唸有詞,又用羅盤算計,等到二個時辰,終於找到了一塊地:「將軍,此地就是了。」

    王弘毅很是狐疑的上去,令人:「挖開一點」

    果是挖開一點,王弘毅就把手伸入,頓了頓,取出一點泥土仔細分辨,他不懂風水術,但是卻能望氣,只見泥土裡,一絲絲赤氣滲透,與自己身上的氣運,並不顯的衝突,這倒不是凶煞之氣,心中暗想:「看來這二個道士還是真心作事,父親的棺材久望並不是事,必須早早入土才是。」

    又想著:「入葬後,是凶是吉,就會在我的氣運裡顯示,若是大有虧損,立斬之,並且起棺。」

    想到了這個,就說著:「不錯,就按此進行。」

    說著,就雷厲風行。

    由於大喪實際上已經完成,因此這次就沒有興師動眾,就算如此,也是出動了黑衣衛和義從軍,又以全家和府中臣子,一起駕車騎馬,浩浩蕩蕩直奔而去,到了地點,個個肅穆不語。

    通玄和平真見眾人情狀,不由微微一笑,通玄向王弘毅拱手說著:「恭喜將軍,此穴是可入葬大帥矣,只是還需吉時。」

    「吉時安在?」王弘毅問著。

    「今日就是黃道吉日,大可動工移葬,再等片刻,就是吉時了」

    王弘毅一聽,立刻向負責動工的小官吩咐的說著:「事不宜遲,待得時間一到,就此動工,入土埋葬,不得有誤」

    小官立刻應運:「是」

    王者之令如山如海,力量宏大,王弘毅也是如此,不消半個時辰,就按照通玄和平真所勘的地形,掘出一個寬廣的大穴,四面也築起墓基。

    時值中午時分,通玄和平真見萬事安當,便向工匠下令說著:「座北向南,速放棺木入墓」

    工匠立刻遵令放入棺木,一絲不苟。

    然後便是封土,豎碑的工作,半小時後,一座墳墓已經後成,墓碑上龍飛鳳舞,有著大帥的名字。

    通玄和平真又高聲著:「上香叩拜祖宗,以感應」

    王弘毅當即率兵將,包括臣子,跪於墓碑前面叩拜,誠心禱頌

    一時間,香煙綜繞,禱頌聲嗡嗡不絕。

    就在此時,王弘毅凝神看去,只見墓中,忽爾有赤氣絲絲冒出,赤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聚而不散,先集在碑上,又集向自己而來。

    這氣和自己一合,就融合在其中,再感應,卻沒有發覺有什麼異樣,相反的確多了一股氣運,心中就暗喜。

    通玄和平真這才向王弘毅賀的說著:「恭喜將軍,順利入葬,感應地氣,已經產生作用,將軍只要五年不殺孕婦和小孩,當可多有後裔。」

    王弘毅點了點頭,心想這二個道士還有點本事,喜怒不形於色,淡淡的沉聲說著:「只要父親地下有靈,能得地氣庇護就可……你們二人都是有功,我就賞你桃花道觀一座,連附近百畝之地,以及白銀五百兩,許你二人開觀拜神。」

    通玄和平真知道現在已經初步獲得了信任,也在這個集團裡站住了腳跟,當下磕頭謝恩不說。

    王弘毅微微一笑,沉吟半晌,又說著:「這是父帥之墓,不可不看守,來人啊,在此丘陵建一守墓閣,以正九品官鎮之,設一隊兵守之。」

    而群官也紛紛賀喜,不過下面的事,自然不必王弘毅來處理,一家人全部回去。

    路到半路,素兒拉開一道縫隙,看了上去,看的就是通玄和平真,露出了一絲冷笑。

    到了節度使府,王弘毅放下了心思,神態就很愉快,又和通玄和平真喝茶,就問起了命相和氣運。

    通玄就說著:「我不精命相,卻知氣相,氣者,先有器宇後有其形,氣是人精神所在,聞之無聲,視之有形,卻也有濁清和高低之別。」

    王弘毅說著:「濁清和高低之別,又有何故呢?」

    通玄回答的說著:「灰黑色,必是惡氣也,若造反,盜賊,山民等不服王化者,多有此氣。」

    「白色薄霧,性質陰煞,此也是主橫禍官非或是喪事的凶兆。」

    「紅色為吉氣,若是在官,縣令也」

    「金黃色為大吉之氣,主富貴發達,丁財興旺,若是在官,就是五品黃堂之氣。」

    「青氣實是一州之主,或是朝廷大員才有的氣象,已經不是凡品。」

    「紫氣是王者之氣,在臣的話,唯宰輔和王公才有,也雜有它色,不為純紫,多半是紫紅色」

    王弘毅聽了,笑了笑,這倒是和他觀看的相符,看來沒有欺騙他,不過他也不問自己的,喝了茶說著:「那,你們就下去領賞吧」

    兩人都起身,躬身行禮,淡淡說著:「既然如此,我等告退」

    等兩人退去,王弘毅就召見著王從門:「這二人,你等監督之……對了,給你千兩黃金,不知十三司組建的怎麼樣了?」

    「十三司按照少帥的命令,已有六百餘人,大部分是普通人,作為眼線安插,二郡都有了,只是匆忙建立,還不能得心應手。」

    「能佈置下去,就行了,以後自然會純熟……對了,李家的情況怎麼樣?」王弘毅是時時不肯放棄對李家的關注。

    「李家有著三條消息,第一似乎和外鎮有來往,由於十三司初建,實在無能追蹤,只憑著蛛絲馬跡判斷。」

    「和外鎮來往」把這詞念了念,突然之間想起李存義身上的雲氣,王弘毅恍然大悟,突然仰天大笑:「果是如此」

    仔細想了想,二團外來雲氣,一是紅黃色,這是郡鎮之相啊,附近能勾結的是誰?

    無非是紅澤府杜恭真

    還有一團金黃氣,又帶著紫氣,這就非同小可,難道是成都魏存東?可是成都魏存東隔著紅澤鎮,杜恭真怎麼都不可能允許成都魏存東穿過紅澤鎮。

    那這團黃金色雲氣,又是誰呢?

    一時間猶豫不決,心中一動,翕動一下嘴唇,卻沒有說話。

    片刻後,王弘毅搖頭咂舌,說著:「管它呢,你是監督,我上次吩咐的紙甲的事,他們可認真作了?」

    「少帥,宋家和本鎮工匠聯合的紙甲坊,已經動工了,據說已經有二百副合格的紙甲生產而出。」

    「二百太小,至少要二千。」王弘毅喃喃的說著,這就不是王從門應該回答了,畢竟他只負責刺探。

    想了想,又把這事放下,問著:「李家第二件呢?」

    「李家第二件事,就是我們刺探到,小姐懷孕了。」這小姐當然是王潔庭。

    「什麼?」王弘毅一驚,王潔庭懷孕了,這事倒是不大不小,皺著眉,想了想,剛才二個道士說什麼:「將軍只要五年不殺孕婦和小孩,當可多有後裔。」

    這事如果是勾結好了再說,就是其心可誅了。

    不過,王弘毅想了想,又吩咐:「來人,把這事告訴老夫人,按喜事賞賜給李家」

    王潔庭算是王家的小姐,懷孕了照情況是有所表示和賞賜,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明天要刀兵相見,王弘毅還是不願意失禮,吩咐完了後,又問著:「第三件呢?」

    「少帥,李家衛中一個營正樊流海,突然之間棄官而去,帶著兄弟數個奔走了。」王從門說著。

    這下,王弘毅真的是全身一震了:「什麼,是樊流海?他什麼時候棄官而去?」

    「就是今天早晨,一大早就出了太素縣,看樣子是向成都而去,現在估計已經出行幾十里了。」王從門回答的說著。

    王弘毅聽了這話,連忙起身,把桌子上的文件撞翻了,連忙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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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夜奔百里追大將(上)

時間推移到凌晨時分,太素縣,樊宅。

    此時已是凌晨時分,一座離著營地不遠的住宅內,漆黑一片,南頭一間屋子內,尚有微弱燈光晃動。

    十幾人先後趕到,看到的,卻是收拾好行囊的大哥樊流海。

    就算是其中最憨實的人,亦看出樊流海這情況非比尋常,臉上帶著凝重之色。

    「大哥,您連夜叫我們過來,到底出了什麼事了?怎麼還收拾起包裹來,您這是打算去哪裡?」

    「既然兄弟們都到齊了,有件事,我要和大家說說。」樊流海開門見山說著,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掃看了一眼兄弟們。

