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開荒(姜幻)】劍動山河(連載中)

第二八一章 隔山打牛

    丹藥生出了靈智,並不意味這丹已化為生靈,此時這黑色​​丹丸的情形,更似那石火力士、黃巾力士般的情形,內蘊靈紋,從而感應天地,故而生靈,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顆丹藥之力再不足以支撐,那一丁點的靈性,也會自然淡去。

    按雲兒的說話,除非是傳說中的仙丹品階,否則都無衍化真正生靈的資格。

    而這枚黑色丹丸內的靈智,應該只是最簡單的那種,不過能夠丹蘊成靈,本身就意味著這枚『冥獄腐魔丹』,靈性之強,確是非同凡俗。

    丹藥服下,在肚腹之中化開,莊無道就覺一團團的清氣,開始滲透入他的四肢百骸,渾身開始麻癢難當,尤其是那骨骼血髓的深處,讓人不適難耐。

    而此時他的七竅毛孔,亦噴出了一陣陣的清香,沁人脾胃,渾身上下的肌膚,卻又現出了慘白死灰的顏色。

    這是黑色丹藥內,冥獄腐魔參殘餘的部分死氣,開始他在體內蔓延。

    莊無道也瞬間就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有些虛弱,體內大量的生元被消耗著,五臟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然而同樣伴之而來的,還有如洪濤般的藥力,沖刷他四肢百骸每一寸血肉,每一個竅穴。

    莊無道開始適應之後,就全不去理會,而是靜靜入定,陷入了冥想。

    這冥獄腐魔參的藥力,無需他刻意去引導,也無需什麼特殊的功訣配合。

    只需要把身軀放鬆,讓冥獄腐魔參內蘊育近千載的精華,可以均勻的散佈滲透到他體內每一個角落,無有死角,如此靜坐四十九日,就可完成肉身的強化。

    體內依然在發癢,來自五臟六腑,骨髓血肉的深處,讓人想要抓撓都無從抓起。

    不過相較起他以離火天雷煉魔的極致痛苦,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莊無道渾不在意,完全的物我兩忘,心神漸漸處與醒睡之間,全忘記了時光流逝。

    而當他再一次甦醒,張開雙眼時,就只見半月樓的窗外,已然是一片雪白。

    半月湖之下,就有著一條活動的火脈,所以此處四季如春,也有了這山頂半月天湖的存在。

    不過此刻,除了那湖面之上,依然散著熱騰騰的氤氳水汽之外,其餘地方,都已覆蓋了厚厚的冰雪。

    正值深夜,空中的那輪明月有如圓盤,格外的皎潔,清冷的月輝灑下,映襯白雪,景緻可謂美極。

    周圍那些樹木花草,明顯被人精心整修過,全無他閉關之前的狼藉模樣。

    “原來又是一年過去了…”

    莊無道在半月樓已住了近兩個多年頭,知曉只有新年之初,冬寒未化的時候,半月山巔才會結出厚達三尺的冰層。

    他閉關之時是十一月末,靜坐七七四十九日,此時正好是正月十五、十六,元旦佳節的前後。

    莊無道透過窗櫺,望著空中高懸的那輪明月,卻無端端的只覺心中一陣糾緊,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之感,在心底深處瀰漫著。

    元宵節亦明上元節,本是凡俗間升斗小民賞月賞燈,合家團圓之夜,對於修士而言,已無意義,莊無道卻下意識的,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親。

    以前每次上元佳節,有秦峰這些兄弟陪伴,莊無道還能歡笑以對,此時在離塵宗已有兩年,每逢形隻影單,淒涼冷清之時,總會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幼時,還有母親臨死時前,那蒼白的面孔。

    搖了搖頭,莊無道強止住心中的傷感,開始默查著自己的體內,可見那冥獄腐魔參的藥力,明顯還未完全的吸收煉化,在五臟六腑深處,及一些經絡支脈之內,莊無道明顯能感覺到有不少藥力淤塞沉積。

    這是他修為不足,肉身根基淺薄,還不足以完全融煉吸收這株『冥獄腐魔參』之故,只能在事後以水磨功夫,一步步的清理煉化,需要耗費無數苦功。

    也不能久拖不決,一旦這些藥力沉積太久,與體內的濁氣雜質混雜,就會轉為毒素,輕一些的只是堵塞經絡,重一些的就是五臟六腑腐朽。

    不過僅只是那些已徹底融入到自己身軀之內的部分,就已使莊無道的肉身結構,大幅度的變化,較之四十九日前,完全是天地之別。

    本身力量的應該並未增加多少,然而那筋膜卻更為強健,骨骼亦更為鞏固,那些經絡血管亦是堅韌了不少。

    具體到底增長到了什麼程度,莊無道未曾試過,還不怎麼清楚,然而只是最初步的估算,也至少可提升他『大摔碑手』將近一倍的掌力。

    也不起身,莊無道就直接一個拳勢轟出,以隔山打牛的勁力,隔著一層木牆,直接打向了半月樓外。

    而後只聽『轟』的一聲炸響,外面的半月湖內一陣水液滔天,衝捲起了八九丈之高,無數的死魚,從湖內翻湧出來。

    而莊無道則挑了挑眉,面上現出了幾分滿意之色。

    “大約三十六象力量,不過這虛空傳勁之法,五百丈外就會削弱一層力量,一千丈外削弱兩層,應該是接近四十象,服用這冥獄腐魔參,居然又漲了五象之力…”

    他此時一掌打出,可以比擬四十頭靈象,甚至超越了一階的幼體神龍。

    應該是他日日以『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煉體的緣故 ,清除了他體內的雜質,使他的肉身根基,更為紮實,而冥獄腐魔參,則只是恰到好處的,將他的元氣補足,使力量大增。

    不過四十倍這個數字,應該已是築基境的極限,哪怕強如四階上品的靈珍冥獄腐魔參,也不能使他的力量增長更多。

    莊無道緊接著,又開始試著施展大摔碑手,這一次他卻不敢再朝著那半月湖下手,湖中的魚蝦死絕都無所謂,引動下方的地火,可就不妙了。

    直接對著千丈之外,虛空打出,使用的也是大摔碑手瞬間發力最強的一式,八倍力量的崩山式,使山外的整片天際,這一刻都震晃了剎那。

    這一拳完全打在了空處,卻也仍使那些雲霧翻捲了片刻,山頂的冰層亦有崩落之勢,只是沒有具體的目標參照,也不能知力量到底幾何。

    不過莊無道本來也沒想過確證,知曉了自己的基礎力量是四十象,那麼這一式的具體力道,就可以大約估算出來。

    他真正要試驗的,是自己如今的肉身,到底到了什麼程度,能夠承載多少倍的力量。

    “八倍的力量,身體卻不覺有什麼樣的負擔,出乎意料,以現在的狀態,應該可以全力施展大摔碑手整整一日時間。”

    往常哪怕他只以大摔碑手三倍的法力,也感覺四肢肉身四處頭疼,好似肌肉要崩裂了一般。

    可此時此刻,莊無道一式拳架展出,卻是舒暢自如,能做到舉重若輕,無半點的礙難。

    唯一要憂慮的,就是真元道力不能支撐,然而莊無道主修的功法,卻是牛魔元霸體,不但恢復能力驚人,氣元之渾厚悠長,亦足可入天下前百之列。

    除此之外,又兼修多門輔修之術,論到真元量,在練氣境界內,只怕只有三五人能與他比肩,大摔碑手,他可全力施展半日時間,而不會出現真元枯竭的狀況。

    不過方才,只是最普通的大摔碑手拳架而已,莊無道接著又連續引動靈竅,把大裂石式與大碎雲式這兩門玄術神通,陸續打出。

    大裂石式是十二倍的力量,大碎雲式蓄力之後,則是十六倍的掌力。

    施展前者時,莊無道還沒覺怎麼樣,只是感覺自己手臂的肌肉,略有些酸痛,然而當他以大碎雲式,推升到十六倍的掌力之時,莊無道就已經感覺兩隻手臂,似乎快要斷掉一般。

    甚至隔山打牛的暗勁,莊無道也無法順利施展出來,傾盡了全力,才勉強將這十六倍的掌力,送出了半月樓外,沒有在身前爆炸,僥倖沒使這半月樓受損。

    “極限最高也就只有十五倍?”

    莊無道並不覺懊喪,反而是驚喜莫名,四十象力量的基礎,十五倍發力之後,也就是說,在他極限之時,可以打出六百象的掌力。

    即便不施展血猿變,未附加劍氣,他此刻的實力,也遠超當日陽湖之底,與蕭政那五人的一戰。

    若然再遇,即便這五人未被他以陣法分割,聯手合力與他一搏,莊無道亦有自信,可將這些人碾壓。

    “劍主莫要高興的太早,感應一下你的壽元…”

    莊無道眉頭微挑,而後不在意的一笑:“感應過了,折壽二十載,比預計中的代價還要輕些。”

    即便加上消耗的這二十年,他依然只有四十歲,仍是壯年,相較這陡然暴增的實力,莊無道根本就不會在乎。

    “劍主倒是豁達。”

    雲兒似乎早已料到,語氣平淡:“你再看看窗外,那半月湖內…”

    莊無道移言往樓望去,而後就見這半月樓前的半邊湖泊,寬達六千丈方圓的湖面,赫然都浮起了大量的的魚屍,魚肚翻白,也不知死因為何。

    莊無道不禁愣住,他剛才那一拳的拳力,雖也強橫,有三百二十象力量,可打在水中,最多也能震盪百丈方位。

    不過使半邊湖泊的魚蝦,都全數死絕…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9 13:22 編輯 ]

TOP

第二八二章 仙鈴身世

    “這莫非​​就是你所說的冥死之力?”

    莊無道此刻心中的震撼,簡直是無以復加,一掌打出,千丈之內的魚蝦,都全數死絕。

    這等能耐,已經不亞於一些二階的毒掌魔功…

    “確實是有人以『冥獄腐魔參』修煉毒功的,天仙界有一門化冥死毒掌,威能超凡,亦是三品功法,不過雲兒不建議劍主修行。”

    雲兒說到此處,又語氣一轉道:“其實算不得什麼,如今劍主體內的冥死之力,正值最盛之時,隨著時間推移,會緩慢減少,最後大概會殘留十分之一,同時劍主的壽元,還會繼續損耗,最後大概會再減十到十五年左右。”

    莊無道的雙眼微闔,隨即又不在意的看向自己雙手,哪怕只殘留十分之一,那也極其可觀了,可使他的大摔碑手,附加威力相當於一階毒掌的冥死之力。

    死力雖非魔毒,然而難纏卻更有勝之,難以抵禦,一旦侵入到體內,就會損傷人之精元氣血,使對手氣力衰落。

    “有些奇怪?”

    接著似又想起了什麼,莊無道詫異的望了一眼四周,方才半月樓外這麼大的動靜,也不見莊小湖與聶仙鈴二人現身,是在自家的小樓內閉關修行,還是不在半月山巔?

    莊無道把意念散開感應,卻不見這四百丈範圍,有任何的聲息,亦不見莊小湖二人的氣機,幾間靈室,都是敞開著的,內裡無人。

    也不知這深更半夜,二女都去了何處,是宏山集?可就在四十九日,二女才下山採購過一次,一應物資,足夠他們使用半年之久。

    皺了皺眉,莊無道又看向了眼前,這才發現,就在他閉關的這一個多月,身旁已經積累了百餘張的信符。

    其中大多都是新年賀貼,雲靈月這五位師兄,玄機子、竇文龍、北堂婉兒、夏苗甚至還有姬奇武、古月明二人,還有五十餘張,是來自於那些在他手中起死回生,從重病魔毒中痊癒的同門。

    問候之詞雖有不同,大意卻是相仿。

    莊無道莞爾一笑,他情急於閉關,倒是忘了新年拜賀之事,不過此時還未過正月,臨時補上,也不算太晚。

    耐著性子,莊無道同樣以信符一一回復了,這些符籙,只需送至諸人居住的洞府之內就可,倒無需用萬里一箭牽來鎖定方位。

    不過就在這些,都差不多完成之時,莊無道的視角餘光,就望見那地板上,赫然還有著一張紙鶴。

    “天鶴引靈符?”

    莊無道微一招手,將這張紙鶴取在手裡,這張符是來自十二日前,時間隔得太久,這枚紙鶴已靈性全無,不過內裡藏蘊的一絲神念意識還在。

    “原來是文龍師兄…”

    莊無道想起來了自己閉關服用『冥獄腐魔參』之前,曾請託讓竇文龍打聽查探聶仙鈴的背景之事。

    然而這四十九日,他都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自然也就無暇去理會。

    十二日前的消息,換而言之,即便以竇文龍的人脈,查探聶仙鈴的身世背景,也用了近月之久。

    靈識感應,僅僅片刻,莊無道的面色,就瞬間凝重似水。

    “吾查宣京道館胡芳真人兩年前,上交本宗的一應弟子資料,記載此女出自宣國一家聶姓豪族,然而細加查探之後,發現其籍貫履歷,多有不實,於是親自宣京道館問詢胡芳師兄,才知此女其實出身海濤閣,實為海濤閣前任閣主聶茵仙的唯一獨女…”

    “海濤閣?前任閣主聶茵仙的唯一獨女…”

    莊無道一口寒氣倒吸入肺,幾乎失態站起。

    他所知的海濤閣,乃東南巨商,分樓五十二處,金丹二十餘人,雖非宗派,實力卻公認僅在移山宗與東泉宮之下,乃是東南修界中的龐然大物,南屏諸山之內的七處集鎮,就有四處集鎮,建有海濤閣的分樓,全盛之時,幾乎壟斷了東海的修行資源。

    而海濤閣的閣主之女,身份等同是公主一般,較之宣國吳國這些大國王室之女,還要尊貴無數倍。

    那聶家亦曾是東海大族,傳承了至少一萬餘年的修行世家,不過從七代之前開始,聶家嫡脈就子嗣艱難,而在旁支中,亦無出色人物支撐門庭。

    到了聶茵仙這一代,更需以招婿來傳承後裔,不過大約七載之前,聶茵仙寒傷復發暴斃,海濤閣也就被聶茵仙之夫封絕無接手。

    “傳聞聶茵仙將聶家聚積三千年的家財寶藏,都傳與愛女之手,以至父女失合,後母屢次三番的逼迫嗎…”

    莊無道不禁默然,猶記得當初聶仙鈴曾跟他言道,除離塵宗外,這東南數百萬里地域,再無她其容身之地,這句話,還真是半點不假。

    不管聶仙鈴掌握的巨大財富,到底是真是假,對於聶仙鈴而言,都是禍非福。

    不止是海濤閣,不會善罷甘休,那些大宗散修聽聞,只怕亦會如聞到血腥味的虎鯊禿鷲,撲食而至,也只有離塵宗這樣的強橫大派,才能為她提供庇護。

    怪不得,聶仙鈴自從成為他靈奴之後,就極少下山,每次外出時,也總會千方百計請他陪同,直到莊小湖被他收服之後,情形才稍稍好些。

    此時聶仙鈴的身世背景,還未傳開,一旦被人知曉,只怕離塵宗內,也會有不少人,打這批財富的主意。

    “三年前,封絕無之妻水湖仙子以四件四十五法禁之寶,十萬枚三階蘊元石,換得一枚上古傳下『生生血元丹』,為封絕無誕下一子,傳為超品靈根,天資百年難見,此後封絕無閉關,水湖仙子對聶仙鈴逼迫更甚,聶仙鈴,從東海潛逃,由胡芳真人偽造籍貫,推薦入離塵門下,詳情還待查證,我已前往東海探訪究竟,一旦證實,便可上稟節法真人處置,此事事關重大,,仙鈴此女,還請師弟多加關注一二…”

    莊無道面色怪異,將手中的這張『天鶴引靈符』一掌捏碎,就在這一刻,他忽然間明白,當日在離塵本山下,他望見聶仙鈴的第一眼,就有不同的感覺,甚至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之後也總感覺此女,與自己有頗多相似之處。

    “原來還真是一樣。”

    莊無道哂笑,而後目光就陰沉了下來,心裡隱隱有種預感,此時莊小湖與聶仙鈴都不在,定然是出了什麼事情。

    一個閃身,莊無道出了半月樓外,到了聶仙鈴的居處,此處果然是無人,樓外的積雪,也未有人打掃,估算聶仙鈴離開,至少有兩日,不過日常使用的器皿丹藥,都未收拾,顯然這裡的女主人,並未打算遠離。

    莊無道皺了皺眉,又去了莊小湖的房中,這裡的靈室居室,同樣是空空落落。

    不過莊無道在莊小湖床榻之上,卻發現了一份信箋。

    “…仙鈴與其女侍有約,欲出宏山集外,奴婢放心不下,暗中跟隨…”

    莊無道心神依然冷凝,即便知曉了有莊小湖跟隨在後,他也依然放心不下。

    莊小湖此女,雖為築基境修士,然而戰力卻是平凡無奇,甚至比離塵宗,尋常的築基境初期修士,還要稍弱一線。

    哪怕是最近追隨他,莊小湖得了不少好處,實力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改觀,在他面前,依然是不堪一擊。

    對手是普通的築基境修士也還罷了,若是換成他這樣,實力強勁些的,莊小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劍主很憂心?”

    雲兒的身影,幻化在了莊無道的身側:“其實無此必要,那仙鈴也還罷了,那莊小湖的神念敏銳,卻是遠超常人,『窺天照影環』更能窺照五百里內,所有靈機,本人又是謹慎小心的性子,不會輕易涉險,有她跟隨,可能護不住聶仙鈴,卻絕不會把自己陷進去,若聶仙鈴真有什麼不測,她定然能夠傳信於你。”

    莊無道仔細想了想,果然是如雲兒所言,莊小湖應該並無危險,那『窺天照影環』不止是可遠隔五百里,偵測對手的動靜,更是跟蹤盯梢的絕佳神器。

    還有那件『無影伏光衣』,莊無道也未曾收回,算是無名山之戰,莊小湖聯絡姜羽的獎勵,若這樣還保不住自己性命,那此女也是活該一死。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為何就一定以為聶仙鈴,這次可能會有意外?根本就毫無理由。

    只是下山去見自己以前的女侍而已,而聶仙鈴也不是什麼魯莽之人。

    自己多半又是想多了…

    “劍主總說我對那女孩如何如何看重,可依雲兒看來,真正看重她的,是劍主你才對,只是離開了兩日而已,居然就焦急至此。”

    “在離塵本山的範圍內,哪怕是權勢滔天如魏楓,也不敢輕易對我的靈奴下手,唯一能對聶仙鈴手的地方,是在離塵諸山之外。”

    莊無道搖著頭,語氣平淡:“雲兒你是想多了,我只是擔憂她出事之後,連累到半月樓而已。”

    尤其是此刻,魏楓正對他虎視眈眈之時,哪怕一丁點的破綻,都會成為魏楓的可趁之機。

    換成是一些不開眼的散修,要謀奪聶仙鈴掌握的那筆財富,倒是更易處置。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9 21:23 編輯 ]

TOP

第二八三章 小湖警訊

    “是嗎?希望如此…”

    劍靈的身影,在莊無道面前漸漸消散,之後便再無聲息。

    莊無道則立在原地,沉吟了片刻之後,又微微搖頭,他心內仍有幾分放心不下,不過此時此刻,既不知聶仙鈴到底準備去何處,也不知二女此刻的方位,即便再怎麼憂心,也無可奈何。

    先是取出了一張『天鶴引靈符』,給竇文龍回了一個信,莊無道緊接著,又連續將十幾枚紅色小箭一一彈出,四面八方都有,覆蓋周圍萬里方圓之地。

    他不知莊小湖此時的所在,只能以這種笨辦法,來找尋莊小湖的蹤跡,之後能夠做的,就是等待了。

    心神不寧,莊無道乾脆回至半月樓內,練習著牛魔元霸體的鍛身拳架,疏導氣血,打通淤塞,依然如往日一般,按部就班的修行。

    漸漸的,也就不再去想聶仙鈴之事,他就只有這個優點,每逢大事,總能保持沉穩鎮定。

    而後卻是等到第二日的早晨,才終於有了莊小湖的消息。

    “宣靈山東北,二千七百里?”

    東北方向,乃是天南林海的外圍,二千七百里外,應當是已經出了林海,有一個還算繁華的集鎮海集。

    也是離塵宗轄下的市集之一,是南方散修匯聚之處,僅只練氣境,就有上萬人之多,從離塵宗弟子手中,收購各種珍材,或者等待成為離塵宗築基弟子靈僕的機會。

    然而也是最雜亂的所在,因流動的修士太多,離塵宗對此處的管控,也沒費甚麼心思,故此在林海集還好,,在林海集外,殺人盜物,強取豪奪者,比比皆是。

    只要不留下把柄被人抓到,離塵宗都不會怎麼去管。

    沒怎麼猶豫,莊無道只意念一動,就將通音螺取在了手中,彈指輕敲,隨著通音螺上一片片的靈紋顯化,又隱去無痕,裡面也傳來了莊小湖驚喜的聲音。

    “主人你出關了?謝天謝地。”

    “到底怎麼回事?”

    莊無道挑了挑眉,察覺到莊小湖的語中,那隱含的如釋重負之意。

    “聶仙鈴她現在在何處?可還安好?”

    “情況不怎麼妙,仙鈴她應該已經被人制住,就在林海集內海濤閣的一處分號,那裡面光是築基境修士就有七位,奴僕不敢靠得太近,只能以『窺天照影環』遠觀。”

    說及此處時,莊小湖又微微猶豫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人,似乎是絕塵峰李昱…”

    絕塵峰李昱,離塵宗五位超品靈根之一,離塵近年兩大後起之秀,她在離塵宗已有數月之久,此人的聲名可說是如雷貫耳。

    “絕塵峰李昱?”

    莊無道目光冷冽,還真是被他猜對了,聶仙鈴果然是出了事,自己這算是烏鴉嘴嗎?

    也微微有些意外,李昱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海濤閣內,到底是巧合,還是也參與了此事?

    還有那海濤閣,到底哪裡來的膽量,敢無緣無故的擒他靈奴?

    哪怕聶仙鈴是海濤閣的閣主之女,若無他允可,海濤閣之人,也休想動聶仙鈴毫髮,否則便是挑釁離塵宗。

    “你在那處等我,看看他們動靜如何,隨時聯絡。”

    說完這句,莊無道便直接起身,遁出了半月樓外,運用磁遁之法,直接往宣靈山方向遁空而去。

    無論那海濤閣,究竟是有著什麼樣的謀劃,到底意欲何為,他都不會蠢到,以自己一身當之,師門的作用,就顯現在此,可以為他提供庇佑,解決自己無能為之,為難之事。

    然而當莊無道抵達宣靈山巔之後,才發現節法真人,並不在山巔,非但是節法真人不在,便連那常駐宣靈山,主持宣靈山所有雜務的雲靈月師兄,也同樣不在。

    莊無道暗暗奇怪,直接攔住了節法真人座下的一位道童詢問,而後就只聽這道童誠惶誠恐的答道:“三日前掌教真人下詔,召集門內所有元神與金丹修士,一起議定接掌東離諸國道館的人選,不止是節法真人與雲師叔去了離塵本山,就連我們宣靈山近三十位金丹,也一同前往,到現在還未回歸。”

    “也就是說,我那幾位師兄師姐,此時都不在自家洞府?”

    “這是自然。”

    那道童面色疑惑,不過還是恭恭敬敬的答著:“幾位師叔師伯,都已隨節法真人一起去了。“

    “那麼其餘二山七峰,如那明翠峰、絕塵峰,可也是同樣?”

