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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姜幻)】劍動山河(連載中)

第二六一章 大陣仍存

    當無名山周圍,開始大面積的塌陷之時,古月明正在三百里,地底深處的水府之內。

    古老的修士洞府之內,已經沒有了一個月前莊無道初至之時的腐朽氣息。

    在洞府中央處,寬闊的空間之內,正劍氣四溢,十口極光冰魄劍,懸浮在四周。

    劍陣之內,端坐著包括八位築基修士,各自坐一陣法中樞,其餘還有三十二位練氣境修士,包括古月明與北堂蒼絕、北堂蒼空三人在內,各自掌控一處陣盤。

    劍陣呈八卦兩儀之形,而正中央處,只是小小的水池,以及池中石台。

    而那白玉石台的上方,則赫然是一張銀白色符籙。

    其中一位面容枯槁,有如死木般的老者,此時驀然張開了眼。

    「時間已至,若要動手,就是現在。」

    「然而真要行此凶威之事?一旦此處劍陣符寶發動,我等與移山宗及那定海公,就再無回圜餘地。」

    「即便我等不動手,難道就能保全家業?定海公許維,對我越城覬覦已久,此人的狼子野心,難道爾等不知?」

    「前次既已叛了移山宗,如今再次倒戈,只會將移山離塵兩方都得罪至死,不受待見,日後無論哪一方勝,我等三家只怕都要被清算,越城諸多礦脈,周圍多少人在覬覦?移山離塵二宗,並非是離不得我等。」

    此間諸人,皆是意見趨同,並無有多少分歧之意,然而在場八位築基,卻依然是略有些猶疑不決。

    靜默了一息,一位滿面皺紋,肌膚死活的紅袍老者忽然開口。

    「時間已不多,再遲則恐不及,此間諸人,只有古月明是離塵宗弟子,倒不如問一問,他的意見如何?」

    諸人的目光微閃,而後都紛紛向古月明注目了過去,便連古月明自己,也微覺意外。

    只因這問他話的老人,並非是出自古月家的三位,而是複姓北堂氏,三十年前,亦曾威震越城,古月家上下,曾經恨之入骨的一位北堂家主。

    十年前古月衰敗,傳聞便是此人幕後手筆。

    深吸了一口氣,古月明壓制住了胸中湧出的仇恨,淡淡道:「莊無道不是曾有言,只需我等完成他所托之事便可,若事有不諧,允我等見機撤離,遠在三百里外,即便有金丹追擊,我等亦可輕鬆從此間逃離,既然後路無慮,至不濟也可保全全族,退出越城,那還有何好擔憂的?」

    說話之時,古月明又轉過頭,目光複雜的望向白玉臺上,那張銀白色的符籙,還有十口,已被臨時恢復到二十九重法禁的極光冰魄劍。

    「錦上添花,倒不如雪中送炭,此戰若勝,可保我三族千年無憂,再有那莊無道,我頗是看好他。」

    「看好?」

    那紅袍老者目光閃了閃,而後微微頷首;「所言不錯,確實無需顧慮退路,既是如此,我等便一起動手,勿再猶豫…」

    話音未落,就是一道真元,打在身前一口極光冰魄劍的劍身之內,劍氣激發,瞬時間洞府之內寒氣大起。

    十口劍器,亦陸續展現出冰藍光華,而中央處的銀白色符籙,亦是漸漸綻放,無量的冰魄寒光激湧而出,卻是有如冰泉,與那些冰色劍光混雜一處,沖入至那光可鑒人的白玉石台之內。

    而此時整座水府,都已滿布冰霜,即便洞府外的地下大河,亦是被生生的凍結。
 
    ※ ※ ※ ※

    「地脈截斷?」

    無名山的變故,即便遠在數千里之外的蘇秋,亦能感應得到,那一條條引聚至無名山的地脈崩斷瓦解,五行之靈失去束縛,散逸於天地之間。

    使這一萬里方圓內的靈機,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究竟怎麼回事?」

    韓文海在蘇秋身後,散開玄元都天罡氣,護持著下方數百弟子,往無名山方向飛遁。

    此刻也是愕然,不解的望向了北面的方向,可惜距離實在太遠,他又不能入如蘇秋一般,神念能遠隔數千里,與那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聯繫。

    只能大致感應,六千里外的無名山的地脈已被截斷了大半,導致那五行之靈大量的散逸。

    『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一旦無有地氣靈脈支撐,想也可知,此陣已然是崩潰在即。

    無名山內雖有大量的蘊元石儲存,可對於一座能影響周圍七千里地的大陣,就如杯水車薪,能夠支撐多久?

    「是地下,無名山的地下,移山宗早有伏子。」

    蘇秋的臉色陰沉,移山宗的人手,絕不可能近日才潛入無名山底,『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可使修士的靈識,深入地底萬丈之下,甚至地底三萬丈之下,亦能稍稍感應一二,稍大一點的靈機變化,都不能瞞過控陣之人。

    「地下,怎麼可能?佈陣之時,地底七千丈之下,你我都仔細查探過…」

    韓文海的話語,戛然而止,地底七千丈之下沒有,那麼地底一萬丈以下呢?

    要知即便似他們這樣的金丹修士,搜尋萬丈地底時,也頗為費力,當時誰又能想到,移山宗會如此處心積慮?

    而要使無名山的地脈全數崩斷,必定要在方圓數十里做出佈陣,還有一座可隱匿靈機之陣,能夠藏在金丹修士與『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眼皮底下,而不被察覺,絕不可能是一時半刻,就能完成。

    韓文海的面色,已蒼白毫無血色。

    「無名山內的蘊元石,能否再撐一個時辰?」

    只需有一個時辰,他可以性命為代價,折損壽元來換取法力,一人斷後,或者能送此地諸人,返回東吳境內。

    他已年近三百,突破元神無望,對這世界已無太多眷戀,以剩下的壽命,換取這數百宣靈山一脈精英弟子,能安返離塵,倒也還划算。

    「那邊地面似在崩塌,地底之下,應該已被挖空,山體下沉,即便再多的蘊元石也無用處。」

    蘇秋搖了搖頭,眼神無奈:「除了之外,還有兩頭三階妖獸,就不知是何種類…」

    話語未落,就聽附近不遠,傳來了一聲長嘯之聲:「蘇師弟,無名山地脈已斷,大陣崩潰在即,四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只餘其三,此地已不能多留,我明翠峰一脈就先走一步,今日諸位師弟斷後之恩,我等絕不敢忘,返回宗門之日,我魏楓定會如實稟告,祖師堂必有諸位靈牌,祭祀不絕。」

    蘇秋陰沉著望了過去,只見數十里外,一團閃耀紅芒的,正迅速北上著。

    那魏楓的話語,說的雖是冠冕堂皇,大意凜然,然而那語中的幸災樂禍與譏嘲之意,卻是毫不掩飾,使人氣憤填膺,下方諸多弟子,也都面色燒紅,眸透怒意,滿含著仇恨不甘之色,更有些許的不解,他們靈識不足,不能查知,還是從這魏楓的言語中,知曉無名山靈脈已經被截斷之事。

    不過此刻蘇秋,卻暫無心情去理會,無名山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崩潰在即,周圍那十數金丹修者,已有小半在往這邊靠攏合圍。

    他現在需考慮的是,如何在無名山大陣接應斷絕之後,如何應對眼前圍局。

    然而一下刻,蘇秋卻又愣了愣,錯愕的看著那北面方向。

    「沒斷,那邊的『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居然還在維持…」

    不止那大陣導引的五行之靈,依然遠隔六千里灌輸而至,附近幾位築基弟子施展的《南明計都烈火神訣》,威能也依然如故,超過以往近倍之巨。

    「我也想知道,這大陣為何還未崩潰?」

    韓文海亦是眼神茫然,他自然是不會以為,蘇秋的感應有誤,然而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地脈崩斷,而大陣仍存…

    更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氣,正從那北面方向,擴散了過來,便連那空中水汽,也紛紛凍結,形成一層薄霧。

    ※ ※ ※ ※

    此時的無名山下,許維的臉上的笑意,卻是漸漸僵住,同樣是在訝然錯愕,瞳孔之內,亦透出了幾分不解疑惑。

    「嗯?這是…」

    那兩隻長達四百丈的巨大水棍,凌空往那無名山腰處抽打,然而還未抵近,就是兩團雷光炸開,將那兩頭巨猿手中癸水大棍粉碎大半,剩餘的部分仍舊撞擊在山體之上,亦被那正反兩儀之力牢牢的抵住,阻攔在外,巨大的衝擊力,也只是使無名山上下那層無形屏障,一陣波動震盪。

    更有無量的南面離火,沿著那水滾燒灼。

    地脈雖斷,陣法仍存。

    整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此刻依舊是迴圈無礙,山體下方雷光纏繞,更是生出了一股反斥之力,使下沉的速度微微減緩。

    「大陣還在運轉,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蘊元石…」

    無名山的山腳處,盤坐於一處分支陣眼的吳煥,差點就站起了身,一開始,他下意識的以為,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是依靠蘊元石之力維持。

    然而僅僅瞬息他就發覺不對,此處周圍,亦有不少蘊元石與陣盤埋設,然而損耗的靈力,也僅比之前稍強數分。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4 18:4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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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冰封千里

    此時上至掌控一方地脈的築基修者,下至各處陣眼靈樞處坐鎮的練氣境修士,都是從驚慌中恢復過來,愕然的望著眼前這一切。

    無名山依舊安然無恙,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亦是完好無損。

    “到底是哪招來的南明離火,還有這些都天神雷,山內的靈氣亦一如半刻之前,明明靈脈已斷…”

    “這是,是山頂…不對!是山體,是山體之內!!”

    有幾個神念敏感的修士,瞬間就已辨查出此刻『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依然循環運轉的源頭,正是來自於山頂之下,無名山內的深處,火焰紫雷,俱都由此處而來,五行靈氣,亦是緩緩不絕的從內流淌出來。

    至於內中存量如何,就不得而知。

    然而包括竇文龍在內,幾位築基修士卻依然神情沉凝,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雖還能維持,可若是山體繼續崩塌,這無名山上下百餘修士,仍舊是免不了全軍覆沒之局。

    無名山外,那許維面色也同樣恢復平靜,眼中略帶譏嘲之意,如刀鋒一般,注目著山頂上方的莊無道:“以正反兩儀之力,蓄靈於山體之內?倒真是看不出來,爾等居然還早有準備…”

    當說到準備二字時,許維語聲就已頓住,感覺不對,莊無道仍舊默默不言,只是用手指了指山下。

    而就在此刻,一絲絲的寒霧,正從下方升騰而起。

    “寒霧?”

    許維的瞳孔這次卻是猛地收縮,幾乎凝成針狀,赫然只見那地底之下,正有無盡的寒氣,從內澎湃而出。

    凍結著一切,只是短短的一息之內,就使這方圓數十里地面,全數結出了一層冰霜。

    便連那豐河河道之內殘餘的河水,亦是瞬息之間,就已徹底化冰。

    不止是這些水液,還有那些地面之下,正隨著那逆衝而起的洶湧水流,往地面攀援上的那些水猿,也都全被這無盡的寒冰之力徹底凍住。

    許維就親眼望見,一隻二階的妖猿拼命逃遁,卻在它剛衝出地面的那一剎那,那洶湧寒氣就已追襲而至,將這隻妖力高達二階後期的水猿,徹底凍在冰層之內。

    而隨那無盡寒意而來,還有一道道威力堪比金丹修士的冰魄劍光,數百上千道森寒劍氣,由下而上,逆衝亂斬。

    所過之處,那些水猿冰雕之上,都會出現一絲絲隱約的裂痕,整個身軀都已被斬成了粉碎,只因被那厚厚的冰層凍住,才未四分五裂。

    那冰層卻還在擴散,百里之內,所以一切與寒氣接觸之物,都被徹底的凍結。

    “四階玄術.冰封千里!”

    許維胸中一陣驚悸,這一剎那,若非知曉離塵宗並不以寒冰道法聞名,他差點就以為是有元神境修士出手。

    然而這一式『冰封千里』的神通,豈非是北方太平道那位掌教真人的成名玄術?

    此時那無名山的山體,也已穩固了下來,不再下沉,許維心中瞭然,知曉是地底空間內的湖水,此刻也多半已被凍結,有了冰層支撐,整座無名山自然可巋然屹立,不墜不搖。

    而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也徹底的穩固。

    “神通符寶?你這豎子!”

    許維一聲悶哼,下意識的就欲招動自己身後重聚的相繇法相,然而當他意念動時,卻只覺一絲絲寒意,蔓延入心念之內。

    這才恍惚間意識到,身後的那座水山,只怕也已完全凍結,他以坎元水經註,修出的法力,根本就無法御使。

    而當他再轉過頭時,果見自己身後的相繇法相,已經完全化成了一座冰山,那九隻猙獰頭顱,才伸展出了半截,就已徹底結凍。

    而此處三百里內,所有的水汽,都已被極寒之力凍死,他此時能夠動用水行之力,是少而又少。

    而此刻陷入同樣窘境的,還有那兩隻三階水猿,不但整個足部,都被地底內衝出的湖水徹底冰封,周圍漩渦般漫捲的龐大水龍,也同樣瞬間就化為寒冰,此時非但不能御使,反而是個束縛。

    兩隻三階水猿,卻都目眥欲裂,各自出出了一聲淒厲無比的尖嘯,繼續舞動著手中那依然巨大的冰棍,再次往無名山的山腰橫掃而去。

    風聲呼嘯,劇烈的罡風,使周圍的冰牆,紛紛粉碎,兩隻水猿的身軀,此刻也再次膨脹,接近八百丈高度,肌肉虯結。

    莊無道卻看也未看也一眼,手結法印,長身立起,知曉此刻,他已力盡,能夠做到的,都已盡數完成,勝負取決與外,而非在無名山內。

    “竇師兄,你可將玄非子拿下!”

    他不知此人,是否真是太平道,又或移山宗的伏子,然而此時此刻,莊無道卻是寧可自己錯了,也不願留下這個隱患。

    正值決勝負之時,哪怕是一個錯漏,都可能釀成不測之果,給了對方可趁之機。

    竇文龍的目光微閃,亦未猶豫片刻,身影就立時閃動,往近在咫尺的玄非子方向疾撲而去。

    後者則徹底愣住,下意識就手中一道符籙,往那山體之內深處打去,然而卻在這時,半空中一束落雷直貫而下,玄非子的面色大變,符未引發,就已被落雷擊中,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了四階都天神雷蔓開的雷獄之下。

    莊無道動手之時,並無確實證據,僅只猜測,所以並不欲取他性命,竇文龍卻眸光微寒,目光掠過了玄非子手中的符籙,而後便殺意大起。

    “叛門之人,可殺!”