    「我們兄弟十幾人,算是摸爬滾打出來,都有些情義,本想著投奔明主,以後封官蔭子,不想我大哥眼光不行,看錯了人。」

    「這李家區區一縣令,想造反也就罷了,可是志大才疏,刻薄寡恩,逼死了周先生,我心裡很是難受,我打算棄官離開此地,一會便走。」

    「大哥,這李家不行,我們可以投靠王家,上次少帥接見你時,不是非常客氣嗎?我看大哥你投靠去,肯定不會很差。」一人就說著。

    「你說的沒有錯,可是我和李家畢竟是一場主僕,現在這關頭,棄官而走也就是了,反水投靠王家,實在作不出這事。」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今日一別,不知何年才能相聚,我這些年存了些銀子,一會分一些給兄弟,若是在此地混不下去了,走時也多些盤纏。」

    「這太素縣,恐怕不是善地,想踏實做事,謀一個前程,也絕不是一個好歸宿。」

    說著,從桌上取過包裹,弄出了一些銀兩。

    「大哥,我們十幾個,都沒有啥家人,跟了你這樣長時間了,您去哪裡,我們便去哪裡,我們一起走」一個黑臉剽悍漢子,在後面突然開口說著。

    這話獲得紛紛響應:「大哥,我們跟著你走」

    見這十幾人都願意棄職追隨自己,樊流海歎息一聲,心中卻很滿意,這十幾個兄弟,都是他尋出的勇士,組織起來就是很不錯的力量了。

    投奔新主的話,憑這支力量,起碼也是火長,若是遇到稍微識貨的,就是隊正,以後自然可以慢慢爬上去。

    樊流海哈哈一笑:「既是如此,天亮城門一開,我們便出城去。」

    「是,大哥」十幾人再不猶豫,連營地亦未回去,就住在了這房子裡,算計著。

    片刻,天濛濛亮,十幾人擁戴著樊流海,樊流海這時,如果利用職權,是可以弄到十幾匹馬,但是他知道馬匹寶貴,不願意這樣。

    因此僅僅自己一匹馬,馬上綁著包裹和銀子,一行人就直向城門而去。

    城門於卯時啟開,幾個衛兵正在檢查著來往的人。

    見到這一行人,伍長連忙上前:「樊大人,您出城去?」

    「嗯,有事。」樊流海簡單的回答,也沒有說理由,這伍長連忙讓開,讓這一行人出去,半點疑心也沒有。

    這一執勤巡邏的士兵,實際上是一衛的士兵,自然認識樊流海。

    出了城,走了二里路,就有一片小林,樊流海呼吸了一下,遠望著太素縣城,一時間感慨萬千。

    怔了片刻,就說著:「大家把兵服都換了吧,我們換上普通的衣服。」

    「是,大哥」一行人就粗暴的將原本士卒,甚至伍火長的服飾脫下,紛紛換上了馬匹上的衣服。

    「李家中午時分就會發覺我不在,不能走大道,我們走小路,離開文陽府境內。」樊流海看了看左右,見到農田荒棄,焦林處處,一片荒涼景象,心中不由湧起傷感,幾個月前柳鎮攻打,自己防禦的事,似乎還在眼前,現在卻要離開了。

    當下一行人就沿著小路前進,只不過,在他們剛出城不久,一人就探出頭來,卻是十三司安插的探子,不想就看見了這情況,記下走的路徑,他連忙轉身,向上司報告去。

    中午時分,十幾騎就奔馳在太素縣城中。

    街上一片蕭條,店舖大多停業,間有行人,亦是匆匆而過,數個月前的大戰,已經對太素縣造成了致命的打擊。

    這不是土地的事,現在人少地多,土地是可以安排,可是人口卻很難獲得。

    至於流民,二郡一旦統一,流民就是各縣安置了,至少汲水縣是到處招募流民,據說現在戶口已經接近三千,快是中縣了。

    因此太素縣現在也只有一千五百戶,並且很難增長。

    李承業掃看著這些,從心中泛起了一種傷感和蕭條的氣息,不過,最讓他心中暗暗恐懼的是李承業中午時分,收到下屬稟報,說是樊營正整個上午不見蹤影,也沒有主持日常的練兵,這讓李承業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妙感覺。

    「樊流海莫非是出事了?」此時奔馳在街道上,李承業還不曾想到,這個在前世對自己忠心耿耿,在此世也是自己班底的男人,會選擇離開自己,或者說,他隱隱有著預感,卻不敢去想。

    沒有一會,就到軍營,一馬當先衝入大門,守門的士兵認得是少主,不敢攔阻,任各人長驅直進。

    這支騎兵,馳到營房不遠處的一個住宅,才甩蹬下馬,在親兵左右伴護下,李承業負手,看似悠閒的跨進房門。

    本來期待著,裡面迎出一個寬厚的男人,行禮:「臣樊流海拜見主公。」

    可是,進了以後,寬敞的主廳空無一人,已經有著人去室空的感覺。

    「怎麼回事,派人找找」李承業在主客的一處桌椅前坐了下來,吩咐的說著,臉色已經不可遏制的有些蒼白。

    周竹的死,給他打擊極大,不僅是斷其一條臂膀,更是使他感覺到力不從心,聞到不祥的氣息。

    前世順風順水位登大位,這世,李承業在李家地位,頂多只算是普通順位第一繼承人,僅此而已。

    李存義對李承業不滿情緒漸多,只怕連這繼承之位,亦將不保。

    李承業想到此,手心猛地一痛,有血點,從掌心滴落在地面,這種壓抑,使心性漸漸由平穩豁達,向著某一方向漸漸傾斜。

    想著想著,李承業眸光裡有陰霾浮現:「樊流海,你莫要讓我失望。」

    這住宅,還是李承業送的,因為樊流海是營正,不能沒有自己宅第,所以李承業送了一套這個距離營地不遠宅院。

    再坐了片刻,終於忍耐不住,李承業向著內宅而去,一走近,就看見一封信孤零零躺於案上。

    這時,已經有強烈的不祥的預感,李承業猶豫了片刻,這才拆開這封信,仔細看過一遍之後,他眸子裡有著火焰跳躍,臉色鐵青。

    「少主,沒有尋著樊營正,連同樊營正的十幾人也不見了,我覺得,或許是昨夜飲酒過多,醉在酒家了。」

    「剛才有士卒告訴我,說是昨晚見過這群人,都是去喝酒了。」這時,一個隊正從外面步入房間,將剛剛獲知的這個情報,報於李承業。

    「不,他們已經走了。」李承業淡淡的說著,這反應似乎並不大,只是持信的手,卻突然五指握緊,將那信捏成一團。

    「已經走了?」眼看著李承業面無表情從自己身邊走過,隊正突然之間聞到了什麼危險的氣息,連忙閉上了嘴。

    已經步出房間的李承業沒有聽見他的自言自語,此時他的心,在沸騰著。

    一面向外走,李承業的心也在滴血,平生第一次,有著仰頭大吼的衝動,來發洩著心中鬱積的痛苦。

    前段時間,一切都尚在有條不紊進行中,為什麼只是幾日時間,就急轉而下?

    周竹死了,自殺在自己面前,頭顱被人割去,拿去給人表忠心,父親從原本的寬厚可親,變的陌生冷淡。

    此時,樊流海又選擇離開,只留下一封信。

    為什麼?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從何時起,自己變得如此被動和力不從心?