    “這個我卻不怎麼知曉。”

    那道童用不確定的語氣道:“不過我卻聽人說起,為那職位安排,離塵本山九十七位金丹長老意見不一,已經在主殿那裡爭執了數日之久。 ”

    又抬頭問道:“師叔可是有事尋真人?弟子估計只需再等三日,真人就會返回。”

    “我無事。”

    莊無道揮了揮手,示意這道童退下,而後目光就明滅不定的望向了遠方。

    他知道這次東吳大勝,迫使移山宗讓出整整五國之地,兩處道宮,三個道館,加上數目近二百的學館,以及七處別院,都還未分配修士前往接管。

    而在二山七峰那些希望有上好職司,以積累善功的弟子眼中,這無疑是一塊肥肉。

    這幾個月來,離塵宗從上到下,都是虎視眈眈。

    “時機太巧妙了,恰逢節法真人不在,這次海濤閣擒拿仙鈴,只怕內情很不簡單…”

    雲兒的聲音,在他腦海之內響起:“劍主你準備如何應對?是棄那聶仙鈴不管?卻是有些可惜了,此女三系超品,又有無妄魂體,即便在天仙界,資質也堪稱頂尖。”

    “我倒是想要棄她不顧,然而只恐這件事,與明翠峰那位有涉,到時候,只怕我想要獨善此身都不可得,再者真要有力不救,袖手旁觀,這離塵上下又該如何看我?”

    山試大比之爭,莊無道可以避而不戰,蓋千城幾人幾次三番的釁戰,他也可以不去理會。

    然而卻惟獨不能在同門眼中,留下無情無義的印象,若連自己的靈奴都保不住,他人又會如何看待自己?

    莊無道的野心不在權勢,然而也絕不願做個孤家寡人。

    他也絕不信,對手如此精心謀劃,只是針對聶仙鈴一人而已。

    除非是那海濤閣的主事之人,會白痴到以為只需擒拿住了聶仙鈴,就可將安然無事的將她從離塵宗眼皮底下把人帶走。

    而真若有人藏在幕後,插手此事,則更不會蠢到認為擒住一個聶仙鈴,就可逼迫要挾於他。

    一個靈奴的性命,有何用處?哪怕是此女,曾是海濤閣的前任閣主愛女,也是一樣。

    莊無道最擅的就是以己度人,若換成是他自己,在將聶仙鈴擒拿之後,必定會有種種手段接踵而來,一步步將他逼到絕境。

    既然是他靈奴,那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聶仙鈴出了事,他這個主人,又哪有那麼容易脫身事外?

    “這是準備救了?劍主到底還是心軟,不過真要如你所料,其中有什麼陰謀,那麼對方的佈局,也應該還未曾完成,劍主你還有機會。”

    “所以與其被動應對,倒不如主動出擊…”

    莊無道猛地握了握拳,他絕不相信那海濤閣無有仗峙,就敢對聶仙鈴下手。

    說不定就是與離塵宗內部之人有了默契,才敢如此大膽。

    可能是雲兒向他提起過,魏楓對他心懷殺機,所以任何的蛛絲馬跡,莊無道都會本能的聯繫到明翠峰。

    “可他們既敢動手,必定有十足把握,怕是篤定了劍主你,最後無可奈何。”

    “把握?無論有何佈置,我既然已服用了『冥獄腐魔參』,哪怕那人有十成把握,也會降到不足一成。”

    深吸了一口氣,莊無道的唇角,就又冷冷的挑起:“我看他們,怕是打錯了算盤。”

    不能向節法求助又如何?海濤閣與明翠峰幕後的那一位,還真以為能將他吃定了?

    他此時唯一擔憂的,就是會有金丹修士親自插足此事。

    不過離塵本山,既然是九十七位金丹長老在場,那也就無需太憂心,此時在離塵宗的金丹修士,總數也就是這個數目,加上常年駐守在外,不能返回的,總共是一百一十九人。

    離塵宗的規矩,是所有重大事務,在元神真人有分歧之後,就由所有金丹修士投票而決。

    而宣靈山,雖是被明翠皇極絕塵等峰聯手針對,岐陽峰亦倒戈,可在職位的爭奪上,並不處於劣勢。

    宣靈山金丹二十七人,翠雲山金丹十四人,只是兩山加起來,就佔了金丹修士中,近半之數。

    而其餘七峰,也不是鐵板一塊,總有些矛盾衝突,主支與支脈之間,也同樣積蓄許多的怨氣不滿,合縱連橫之後,依然能夠與明翠皇極二峰正面較量。

    否則那善功堂,也不會穩穩把持在宣靈山手中。

    尤其是近日,經歷東吳一戰之後,莊無道知曉此時的宣靈山,已聲勢大振。

    這就使得七峰同盟,有了崩潰瓦解之勢,而此時實力最弱的水雲峰,已經站在了宣靈山一方,亦有六位金丹,可彌補岐陽峰倒戈之後的損失。

    而這次的議事,直接決定了二山七峰在那東南五國的勢力範圍,實力消漲,故此每一位到場的金丹,都至關重要。

    莊無道不信,明翠峰那人,真敢冒著在職位爭奪中全面潰敗,落人口實的危險,抽調出金丹長老介入。

    畢竟此事見不得光,一旦事敗,所有參與之人,多半都要被當成棄子拋出,以平息宣靈山一脈的怒火。

    不過莊無道也不能就此確定,以明翠峰的風格,未必就不會聯絡外人對他動手,畢竟以魏楓之能,在宗門之外邀來一二位金丹,可稱是輕而易舉,還有海濤閣 那水湖仙子可能根基不穩,還無有調動海濤閣內金丹修士之力,然而若那封絕無欲虎毒食子,那就不能不小心為上。

    再次動用了通音螺,莊無道直接就開門見山的詢問:“莊小湖,那海濤閣內駐地,附近可有金丹修士?”

    “金丹?這倒是沒有。”

    那莊小湖先是一陣疑惑,隨即就反應過:“便連之前駐守林海集的歐陽若,日前也有事暫離,林海集如今無金丹坐鎮,已經全亂了套,兩日之內,已經有十七位散修沒了性命。”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0 18:28 編輯 ]

TOP

第二八四章 海濤樓內

    “沒有,果真?你確定?”

    同樣的語氣,莊無道連續追問兩次,聲線凝然,又帶著幾分好笑的語氣。

    “奴婢願以性命擔保。”

    莊小湖語音自信,斬釘截鐵道:“我在此處已有一日,雖不敢前去救人,卻也盡了不少力氣,打探那海濤閣的虛實,這林海集外,五百里範圍內,若還有其他金丹,定瞞不過我的窺天照影環。”

    說到此處,卻又語氣一轉:“金丹雖是沒有,可築基中期的修士,卻有四位之多,主人你若要獨力救人,怕是力有不逮,奴婢以為,主人最好是廣邀同門,或者請那幾位師兄出手。”

    話音未落,卻聽莊無道一聲低吟:“果真是沒有金丹?呵,居然如此大意。”

    短短幾句,卻含著意外,慶幸與冷笑之意,夾雜在了一處,而後在最後幾字,又化為冷嘲。

    “大意?”

    莊小湖也愣了愣:“主人你…”

    然而還未來得及問詢,莊無道就已將通音螺的聯繫切斷。

    而當莊無道再看向東北面山,眼神已是如亙古不化的寒冰,更隱隱帶著幾分輕蔑。

    他胸中的焦灼憂慮,此時已全數淡去消散,留存下來的,只有怒火與殺意。

    遠望東北,那蓋千城與東離寒幾人所為,這次真是將他惹怒了。

    之前他只當這三人是跳梁小丑,不願去搭理,浪費時間,卻沒想到這蝨子再小,咬起人來,也是會感覺痛癢的,就比如今次。

    讓人恨不得,將這些煩人的蝨子抓住,捏碎,分屍。

    “的確是大意了,若換成是我,定不會給劍主你半點機會,哪怕犧牲一位金丹,也要使劍主萬劫不復。”

    雲兒的語氣,也同樣放鬆了下來,一聲輕笑:“不過也怨不得他們,誰能想到劍主你此時,僅只是大摔碑手的掌力,就不是普通的築基中期修士能夠抵禦?四位築基中期修士,若無實力極其強橫之人,劍主應付起來不難,就不知那海濤閣駐地的靈陣。”

    “到底是何等樣的情形,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莊無道也再不多話,徑自飛空而起,以磁遁之法,往群山之外遁行,不過臨行之時,卻依然是大袖一甩,一隻淡紫色的紙鶴從他袖中飛出,遠遠往離塵本山方向遁空而去。

    節法真人與雲靈月等人有事脫不開身,這張信符過去通知了,估計也無濟於事,不過莊無道本意,就不在於向節法真人求援,而是讓自家師尊與幾位師兄師姐對他之後的行止,以及聶仙鈴之事,都心中有數,若有什麼危難,可以及時反應。

    修為晉升至十二重樓境界之後,莊無道的磁遁之速,也同樣提升了近倍,他此刻一個時辰之內,極限時可以穿行七百里地,而若欲保持體內必要的真元道力,生生不息,也依然能保持五百五十里的遁速。

    僅僅三個時辰,莊無道就已從離塵宗在東北方向的另一集鎮琮林集離開,遁出了南屏諸山的範圍,又大約四個時辰之後,莊無道遠遠望見了那林海集,還有在此等候已久的莊小湖。

    而見面時,莊小湖卻是神情怪異,凝然道:“老爺,恐怕情勢有變,就在你來之前半刻,明翠峰的蓋千城、虞安君、東離寒三人一起趕至此間,聯袂入了海濤閣,還有那絕塵峰李昱,依然還在海濤閣內,也不知這幾人,此時在議論何事…”

    前三人亦是離塵宗的風雲人物,在莊無道那次前往東吳之前,幾乎每隔一個月,都會到山下來挑戰莊無道,莊小湖自然認得,當初就是她好奇,居然有人蠢到敢挑戰莊無道這樣的怪物,還特意去​​看過這三人一眼。

    海濤閣、明翠峰,還有一個絕塵峰李昱,莊小湖即便再怎麼愚純,也意識到此中定有不妥。

    “蓋千城、東離寒?”

    莊無道目光冷冽,還真是不出他的意料,這一次,幕後果然有明翠峰的影子。

    加上一個李昱,這算是明翠峰與絕塵峰聯手嗎?

    ※ ※ ※ ※

    海濤閣的林海分號,與其說是閣樓,倒不如說是一大片的建築群,屋宇連綿,氣勢磅礡,至少佔據了整個林海集中十分之一的街道,以名貴木材搭建,裝飾也極盡奢華,彰顯著海濤閣身為天南三大靈商之首的地位。

    而此時在海濤閣的中庭院內,幾個氣質或雍容或雄壯或溫文的的身影,正坐於涼亭之內,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旁,正端坐於上首處的少女身上,赫然正是聶仙鈴,面色蒼白如紙,神情呆滯,渾身上下都透著死寂之氣。

    都說哀莫大於心死,此時的聶仙鈴,情形也是差不多,眼眸裡全是絕望的死灰。

    在少女的身左側坐著,則是一位渾身珠光寶氣,富貴逼人,紅光滿面的胖子,正笑盈盈的望著對面:“總之這次真是勞煩諸位了,小姐之事情若非幾位,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哪裡?”

    蓋千城在對面坐著,神情謙遜的微微搖頭:“即便無有我等,豐掌櫃也不過多費一些功夫而已。”

    那豐掌櫃微微頷首,這卻是一句實話,以海濤閣之勢,要將聶仙鈴擒回,可說是輕而易舉之事。

    唯一顧忌的,就是離塵宗,宣靈山而已,不計二山七峰,僅只宣靈山一脈,若下定決心,不顧代價,也有將海濤閣徹底擊垮的資本,這種可能雖是極小,然而也不能不防。

    且聶仙鈴關係重大,可能掌握聶家數千年積累的財富,故而海濤閣上下,也卻是不願鬧得滿城風雨。

    “只是這這接下來後續之事,還需有勞諸位。”

    人雖擒下,然而要想把人帶回東海,卻還需眼前這幾人出力。

    “理所應當之事,也求之不得。”

    此時出言之人,卻是虞安君,依然注目著上首處的少女,冷冷一笑之後,虞安君又語聲毫不可氣的問道:“只是這證據,不知豐御你可已準備妥當?”

    “這是自然。”

    那豐御聞言也不生惱,只淡淡的一頷首:“當時至少有七人親眼目睹,我家小姐將這本《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交到聶音手中。”

    說話之時,豐御的目光下望,可見那石桌之上,赫然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本薄薄的絹冊。

    而那的封頁之上,正是《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十個紫金篆字。

    雙眼微闔,豐御又神色沉重的一嘆:“說實話,若非是親眼目睹,我也不知自家小姐會如此的任性妄為,做出這等蠢不可及之事,我知他們是主僕情深,然而這也太過了,《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乃是離塵宗三大鎮派功法之一,豈容輕洩?如今鄙人,也只能指望貴宗能寬宏大量,看在我海濤閣主動交代,那《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也未曾真正洩露的份上,放過我家小姐一條性命,讓她隨我返回東海。”

    聶仙鈴聞言,目中先是微透怒意,而後當視線掃過涼亭之外,一位面貌清秀的綠裙女子之後,眼眸又恢復了死灰色澤。

    而那綠裙女子面色,也同樣青白一片,貝齒輕咬著嘴唇道:“是奴婢不對,不該向小姐她索要修行功法,奴婢罪該萬死,願代小姐受離塵宗責罰。”

    這次聶仙鈴,卻是一絲一毫的反應都沒有,只眸光呆滯的望著遠方,那死灰之意,更濃數分。

    虞安君聞言則是微微一笑,知曉這綠裙女子,定然就是豐御口中的聶音了,也是聶仙鈴以前,最親近的女侍。

    “豐掌櫃大可放心,如今執掌我離塵宗執法堂的四位長老,有兩人是出自絕塵峰一脈,我家師尊,還有魏楓師叔在二位長老那裡,多少有些薄面,聶小姐她是年少無知,此事當可從輕處置。”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0 21:11 編輯 ]

TOP

第二八五章 雷火力士

    “原來你們幾人,是打的的這個主意。”

    在豐御的對面,那李昱忽然噗嗤一笑,眼裡滿含譏諷之意:“好一個偷漏本門功訣!這聶仙鈴身為莊無道靈奴,那莊無道怕也難辭其咎吧?只是那莊無道身為節法真人入室弟子,就這麼輕易被你們算計?栽贓陷害,卻恐難逃術算之法,以節法真人之能,回溯一二過往事由,當是輕而易舉,即便術算之術,不足為證,然而宣靈山諸位金丹,可不是善男信女,真被逼到絕處,絕不吝以搜魂之術取證。”

    蓋千城聞言,卻並不反駁,看是似笑非笑,看著豐御:“想必豐掌櫃辦事,定然妥當。”

    那豐御也微微一頷首,自信道:“事發之時,我家小姐似欲遮掩罪跡,曾當場使用過一枚『元修符』,擾亂了一二天機,哪怕是精通術算的大家,想要回溯過往之事,怕也不輕易,至於搜魂之術,只可惜,我家小姐這女侍,早年元魂曾經受過重傷,只需魂體離身,立時便是殞身之局,至於其餘目睹之人,卻是無辜之人,並不知內情,若宣靈山那幾位長老,真要不顧離塵聲譽,使用搜魂之術,那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怨他們命短,至於在下,過些時間,卻是要返回東海了。”

    “嗯?”

    那李昱微一挑眉,眼神裡多出了幾分認真之色:“這是準備死無對證?然而私授本門功訣,卻是欺師滅祖的大罪,就不懼節法真人他乾脆掀了桌子?”

    如此明顯的栽贓嫁禍,他就不信宣靈山一脈能夠忍受,輕則二山七峰間裂痕更深,重則離塵宗徹底分裂。

    “我倒是想要將那莊無道懲之以法,只可惜,豐掌櫃這裡的證據,似有不足…”

    東離寒神情平靜的飲著茶:“一面之詞,仍不足為證,他只需推說一句不知情,是自家靈奴私竊功法傳授他人,將所有一切都推在聶小姐身上,就自可逃脫罪責,如之奈何?”

    “然而也難避嫌疑,至少對靈奴監管不力之罪,卻是少不了的。”

    蓋千城也微微頷首,似在說什麼天經地義般的事情,淡淡道:“即便那莊無道以善功免罪,執法堂也仍需稍事懲戒才是,如今那南方炎惡之地,一直缺人鎮守,那邊幾位師伯,已經抱怨許久了,莊小師叔他,豈非正好合適?”

    李昱愣了一愣,總算是明白了過來,那南方炎惡之地,指的是宣靈山往南大約十二萬二​​千里。

    那裡不止是瘴癘遍布的惡地,更有無數妖獸橫行,凶險較之天南林海還要更勝一籌。

    好在隔著一條寬達十萬丈,罡煞密布的無底深淵,三階之下的妖獸,極難橫渡。

    不過離塵宗依然不敢大意,常年都有五位以上的金丹長老,數千內外門弟子,駐守此間。

    此處善功豐厚,一年積累可抵他處十年,然而也最是凶險,十人中難有一半安然回返。

    莊無道去了,就未必能夠安然回來,宣靈山有了一線希望,也就多半不會就此翻臉。

    然而海濤閣參與此事,又能撈到什麼好處?從此被宣靈山一脈,恨之入骨。

    李昱目視著豐御,旋即又心中恍悟,蓋千城三人雖前程遠大,卻畢竟還只是小小的練氣,哪裡有資格與身位海濤閣一方主事的豐御談?

    若非是另有人承諾,這豐御如何會輕易應承?所以無論是蓋千城也好,那虞安君也罷,都只是被推到前台的棋子。

    三人與莊無道早有舊怨,此番所謀成則更好,不成也不會牽連他人。

    思及此處,李昱是乾脆撫掌大笑。

  “妙妙妙!沒想到無意中下山遊玩,卻能看到這麼一齣好戲,這次來你們海濤閣,還真是不虛此行,然而…”

    李昱的語氣一頓,聲音轉冷:“真以為那莊無道,就會任你等擺佈?我聽說他那靈奴莊小湖,靈識敏銳,手中更有探查靈機的至寶,越城無名山附近的水底洞府,就是此女尋得,若是她在後暗中跟隨,只怕那莊無道,此時就已在來此間的路上。”

    此言一出,在場幾人眼中都流露出了幾分詫異之色,這李昱,卻並不似他想像中張狂無能。

    “來了又怎樣?離塵本山金丹大會,他能向何人求援?糾集同門援手,還是孤身來此?糾集同門怕已是來不及,至於孤身來此,想來豐掌櫃,必定不會讓其如願。”

    虞安君說話時,望見了對面的豐御淡笑一聲,卻並不置可否,虞安君也不在意,神情依然自負,真要到那時候,就已由不得豐御不動手。

    “倒是你李昱,既然知曉了內情,為何還留在此間,就不懼被當成我等同謀?”

    “有好戲可看,為何要走?”

    李昱並未正面回答,而是語聲悠然道:“我卻不喜你們這些陰謀算計,真要看他不爽,就直接上門搦戰便是,定下生死狀,生死自負,將他直接打殺了了事。”

    他卻不似這三人一般,會被絕塵峰當成棄子,只是旁觀而已,宣靈山一脈再怎麼惱怒,也拿他無可奈何?

    也奇怪這三人,靈根資質也還不錯,至少有望金丹,怎就被那魏楓,當成了暗算莊無道棋子?以三換一,怎麼看也不划算。

    尤其是蓋千城,一年前的大比,更只是一招之差,敗於他手…

    這內​​中到底有何隱情?

    那蓋千城,此時亦是神色轉冷:“李昱師兄為人果然豪氣干雲,然而那莊無道始終不肯應戰,我等三人也無法可想。”

    “所以那莊無道今次若為這聶仙鈴主動動手,就正落入你三人下懷可對?”

    李昱好整以暇的品著茶:“自然有所失手,也是再所難免之事​​?”

    蓋千城聞言冷笑不答,東離寒則低頭撫刀,虞安君則眼中精芒閃現道:“我聽說他如今,已是練氣境九重樓的修為,然而這搏戰之道,修為可非是一切。”

    如今他修為或者差了那莊無道一籌,然而自問玄術神通、武道拳法,卻不會稍遜。

    合三人之力,就不信還制不住一個莊無道。

    無需做得太多,更不用取其性命,只需一個不輕不重的傷勢,耽誤那小子幾十年修行,他們三人在魏楓師叔那裡,就可有一個交代。

    “是嗎?但願如此,我也期待備至,現在也好奇,那莊無道此時的實力,究竟如何?看他不爽,已經許久了。”

    李昱話說的一半,就忽然心中微動,抬起了視線。

 “看來是無需再等了,他人已到了,來的好快,嗯?居然是只有兩人,這莊無道,莫非是白痴…”

    說這句話時,李昱的眼裡,全是詫異不解之色,而在場諸人,也都眉頭微挑,愕然往門外的方向望去。

    ※ ※ ※ ※

    “那就是海濤閣的分樓?”

    就在海濤閣中庭內諸人正議論之時,莊無道也正隔著十里之地,透過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方的那間樓宇群遠遠眺望著。

    前樓高約九層,正門牌匾上,赫然銘刻著『海濤閣林海分號』的字樣。

    防衛可算森嚴,有著五六十位練氣境修士,在外圍時時巡守,不過可能是處於集鎮之中的緣故,禁陣並未完全激發,而本身禁陣的水準,在這林海集中或者還算不錯,可在莊無道的眼裡,卻是不值一哂,別說是比不得離塵宗的『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便是現在半月樓那座縮水後的版本,也是遠遠不及。

    最多也就只比他那套吸收了一階天雷之力的『九宮都天神雷旗陣』,強上三五倍而已。

    這卻並非是因『海濤閣』​​的財力不足,而是這林海集,就在離塵宗的眼皮底下之故。

    一來安全無虞,林海集雖是亂象頻頻,卻還無人敢冒大不韙,攻打此處集鎮,二來則是離塵宗不允,絕不會容許距離離塵諸山近在咫尺處,有能夠威脅到離塵宗的據點。

    那布陣之人的水準,也只能說是中等偏上,應付一般的築基修士,或者綽綽有餘,可若遇到金丹修者,甚至一些築基後期,都是力有未逮。

    即便是莊無道,一眼望去時,也可以察覺到數個破綻。

    甚至那禁陣之力,都無法完全屏蔽掉莊小湖的『窺天照影環』,使後者將裡面的虛實,探查的清清楚楚。

    的確是四位築基初期,四位築基中期修士,都是尋常的修士,並無甚麼特殊之處。

    似海濤閣​​這樣的大商家,其實更近似散修聯盟,本身無法培養太多的修士,就只能從外延請供奉。

    而散修中,要麼是實力平平無奇的平庸之輩,要麼就是實力強絕,甚至可力壓大宗大派弟子的絕頂強者,不過後者的數量,少而又少。

    這八人中,也只有此刻,正立身於中庭,與東離寒等人的那位,讓莊無道稍稍在意。

    此人的氣機磅礡,遠超過同階三人,與以前的虞安君竟有些相似,透著佛門氣息。

    若他所料不錯,此人所習,定然是佛門『金剛般若力』,或者類似的增力橫練之功。

    除此之外,就是蓋千城與虞安君那三人,一個不漏,全在此處,除此之外,在莊小湖的『窺天照影環』關照中,還有一道熟悉的氣機變化,生機勃勃,似無窮盡,果然是那李昱,『上霄萬木雷像神訣』的特徵,極易辨認。

    莊無道眼中不禁透出幾分不解,想不出這李昱為何要參與此事,是因那羽雲琴之故。

    然而即便是白癡也該明白,蓋千城與虞安君那三人,這次事後無論成敗勝負,都難有好下場,已被明翠峰,當成了棄子看待。

    明知如此,還要捲入進來,這是欲自己尋死嗎?或者是自信有絕塵峰為依仗,節法真人不敢拿他在怎樣。

    百思不得其解,莊無道乾脆也就懶得去細思緣由,此人真要與他為敵,那麼也就休怪他辣手,轉而又關注起了聶仙鈴,情形還好,只是被禁法制住了而已,性命安然無恙。

    “主人,雲長老他們可已跟過來了?”