    直接就是一刀,斬向玄非子的眉心處。

    山頂之上,莊無道也不去理會,看了眼天空那輪圓月,而後又俯身下望,平視著對面的數百丈外,依然浮空而立的許維,眼神淡淡,面無表情。

    “定海王?可惜今日無名之戰,許維你已輸了。”

    隨聲而起,卻是一聲驚天動地般的咆哮,一團月華,忽然從無名山的山腳下,疾衝而出,身影膨脹,竟而在不到一個眨眼之內,就化成一隻同樣深長數百餘丈的狂猛巨熊,然而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時,猛地一口咬住了其中一隻水猿脖頸。

    一聲清脆的『哢嚓』聲響,清晰可聞,那水猿的喉部直接斷裂,大量的鮮血,潮湧而出。

    那巨熊的一隻利爪,更是直接探入到水猿的胸膛之內,將一顆血淋淋的心臟挖出,猛地一口吞入。

    而後那巨熊就滿口溢血,一邊用力咀嚼,一邊嘎嘎大笑著,望向了許維與另一隻三階水猿,眼神兇猛。

    山巔之上,莊無道只覺是頭皮一陣陣的發麻,虧他之前還以為這頭妖熊既然自號月熊道人,那麼應該也是頗通幾分人性,幾日前面見時的交流,也感覺這月影狂熊,並不如普通妖獸般的野蠻,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然而今日才知,這頭妖熊真實的性情,竟然是如此的兇戾嗜血,月影狂熊,真不愧是有一個狂字。

    許維的目光,更已是噴出火來,半空中聲色俱厲的喝問道:“月熊我與離塵宗爭鬥,與你何干?離塵宗給了你什麼東西,讓你一個妖修,來為他們賣命?”

    那月熊道人卻是睬都不睬,嘎嘎笑著,而後整個身軀猛地發動,狂奔突進,到了那另一隻三階水猿面前,然後猛地一爪搗出,無邊的太陰月華之力灌注而下,在月影狂熊身後,隱隱然形成了一個月形。

    而那頭三階水猿,亦是猛地長嘯,手中的巨型冰棍,往妖熊當頭揮去。

    可就在棍掌交擊的剎那,那月熊道人的利爪,忽然銀光一閃,就將那冰棍的前端削去了半截,然後猛地一抓,拍在了水猿的頭部。

    一聲轟然巨響,那三階水猿雖是全身上下,都及時覆蓋上了一層薄冰,然而硬受月影狂熊這一擊之後,腳步也明顯有些趔趄。

    月影狂熊那則再次嘎嘎大笑,那渾身月華竟然分化,整個身軀,在圓月之下瞬間一化為三,其中一隻,赫然出現在了水猿的身後,勢沉千鈞的又一掌,猛地拍向水猿的背部,罡風勁烈,掌還未至,那銳烈的氣勁,就已使它後背的肌膚凹陷。

    可就在水猿極力回身抵擋之時,身後又是一道狂烈腥風,驟然疾撲而至,險些就將水猿也撲倒之地,一口斷喉。

    三道月影狂熊的身影,也不知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使那隻水猿疲於應付,只能不斷的嘶吼,左支右絀,被動的抵禦著這頭狂猛妖熊,毫無還手之力,只是幾個呼吸,身上就已被妖熊抓出了十數個傷口。

    莊無道坐鎮於『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總樞之內,靈念無限的放大。

    倒是能分辨一二,這應該是月影狂熊的天賦神通之一,三個身影,一真二假,其餘都是月華之力凝聚而成,不過這些分身,亦有本體的六七成的戰力。

    而最令人頭疼的,是這隻月影狂熊,其真身居然能在這三道分身之前,快速的轉換,變幻方位,詭異難測,難以捉摸。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4 19:0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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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陸沉君至

    即便是同屬一方,莊無道亦不免心中一陣發寒,此時總算明白,為何蘇秋曾言,這頭妖熊在夜間月圓之時,有著媲美元神真人的實力,而雲兒也居然出奇的未曾反駁。

    本體與兩道化身,此時其中每一具,都有著超越尋常金丹境的戰力。

    那許維此時卻也不敢坐視,神情沉凝,手捏道印,一瞬間就有無數的冰槍,從地面拔地而起。

    寒屬水,許維修煉的坎元水經註,操縱此處數十里寒冰之靈,雖不如水汽一般如臂指使,然而亦可勉強使用。

    那一柱柱的冰槍從月影狂熊的腳下暴起,勢若萬鈞的直刺而出,而在許維的身後,也有一團水液在形成,比之先前那龐大的水山,要小了三倍還多,然而卻能不被『千里冰封』的寒力凍結。

    九隻頭顱,自那水中伸展而出,這團水液,也變化成了一個龐大的獸軀,仿似蜥蜴之形。

    “這是一元重水。”

    這次不用雲兒的提點,莊無道就已認了出來,能夠不被寒冰之力克制凍結的水系術法極多,然而金丹階段能夠施展的,也就只有寥寥幾種而已。

    內中同樣隱蘊劇毒,整團水液,都已化成了濃黑色,哪怕是那頭月影狂熊的實力再強,只要被這『相繇』法相沾身,身軀都會立時被腐蝕大半。

    此時下方那些冰寒劍氣,在將地下二百餘頭水猿都盡數誅殺之後,又飛捲而上,紛紛匯聚,朝著許維激斬而去。

    那許維也不見動作,只御使那相繇法相,將一團黑色的水液,伸探到了他的身前。

    於是所有冰寒之力融化,劍氣則被劇毒消解。

    莊無道冷冷看了一眼,知曉僅憑三百里外,北堂古月家那一套極光冰魄劍陣,還無法牽制住這位定海公。

    前者只能勉強抵得一位金丹修者的實力,而後者憑藉一元重水與相繇法相,卻是依然可以與金丹後期的修士媲美。

    雙手持印,莊無道繼續默念靈言,將山腹內的都天神雷瘋狂導引而出,聚於天空。

    一道道雷光乍閃,將這片天地映得宛如白晝。

    “都天御道.神雷天…”

    靈言將盡,術法接近完成之時,那北面方向,卻又忽的數十道白光隱現。

    越空而至,瞬息間就跨越了百里之遙,到了無名山外之後,便往那相繇法相疾撲而去。

    方一靠近,就一枚枚的炸開,每一團白光,都釋出無量的光熱,一波波的罡氣如牆般排除,把那相繇法相炸得千瘡百孔,那一團團劇毒的一元重水,四處飛散,一旦落地,都會腐蝕掉大片的地面,將那些厚重冰層完全溶解。

    然而當這數十白光,全數爆開之後,許維費盡氣力,才再次凝聚出來的相繇法相,卻已是殘破不堪,瀕臨崩潰。

    而許維的瞳孔,也再一次收縮,首次現出了懊惱悲怒之色:“乾天太乙神雷…陸沉君,是你!今日之戰,你也敢插手?”

    莊無道只聽『乾天太乙神雷』六字,就已聯繫到『陸沉君』三字,也毫不意外,早在一刻之前,他就已感覺到此人,正往無名山方向悄然接近。

    這位東吳王室唯一的金丹,在三千里之外潛伏了數日之後,總算是在這關鍵之時趕到。

    而這位百年前的太上國君,據說就是極其稀有的二品雷靈根,而所習之法,正是《乾天太乙雷獄大法》,一手乾天太乙神雷,稱雄南國。

    早年亦曾是離塵宗一位真傳弟子,拜入皇極峰門下 修習的是離塵宗正傳《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繼位國君之後,才得宗門諒解,脫離宗派,轉修《乾天太乙雷獄大法》,亦是一門高達三品的功訣。

    莊無道意念一動,收起了這一道發動在即的神雷天殛,心中則是暗暗一嘆,無論是這月熊道人,還是這位『陸沉君』,卻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不見到勝算,就絕不出手,尤其後者,居然隱忍潛藏到了現在。

    “如何不能是我?”

    從遠處百里之外,傳來了陸沉君的冷笑之聲:“你定海公圖謀的是我東吳國土,孤身為吳國太上國君,如何就不能出手?當真是笑話,越城乃我陸家之物,容不得他人染指!”

    就在說話之間,空中已是一道遁空疾閃而至,漫天的白色雷網炸散開來,竟然能藉此處無名山『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之力,將自身雷法,亦推高三成之威。

    “雷劍誅邪!”

    那乾天太乙神雷虛空匯聚,而後凝聚出了一口七十丈的巨大雷劍,往許維所在的方位,穿刺而去。

    那許維面色大變,傾盡全力,繼續維持著相繇法相之餘,又在身周招出了數千上萬的冰柱,伸展至天空,然後宛如一面面大傘,在許維的頭頂擴展開來,導引分流那浩大的乾天太乙雷力。

    此時他也再顧不得,那隻正被月影狂熊漸漸逼迫到絕境的三階水猿,只能極力護住自身。

    那些冰柱冰傘,都是在雷力轟擊之下,一觸即碎,不過此時的許維,也將一枚赤紅色的木劍祭起,衝向了上方,與那乾天太乙雷劍撞擊,竟然未曾第一時間碎裂炸開,而是將絕大部分的乾天太乙雷力,都吸聚入內,不過那木劍的劍身,也是現出了絲絲的裂痕。

    無名山巔,莊無道的眉頭一挑,現出了幾分好奇之色。

    “這又是何靈器?書中從沒見過。”

    “應該是桐木製成,配合特殊的法禁,可以吸收各種雷法神通,七劫之前,並無此種靈器存在,產生年代,應該是出自七劫之後,雷系的功訣道法,素來都被認為是威能第一,也最易度災避劫,不過幾個劫期積累下來,抵禦之法也同樣不少,我知道的就有近千種,可以桐木劍來抵禦雷法,卻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可用奇思妙想來形容。”

    雲兒見聞廣博,七劫之前,也不知見識過了多少神通妙法、靈器​​玄術,即便這桐木劍此前未曾聽聞,卻只需望一眼,就能知究竟。

    莊無道則挑了挑眉,是愈發深刻的感覺,功法不能只單修一種,博雜固然不對,不利於他的修為進境,然而若只專精一門,也會留下太多弱點。

    就比如今日的許維,一門坎元水經註施展的出神入化,然而一旦被那『千里冰封』,凍住了數百里地域的水汽,就實力大減。

    他最近感覺《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的術法威力,要遠超《天璇照世真經》,每日修煉參悟之時,不自禁的就偏向了前者。

    而許維借助這桐木劍,也使陸沉君的必殺一擊,戰果寥寥。

    可以今日看來,那《天璇照世真經》,自己還需再多下些功夫,免得有一日,也遇到似許維這般的窘境。

    “月影狂熊,東吳王室陸沉君,這就是師弟這幾日,準備的手段?”

    那竇文龍不知何時,已到了莊無道的身後,右手則提著那『玄非子』的屍軀,眼神複雜,欣慰中又含幾分敬畏之意。

    “當真是出人意料,我原本以為,這一戰我無名山上下,能有十人從許維手中逃脫,就算很不錯。”

    “之​​前瞞著竇師兄,還請師兄見諒。”

    莊無道苦笑,回過身解釋:“塵埃落定之前,實不敢將我全盤謀劃,告之於任何一人。”

    “此是正理,算不得什麼,這一戰,師弟如履薄冰,稍有差錯就是全盤皆輸,我都看在眼中,未能確定之前,便是我也不能信任,一旦消息走漏,許維有了準備,師弟所謀定然不諧。”

    竇文龍搖了搖頭,並不在意:“只是我最好奇的,是你如何將那隻月影狂熊說動的?莫非師弟這幾日,與它見過一面,師弟當真是膽大包天。”

    “自家地盤,有了這麼一群水猿,周圍河網縱橫,又是這些水猿最佳的棲息之地,那月熊道人豈能不心憂?他佔據此地萬里地域,統轄所有妖族,可究竟是名不正言不順,也懼大宗討伐,若有離塵為依靠,以後足可安心。”

    其實說服月影狂熊,莊無道倒是有幾分把握,並不怎麼意外。

    反而是陸沉君最後出現在此,讓他頗是吃驚,他倒是曾通過北堂古月兩家的渠道,與這位通過消息。

    可按照常理而言,陸沉君曾經出身皇極峰一脈,此時皇極峰駐守之地,也同樣情形不妙,不似無名山般危如累卵,然而亦有被圍攻之險。

    然而陸沉君最後,卻還是選擇了救援此間,果然這越城得失,在陸沉君的眼中,要更重要過與皇極峰一脈的情誼。

    對於東吳而言,何處都可失陷,唯獨越城這個財稅重地,不能淪落於敵手。

    “可與妖族勾結,到底還是違反了宗門戒律,又向那月熊道人擅自允諾,允其冊封之請,將這萬里方圓之地都賣給了此妖,這次無道回山之後,小弟只怕是罪責不輕。”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4 19:1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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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四章 東離易幟

    “勾結妖族?就允那移山宗太平道勾結水猿,算計我離塵宗,就不准我離塵藉這月熊道人之力,化解危機?這是什麼道理?勾結妖族,總好過我宣靈山一脈弟子,在東離境內全軍覆沒的好。”

    竇文龍一聲冷哼,他這些時日,也早已看清,這次東離的一應風波,必定是太平道在幕後推動。

    單以一個移山宗,斷然無此膽量,敢在這時候挑釁離塵,也無能力聯繫東泉宮含光山互相呼應。

    “師弟這也不算是私自允諾,節法真人既然將他印璽交予你,就是允了師弟你便宜行事之權,更不能算是勾結妖修,冊封妖族為我宗客卿護法,以前也不是沒有,只憑那月熊今日,救了我們宣靈山上下數百名弟子,節法真人就會盡力給它一個前程。”

    安慰了一番莊無道,竇文龍就又冷笑著,望向了不遠處,被陸沉君以《乾天太乙雷獄大法》,壓迫得狼狽之至的許維,唇角微挑,滿眼都是譏哂之意。

    “這位定海公機關算盡,處心積慮,不惜做那太平道的馬前卒子,也要圖謀立國,只可惜卻遇到了師弟,終究是功敗垂成,雄圖霸業落到了一場空,定海王?何其可笑,我真慶幸,節法真人當初能力排眾議,將師弟收錄入門,實是我宣靈山之大幸。”

    “師兄過譽了。”

    莊無道搖頭,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自豪之處:“今日之戰,只是僥倖而已,是對手不慎,山下的佈置又被我偶然間察覺,才有了可趁之機。”

    “無道你無需過謙,不管怎樣,今日過後,我宣靈山上下都需對你感恩戴德,你且看山下,眾人劫後餘生,對你豈能不敬…”

    竇文龍搖著頭,指了指下方,此時包括數名築基境之內,百餘位修士都是面泛喜意,精神振奮,更聚精會神的調理陣內各處靈流氣脈,鎮壓著陣眼要樞,使坐鎮於大陣中樞的莊無道,陡然間輕鬆了不少。

    而竇文龍接著,卻又看向了南面的方向:“許維確實已輸了,今日只遺憾,不能將這許維也誅殺在無名山下,出了這口惡氣,那五人已近,師弟可將月熊道人與陸沉君師叔召回了,我與陸沉君師叔聯手,可在一刻鐘內,恢復至少四成的地脈…”

    就在二人說話的這段時間,那南面的五位金丹修者,已經接近到了無名山百里之內,此時即便修為如竇文龍,不借助陣法之力,亦能感應百里外遠處,那強烈的元氣變化。

    這個距離,即便有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阻撓,對方也只需百個呼吸時間就可趕至,雙方實力對比,依然懸殊,不成比例。

    然而只需月熊道人與陸沉君,退回到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之內,有一位金丹,一位三階妖修坐鎮,哪怕是十位二十位金丹聯手,也休想在一兩日內,將無名山攻下。

    一旦撐到蘇秋等人返回,那便是這無名山下的諸多金丹,死無葬身之地之時。

    有蘇秋來掌控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威能足可勝過他四倍之巨。

    哪怕元神修士親自,在此處也討不得好,又何況只這區區六七位金丹?