    在以前,李承業是深刻明白著自己的確和普通人不一樣,往往不需要多少動作和語言,就自然而然成為人群中的核心。

    就算是陌生的人,和自己交往一段時間,就會露出欽佩的目光。

    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從未有過的迷茫,在這一刻,侵入李承業心智,令其動搖起來。

    不過當他步出樊宅,陽光落在他頭頂,這絲僅有的一絲暖意,使其猛地清醒過來。

    李承業修長手指按住眉心,狠掐一下,這方感覺自己活過來,宛然隔世為人一樣。

    「李承業,你這是在恐懼什麼?難道只因幾次小小挫折,便要放棄從小立下的霸業?不過是死了一個幕僚,走了一個營正,僅此而已,他們不在,難道就無人可我供驅使?這天下終究將成為我李家天下……不,是我李承業的天下。」

    想到此,李承業深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對緊隨自己出來隊正說著:「馮清,你速帶一隊騎兵,出城追趕樊流海,務必提要將其追回。」

    「樊流海似乎對我產生了些誤會,攜帶著文書離開,若逃出境內,勢必帶來禍端……記住,最好能活著將他帶回,我想親自問他,為何不告而別。」

    「諾。」馮清低下應聲,清楚著看到了李承業眼中一閃而過殺意,以及懂得了這命令的含義。

    最好活著帶回,自然是關鍵時不必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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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夜奔百里追大將(下)

此時,五十個騎兵,也從文陽府中奔馳而出。

    在臨行前,王弘毅突然之間命令,五十騎穿上了紙甲。

    紙甲是以紙和布為材料,加工錘軟,疊厚三寸,方寸四釘,分為上甲和下甲,以上半身和下半身為主要防護部位,外觀上與普通的甲難以分辨,特別是涂以金漆和各式花紋,光彩耀目。

    這時五十人穿了上去,頓時顯得陣容嚴整,威武雄壯。

    就連黑衣衛老兵也覺得身穿紙甲使人充滿著安全感,而根據實驗,紙甲對防御弓箭非常有效,雖然在近戰時,抵擋不住刀槍之類冷兵器的劈砍,但是也可大幅度減少傷害。

    這時一眼看上去,陽光照耀下,這五十人簡直是充滿了威嚴和殺氣,使王弘毅心中大贊,若有上萬穿甲之兵,只怕立刻使同樣規模的敵軍,一看就失去斗志。

    不過,在上了馬時,王弘毅還有些不敢置信喃喃出聲︰“樊流海竟丟官了?”

    對樊流海,印象太深刻了,在前世,樊流海一開始只是營正,可隨著日後一場場的戰斗和戰役,樊流海不斷展現出一個非凡統帥的魅力和能力,此人縱橫天下,幾戰無不勝,有勇有謀,不迂腐,甚至稱得上有些圓滑,卻並不奸佞。

    這樣一個在前世給予李承業極大幫助的大將,甚至可稱蜀地和天下第一流的大將,竟然離開太素縣,離開了李家?

    這可是一個少許弱化版的韓信,若是政治方面,說不定還勝出

    想到這里,王弘毅面上就露出掩蓋不住的笑意。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安插在太素縣的十三司,這時給了他不錯的驚喜

    “隨我出府”

    “諾。”

    片刻工夫,王弘毅沖出了節度使府,五十騎盔甲威嚴,緊緊跟隨,朝著情報所提方向和路徑追去。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樊流海一行人,已行出半天路程,得到消息的王弘毅,連飯也沒有來得及吃,一門心思欲將這大將收于自己手下。

    五十騎,在道路上奔馳而過,帶起塵埃無數,驚的路人紛紛逃避。

    這一奔,便是半日,天黑了下來,若不是不時路口有著十三司的人指點路徑,王弘毅也許就追不上了。

    漸漸,天色漸沉,四周暮色濃郁,馬匹都喘息著。

    前進的速度,漸漸放緩下來,王弘毅心中焦急,這里已經靠近著邊境了,再沖過去就危險了。

    這時,不遠處,一處小路上,四周已經黑了,一行人在趕著路。

    “大哥,找個地方歇息一會,走了一天,大家也都乏了。”知道眾人身體早已疲憊不堪,隊伍里有人提議的說著。

    樊流海的聲音響起,亦帶著幾分疲憊︰“恩,再走幾十里,就出了這王鎮範圍了,既然大家累了,便找個地方歇息吧。”

    “大哥,前面似乎有個廟”又走了一會,隊伍里眼神銳利的一人突然之間說著。

    這時,躲在烏雲中月亮鑽出,對著整個大地,放出了淡淡月光,使人頓時一亮,只見前面幾百米處,立著一個廟宇。

    “廟宇嗎?”樊流海見了,倒是有些感興趣︰“走,過去看看。”

    眾人見狀,紛紛跟著他,朝那座廟宇走過去。

    這是一座荒廢的廟宇,走到廟門處推開,里面半個人影也沒有,本就不大的廟宇中,散發著陣陣嗆人味道。

    “大哥,是座廢棄廟宇,早就沒有香火了”有人小心巡視上下半晌,走回樊流海身邊,說著,就算離開,也帶著軍隊的作風。

    樊流海吐一口氣,吩咐的說著︰“收拾一下,今晚我們便在此地歇息。”

    “諾。”听到樊流海吩咐,眾人隨即行動起來,打掃的打掃,通風換氣的通風換氣,只片刻工夫,廟宇中已勉強可以住人了。

    “好了,歇息吧。”見此,樊流海拍拍手上灰塵。“這樣就可以了”

    一行人終是癱倒在地,原地休整。

    趕路匆忙,眾人一路上買了些吃食,都是面餅醬肉之類,當下生了火,就烤著熱著,大口大口吃了,又靠著火,大家睡下了。

    樊流海身體靠在牆上,听著左右漸深呼吸聲,暗暗嘆息一聲。

    縱是這具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可這睡意還是不上來。

    一閉上眼,樊流海就回想起了在李家種種往事,似乎總有些惆悵和不舍,可是,片刻後,周竹血淋淋的無頭尸體,又使他涌出一股寒意。

    “事已至此,只得盡快離開王鎮,李家是回不得了,也不必卷到這旋渦中去。”樊流海對自己這樣說著,心里已打定主意,離開此地後,便帶著兄弟在蜀地尋找新主,當然,若是不得已,離開蜀地,亦無不可之處。

    想著想著,眼前視線模糊起來,他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此時,被樊流海暗自揣摩過心思的王弘毅,正立于路邊,剛直起身來,面上尚帶一絲笑容。

    “路跡非常新鮮,他們是順這條路走了,而且過去時間很短”手指一條狹窄道路,王弘毅甚是肯定的說著。

    “主公,有一隊騎兵趕過來了,听聲音,大概有二十騎,我們怎麼辦?”有老練的黑衣衛,就在這時,突然之間耳朵一動,伏地听了听,就察覺到敵情,向王弘毅稟報的說著。

    王弘毅听到馬蹄聲,听著這聲音由遠及近,他皺了皺眉︰“你們速與我,到一旁林子去隱藏下”

    此時,王弘毅並不想與這群人正面沖突,吩咐左右人等進旁邊小林暫避一會。

    這群人進了旁邊林子,不一會,大道上便有一陣馬蹄聲漸響,隨即疾馳而過,卻是並未在這段地域有所停留,而是直接向著邊境線行去。

    “這群人,應是李家追兵吧?”從林中步出,望著這群人騎馬奔馳而過,王弘毅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說著。

    因追蹤路線錯誤,這群人怕是難以有所收獲了。

    待這隊騎兵走遠,王弘毅方對左右人說著︰“我們這便從小路下去,我有預感,樊流海一行人,應該就在那邊,並未走遠。”

    帶著人,鑽進小路,向著樊流海他們棲身之所行去。

    廟宇內,樊流海緊閉眸子忽然睜開,心中有些不安。

    又過一會,依舊睡不著,樊流海索性站起身,向外面步去。

    眾人睡的正熟,只幾人立刻醒來,迷茫望向他,其中一人問著︰“大哥,您這是去哪里?”

    “睡不著,出去吹吹風,一會便回來。”樊流海說著。

    “恩,大哥你多加小心,外面風涼,還是早些回來歇息”這人說著。

    樊流海點頭,推開廟門,步了出去。

    月光皎潔,已不復前半夜混沌之狀,樊流海在月光下散步,行了二三百米,又向一處石塊走去,在石塊上,坐了下來,陣陣清風拂過面,讓他身體有所放松。

    未等完全松懈下來,一陣腳步聲,讓他警惕起來,不容細想,身體已快一步做出反應,快速轉到巨石後。

    不一會,見一群人各自牽著馬匹,從小路朝這里走來。

    樊流海見了,頓時一驚,握著刀柄,莫非是追兵。

    這時,只听隊伍中有人說著︰“主公,前面有座廟宇。”

    “廟宇?”一道令樊流海有些耳熟聲音隨即響起︰“看來他們便在此地歇息。”

    他們?