    莊小湖滿含憂色,回頭看了一眼,其實毫無必要,她只以手中的窺天照影環,就可知這五百里內,並無有金丹修士進入。

    不過莊小湖,卻依然抱著幾分希望:“可是稍後就會趕至?”

    “師兄他在離塵本山議事,無暇分身。”

    莊無道搖著頭,徑自往遠處那片樓宇的方向浮空行去。

    莊小湖愣了愣,而後急忙追上,不安的問道:“那玄機子呢?他一向視你為弟,此時可曾到了?還有吳煥他們,若是主人開口,定然不會推拒。”

    “少說廢話。”

    莊無道手指重重敲了敲莊小湖的頭,聲音平淡道:“無甚大事,又何需去麻煩至交好友?”

    “無甚大事?”

  莊小湖聞言,不禁一陣氣結:“這海濤閣內,至少有八位築基,主人你還說無甚大事?單只我們兩人,該怎麼​​把聶仙鈴救出來,難道就只能在外面眼看著?”

    “誰說不能?”

    望著距離不到百丈,海濤閣那些已經現出警惕之色的練氣境修士,莊無道的聲音,驟然轉寒,沉冷似冰,殺機森然。

    “注意了,今日此間,我不要一個活口,若有走漏之人,注意替我攔截!”

    “主人這是何意?”

    莊小湖眼神茫然,腦海內的第一個念​​頭,是莊無道已經發瘋,而後下一刻,就見莊無道立在海濤閣前五十丈處,手捏印訣,口念靈言,兩個道法,幾乎同時發出。

    “道法雙持,千里雷獄,石火力士。”

    瞬時間,五尊高達四丈的巨大石人,從地下拔地而出,凶悍絕倫的氣息,瞬間籠罩住整個街道,百丈方圓之內,全是從石人之身散出的紫色電流,使得周圍的人群,都瘋狂的逃竄,便連那些過路的修士,亦是神情驚異的,往旁紛紛散開,而後都眼神詫異的望了過來。

    林海集的規矩雖亂,然而敢於當街動手的,畢竟還在少數,哪怕離塵宗那位坐鎮林海集的歐陽若已經不在此間,也無人敢於放肆。

    更何況這人動手的對手,正是東南之地,最大的商家之一『海濤閣』​。

    “這是?雷火力士…”

    莊小湖的瞳孔微縮,只見那五尊的雷火力士,竟而同時浮空而起,離地半尺。

    而後就在半空中滑行,龐大的身軀,如蠻牛一般,往那海濤閣​​的前樓,衝撞而去,不止是速度驚人,力量也強的不可思議。

    前方足足十位海濤閣​​的練氣修士,試圖聯手阻擋,然而所有一切道法,都是被五尊雷火力石士一撞而碎,龐大的力量碾壓,甚至將正前躲避不及兩名練氣修士,直接撞碎,整個身軀,赫然都化成了血粉。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0 22:02 編輯 ]

TOP

第二八六章 生死自負

    “轟!!”

    一聲轟響,震徹了整個長街,地面顫動,煙塵飛揚中,那方圓百丈的九層高樓,幾乎被整個震散。

    然而首先破碎的,卻是護持著整棟海濤閣的禁陣,本來生人勿近的無形力障,被五尊雷火力士,以八十象巨力,生生打崩許多法禁,甚至還未來得啟用,就已潰散開來。

    莊無道亦是使用的磁遁之法,漂浮到了半月樓的樓前,輕輕一揮袖,就有近百道符紙飛出,這些他閒時練筆,製作出的一階都天雷火玄符,幾乎在同時引發。

    瞬時間都化成了千百道閃耀的雷光電火,轟擊在禁陣之上。

    威能不大,卻使得那些正在快速復原中的法禁,再次大面積的潰散瓦解。

    幾道雷電,更是正擊要害,打在那些靈機匯聚之處,使整個法陣,愈發的風雨飄搖。

    而那當五尊雷火力士,再一次無視周圍的練氣境修士圍攻,再次迅猛一拳,轟擊而下時,護持此處的禁制,終於支離破碎,再無能為力,又是『轟』的一聲震響,伴隨著大片的木板破碎之聲。

    那九層樓內珍藏的無數靈珍,在這五尊巨人轟擊之下,或是直接被粉碎,或是向四周四濺紛灑開來。

    使周圍紛紛匯聚而至的那些散修,都是精神一振,只是畏懼於海濤閣的積威,一時半刻,還不敢動手去搶奪。

    而也直到此時,海濤閣內,才傳出了姍姍來遲的喝止之聲:“給我住手!!”

    隨聲而至,卻是整整八道築基氣機,紛閃而至,到了莊無道的身周左右,遠隔百丈,將莊無道隱隱的圍住。

    而就在莊無道的正前方處,一位身胖如球,面如磨盤,富態逼人的中年,正踱步而來,眼中怒意隱蘊。

    莊無道也目帶異色,看著眼前此人,這就是莊小湖那『窺天照影環』感應中,有著佛門氣機之人了。

    原來不止是修煉了『金剛般若力』,還另有一門橫練之法,同樣是出身佛家。

    “八十年的童子功,有意思,還居然真有人,修煉這種法門。”

    那中年胖子的面色微紅,莊無道卻已沒再去看他,而是望向了他的身後。

    只見那蓋千城四人,也正從後方魚貫而出,走在最後一位的正是李昱,面含嬉笑,似玩世不恭。

    “鄙人豐御,忝為海濤閣林海分號主事。”

    那豐御開口,語中怒意如潮,終於將莊無道的視線,吸引了回來。

   “不知道我海濤閣,是何處得罪了莊仙長,要打上門來,拆我樓宇,莊仙長今日若不給我們海濤閣一個交代,你我之間,絕難罷休。”

    正說話間,左側處一尊雷火力士,猛地將一練氣境九重樓的修士,強抓在了手中。

    然後猛地一握,頓時身軀碎斷,腦漿崩裂,那已趕至附近的一位築基,頓時勃然大怒:“殺我海濤閣門人,大膽!”

    聲起時,此人就已飛身而至,手起刀落,猛地一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斬向雷火力士的胸膛,直擊雷火力士的核心法禁。

    然而這十拿九穩的一擊,在命中之時,卻發出的一聲悶響,十七重法禁的靈器,卻只斬入雷火力士的胸內三尺,而後再無法寸進。

    那築基修士愣了愣,才知棄刀後撤,然而這尊雷火力士,卻也同樣身影一閃,驀地一掌拍至。

    目睹著那迅猛如電般的巨大身影,這築基修士的瞳孔,也頓時一縮,眼現駭然不可思議之色。

    “怎麼會這麼快?”

    根本就來不及躲避,意念起時,他只能將雙掌攔在身前,然後『篷』一聲悶鳴,他鼓動全身之力,竟然不敵,整個人被震飛出數十丈外,口角溢血,雙掌更是糜爛,被那雷火力士纏繞的都天神雷,炸散了大片的皮肉。

    “怎麼可能?這雷火力士,至少八十象力!”

    這句話,簡直就是聲嘶力竭的怒吼出來,那豐御的神情微震,而後也同樣眼神不可思議的,看向了那五尊雷火力士。

    自然是知曉,方才這其中一尊力​​士出手,正是莊無道對自己的回應,霸道凶悍,也將海濤閣的威名,視如無物。

    “交代?你問我要交代,那我又該去問何人。”

    莊無道眼神冷漠,浮空再往上升起十丈,往那殘破的樓宇的後方掃望著。

    當望見那涼亭之內,端端正正坐著的聶仙鈴時,莊無道的面上,才浮起了幾分笑意。

    “無故擒我侍女,爾等到底意欲何為?是要與我離塵宗為敵?”

    “怎能說是與離塵為故?仙鈴小姐她,本就是我家閣主之女。”

    驚愕之後,豐御依然鎮定,這五尊雷火力士,固然是出人意料,然而卻也不是不可應付,還不足以使他退縮,只是他言語間,已沒有了之前的那般強勢。

    “鄙人欲將小姐她請回,與閣主一家團聚,有何過錯?想必莊仙長,必定會成人之美…”

    “然而現在卻是我莊無道靈奴。”

    豐御話音未落,就被莊無道直接打斷,語聲冰冷,毫不客氣:“把人還回來,無論爾等什麼樣的圖謀,自己收拾完首尾,今日之事就算了結,若是不然,就是欲與我莊無道為敵,生死自負。”

    “與你為敵,生死自負?”

    卻是那李昱,正是語含譏諷,一聲哂笑:“好生霸道,便是我這個同門,也覺看不慣,只恐某人,無此能耐呢!”

    那蓋千城也微搖了搖頭,文質彬彬的向莊無道一禮道:“莊小師叔是不知情,豐掌櫃他將聶仙鈴擒至此間,卻是另有緣由,此女不知規矩,私洩上…”

    《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才說出一個『上』字,莊無道的目裡,就已殺機轉熾。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0 22:33 編輯 ]

TOP

第二八七章 橫行無忌

    身後三口三才玄陽劍同時出鞘,莊無道微一彈指,輕敲在了其中一口劍器。

    淒厲高昂的劍鳴聲,頓時響徹了全場,震人耳膜之餘,也將蓋千城的聲音徹底的蓋住。

    那蓋千城後面的幾字,就連自己也聽不清楚,不禁微微皺眉,臉現愕然之色。

    “我與豐掌櫃說話,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內門弟子來插嘴。”

    莊無道望都未望那蓋千城一眼,繼續注目​​著眼前的豐御:“豐掌櫃你意下如何?今日是就此收場,還是與我一戰,你一言可決。”

    “莊仙長未免太過份了。”

    豐御深吸了一口氣,面上再無半分笑意,陰冷著臉:“仙長若真要動手一戰,我海濤閣奉陪,哪怕得罪了離塵,也在所不惜,今日之事,本就錯不在我海濤閣,緣由皆在小姐她任性妄為,私洩離塵…”

    話音未落,又是『噹』的一聲震鳴,將豐御的聲音徹底的蓋住,此時那蓋千城幾人,都已明白過來,紛紛冷笑不已,讓他們無法出聲道出《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這十字,就能有用?此間之事,遲早要鬧到執法堂去,倒要看看,這莊無道還能不能再壓得住。

    待得那刺耳的鳴聲,漸漸消散時,莊無道的身影,已然從二十丈高處緩緩落下,而眼中的殺機,已然凝聚到了化為實質。

    “也就是說,不願和解?”

    說完這句,莊無道又最後看了一眼,那涼亭內的聶仙鈴,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之色閃過,而後恢復了冷漠,居高臨下,俯視著諸人,語聲淡然:“我不管你們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又到底想要栽贓我那靈奴何等罪名,只需此間海濤閣之人,全數死絕 那就死無對證了可對?”

    全數死絕,死無對證?

    豐御雙眼圓睜,滿是錯愕之意,這莊無道,可知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

    這裡八位築基,練氣境修士,亦達六十餘人,這個莊無道,獨身一人,敢說要殺人滅口?

    可就在下一個瞬間,莊無道的身影,忽然閃爍,赫然只一個眨眼,就到了那已被石質傀儡擊傷的那位築基修士身前,帶起了一連串殘影,而後輕飄飄一掌大摔碑,印在了此人胸前。

    六倍的掌力,二百四十象力量,驀然見如火上勃發,衝盪入體,這位築基初期修士的身軀一陣震顫,而後渾身骨骼血肉,都被震成了粉末,向後四散溢灑,噴出了十丈之距。

    使海濤閣分號前,整條街道,,都為之一寂,幾乎所有修士,都不敢置信的望著這一幕,築基初期的修士,居然都擋不住這莊無道一擊?

    “這是?”

    蓋千城的神情亦是凝重無比,眼中已沒了之前的自信:“好快的遁速…”

    “至少二百象力以上…”

    虞安君修習的是『九轉玄陽功』及『道真十印』,亦是走的外功一途,對於莊無道打出的掌力尤其敏感,知曉僅僅只是這一掌,就已經超出了他最高掌力至少三成之多。

    “這是玄術神通?”

    若非玄術神通,虞安君不信莊無道,能施展出如此迅捷的遁速,打出這至少高達二百象以上的掌力。

    “大約是了,他是欲先聲奪人!”

    東離寒緊緊握住手裡的刀,掩飾著心底的不安,讓他奇怪的是,莊無道施展這一掌時,他並未發現莊無道身周,有任何動用玄術神通的跡象。

    豐御則是面色青白,本來圓滾滾的臉上,顯出了猙獰橫肉,眼裡的氣芒透出瞳外三尺。

    “混賬!敢殺我海濤閣供奉,我看你是膽大包天!!”

    一聲爆吼,豐御整個人就似高速衝撞中的野豬,往莊無道的位置,直撞而去。

    每一個踏步,都引得地面震晃不休,更有一層紅色的罡勁,包裹著渾身上下。

    “一而再、再而三屠戮我海濤閣修士,今日我即便殺了你,料那節法真人,也無話可說…”

    周圍幾名築基修士,此刻也都面現怒容,紛​​紛有了動作,連續數道匹練般的劍光,斬向了莊無道的脖頸心腹要害。

    更有幾十尊身形更為魁梧,高達十丈的二階黃巾力士,陸續從地面拔地而起,往那五隻石火力士強抓過去。

    空中數道寶光,更是遮蔽了這朗朗青空,猛地墜擊而下。

    然而豐御的話音,卻戛然而止,莊無道身影再閃,就從諸人的眼前消失,一連串的殘影幻化,再次現身時,就已到了另一築基修士身前。

    依然是輕飄飄的一掌大摔碑,往前拍出,這人未曾受傷,反應也遠較先前那人更快,及時引出了一面二十四重法禁的靈盾,攔在了自己的身前。

    卻聽一聲如擊敗革般的悶響,那靈盾竟被硬生生的震飛開來,而莊無道掌勢未盡,竟赫然將此人的半邊身軀,都強行轟散打碎,當場就重創難起,生機黯淡。

    此人一死,那些二階的黃巾力士,就有將近四分之一,當場垮塌,那剩下的部分,卻不是那些雷火力士的對手。

    二階黃巾的力士身軀雖高十丈,力量卻反而不及雷火力士的八十象之力,身軀挪動,就更為笨拙,幾乎是三下五除二,就被五尊雷火力士,轟碎震散了小半有多。

    而莊無道一掌之後,身影就已離開原地,繼續以磁遁之法,在眾多石人之間穿梭著,這次他的目標,卻是左側的一人。

    築基境五重樓,築基中期,卻因所修功法之故,力量是剩餘六名築基中,最後一人。

    那人亦是現出了幾分震驚恐懼之色,毫不猶豫,整個人就向後爆退,往豐御的方向爆退,同時間靈訣一引,無數的針影,飛空而起。

    “命無雙.焰雨梨花!”

    那成千上萬的銀色針光,只在半空中停滯了片刻,就化為火色,吸聚了周圍所有一切的太陽真火,而後如雨點般疾打而行。

    莊無道卻根本就不閃不避,身影繼續高速穿行。

    “我自橫行無忌。”

    行無忌拳意,籠罩周身,此時的莊無道,早已將一身磁元真氣,徹底掌握,可以散佈全身,也可集中在身軀的某個部位。

    而在身影高速閃動挪移之時,那些針影,能真正打在他身上的,是少而又少。

    強行從那漫天針影中穿梭而過,猛地再一掌,印向了此人胸前。

    “崩山式!”

    一掌擊中,先是將此人的護身靈器粉碎,又把他的一雙手臂強行震開,而後以摧枯拉朽之勢,拍在了此人胸前。

    這一次,卻是山搖地動般的撞擊聲響,罡勁排盪,莊無道的掌勁,連續震碎了此人身外四層護體法衣,終於餘力已盡,未能將這位築基中期當場擊殺。

    莊無道的眸中,亦是稍顯意外之色,他以為自己每次臨戰,穿上兩重甲衣,就已經很變態了,卻不意這世上,還有比他更似烏龜之人。

    四層護體法衣,全是二十四重法禁的靈器,也不知此人,是到底從何處蒐集來的。

    不過那人卻也沉重之至,整個胸膛都塌陷了下去,身形往後翻捲,足足六十丈外,才再次站定。

    七竅溢血,渾身肌膚也在掌勁衝擊下,裂開數十處之多,整個人似如血人,狼狽之至,而穩住身形之後,此人卻是目眥欲裂,第一時間就一聲嘶吼。

    “三百象!諸位小心,此子的掌力,至少有三百象力!”

    豐御亦是緊緊凝眉,若僅僅只二百象力,他還可以小視,並不放在眼中,只需頭疼此人那有如鬼魅般的遁法,三百象力,卻已是在需他全力以赴的範圍之內。

    心中又只覺是荒唐無比,但凡擅長橫練與增力外功之人,在遁速身法方面往往是不如人意。

    就比如他,力量強橫,可碾壓同階,然而使用任何遁法,卻都要比其他修士慢上一層,只能以增速之類的靈器來彌補。

    然而這莊無道,卻完全是打破了常規,不但力量強到能超越許多築基中期的修士,遁法偏還快到不可思議,變幻不定,讓人難以捉摸。

    說要只需此間海濤閣之人,全數死絕,那就死無對證…此子殺人滅口之心,只怕不假。

    …這個念頭也不知怎的,,就從腦海之內冒了出來,豐御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氣。

    眼前遠處,莊無道又是一個閃身,到了另一築基供奉的身前,而自己等人,即便全力疾趕,也仍追之不及,完全跟不上莊無道的遁速,豐御的目中,終是現出了幾分焦灼惱恨之色,殺機灼然。

    他知那人名喚王莊,才只剛進入築基二重樓境界,本是散修,加入海濤樓不久,實力本來不弱,然而此時手中,根本就無像樣的靈寶。

    果然瞬間之後,就只見遠處,莊無道宛如閑庭信步般,遁行到了那王莊身前,舉重若輕,輕飄飄的一掌揮出,勢崩山河。

    第三人,裂石式。

    七倍二百八十象的掌力,似排山倒海,掌出之時,此人亦瘋狂的後撤,卻快不過莊無道。

    擋在身前的雙臂,在掌力接觸的剎那,就折斷粉碎,不過此人卻也是果斷之極,斷尾求生,在莊無道掌勢受阻之時,身影一閃,遁入了地下。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00:05 編輯 ]

TOP

第二八八章 破碎山河

    “想逃?地下可行不通…”

    莊無道唇角譏諷的一笑,身形破天荒的,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然而右足猛地往下一踏,使這百丈方圓,宛如地震似的晃動,而後就只見那不遠處的地面,一團血漿從泥土的縫隙內飛濺而出,那人的氣機也在地底之下,徹底的消失,再無動靜。

    他的牛魔元霸體,本就是最頂尖的土行功法,大摔碑手,更是力量絕世無雙。

    這人要在他眼皮底下,以土遁之法逃走,簡直可稱是自尋死路。

    “畜牲!​​”

    豐御的目光已是赤紅一片,自莊無道動手,才不過短短不到一百息的時間,在場的八位築基境,就已是三死一傷。

    在數十練氣境修士,八位築基境修士,數十件靈寶,上百種術法合攻之下,莊無道卻是身如鬼魅,穿梭自若,指東打西,忽南忽北,猶如虎盪羊群一般,居然至今都是毫髮無損。

    讓人心神悚然,如此再戰下去,在場諸人,還能有幾人存活?

    然而愈是如此,豐御​​心內的殺機,也愈為熾烈,他猛地轉過頭,望向了身後,只見蓋千城三人,此刻都蒼白著臉,悄然後退遠離著,明顯已生出了幾分忌憚,已是熄了與莊無道動手之意,似是也完全不曾想到,眼前的莊無道,竟會是強橫如斯。

    那掌力遁法與橫練之術,赫然強絕到可越階將築基修士,也完完全全的碾壓。

    便連那李昱,此時亦是嘴唇青白,眼神不敢置信的,看著莊無道的每一個動作,看著那霸道無邊的掌力,那在敵群中橫行無忌的橫練霸體。

    豐御的眼內,先是一絲怒氣閃過,隨即就一聲獰笑:“你們三人還不動手,愣著做什麼?要走可以,然而那​​時也休怪我豐御翻臉不認人,陷同門之罪,你等幾人可承受得起?”

    分號傷亡如此之重,他即便最終將莊無道挫退,平息風波,也難逃總樓的責罰問罪。

    可今日之事,本就是因明翠峰而起,他又豈能容這三人,輕易脫身事外?