    “暫時不急,再等十息,將許維也誅殺在這無名山下,也未必就辦不到。”

    就在竇文龍愣神愕然間,莊無道眼含深意的望向了北面:“若那人當真決意已定,就絕不容許維安然回返,那一位對定海公的殺意,可比你我還要更強數分,他此時若還不動手,那便晚了。”

    “什麼?”

    竇文龍濃眉微挑,滿眼的不解疑惑之色,一頭霧水,根本就不知莊無道此語何意。

    而此刻在無名山下,那定海公許維已是披頭散髮,滿面的瘋狂怒意,招出的相繇法相,已經被陸沉君的乾天太乙神雷,粉碎了數次。

    渾身是傷,卻還勉力能夠支撐,倒是附近的冰層,在陸沉君雷法轟擊之下,不斷的融化開來。

    百里外的變化,定海公亦能感應,那眼裡再次恢復了冷靜,浮起了希望的光澤。

    “幾位道兄請速至此間破敵,此陣不能持久,旦夕可破…”

    說話之時,許維的身下,就又衝出了數道水龍,往陸沉君疾衝而去。

    半空中,又陸續打出了數道靈符,整個天空,烏雲漫捲,一絲絲雨點,淅瀝瀝的落下。

    而當那隻相繇之軀,再次成形時,許維更將自己的左臂猛然斬斷,丟入那相繇法相的體內。

    使那烏黑色的一元重水,染上了一層血紅之意,即便被陸沉君的雷劍轟擊,也依然能凝而不散。

    這卻是不惜代價,也要阻攔陸沉君,退回到無名山內,知曉這一戰的關鍵,就是那『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斷裂的地脈,能否修復。

    只要能拖住此人,他依然還有七成勝算。

    “今日許維不成功則成仁,還請幾位,助我一臂之力。”

    可就在這話音方落之時,許維忽覺心中再次一陣驚悸,心神悚然的,看向了南面。

    只見此刻,那姜羽身周纏繞的都天神雷,竟然全數消失不見,身影閃動,催動著四道銀白色光輪,向一千丈外不遠,另一金丹修士橫斬而去。

    許維心中頓時揪緊,認出了這一式,正是姜羽仗以成名的神通之一,無雙.風輪極破!

    而也就在另一側,一道劍光乍然閃現,帶著無量的光華,亦從斜上方處飛墜而下,與姜羽一左一右,互相呼應夾擊。

    許維胸中頓時一悶,口中猛地一口鮮血吐出。

    “姜羽王修你們敢?”

    “如何不敢?”

    那姜羽神色淡淡,言語淡漠,毫無半分感情波動,聲還未落,四道銀色光輪,已將那猝不及防的金丹修士身軀,絞成了粉碎,血灑長空。

    “移山宗既不恤我姜氏一族數百年的奔走辛勞,我姜羽自然也無必要,再為移山宗效死,今日之後,我東離易幟,願托庇於離塵旗下,莊無道你之侍女,依舊安然無恙,我亦如你所言,今日倒戈相向,莫忘了你之承諾。”

    莊無道眉頭一挑,而後向姜羽的方向,頜首微禮:“自然記得,姜羽前輩深明大義,今日棄暗投明,實乃明智之舉,亦是雪中送碳,我離塵宗上下,皆感激不盡。”

    那竇文龍張著嘴,半天都無法合攏,足足用了數個呼吸時間,才反應了過來。

    東離易幟,托庇於離塵旗下,對移山宗倒戈相向?

    莊無道又到底是什麼時候,與東離這位太上國君有了聯繫?

    而緊接著,竇文龍的呼吸就轉為了急促,知曉東離易幟,姜羽倒戈的意義,遠不僅只是這無名山下的變化而已。

    也意味著東離王室,網羅的近千練氣境修士與十二位築基境供奉,都會站在離塵一方,而境內諸多世家勢族,數以萬計的散修,也將動搖。

    東南的局面,徹底的轉變,移山宗與離塵宗,已然強弱轉換,優劣互易。

    “姜羽你這個畜牲,叛賊逆臣,你好大的膽子,就不懼移山宗,誅戮你姜氏全族,將你千刀萬剮?”

    那許維已然是口不擇言,竭斯底里:“當真是養虎遺患,當初就拼著被移山老祖責難,也不能容你活著,我要殺了你,今日只要我許維還在生一日,遲早要將你姜羽萬剮。”

    姜羽聞言輕哂,毫不在意。

    移山宗誅戮全族,千刀萬剮?此時合六位金丹,兩頭三階妖猿之力,又佈局數年,都無法將這無名山攻下,又談何報復東離?

    無名山不失,此番離塵修士,大半都可安然撤回東吳境內,隨之而來的,必定是離塵宗勢如雷霆的反擊。

    許維轄下十六州,可謂是首當其衝,而東離一國,情形亦好不到哪去。

    值此時此刻,豈能不叛?即便東南之局還有反復,事情做都已經做了,也沒什麼後悔的餘地。

    那四隻銀白色風輪,重新匯聚在了他身旁,姜羽的目中亦是殺意隱現。

    此時那陸沉君亦一聲輕笑:“姜兄今日反戈一擊,實乃明智之舉!”

    此刻雙方,勝負已定,論及實力,加上姜羽王修二人,無名山一方的金丹階已有四位之多,背依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實力已勝過對手數籌。

    故而陸沉君的神情,亦輕鬆了許多,從容淡定,然而他施展的乾天太乙雷法,卻也是悄然之間,減弱了幾分威能。

    定海公許維死在此處,對於離塵宗,或是好事,那姜羽亦是對此人性命,勢在必得,可在東吳而言,卻未必就能得益。

    然而也就在這一刻,旁邊忽的傳出『哢嚓』一聲清脆爆響,哪怕是在無數罡風雷爆鳴動聲中,也依然清晰可聞。

    當眾人訝然循聲望去時,只見那月熊道人,不知何時已經將那隻三階水猿的咽喉咬斷。

    大口的吞吸了幾口鮮血之後,月影狂熊又抬起頭,嗜血瘋狂的目光,又望向了許維。

    而後藉影而遁,一個閃動,那七百丈龐大妖軀,就已到了許維身前,一掌拍出,『轟』的震響聲中,竟是將許維整個人,打飛出了數百餘丈。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4 19:2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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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定海之殞

   “那邊,似有金丹隕落”

    說這句話時,蘇秋身形正遁在在虛空之中,一束束的劍光,正從遠處回歸,在他的身側聚合為一。

    那三十里外的對手,已被他暫時擊退。而此刻周邊十二里之地,皆已被無量都天神雷覆蓋。下方諸多弟子,都暫無身隕之憂。

    也是周圍移山宗的那些金丹修士,此刻都似已有了忌憚疑懼,不再全力圍攻之故。

    只因那數千里外無名山的動靜,實在太大,遠隔數千里外,亦可感覺那動盪咆哮的靈流變化,接二連三,都有強橫元魂碎滅,產生了靈力波潮。

    偏偏那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依舊是巋然不動,異常穩定的,為這邊提供著雷火二法加持,還有源源不斷的靈元。

    使此間諸人歷經大戰之後,依然元氣充沛,氣機盈滿。

    “那邊的加持之力,非但未曾消減,反而有所增強。”

    韓文海亦是吃驚不已,疑惑的看著北面:“金丹修士,又或三階妖修,一刻鐘內,至少隕落了三位,到底怎麼回事?”

    他看不到那邊的具體情形,然而至少知道,離塵宗一方,在東吳國內除陸沉舟存在,絕無可能有其他的金丹修士。

    吳離二國境內,也絕無妖修,為離塵宗效力。

    之前寂滅的三道強橫氣機,絕不可能是出自離塵門下。然而僅憑一座無金丹修士坐鎮的'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能有誅沒金丹或者三階妖修之力?

    可惜此刻,他只能感應猜測。不能知那邊,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移山宗佈置的'萬域引靈封識大陣,,不止是禁絕了大部分的信符傳遞,也阻絕了許多使修士能窺照千里之外的術法。

    “希望那邊無事再有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內,就可安然回返——”

    蘇秋雙拳禁握,強壓抑著胸中焦躁。以他的劍遁之法,若不顧消耗的全力遁行,本是用不到一刻時間,就可抵至無名山的山下。

    然而此刻在下方,卻還有宣靈一脈,數百練氣修士。其中修為弱的,哪怕施展激發潛能之術,傾盡全力,不顧後果的疾奔。一個時辰,也不過是四百里地。

    而要他放棄這些累贅,獨自北上,卻也是斷不可能。下方這些後輩修士,乃是日後宣靈山的支柱,日後宣靈山依然能傲視離塵二山七峰的希望所在,斷不容有失——

    “嗯?不對!”

    一聲驚咦之後,蘇秋也同時吃驚的揚起了劍眉,環視著四周。能夠感應,那些尾隨追擊,不斷試圖阻截他們歸路的那些移山宗修士,正如潮水般的退去

    首先是那近二百人的築基境,陸續後撤,隨即那九位金丹,亦是紛紛退後,拉開與他們的距離。

    十幾個呼吸之間,就分開了百里之遙,脫離了接觸。

    不過此刻蘇秋關注的,卻依然是六千里外,無名山擴散開來的那波魂力波潮。

    那意念中帶著瘋狂,不甘,暴戾,憎恨,後悔,最後漸又歸於寂滅,不留痕跡。

    “這是——坎元水經註,是定海公許維許維,似已身殞——不對,的確是已道消身死還有一人,總共是五位金丹”

    之前還多少有些不確定,可到最後一句,卻是肯定的語氣。那邊一切的元氣靈機變化,都可已使他斷定那位定海公許維,定然已經身殞於無名山下

    二人不由都停住了遁法,面面相覷,一臉的不解迷惑之色。

    “究竟是發生了何事許維身殞,莫非是師尊已至,親自出手?”

    此刻出言,是同行的另一位金丹元秋子,為人以嚴肅剛正著稱,號稱能天地崩於前而不變色。

    可此刻亦是遠眺著那北面方向,一臉的驚疑震撼。

    “傳說那許維雖隻金丹中期,可修行的坎元水經註,,在南方水網縱橫之地往往如魚得水。甚至還可召喚相繇,法相,實力之強,甚至遠超許多金丹後期。即便是元神境面前,亦可全身而退。到底是誰,能靈他身殞於無名山下?”

    “總之不會是師尊”

    韓文海緊繃的心神,已輕鬆了下來。他大約能夠猜知,那諸多移山宗修士,方才忽然退走之因。

    定然是無名山下的戰局極其不妙,甚至可能已反敗為勝。

    然而斷不可能是節法真人親至,此時離塵宗四面起火,僅只是太平道伸入到東海的那隻手,就可使離塵至少兩位元神境動彈不得。

    離塵本山之內亦是不穩,經歷那次莫名其妙的獸潮之後,整個南屏諸山上下都心有餘悸,對天南林海的妖族,防範警惕有加。此外更需牽制那位同是元神境的移山老祖,阻其直接插手此戰。

    總之這東南之亂,離塵至少需三五個月後,穩定住東海局面,才可能抽出力量對移山宗施以反擊。

    不過無論那邊情形究竟怎樣,他們這一行人,都已安然脫險。沒有了移山宗的阻撓攔截,此處數百宣靈門人,最多在清晨時分,就可安然抵達無名山下

    “這次能得脫大難,實在是僥倖——

    而也就在他話落之時,北面遠處忽然又是一陣野獸咆哮之聲傳至,借助月華之力傳播,聲浪滾滾,遠達數千里開外,音震長空。

    那'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隔空灌輸而至的五行之靈,也陡然驟增,幅度提高了近倍有餘。

    似乎已再無其他的掣肘,整座大陣,已可全力加持此間。

    “是那隻妖熊,月影狂熊”

    蘇秋的目中,先是微透異澤,而後就踏著一道雪亮的劍光。一個呼吸時間,就疾飛出了十數里之遙。

    “此間勞煩兩位師兄繼續護持,我去那邊看看究竟。”

    移山宗之人已然退去,此處也有了'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全力接應。只需兩位金丹坐鎮,就已足夠。他現在最想知道的,那許維到底是因何而隕?那無名山下,這不到兩刻的時間之內,又到底發生了何等樣的變故?

    又到底是誰,使無名山得已逆轉乾坤?