    誰,自己這些人?

    樊流海探出半張臉,朝這群人看去,月光下,只見對方有五十人左右,個個穿著盔甲,在月光下甚至反射著淡光,顯的威嚴肅殺。

    中間一個是青年,此時身著便服,可這一眼,依舊讓樊流海倒吸一口涼氣。

    “是他,文陽府定遠將軍王弘毅?為何他會在此地出現?”他樊流海頓時心亂起來。

    就這小動作,黑衣衛中自然有能者,隊伍中突然有人警覺了,朝樊流海藏身之處喊著︰“躲在那邊的是誰?出來”

    隊伍頓時停下來,看向巨石,見此,知是躲不過,樊流海略整下行裝,從巨石後面走了出來︰“樊流海見過定遠將軍。”

    王弘毅未想到,自己所追的人,以這種方式見面,微微一怔,就哈哈一笑,說著︰“樊先生,你讓本鎮尋的好苦。”

    “啊?”就算是樊流海心中早有準備,也被王弘毅這話震住了︰“定遠將軍,你此話何意?”

    “我家主公自中午,一得知你辭官離開,便帶著我等追過來,奔馳百里,沿途沒有半點休息,連中飯和晚飯都沒有用,就想請你回去。”這時,隊伍中,一人插話說著。

    “奔馳百里,廢寢忘食”樊流海此時心中猛的一震,突然之間,他想起這人曾經作的詩︰“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這時看了上去,仔細一辨,就看見這群人雖然盔甲明亮,但是個個疲倦,後面牽著馬匹更是有些吐著白沫,喘著大氣,顯是所言不虛。

    樊流海沒有來由,就心中一熱,看向王弘毅,有點遲疑的說著︰“莫非將軍大人是來捉樊某回去的?”

    “不是捉,是請”王弘毅這時,放下了手中的馬,就笑的過來︰“我留意樊先生已久了,只是苦于名分無法邀請,現在你不再是太素縣營正,卻無此障礙了。”

    “樊先生一身本領,離開文陽府,是我鎮的一大損失,因此本鎮連夜追來,欲請樊先生隨我回文陽府,以大事相托付,萬望樊先生答應”說著,王弘毅深深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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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文武雙壁(上)

「樊先生,本鎮早聞樊先生本領,早已有招攬之意,只當初你是太素縣營正,也算是文陽府一員,本鎮不好開口要人,現在你已離開太素縣,樊先生若是願意,王某願同意以副衛正,兼營正之職,迎樊先生入文陽府。 ~」

    「樊先生不要以為本鎮怠慢,只是提拔有法卝度,無寸功難以服眾,不能立刻提拔到高位,但是以樊先生的本事,這只是指日可待的事!」

    王弘毅這一番話,讓樊流海清卝醒過來,他沉吟了片刻,說著:「將軍大人,我樊流海,只一普通武人,只怕難以勝任!」

    有些心動,樊流海卻有些猶豫,觀看其氣,見此人幾乎已經去掉了所有官卝職帶來的氣運,一根淡青色的本命氣挺卝立,一小團氣運凝聚在其上,對著王弘毅的招攬,那小團氣運就顯著波動,但是淡青色的本命氣卻挺卝立著,有些抗拒。

    見此,王弘毅觀看自己,不由「咦」的一聲。

    今天上午,這鼎還若隱若現,雖然氣漸漸理順,卻還是有些白、紅、黃混淆,但是此時,鼎竟然穩固了幾分,雖然還有白、紅、黃雜色,卻明顯金黃卝色增多,大有純化一色的趨勢。

    話說,氣運之色,不宜駁雜,一有駁雜,就有生剋制化之異,吉凶禍福之殊,並且就算沒有禍端,一旦雜色,就是色艷而濁,就是雖有氣運而僅僅只是富氣,而貴氣一般來說,都是色純而正。

    這就是好事。

    這氣運變化,並非是樊流海離開的原因,畢竟早晨就離開了,莫非還有什麼重大變故,導致了氣運更濃?

    王弘毅心中更是自信些,就再加一把火,誠懇說著:「樊先生,大丈夫行在天地間,應做一番事業,方不愧來世一遭,難道樊先生雄心不再,只想去他處過平淡生活?」

    「現在天下,藩鎮林立,卻各有部屬和嫡系,外人很難插卝入,樊先生身負大才,沒有幾年,亦不會被他人接納。 ~」

    「如今天下洶湧,強者一衝就可青雲直上,弱者一退就會變成池中之魚,這幾年,是如此寶貴,不僅僅君要自強,臣也要綢繆,這其中道理,想必樊先生自然明白。」

    「本鎮居有二郡,已有崛起之相,只要今年修養練兵,來年就可舉兵橫掃眾郡,以抓卝住上天賜予的時機,正是用人之際,實是求賢若渴,還望樊先生三思。」

    聽聞這番話,樊流海不禁陷入沉思。

    不得不說,王弘毅親自連夜百里追尋自己,令樊流海甚是感動,不但是李承業,不曾如此待過他,就算是上古以來千年歷卝史,也沒有幾個明君會廢寢忘食百里追將。

    若以後能成氣候,這就是垂名青史的典範。

    王弘毅現在佔有二郡,所作所為都是妥當,根基漸深,已有雄主雛形,若跟在這樣一人身邊,日後確有可能建功立業,實現自己一番壯志。

    王弘毅許給他官卝職,更是較在太素縣時更受重用,最重要一點便是,此時王弘毅已能自己作主,不必卝看別人指手畫腳,這一點尤為令樊流海滿意,只有這樣的主君,才能給他舞台。

    聽著王弘毅的誠懇語氣,樊流海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機會,錯過就再無此等奇遇。

    可是,此時若是降了王弘毅,豈不是背主?

    要知道,李家和王家,現在已經暗暗到了生死關頭了,不過這又不能開口說明。

    王弘毅見他還是沉吟,靈光一閃,知道了原因,就淡淡的說著:「莫非樊先生猶豫著李家就要當叛逆的事?」

    這話雖輕,但是樊流海聽到耳中,幾如雷貫一樣,猛的站了起來,震卝驚的看著王弘毅,片刻後,說著:「將軍大人,您……您已經知道了?」

    「哼,二郡之內,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包括李家密謀,嘿嘿,入葬了龍穴,掛著潛龍的身份,引著外援,就想作這等謀逆之事?」

    「若不是父帥屍骨未寒,這李家平時聲望不錯,又是我的姻親,我早舉兵將其剿滅,現在只等其暴卝露狼子野心,以明正典刑,使上下數十萬軍民卝心服口服而已!」

    有些話,實際上還是猜測,但是落到了樊流海耳中,卻已經是王弘毅高深莫測,將一切掌握在手中,不由臉色灰白。

    「原來如此,上次太素縣攻打,將軍一舉攻破柳鎮,以得二郡,以及周竹的事,全在將軍的掌握之中。」樊流海喃喃的說著。

    「爭奪蜀地甚至天下,沒有這點本事怎麼行。」王弘毅笑了:「樊先生,您應該明白,這是必然的事……先生考慮的怎麼樣?」

    這時廟卝宇中眾人亦是有所察覺,奔出來,卻見到這副場景,不禁愕然,兩方面的人,頓時緊張起來,各持兵器。

    樊流海看了看四周,歎了口氣,說著:「將軍如此盛德,我怎敢推辭?只是,某不才,還有三個條件,若不答應,萬難從命。」

    「說來聽聽。」

    「樊某自從李家,也受到一些信任,得知機卝密,卻不願意作背主之事,萬望將軍不必詢問於我。」

    「這個當然,下一條呢?」王弘毅心中一喜,說著。

    「第二,我雖然願為將軍的營正,受將軍驅使,卻不願意攻打李家。」

    「這個也可以,第三卝條呢?」

    「臨行時,聽聞原本主公之妻,以及將軍之妹,已經有了身孕,樊某懇卝請將軍留她以及腹中孩子一命,給原本主公留一點點血脈。」說著,就凝視著王弘毅。

    王弘毅一皺眉,起身度步,並沒有立刻回答。

    在月光下,這度步而行,竟然有幾分龍行虎步之狀,讓樊流海暗暗心折,只是若不答應這條,他也絕不肯入仕。

    片刻,王弘毅雄厚的聲音說著:「李家謀反,本應處死株卝連,不如此怎可警之?只是區區一個腹中小兒,就算有些後患,又豈及樊先生大將之才?這個要求,我答應了,李家事敗,我將盡誅之,唯留此女和小兒,並且給田十傾,以濟生活。」