    三位練氣境,實力有限,然而離塵宗內門弟子,許多天資高絕者,都有著可比擬築基境的實力。

    他也不求這三個小輩,能夠幫上什麼忙,然而只需三人參與進來,今日之事,就可算是離塵宗內鬥,而非是他們海濤閣,獨自與離塵宗弟子為敵。

    那蓋千城的面上,則是血色褪盡,目光閃動著,然而也僅只猶豫了片刻,就已眼神決然,深呼了一口氣道:“自然是不會坐視。”

    此時他三人處境,雖是進退不得,然而退則必死無疑,以豐御的稟性,只怕轉頭就會將他三人出賣,不會有絲毫猶豫。

    而進,卻還有那麼一線生機…

    “莊小師叔住手如何?海濤閣雖非離塵宗盟友,然而也一向無甚恩怨,交易流通靈物,給我離塵弟子諸多方便。”

    蓋千城一邊說著話,一邊邁步往前,短短幾個步伐,就已衝入至戰群之內,腳下寒氣蔓延,使地下結出了一層薄冰,蓋千城在冰上滑動著,遁速竟也不在築基修士之下。

    “小師叔今日無故起釁殺人,在執法堂那裡,只怕不好交代。”

    莊無道聞言是冷笑不已,身形依然快速閃動飛馳著,而這次他的目標,卻則是位於左側的一人。

    然而包括那豐御在內,剩餘五位築基境,卻都已是有了警惕防備,彼此間靠攏,距離不足二十丈,互相接應。

    三才玄陽劍的劍影橫掃,未能傷及這五人分毫,反倒是那幾個練氣境修士,被連續斬殺了數餘人。

    不過莊無道卻是不急不躁,身影在外圍處遊蕩,如盤捲的毒蛇一般,慢慢尋找著機會。

    竟赫然是以一人之力,營造出圍殺這海濤閣數十修士的氣勢。

    “無故起釁嗎?擒我靈奴,這可非是無故。”

    動了他的靈奴,哪怕是勢力強如海濤閣,也不能不付出代價,即便將此間諸人,全數斬絕,也不過是被師長說一句戾氣太重,多交些善功,以抵罪孽。

    錯不在己,哪怕是海濤閣主,也是無話可說。

    “然而亦非死罪,今日有我等四人在,小師叔殺人滅口之心,只怕是難以如願…”

    然而說到『殺人滅口』四字,又是一聲清冽的劍鳴聲,震盪全場,將所有的聲音,再一次全數壓住。

    莊無道都懶得再答話,沒了豐御這些人作祟,即便有蓋千城三人的證詞,也不過是一面之詞,不足為證。

    無有實證,就敢指摘長輩,他莊無道那時絕不吝反咬一口,要知構陷師長,亦是欺師滅祖的重罪之一。

    他莊無道,本就是流氓無賴出身,又豈會畏懼這些陰私手段。

    蓋千城似也早料到會如此,他此時已滑行至一尊雷火力士的身前,聲音也驟然轉冷:“罷了,小師叔既然要一意孤行,我等也無法坐視旁觀。”

    猛然望前欺近,雙手上濃郁的寒力籠罩,打向了這雷火力士的雙足處,一層隱隱約約的冰霧,也同時自蓋千城的渾身上下散開。

    卻依然未能快過那雷火力士的動作,四丈高的龐大身軀,飛速滑退,而後巨靈般一掌,猛然拍下,帶著滔天雷火,氣勢駭人如故。

    蓋千城的雙掌落空,不過他的目的本就不在於此。

    “偽玄術.冰消雲散。”

    那些冰霧,也不知何時,已經籠罩住了這雷火力士的身軀,此時猛然炸開,化成水霧分散。

    而那雷火力士的表層石皮,亦是被炸出了無數的坑洞,裸露出裡面大片的靈紋。

    蓋千城的瞳孔先是微縮,而後露出了狂喜之色:“果然是禁陣,這些雷火力士,是他的陣柱。”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都是眼透恍然之色,都已猜到了莊無道,那快絕人寰,甚至直追金丹境的遁法,到底從何而來。

    若非是藉助陣法之助,區區一個練氣境修者,哪裡可能有如此神鬼莫測的遁速。

    就在蓋千城後方的虞安君精神一振,身影更快了數分,緊隨蓋千城之後,同樣撲向了那頭雷火力士。

    而那五位築基中,一位二旬女子的身影,亦在此時衝天而起,踩在一件尺狀靈器之上,瞬間就飛空百丈,霓裳水袖隨風漂浮,彷彿是神仙中人,一雙素手在胸前結印,宛如蓮花。

    “偽玄術.水龍流波。”

    無數的水汽,憑空而生,僅僅幾十個呼吸之間,這下方近千丈的空間,就赫然化為了澤國。

    數道長達百丈的龐大水龍,往那五尊雷火力士纏繞過去,將那漫天雷火,全數撲滅的同時,也將這五具石質傀儡,束縛在了水液中。

    “凌若!”

    豐御是大喜過望,驚喜的看向了天空一眼,女修凌若,也是海濤閣駐守在此地的供奉之一,擅長水系術法,關鍵之時,也只有此女,最是可靠。

    蓋千城亦是目中精芒微閃,身形滑退十丈,而後雙掌冰藍,猛地往地面上一拍。

    “偽無雙.冰霜寒絕!”

    雙掌印下,以他的整個人為核心,周圍百丈,包括那水龍都化成了厚厚冰層,將他身前那尊雷火力士,完全凍結。

    虞安君則是哈哈大笑著,身軀越過了蓋千城,一雙肉掌,結出『玄真印』,拍向了雷火力士的胸腹部。

    沒有了那比擬築基的遁速,困在冰中動彈不得,這雷火力士,也就與他平時用來磨練掌力的石頭差相彷彿,可一擊而碎。

    無此禁陣,哪怕莊無道真有滔天掌力,身俱霸體,今日也將敗落於諸人合擊之下。

    遠處的莊無道,卻無半分慌張焦躁之色,反而是眼神詭異的一笑。

    “爾等三人,真是欲與我動手?”

    動手二字落時,三道匹練也似的劍光,直斬蓋千城,而莊無道的身影,也在一個閃動之後,到了那冰封的雷火力士身前。

    蓋千城被劍光直接迫退數丈,而虞安君則是一掌,轟在莊無道的胸前。

    罡勁勃發,整整七十象的掌力,卻不能撼動莊無道分毫,掌勁甚至連那護體法衣也未能穿透,只憑那元磁罡氣,就將那掌力阻攔,而莊無道的腳下,更是穩如磐石,紋絲不動。

    虞安君的瞳孔微縮,而後再一聲虎吼:“橫練霸體又如何?我不懼你!”

    他的渾身上下骨骼,發出一連串炒豆般的爆響,整個人猛地躍起,右手肉掌,則化為紫金顏色,彷彿是道家印璽,氣勢堂皇大氣的向莊無道的天靈蓋所在,直拍而下。

    連脈通竅,命無雙.洞真無極!

    三品超凡?

    莊無道訝然挑了挑眉頭,虞安君的這一式命無雙,已經有比擬二品聖靈級玄術的威能,只比他的拔劍術,稍遜兩籌而已。

    然而這又能怎樣?

    『嘿』的一聲,莊無道這一刻的牛魔霸體,忽視了周圍所有打來的術法靈器,同樣是一掌拍出,勁風鼓盪,罡氣澎湃!

    偽無雙之大裂石!

    十二倍之力,瞬間匯聚與雙臂之上,掌勢滔天,破碎山河!

    當一雙肉掌在半空中交擊時,卻是如擊朽木一般,無聲無息,然而虞安君的眼中,卻全是壓抑不住的驚恐之色。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00:45 編輯 ]

TOP

第二八九章 正面一搏

    一團血霧飄散,虞安君的雙臂上的血肉,全被震成了齏粉,只剩下了森白色的骨骼。

    那掌勁更透入到了虞安君的身軀之內,炸出了千瘡百孔,無數個血洞,全是虞安君渾身上下,竅穴氣脈所在。

    而虞安君整個人,亦似沒了骨頭的泥人一般,整個人癱軟在地,莊無道只是這一掌,就已徹底廢了虞安君二十年苦修出的真元內息,靈根破損,經絡盡廢。

    十丈之外,那蓋千城卻是圓睜著眼,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這一幕,而後目光略顯呆怔的,看向了莊無道。

    「你廢了他?你居然廢了他,傷殘同門,你怎麼敢…」

    「動手之時不慎,失手誤傷,在所難免,這不正是如你等所願?」

    說這句話時,莊無道已離開了原地,唇角之旁,此刻全是冷笑之意,難道以為是同門,他莊無道就會手下留情不成?

    那魏楓將這幾人推出來是何用意,他又豈能不知?以為一個同門金丹弟子身份,就能使他莊無道,不敢下手嗎?

    手中的伏魔定山圭揮動,發出一團濃厚的磁元力圈,一引一帶,就將身周十幾件打過來的靈器,全數引向了一旁。

    然後莊無道整個人,又猛地衝霄而起,往空中那名喚『凌若』的女修,疾衝而去。

    此女連續幾個術法,不止是困住了他的五尊雷火力士,也製造出大片的水霧,蘊含幻力,使他幾次險些精神恍惚,差點就陷入幻境之中,極是惱人。

    此女在虛空中停立不動,明顯在準備著什麼大型術法,便是莊無道也不敢輕忽。

    遁速依然快極,莊無道只是一眨眼就已衝至五十丈高處,那女修見狀,頓時是花容失色,不過卻並不慌張,短短吐出了一句靈言,她身軀就瞬化成了一片片水液,四下滴落,同時更有一大片的黑液,往外灑散來開。

    莊無道雙眼微瞇,眸中冷哂之意更濃,靈識自始至終,都鎖定著這女修所在真正的方位。

    那些黑色液體有劇毒,便連他體外的磁元罡氣也難抵禦,不過莊無道本就無需硬抗,一個閃身,就已繞到了後方。

    同時間一口三才玄陽劍,也在他意念招引之下,盤旋著飛回到了他的手中。

    「偽玄術.拔劍式。」

    這手劍式,莊無道已修至到純熟之境,早就無需墨守成規,靈活變化,隨機應變,無需再僅限於拔劍出鞘之時。

    而隨著這劍影閃動,天地間一道虹光乍現,那『凌若』的身影,再次在一面水幕之後顯現了出來,被莊無道的劍意鎖定著,俏麗的臉上,已無一絲一毫的血色。

    一瞬間無數的飄帶,從她的袖中吐出,遮攔在了身前,更有數十上百張的靈符,一張張的陸續引發,在她的身前形成一個個形色各異的術法,只求能將眼前的莊無道,阻攔哪怕片刻。

    「凌若!」

    下方的豐御,再次一聲怒吼,不過這次卻再非是驚喜,而是恐慌。

    「掌櫃無需擔憂。」

    在他身側不遠,另有一位築基修士,同樣衝霄而起,踩著一口飛劍,一個呼吸間,就已疾掠四十餘丈。

    「偽無雙.七星破軍!」

    赫然七道銀色的錐影,猛地由下而上,帶著千鈞之勢,直撞而至,其中的二枚,更是莊無道的頭側腦仁,與他身外的磁元罡氣碰撞之後,猛地急速轉動,閃爍出無數的火花。

    莊無道卻根本未曾理會,手中的劍依舊是一往直前,犀利絕倫,只身軀之外,浮起了一層紫芒。

    「都天御道.神雷天殛!」

    意念一起,就有一道浩大的紫色雷光,陡然自虛空降落,連續半年時間,以都天神雷及南明離火煉魔鍛體,在驅除那些魔氣之餘,也使他對雷性火性的感悟瞭解,到了一個極致。

    限於修為有限,莊無道的《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無法再有寸進,然而對都天神雷的掌控,卻已至出神入化,甚至無需手印靈言指引,一個念動,就可御使大量的都天神雷。

    那雷光一炸,使破空而至的七道銀錐,都微微滯了一滯,而莊無道的劍影,卻已在這瞬間,破開那重重疊疊的術法阻障,又將粉紅飄帶,全數斬裂。

    淒厲的劍影一閃而逝,一掠即收,對面那女修的面上,卻從頭頂額心開始,由上而下的分裂,一條整齊的血線,同時往外飆射著。

    赫然整個身軀,都已被這一劍整齊斬成了兩半,往地面栽落。

    而後莊無道隨手一掌,往那依然螺旋沖鑽不休的七道銀光,直拍而去。

    八倍三百二十象力量,直接就將其中一枚銀錐,猛地拍成了餅狀,而剩餘的一道,更是在莊無道強橫掌力之下,全數強行拍飛。

    而此時莊無道的目光,已經往下,落在那飛空而起的那位築基修士身上。

    後者面色大變,身形急降,再不敢停滯於空,宛如蝶翼一般的刀刃,從他的背後猛地潮湧而出,阻隔遮蔽了上方五六十丈方圓的空間,試圖斷絕莊無道的尾隨追擊。

    而此時那豐御,已衝至一尊雷火力士胸前,一拳搗出,那滂湃的力量,只是一擊,就將這雷火力士的胸膛,以及那埋於內中的核心法禁,全數搗碎。

    五尊雷火力士被他強行轟滅了一尊,這籠罩千丈地域的磁場禁陣,頓時間冰消瓦解。

    而豐御也仰頭一聲不甘的咆哮:「莊無道你這鼠輩,敢否於我正面一搏!」

    帶著無盡的殺意、惱怒、憎恨,以及一絲不覺的悔意,聲震長空。

    莊無道面容不變,渾身上下,卻浮起了一層若隱若現的血光。

    「正面一搏?那如你所願!」

    整個身軀猛然飛墜而下,一掌前出,正是一式神通『大碎雲』,而秘術『血猿變』,則使他的力量劇增。

    這並非是召喚『吞日血猿』戰魂後的完全版本,而是莊無道根據自己的身軀狀況改良,消減了至少七成的內容,完全適應自己後的身體的版本,遠不如真正的『血猿變』。

    然而卻也使他基礎的力量,從四十象,增至六十象。

    而『大碎雲』,此時最高,卻是十五倍發力!

    「千刃難傷,萬法不加,天地輪劫,我自橫行無忌!」

    那半空中的千萬刀刃,都難傷他霸體分毫,穿空而下,一掌沉入山嶽。

    豐御的瞳孔聚縮,而後混身的肥肉骨骼,都劇烈收縮,化成了結實的筋肉,整個人,竟然是變化成了一個六寸小童,腳踏大地,一掌迎擊往上,聲勢之盛,亦不在莊無道之下。

    「金剛般若,童子拜佛!」

    「轟!!」

    整個林海集,此時彷彿是地震也似,周圍大片的房屋,一片片的倒塌,哪怕都有靈陣加持,也無濟於事。

    那些觀戰的散修,靠得較近些的,無論修為高低,都是耳內溢血,煙塵飛揚,狂風大起,一些修為較低些的,更是直接被這無與倫比的罡氣勁牆衝擊,撞飛出百十丈開外。

    而此時在撞擊的中央處,也赫然出現了一個百三十丈方圓的坑洞,豐御的整個人,也陷入到地底,雙足胸腹,盡皆埋於泥土之中。

    面色漲紅一片,渾身真元氣血,幾次潮氣鼓脹,都無法將頭頂的莊無道頂開,反而渾身上下,肌膚開裂。

    整條街道,頓時都陷入了死寂,所有人的視線,都被中央處那個將豐御身軀,硬生生強行壓入土內的少年身影吸住,再無法移開片刻。

    那豐御身為海濤閣林海分號的掌櫃,在這林海集附近,也算是鼎鼎大名。

    實力之強,更是眾所周知,許多人都知曉,哪怕一些築基境後期修士,也未必能有實力將此人拿下。

    然而就是這麼一位人物,卻被莊無道一掌而敗,強行拍入到了地底。

    此時大半觀戰的修士,包括哪些僅有的十幾位築基在內,都生恐再被波及,遠遠的退開,一些熟識之人,更是以眼神交流,都是滿臉的震駭疑惑之色。

    「這個人,到底是誰?好生猛的掌力?」

    「我聽那豐御,喚他莊無道?」

    「如此年輕,看起來也未用什麼駐顏之術,年紀絕對不超二十!」

    「莊無道?離塵宗,莊無道?我記得是節法真人秘傳弟子,入門兩年,就已是練氣後期,這次東吳大亂,據說就是此子嶄露頭角,將東離定海公,逼殺在了無名山下…」

    「可傳說中此子,不是五品的靈根?」

    「五品的靈根,能夠修行才不到十年,就能挫敗豐御?剛才那一掌,我看至少是七百象力。」

    「不止!我就說以節法真人之智,絕不會在這時候,收個資質普通的弟子入室,這次宣靈山,真是撿到一條大魚了。」

    「我曾聽說一件可笑之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前次大比,這莊無道本是該拜入明翠峰門下,結果不知如何,卻被吳京道館真人拒之門外,要從離塵開革,最後才被節法真人符詔揀漏,將之收歸為入室弟子。」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00:57 編輯 ]

TOP

第二九零章 逃不掉的

    “竟有此事?”

    “隱有聽聞,聽說那吳京風玄真人,乃是明翠峰宏法真人親信,親自安排的吳京道館真人之位,卻不知這一次,那宏法真人會作何感想,我若是他,只怕恨不得要將那風玄撕碎。”

    “難道真是天佑宣靈山一脈?靈華英重傷之後,宣靈山仍氣運未絕?”

    “我只奇怪如此人物,怎麼就未在穎才榜上?”

    “應是他入門還不到二年之故,若我是節法真人,也不會聲張,不過今日之後,那就難說了。”

    “今年的穎才榜可能來不及,明年的穎才榜上,卻必定有他姓名。”

    “就不知這一位,穎才榜上到底排位幾何?”

    “定然是在三百名之內!傳說中的那位方孝孺,也不過如此…”

    莊小湖立在七百丈外,同樣是花容失色,怔怔的望著莊無道的身影。

    方才那一幕,讓她又想起了湖底那一戰,然而今日的莊無道更強了,也更為從容自若。

    即便是未召來戰魂之體,也依然綽有餘裕,始終牢牢的掌握著局面。

    未出全力,而對面的強敵,卻已然盡數敗落。

    聽著身後的議論,莊小湖的胸中不知如何,竟又生出了幾分自豪之感。

    似乎湖底時逼不得已的選擇,也不算太差,她的這位主人的未來,只怕是完全可與那北方重陽子比肩的英傑,絕不遜色。

    旋即就有心神一醒,莊小湖想起了之前,莊無道那句『今日此間,我不要一個活口,若有走漏之人,注意替我攔截』之語,忙搖了搖頭,不敢稍有分神。

    知曉海濤閣的修士,莊無道自會解決大半,她需要注意的,是小心防範,別有漏網之餘走脫即可。

    那豐御強撐了數息,似終於承受不住,胸中的一口氣猛然洩出,頓時大片的血液,吐露了出來,赤紅的眼眸中,滿佈血絲,全是瘋狂不信之意。

    “九百象力!你這個瘋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才只是練氣境,到底修的的什麼功法,怎麼可能練到九百象?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會你這樣的妖人!?”

    “是你太弱才對!”

    莊無道也餘力已盡,騰空而起,而後就見那周圍,殘餘的那些海濤閣修士,包括那幾位築基境之內,都他這一掌之後,赫然都是戰意全消,瘋狂的向外逃竄著。

    眉頭一挑,莊無道的眼裡,又透出了一絲冷意,殺機凜冽。

    “逃?我說過今日此間,絕不留活口,總要全數死絕了才好。”

    音還未落,又是一個龐大的磁場,往四面八方的散開,所及之地,包括剩餘兩位築基中期,在這一刻竟都是被元磁之力吸攝,在原地動彈不得。

    連脈通竅,命無雙.小陰陽!

    身周浮現出一層實質化的土黃光澤,霸體護身的同時,莊無道也連續九九八十一掌大摔碑,滔天的掌影,拍向了遠處,轟打八方。

    那掌力拍擊之處,幾乎所有的海濤閣修士,都瞬時化成了血粉肉糜。

    而那剩下的三位築基,也幾乎每人都中了至少十道以上的劈空掌勁。

    血猿變四百象力轟擊之下,靈器碎滅,法衣破碎,兩人身軀,直接就在這一道道強絕浩瀚的勁力之下,當場真元散修,肉軀破碎。

    而剩餘的一人,亦是七竅溢血,重傷萎靡。

    便連那蓋千城,也在莊無道的掌勢覆蓋之下,只抵擋了一擊,蓋千城就已面色大變。

    “二品聖靈神通,你是在故意引我們出手?”

    吼叫時聲嘶底里,蓋千城的眼中,更已流露出了懼意,莊無道這一式玄術,威能分明已入二品聖靈。

    以其實力,根本就可在一開始,就將此間海濤閣的修士,誅殺大半。

    八位築基境,那裡雖不至於身死,然而也必定有四人無力再戰,奠定勝局。

    哪裡需要莊無道如此麻煩,一一動手擊殺?

    “是又如何?我便是想要廢了你。”

    莊無道語氣淡然,那聲音也只及身周三百丈,只是這一式小陰陽範圍內,才可聽聞。

    雙手大摔碑掌勢,則依然連綿不盡,毫不留情。

    若不引得這幾人主動出手,他又怎好廢了他這些『同門』?

    這幾個跳梁小丑,這次若還不一次解決了,下一回就能上樑揭瓦,他可沒那麼多的心思,日日防範這些人的陰謀算計。

    血猿變四百象力,第二掌時就已經將蓋千城身前十五重法禁的護身鏡遙遙拍碎,到第三掌,則已將蓋千城的一雙手臂,生生的打折。

    第四掌,莊無道則是直擊蓋千城胸腹,這一掌出,蓋千城終此一生,都難以在修行道上,再有寸進。

    不過也就在這時,從旁邊的泥土內忽然鑽出幾條藤木,拖拽著蓋千城的身軀,往遠處飛速的後撤,險而又險的,避開了莊無道這最後一擊。

    “嗯?”

    一掌落空,莊無道不禁一聲輕咦,往那五百丈外的遠處望去,只見一個藍色的身影,將蓋千城拉出之後,就飛速的在往外逃竄著。

    同時間千道木藤,瘋狂的從地面探出,往他的四肢纏捲而來。

    “李昱?你也欲與我動手?”

    莊無道不禁挑了挑眉,眸中精芒微閃。

    方才李昱未隨蓋千城二人一起動手,他還在奇怪,這人的性情與他表現出來的完全不符,猜測此人,到底能夠忍到何時。

    此刻終於是按捺不住了嗎?

    “莊無道你別太囂張,仗著修為高人一籌就可在門內橫行霸道?我卻看不慣你,這個蓋千城,我帶走了,勿需遠送。”

    說話之時,李昱的身影,卻未停留片刻,遁速不快,卻極其的詭異,途中哪怕一草一木,都可為他的遁法依憑,須臾間就已逃出數百餘丈。

    “你帶不走他…”

    莊無道見狀則微微搖頭,一個響指,就有近千隻星火神蝶,從他袖中的飛出。

    那些木藤,只要與這些火蝶稍一接觸,就立時全數石化,而後莊無道,又輕描淡寫的一掌,遙遙攝向了遠處。

    “給我回來!”

    偽玄術.擒龍震虎!

    強橫無匹的攝力,直接就鎖住了李昱的身影,猛地往回拉拽。

    李昱措不及防,整個人向後倒飛,直到三百丈處時,才驀地一身輕嘯。

    “萬木雷象.借形遁身!”

    一團青煙之後,李昱的身軀,赫然是變成了一個木塊,而整個人,卻竟是強行從那攝力中掙脫出來,借助木遁之法,出現在附近不遠。

    那裡的一株雜草,瘋狂的生長,僅僅片刻,李昱的身影就從內『生長』了出來,繼續往外逃遁著。

    莊無道卻也是不慌不忙,想要從他手中逃脫,哪有這麼簡單?

    擒龍震虎,擒龍之後就是震虎,一共十二擊,然而當莊無道,對元磁之力的掌控,越來越是自若之後,這十二式震虎擊,也可隨時變化為擒龍手。

    一擊不成,第二擊擒龍,又已鎖拿而去,到百丈左右處,李昱再次以『借形遁身』的道法脫身。

    然而只需過了瞬息,那擒龍之力,又​​會再次鎖拿而至,無論他如何變化,莊無道的意念,始終將他的身影牢牢的鎖住,元磁攝力,亦始終不離李昱左右。

    僅僅十幾個呼吸,李昱就又被莊無道強行吸攝到了身前二十丈處,眼看已近在咫尺,李昱眼神無奈,乾脆返身,渾身上下,瞬時瀰漫著無數淡紫色的都天神雷。

    “你還真當我李昱怕了你?連脈通竅,萬木雷象.雷木渾天!”

    李昱雙臂膨脹,化成壯碩木體,然後帶著千萬絲雷光,猛地凌空轟擊而下。

    此時竟亦有五百象力,勢能開山裂石,直砸莊無道的頭頂上方。

    而後萬千的木槍,同時拔地而起,一道道刺向了莊無道的身軀所在。

    莊無道的雙眼微瞇,一動不動,只是用手,再次握住了身旁的一口三才玄陽劍。

    真元灌注,悲淒銳烈的劍意,直透體外。

    天地陰陽大悲賦.生死別!

    可今次這一劍,又與往常不同,那劍尖之上,赫然縈繞著一絲死灰之色。

    只是他劍仍未發,那李昱就是神色大變。

    “你要殺我?”