    ※※※※

    許維已隕,同至無名山的五名金丹修者,除了姜羽王修之外,也戰死了兩人。只有一人見機不妙,在姜羽突然倒戈之時,就已返身撤離,早早就逃遁到了數百里開外。

    即便是'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發出的四階都天神雷,也無法阻滯此人身影片刻。

    強敵盡殲,不過這無名山下,卻已是滿目狼藉。

    莊無道依然在山巔處,主持著大陣中樞,勉為其難的調理著數千里內,所有的五行之靈。

    此處雖有數位金丹在場,然而'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乃是離塵宗秘傳大陣之一,

    莊無道斷然不可能將著陣樞相讓,讓外人窺測到'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奧妙。

    哪怕這套陣法,其實已經被各大強宗從內都外,都已參研琢磨到透徹。

    至於陸沉君,之前還是離塵宗真傳弟子之時,也知這座大陣玄奧。然而此刻,卻是與竇文龍一起合力,修復無名山斷裂的地脈。

    那地表處的部分還好,地表之下,一萬二千里深處的地脈,卻需精通土遁,神念強橫之人,還有那些冰層,遲早有融化之時。故而也需想辦法,拖延冰層融化的時間。

    而要處置這些,除金丹修士之外,旁人都無可奈何。

    “都天御道,乾坤持法——”

    莊無道手捏道印,將天地發散的五行之靈,都強行束縛著,形成聚成了一條浩大的靈河,滔滔不絕的湧向了南方之地。

    不過他的注意力,卻始終分出了一部分,放在了北面方向。而莊無道的眼中,也多少透出了幾分疑惑之色。

    最早他以靈念感應到的那位,擅長隱匿之法的金丹修士,並未出現。

    原還以為,許維與移山宗糾集到的金丹境,不是六位而是七位。此人必定會在戰況最激烈時突然殺出,暴起偷襲。

    所以莊無道操控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時,也始終留了幾分餘地,防衛此人。

    然而當戰起之後,這位不但未曾現身,莊無道的意念,甚至都無法感應三千里內,此人的存在。

    莫非當日此人,真只是偶然經過?

    莊無道思忖了片刻,就搖了搖頭,將這不解迷惑之意,埋入到了心底。

    這東南雖偏僻,是古時中原之人口中的蠻荒地域。然而金丹修者,亦是八百餘人。

    有一位金丹,在臨戰之時恰好路過此間,一時駐足,好奇觀望,也不奇怪

    此時戰局已定,也無需去在意。

    “我看那邊,依然戰事未熄”

    姜羽與王修二人,得莊無道允可,進入到大陣屏障之內。後者御劍浮空,前者卻是直趨到了莊無道的身側。

    而此刻姜羽的眼中,也多少透出了幾分無奈。白日之時,他還不知究竟,可到動手之前,卻已然明悟。遣靈奴私自與他聯繫,應該是這位名為莊無道的小輩,擅權妄為。

    若離塵宗當真是早有謀劃準備,東南那三處方向,也不至於到現在依然鏖戰不休,​​那明翠峰,皇極峰諸路,此時也早該脫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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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明翠求援

不過姜羽卻也並無甚麼怨責之意,亦絕無悔意。反而對與眼前這還只練氣境小輩,佩服居多,不敢有半分輕視。身處於絕對劣勢,卻能反敗為勝,絕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

    之前反戈,亦是他心甘情願。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要除去許維,再沒有比今日更好的機會。

    至於東面戰局,姜羽也並未真正心憂。移山宗的實力,頂多只能圍殺其中一路,甚至都未必能夠吃得下來。

    反而是無名山下,折損的金丹修士就有三位,更有兩隻三階妖獸隕落。

    雙方的實力對比,已然發生劇變。只需離塵宗能穩住陣腳,就可再次反攻入東吳境內。

    “可要我二人就近援手,接應一二?”

    既然是已經決意倒向離塵,親手沾染上了移山修士之血,使移山數年籌謀功敗垂成。姜羽絕不介意,把事情做的更絕。

    知曉這種事,要就不做,要就果斷。背後插的這一刀,越狠越好,越是能令移山元氣大傷,姜氏族就越可安然無懼。

    絕不可畏首畏尾,瞻前顧後

    也恰在此時,那月熊道人,也已收起了法天象地的神通,身軀收縮之後,藉著太陰月華之力幾個影遁,就已落在了無名山的山巔。

    不過那身軀依然高達三丈,魁梧剽悍。嘴角旁還在溢血,口中則咀嚼不休,不時發出骨骼破碎的哢嚓聲響。神情滿足,似乎是口中之食,極其美味一般。亦是饒有的興致,望著西面的方向,眸中兇芒閃動。

    莊無道只覺腹中翻滾,強忍著噁心,仿似未見一般的移開目光。

    “這倒無需勞煩二位,西面只是小患而已,無關大局。移山敗局已定,我等當以穩為上。”

    借助這四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已足可卻敵。反而是移山宗,需顧忌後路,這樣的攻勢絕不可能持久。

    不過守有餘,攻卻不足。離塵此時在東吳人手,金丹層面倒是不相上下,可下面的築基修士,卻只有舉宗而來的移山宗四成。

    莊無道的性情,當進則進,該穩就穩,絕不會在此時冒險,葬送了大好局面。

    “倒是姜羽前輩,只怕也是在擔心離京?移山宗此番籌謀數載,卻因無名山之戰,功敗垂成。移山宗上下此時定然恨前輩入骨,奈何不得我離塵宗,卻說不定會在東離國內下手洩憤。”

    “離京?”

    姜羽微微凝眉,目光閃動,陷入了抽搐。說他不擔心離京,那是假話。動手之前,他就已準備好接受整個離京被摧毀的代價。

    姜氏所有的近支王族,也都已提前撤離躲藏,以免被移山宗一網打盡。然而若有可能守住,他自然也不願東離數千年財力所聚之精華,毀於一旦。

    然而也需他二人,能夠守得住離京才成。此時返回東離,凶險莫測,豈不畏移山宗憤而圍殺?

    莊無道卻似看透了他的心意,了然一笑:“不若與月熊前輩一起同行?離京皇城內的禁陣,當還在前輩掌控之中。只需三位能守住離京半月,就已是大功一件。”

    姜羽劍眉一捎,已是有幾分意動。離京皇城內的禁陣,姜氏已經營數千年之久,歷年的修整擴張。

    玄妙或者遠不如離塵宗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可威能卻更有勝之。

    只因他料到以他與王修二人之力無法堅守,這才放棄。可若是再加上一頭夜間戰力,可比肩元神的三階月影狂熊,情形就大為不同。

    那月熊道人卻一聲冷哼,眼神陰翳,氣機轉戾,顯出了幾分不滿之意。它之前肯與莊無道訂約,是因此戰勝負,關係到自己的生死利害,才不得不出手。卻並不意味著莊無道,就可對他任意支使。

    莊無道心知肚明,卻並未動容,也無畏色,只淡淡的說道:“東離王室數千年積累,想必庫藏中能有令月熊道人滿意之物作為酬勞?”

    那月熊道人明顯怔了怔,而後咧開了血盆大嘴,似笑非笑。口裡依然還殘留碎骨肉渣,腥氣撲鼻。

    姜羽卻是陷入了長思,半晌之後,才負手一笑道:“莊小友這手支使人的本事,當真是使人佩服萬分!就不知月熊道友欲求何物,方肯與孤一起共守離京?”

    那月熊也毫不客氣,直接就在地面書寫了一行大字。而姜羽的面色,瞬間就已轉成了鐵青。

    莊無道知曉這一人一妖,在討價還價,實在懶得去理會。甚至那月熊道人,到底在地上寫了什麼也沒去注意,任由二人自己商談。

    而就在心念之內,雲兒發出了一聲驚異的讚嘆聲:“不意劍主你認真起來,手段韜略,也皆是上上之選。與劍主往日,大相徑庭,簡直就不似同一人。

    往常的莊無道,雖也聰慧,卻不似今日這般,簡直可稱是算無遺策。

    她曾有一次聽秦峰說起,莊無道的智謀,其實並不在他之下。原以為是吹捧​​之言,今日方知,秦峰確非信口開河。

    “與人鉤心鬥角,陰謀算計,實在太累。整天算計別人,哪裡還有時間修行?”

    莊無道皺起了眉,他這十幾日謀劃,就為應付與定海公許維的這一戰,整整半個月,修為都無任何進展。

    只有掌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之時,領悟部分雷法神通的奧妙。不過在他看來,卻也得不償失。

    “與其費功夫去想這些,還不如多花些心思參悟武道劍術,積蓄真元。我若有元神境界,哪裡還要費神算計?眼前這東離危局,自可迎刃而解。管他們有什麼算計,使出什麼樣的手段,我只需這一劍一拳,將之砸碎碾壓了便是

    “是麼?”

    雲兒陷入了沉默,卻並不置可否:“劍主的性情,倒是與那些上古劍修類同。心性上佳,未來修行,必定能有極大成就。”

    然而雲兒言語中,卻也含著幾分似喜似哀的意味。

    莊無道正在奇怪,想要詢問雲兒究竟,就見那遠方雲空處,忽然一團光華陸續閃耀。

    距離是六千餘里,不過卻是更靠西面地段。紫光閃耀,放似日出般映照周圍數千里,持續了數息時光。

    然後又接二連三,有紫光飛騰入空,把西面的夜空,照得恍若白晝。

    “那是——”

    莊無道的眼中,現出了幾分冷哂之色。那是離塵宗,用以向周圍同門求援的'離塵光耀符’。每一道符篥,都可發出強烈的紫火,光照萬里之地,持續十息時間。可在最危急之時,向萬里之內的同門求助,指示遇險之地。

    然而製作此符,卻並不比那些四階甚至五階的信符輕鬆。這種火光之符製作不難,難在使萬里外之人,亦能清晰觀睹。

    然而此刻那紫光起處,卻是連發七符,全不惜本錢,生恐這邊看不到一般

    而看其方位,應該正是明翠峰那一脈的修士,此刻已撤到了吳離二國的邊境。卻不知如何,又停滯不前,似乎是遇上了什麼險情。

    莊無道靈念感應不到,卻大約猜知到那邊的大概情形。無名山安然無恙,更匯聚了四位金丹階強者,移山宗自問已佔不到什麼便宜,就轉而把目標換成了明翠峰一路。

    這移山宗,到底還是不甘心無名山之敗,欲從離塵身上狠狠咬一塊肉下來。以求雙方的實力,能再次平衡。

    而明翠峰這一脈雖有三位金丹坐鎮,戰力卻遠不如蘇秋,實力稍弱一線,距離東吳國境,也是最遠的一路。

    不過莊無道卻依然不解,即便被移山宗全力圍追堵截,那魏楓等人也不該被徹底堵住才是。

    而移山宗最佳的目標,也並非是明翠峰。其餘皇極峰,翠雲山,同樣僅只三位金丹在場,整體實力較之明翠峰又更次一籌,似乎更易被圍殺。

    移山宗又是哪裡來的自信?在無名山七位金丹階的牽制之下,依然敢於圍殺明翠峰一脈弟子?

    除非——

    莊無道目光游移,轉向了西面另一側,潛神感應了一番之後,目中就頓顯了然之色。

    那邊明翠峰的駐地,果然也是出了問題。不如無名山這邊嚴重到地脈截斷的程度。然而莊無道卻亦能清晰感知,那邊的五行之靈,也正是紊亂不堪。

    而那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雖未陷入崩潰,卻也已無多少餘力,接應那魏楓等人。

    連帶著,也使四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間的氣脈連鎖,也大不如前,有斷裂之險。

    所以這幾道'離塵光耀符’,其實是在向無名山求援?畢竟此刻距離他們最近,也能抽出足夠餘力的,也就只有無名山而已。

    “居然也能厚著面皮向無名山求援。人不要臉,果真無敵——”

    莊無道微微搖頭,一雙手頓在了虛空,並不操縱陣中的符禁,目中既有哂意,也有幾分躊躇不決。

    把大陣之力分些過去,本可順手而為,然而他心裡卻有些不情願。

    東離國內的​​戰事他雖未曾親歷,卻只憑想像,也能猜出其中的大致的曲折與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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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有意無意

    那分頭逃遁之法,本是最為愚蠢之策,然而這一戰,本是明翠峰一力推動,才落入許維與移山宗的陷阱,若要斷後,無論如何,都該是明翠峰一脈擔當責任才是。

    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宣靈山數百弟子,都陷入身死道消的危境。

    這其中的貓膩,莊無道即便用腳跟去想,也能猜知,離塵本山之內,必定經歷過一番爭鬥,才最後以『各自逃遁』妥協。

    可以想像,那時的節法真人,必定是身處劣勢,明翠峰的宏法真人,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亦可想而知。

    瞇著眼,莊無道只凝思了片刻,就繼續屈指連彈,手結法印,口吐靈言,依然全力催動著無名山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

    匯聚的五行之靈,卻是分出了大半,往紫光閃耀的方向,導引而去。

    “劍主之意,莫非是準備出手接應?”

    雲兒有些奇怪,他記憶中的莊無道,絕不是這樣的性情,不是那種睚眥必報之人,然而真若將他惹火了,反擊也往往出人意料的兇猛。

    那沈林與蕭政二人,就是前例。

    然而下一刻,雲兒就已感覺不對,莊無道那灌輸的五行之靈,實在過於龐大。

    換在往日,絕無問題,然而此刻無名山下的地脈,大半都被截斷,這座殘缺狀態的『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根本就承受不住。

    “原來如此——”

    她還以為自家劍主,是已轉了性情。

    果然僅僅十數息之後,莊無道的身周的符禁,就開始了潰散,一剎那間,無名山上下的陣符靈紋,紛紛瓦解。

    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氣機,瞬時就轉為暗弱,雖未真正崩潰,只是其中部分受損,然而要接應那六千里地域外那魏楓等人,卻已是力不從心,不是不能,而是加持的力度,會大幅度的削弱。

    “唔…劍主這一手坑人之術,真是恰到好處,完美無瑕,既不影響整個戰局,又不留半點把柄。”

    莊無道的面色卻毫無變化:“我看是雲兒你想太多。”

    “究竟怎麼回事?為何大陣會突然崩潰?”

    此時的陸沉君,已經回到山頂,眼神疑惑的看著這四周,尤其是看向莊無道,滿含驚疑。

    “無道師弟,就不覺需給我一個解釋?”

    無論按修為,還是按輩分,陸沉君都是長輩,然而莊無道,此刻卻絕不會顧忌這人身份。

    “是弟子一時不慎,急於救人,卻忘記了量力而行。”

    莊無道依然是面無表情的,眼中只略含歉意:“一時不慎,卻使同門身陷險境,這次是我不對,好在陣法還未崩潰,否則無道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陸沉君一陣沉默,他有一萬個理由,相信莊無道今日是故意為之,挾私報復。

    否則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為何不早不晚,偏偏在這一刻出了問題?