    「主公如此寬宏,真是明主也,既如此,我樊流海,願追隨主公,以供驅使。」樊流海聽了,跪在地上,以表示臣服。

    在這時,王弘毅一顆心終是落回肚中,受對方君臣之禮後,忙將其攙扶起身。

    毫無懸念,跟隨樊流海十幾人亦表示願追隨其後,一同為王弘毅效力。

    王弘毅掃看眾人,不由哈哈一笑,說著:「汝等都是勇卝士,真是天助我也!」

    再凝神看著頂上,只見鼎已經堅固,鼎中,絲絲白氣轉卝化成紅氣,紅氣又轉為金黃,得了大才,果是大增氣數,這大增不僅僅在於氣數的數目,更在於氣數的穩定和轉卝化。

    拜了君臣,氣氛就不一樣了,當下拿出食物,人人分食,一時間氣氛熱鬧之極。

    此時,文陽府中,張攸之穿著一件灰色寬袖長袍,搖著一把竹扇,正從碼頭區出來,他來到的時候,正巧趕在關城門的前面,一家人入得了城。

    落夜時分,城中也不行宵禁,直到子時初才封閉(二十三卝點),這時城中街道上,人來人往,雖然遠不及成都,也是一番熱鬧的氣象。

    想著玉兒和張敏之都在等候,張攸之也不看熱鬧,直打量著周圍的客棧。

    而在這時,幾個機靈的夥計,一人手中提一隻燈籠過來,燈上寫著「張家客棧」、「鹿風酒」、「紀家老店」字樣,這都是鎮上客棧出來拉客。

    張攸之一看名號,就指著「紀家老店」的夥計說著:「就你了!」

    倒也不問價錢,畢竟懷中有著定遠將軍親筆信,只要明天去了節度府,就有差事,當然不怕花錢了。

    三月春風似剪刀是沒有錯,但是晚上的風也帶著寒意,這個夥計嘻嘻一笑,說著:「客官好眼力,我紀家老店,是出了名的價廉物美……客官就一個嗎?」

    「不,還有兩個在前面等著,我叫叫就來,包個套房!」

    「好叻!客官請。」前面去彙集了,立了一會,玉兒就有些疲倦,臉色不是很好,連忙去了客店,幸虧不遠,向南拐了一個彎就到了。才到了旅店門口,一股濃香就飄了過來,讓人口水直流。

    「這是啥,這樣香?」

    「嘿,所以說客官來對了地方,紀家老店不僅僅是店老,這扒雞更是一絕,上次有個讀書人說了,這叫紀家五香脫骨扒雞,趁熱一抖,骨頭與肉自然脫落,可以稱得上是肉嫩軟爛,鮮香味美,色形俱佳,五香純正,清香不膩。」夥計背誦一樣搖頭的說著,又說著:「這雞好吃全憑一鍋湯,這鹵湯鍋都是到現在,已經有五代,做卝雞續水從不停火,客官要不要二隻?」

    夥計一邊說著,一邊把幾個讓進裡院上房。

    張攸之就笑著:「好,來二隻,來幾隻小菜,給壺酒。」

    「好,客官稍等。」說著,又吩咐了一個夥計,這個夥計繼續開門點燈,只見這房子分成二間,的確是套房,房間內很是乾淨,讓大家都很滿意。

    又端著熱水上來,伺候著洗臉和燙腳,忙個不停,服卝務非常周到,最後還有熱毛巾遞上來,又送上一杯清茶。

    這時,菜也送上來了,二隻扒雞的確香氣瀰漫屋子,讓玉兒這個孕婦也覺得胃口大開,幾個小菜也不錯,張攸之見夥計要去,叫住了說著:「別忙著去,用完了你再給我多條被子,我媳婦用著。」

    這夥計高聲答應一聲,說著:「立刻來,還要什麼東西只管吩咐!」

    說罷端著用過的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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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文武雙壁(下)

春風滿面吹,得意凱歌還。

    王弘毅分出一些馬匹,讓樊流海帶著五個兄弟,先跟著一起回去,其它就慢慢走到府裡去了。

    雖然樊流海沒有說,不過對王弘毅所說的勾結外賊的事沒有否認,王弘毅就知道事情很緊急了,因此天還濛濛亮,就出發。

    和昨天一路尋找不一樣,現在可以直達回去,到了靠近中午時分,返回到了文陽府。

    一回去,王弘毅就發出命令,要求府內整治宴會,並且立刻令長定府和呂川縣戒備,防範杜恭真可能的進攻。

    並且加強對太素縣的偵察。

    但是就在這時,一人稟告的說著:「將軍,外面有一人,名叫張攸之,持信求見。」

    王弘毅昨天奔馳半天,夜裡又沒有睡好,又上午奔馳半天回來,此時非常疲倦,聽了這話,本能想拒絕,不過才想開口,猛的想起此人是誰,頓時又站了起來,說著:「原來是此人投靠於我,難怪我鼎運穩固。」

    當下就立刻說著:「我親自出迎,他現在在哪裡?」

    「在偏殿內呢」

    「帶我去」王弘毅說著。

    侍從只得帶著他去,沿著甬道迴廊走了片刻,就到了一處側殿,裡面有著時斷時續的談話聲,就推門上去,見得一個小吏陪著一人說話。

    王弘毅進去,未語先笑:「這位就是張先生吧,遠道而來,本鎮竟然未能遠迎,實是過失啊」

    說著看了上去,頓時眼睛一亮,只見此子一身寬袖長袍,腳下穿著半舊的木屐,清秀的面孔,有著黑寶石一樣的瞳仁,顧盼生輝,舉手投足,就有著一種瀟灑出塵的風姿,令人一見忘俗。