    靈覺感應,只覺這莊無道不止是想要殺他,更有輕易將他誅殺之力。

    李昱幾乎想也不想,就把那渾身雷電全數散去,身周的木體,也急速的收縮。

    玄術神通主動散去,李昱卻是首當其衝,遭遇那爆湧而回的真元反噬入體。

    不過此時,他早已顧不得這些,一個閃身,就已遁入了地底之下。

    木剋土,泥土之下,亦能以木暢行。

    然而莊無道,卻又再猛地一踏地面,轟的一聲爆響,李昱就不得不從地底,再次遁出。

    “不是說了?想要逃,地底之下無用。”

    李昱面現驚駭之色,從地底脫身後,還未來得及有何動作,身後的莊無道,就已閃身而至,遁速依然快極,只比先前,稍稍遜色,強抓住了李昱的腳踝,然而猛力向下一掄。

    將李昱的身軀,狠狠地砸落在地面,轟然震響,塵土飛揚,李昱的渾身骨骼,亦是咯吱作響。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01:14 編輯 ]

TOP

第二九一章 想死想活

    李昱緊咬著牙關,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的關節,此時都已脫臼,四肢肌肉,也都酸痛不已,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提不起絲毫力氣,亦動彈不得。

    眼看莊無道足部在靠近,已再次站到了他眼前,李昱只覺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之感,在心底中瀰漫著。

    二人是同時入門,他是被離塵宗所有人看好的天之驕子,莊無道雖也同為內定的秘傳弟子,卻頂著無數懷疑鄙薄的目光。

    然而短短兩年之後,他李昱卻已被這個他一向都瞧不起的人,徹底踩在了腳底之下。

    而莊無道,則已可高據雲端,俯視於他,這一刻甚至能掌握著他的生死。

    心中萬分的不甘,可李昱卻已是無可奈何,只能破口大罵。

    “莊無道,你真敢殺我?你這個混蛋、雜碎,離塵宗還輪不到你來囂張,執法堂絕不會放過你,殘殺同門,你這是欲叛門!”

    “確實不敢。”

    說話時,莊無道卻在往身側方向,那也正掠空而至的莊小湖,頷首示意,方才頗有幾個漏網之魚,便連他的玄術小陰陽,也無法全數控住。

    之後要處理這李昱,也沒功夫去理會,最後還是莊小湖出手,將這些海濤閣的餘孽,一一斬殺。

    以她築基境的修為,手中又有好幾件上品靈器,對付幾個練氣境,輕而易舉。

    那莊小湖見狀,頓時喜形於色,連忙討好的一笑,神態略含諂媚之色。

    莊無道微微搖頭,依然看著下方,那口中喋喋不休的李昱,而後不經意的一腳踩住了李昱的右手,有意無意的輕輕磨動著。

    “然而動手之時不慎,失手誤傷,在所難免。”

    李昱的右手骨骼,頓時再發出咯吱聲響,他自問自己,性子還算是堅韌,此刻卻仍覺是疼痛難當,險些就要痛呼出聲,感覺自己的右手,似已被莊無道的這一腳,磨成了粉碎。

    “莊無道!”

    李昱滿面漲紅的一聲嘶吼,似乎憤怒已極,心中卻已被這恐懼之感吞噬。

    感覺莊無道的殺意,已經凝如實質,直透入他的心神之內,可確定無誤,這莊無道,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你到底想要作甚?你這個瘋子,傷殘同門,是我離塵宗四大不赦之罪,你真敢動手?”

    莊無道不說話,只默默的望著一旁,躺在三百丈之外的蓋千城。

    李昱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而後瞳孔微縮,蓋千城被他救走,本是一直被他以道法攝住。

    直到方才,感覺自己絕不可能從莊無道的擒龍之力抓攝之下逃掉,這才將蓋千城拋開。

    然而那時蓋千城受傷雖重,卻依然還有著幾分防身之力,可此時此刻,卻已同樣癱軟在地上,七竅溢血,氣機暗弱。

    與不遠處的虞安君,赫然也是同樣的情形,經絡碎斷,靈根破滅,十幾年的修為,全數付諸於流水。

    李昱不由愣住,也不知莊無道,是到底何時出手的,他的靈識,根本就不曾有感應。

    不過此時他更為在意的,卻還是莊無道出手的狠辣,似蓋千城這般,在離塵宗內前程無量,幾乎注定了將有金丹成就的後起之秀,居然說廢就廢,毫不留情。

    倒抽了一口冷氣,李昱頭皮一陣發麻,渾身上下毛骨悚然。

    “你瘋了!難道以為一個失手誤傷,就可以免去罪罰?同門齟齬,出手居然也如此狠毒,你真以為執法堂會放過你?你敢傷我,​​寧真道全兩位師叔,定然讓你永世不得翻身,便是你有億萬善功,也難逃一死!”

    離塵宗執法堂輪值長老,此時絕塵峰四據其二,除了寧真之外,還有一位道全,亦絕塵峰嫡傳一脈的金丹長老。

    “能否免罪我不知曉,然而因傷殘同門而獲罪,總好過被人算計栽贓之後,還拿你這些人無可奈何,你說可對?”

    莊無道不再理會李昱,而是抬起眼,望向了海濤閣那片殘破屋宇的後方。

    唇角微挑,莊無道眼中再次浮起了幾分哂笑冷嘲之色,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極可笑之事。

    李昱的額頭上,卻冒出豆大的汗珠,不是因自己的右手被碾壓,接近碎裂,而是感覺到莊無道的殺意,竟然再次轉烈,幾乎已化為實質,這次的目標雖非是針對他,然而亦使人心驚肉跳。

    忽然李昱心中微動,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次你莊無道的名字,定然是在這一屆的穎才榜上可對?那魏楓多半早就知道了,你莊無道人雖聰明,卻到底還是落入他算計,你廢了蓋千城他們兩個,他也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他就是要讓你有機會察覺,就是要讓你與他們三人衝突,可笑,可笑這三個蠢貨,還真以為尋海濤閣聯手,就可以萬無一失,就可以安然脫身,可笑,可笑••••”

    莊無道微微動容,看向李昱的眼神,微微有了些變化,眸中笑意隱含:“你倒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蠢。”

    宣靈山內近三十位金丹,上下和諧,皆聽節法真人號令,然而在早些年,卻也並非是那麼團結,一致對外,更多是因形勢所迫。

    首座嫡支之爭,其實在莊無道入門之前,已綿延持續了二百年之久,只是因宣靈山資源豐富,嫡脈支流之間並無太多差距,故此雖有爭鬥,手段卻都極為溫和。

    也直到二十年前,節法座下連續六位弟子結成金丹,嫡支的地位這才穩固。

    宣靈山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其他二山七峰,而蓋千城與虞安君的師尊,恰非宏法嫡脈。

    只有一個東離寒,就拜在魏楓的座下。

    然而若不肯捨棄這一愛徒,將三人一同視之,又豈能釋他人之疑?

    “你還能笑得出來?”

    李昱一聲悶哼,冷冷道:“莊無道你遲早大難臨頭,無論他們三人這次是死是活,是成是敗,那魏楓都有了光明正大,對你出手的機會,這次執法堂不能將你解決,把你發配到南方極惡之地也是一樣,總之不論如何,莊無道你這次死定了,一定會死,我倒真佩服他,一石數鳥,真是了得,這三個廢物,來換你一個莊無道,倒也划算,明翠峰三大真傳弟子身死,他對你出手,料那節法真人也無話可說,哈哈哈,換成是我,也願意…”

    “是嗎?都只是你猜測之言,不過,也不是無此可能。”

    莊無道卻依然是神情平淡,彷彿李昱說的,面臨危機之人不是自己,語音悠悠道:“可據我所知,門規之中即便是列入四大不赦之罪的殘殺同門,也不是真的就絕無法脫罪,有一條路,只需非是欺師滅祖、出賣宗派,餘罪皆可得赦…”

    “嗯?”

    李昱微微愣神,眼中現出了驚愕之色,而僅僅只尋思了片刻,李昱雙目就又圓睜,似乎連眼珠,都快要從眼眶之內跳出。

    “道業天途!你是說第三條道業天途!!”

    第三條道業天途,一旦通過,那就是秘傳弟子也是離塵宗上下公認,秘傳中的秘傳,是為玄門天驕。

    二山七峰,傳法十殿,宗門所有的秘術傳承,都有資格修習。

    雖非金丹,身份卻能與門內的金丹長老比肩。

    離塵宗一萬餘年,也只出現過一人而已,而那個時代,乃是離塵宗最為輝煌的年代,聲勢盛極之時,甚至直追三大聖宗。

    可惜因底蘊不足,之後又逐漸衰落,卻直到至今,離塵依然位列天下十大宗派之一,無​​人敢於小視。

    真要是過了第三條道業天途,別說是這小小『失手誤傷同門』之罪,便是莊無道真做了欺師滅祖、勾結邪魔之事,只需情節不是太嚴重,都不是不能商。

    那宗門戒律,可是清清楚楚的寫明——凡我離塵練氣境弟子,二十四歲前能越第三道業天途而不死者,可為離塵本山秘傳,一應罪責,除欺師滅祖、出賣宗門之外,皆可抵消。

    “第三條道業天途,你開什麼玩笑,你如今都已經…”

    話音嘎然而止,李昱徹底的愣住,想起莊無道入門,至今還未滿三年,年歲亦還未超過二十四。

    而莊無道至今的修為,也不過是練氣境界,無論哪一點,都未超出條件。

    “在你看來,我有幾成機會?”

    見李昱沉默著,不肯開口說話,莊無道也不在意,繼續問著:“不願答嗎?那麼我只問一句,如今你李昱到底是想死想活?”

    腳下悄然加力,可見一團血水飆射而出,灑入到了泥土之內。

    李昱面容扭曲,牙關咬得咯崩作響,可最後卻終究是面色黯淡道:“自然是想活,他們三人與海濤閣聯手謀劃,我只是恰好在場發覺,並未參與。”

    “我猜到了。”莊無道微微頷首,卻依然原地立著,並無甚麼動作。

    李昱一聲冷哼,自然猜到而來莊無道,想要的到底是什麼,面色忽青忽白的變化,最後猛咬著牙關道:“今日此間之事,若執法堂問起,我會如實相告。”

    “以元神起誓,我李昱那時若有半句虛言,日後必定死於劫雷之下。 ”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07:20 編輯 ]

TOP

第二九二章 隔空殺人

    「還算識時務。」

    莊無道這才一笑,從李昱的身側走開,而後又目光冰冷的,看向了遠處。

    就在那對面,海濤閣的廢墟處,此時也傳來一連串的喀嚓響聲。

    剩餘的四尊雷火力士正一齊動手,頃刻就將那殘餘的樓宇,拆得支離破碎,轟塌了下來。

    而當諸人眼前的視野一闊,赫然只見數百丈外那內院之中,東離寒正面色青白的,往這邊望著,他身前還有一人,正是動彈不得的聶仙鈴,閉著眼,俏臉上同樣毫無血色,脖頸上則是架著一把雪亮的銀刀。

    李昱見狀,也頓時恍然,知曉了莊無道方才那驟然轉熾的殺機,是因何而來。

    「莊無道!」

    那東離寒眼裡,此時亦全是深深的忌憚之色,呼吸沉重,面肌緊繃。

    「放我走,你這靈奴,待我回到離塵宗,自然會還你。」

    「你在要挾我?這恐非是君子所為…」

    莊無道瞇著眼,踏前一步,目中現出危險之色,不過視線卻未在東離寒身上停留,而是在聶仙鈴身上,上下審視著。

    還好,可能是那豐御,也不敢對自家名義上的主子,做得太過份,聶仙鈴除了渾身氣血經絡被制住之外,本身並無什麼傷勢,那三寒陰脈,也並無發作的跡象。

    「那又如何?」

    東離寒語氣狠戾,手中的刀鋒,已經壓入到聶仙鈴那白皙的脖頸內:「我若不要挾你,今日只怕也沒法安然走出這林海集!是你高抬貴手,換她一命,還是我與她玉石俱焚,莊無道你一言可決。」

    「玉石俱焚,你還無這個資格。」

    莊無道搖了搖頭,接著卻是轉過頭,詢問李昱:「此情此景,你是親眼目睹,李昱你說此人,到底該不該殺?」

    李昱依然是動彈不得,他渾身骨骼關節,都已震脫,無法自己行動,好在莊小湖知情識趣,見莊無道已經將他放過,便主動走來,將李昱扶起療傷。

    此時的李昱,已不再是軟趴在地上,能夠勉強坐穩,聞言之後,冷冷看了東離寒一眼,而後『嘿』的一聲,不甘撇開了臉:「我看到了,你想殺就殺,關我何事。」

    莊無道點了點頭,而後隨手一拂袍袖,看似輕描淡寫,並無異常,然而數百丈外的虛空,卻都一陣震晃。

    那東離寒立在聶仙鈴身後,突覺胸中一悶一空,之後又有劇痛傳來,手足發軟,渾身所有的力氣,也都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由愕然的俯身,看向了自己的胸前,只見那裡,赫然是破開了個大洞,差不多相當於兩個頭顱大小,肋骨與五臟六腑,全都不見了蹤影,都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勁力轟碎,打成了肉糜,血末往身後紛散,覆蓋了整整五丈之地。

    呆怔了片刻,東離寒就又是一聲怒吼,猛地一咬舌尖,然而奮起了所有的餘力,往手中的銀刀灌注。

    不過還未待他的刀,斬入聶仙鈴的脖頸,又是一道強橫無匹的勁力,再次貫空而至,不知從何而來,也毫無半分預兆。

    而這一次,卻是直接打在了他的前額,隨著『轟』的一聲震響,東離寒的頭顱,就如西瓜一般的破開。

    腦漿四溢,血點紛灑,便連前方聶仙鈴的身上,也濺上了不少。

    李昱雙眼圓睜,滿懷不解錯愕的看著這一幕,又是這樣,根本就沒見莊無道怎麼動手,那東離寒就已被一股莫名的掌勁,直接當場打殺。

    讓人不自禁的懷疑,是不是早就有隱形人,潛伏在東離寒的身側。

    然而整個過程,李昱自始至終都看在眼中,若真有人潛伏,絕瞞不過他的眼睛。

    「這是…勁發於外?不對,你修為還不到金丹境界,怎會這虛空傳勁…」

    忽然似想到了什麼,李昱的瞳孔猛張:「這是隔山打牛!天下第二散修顧雲航的成名秘術!傳說中可勁傳千里,隔山殺人,你是從哪學來的這門秘術?」

    莊無道懶得搭理,信步行道了那聶仙鈴的身前,後者也已張開了眼,那雙宛如寶石般的眸子裡,卻既無死裡逃生的欣喜,也無突遭大難後的驚悸惶然。

    與莊無道對視著,眼神空洞,平靜的可怕。

    「我記得當初收下你時,曾經說過,若你聶仙鈴有一日成了我的累贅,我定然會袖手旁觀,這句話你可還記得?」

    「鈴兒記得。」

  聶仙鈴的面色,依然平靜無波,抬起頭道:「老爺你說,若有一日,我成了你的累贅拖累,你絕不會為我費什麼心思,而你若有什麼危難,第一個犧牲的,便是我聶仙鈴…」

    「原來你還記得?」

    莊無道語音悠悠,帶著幾分冷意:「今日你需記清楚了,我來此處,卻不是為了救你,而是為了防患未然,免因你聶仙鈴之事,最後牽累於我,若有可能,我定會坐視不理,絕不會顧你死活。」

    「鈴兒明白。」

    說話時,聶仙鈴卻忽的嫣然一笑,眼神明媚,自家主人雖是這麼說,然而實情真是如此嗎?

    就在莊無道皺眉之時,聶仙鈴又忽然鄭重其事的屈膝深深一禮:「老爺,你請等我片刻。」

    說完之後,便拿起了東離寒那把銀質長刀,轉頭向那涼亭走去,身姿輕盈,宛如是湖中走出的凌波仙子一般,走到了一位侍女打扮,已面無人色的女修身前。

    「聶音,自我有記憶以來,待你都有如親姐一般,自問從未有對不起你處,又為何負我?」

    漠無感情的看了此女一眼,聶仙鈴卻根本未等到聶音回答,就已驀然揮刀一斬,手起刀落,直接就將此女的頭顱斬下。

    血液飆灑,濺了聶仙鈴的全身,將她一身白裙,都全數染紅,聶仙鈴全不理會,再次回過了頭時,語音再次恢復了平靜:「仙鈴記住了,絕不敢忘,也再不會有下次。」

    莊無道眸光微閃,而後也是鄭重其事的微微頷首:「再莫要讓我失望。」

    李昱則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遠處的血衣女孩,方才那一剎那,他竟感覺這少女身上,竟有著一股令他都感覺心驚膽駭的氣勢。

    莊小湖也同樣愣了一愣,總覺得此時的聶仙鈴,與她印象的聶仙鈴那個少女已經有了些不同。

    之前的聶仙鈴,外柔而內剛弱,看似弱不禁風,卻著這男子也不曾有的堅韌與毅力。

    而此時的莊小湖,卻又能從聶仙鈴的眼中,看到了無情與狠辣。

    莊無道卻不以為意,轉而向莊小湖交代道:「你帶她去尋個地方躲藏,絕不可被人尋到,除非接到我的信符,才可返回,再若是十日之後,仍無消息,那就帶她遠走高飛,不用再回來。」

    莊小湖擔憂的看了莊無道一眼,便屈膝應是,而那李昱聞言則是一聲嗤笑:「覓地躲藏?原來莊師兄你自己,也沒信心?若我離塵宗要尋什麼人,還沒有尋不到的,遠走高飛又有何用?」

    莊無道笑了笑,仍舊懶得理會,他這些安排,只是為防意外而已,按宗門記載,數千年前那位祖師,是用了三日時間,才闖過的第三條道業天途。

    而他莊無道這次的準備,更為充分,已經是築基境之前,最強的狀態,總不可能最後的成績,比那位前輩祖師還有差些…

    這三日之內,那明翠峰魏楓等人,奈何不得他,卻可朝聶仙鈴與莊小湖二女下手。

    無論是聶仙鈴隱瞞的真實身份,還是她這次引發的同門之爭,魏楓都有足夠的理由問罪。

    此時唯有他能闖過那第三條道業天途,方能為他這靈奴,提供庇佑。

    「道業天途…」

    記得當初在越城,他便是想走這條路,拜入離塵門下,卻陰差陽錯,連番的變局之下,居然順利通過了館試與道試大比,成為節法門下。

    原本以為這『道業天途』,已經與己無緣,卻不曾意想,自己在入門兩年之後,受時勢所迫,不得不再一次,試圖去闖這曾經屍骨纍纍的登仙之門。

    「如此說來,劍主是已經下定決心了?」

    雲兒的聲音,在莊無道的心念內想起道:「真要去闖那條問道之路?」

    「自然,我其實也好奇備至,期待已久,想要看看,那裡面到底是什麼?」

    當初知曉古月明,安然通過第二條道業天途時,他心裡就不知怎麼,竟有了幾分躍躍欲試之意。

    「是嗎?那麼劍主,就務需小心了。」

    「小心?雲兒莫非是知道些什麼?」

    莊無道挑了挑眉,他知道這劍靈,對於離塵宗頗為熟悉,自然,這是指七劫之前。

    「不知,然而大宗派試煉弟子的手段,都有其出彩之處,在七劫之前,離塵宗就已很是不弱,積累已足,如今又在諸界開枝散葉,哪怕是一處小小別院,開啟試煉弟子的道途,也必定不同凡俗,劍主要小心的,是那道業天途,對你道心的拷問…」

    莊無道皺了皺眉,就已恢復了平靜,他知劍靈之意,是指自己的執念,卻依然運起了磁遁之法,往那離塵本山的方向,飛遁而去。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07:34 編輯 ]

TOP

第二九三章 穎才榜出

    離塵本山,事聞鐘一陣陣長鳴不休,浩大的音浪,震盪南屏諸山。

    主殿之內,百餘位金丹修士分列左右端坐,中央上首,是離塵掌教夜君權,而四位元神真人,則是各自高據於雲台之上。

    節法真人皺著眉,手中握著一張紙鶴,沉吟了片刻之後,節法就將那絲隱約的憂容壓下,付諸一笑,手裡的紙鶴,也同時震成了飛灰。

    而此刻在掌教尊位之上,夜君權已經長身站起。

    “到底發生了何事?事聞鐘因何而鳴?”

    音帶真元,傳徹大殿,整個離塵本山,都能聞其聲響。

    而此時殿門之外,一位身穿白衣的築基境修士,匆匆遁空而至,飛入至了大殿之內。

    “稟知掌教與諸位真人。”

    那人躬身拜倒在地,語聲凝然:“我執法殿得訊,一個時辰之前,離塵宗節法真人坐下第七徒,真傳弟子莊無道,不知因何緣故,強闖海濤閣林海集分號,將海濤閣上下人等,全數屠戮斬殺殆盡,又有明翠峰弟子蓋千城、虞安君、東離寒三人,與莊無道衝突之後,被莊無道出手打傷,蓋千城二人修為被廢,東離寒當場身死,我執法堂已遣人捉拿,事聞鐘鳴,是告知全宗上下,注意擒此兇徒。”

    他的話音未落,整個大殿之內,就有十餘人霍然起身,都是明翠峰一脈金丹長老,多眼透暴怒,面透憤然之色。

    而即便是宣靈山一脈,都是面面相覷,眼含愕然不解。

    夜君權更是眼神詫異,有些狐疑的問道:“海濤閣上下人等,都全數屠戮斬殺殆盡,包括海濤閣八位築基,還有那豐御在內?蓋千城三人,一死二傷,皆是莊無道一人所為?”

    “是。”

    那執法殿白衣修士,語氣也同樣猶疑,不敢確定:“至少林海集內,我執法殿弟子傳​​來的消息,是這般說法,宣靈山莊無道,以一人之力,將海濤閣上下人等盡數誅殺。”

    夜君權第一個念頭,是感覺此人在說笑話,然而隨後他的面色,也漸漸轉為凝重。

    “那莊無道,據我所知,如今還只是練氣境…”

    “確實,然而當時在場,有一千七百位修士親眼所見,莊無道以練氣境修為,力出九百象,只一擊便重創海濤閣豐御​。”

    整個正殿之後,頓時都一陣騷動,嘩然聲響連連,一時之間,整個大殿內只聞一陣陣詫異的驚呼。

    “怎麼可能?”

    “我莫非聽錯?”

    “那莊無道,才練氣境界九重樓而已,難道是另有人助拳?”

    “以練氣境界,力出九百象,斬殺八位築基嗎?”

    雲靈月一言不發,神情凝重,鳳雪則微一挑眉,居然是小聲暗讚:'果然不愧是我節法門下,我鳳雪的七師弟。”

  司空宏則冷笑不已,眼裡略有詫然,似乎那位執法堂築基境執事所稟之事,既在他意料之中,也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肅靜。”

    一聲輕喝,壓制住了整個殿堂,左側方位,行出了一人,先是目視了節法真人,以及對面宣靈山一眾金丹長老一眼,而後朝著夜君權一禮。

    “殘殺同門,乃宗門四大不可赦罪之一,今日節法真人之徒當眾行凶,殘傷我明翠峰三位金丹門下弟子,罪證確鑿,還請掌教真人主持公道,將此兇徒懲之以法,給我明翠峰一個交代,有請掌教降下詔令追殺,我離塵上下,見之則誅。”

    司空宏皺了皺眉,鳳雪則是不自禁的,手按了按劍,雲靈月卻是冷聲開口:“魏楓,林海集之事還未有定論,誰是誰非,執法殿都未釐清,為何急不可耐?”