    而且是恰到好處,無名山大陣此時仍有餘力自守,仍可接應數千里外宣靈山弟子北方,卻偏偏不能再分出力量,救援魏楓等人?

    然而此時要他出言指責,似乎也無甚麼立場,更無確實證據。

    莊無道不過是一個練氣境弟子,掌控這座大陣,本就是勉力為之,一時不慎出了差錯,也是難免,而整個過程,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實在看不出莊無道有刻意為之的痕跡。

    大陣符禁的潰散,是因承受不住,自然而然的發生,沒有半點破綻。

    道義上陸沉君也同樣不能理直氣壯,這次是因明翠峰極力主張,才有了這次東離之亂,最後卻在門內合縱連橫,意欲只欲以宣靈山一家來頂缸,事情做的確實不夠厚道。

    即便過往五千年,宣靈山一家獨大,獨掌離塵大權之時,也從未做過如此過份之事。

    莊無道身為宣靈山弟子,故意回報一番明翠峰,也是理所當然。

    可要僅憑這些猜測,就指責莊無道是暗懷怨氣,挾私報復,也是站不腳,許多事情,他們心裡雖明白,卻絕不能道之於口,真要敢這麼說,那麼二山七峰之間,就等於是徹底撕破面皮。

    目光猶豫閃動了片刻,陸沉舟微微一嘆:“罷了,我盡快將那些符禁恢復便是,只望師侄你這裡,小心別再出差錯。”

    他畢竟只是出身於皇極峰,而非明翠峰門下,兩家雖為盟友,卻還遠不到親如一家的程度。

    只要此刻被移山宗圍困的,不是皇極峰一脈的同門,陸沉舟就不會有太大的反彈。

    再者莊無道做的極有分寸,無名山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損毀並不嚴重,只需半個時辰就可修復。

    不信魏楓等人,連半個時辰都撐不下來,今次這一戰,明翠峰或將損失慘重,卻不至於全軍覆沒。

    甚至包括魏楓在內的那位三位金丹,依然可以安全北返,只是那明翠峰的門下弟子,難免有不小死傷,最後十能存七,就已很不錯了。

    然而於整個東南戰局,卻是無損…

    無損…

    陸沉舟的唇角不禁抽了抽,是愈發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看莊無道的眼神,也多出了幾分忌憚。

    練氣境九重樓,《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第二重天,無名山之戰翻手為雲,絕境中合諸方之力,逆襲誅殺許維,算無遺策,謀算自家同門亦是,性情堪稱毒辣。

    節法真人收錄的這個第七位入室弟子,簡直就是個怪物。

    “師叔可以放心。”

    莊無道微微頷首,語氣依舊平穩無波:“無道知曉輕重…”

    “輕重?你還知道輕重?”

    隨著這話音,一道銀白色劍光,驀然間衝凌而至,直達山巔,而當那光影漸散,蘇秋的身影,已立在了莊無道的身側,目中隱含怒意。

    “移山宗勢強,我等二山七峰,當通力合作才能應敵,你怎就不知顧全一番大局?”

    莊無道挑了挑眉,而後就恢復了平靜,躬身一禮道:“師兄說的是。”

    心中卻是暗暗冷笑,大局?只有弱者才會想著什麼顧全大局,若我勢強,別人需考慮的,需要顧全我之心意,如何才能不得罪、不招惹,而非是我去顧全他人。

    “你?”

    莊無道的語氣,不軟不硬,頂得蘇秋氣息微窒,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而指責之語,也是萬萬說不出口。

    魏楓等人被移山宗圍困,害人不成反害己,他心中何嘗就沒有幾分快意?幾分幸災樂禍?

    良久之後,蘇秋才一聲苦笑,揮了揮手:“算了,不管你成心也好,無意也罷,我都懶得說你,只需記得這種事,有一絕不可有二,定不可再任性妄為,我看無道你也累了,可下去休息,這座大陣,換由我來執掌。”

    莊無道面無表情,再次朝蘇秋一禮,從陣法中樞的位置讓開,返身就往自家的小樓行去。

    不過才剛走出數丈,蘇秋卻忽又出言:“師弟勿惱,無論是過往,還是以後,蘇秋都以為,師尊他將你收錄入門,是我宣靈山一脈最值得慶幸之事。”

    莊無道失笑,並不回頭,繼續以磁遁之法,繼續往山下方遁行而去。

    這半月時間,勞心勞力,他也的確是感覺身心俱疲。

    望著莊無道背影,蘇秋也是眼神複雜,既有欣賞,也有擔憂,最後是搖了搖頭,著手執掌著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

    無論莊無道的作為是對是錯,在這位小師弟成長為參天大樹之前,就只能由他們這些師兄,來為他遮風擋雨。

    而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六千里外,吳離二國的交界處,魏楓的目中再無半分的的得意慶幸之情,反而眸光赤紅的望著無名山的方向,而在他身周,幾乎已被移山宗的術法淹沒。

    數百名練氣境弟子,皆是面色蒼白色的在地上結陣而坐,幾乎已人人帶傷,氣息虛弱。

    而陣法之內,已經躺了幾具屍骸,外圍十數位移山宗金丹,正在輪番的衝擊,近三百位築基已然聯手,將這片地域,徹底的封鎖。

    使此間所有人等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宣靈山,蘇秋!”

    一聲怒吼,魏楓一雙手死死的緊握著,骨節處發出了陣陣爆裂聲響,眼中噴火,是暴戾之至。

    “此仇不報,不能殺你,我魏楓誓不為人!!”

    炸雷般的聲響,遠遠傳播開來,然而下方諸人,卻無一人響應,或有幾人眼中,也現出仇恨之色,卻都是面如死灰,傾盡全力的不斷催運著法力。

    之前還在​​為宣靈山的遭遇,而幸災樂禍,可在轉眼之後,被移山宗圍困,有覆亡之險的,已經是換了他們明翠峰一脈。

    置此時此境,他們當中最後能夠生還者,能有幾人?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4 23:2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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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膽怯畏事

    同在無名山六千里外,方向卻是北面,一位容顏端莊的青年修士,正手持著一枚粉紅色音螺,眼中含笑,意態閒雅。

    “東吳陸沉君,月熊道人,東離姜羽易幟,連帶著一個王修,如此說來,這次你根本就無出手的機會,無名山那邊已經轉危為安?”

    聲音卻非是出自那青年修士,而是發自於音螺。

    移山宗以『萬域引靈封識大陣』封絕十二萬里地域,禁制一切的信符與通信之法。

    然而修士手中的這枚音螺,卻又格外不同一些,五十六重法禁,世間少有,不出十指之數。

    “正是!弟子一直就在無名山三千里外看戲。”

    青年修士微微頷首,似是歡喜,又似暗含遺憾:“結果是驚喜連連,一直都未能有插手的機會。​​”

    “這是好事,你如今的情形,本就需靜養,以天人道體融合龍虎金丹,至少一年內,都不能與人動手。”

    節法真人的聲音,從音螺之內傳來,而後語音一頓,凝聲道:“真是無道他一人所為?”

    “是,無名山不止已轉危為安,那許維更被這諸人合力,誅殺在了無名山下,身殞道消!所有水猿無一存活,移山宗遣來的金丹,亦戰死了二人,此時東離之局,儼然大變,已不是我離塵宗,該如何事後報復,而是移山東泉含光三宗,該怎樣向我離塵求和。”

    青年修士眸中,精芒顯露:“我親眼看著他,如何串聯謀劃,如何翻雲覆雨,如何顛倒乾坤,如何冰封千里…”

    “許維已死?”

    節法真人的音中,終透出了幾分驚訝:“這樣說來,無道他的能力,已足可獨當一面,權掌一方?”

    “能猜到移山宗與太平道佈局,會使月熊道人心驚,會使姜羽不滿的,絕不乏其人,然而能夠臨危不亂,付之於行,從容不迫的暗中佈局串聯,這就極其難得了,以弟子看來,若有合適之人輔佐,無道師弟他定不會讓師尊失望。”

    然而青年修士的語中,卻又帶著幾分沉冷苦澀:“只是在我離開之前,無道師弟他也將無名山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故意損毀,令明翠峰魏楓等人,陷在了吳離二國邊境,進退不得,損失慘重,已成定局。”

    “竟有此事?”

    節法真人愈發驚訝,沉吟了良久之後,才再次出言:“這卻有些心胸狹隘了,戾氣似是太重了些,是我這個師尊疏忽了。”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未必如此,我倒是以為,他是故意這般。”

    搖著頭,青年修士明顯不以為然,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師弟他,似乎並不願在修行之外,多費心力。”

    “也就是說,這次是故意落人話柄,免了以後,我這師尊真對他委以重任。”

    節法真人失笑,竟用著調侃的語氣:“我這弟子,當真是有趣!罷了,明翠峰那群人,我也頭疼許久,也是時候給他們個教訓!至於無道,他若不願不喜,也無需逼他,能一意修行,總是好事,論及心性,無道卻比之你我當初,還要強些,不為權勢所迷,待得得道長生之日,自能望見不同風景。”

    “風景?”

    青年修士目光迷茫了片刻,定定的望著遠方,那不同的風景,不知自己又能否望見?

    呆愣了一陣,青年修士回過神後,就微微搖了搖頭,語音悠悠道:“我現在只好奇一事,師弟他手中那枚符寶『千里冰封』,到底是從何處來?”

    節法真人聞言,亦沉默了片刻,方才言道:“報復可以,不能過份。”

    千里冰封,乃是北方那位獨有之玄術神通,莊無道既然不曾背叛離塵,與太平道勾連,那麼此符的來處,可想而知。

    “師尊大可放心,弟子還是曉得輕重的。”

    青年修士微微一笑,可身周這一刻,卻是寒氣森然,溫度驟降。

    北面那人,雖是在穎才榜第一位盤踞十年之久,號稱天一界修行潛力第一,可至少此時此刻,還未有與他論作對手的資格。

    “除此之外,還有那姬奇武…”

    “奇武?那孩子…”

    節法真人悠悠一嘆,意味複雜:“自他師尊坐化之後,他這些年念念不忘的就是從我手中,奪回宣靈山首座之位,所以惜身而擅於謀己,才能其實不在無道之下,不失為一時才俊,然而最可惜的,也是他太過於惜身,也就毫無擔當,且隨他經歷無名山這一戰之後,我看他能達成心願的可能,堪稱渺茫。”

    青年修士卻是眼含不屑之意,無名山臨陣而逃,油滑惜命,憑什麼能與莊無道相提並論?

    這樣的人物,也配染指宣靈山首座之位?

    不過也真無需去管,無名山一戰之後,此人在宣靈山一脈聲望盡毀。

    提前脫身看似明智,然而在無名山大勝之後,有莊無道對比,只會落個膽怯畏事之名,落人笑柄。

    ※ ※ ※ ※

    大約兩日之後,距離無名山十二萬里之外,靠近東海地域,姬奇武在一艘飛舟之上端坐著,面色陰沉不虞。

    而此刻在他身前對面,一位同樣是築基境的中年修者,正以法訣操縱著飛舟,在這大海之上,順風而行。

    “姬師弟似乎不怎麼開心?”

    那中年修者似已忍了又忍,終於耐不住,好奇的問著:“這次多虧了師弟,才能從那無名山脫身,免了殺身之禍,如今正如師弟之意,從東離亂局脫身,節法真人一脈,也將被重創,從此海闊天空,任憑魚躍鳥飛,難道不好嗎?”

    姬奇武嘆了口氣,眼神陰鬱的看了玄靈子一眼,終還是無奈道:“宣靈山一脈若損折太重,我即便能完成師尊之願,重掌宣靈山一脈,又有什麼意思?再者我等師兄弟等人,無一人能在十年之內成就金丹,這宣靈山,終還需節法真人遮風擋雨,一榮俱榮,一損則俱損,這個道理,師兄不知? ”

    “我倒也清楚,可你我又能怎樣?”

    玄靈子冷笑,眼含不屑:“是那節法無能,才使我等身陷險境,大勢如此,豈是人力所能扭轉?我看這宣靈山,衰落之勢已定,師弟你日後執掌首座之位,若還想要宣靈山如千年前般的地位,怕是難以如願,實在無需糾結,日後只需結好那宏法真人,離塵宗總有我們這一脈一席之地,畢竟二山七峰,傳法十殿,缺一不可。”

    “總有些不甘!有愧於歷代祖師。”

    姬奇武苦笑著搖頭,然而立起了身,神情感慨:“如那吳煥、穆萱、古月明等人,我都頗是看好,日後必定能有金丹成就,今次全折在無名山一役,實是可惜了,尤其那莊無道,別人都說他怯懦無能,靈根暗弱,名不副實,然而整個宣靈山上下,我最看不透,就是這人。”

    那玄靈子微覺意外,他真是未曾料想,姬奇武最為看重之人,竟會是莊無道,隨即就又心有感應,輕咦了一聲,看向了遠方。

    只見一道紅色的光影,正穿空疾飛而至,遠遠望去,似是一枚紅色的小箭。

    “萬里一箭牽?”

    玄靈子不禁一怔,此時他們二人,還未出十二萬里地域,依然是在移山宗『萬域引靈封識大陣』覆蓋的範圍之內。

    不禁好奇,倒是是何時開始,這裡能夠使用信符的?

    “莫非是東離之亂,勝負已定?”

    就不知這一次離塵宗,死傷了多少弟子?折損了幾位金丹?

    姬奇武已是一把將那枚紅色小箭抓在手中,只閉目感應了片刻,就取出了通音螺。

    玄靈子也不覺奇怪,姬奇武在離塵宗內交遊廣闊,好友至交遍布二山七峰,更有師祖輩留下的人脈,諸地學館中,有無數的內外門弟子為其眼線耳報。

    所以離塵內外,無論什麼事,姬奇武都往往能提前知曉,這一次,就是消息靈通,早早判斷出局面不對,才使二人能夠及時從無名山脫身出來。

    『萬域引靈封識大陣』的封禁,果然已經解開,而從音螺中,傳來的聲音,正是姬奇武的一位老友玄生子。

    玄靈子也認得此人,同為宣靈山一脈,是一位年壽將近九十的築基境師兄,此時執掌東吳之北,興林國的林京道館,積累善功,興林國地方三千里,有大城十二,學館亦有十二,國不大不小,故而這位師兄在宣靈山的地位,也是不高不低。

    玄生子一向深愛姬奇武之才,在姬奇武還是區區練氣境時,就照拂有加,然而此刻從通音螺中傳來的聲音,卻並無半分親熱,反而透出了些許冷漠疏離。

    “陷空島那邊,師弟已無需前往了,宗門有令,讓師弟直接回離塵本山。”

    “師兄?”