    王弘毅心裡不禁暗想:「前世見過此人不多,果然風度不一樣。」

    張攸之也連忙站起,拱手說著:「學生不敢,您就是定遠將軍吧?」

    說著凝神也看來,只見眼前的這個青年,比自己還年輕一些,不過兩道漆黑的眉下,眸子一閃,使人不敢正視,自然有威儀,心裡怦然一跳,這人就是定遠將軍了。

    當下兩人見禮,分別坐下,王弘毅就先說著:「本鎮上月寫信,就是期盼先生前來,今他見了,真是歡喜莫名,先生是來屈就的嗎?」

    張攸之笑了,這還青年將軍還真是迫不及待,但是也感激求賢若渴之心,當下應著:「是,將軍英武,我願附庸一二。」

    「好好,張先生本是大才,可惜的是,法度自有規矩,這樣吧,先生屈就擔任儒林郎一職,就近左右,如何?」

    儒林郎就是正九品,一進來就有這職,已經非常看重了。

    張攸之聽了,行跪禮:「臣謹受命,拜見主公。」

    事情如此順利,讓王弘毅喜出望外,連忙上前扶起,又笑的說著:「今**來的正巧,我昨夜連奔百里,收了一個大將,你們可以親近。」

    又轉頭吩咐左右記錄說著:「秘書郎虞昭勞苦功高,提拔從七品宣德郎,虞良博文學博識,提拔成儒林郎。」

    這話聽了,張攸之似有所悟,知道原本舊人都沒有直接提拔到儒林郎,這次提拔自己,怕影響了關係,特此連同提拔,心中感激。

    這時,就有著人通報:「將軍,宴整治好了。」

    王弘毅就笑的說著:「我已經吩咐下去,準備官服印信,已經住宅,等我們宴後,想必都完成了,先生請。」

    「主公先請」既然定了君臣名分,自然有禮節,張攸之退讓二步,請著。

    王弘毅一笑,先出門去,這時,一股風吹入,空氣中夾有水意,濕漉漉,正是春風的味道,兩個人都是精神一振。

    這時,外面有著小雨,伺候在外的隨從,就分別撐起油傘,王弘毅也換上木屐,自前面而出,在雨濛濛的天光中,王弘毅行走雨下,沿著走廊而去。

    張攸之跟著,目視良久,忍不住低聲讚歎:「真有龍行虎步之姿。」

    傍晚時分,一個中年男子,商人裝飾,在文陽府通往太素縣路上縱馬而行,記憶中,這般奔行,屈指可數。

    三月還有餘寒,頭上卻已是見汗,座下那馬吁吁待喘,顯是極為疲倦。

    終是來至太素縣縣城時,一匹上等馬匹,已是累的近似虛脫,他卻顧不得這些,急急忙忙間,來至李宅門前。

    李宅門口此時立著幾人,有守衛士卒,有兩三名閒職家丁,正閒聊得正熱鬧。

    他牽馬至前,冷冷看一眼,只說著:「爾等倒是悠閒。」

    「啊,原來是肖管事回來了」門口之人自是認識他的,見他如此一說,皆是不好意思笑了笑。

    有人取過他手中韁繩,代他去洗餵馬匹。其餘人則與其打起招呼來。

    看的出,肖管事平時人緣倒是不錯。

    「肖管事,你這是去哪裡了,怎麼這般狼狽?」見他面帶疲色,有家丁問著。

    平時待人尚算溫和之人,此時卻換了副面孔,肖管事上下打量這人幾眼,冷聲說著:「有些事情,不該你等知曉的,就莫要去問。記住,知道越少,方能活的越久。」

    神情之陰冷,令人膽寒,被警告之人,頓時一驚,鞠躬說著:「是,小的記住了。」

    見肖管事快步向裡面走去,走的已遠了,此人方與同伴說:「切,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經常出去,還不是府裡的普通管事,囂張個什麼?」

    「老賽,你是新進府沒幾年,不知道此人底細,他可不是你以為的普通管事,此人是老爺心腹,笑面虎一個,以後沒事離他遠點,莫要惹出禍端來才好。」

    見他很是鬱悶,頓時有知情人好心,扯扯他衣袖,小聲提醒的說著。

    「哦?」聞此,老賽望著肖管事離開方向,臉上頓時閃出若有所思神態。

    被他們議論之人,卻無暇理會別人看法,正快步向李存義書房走去,路上恰好遇到李承業。

    「肖管事?」李承業看著眼前之人,眸裡瞬間閃過一抹複雜神色,喚住對方。「你這是剛從外面歸來?」

    「是的,公子。」肖管事一拱手,回答的說著。

    「可是有什麼消息傳回來?」李承業盯住其眼睛,微笑問著。

    溫和態度,配上翩翩風度,的確令人折服,可對於肖管事來說,卻是毫無用處。

    肖管事面不改色說著:「公子,我的確探得消息,正欲回稟老爺,公子若無其他事情,肖管事先行告辭了。」

    說著,朝李承業又行一禮,快步向李存義書房行去。

    對於這等油煙不進之人,李承業面上有一瞬,現出不愉來。隨即便忍住了。

    自從周竹慘死、樊流海離開,李承業在李家勢力,已是大不如前,雖有些人手可供驅使,卻頗有些力不從心。

    這些事情,使得李承業身上平添幾分陰沉。

    「只忠於我父親嗎?只是便是往常,此人亦會給我幾分薄面,這次到底是為何,與我如此疏離?」對這些,李承業向來敏感,自是幾句話便感覺出來。

    望著對方離開方向,李承業沉思片刻,方轉過身,向著自己院落走去。

    「肖管事,這事情,你可調查清楚了?」李存義書房內,一向沉穩的中年家主,此時臉色已經鐵青。

    他來回走動幾步,猛回頭盯住肖管事:「你可看清了,那人……真是樊流海?」

    「主公,小的看的很清楚,那人的確是樊營正。」肖管事肯定的回答的說著。

    李存義一皺眉,怒著:「他如今已不是太素縣營正了。」

    「小的口誤,請主公恕罪。」見李存義心情不悅,肖管事忙認錯。

    李存義擺擺手,說著:「不關你事……真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投靠了王家,原本以為,他只是離開太素縣,卻不想竟是叛離。」

    樊流海曾身任李家重要官職,這等人物,幾次參與核心會議,跑到王弘毅去,只怕李家許多事情,皆已不是秘密了。

    一旦被王弘毅知道,只怕李家立刻有傾覆之禍,轉眼之間,危機感濃密的籠罩著全身。

    不過如果真的知道,現在就應該有兵上門,為什麼沒有動靜?

    李存義暗想著,想起樊流海的為人,似乎也不是賣主的人,難道還沒有說明?

    就算沒有說,李家也旦夕不保了,想到此人是李承業心腹,李存義心中猛的大怒。

    又是這小兒惹的大禍

    李存義這時,不由怒從心中,卻不想這些父子之間的嫌隙,都是上次自己強令殺了周竹後產生,不過,此時對曾經愛子,他已是越來越不滿。

    而遠在江南的兩名幼子,卻時不時會寫信回來,令其漸生好感。

    或許,只要撐過這段時間,這繼承人之事,他該重新考慮一番了,這念頭,只一轉,便暫時被壓下去,現在情況緊迫,容不得他多想其他事情。

    「肖管事,你先下去吧,這次往返奔波,倒是辛苦你了。去賬上領上幾兩銀子,順便回家看看你老娘去吧。」面對眼前心腹,李存義很是平靜,沒有露出痕跡。

    「謝主公賞賜」聽聞不僅可領賞錢,還可歸家探親,肖管事很是歡喜的磕頭謝恩,然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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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選擇(上)

肖管事下去了,李存義又喚來一人,語氣嚴肅的說:「去把大公子喚到這裡來。」

    因心中不滿,口氣冰冷,這僕人見狀,忙應聲退出去,連一刻也不敢多留。

    不到半柱香時間,李承業已得到消息,匆忙趕過來。

    「父親,您喚我?」一進書房,李承業便忙行禮,問著。

    看著眼前此子,平時只覺得一表人才,現在卻是越看越不順眼。

    心中怒火漸燃,卻勉強壓下去。

    李存義冷冷說著:「哼,你辦的好事,現在出了事情,我豈會不與你說?」

    頭一次,李存義一喚來李承業,便先開口訓斥。

    李承業自剛才遇到肖管事,便已感覺不妙,現在一聽父親訓斥,心下更是不安:「父親大人……」

    李承業抬起頭,不解的看過去,卻只看見父親一臉陰沉。

    「你可知,我派肖管事出去,所為何事?」李存義盯住兒子,一字一句說著。

    「兒子不敢枉加揣度。」李承業忙垂下頭,恭敬回答的說著。

    往昔,李承業做此姿態,往往使李存義感覺此子重禮儀知孝道,現在見了,卻只覺得越發火大。

    「哼,那為父便告訴你……」

    「啪」的一聲,一封密函,直接甩到李承業臉上。

    李承業被這一摔,面孔上頓時出現一道紅印。

    垂下眼眸裡頓時閃過一絲陰霾,李存義正在氣頭上,卻並未看到。

    「你好看看,看看這上面的內容」李存義厲聲的說著。

    李承業只得低著頭,按父親所說,撿起信函,展開看了。

    看完內容, 他的臉色也漸漸變起來,露出了鐵青色:「父親,此事……」

    「枉費為父之前還覺得你有些本事,又懂得用人,現在看了,卻是為父瞎了眼你看看你所用之人,接二連三出事,有哪一個可堪大用?承業啊承業,你可真是讓為父失望。」李存義痛心疾首的呵斥著。

    聽了這話,李承業臉色蒼白,不過他還是抬起頭來:「父親,這事可查清楚了?」

    直到此時,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樊流海遠去,不是離開此鎮,竟然投靠了王弘毅?

    而王弘毅竟毫不疑心的用了樊流海,還委以重任,這怎麼可能?

    「哼,為父既然和你這般說,自是早已查清了,一收到這密函,我便讓肖管事去文陽府打探情況,現已查清此事絲毫不假,曾經的樊流海,現在已經投奔了王弘毅,還簡拔了一級,成了副衛正,哈哈哈哈」

    蒼涼的笑聲響徹著書房,等笑聲終於平息,李存義目光再次落到兒子面上:「說,他到底知道李家多少事情?」

    李承業一愣,知道父親所問何事,身體一抖,垂下頭去:「他……他一直參與著大事……」

    「混賬」李存義一聽此言,頓時怒氣直衝,一瞬間,他幾乎在搜索著周圍有沒有長劍,就想著把李承業殺了。

    曾幾何時,這個被自己寄予厚望之人,變成這樣了?