    “然而我明翠峰三位金丹門人有二人重傷,一人身死,卻是事實。”

    魏楓回過頭,目光灼灼逼人:“此乃千餘修士,親眼所見。”

    “或者是事出有因,無道總不會無緣無故,卻將海濤閣一門屠戮。”

    雲靈月淡淡的一笑,並不為魏楓的言辭氣勢所動,言語不軟不硬,卻有如鋼釘也似:“且稍安勿燥,待執法殿定罪之後再說懲戒如何?”

    “事情已清楚明白,我恐待執法殿定罪之後,便為時已晚。”

    魏楓負手身後,眼神陰翳:“你宣靈山存心庇護,大可護此子逃之夭夭,逃脫責罰,此事也並非是無有先例。”

    “魏師弟這句話,卻有些過了,未有實證,怎麼無端猜測指責?”

    這次開口說話的,卻非是宣靈山一脈金丹,而是翠雲山的永真。

    “那莊無道入門才不過三年,能以一己之力,屠戮海濤閣分號,斬殺八位築基,我離塵後輩弟子中,當以此子為首,乃我宗後起之秀,放諸天一諸國,亦無有能與其比肩者,是宗門未來之支柱,怎可草率處置?”

    “然而我明翠峰死傷三人,亦是萬中無一之選,前途無量。”

    魏楓一聲冷哼,詞鋒更顯銳利:“那蓋千城、虞安君,豈非都是可問鼎金丹元神之…”

    “住口!”

    雲台之上,宏法真人突然出言,喝止住了魏楓的言語,而後面向對面,與他對立而坐的節法真人。

    “節法師兄,不知你是如何看的?”

    節法真人,卻是鎮靜從容,轉而問那位白衣築基:“你叫滕飛?執法殿七十二位築基執事之一?”

    “是。”

  那滕飛不敢不答,神情恭敬:“弟子出身絕塵峰,兩年前入執法殿任執事之位。”

    節法真人卻對此人的出身,並不感興趣:“絕塵峰李昱可在林海集?”

    “李昱師弟確在左近。”

    滕飛看了身左側,幾位絕塵峰金丹一眼,猶豫片刻還是一字一句的答著。

   “李昱師弟有言,明翠峰蓋千城等人,與海濤閣豐御​​聯手,欲聯手栽贓陷害莊無道師弟,最後卻為無道師弟預先察覺,大怒之下動手,使三人二傷一死。”

    節法真人眉間微微一動,又再次詢問:“你還需告知我,他們四人中,是何人最先動手?”

    “師兄。”

    宏發真人的聲音平和,卻是帶著萬古不化的寒意。

    節法則彷彿未聞,眼透精芒:“不願答嗎?”

    那滕飛無奈,籌措著言辭道:“據我所知,是莊無道師弟首先暴起殺人,屠戮海濤閣上下人等,幾十個呼吸間,就已斬殺海濤閣三位築基,蓋千城師弟三人不願坐視,才出面阻撓。”

    “換而言之,我那徒兒,並未主動對同門出手可對?”

    滕飛只覺頭皮一陣發麻,能感應到無數視線,正往自己身上投注過來,或陰冷,或逼迫,或​​威脅,或安慰。

    滕飛卻只能盡量緊繃著面上的肌肉,沉聲道:“正是,然而以當時情形,莊無道若要手下留情,亦輕而易舉。”

    “只是猜測而已,混戰之中,失手誤傷再所難免,說什麼手下留情?莫要太高看了他。”

    節法真人微微搖頭,似笑非笑的回視宏法:“我已問完,不知師弟你,可還有何有問的?”

    “無需師兄言辭,依然是這般無懈可擊。”

    宏法在雲台上站起了身,眸光尖銳:“不過即便是蓋千城三人心懷不軌,意圖叵測,也輪不到莊無道來處置,自有執法殿問罪,此舉是否有違宗門之規?若人人都能擅殺同門,這離塵宗上下,豈非與那魔宗邪派無異?如此窮凶極惡之輩,怎可不加以懲戒?”

    “確實。”

    節法真人微微頷首,宏法此言,他無法抵賴:“我也覺無道他戾氣太重,需要略做處罰,以儆效尤。”

    “除此之外,還有海濤閣。”

    宏法真人並不肯就此罷休,步步緊逼:“海濤閣雖非我離塵盟友,然而也一向與我離塵相善,近年聲勢,也漸浩大,值此我離塵四面臨敵,烽火四起之時,更不宜再豎強敵,這次莊無道此子無故屠戮海濤閣分號上下人等,是為我宗遭災惹難,我宗是否要給海濤閣一個交代,以息海濤閣主之怒…”

    “怎能說是無故?”

  節法真人搖著頭,插言道:“宏法師弟此言差矣,豐御與蓋千城三人合謀,算計我離塵弟子,要說交代,也該是海濤閣給本座一個交代才對。”

    “可即便是豐御不對,然而海濤閣其餘人等,總是無辜。”

    宏法真人似是早知節法真人這般說,一聲冷笑:“節法師兄你要與那位海濤閣主講道理,也總要有足夠的人證物證,讓他們心服口服才是,以節法師兄之智,也當知我宗此時,並無再與海濤閣開戰之力,北方太平道虎視眈眈,絕不會放過這良機。”

    節法不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宏法之言,而宏法的眸中,也流露出幾許冷哂之意:“那麼我再問師兄一句,此時你那弟子莊無道,究竟何在?”

    節法笑而不答,恰也在這時,大殿之外,又是一陣喧嘩聲響。

    使得殿內諸人,盡皆愕然,齊齊詫異的望向了殿外,這次吵鬧之聲,久久不息,那些正在殿外,​​等候職司的築基弟子,都是在議論紛紛,語氣驚詫。

    夜君權隱隱只聽得『莊無道』、『領才榜』、『第二十六位』、『拳法第一』的字樣,不由愕然。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07:45 編輯 ]

TOP

第二九四章 道業天途

    “外殿何事喧嘩?”

    夜君權的聲音洪亮,帶著幾分斥責之意:“不知此間,是我宗莊嚴論政之所?若無緣由,必治爾等殿前失儀之罪。”

    外殿之中,先是一陣死寂,而後有一人高聲道:“回稟掌門,是因這一期天道盟的穎才榜,已至我宗,因有弟子名列其上,故而驚異。”

    “穎才榜?”

    夜君權微微凝眉,不解之意更濃,穎才榜常年都有離塵宗弟子姓名,每年都有一二十人,羅列於榜單之上,值得這外殿諸人,大驚小怪?

    不過下一刻,就聽那人言道:“我離塵宗宣靈山弟子莊無道,以練氣境修為,名列榜單之上二十六位,被天道盟觀月散人,認為是此界中練氣境第一!”

    “嗯?!”

    夜君權的瞳孔微張,猛地踏前數步,然而才剛離開掌教尊位,夜君權就省起自己的失態,連忙止住身影,輕喝道:“穎才榜?給我送些進來。”

    天道盟制定的各種榜單,離塵宗每一期都有預定,而穎才榜,無疑是天一諸國最主流的天機榜單之一,只這五百人的名單,就可對天下間諸宗諸派的後起之秀,散修中的英才,盡皆極其輕鬆的瞭然無遺。

    甚至只從這薄薄一本五百頁的穎才榜,就可大約窺知未來三四百年內天一諸國的形勢變化,各大宗派的實力消長。

    雖不怎麼準確,卻也可作為一個參考,且這百年來的天下大勢,也證實了與這穎才榜息息相關。

    故此這份榜單,都已被天下諸宗,重視有加,離塵宗每年都會從天道盟定下至少八百本,價值三千二百枚三階蘊元。

    而此時殿堂之內,近百位金丹修士,也皆是眼神詫然錯愕。

    “莊無道,穎才榜名列第二十六位?”

    “開什麼玩笑?他才練氣境而已。”

    “練氣境界,卻已一己之力,屠戮海濤閣八位築基境,這個排位,也在意料之中…”

    “記得這六十年來,以練氣境界,而躋身至穎才榜前三十位者,也不過寥寥二人而已,我離塵宗,也終有一人,名列穎才榜上嗎?”

    “無道師弟,他入門還不到三年…”

    此時已有數位築基境弟子,將一疊薄薄的絹冊,送入至正殿之內,一百餘冊,諸人以真元擒攝招取,轉眼間就瓜分的一乾二淨,而後那嘩然之聲,再次在殿內瀰漫。

    “第二十六位,真的是第二十六位!”

    “…初春之時上榜,初始排名五十三萬三千二百八十四位,練氣境十二重樓,此界中練氣境拳法第一,半月前總榜排名第二十四萬三千九百五十三位,總榜拳法第七萬六千二百五十四位…”

    “拳法排名練氣境第一,潛力榜上無其名姓,術法榜上無其名姓,劍術榜上亦無其名姓…”

    “疑離塵宗以封絕石與神絕無印符,封絕其分榜排名,然而機緣巧合,在此子上榜之時,我天道盟有幸查得,當日潛力榜第三位多增一人,並無名姓,此外練氣境中,劍術榜第一,術法榜第四,亦是匿名,疑與莊無道有關。”

    有人念到這句時,殿堂之內,頓時有諸多視線,往左首雲台上方的節法真人望去。

    知曉離塵駐大靈京城的道館,這些年都是由宣靈山一脈把持,要在天機榜上做手腳,再沒有比節法真人更方便不過。

    “名列穎才榜第二十六位,練氣境第一人,預言一年之後初春,穎才榜繼重陽子之後第一人,非此子莫屬,父升而子繼,蟬聯穎才榜第一位,實為千古佳話…”

    “重陽子,那位太平重陽,居然是其父?”

    “此事眾人皆知,我這幾年雖隱居不出,也隱有聽聞,生於周國沈莊,現居東吳越城,離塵宗門下弟子,年歲十八,父太平道重陽子沈玨,母莊小惜已逝,此子生母,卻非是太平道蕭家那位靈淑仙子。”

    “說來這重陽子,今年已不在穎才榜上,應該是已經成就金丹。”

    “這也是意料中事,他已連霸穎才榜第一長達十二載,就不知是丹成幾品。”

    “父升而子繼嗎?那位重陽子未必就會以為然。”

    “這可就有些棘手了,莊無道此子,居然是如此出色,可負我宗百年重望,貿然處置,確實是不妥…”

    “怪不得,那天道盟會無緣無故,送來五枚『五蘊無花桃』,赤陰城鴻德,半年前突然棄明翠峰而不顧,改與節法真人交好,莊無道名列穎才榜單的消息,怕是早就知情。”

    “潛力榜無其姓名,可能當世第三,到底又是何等樣的靈根資質?宣靈山氣運不絕,靈華英之後,居然又出了一個驚世絕豔之才。”

    “如此佳徒,節法真人只怕傾力維護。”

    “宏法真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一些怪異的視線,也開始在節法與宏法二人之間梭巡著,那明翠峰與宣靈山兩脈金丹,更是怒目相對,真元鼓盪,一時間氣氛壓抑之極,劍拔弩張。

    而也就在此時,大殿之外,那事聞鐘聲再次長鳴,久久不息,遠傳三千里地域。

    “這是?”

    “今日卻是奇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番事聞鐘響,又是為了何事?”

    “此番鐘響,卻不是離塵本山內之內,這個方向,是道業天途。”

    “不該,鐘聲長鳴如此之久?若是有人過了第一條,也早該停了,自有執事弟子接引來離塵本山,由二山七峰挑選,而若是第二天途,則該鐘鳴二聲。”

    “不對,除非是…”

    節法真人此時,也終於開口出言:“宏法你不是問我,莊無道此時何在?”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匯聚而至,而節法真人,則依然是淡然自若道:“此事也無告不得人處,我那徒兒,如今正在第三條道業天途內,無道他能有如此雄心,餘心甚慰!”

    宏法頓時皺眉,神情凝然,而殿內諸人聞言,也是面面相覷,或者眼含憂色,或是神色不解,或是面含笑意。

    可僅僅數息之後,第二聲事聞鐘鳴,就又再次傳徹此間,在殿堂之內迴盪不休。

    原以為這鐘聲過後,可以平靜片刻,然而緊隨其後,不過十個呼吸,又是第三聲鐘鳴,轟然傳至。

    “什麼…”

    “這是?”

    諸人的面色都為之一變,那魏楓的面色,此刻也是一片煞白,此時殿內,宣靈山一脈幾個脾性火爆之人首先忍耐不住,飛身離開這離塵正殿,紛紛到了山巔雲空,浮空而立。

    有數人在前,正殿之內諸多金丹,也紛紛效仿,便連魏楓也同樣一個閃身,到了殿堂之外。

    道業天途距此不遠,就在離塵本山對面的一座山峰之內,名喚『道業』山,而那第三條天途,就在道業山中最上方的一線裂隙之內,一共九百九十九級台階。

    從此處,遠遠就可望見,一個身姿頎長的布衣少年,正在那石階之上行走。

    “莊無道…”

    遠方那個身影,魏楓自然是認得,就是此子,他曾不毫在意,曾輕視鄙薄有加,也曾驚愕不解,再而後,就是…恐慌!

    而此時在他的眼前,那身影卻是如此的刺目,如眼中之刺,讓人疼痛難耐。

    “一百三十四個呼吸,三百三十三級台階嗎…”

    第三條道業天途,每過一百一十一級,道業山中的事聞鐘,都會震響一次,直到第九百九十九級,鐘鳴九響。

    而此時那莊無道,就在三百四十七級之上,信步行走,泰然自若,似毫不費力一般,輕鬆寫意。

    身周卻是一波拳意沖霄而起,攪動雲空,一股霸道而又蠻橫,肆無忌憚的意念,昭然宣示。

    …千刃難傷,萬法不加,天地輪劫,我自橫行無忌。

    僅僅一百個呼吸之後,莊無道的的足步,已經踏到四百四十三級之上。

    在此處莊無道的身影,明顯被阻了一阻,然而就在所有人以為,莊無道會被這一層台階,稍稍阻攔片刻之時,莊無道的右足,卻又是猛然踏下暴戾無比,霸道絕倫,似乎要碾碎一切般的氣勢。

    『轟』的一聲碎響,罡氣四溢,大地震鳴,而第四聲鐘鳴,也再一次響徹長空。

    魏楓臉上,亦是沒了血色,此時他可以清晰聽聞,身周這十丈方圓之內,一片的抽氣驚奇之聲。

    “這拳意,是橫行無忌嗎?”

    “牛魔霸體,此子深得拳意真髓,只怕如今普通的一二階術法,都已難傷他分毫。”

    “難怪,此界中拳法第七萬六千二百五十四位,練氣境中拳法第一,那天機碑,果然不會有錯…”

    “拳法如此聲勢,卻是已有相當造詣了。”

    “天途第四重天如此氣勢,卻不知需要多久時光,破最後一重?當初那位祖師,可是用了整整三日。”

    此時此地,近百金丹中,竟無一人,認為莊無道,過不得那條道業天途。

    甚至在魏楓自己看來,莊無道闖過天途,似乎也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瘋了真是瘋了,他怎能如此…”

    六千年來,離塵宗內欲闖第三條道業天途的練氣境弟子,共有一百二十七位,不乏天資絕代者。

    然而最後能僥倖存活,從三條道業天途中安然退走,只有七十四人,其中又有一半,靈根不存,修為全廢。

    這莊無道,又豈能例外?定然不會有例外。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07:55 編輯 ]

TOP

第二九五章 拳意相融

    此刻在青石台階之上,莊無道卻是全不知自己身後,已有無數道視線注視,他眸光燦若星辰,望著這台階的上方。

    此時他已深入裂隙,上方天空只存一線,只有一束陽光照下,明明是除此之外,就再無其他,莊無道卻只見這每一階台階之上,都立著一個青衫道人的身影。

    而此時他正上方的一具,正提著一口明晃晃的劍,向他頭頂斬來,氣勢十足,彷彿真人也似。

    那劍影飄逸而又輕靈,紛紛灑來,卻又含著難以言喻的凶厲殺機。

    莊無道望在眼中,卻是眼透譏哂之色,對這劍勢的變化,都全數洞察,瞭然無疑。

    “碎!”

    一腳蠻橫的踏下,也將這道人的身影,連同那所有劍光都全數破滅。

    莊無道再踏上一層台階,而後就見另有一道人,雙手持印,無數的飛空劍影,紛紛斬至。

    莊無道卻根本未曾理會,身影依然是不閃不避,堅定無比,繼續往上一層台階踏出。

    以不變而應萬變,以一力而降十會,任你萬千機變,我以此一身當之,萬刃難傷,萬法不加,催鋒破銳,千軍辟易,此世任我橫行。

    “我看這道業天途,也不過如此而已。”

    橫行無忌,拳意沖霄,莊無道此時周身上下,都逐漸凝聚出一股無匹的氣勢,高歌猛進,萬夫莫當。

    一個個青石台階,被他踏在了腳底之下,一個個青衫道人,在他眼前破碎湮滅。

    不過莊無道也能感覺,這連續四百六十級的青石台階走上來,就好似經歷了一個熔爐,將他的橫行無忌拳意中的雜質一點點排出,鍛打提練的更為精純而強勢。

    只是要說艱難——至少他現在還感覺不到。

    “劍主還是莫要太輕視的為好。”

    雲兒在心念內提醒著:“這道業天途真正的困難處,應該還未開始…”

    莊無道雙眼微闔,旋即就又不在意的,繼續往上行走,依然是一路無阻,然而到了第四百一十一級之時,那道人刺出來的劍影,就又一變。

    此時劍光刺出,卻是直指他的牛魔霸體的弱點要害,針鋒相對,每一層的劍勢,都是直刺他拳勢靈機變化之樞。

    不急不緩,卻僅僅幾步,就使莊無道的拳意氣勢,大不如前。

    “嗯?有趣。”

    莊無道終覺訝然,眼裡亦流露出了幾分異色。

    這劍勢居然能隨他拳勢而變化,這道業天途果然有幾分玄異。

    “這便是我離塵宗的《上霄坎離無量劍訣》?好一門劍訣,只論劍術變化,劍道精義,只僅遜天地陰陽大悲賦一兩籌而已。”

    離塵宗的鎮宗三法,是《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南明計都烈火神訣》與《九天磁光子午大法》。

    而這《上霄坎離無量劍訣》,卻並非是一門功訣,而是一門御劍術。

    在離塵宗的地位,,並不在那鎮宗三法之下。

    只要修習了離塵宗,三十六門功訣中的任何一種,都可自如的使用這門劍訣。

    純粹的劍修,也可選這門劍訣為主修,不過在功法上,《上霄坎離無量劍訣》確實不怎麼出色,真正能令它躋身三品功法的,是那奇異奧妙的劍術。

    坎為水,離為火,坎離指的是水火,亦指陰陽,這門劍訣到最高深,可分化陰劍九口,陽劍九口。

    一旦能結出坎離無量劍陣,甚至可越階斬殺那些高位修士,越修煉到後來,威能越大。

    正因此故,離塵宗內,幾乎人人都有修習,莊無道卻因本身就有著一門品階更再其上的《天地陰陽大悲賦》,所以並未參研。

    然而這條道業天途,卻將這門劍訣,演衍到了極致,莊無道即便從未修習過,也能從這虛幻道人的劍勢變化中,窺得其中大半的劍術真義。

    雖從未研習,然而此刻莊無道自問對這門劍術的了解,已可超越大多數的同門。

    此刻若他抽出時間,修習這門《上霄坎離無量劍訣》,可在幾個月內,就能輕輕鬆鬆,把這套劍術,推升到第二重天境界。

    到此處時,莊無道以無法依靠那《牛魔元霸體》快速上行,每踏一層台階,都需一段時間來蓄勢,破解那青衣道人的劍勢。

    本是可以轉為大摔碑手,以『碎山河』拳意來往上轟擊,一樣可以勢如破竹的往上。

    然而此時的莊無道,眼裡卻多出了幾分認真,感覺此時那青衣道者,正如一個實力與他旗鼓相當的高手強者,在為他試手餵招一般。

    每一劍所指,都是他的弱點所在,無數他在施展牛魔霸體時,未曾注意到的破綻,都被這老者的上霄坎離無量劍訣一一點出。

    如此當連續五十級之後,莊無道感覺自己受益之大,還要勝過在夢境中,與雲兒的交手。

    不是雲兒的劍道早已不如這老者,而是前者的指點,往往是高屋建瓴,居高俯下,總不免有所缺失,而後者,卻是以平等的角度,來攻自己霸體上的不足,雖不如雲兒全面,卻更為務實,也更為基礎。

    更將那門《上霄坎離無量劍訣》的奧妙,完完整整的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雲兒,你可知這個道人是誰?”

    “還能是誰?”

  雲兒一聲冷笑:“自然是你們離塵祖師,絕塵子那廝。”

    語氣中頗是含著幾分悻悻然道:“此人的實力不怎麼樣,也不過是一個只開六十七處靈竅的仙王而已,然而調教弟子的本事,在天仙界中首屈一指,情形與你那位師尊,倒是有些相似,七劫之前,離塵宗內已有三位絕代仙王,而今也不知留存了幾位?”

    “絕塵子?”

    莊無道的神情,多了幾分凝重,對於這條道業天途,又多了幾分看重。

    “正是,劍主你這般做,是對的。”

    雲兒語音悠然,卻含著幾分不可思議的味道:“我也不曾想到,那絕塵子居然能在此處都留下一線分化神念,能得他親自指點拳法劍術,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

    莊無道輕笑了一聲,腳步卻並未放緩,依然保持之前的節​​奏,一級級踏過,不刻意加速,也不故意停留。

    只是專注心神,將每一級的交鋒得失,都牢記於心,穎悟其妙,而心神漸漸的,卻是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似半夢半醒,意念冥冥,然而又可本能自發的,對外界變化做出反應。

    牛魔霸體身外的磁元罡氣,還有自身的橫行無忌拳意,莊無道幾乎每過一級石階,都會有巨大的變化,渾然一體,統合為一。

    到得此時,莊無道腳下之速,不減反增,直到第五百五十四級,才再次感覺到了阻力。

    那青衣道人的劍勢再變,這次卻非是『勢均力敵』,而是高他一籌,那口劍,已變幻為六,陰三陽三,由《上霄坎離無量劍訣》迫來的勢壓,頗有令人甘願俯首稱臣之感。

    “唔?”

    莊無道並未醒來,卻是發出了一聲輕咦,而後自然而然,就又施展出了『碎山河』拳意。

    牛魔霸體,配合大摔碑手,只是一擊,就將在台階上的青衫道人,粉碎開來。

    而莊無道的腳步,亦是穩穩當當,踏在了第五百五十四級之上。

    第五次鐘鳴之聲,再次響徹,震盪著萬里晴空,迴盪不休,莊無道卻好似未曾聽聞,繼續往上。

    此時每一個道人出現,皆是陰三陽三,六口飛劍,然而往往都會在第一時間,都被莊無道以意念強行碎之。

    此時那劍訣展示出的奧妙,已超出他現在的境界不少,然而莊無道卻並不在乎,哪怕只能窺得那劍影,一丁點的虛實,一丁點的虛弱,都能以力破巧,強行碎之。

    吾之身,可橫行天下,吾之掌,可碎山河,又何況這些虛幻之劍?