    姬奇武挑了挑眉,已聽出了玄生子言中暗藏的不滿,使他胸中,也生出了幾分不安。

    “可是出了什麼變故?據我所知,陷空島那邊似乎正缺人手。”

    太平道當​​世大宗,排名僅在中原三聖宗之下,實力可與赤陰城等同。

    此宗若意欲染指東海,豈同小可?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5 15:4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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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再見婉兒

“陷空島那邊已然無事,太平道於今日凌晨,已經全數撤出了東海。”

    說到此處,玄生子的聲音又頓了頓,聲音嘶啞道:“無名山一戰,師弟莊無道聯手月熊道人,東吳陸沉君,離國姜羽,在無名山下重挫移山宗,誅殺定海公許維。此時東南亂局,都已迎刃而解。東泉宮與含光山,已聯繫我宗,準備遣使向我離塵求和。移山宗昨日,攻打離京未果之後,亦退回東離之南。”

    “啊”

    玄靈子一時失神,忘記了操控飛舟,以至這舟船顫動,差點栽入到了海中。滿眼都是驚愕不敢置信之色,眼神茫然無解。 l

    姬奇武亦是‘霍,的一聲,長身站起。一剎那間,竟有些惶然失措。

    “無名山大勝?此言到底是真是假?”

    “此乃宗門諭令,由我代為傳達,總不會誆你”

    “玄生子師兄?”

    姬奇武再次一楞,只覺玄生子的語氣,生硬的可怕。何止是冷淡疏離而已,更似乎對他心懷不滿。

    問了一句,卻得不到對面回應,姬奇武只覺胸中冰涼一片。

    “那麼我離塵宗,最後折損如何?”

    “我離塵宗共死傷一百三十餘人,我宣靈山一脈六人戰死,明翠峰弟子死傷近百人,其中築基境三人。其餘皇極峰,翠雲山也有十餘人死傷。”

    玄生子似乎是強耐著性子,回答著姬奇武:“反而是移山宗,損傷慘重。除了三位金丹戰死之外,還有兩頭三階水猿,亦葬身在月熊道人手中離國易幟,許氏族誅。整個離國,都落入我離塵手中……”

    “三位金丹?翠峰弟子死傷近百人之巨?”

    姬奇武眉頭緊凝道:“真是那莊無道所為?莫非是那移山宗主攻,並非是無名山方向,而是望石山?”

    望石山,正是此前明翠峰一脈的駐地。

    那玄靈子回過了神,也不敢置信的搖著頭道:“絕不可能?那莊無道,不過一個練氣境中期,以他的修為,連那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都掌控不住。十成威能,不能發揮七成。一年前離塵本山大比,更是避而不戰,是公認的怯懦。再說當時那無名山,根本就已是絕境——”

    “有些人,外勇而內怯,臨陣而逃。有些人,外怯而內勇,真正危急之時,方顯英雄本色。無道師弟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真正大丈夫”

    玄生子語透譏諷鄙薄之意:“無道師弟他也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師弟入門不到兩年,卻已是練氣境九重樓境界,遠超過莫問李昱二人,《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已確認是第二重天境界。更據說早在一月之前,節法真人就已料到了東南危局,某人難當大任,早早就遣竇文龍師弟,將首座印璽,送至無道師弟手中,命其危急之時,代真人他掌管無名山一切事務,守戰之策。事後果然一如真人所料,真人他確是慧眼識人,不似我,真是瞎了這雙眼睛。”

    之前還能克制,這時候卻是再無法壓抑那怒氣與厭惡。

    “師兄”

    姬奇武面色蒼白,本想說'當時無名山若有一線希望,我也會留下與同門共生死,,然而這句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他心裡更關注的,卻是玄生子後一句。一月之前,竇文龍就已將那首座印璽,送到了莊無道的手中。

    這是料定了他姬奇武,必定會早早就脫身事外麼?

    姬奇武雙拳緊紅,目中赤紅,死死的咬著唇,唇角處溢出血來也未察覺。

    “月熊道人,離國姜羽,這二人怎會倒向我離塵宗?有沒有可能,是節法真人在背後指點?”

    “月熊道人據說是無道師弟親自說服,至於姜羽,則是師弟遣靈奴北上,與其聯繫。至於背後指點,姬師弟你認為有此可能?”

    移山宗以'萬域引靈封識大陣,,封絕十二萬里地域,定海公許維叛前,更無絲毫預兆。

    節法真人遠在離塵本山,來往通信需數日之久,對無名山局勢茫然不知。怎可能指點莊無道如何破敵?

    即便真是節法真人在背後指點,莊無道在台前的表現,也足可使人眼前一

    玄生子似已懶得多說:“我原以為姬師弟你,是靈華英師叔重傷之後,未來我宣靈山之棟樑。然而師弟所作所為,卻實是令玄生子失望。言盡於此,望師弟你日後能好自為之,莫要再蹈覆轍”

    話音落後,那通音螺就再無了聲音,已是徹底斷絕了聯繫。而也就在同一時間,姬奇武手中的那枚紅色小箭,也陡然炸開,化為了粉塵碎末,紛紛灑下

    姬奇武眼神怔忡茫然,知曉這是玄生子,藉此信符,表達割袍斷交之意。

    對他欣賞有加,相交十年的玄生子如此,可想而知,宣靈山內的他人,對他的態度會是如何——

    ※※※※

    連續五日,無名山上下都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無數來自東離各處世家的使者,不斷的出入此間。

    而整個吳離二國,此刻亦是風起雲盪,潛流起伏。局勢劇變,離塵移山攻守易態勢。放諸於地方,東離國內,有無數的勢力世家因這一戰,崩滅雲碎,也有不少人,因勢而起。

    莊無道在自家小樓內,卻頗是清淨。自從將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交給蘇秋執掌之後,他就再未出過門。

    藉口大陣關鍵之時自己失誤,令明翠峰一路最終損傷慘重,需要閉門思過反省,莊無道徹底避開了外面的紛紛擾擾。

    此時也確實無需他去做什麼,無名山已經徹底轉危為安,再無失陷之險。那些斷裂的地脈,都已重新修復。只周圍五十里方圓之地,因地面塌陷,而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湖泊。

    至於東離國內,他雖是首先與離國的太上國君姜羽聯繫。然而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有諸位金丹接手,穩定東離亂局,將移山宗勢力逐步驅趕出離國國內

    來自離塵本山的第二批人手,已經在兩日之前抵達。總共一百二十位築基修士,以及兩千練氣境。

    使離塵宗部署在吳離二國的實力,徹底超越移山宗,光是築基境的修士,就已達四百餘人,大有舉宗南征之勢。

    金丹修士,亦增至到十五人之多,加上此刻守在吳京的月熊道人,姜羽王修,以及吳國陸沉君,光是金丹境的強者,已增至二十。

    有如重錘,懸在移山宗頭頂,引而不發。而似那東離許家,卻早已在離山宗上下弟子群情洶湧族,被全數族誅。

    “——無道你可知,如今你已是名震東南?當初聽說許維死在無名山下,我真是不敢置信。”

    此刻在莊無道對面坐著的,正是北堂婉兒。在這次戰事了結之後,就因心憂家中安危,匆匆趕回了越城。然後第一時間,自然是來拜訪莊無道。

    而此刻北堂婉兒,滿眼都是好奇迷惑之色,似是在看一個怪物一般。

    “現在人都說節法真人,慧眼識珠,靈華英之後,居然收到你這樣一個弟子。你們宣靈山一脈,仍舊還有希望,不止是你們宣靈山的門人,對你敬崇有加,便是其他二山七峰,你如今也不乏仰慕之輩。”

    “你只說人敬我,卻不說恨我之人,想必也不在少數吧?”

    “這倒是,吳離二國,不知多少人對你恨之入骨——”

    移山宗大敗,有無數人因投機不成,站錯在移山宗一方,而家破人亡。

    不過北堂婉兒此刻想的,卻是明翠峰一脈,知曉當日無名山突然斷去接應,正是出自莊無道的手筆之後。不知有多少明翠峰弟子,是恨不得將莊無道生吞活剝。

    便是皇極峰內,也不是沒有指責陸沉君的聲音,眼看著莊無道下此毒手而未阻止。

    不過他們皇極峰內,從來不是鐵板一塊。

    “無道你最近出門,盡量小心些,最好是不要與明翠峰的人照面。”

    “是麼?”

    莊無道並不在意,他總不可能使所有人,都喜歡自己。

    他此刻,正專心把玩著手中的一套冰色靈劍。總共十口,正是得自水底洞府的一套光冰魄劍,。

    是北堂婉兒專程給他送回來,而法禁也已經恢復到了二十九重樓,看來北堂古月兩家與夏氏,在戰起之前,的確是下了不小的本錢。

    他料到這幾家,絕不敢私吞他的這套劍陣。卻沒料到,這套劍陣還回之後,自己還佔了不小便宜,

    光只是十張三階上品的'寶禁符,,就已價值不菲了。若自己去收集,不知要花費多少財力。

    只可惜,這套劍陣的品階實在,他莊無道也用不上。他門下的聶仙鈴,倒是有著超品階位的冰靈根,然而要修到金丹初期境界,有足夠的法力運用這套劍陣,還不知要等多久。

    還是等回山之後,找那雪心齋的王絕,把這東西給賣了。這套劍器底子不錯,大有希望恢復三十七重法禁,成套的劍陣法寶,想必那雪心齋會極感興趣,或能使他大發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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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零章 相繇靈血

    除此之外,還有那冰封千里的寶符,這一戰總共使用了兩次,只餘一次的施展機會,然而畢竟也是元神境真人的玄術神通,寶符的品階也高達四品。

    莊無道隨手將這些用不上的東西,收入到了自己的乾坤戒內,然而好奇的望著北堂婉兒。

    “無事不登三寶殿,婉兒到底來尋我何事?”

    北堂婉兒的唇角抽了抽,狠狠的瞪了莊無道一眼,不過卻並不急於道出來意,而是繼續好奇的問:“你現在,真已是練氣境九重樓?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第二重天境界?莫非是身有隱靈根?”

    這是此刻離塵宗上至元神,下至練氣,所有人最感好奇之事,莊無道到底有無隱靈根在身?又到底是幾品的靈根,使莊無道在短短二年之內,就連續提升了四重樓境界?

    “九重樓境界的修為倒是不假,《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我也確實到了第二重天。”

    莊無道端起了茶盞,輕輕吹著氣。

    “至於隱靈根,干卿底事?”

    “莊無道!”

    北堂婉兒一陣氣結,恨不得將手中的茶杯,砸在莊無道的臉上,不過也知眼前這傢伙,就是這樣的性情,口風極緊,若是不想說,那麼無論美色誘惑也好,酷刑逼迫也罷,都難使莊無道開口吐露半字。

    想了想,北堂婉兒只能無奈道:“算了,我懶得管你,不過你至少需讓我知曉,比之那莫問李昱如何?此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除我之外,絕不會有旁人知曉。”

    莊無道聞言,眼神怪異地看著北堂婉兒,似能看出北堂婉兒身後,那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燒,頓時噗嗤一笑,而後沉吟著道:“那莫問我還看不出究竟,不過大約不是我對手,至於那李昱,我還不至於放在眼中,真要對戰,此人應不是我三合之敵,可至少領先他六年,進入築基境界。”

    此時的他,無論武道術法,都已造詣不小,靈根亦不輸人,自然也有著傲視一切的信心,否則何談上橫行無忌?

    不過他之所以說出這番言語,向北堂婉兒交底,卻並非是因二人的交情,而是自家師尊,節法真人古怪態度。

    其實莊無道,此刻最好奇就是節法,為何早早的就把他推到了前台?與司空宏之前的交代,大相徑庭。

    莊無道猜測,要麼是節法真人,已經有足夠的把握,不畏那明槍暗箭護他周全,要麼是需借他莊無道之身,從水底之下引出些什麼。

    既是如此,他在北堂婉兒面前,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不是你三合之敵?”

    北堂婉兒聲音,不自禁的尖利拉長,身軀也挺直,差點騰身站起,半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重新坐穩。

    “你倒是大言不慚!你可知李昱,不久前也突破練氣境八重樓,修習的上霄萬木雷像神訣,也已經到了第二重天境界?”

    莊無道即便有著隱靈根,也應高不過超品,二人修為差距其實不是太遠,靈根也相差彷彿,莊無道的實力再強,也不可能三合之內,將李昱拿下。

    除非莊無道的修為,已達築基,有著一個境界的差距。

    “那又如何?”