    找不到劍,他一腳就踢到了李承業身上,沒有來得及防備,李承業頓時被踢翻在地。卻顧不得身上疼痛,喃喃的說著:「父親,樊流海跟隨我也有一段時間,我實在想不到他會有叛離一天啊」

    「你這是瞎了眼」李存義長歎一聲,有心再踢兒子幾腳,卻見曾經天之驕子,現在這副模樣,只得住手,心下,卻是一片寒冷。

    「想必,王弘毅極有可能,已知李家計劃,這事卻是不能再拖了。」面上帶著焦躁,李存義來回走動著,望著李承業,吩咐的說著:「你速整兵備戰,還有,通過杜恭真在我們這裡的密使,讓他立刻出兵,他再不出兵,只怕王弘毅便要先下手了。」

    李承業忙垂首應著:「是,父親。」

    文陽府,節度使書房

    難得的玻璃長窗,可開可闔,遠一點是侍從房,只要一聲,就可以呼隨。

    再遠一點,修建了假山和花園,很是開闊,坐在向外看去,山水草木宛如畫圖,使人心曠神怡。

    書房的陳設簡單大方,為了招待群臣,有著一片茶几和小墩,設在東窗,有一座來自於西秦的自鳴鐘。

    批文的文案上,疊著無數的卷軸和文本。

    虞昭、虞良博、張攸之三人伺候著。

    王弘毅正在取著筆,蘸了濃墨,落筆在宣紙上,寫著二行字。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王弘毅在地球上,只是上過幾個月書法班,毫無神韻可言,但是王弘德囚禁十年中,別無消遣,讀書練字,重生一年多,已經把這些經驗全部煉化,融會貫通。

    眾人無不由衷喝彩,虞昭看了,久久不語,卻說著:「將軍,這初一看,字跡端莊剛毅、大氣磅礡、凜然自威,再一看,卻剛柔相濟,神滿氣足,細一看,卻含蓄空靈,飄然出塵……實是讓老臣難以相信。」

    王弘毅哈哈一笑,說著:「虞老先生是謬讚了,我的字還沒有這樣好。」

    不過還是心裡得意,取出隨身小印,說著:「這類小事,定遠將軍大印不可印,這是我私刻的小印,倒可用上了。」

    遂以紅泥鈐上了。

    眾人看時,卻是:造物乘除。

    四個篆字,與書法正是相映成趣,而且此時,不遠處,一陣琴聲,透過層層疊疊的花園,隱隱傳來。

    王弘毅一怔,傾耳而聽,笑的說著:「素兒的琴聲,越發空靈玄妙了。」

    就是這時,一人匆匆進來,稟告的說著:「將軍,有密信。」

    「哦?」王弘毅取來一看,皺了皺眉,又示給三人:「你們看看。」

    虞昭開始時還只是拆看了,一看,頓時深鎖眉宇,臉色凝重,問著:「這是什麼地方來的密信?」

    「本鎮建十三司為耳目,卻是得了這些密信……眾位有什麼看法?」王弘毅說著,又一笑:「外面*光明媚,不如我們踏步走走。」

    說著,出了門,向著西廊漫步,由廊後甬道慢慢向前,三人都為情報震驚,但是見將軍這樣行事,只得跟著。

    此時,王弘毅已經不忌諱十三司被外人知道了。

    行了片刻,就見一處小院掩在小林深處,院子裡卻一色都是竹,極為清幽。

    王弘毅先沒有進去,就在外面賞著,這時,三人已經反應過來,虞昭先是說話:「將軍,李家重整衛兵?這也許是日常操練,至於這和外鎮聯繫的事,也沒有確定吧?」

    「說的也是,李承業為代理衛正,本有權整頓操練,雖然現在春忙時節有些奇怪,但是也在合理合情之內。」王弘毅笑了笑,說著,打開了折扇,拍了拍:「至於派人和外鎮聯繫,這就是其心不測了……若有事,也要按制報告於我才對。」

    虞良博站不住了,沉吟:「莫非為了上次一個門客的事,而有著怨望之心?這也太離譜了,區區一個門客,事後又無呵斥。」

    虞昭怒的說著:「將軍一片保全之心,卻引出了私通外鎮的嫌疑,這李家父子,難道糊塗了不成?」

    張攸之初來,一直沒有出聲,但是他是極聰明精細的人,立刻聞到了一種危險的氣味,想起剛才寫的「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再看著王弘毅笑吟吟,卻是心中一凜,對主君的心性又有新的理解。

    王弘毅凝視著青竹,心中卻思潮翻滾,眸子有光芒閃動。

    前世自己被李承業奪了基業,囚禁十年,這囚禁的日子又怎麼好過?不知道多少日夜,翻覆不能入眠,一遍遍想過往事。

    記得十年後,實際上也才二十七八歲,卻已經霜星點點,有了不少白髮。

    至於母親和妻子的死亡,也實使他痛心疾首。

    重生後,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就是為了爭取這一線生機,幾次搏命,幾次綢繆,多少天在夜下沉思。

    凝視著頂上,只見只過了幾日,鼎深沉厚重,自主沉浮,而鼎中的雲氣,已經全數轉為了金黃色,並且已經充滿。

    自己終於攬得氣運,削得李家黨羽,壓制了潛龍,現在李家反叛,已是定局,而他已做好準備。

    十年大仇,如今得報,豈不讓他心中痛快?

    就在這時,又一人匆忙前來:「報,呂川縣出現異動,紅澤鎮杜恭真發兵前來,似有相攻的意思。」

    頓時,三人色變。

    「傳我命令,府內隊正以上將官,速到正廳集合,我有要事與他們相商」王弘毅立刻傳下命令。

    發完了命令,卻一時沒有行,反而進了竹園,三人面面相覷,還是跟上。

    只見精舍前面,一女彈琴,王弘毅含笑聽著。

    張攸之驚異地打量著此女,卻一聲不吭。

    等琴完,王弘毅鼓掌,突然之間問著:「素兒,你佔一卜,此戰我能大勝否?」

    語一落,三人都是一驚,卻見素兒抬起頭來,秀麗的容顏有著皎潔的光,用複雜的目光凝視著王弘毅。

    此一刻雖然短,卻似有千語萬言。

    「當大勝」素兒目光幽幽地,半晌說了這三字,目光相交,她卻是知道,今後,自己就不一樣了。

    這一回答,已經選了陣營,成了定數,從此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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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選擇(下)

長壽縣,第二次大軍在此紮營,夜空下,赤紅的篝火光,處處可見。

    寒月清輝。

    杜恭真坐在窗前的桌旁披閱文書,雖非甲冑在身,卻帶著殺氣,就在這時,門打開,進來一人,正是謀主朱信。

    「大帥,我們派去的密探,已經查明了王鎮的消息,李家謀反的消息,只怕已經洩露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要進攻嗎?」朱信詢問的說著:「而且還調了六千之眾,抽了大半精兵,後方甚是空虛啊」

    杜恭真凝神想了想,取出一封信,給朱信看去。

    朱信拿到手上,展開一看,才看見署名,就不由臉色一變:「竟然是魏存東的信。」

    展開細看,更是變色。

    「嘿嘿,這廝嗅覺倒是敏銳,沉不住氣了。」杜恭真哈哈一笑。

    「是為了這王弘毅的事?王弘毅的確少年英雄,處政理事井井有條,只是也不必這樣吃緊,竟然主動撤軍五十里,讓我等能騰出手來。」

    「你說的沒錯,這雖然了得,我輩少年青年時,還不是一樣,如果我們年輕二十年,何懼之有?」

    「可是,就在這年歲上,我今年是五十二歲,魏存東比我還大一些,五十三了吧?」

    「是我記得魏存東確確實實是五十三歲。」

    「人生七十古來稀,實際上我們能活到六十已經不錯了。」杜恭真自失的一笑,有些惆然:「久在軍中,風霜雨雪,都是折壽之因。」

    「我長子杜信遠,雖然也算不錯,但是中規中矩,我如果一死,豈能敵得這王弘毅,你不看柳思明本是大將,和王遵之相持十數年,但是一死,其子柳朝義繼位不到一年,就被攻破,身死族滅,我每想到這事,就心中擔憂啊」