    『碎山河』與『橫行無忌』兩種不同拳意,同時在莊無道的身上運用,初時配合起來,​,還有些生澀,不能協調,然後到五十級之後,莊無道就能極好的將這二者,一同施展,調和融匯。

    都是一般的威力無儔,也都是一般的蠻橫霸道。

    這道業天途,確實就好似一個熔爐,在那青衣道者的劍光逼迫下,莊無道被迫將這兩種不同的武道拳意,盡量融合為一。

    而當莊無道,終於走到那第六百六十五級之時,他的瞳孔,也驟然縮成了針狀。

    依然是與之前一模一樣的青衫道人,然而那身前之劍,已經是由一化八,化為八口,陰四陽四,總共八口飛劍。

    而後莊無道,卻是想也不想,就是一掌拍出,卻再非是只意念交鋒,而是直接反應到了身體。

    掌出之後,那青衫道人的幻影,幾乎是應聲而碎,而莊無道先是呆愣了一陣,而後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的右手。

    方才他清晰感受到了,自己那一掌,已經完美的將牛魔霸體與大摔碑手兩種拳法,合而為一,『'碎山河』與『橫行無忌』兩種拳意,彼此間也再無隔閡,渾融一體。

    拳意與掌法融合,這一刻他的掌力,赫然已至四百象力。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10:15 編輯 ]

TOP

第二九六章 暢通無阻

    「之前是三重天境界的上霄坎離無量劍,現在是第四重天嗎?」

    莊無道往上方眺望時,也在心中猜測著,前六百六十六級,他並未消耗多少時間。

    然而若真是第四重天境界的上霄坎離無量劍,那麼他即便是已將大摔碑手與牛魔霸體兩種功法,完美的統合,也未必能夠踏過這剩下的三百三十三級。

    「不會。」

    雲兒斬釘截鐵的否定道:「道業天途不會是死路,武道上的考驗,絕不會遠遠超過你這個境界,那位絕塵子在此處傳下道業天途,是要為宗門試煉真正可以支撐門庭的弟子,而不是為製造殺孽,第四重天境界的上霄坎離無量劍,那已是元神級數的劍道實力,練氣境中,有何人能夠通過?」

    莊無道微微一笑,繼續踏步往上,第六百六十六級,第六聲鐘鳴,亦隨後震盪長空。

    上方的『一線天』裂隙,已無陽光照落,只能望見幾點,隱約的星光閃耀。

    「原來已經有半日多了…」

    第三條道業天途,六百六十六級,從午至夜,已過了整整四個時辰。

    「我看劍主,似乎又自信了不少。」

    「是這兩百級石階,我受益良多,道業天途,果然不愧其名。」

    「確實。」

  雲兒語含酸意:「你這四個時辰所得,已足可抵達夢境中一兩年的修行,碎山河與橫行無忌拳意同時施展,我教了你足足一年你都沒學會,在這裡僅二百級台階,你就已掌握了。」

    莊無道啞然失笑,繼續往上行走,據他所知,在宗門的記載中,六百六十六級之後,才是真正最為凶險的一段。

    六百六十六級之前,還可以安然退離,六百六十六級之後,卻是不死即殘,少有例外。

    然而莊無道這一步踏出時,卻依然不曾有分毫的猶疑猶豫,只是當足步落在時,莊無道卻只感覺渾身上下,一陣溫暖,一絲絲熱流,沿著足部而上,流經自己全身上下。

    「這是…」

    莊無道一時之間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感覺,只能感覺身體內的經絡,都在微微發熱,也說不上是好是壞。

    「原來如此。」

    雲兒在莊無道穴竅,之內,已首先明白過來:「如此看來,這一百一十一級,是考驗你的靈根資質,若然是順利走過了,對你以後會有莫大好處,若然走不過,就有靈根殘破之險,這是乾火煉脈補竅法,那絕塵子的手段,依然是這麼陰損小氣。」

    「乾火煉脈補竅法?」莊無道不解。

    「嗯,此法的精要,是以你自身血氣潛能,燃乾天之火,為你煉脈補竅,洗骨伐髓,可若是你的血氣潛能,不足以支撐,那便是靈根經絡殘破之局,所以我才說他陰損小氣,這道業天途,確實能給弟子一些好處,然而這些好處,卻都是由自身得來,可若是通不過,那就是連本帶利,輸得乾乾淨淨。」

    「原來是這樣?」

    莊無道倒是不覺什麼不妥,離塵宗在每條道業天途之前早已危險的警示,甚至將歷年死亡重傷之人的名姓,都一一刻在石碑之下。

    是否闖這天途,全由人自決,即便身死於此,那也怪不得他人。

    那麼以自己的資質,是否能越過這一百一十一級石階?

    雲兒並不說話,莊無道也未再問詢,知曉若有什麼不妥,雲兒定然會提醒。

    果然前二十八級,他是輕輕鬆鬆的就已跨越過去,毫無阻礙。

    「是因我這三階的天品隱靈根?」

    腦海中閃過這年頭,莊無道胸中,略生忐忑之意,然而當他再上一級時,卻依然是無半分阻礙。

    只那一絲絲的熱流,赫然蔓延入他的元神之內,而後周圍的光影,瞬時大變。

    整個『道業』山的山體,微微震盪,一股紫紅輝煌的光輝,從莊無道的立足處,直衝霄漢。

    在這黑夜之中,尤其的刺目。

    「這是?」

    莊無道愕然不解,看著自己身周的光影變化,更可覺從腳底處,流入到元魂內的熱流,愈來愈多,如潮水般洶湧不覺,澎湃不休。

    他甚至隱隱可感覺自己的魂體之內,正在發生變化,連帶著渾身骨骼與經絡,亦在微微發癢。

    有種若有若無錯覺,冥冥中似有一股意念,正欲從遠處,降臨此間,卻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隔在了億萬里星空外,無法抵臨於此。

    「我不是說過,劍主的天生戰魂,乃是世間最頂尖的修行資質,是先天十大魂體之一,亦是先天十大戰體之一,那塊破石碑認不得,那絕塵子分離在此間的意念,卻定然能夠識得。」

    莊無道默然看著上方的石階,他說不出此刻,自己是何等樣的複雜心緒。

    「也就是說…」

    不等莊無道說話,雲兒就已接過了話,一字一句的言道:「也就是說,天品隱靈根塑造之後,劍主修行,再無過不去的障礙,這一百一十一級,劍主皆可暢通無阻。」

    ※ ※ ※ ※

    道業山上,衝起的輝煌紫光,遠隔千里都可目睹,離塵本山,距離道業上,也不過只有二十里之距,從此處望,自然可將那邊的一切,一覽無遺,甚至會感覺刺目。

    「紫光?為何會有紫光?」

    「黃為尊,紫為極,紅為貴,紫紅之色,莫非…最絕頂的天資嗎?」

    「最絕頂,怕是有些過了…」

    「不明其意,萬年以來,都無相關的記載,當年怒江祖師將傳法殿、登仙台,還有那第三條天途九百九十九級石階帶來此間,卻偏又無什麼交代。」

    「此乃異象!此子的天資,定然是有不凡處,才會如此,天機碑潛力榜第三,果然是僅僅只遜色那重陽子沈玨一籌而已。」

    「我只知,他如今的速度,又加快了,已經七百三十四級、三十五級了,所有前例中,大半之人,都在這一段前功盡棄,可這一關,對他而言,卻似乎並非難事…」

    魏楓的面色,此刻是異常的陰沉難看,無法掩飾,也不用掩飾,甚至能夠感應到身後,來自上方那宏法真人,有如刀鋒般的目光。

    不管莊無道今日,能不能通過這條道業天途,離塵秘傳弟子,穎才榜第二十六位,莊無道都已當之無愧。

    然而如此天資絕倫之才,本該是屬於明翠峰門下。

    而此事雖與他無關,然而那吳京道館真人風玄,卻正是出自於他魏楓親自舉薦。

    甚至那越城學館之主李崇貞,也與他魏楓,有莫大關係。

    莊無道不死,他魏楓必定將承受明翠峰上至首座真人,下至築基境同門的滔天怒火。

    「我現在該感謝魏兄嗎?」

    旁邊傳來一聲輕笑,聲線清朗:「若非是風玄,我宣靈山要把無道師弟收歸門下,怕是還要費些苦工呢…」

    司空宏?

    魏楓的眼角抽搐,往身旁望了過去,只見司空宏正立在那裡,神態閒雅自若,只唇角旁帶著若有若無的嘲意。

    這就已得意忘形?

    魏楓環視了四周人群,卻也不願多說什麼,反唇相譏,只會凸顯出自己的窘迫,當下便只暗暗搖頭:「還只七百五十級而已…」

    「七百五十七級。」

    說話之人,卻並非是司空宏,魏楓視角的餘光,正可看見那夜君權,正在自言自語。

    魏楓差點冷笑出聲,你也後悔了嗎?只是為時已晚,岐陽峰做得太過份,以節法的性情,是否會忍氣吞聲,重新接納,真是未可知之事。

    二山七峰,沒有了岐陽,宣靈山依然還有水雲峰,還有素雲峰,可以拉攏提攜。

    此時峰頂之上,已不止是最初的那百餘金丹,有近千築基,都匯聚在此,同樣御空遠觀。

    還有上萬的練氣境,就在附近的山頭,各運靈目類的術法道訣,遠觀那道業山巔,儘管大多都只是徒勞,第三條天途,一線天內,已只有離塵本山峰頂這一個角度,可窺知詳盡。

    在那山腳之下,還有更多的修士蜂擁而至,道業山一日間六次事聞鐘響,傳遍此間三千里地域,哪怕是住在距離塵本山千里外的弟子門人,此時也已接到了消息。

    而此時就在一條山道之上,穆萱腳下綁著甲馬符籙,緊隨在莘薇之後,往道業山的方向,疾奔而去。

    四個時辰的時間,急速的飛馳,哪怕穆萱自問修為紮實,真元雄渾,也依然是顯出幾分疲態。

    終於力不能支,無法繼續,穆萱停下了腳步,一邊急急的喘息著,一邊服用著丹藥,恢復著體內氣脈。

    而她一雙秀目,則至始至終,都是眼神灼熱的,望著遠處那座,似已近在眼前的大山。

    莘薇也發現了身後,穆萱已經停下,連忙回身,御劍到了穆萱的身側,聲音清脆道:「師姐,我帶你一程?」

    「你少來了。」

  穆萱揮了揮手,不以為然道:「四個時辰,趕路一千多里路,莘薇你現在還剩多少力氣?這裡距離道業山還有一百多里,別飛到一半,就摔掉下來。」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10:29 編輯 ]

TOP

第二九八章 鐘鳴過七

    獨自御劍而行與攜人飛空不同,神念真元的損耗將會是以倍計算,莘薇才不過練氣境八重樓的修為,御劍飛空本就是勉力為之,再要的攜帶一人,估計都飛不出二十里地。

    “師姐也忒小看我了。”

    莘薇笑了笑,也未強求,只是看著那道業山與宣靈山的方向:“也不知最後能不能趕得上?”

    “我們前代那位祖師,闖過第三條道業天途,是用了整整三日三夜,莊小師叔他天資再怎麼出眾不群,總也不可能只用一日時間過這道途吧?”

    穆萱同樣是仰頭望著,神色複雜而又欽佩:“不過,穎才榜二十六位嗎?小師叔他居然能走到這地步,我真是未曾想到,下一期的穎才榜,定然是第一吧?”

    “小師叔他深藏不露,這也是司空師叔他的吩咐。”

    莘薇挽了挽秀髮,眸子裡神采煥發:“現在想來,當初那蓋千城幾個屢次三番上門搦戰,小師叔他之所以不願搭理,只怕也不止是韜光養晦、暗壓鋒芒而已,而是看不上吧?視他們如螻蟻一般,不屑一顧。”

    說起蓋千城,穆萱的眉頭微蹙,有些不悅之色:“林海集之事,小師叔他做得不妥,同門之間,就該互為倚助,一人有難八方應援才是,無名山那一戰之後,這宣靈山上下,不知有多少人欠他人情,他若肯招朋喚友,召集數百同門助拳,可說是輕而易舉,只需一紙信符,難道你我還會拒絕?”

    “應該是不想連累同門。”

    莘薇搖頭,不以為然道:“我看小師叔他,應是在前往林海集之前,就已經準備要廢了他們三人,小師叔他有自信,以第三條道業天途脫罪,所以不願將我等這些同門捲入…”

    正說著話,就聽遠處又是『噹』的一聲轟鳴,一陣陣肉眼可見的音浪波紋,在三千丈高的天空中,不斷的向外擴散著。

    “已是第七聲了!”

    穆萱莘薇二女,皆是面面相覷,眼現錯愕之色,距離前次鐘鳴,總共才多久?

    自第一次鐘鳴開始,這才只四個半時辰而已,連半日時光都未滿。

    穆萱皺了皺眉,便已準備再次捏動靈訣,她此時體內的真元道力已恢復了不少,運用丁甲神行術,應該能在一兩刻鐘內,到達道業山下。

    如此盛事,總不能自己還未趕到,就已收場。

    莘薇同樣御劍而起,不過就在此時,她又一聲輕咦,仰頭上望,看向空中一頭巨大白雕。

    “那是北堂婉兒…”

    她知曉此女雖拜在皇極峰門下,卻與莊無道同樣,都是出身越城,也是莊無道,不多的幾個至交之一。

    那白雕在天空中稍作盤旋,而後又俯空降下,落在了二女的身前。

    北堂婉兒英姿颯爽,立在了雕背之上:“二位可要我載你們一程?”

    穆萱瞇著眼,上下看了看這隻翼寬六十丈的二階巨雕,而後不自禁又羨又妒的撇了撇唇,這隻代步靈獸,卻比她的丁甲神行術,莘薇的御劍術,要更可靠輕鬆的多。

    ※ ※ ※ ※

    在第七聲事聞終鳴,響徹離塵諸山之時,道業山巔,一線天內,莊無道已經是站到了七百七十級青玉石階之上。

    這一百十一級,的確是堪稱輕鬆寫意,除了那從石階之下灌注入的熱流,到最後極限時,幾乎快將他的身體融化。

    然而當莊無道站到最後一級時,所有的熱流,都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絲絲清涼之感,瀰漫全身,就好似從溫泉中走出,喝下一口冰飲,說不出的舒爽。

    莊無道卻開始內視體察全身,眼中略現異色。

    “還真是有洗骨伐髓之效。”

    他此時肉身之力,骨骼筋膜並未大變,一枚冥獄腐魔參,已然使他無論力量,還是肉身的強度,都已達到了練氣境的極限。

    然而這一百一十一級青玉石台走下來,莊無道卻也能清晰感應到,自身體內的變化。

    他的神念範圍,此時已擴展到四百七十丈,而體內的每一塊血肉,都能更輕易的汲取與容納天地五行之靈,五臟六腑更為強健,心臟更強有力的提供著新鮮氣血,流淌全身。

    本來是五品的土靈根,然而此刻,卻多多少少有了些改善,他的顯靈根,已經接近到了四品的層次。

    強化的不多,對於那些身擁頂級靈根之人,可能只是錦上添花,然而對於他而言,卻是彌足珍貴,哪怕只這些許的改善,也可能節省他未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歲月。

    然而重點,卻並非是靈根的變化。

    “這是…”

    也不知是否錯覺,莊無道感覺全身所有打開與未打開的靈竅之內,都一陣陣腫脹發麻。

    並不覺有什麼不適,只是感覺體內有數十上百個竅位,似被撐開來了一般。

    “這就是擴增靈竅。”

    雲兒解釋著:“這乾火煉脈補竅法固然凶險,然而若能安然通過,得益也大,相當於一位仙修,為你出手洗伐根基,除了煉脈之外,就是補竅,劍主如今可覺自身上下靈竅,都有擴張?”

    “有倒是有。”

  莊無道皺起了眉,沉吟著道:“不過不多!”

    確實是微乎其微,莊無道甚至無法利用這些許擴增的靈竅空間,來強化自己已有的玄術神通。

    他此時更在意的,其實是那些腫脹靈竅的方位,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腫脹擴展感,然而當莊無道仔細辨識的時候,卻又完全無法感應,位置竟飄忽不定,難以捉摸,似隔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模模糊糊的讓人無可奈何。

    “擴增靈竅,哪怕是只一絲一毫,都已是極其難得,這種機會,少而又少,劍主你也別看現在增的不多,乾火煉脈補竅法的作用,長達十載,十載之後,劍主你可再看看效果。”

    雲兒一聲哂笑,似在譏嘲莊無道的不知足。

    “至於那靈竅,你也不用尋了,人體內的靈竅方位,是最難捉摸,最為奧妙的事物,哪怕是那些仙君仙王類的人物,也無法盡數瞭然,若真有那麼容易尋得,似離塵宗這樣的大宗大派,也不至於到現在,也無法全數掌握這三百六十五個靈竅,別看你修煉那些拳架與大周天氣機搬運法,只有練氣煉身之效,其實也是開啟的靈竅的前奏,可助你疏導理清體內的氣脈靈機,疏通經絡,體查摸索準確的靈竅方位,除此正途之外,再難有其他捷徑可走。”

    “靈竅開啟,果然不易。”

    莊無道聞言也不覺失望,也不懊惱,只失聲一笑道:“卻是我得隴望蜀了。”

    卻注意到雲兒的言語中,只說是難有其他捷徑,,而並非是絕無。

    不過這種萬事都尋求捷徑的修行態度本就不對,莊無道自己也不認可。

    若非是急於追上那人,還有雲兒百年之期的催迫,他其實更傾向於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走的安心踏實。

    說完了這句,莊無道就繼續眼望著那更上方的石階,七百七十七級之前,考驗的是自己的靈根資質。

    那麼這之後的一百一十一級,又會是如何?

    莊無道神情淡淡,心緒也平靜無波,踏上了七百七十八級青石台階。

    然而僅僅只一個剎那,莊無道那無喜無怒,無憂無懼的心境,就已破碎開來,神態怔然錯愕,看著眼前。

    那是一個滿臉的污垢,乞丐裝束的少年,十四五歲的年紀,身軀強壯,遠超同齡,胸前插著一把破舊的牛角尖刀,鮮紅的血液,隨著刀身流淌了下來,少年則眼神怨恨,不信的,往他瞪視。

    “你是,海哥兒…”

    莊無道喃喃自語,而後目光就又恢復了平淡,他猶記得當初,十年前自己親手一刀,將眼前少年捅死的畫面。

    緣由只為從酒樓後,揀來的一個錢袋,寥寥六十七枚銅錢,那個時候,這少​​年也是這般的眼神,似乎在不敢置信,他會悍然動手殺人般。

    原來如此,這一百一十一級,考驗的是自己的道心嗎?

    莊無道瞇了瞇眼,就毫不在意,穿過這個乞丐少年的身影,哪怕再來一次,他也絕不會後悔。

    那個時候,他為湊齊拜入離塵學館的學費,發了瘋似的四處收集銀錢,而最大的障礙,便是眼前這為名叫『海哥兒』,依靠著一身蠻力,聚攏了五六十號同齡人,小有勢力的少年。

    也正是六十七枚銅錢,他認識了秦峰,也是他莊無道發蹟之始。

    所以,哪怕時光回到十年前,他動刀之時,也不會有絲毫後悔,哪怕億萬年後,他亦不會生出愧疚之念。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

    強肉弱食,他不願做一個弱者,被人損不足,那就只有殺人開道,讓人奉有餘。

    第二個青玉台階上踏過,莊無道便又見眼前,是一位十二歲的女孩,一身湖綠衣裳,清秀可人,面上全是甜甜的笑意。

    而莊無道的瞳孔,也微微收縮。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10:39 編輯 ]

TOP

第二九九章 道途心路

    「這是劍主喜歡的女孩?」

    雲兒好奇的問道:「除了你父之外,少有見你心緒反應如此之大。」

    「是。」

    莊無道陷入了回思,記憶著過往的歲月,也毫不諱言:「她性格很好,善解人意,也很會照顧人,我曾經受過刀傷,是她照顧了我與母親,直到我傷癒,喜歡她的不止是我,還有秦峰,我那群兄弟,許多人都暗中心繫於她。」

    「最後結果如何?」雲兒愈發興致勃勃。

    「嫁人了,一個富商,是第四房小妾,說是從此可以衣食無憂。」

    莊無道的眼神變幻,似在遺憾,也似在譏嘲。

    「是這樣?」

  雲兒的語音幽幽:「所以很心傷?」

    「也算不上心傷,早就預料到了,她心地雖好,卻更嚮往那些權貴富人,心羨榮華。」

    「可我感覺劍主,依然很心痛?」

    莊無道默然良久,而後淡淡道:「嫁人二年之後,她就服毒身死,早知她如此痛苦,我該與秦峰把她搶回的。」

    「唔…」

    雲兒啞然,語氣轉為小心翼翼,似乎生恐觸及莊無道的痛處:「就沒想過為她復仇?以你如今…」

    「沒有,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得旁人。」

    莊無道的面色,已恢復了平靜:「不過我與秦峰,對他丈夫的家財頗感興趣,所以與烏魚水寨聯手,將他們一家老小都沉了江,分了七千多兩銀子,然後用這些錢,開了一間小賭坊。」

    雲兒突然間明白,莊無道為何在得知聶仙鈴被劫走之後,就已對海濤閣上下人等動了殺機,更毫不猶豫的,將蓋千城二人徹底殘廢。

    有時候看似在優柔寡斷,有些婦人之仁,其實內心裡,卻仍是一頭猙獰凶獸,只因其母臨終之言,困在牢籠鎖鏈之中。

    「原來如此。」

  雲兒瞭然道:「這個女孩,劍主你到如今依然很在意?怪不得,劍主對女人似乎全無興趣。」

    「與此無關…」

    莊無道搖著頭,眸子裡清冷如泉,無一絲感情,看著眼前的女孩。

  「少年對年長溫柔的女孩有好感,有何奇怪?這段往事,對我而言,早已過去,不足掛懷。」

    說話之時,莊無道已從身前少女的身側跨過,踏上了七百八十級的青玉石階。

    不出意料,眼前又是一位故人,不過卻是一副完整的畫面,裡面有他,也有秦峰。

    他被幾個人按到在地上,動彈不得,忽而雙目赤紅,掙扎不休,又忽而雙眼含淚,淒聲哀求。

    秦峰則是滿面討好的笑意,伸出舌尖,給人舔著腳底板。

    莊無道卻是看都未看一眼,直接走上了更上一級的石階,任由身旁影像,如泡影般破碎。

    那人是他一生中,最為痛恨的幾人之一,他唯一後悔的,就是之前幾次群毆,自己始終心有顧忌,未曾真正痛下狠手,將此人一刀捅死,遺留禍患,自他母親將逝之時。

    也學會了一個道理,一旦確定了是無轉圜餘地的死敵,那就絕不能猶豫,手段一定要狠,做事一定要絕,絕不能給那些有能力的對手,再威脅到自己的機會。

    所以他寧願冒著身死道業天途之險,也要將蓋千城徹底廢掉。

    得饒人處且饒人,母親之言談何容易。

    而當年的莊家,莊無道固然肯放過其家眷,與那兩個廢物庶子,然而他心中若是真正不願,秦鋒又豈會置之不顧,放肆殺人?

    之後的三十級青石台階,是各種各樣的熟悉人物,有莊無道的故人,也有仇家。

    然而直到八百二十級時,莊無道的身影,終於頓住,眼前是一個滿臉謙卑笑意的女人,不是莊小湖是誰?