    莊無道目光平淡,彷彿是在說著什麼天經地義之事。

    他豈不知李昱的上霄萬木雷像神訣,已至第二重天,可若連李昱那樣,都不能三合之內勝之,那他還不如找一塊豆腐撞死。

    “你——”

    北堂婉兒半信半疑,眼珠微轉,思忖了片刻,就又平靜了下來。

    “算了,大話誰不會說?反正再有兩年,又是一次大比,那時候自然能見分曉。”

    兩年?未必需要兩年。

    莊無道搖頭,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對北方天機碑的感應,還有那枚『萬象星羅命機盤』。

    估計至多年底,天機碑發布的新一期穎才榜就會出世,若他所料不差,自己這次定然會是榜上有名。

    “婉兒你這次來到底何事,可以說了,不願說的話,那就請回如何?你知道我這裡時間不多。”

    “喝茶聊天難道不好嗎?修行之道,一張一弛,我看你日日修行不得空閒,這才好心來尋你說話解悶。”

    北堂婉兒一聲輕哼之後,面色也漸轉為凝重:“我聽說定海公死後,不但留下了高達一百萬頃土地,還有大片的鹽田珠場,樓船千艘?除此之外,我們北堂家,也對許家經營的那些生意,頗感興趣。”

    莊無道不由挑眉,他料到會是如此,許氏族誅之後,留下大量的產業與生計。

    許維死後,東離北方十六州也有近半世家,或逃或亡,正處於真空。

    北堂家會對許維的遺產感興趣,並不使人奇怪。

    尤其是那些戰船,北堂家絕不會容許這些船隻,落於古月家之手。

    然而首先聯繫姜羽的,卻是他莊無道,以至於離國王室,倒向離塵之後,自然就與宣靈山一脈親近。

    而此處東南大局,​​也已被宣靈山一脈主導。

    古月明身為宣靈山弟子,古月家勢力,要想進入離國,遠比北堂家輕易,而北堂家要想與前者公平競爭,就需借用外力。

    此事他早有決斷,也沒怎麼猶豫,莊無道就直接一頜首道:“我可書信一封,由你帶給姜羽前輩,至於他是否給我這個顏面,就非是我能意料干涉。”

    “只需你書信一封,就已足夠。”

    北堂婉兒笑靨如花,此時的莊無道,已經是離塵宗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經歷無名山一戰,所有人都知他前途遠大,有莊無道親自開口,姜羽只要稍明曉事理,有些遠景,就絕不會駁了莊無道顏面。

    只需姜羽稍加照拂,北堂家就足以從許氏留下的遺產中,撕下一塊肥肉。

    “這是一百枚三階蘊元石,六十枚養神丹,若然能夠事成,我北堂家另還有重酬。”

    說話之時,北堂婉兒又將一個包裹,放在了莊無道的身前。

    而莊無道也毫無推拒之意,坦然接受,這在離塵宗內,本就是常態,早已約定成俗,離塵修士接受凡俗勢力的贈與之後,為這人辦事,在一些事上提供方便,甚至庇佑其族。

    而這幾日來,也不知欲多少人尋上門,欲打通與他這裡的關節,卻都被莊無道拒之門外,不是潔身自好,而只是嫌麻煩而已。

    那些小家小族,大多財力沒什麼財力,根本拿不出能令他心動之物,反而他這裡,要付出許多,太不划算。

    至於北堂家,倒是有這個資格,然而莊無道,卻是再不願與越城再有什麼牽扯。

    若非是北堂婉兒求上門,莊無道根本不會去理會,不過既然是為北堂家出了力,自然要收取報酬,總不能白白的就讓他們佔了便宜去。

    他與北堂世家已然了結所有恩怨,彼此之間,除了北堂婉兒之外,就只剩合作生意的關係,所以這些蘊元石養神丹,他是拿的心安理得。

    ※ ※ ※ ※

    待得北堂婉兒離去,莊無道卻是皺著眉,陷入了凝思,北堂婉兒並不是第一個找上門,在她之前,還有百兵夏氏帶著夏苗親筆信,趕至此間。

    他原想從越城這漩渦中脫身,不再理會,然而看這情形,卻是捲入得越來越深,與越城三大世家,都有著不小的牽連。

    搖了搖頭,莊無道也不去看那包裹內,到底有些什麼東西,隨手就收起。

    而後又取出了一物,擺在了自己身前,這是一張布帛,看似破爛古舊,與普通粗布沒什麼兩樣,然而莊無道曾經試過,不但水火不入,更不懼兵刃。

    哪怕他以體內的石明精焰燒灼,也是無法接近到這張布帛的三尺之內,而即便是以他手中法禁層次最高的極光冰魄劍,也無法將之斬開。

    當日許維戰死,身上的遺物,都被姜羽幾人,瓜分了乾淨,包括月熊道人在內,幾個金丹都想窺破許維,能夠召喚相繇法相的秘密。

    為了許維隨身的那幾件靈珍,幾人差點撕破了臉皮,卻唯有這張布帛,就藏在許維的衣襟之內。

    在許維身軀被陸沉君天太乙神雷,炸散之後,此人的護身道衣亦隨之四散,灑落四方。

    在場諸人,無一個注意的其中異常,只有莊無道,得雲兒的指點,在戰後悄無聲息的,將這塊破布取來手中。

    不過這塊破布,賣相實在是不怎麼樣,甚至一點靈氣也無,若非是雲兒親口所言,他真不敢相信,此物就是沾染了相繇靈血之物。

    而這幾日,莊無道在自家小樓內閉門不出,就是為參演其中的奧妙。

    此物每遇極寒之力時,那本來一無所有的布帛,就會顯現出許多冰藍色的條文,繁複而奧妙,富有玄理,更有部分上古道文,蘊藏其間。

    莊無道是在探究此物材質時,才偶然發覺了這異象,當時也直覺的就認為,布帛的這些紋理道紋,必定不同於尋常。

    而這五日時間,他也總算是摸到了幾絲頭緒。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5 16:0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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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元始狩魔

    “這似是一種秘術?”

    莊無道催動著體內的真元,按照一種極特殊的路線循環,傳過一些隱秘的脈絡,而後體外的護體罡氣,就開始了變化。

    外張的磁元罡氣,不斷的向內坍塌壓縮,不過強度卻較之開始時,增強了近倍有餘。

    而莊無道的眸中,亦現出了幾分喜色,一倍強度,並不算多,可關鍵是他感覺這門秘術,可以長時間的使用,維持四五日都沒關係,真元的損耗,小而又小,而且普通修士就可修行,沒什麼特殊的要求。

    不似那吞日變與血猿變,不但他至今都沒有完全掌握,也無法持久,至多也就只是一時半刻,每一次施展之後,都會使他肉身,瀕臨崩潰之境。

    而四五日的時間,也意味著這門秘術,完全可以在平常時,也能施展使用,隨時隨地的用來護身。

    “應該是一種防禦類的秘法,可惜是這布帛只剩一角,殘缺不全。”

    莊無道若推出真正完成的版本,應該可將護身罡氣,推升到八倍左右。

    強的可怕,尤其是他這樣,修煉有橫煉霸體之人施展,尤其可怖。

    “劍主領悟極快,悟性一項果然是遠超凡人…”

    雲兒在莊無道的身後,微微頷首道:“這的確是一門防禦類的秘術,名喚『雲體罡身』,乃是上古七劫時代,一位仙王所創,可惜不久之後,就因故失傳,倒是不曾料到,這天一界內,也有他部分的傳承。”

    “雲體罡身?”

    莊無道早猜到雲兒,多半已經將布帛上的這些圖案參悟透徹,甚至已斷定出此物的來歷。

    不過他不覺惱,心知這劍靈,其實是故意不說,讓他學會獨立的思考參悟。

    而即便莊無道自己,也不願事事都依賴劍靈。

    口中呢喃了一句,莊無道就又好奇的問:“雲兒可知完全的版本?”

    “不會,這『雲體罡身』雲兒早聞其名,不過此術的奧妙,我還是第一次得睹,只知這門秘術,果然不同尋常。”

    雲兒微微搖頭:“其實劍主,也不用在這門秘術上太費功夫,雲體罡身,畢竟是水系的術法,與劍主的功體略有不合,只有那『罡身』可取,劍主日後可以借鑑一二。”

    “是這樣?”

    莊無道微覺失望,將這塊破布放了下來,其實雲兒不說,他也確實感覺到,自己運轉這門玄術神通時,確是有些不暢之處,施展起來並無大礙,可以一旦這門秘術的威能增強,更為複雜,結果就不好說了。

    然而那八倍的護身罡氣,實在誘惑太大,所以莊無道還是忍不住,多問了這一句。

    “如此說來,這東西除了這『罡身』之外,對我是毫無用處?”

    即便日後有機會,找到這布帛的其餘部分拼湊起來,他估計也用不上。

    此物可召喚出相繇法相下界,然而莊無道在水系術法上,卻是一片空白,看來只能如那套極光冰魄劍陣一般的賣掉。

    “日後你那靈僕倒是可以使用,超品冰系的靈根,通常也會伴隨水系的一品靈根。”

    雲兒道:“不過這圖中所有一切,我都已代劍主記住,這張布帛倒是用處不大,其實劍主可以將此物獻祭,此物沾有相繇之血,那位阿鼻平等王執掌的冥獄,乃冥海之底八百由旬,最擅長的就是控水操雲之術,能得此物,必定會是魔心大悅,歡喜有加,那時劍主多半會有驚喜。”

    “獻祭?”

    莊無道仔細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布帛,然而就果決道:“那就獻祭了。”

    此物對他而言,反正也沒什麼用處,拿到墟市中,倒是能夠賣出個好價錢,不過卻也有可能,引發那月熊道人及姜羽這幾位金丹境的不滿。

    倒不如獻祭了,看看能否從阿鼻平等王手中,得到些什麼好處。

    至於這『雲體罡身』的秘術,不說劍靈已完全記下,便是他自己,也有過目不忘之能。

    幾日時間的參研,早已對圖中每一個細節,都瞭如指掌,這張圖,毀了也就毀了,並無甚麼可惜的。

    “對了,那日雲兒你說要將『元始狩魔經』中,煉化魔氣的部分,可有結果了?”

    “已經有了些頭緒,前幾日劍主執掌那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時,給了我一些靈感,不過我勸劍主,還是放棄為佳。”

    雲兒說著,神情卻略有些複雜,有些憂心的看著莊無道:“若運用此法,需承受類比天地陰陽大悲賦第一訣之痛,不對,恐怕還更有勝之,不知劍主可願承受?”

    “類比天地陰陽大悲賦?”

    莊無道皺眉,而後失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別說是類比天地陰陽大悲賦,便是第一訣的三五倍,我也不是承受不起,不能忍耐。”

    雲兒聞言,微微搖頭:“我們修道,不止是為長生,也是為享受修行過程中的滿足與愉悅,似劍主這般,簡直就是折磨,到底又是為了哪般?雖說劍主距離元神境界,只有百年之期,然而若有可能,我也不希望劍主,在修行路太過激進,忽略了沿途風景,尤其是劍主如今,已身俱天品靈根,百年內成就元神境界,已並非是什麼難事,甚至可問鼎巔峰,破界而去…”

    “愉悅?”

    莊無道的唇角,卻浮起了一絲幾分冷哂自嘲之意:“不能了結我的心願,又如何能愉悅的起來?或者只有讓那人,在我母親墳前認錯之後,我才可能有心情,享受這修行中的樂趣,廢話少說,到底該如何煉化?”

    “劍主你…算了。”

    雲兒微微一嘆,道:“我從『元始狩魔經』中分離出的法門,並不完全,暫時還需以外力相助,劍主若欲習練,那便看看近日,有無這機會。”

    “機會?”

    “就是再次執掌無名山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機會,次一等,也需九宮都天烈火無量陣。”

    “再次執掌大陣?原來如此,都天雷法可辟邪驅魔,南明離火亦能克制邪祟,我倒是忘了,『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完全可替代天雷與太陽真火。”

    莊無道了怔了怔,腦中除了恍然之外,又更多了許多好奇,他雖猜到了大致的原理,卻並不知詳細。

    正欲再仔細問詢,雲兒卻已是身影一幻,回入到了輕雲劍身之內,似乎再無疑多談。

    然而僅僅十日之後,雲兒所說的就已來臨。

    這一日,無名山內駐守的大半離塵修士,在蘇秋統領之下,再次大舉南下。

    這一次僅只宣靈山一脈,就有總共五位金丹、六十五位築基修士、練氣境弟子總數千人,也再非是如前次般的無根浮萍,有東離王室接應,離塵宗輕輕鬆鬆就在離京南北四方,又各自佈置了一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作為離塵進入東離國後的支撐。

    莊無道卻被留了下來,依然由竇文龍輔助,負責看護後路,他如今名聲在外,之前又有佈局誅殺定海公許維,重挫移山宗的戰績,本身更乃節法真人,內定的第七位入室弟子。

    故此宣靈山從上到下,對莊無道都沒什麼不放心的,低階的練氣境弟子,更已態度大變,都對他欽服之至。

    不似十幾日前,莊無道需要依靠竇文龍來鎮壓,才能號令諸多同門,現在的他,本身就有足夠威望,使門內的築基修士也甘心聽命。

    不過莊無道,卻也心知肚明,自己被蘇秋留在無名山,其實是出於這位師兄的好意,與司空宏一般的念頭,想讓他從風尖浪口處暫時退開,以免召來『樹高易折』之禍。

    故而在再次執掌無名山之後,莊無道乾脆是萬事不理,將所有一切,都委託給竇文龍代他處置,本身則是坐鎮於『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中樞,開始嘗試雲兒整理出的煉魔之法。

    修煉《元始狩魔經》,需要日日承受太陽真火與天雷烤煉,養成最純正的浩然純陽之氣。

    以大日純陽之力來淨化魔息,使那些煞氣戾氣無立足之地,自然就可抵擋那魔念反撲。

    而雲兒改進的法門,就是以南明離火代替太陽真火,來煉化魔煞,再以都天神雷取代天雷之力,滅邪煉身。

    太陽真火故名思議,是來自於空中大日,是世間最為純正,至陽至剛之火。

    此火最是難以控御,對於修士的神魂傷害極大,也只有創造出《元始狩魔經》的瘋子,才會想到直接借『太陽真火』來修行。

    一般都是元神境之後,才有資格,引『太陽真火』入體,再有就是幾種高達二品,真正強橫的絕頂功體,才能辦到。

    而天雷,則是天地間自然產生的雷電,沒有什麼『都天神雷』、『乾天太乙神雷』之名,然而威能之巨,哪怕是那些高達七階的雷法,也不遑多讓。

    以天雷煉身——想也可知,這門《元始狩魔經》,到底有多瘋狂。

    這門法訣中,倒是記載了幾種法門,可以吸收那些遊散於天地間的陽火天雷。

    然而如此修行,體內又豈能不留下隱患?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5 22:3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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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天鏡照魂

    相對而言,都天神雷與南明離火,卻要溫和得多,前者要到七階層次,才能與自然而成的天雷比肩,而南明離火,若不能達到南明琉璃真火的程度,也無法於太陽真火抗衡。

    而雲兒炮製出來的這套法門,另一關鍵就是身魂分離。

    原本修士的陰魂,不到元神境界,根本就無法脫離體外,往往見風則滅。

    天地間遊蕩的各種罡風,游離的諸般煞力,都會在瞬間使修士的陰魂破碎。

    雲兒的方法,就是藉助『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中的正反兩儀之力,隔絕內外。

    將陰魂裝入到一個殼中,不與外界接觸,身魂分離,使莊無道魂念之內任何的波動,都不會反饋至肉身,不會因心念不正,引發體內的煞力魔念反撲。

    只是這過程,極其凶險,修煉的過程中,一旦被打擾,就可能導致正反兩儀之力失控,陰魂在罡風煞力的衝擊之下,寂滅崩潰。

    好在還有劍靈,感應可覆蓋三千丈,隨時可以示警,關鍵之時,更可操控住莊無道的身軀,臨時中止此術,將莊無道的陰魂召回。

    若非如此,莊無道是萬不敢在這無名山,使用這門煉魔之法。

    這辦法聽起來倒也簡單,然而當莊無道開始著手施展時,才發現整個過程,極其的困難。

    每一個步驟,都需謹慎小心,全神灌注,哪怕一丁點的差錯,都可能導致不測之果。

    尤其是陰魂之體,操縱兩儀陰陽,異常的艱難,往日裡他嫻熟之至的道印靈訣,改由陰魂施展,卻是困難了千百倍。

    引入體內的神雷離火,也需控量,恰到好處,多一絲則可能損傷肉身,減一絲則力度不足。

    要煉化自己體內的魔煞,單單靠《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由自身體內生出的一階都天神雷,遠遠不夠。

    只有借助大陣之力,以遠超自身十倍的雷力,才能驅除洗練那魔息戾煞之力。

    不過這些,其實也還不算什麼,莊無道勉力而為,依然能夠辦到,最為痛苦的,卻還是在他開始煉魔之後。

    一絲絲的都天神雷,在體內不停跳動,火焰焚身,如坐火爐。

    偏偏莊無道此時,雖已身魂分離,自身的意念,並不能影響肉身,可這極致的痛苦,卻又能夠忠實的傳達入他的意識神念之中。

    整個人,就似身在傳說中的地獄,痛苦無盡。

    莊無道這才體會,雲兒說這門煉魔之法,類比他修煉天地陰陽大悲賦第一訣時的痛苦,真沒有半點誇張,非但沒有言過其實,反而是略為保守。

    而莊無道在承受這劇痛之餘,還需分心控制正反兩儀之力,壓制著都天神雷與南明離火的強度。

    這一剎那,莊無道的意念,差點就支離破碎,就如無數大斧,將他的陰魂斬成了無數碎片。

    那混淆迷亂之感,莊無道用了許久,才勉強梳理清楚。

    “劍主,若是實在感覺無法承受,其實可以由我代你控制那正反兩儀,我雖無控陣之力,但若只是其中一部分,還能勉強辦到。”

    莊無道卻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你來助我控陣,那麼誰替我示警應急,防備萬一?”