    說到這裡,杜恭真冷冷一笑:「而魏存東好不了多少,他一身經歷三十餘戰,幾乎每年都有大戰,才建了這基業,可是年老體衰,舊病已發,豈不會擔憂子孫?」

    「此戰不為雄心,卻為子孫計,他信上說的沒有錯,我輩雖已年邁,當不留此子為子孫憂。」

    話語間,已經滿是森寒殺意和決心。

    朱信聽了,心中異常沉重,卻沒有再勸,為子孫憂,這是最大的事。

    此時大堂中一時默然,朱信緊鎖眉宇,又說著:「那李家就是牽制時間的棋子了?」

    「不錯,李家謀反的消息,洩露出去是好事,如是不洩露,我明天也會派人宣出,太素縣本是王柳二鎮的兵家必爭之地,城高池深,李家有六七百兵,若是連府中親兵家丁都拉上,湊個千人綽綽有餘,再強迫百姓守城,可有數千人。」

    「李家已叛,卻在腹心,這王弘毅不得不先行攻打,可是太素縣城高池深,他有兵也不過一萬,還分散各部,宿將也未必完全從命,真正掌握他手中的,不過五千。五千攻太素縣,能攻下嗎?就算攻下,又要消耗多少時間和士兵呢?有這時間,我必可破呂川縣,甚至破長定府」杜恭真直言不諱的說著,從這裡也可看出,此人的確有著恢弘大度和狠辣果決的本性。

    朱信想了想,稱「善」

    當今之世,腹背離叛是常事,何況是各有私利的盟友,朱信絲毫不覺得有錯。

    杜恭真這時,放下文書,大笑一聲:「來,不必擔憂,我就不信久蓄謀反的李家,依著太素縣,不能抵抗半個月。」

    就在這時,十數騎奔馳而來,到了縣城,就通報了一聲。

    由於早有聯繫,就有人用巨籃把數人拉了上來。

    「大帥此時正在廳內,還請李公子稍等片刻,容小的進去通稟一聲。」片刻後,門口就有人應著。

    「嗯,去吧。」聽出對方話意,李承業點點頭,這次事關緊急,他是通過小道而來,就是為了確定內應外和的大事。

    這人通報了總管,總管又快步進入大廳,一步入大廳,便見到正在喝酒的的大帥,忙走過去。

    「大帥,太素縣的李氏長公子李承業要見您。」總管不敢大聲,只得在杜恭真面前站住,輕聲說道。

    杜恭真雖有些醉意,聞聲將目光投過來:「太素李氏?李承業來了?」

    「是,大帥,李公子此時正在外面等候,您看……」這人看向杜恭真,小心翼翼請教的說著。

    杜恭真雖好酒,卻不會誤事,他沉思了片刻,說著:「先讓他到小廳裡去……我等會就去。」

    杜恭真吩咐的說,又命侍從和僕人,去取潔淨服飾以及醒酒茶。

    總管得到吩咐步出大廳,對外面李承業說著:「李公子,大帥馬上就到,令小人帶您去側廳,您這邊請吧。」

    「有勞了。」李承業點頭,跟著朝側廳走去。

    這側廳,實際上就是一小型議事處,房間內幾把椅子,有桌案,上面有文房四寶,一旁書架上,書籍卻並不多。

    接過奴僕所上之茶,李承業等候著。

    不一會,一陣大笑,杜恭真便從外面步進來:「原來是賢侄到了,歡迎歡迎。」

    他也是第一次看見李承業,就凝神看去,一看,就微微皺眉。

    原本傳說李承業天資過人,自有氣度,但是此時看去,卻見一個有些憔悴的年輕人,雖然帶著幾分英氣,卻也是普通,暗中覺得傳言不可信。

    李承業卻忙站起身,恭謹行禮。

    「快坐,有啥事,坐下說。」示意李承業就座,杜恭真同時坐定。這方問著:「不知賢侄到訪,可是為討伐之事?」

    「正是。」李承業沉聲說著:「大帥,有一事,您可能還不知道,如今局勢如今已到危急時刻,我李氏這兩日已得到秘密消息,王弘毅已知李氏與杜家之盟約,只怕很快便會對李杜兩家發難,還請大帥盡快發兵,奪得此戰先機。」

    「王弘毅已知你我兩家盟約?」杜恭真聽了,表情凝重下來:「這種重要事情,他從何而知?」

    李承業面色一凝,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在杜恭真只是自言自語,很快便說著:「你父親有何打算?既是同盟,這一仗卻是要兩家共同出力才是……真是倉促了,你我兩家還未對戰術達成共識,便倉促出兵,只怕會有所折損?」

    李承業看出對方有些猶豫,心急如焚,卻還鎮定的說著:「大帥,就是有些折損,亦是顧不得了,若我們不立刻出兵,佔據先機,被對方各個擊破,只怕優勢全無,這事反倒成了禍端。」

    「若是這樣,大帥也許一時間不要緊,我李家必會覆滅。」

    「本來我李家覆滅事小,只是這樣話,這文陽長定二郡,必被這王弘毅經營的固若金湯,只怕不但以後再也沒有攻打的機會,相反攻守異勢,王弘毅狼子野心,一旦穩固了這二郡,豈有不擴張的道理,還望大帥三思。」李承業誠懇的說著,如是王弘毅在,必可看見這李承業頂上殘餘龍氣運轉,發出一波*,意圖干預判斷。

    「……哈哈,賢侄你說的不錯」杜恭真開始有些輕視這李承業,現在聽這一說,亦覺得此人,不失是個人才,並且這個道理,他早就明白,倒也不想折騰:「你說的沒有錯,我派六千人,必可攻克呂川和長定,時間只要半個月,你等只要堅持到這時,就可與我匯兵,擒殺王弘毅。」

    「謝大帥」李承業一顆心放下,不由起身,重重拜謝

    杜家這邊整頓人馬,準備出兵,太素縣李家亦沒有閒著。

    李存義將長子派出之後,便召集來眾將領,整頓軍卒。

    「……文陽王家,自王遵之起,便目無法紀,藐視天子,天子向來予以容忍,王遵之卻絲毫不體諒天子仁德之心,犯上之舉越發頻繁,先是廢節度使之官職,自號定遠將軍,統轄文陽府。後又私自將長定郡納為己有,長定郡原帥雖有罪過,卻理當交由朝廷法辦,王遵之私自斬殺,已是過錯,事後不知悔改,反納此郡為自己統轄版圖,其野心昭然若揭。其後,又不顧上命,執意傳位於王弘毅,依舊沿襲定遠將軍名號,罪上加罪。」

    「……天子予我李氏職權,可代天子,行誅殺逆賊之職責。李氏身為百年大族,蒙受君恩,自當報效朝廷,今日之會議,便是發兵起誓,所有欲與我李氏同心伐賊者,可飲血酒。」

    因事不尋常,李存義召集來部屬後,更擺上數十碗酒,打算倣傚前人歃血為誓,以防止有人有著二心。

    這時召集的眾人,都是李家老人,當下人人應諾:「願為大人效死,討伐逆賊」

    說著,都一口飲盡血酒,然後把碗向地上一砸,頓時碎成碎片。

    就在此時,外面匆忙奔進一兵卒,在他耳邊耳語幾句,李存義面色頓時大變。

    「諸位,王賊已得到消息,發兵於城下,爾等速回營地,集合士卒,準備戰鬥。」聞此,眾人臉色亦變,匆忙離開,集合隊伍去了。

    「你二人,隨我去城頭。」指了二名護衛,李存義來到城門處,登高樓,向外面一望,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亦是皺起眉來。

    戰鼓震天。

    晨曦的曙光照耀,只見軍容鼎盛,一個個以五百人為一衛的方陣,踏步而來,一點之下,就有九塊,在中間,一個「王」字的大旗挺立,威勢迫人。

    此時太陽不斷上升,普照大地,映得兵器閃爍著亮光,更添殺伐之氣。

    「討伐叛逆,討伐叛逆」猛的,這五千人齊聲吶喊,震天動地,頓時使太素縣上下,無不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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