    莊無道則微微一嘆,他早就猜到了,結果會是如此,這條路上,他遲早會遇到,自己身邊之人,在意之人,而非全是故人往事。

    根本未曾遲疑,莊無道就又繼續前行,而在他從旁經過之時,身旁的人影,也驀地粉碎。

    而下一階石階,依舊是一個女孩,外貌柔美,眼眸中卻藏著旁人極難察覺的剛強之意。

    莊無道停步駐足,仔細看了聶仙鈴一眼,而後又沉默無聲的,繼續踏過。

    「劍主當真是無情之人,聶仙鈴怎麼說也隨你三載,在你心中就沒有一點位置?」

    雲兒的語氣陌生,也說不清此刻是喜是怒:「既是如此,那這次為何要救她。」

    「我出手救她,既是為救自己,也有警告對手之意。」

    莊無道的語氣,同樣毫無起伏波動,不以為意道:「說心裡一點不在意,沒她的位置,那是假話,然而若是有一日,她阻了我的道,我也定會將她拋棄。」

    只是話音未落,莊無道的身影,就已突兀的一停,身前依然是一個女孩,臉上笑盈盈的,氣質強勢。

    「北堂婉兒…」

    莊無道皺著眉,一陣沉吟,而後就從北堂婉兒的身側行過,不過北堂婉兒的身影,卻未就此散去,身後有一根若有若無的絲線,連在了他與北堂婉兒身上。

    北堂婉兒則是仰頭上望,注目著莊無道離去。

    「人情,好感,劍主你的慧劍,斬不斷嗎?」

    「斬不斷,也無需去斬。」

    莊無道自信且坦然:「就如你所言,婉兒她終究是我人生中一個過客,我與她之間的牽絆負累,無需刻意強為,任其自然便好,我不視她為牽絆,而只是視為友朋。」

    「劍主你這個人,還真是複雜呢,說無情卻有情,說有情,有時卻能比任何人都心狠。」

    莊無道並不理會,只定目看了身側,另一位少女。

    莘薇,宏山集外,他遇到的少女,他的師姐之徒,性情溫婉討喜。

    輕聲笑了笑,莊無道就又邁步越過,之後是穆萱,亦同樣不能使他停留片刻。

    亦不能如北堂婉兒那般,給他絲毫的罣礙。

    「這又是為何?」

    「她們是我晚輩,同在宣靈山門下,當盡同門之誼,若然有難,我會援手,卻不會超出能力之外,僅此而已…」

    莊無道忽然明悟,這條道業天途,一百一十一級台階,不止是考驗著他的道心,也是在助他,理清自己思緒與所有心羈之事。

    到底什麼是自己可以放棄,什麼不可,哪些是自己的執念,哪些不是…

    穆萱再往後數級,莊無道也不出意料,看到了馬原。

    莊無道不禁自嘲,那麼後一人,應該就是林寒了…

    踏上第八百四十五級時,莊無道的身後,卻多了三條線,三個人影,立在青石台上,仰望著莊無道的背影。

    而在他身前,則是秦鋒,始終是那莫測高深的笑意,彷彿一切都正在他掌握之中。

    莊無道頓時閉著眼,一聲呻吟。

    「若說我這一生,除母親之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人,那一定就是秦峰。」

    說完之句,莊無道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邁步,身後的那根線,卻是尤其粗厚。

    莊無道更隱隱可覺,渾身上下猛地一沉,似乎身上陡然多了千斤之力一般。

    他原本輕鬆的步履,也變得沉重起來。

    只是這卻還遠未結束,第八百五十一級,眼前又非是單人隻影,而是三人。

    母親莊小惜立在身左,音容笑貌皆如身前,沈玨與蕭靈淑立在身側。

    莊無道的面容,也終於產生變化,先是無比留戀的看了莊小惜一眼,而後目光又掃向了一旁。

    眼神一時是複雜之至,痛恨、孺慕、敬仰、深惡痛絕,種種情緒夾雜。

    「劍主…」

    雲兒在心念內及時提醒:「你情況不對。」

    「我知道。」

    莊無道深呼了一口氣,使心情平靜了下來,而後也跨步往上。

    而此時他身軀,已然沉重如山。

    「這個執念,劍主你始終不肯放棄嗎?」

    「放不下,我若放棄了,那就不是我了,只能背負,直到解決,我聽說太上忘情,高明的修者,需忘記一切之情,達到無情之境,要無為,無不為,無所不為,然而真要做到那地步,那就已經不是人了吧?」

    「這倒是,我也不贊成劍主如此,何謂仙,山上之人,脫離塵俗,然而終究還是人…」

    「哈,英雄所見略同。」

    莊無道本以為這一級之後,再無能夠有令他牽掛之物,可當他再踏前一步,第八百四百五十二級之時,莊無道卻又是一怔,在石階之上,赫然是一人一劍。

    劍是輕雲劍,而人亦是輕雲——洛輕雲。

    雲兒默然無聲,莊無道則亦是皺眉,然而僅僅一息,他就又邁步前行。

    遲疑的時間,也就只比遇到秦鋒時,稍多一線。

    「我原以為,這個世上,除母親與秦鋒之外,再無能令我真正在意之人,然而現在,又多了一個你…」

    「我該感覺榮幸嗎?希望劍主你不會後悔。」

    「後悔什麼?」

  莊無道聞言一笑,風輕雲淡的道:「從劍竅開闢那一刻開始,我莊無道的命運,就已與你洛輕雲,從此密不可分,再無法分離,不對,應該還是更早之前,第一次血祭阿鼻平等王之時…」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19:04 編輯 ]

TOP

第三百章 鐘鳴過八

    雲兒再次寂靜無聲,許久在後才再次開口:“我會很重的,劍主真要背負?”

    “我知道。”

    莊無道一聲嘆息,一口神劍,兩位絕代仙王的配兵,其中的因果,其中的關係,又豈會簡單?

    不過就如他所言,根本無需猶豫,早在他無意中,得到這口神兵之時,一人一劍之間,就已密不可分,命運與共,再牽扯不開。

    而當莊無道再邁步而上時,心情又陡然一沉,此時沉重的,不止是他的心情,還有身軀。

    之前只是感覺,自己背負的幾件人事,斬不斷的幾條線,給他如山一般的壓力。

    而此時此刻,卻真是感覺到是一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

    輕雲劍之後,前方的台階之上,就一無所有,然而莊無道才只走了短短的十級,就已是汗流浹背,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幾乎每走一級,莊無道都能感覺自己身上的重量,又會更沉重一分,雙足酸脹,明顯有些不堪重負。

    而到他勉力走到八百六十級時,莊無道的渾身骨骼,都是在嘎吱作響,極限時能夠承受八百象力量的身軀,卻在這青石台階上,舉步維艱。

    此時他的意識,在重壓之下,已經接近於恍惚,神智趨近於模糊,只有一個念頭,支撐著他繼續往上攀援。

    …絕不能在這裡倒下去,他一定要走到最後,豈能被這區區道業天途阻攔?

    大道之途,阻礙重重,以後遇到的艱險只會更多,也不會比此處更艱難百倍。

    漸漸的,莊無道已不能再去想其他,只有眼前的石階,而耳旁也傳來了一聲聲幻聽,又似是自己在自言自語。

    “放棄吧…”

    “你撐不住的。” 

    “何必去管那麼多?”

    “秦峰他們已去了南方定居,音訊全無,何必管他?從此之後,當做路人就可。”

    “母親她錯了,又何必那麼計較,待在周國沈莊,安享富貴,有什麼不好?何必要獨自到越城來受罪?尊嚴?情愛?能值幾個錢?”

    “與父親他和好,其實也沒什麼?父子之間,何必要鬧得這麼僵?”

    最後甚至可望見劍靈雲兒,身影幻化在了他的面前,眼神擔憂的看了過來。

    “放棄吧,我這份因果,你承受不住,雲兒不要緊的,都已經歷經幾劫,我可以再等一等…”

    “何需這麼累,一定要在百年之內,成就元神境界?”

    莊無道駐足停步,看了看身前的雲兒一眼,而後嘿然冷笑,就又繼續前行,從幼時養就出的狠戾之氣,再次充斥於胸。

    母親她一生做錯了許多事,做為人母,其實並不合格,然而有一句話,他始終謹記與心。

    既然身是男兒,便該有擔當,既然已經選擇了背負,他就絕不會再猶豫,也絕不會放棄,除非是劍靈,除非是秦峰,主動背棄於他。

    此刻的他,固然是步履沉重,背著如山重負,然而莊無道卻只覺自己每一步邁出,都是安心踏實,穩穩當當,牢固不搖。

    全不再理會那些雜念幻覺,只在心中默默數著。

    八百七十六,八百七十九,八百八十三,八百八十五,八百八十八…

    到得此時,莊無道滿佈汗珠的臉色,才又現出了幾分情緒,眼現訝然之色。

    到這最後一步,他竟然邁不出去。

    歷經艱辛,走過了前面一百一十級,卻只剩這最後一級時,無可奈何…

    眼前無數的幻覺,莊無道心中微動,似乎抓到了什麼,可當仔細尋思時,又空無一物。

    “是劍主的向道之心…”

    雲兒的聲音,再次在心念中響起道:“向道之心,亦可算是一種執念,劍主比之他人,似乎還更深一些。”

    “向道之心?執念?”

    莊無道愣了一愣,而後冷然哂笑:“我若無向道之心,我若無超越旁人的執念,那還修的什麼道,問的什麼真?難道真能在無為中取道成真?”

    『轟』的一聲,莊無道只覺自己的元神,似乎爆炸了開來,一股狂烈的罡風,自身周排開,在這一線天縫隙之內,形成小小的龍捲氣潮。

    莊無道的腳下,也再無阻,穩穩踏在了這八百八十八級青石台階上,身上的重負盡去,全身前所未有的輕鬆,而一身汗液,也在他的真元鼓盪蒸發之下,盡數化為氣霧,發散於空。

    鐘聲八鳴,震的耳膜微微生疼。

    “恭喜劍主,這條道業天途,你已安然通過了…”

    “嗯?”

    莊無道微微詫異,望著上方,那剩下的最後一段青石台階。

  “怎麼就算通過,不是剩下還有一百一十一級?”

    “若我所料不差,這應該是離塵宗的九轉道途,前八轉已過,剩下的就是對弟子的嘉獎回報。”

    雲兒用著確定的語氣,有十足的把握道:“這最後一百一十一級,對劍主你而言,應該已非阻礙,離塵宗九轉道途固然險礙重重,然而若無豐富的回報,又豈能吸引諸多修者,屢屢冒著身殞之險,闖這九死一生之路?”

    莊無道皺眉,他闖這第三條道業天途,僅只是為了擺脫罪責而已。

    據說離塵主峰,常年都有九個秘傳名額,不為二山七峰所有,其中六個,是授予那些資質天賦,乃至修為都俱皆出眾的散修,將之接納為離塵門人。

    還有三人,則是常年空缺,等待門中,有闖過第三條道業天途的弟子。

    而這三個秘傳名額,與其他的秘傳,又額外不同些,有著諸多特權,傳法十殿內記載的傳承秘術,皆可修習。

    再還有,便是離塵那位祖師在遺冊中留下的一句…『吾成道之途,由道業天途而始,回饋之厚,勝我四十載修行』的字樣。

    然而這些,他在事前都未怎麼考量。

    “我現在只奇怪一點。”

  雲兒的語氣怪異:“我看你明明已經承受不住,為何那時卻還不願放棄。”

    “怎麼可能承受不住?胸中憋著這一口氣,咬一咬牙,總能負擔,可若是一旦想要認輸放棄,這口氣敗了,那我也人就垮了,這是我的負擔,也是我的支撐,是我的脊柱,不能放棄,也不能折腰。”

    莊無道又好奇的問:“其實我也想問一句,如果當時我真的撐不住,選擇放棄,最後的結果會是如何?”

    “若劍主真的堅持不住,你會從這石階之上掉下去…”

    雲兒淡淡道,仿似在說著什麼再輕鬆不過的事一般:“魔念煉神大法,劍主心念內的魔胎魔念,估計也會趁機反噬,劍主即便能保得住這條性命,這一生,修為就僅只練氣境為止。”

    “原來如此。”

    莊無道心中暗道一聲『果然』,果然他的選擇是對的,既然已經決定背負,就絕不能後悔猶豫,稍有遲疑也不可。

    “不過,雲兒你倒真是有句話,說到了我心底。”

    “嗯?什麼?”劍靈洛輕雲明顯有些不解,不明白莊無道之言,到底何意。

    “雲兒你真的很重,不是一般的重…”心情輕鬆,莊無道也難得的開起了玩笑。

    雲兒啞然,而後也一聲哂笑:“我可不會減肥。”

    “也不要你減,估計你也身不由己。”

    莊無道嘿然一笑,面色又冷凝了下來:“正因我背負的已經足夠沉重,所以若無必要,絕不能再多了,哪怕多增一絲片縷都不成…”

    雲兒也不說話,只重重的嗯一聲,而後就又陷入了沉寂,不知在想些什麼。

    莊無道也不去理會,繼續踏上了那第八百八十九級。

    九轉道途,回報嗎?希望真如雲兒所言,他想看看,這條道業天途,最後能夠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驚喜…

    依然是從腳下青玉石階內,傳入一縷縷的熱流,不過莊無道,卻沒有之前,渾身骨髓血元都在燃燒的感覺,渾身暖洋洋的,更為舒適。

    “這是…”

    莊無道挑眉,感覺那流入到體內的一絲絲氣息,正向他體內的某處,直灌而去。

    原本那些個腫脹發癢,卻不知方位的竅穴,在他感應中,越來越明顯,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是清晰。

    而莊無道的眼前,也出現各種樣的幻影,都是他曾經學過的拳架、術法。

    …降龍伏虎,六合形意,大摔碑手,牛魔元霸體,天璇照世真經,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天地陰陽大悲賦,蘊劍訣,大衍訣…

    還有那些曾經接觸過的,如元始狩魔經,破甲尖鋒指,道真印,金剛般若力等等。

    一個個拳架,一個個術法,在他腦海之內不斷的閃現著,接二連三。

    “這條道業天途的第九關,第九轉,是為你開啟靈竅。”

    雲兒再次出言提示:“不過也是考驗,考驗劍主你的悟性,在革新與創造上的天賦與才能,要知人之所以在古時勝出,力壓萬般強橫神獸,成為千萬世界的主人,萬物之靈長,就是因古時人族的先賢大能,往往都能革故鼎新,孜孜以求的探索天地奧義,一為好奇,一為創造,缺一不可,不似其他族類般因循守舊,抱殘守缺,自然這一關,你能不能通過,都已無妨,依然可以踏過這條道業天途。”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19:20 編輯 ]

TOP

第三零一章 最後一關

    「創新,探索?革故鼎新…」

    莊無道若有所思,總覺的雲兒是話中有話。

    「探索既為求知,求知之慾,對我等修士而言必不可少。」

    雲兒又道:「古時先賢師法天地自然之道為始,習用火之法,製巢建屋,造出諸般工具,使你們人族走出矇昧,從此與其他族內不同,而後又有大能修者,發前人之所未發,創出諸般功訣大法,使人族修士中,強者輩出,從此成這片天地主角,萬界霸主,再似你們的近親吞日血猿一脈,億萬年前的根本傳承是『吞日』與『血猿』二變,億萬年後,也依然如此,其他如鳳凰龍族諸脈,情形都差相彷彿,即便稍有變化,也是因本能求存之故。」

    「我明白了。」 

    莊無道對與雲兒講述的太古故事,前人事蹟,都全無興趣,他只是想著,自己該如何去做。

    發覺在腳下這些青玉石階的作用下,自己的思緒變得快極,神思也極其的靈敏。

    若說莊無道以前一個呼吸之內,可以轉兩三個念頭,那麼此時此刻,卻能轉動近百個,不過思緒卻並不發散,而是異常的專注。

    腦海之內,將那些無用的功訣與法術一一排除,最後莊無道的識海之內,就只剩下十幾個基礎拳架。

    若他所料不錯,這也應該是道業天途的回饋之一。

    「擒龍手嗎?劍主你難道還未死心?」

    「難得有此機會,我想試試看。」

    莊無道在心念裡答完了這句,就不再理會劍靈,只專心致志的,在意念中推衍演化著。

    基礎自然是那一套降龍伏虎拳,然而莊無道並不知西域鎮龍寺的攝力修行之法,所以不得不別出心裁,以牛魔霸體的磁元之力,來替代擒龍攝力。

    然而畢竟不是同出一脈,還是有些不諧。

    之前莊無道的念頭,就是將降龍伏虎拳中的十二式降龍擊變化,以牛魔霸體的磁攝之力施展。

    可只有最開始的時候,還可算是順利,之後卻各種麻煩接踵而至,顧得了前,就顧不得後,後面改了,前面又變得一塌糊塗,有時候則是攝力足了,拳勁就不如人意,拳勁增強,則攝力就會轉弱。

    要知真正的擒龍手,不止是擁有強橫的攝勁,更是有著堪比金翅大鵬鳥一雙鋼爪的爪勁。

    偏偏雲兒,也從不出言指點,任由他來回的折騰。

    到了拳架改造的環節,莊無道就徹底敗退,接近於放棄。

    終於明白過來,這兩種功法,一種是源自於金翅大鵬鳥,一種是仿自於上古神犀,一為飛禽,一為走獸,修士能仿出二種神獸七八成的神通之能,就已不易,想要將之相融,談何容易?

    這一來二去,他立意自創的擒龍手,再沒有了著落,對於拳術武道的理解,卻反而是更上了一層樓。

    在莊無道想來,這也是為何雲兒未曾阻止,反而時不時的鼓勵催促之因。

    而今日的莊無道,卻準備徹底拋開擒龍手,與『牛魔元霸體』的臼窠。

    由最基礎,從下而上,打好地基,再建屋樑,那些基礎拳架,雖是在參考那『降龍伏虎』,卻與那套降龍伏虎拳與擒龍手,完全沒有了關聯。

    駐足靜思,大約三百息之後,莊無道就感覺下方青石台階的傳至體內的熱流,已經在減弱。

    莊無道心中明悟,知曉這一級已然力盡,便毫不猶豫的邁步往上,到了第八百九十級。

    果然那些熱流,又重新自青石台階中,導入自他的體內,而後每一步都是如此,三百息後,那絲絲熱流必定斷絕,莊無道不能多留片刻,只有再上一級,才能得到補充。

    而到了第九百四十六級之時,莊無道的意念裡,已經形成了二十四個拳架。

    自然這些拳架,還僅只是粗坯而已,有著無數的不足,有著太多的破綻。

    別說是修行界中,流傳的那些三四品的功法,便是那些五品的拳術功訣,也遠遠不及。

    威能方面,或者更有勝之,可卻遠不及『降龍伏虎拳』的完善,甚至無法自成體系。

    不過莊無道卻是心情興奮莫名,知曉這二十四個拳架,或者還有各種樣的不足,卻還留有著無限的可能。

    不似之前的降龍伏虎,先天不足,拳法銜接上,固然無多少破綻,卻被限死了前景。

    「劍主這是欲乾脆推倒重來?」雲兒的語氣,也不知是在讚賞還是在譏諷。

    「這可遠比你在十二式降龍擊與牛魔霸體上,想辦法別出樞機,還要更難得多,與其如此,倒還不如想辦法盜取鎮龍寺擒龍手的傳承。」

    「可能嗎?」

    莊無道搖著頭,不以為然:「鎮寺絕學,哪有這麼可能將傳承輕洩於外,離塵宗的《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與《南明計都烈火神訣》,早就被人研究透了,卻也沒見有人修習,推倒重來,固然難些,然而總比以後,高不成低不就為好,反正現在,我也不指望用這套自創的拳法應敵。」

    破綻無數,他要是真敢在生死搏殺中使出,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不過當踏上第九百四十七級之前,莊無道卻又停住了腳步,陷入了深思。

    「又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

    「確實,總感覺還缺了些什麼…」

    莊無道微微皺眉,沉吟著道:「只單單依靠磁元,感覺這套拳法的攝力,似乎還有些不足,不對,不是不足,而是無法連貫。」

    「無法連貫,這倒是。」

  雲兒也贊同道:「牛魔霸體氣脈悠長,磁元罡力能夠持久,然而土行磁元厚重,變化起來,卻未免有些不如人意,不過我卻是感覺劍主,太執著於攝拿之力。」

    「執著,攝拿?我明白了。」

    莊無道的眼神微亮,確實他這一套拳法,是模仿擒龍手,專克遠程術法飛劍之術,然而卻也未必,一定就需擒攝之力不可。

    攝力不能連續,那就另想辦法,元磁斥力行不通,吸斥之間變幻並不簡單,一不小心就會傷及自身。

    然而,若他能將『隔山打牛』這門秘術,融入這套拳法中,效果又將如何。

    莊無道只覺眼前是豁然開朗,一片坦途已經向他敞開,不禁是哈哈大笑著,再往上邁了一步。

    剩下還有五十二級青石台階,已經足夠他完成自己的設想,初步將這套拳法完成。

    哪怕明知這套拳,還遠遠不到能夠施展的程度,莊無道卻依然感覺,自己現在是迫不及待。

    ※ ※ ※ ※

    就在道業山的對面,離塵本山的山巔,數千離塵門人,或是站於山巔處,或是浮空而立,都在遠遠的眺望著,那數十里外遠處。

    下方處,喧鬧之聲陣陣,許多練氣境弟子,都在交頭接耳。

    「第九百四十六七級,只差了五十一級…」

    「我看是已無懸念,古往今來,離塵所有典籍中,除了那位祖師之外,從未有人,能過那八百八十級以上。」

    「只有五十一步了,至今才一日時光而已,好快。」

    「出人意料,難道說小師叔他,真是可在一日之內,就通過道業天途。」

    「記得當年那位祖師,可是用了足足三日。」

    「玄蕭祖師之後六千年,本門又出了第二位絕代天驕嗎?此是天祐離塵。」

    「太平道有重陽子,乾天宗有方孝儒,我離塵宗而今,卻也不遑多讓。」

    「此言尚早,剩下五十一級,還有諸多可能。」

    穆萱莘薇二女,亦在人群中,互視了一眼之後,都是目含笑意。

    二人皆擅術法,莘薇手裡的『千里鏡』更能夠遠窺數十里,旁人不能知,她二人卻可清晰望見,莊無道的步履之間,已經遠不似之前那樣的沉重艱難。

    每一步雖有停滯,整整三百息,卻明顯是輕鬆自若,不曾費勁,之所以每一級,就會閉目停留,倒好似在思索參悟著什麼。

    「我真想看看,那道業天途之上的風景…」

    穆萱說話時,卻在搖頭,知曉自己這一輩子,可能都沒法辦到。

    那九百九十九級的青石台階的經歷,可能唯有如莊無道那般,天資絕代者,能夠獨享。

    「師妹你覺如何?小師叔他可能安然渡過?」

    「定然可以。」

  莘薇答的是斬釘截鐵:「小師叔如今每一級,都會停留三百息,然而卻並無吃力之色,我曾特意查過典籍,當年的玄蕭祖師亦是如此,八百八十八級後,亦是每一步,停留三百息,再之後不久,玄蕭祖師就自悟《上霄坎離無量劍訣》第三重天境界,修為更突飛猛進,短短一百年成就元神,以劍術稱雄天一諸國…」

    「還有這種事?」

    穆萱訝然,她平時不喜讀書,見聞雖然廣博,然而對宗門內的過往掌故,瞭解卻遠不如莘薇。

    不過莘薇既然這麼說,想必是確有其事。

    北堂婉兒也立在二人身側,卻未插言議論,一直靜靜的立著,秀麗的眸中,現出淡淡的悔意。

    卻不知今日之事,父親他得知之後會否後悔,若早知今日,哪怕是得罪了太平蕭家,得罪了那位重陽,北堂家也會傾力相助於『他』,而非半途放棄…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31 21:18 編輯 ]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