    這幾年時間,貼身相隨,莊無道也已差不多明白了雲兒的能力極限。

    畢竟是劍靈,雲兒的靈念,雖能廣達三千丈,卻更似莊小湖那樣的情形。

    感應雖廣,作用卻極其有限 就比如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莊無道以三百丈範圍的神念,可以做到掌控自如,換成劍靈,傾盡了全力,也無法辦到。

    修煉魔道法門,本就是禁忌,此刻他的陰魂,亦是見風則亡,雲兒是他最後一條防火線,莊無道無論如何,都不能允其分力他顧。

    然而那劇痛之感,依然是一波波的傳來,使他的神念昏沉,幾乎迷失泯滅。

    不過也時候,雲兒又突然出言:“劍主,不若再隨我習一法門?”

    “嗯?”

    莊無道意念裡一聲輕咦,勉強提起了精神,心中卻是不解,他眼下這狀態,那裡還有時間,分心旁顧?

    這雲兒,莫非是發瘋了?

    “要徹底洗練魔煞,光只是肉身不行,劍主神念之內,亦有魔染。”

    雲兒解釋著:“我這法門,與其說是功法秘術,倒不如說是一個小竅門,此時剛好適宜,正合其時。”

    莊無道忍著被凌遲般的痛苦,淡淡道:“說來聽聽。”

    “此術名為『天鏡照魂之術』,同樣是一種引太陽真火,修煉元神之術,不過與『元始狩魔經』略有些不同,更為溫和,也不會留下隱患。”

    “天鏡照魂之術?引太陽真火修煉元神?不知詳細如何?”

    莊無道皺眉,這法門聽起來,似乎與日有關,然而無論什麼功法,一旦與太陽真火扯上關係,就沒一個是簡單的。

    不是真正的絕頂功法,就是自尋死路。

    “此術是以鏡面反光之法,聚月華之力,引出一絲太陽真火,照射元神,可以從一面開始,最後漸增至數十上百餘面,修煉到極致時,可使劍主元神提前數個境界,轉化為​​純陽之魂,此法乃是由異度域界傳至天仙界,我也是偶然間得到,據說是由一位驚天動地的絕世人物所創,不過此法只適用於練氣境修士,我那前幾任劍主,都未修煉過此術。”

    “月華之力,聚太陽真火?月華不是太陰嗎?怎麼又與太陽真火扯上關係?”

    莊無道奇怪的問,至於雲兒所說的異度域界,倒是沒怎麼在意,天一之外,有大小世界億萬之數,這門『天鏡照魂之術』,多半是出自其中哪一方世界。

    “劍主此言謬也,要知這世間所有事物,都並無絕對,陰中有陽,陽中亦有陰。”

    雲兒搖頭道:“月星雖在太陰諸星之列,然而真正的太陰之力,卻並非是來自於明月星辰,而是那無盡虛空,恰恰相反的是,這些星辰中蘊育的,都是最為純正的太陽真火,最純正的太陰寒虛之力,也如同太陽真火一般,至陰至寒,危險之至,難以被人吸收,恰恰是混合了太陽真火之後,才能為修士妖修汲取,而那月星之所以為太陰諸星之首,也並非是月華中所含太陰之力最盛,而只是因月星吸收太陽真火,中和後的太陰之力,最適合修士與妖類修行而已。”

    “竟然是這樣?”

    莊無道只知曉月華之力,是太陰之力的一種,只是更為溫和,絕大多數的陰屬妖修,都是依靠吸收月華起步。

    卻並不知道,月華與諸天星力中,含蘊有太陽真火。

    “只是現在這時候是否合適?我如今連體內這些都天神雷與南明離火,都已覺承受不住。”

    確實是忍耐不住了,他不會諱言,這已超過了他毅力極限,再要以太陽真火來煉魂,豈不等於是自尋死路。

    “不會,這門『天鏡照魂之術』,第四任劍主做了一些改良,畢竟是異度界域的法門,未必就適合天仙界,只是此法,還未經驗證而已,然而那第四任劍主,修為通天,已遠超仙王層次,經她之手改善,必定不會有什麼錯漏。”

    就在說話間,一段口訣就已在莊無道的腦海之內突兀湧現,卻是雲兒耗費靈能,直接將這門'天鏡照魂之術’的修行之法,印入他的神念之內。

    同一時間,雲兒操縱的莊無道身軀,也有了動作,那三口『三才玄陽劍』,同時從劍匣中飛出,劍身之上,都有一段特殊的符文閃過,而後就各自遁到了窗櫺處,以劍代鏡,將外面灑下來的月光匯聚反射,轉而照向了莊無道的陰魂。

    莊無道眉頭一挑,果然能感覺到,這月華中所含的那一絲太陽真火。

    只是此刻,他非但不覺灼熱,反而是一波冰冷清涼之感,蔓延到了元魂之內,所有的角落。

    “咦?”

    莊無道心中訝異無比,隨著三口三才玄陽劍,陸續將太陽真火照入,他竟然感覺輕鬆了許多,身體內燒灼的火焰雷力,也不再是那麼的疼痛難當。

    尤其是他在元神中,開始催運起『天鏡照魂之術』配套的修行之法後。

    那一絲絲的雜念,都被全數排除,整個人如泡在了冷潭之中,意念超脫,不滯於物,身體內的痛苦依舊,就似隔了一層膜般,感覺如夢似幻,並不真實。

    而漸漸的,莊無道也就不再理會,冥思入定,徹底的物我兩忘。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6 15:5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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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三章 嘉獎忽至

    時間飛逝,轉眼就是三個月後,莊無道依然如往日般,在無名山巔的議事廳之內端坐,靜靜入定。

    此刻在他身周,真元瀰漫,擴散到了身周十丈範圍,因未施展那陰陽二化分氣法,這些散出他的體外的氣息,可以見到零零星星的黑絲墨點。

    不過數量極少,已不似前次血祭時的那般,真元有如墨雲翻滾,數量不及那時的百分之一。

    甚至到了一般修士,都無法準確感應的地步,所以莊無道才敢在這大陣中樞,肆無忌憚的,把體內的真元釋放開來。

    一絲絲的紫色雷電在內閃動跳躍著,還有那南明離火,亦在下方熊熊燃燒。

    使莊無道整個人,似坐在火雲之上,都天神雷的每一次擊打,都會將一些墨點擊散,化成了濃厚惡臭的氣霧,而後再被火焰燒灼,徹底燒滅。

    不過往往燒化之後,卻又有一些新的黑點在產生,只是大體還是維持著,不斷被削弱煉化的局面。

    而就在清晨日出時分,莊無道準時收起了窗櫺之旁,懸浮的那十二面銀鏡。

    銀鏡是莊無道三個月前,專程請託百兵堂打造,不但煉器的材料,是由雲兒選定,內中的法禁,亦是出自雲兒的手筆。

    只有寥寥七重的法禁,不過卻已能過濾掉大部分的太陰寒力,匯聚出純正的太陽真火。

    而莊無道也從最初時的三面,增長到了同時使用十二面之多,不過這《天鏡照魂術》,只能在夜間施展,每到白日就需收功,也確實只能說是個修行的小竅門,沒有成套的修行體系,不能算是正統的功法。

    然而就是這麼個修行竅門,卻使他在短短三月時間內,元魂的強度暴漲了一截。

    此時莊無道的神念散開,可廣覆到四百二十丈外,不但御劍飛空時,更是自在如意,施展術法時,也更為輕鬆,他已可將《天璇照世真經》與《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中記載的大半二階術法,在三息之內完成。

    若準備的時間長一些,不惜道力,甚至能施展出那幾中威力最強二階巔峰術法。

    比如二階的『石火力士』,此時莊無道極限時,也可招出兩尊之多。

    陰魂還陽,好處遠不止此,此法的關竅,就在於元神境之前,修士的陰魂不能出竅離體,一旦離開肉身,就會被瀰漫天地的罡風煞力,碾壓粉碎。

    按照劍靈的說法,這《天鏡照魂術》應該還缺了什麼關鍵,可以使陰魂離體之後,不懼罡​​風吹拂。

    也是機緣巧合,他能有機會執掌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才能修習此術。

    “今次的成績,還算不錯,已經穩固在了十一重樓巔峰境界…”

    雲兒的身影,再次顯化了出來,眼中含著幾分喜意:“再過幾日,劍主就可嘗試衝擊練氣境第十二重樓了。”

    這幾個月的時間,莊無道絕不僅只是煉化了體內的魔煞,本身擁有天品隱靈根之後,他每日的修行,都是一日千里。

    尤其是二重天境界的牛魔元霸體,每一次練拳,都可使他真元大幅度的增長。

    旁人需用一年、三五年時間才能完成的真元積累,莊無道卻僅僅只用了三個月就已完成。

    從十一重樓的初期,到十一重樓的巔峰,眼看就要破境,踏入十二重樓境界。

    “進展還算不錯,不過還是太慢,不如獻祭。”

    這天品靈根雖好,可較之獻祭得來的修為,還是遠遠不如,儘管後面煉化魔煞的過程麻煩了一些,卻也遠遠強過每日腳踏實地的苦修。

    莊無道感覺自己,已經是上癮了,尤其是得到《元始狩魔經》,有了解決魔染的法門之後,就再不覺厭煩,反而是渴望之至。

    哪怕這三個月來,每日夜間都承受著極致的痛苦,也不能打消分毫。

    “只可惜,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我怕是執掌不了太久。”

    三個月,東離亂局已經初步了結,隨著離塵宗從各處抽出人手,大舉南下,不斷的壓迫,移山宗只支撐不過半月,就已徹底潰敗。

    此時已在向離塵宗求和,不但丟失了整個東離,更將這千年來,從離塵宗手中侵佔來的勢力範圍,全數丟失歸還。

    如今只剩下一些細節還未敲定,不能算是真正定下合約,然而在明眼人看來,這東南亂局已定,雙方議和是早晚之事。

    而離塵宗內,只有明翠峰一脈,這次因損失慘重,一門精英死傷百人,與移山宗可謂是仇深似海,故此極力主戰。

    然而無論是宣靈山,還是那三法、宏法兩位真人,都已不願再繼續與移山宗糾纏下去。

    畢竟也是擁有一位元神境的宗派,若然逼迫過份,那位移山老祖發起瘋來,離塵宗亦需付出不小代價。

    此時無名山上下,近百名駐守此地的修士,都在翹首以盼,一是等待宗門的嘉獎,這一戰善功評定,二則是期盼宗門的召回令,能夠返回離塵本山。

    這無名山雖好,可到底遠不如南屏諸山的修行環境,無論是五行之靈的濃度,還是能夠獲取的修行資源,都有差距。

    莊無道倒是寧願在這邊多待時日,然而卻也逆不過大勢,這無名山的『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每日都需損耗大量蘊元石,離塵宗沒有必要,也不可能讓這座陣法長期存在。

    莊無道已是暗暗打定了主意,這次回去之後,定要把那套光冰魄劍陣,換個好價錢,看看能不能從宗門內,換取一套『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陣盤,哪怕是縮減後的版本也可。

    反正宗派之內,並不禁止門人弟子在洞府之內布陣,只要門人弟子的財力能夠支持,能與護山大陣『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接駁響應就可,反而是持鼓勵的態度,這樣的子陣,越多越強,也可增益護山大陣的威能。

    “接下來,就是在返回宗門之前,獻祭這相繇之血,看看那位阿鼻平等王,能拿出什麼樣的好處。”

    莊無道的目裡,閃過了幾分期待之色,這次的獻祭,他已準備了數月,祭品也不止相繇之血這一樣。

    回饋應該極其豐厚,所以莊無道是深為期待。

    將體外湧動的真元收入到了體內,莊無道便準備再次閉上了眼,這次卻非是為入定冥想,而是睡眠。

    只因這三月時間裡,莊無道要藉助《天鏡照魂術》,抵消元魂中承受的疼痛。

    所以每日睡眠的時間,都推遲到了凌晨時分,依然是雷打不動,在夢境中待足整整三個時辰。

    而就在莊無道意識昏昏沉沉,快要入定之時,卻忽然又咦的一聲,看向了身前。

    只見一隻紅色紙鶴,不知何時停到了自己的身前。

    “是天鶴引靈符?”

    莊無道的眉梢微挑,將這符籙取到了手中,不似萬里一箭牽,只能尋人,天鶴引靈符內,卻是直接可封印神識信息。

    而這張符籙,也果然是來自於節法真人。

    “宗門評定,堅守無名山,三階甲等善功一次,二階甲等善功五次,二十二重法禁特製道衣一件,一枚赤玉氤仙果,一枚九華聚元果。”

    這就是宗門對他守住無名山,在此戰中誅殺兩隻三階妖修,三位金丹的獎勵。

    前幾者也就罷了,數十萬的善功,特製道衣,都不算什麼,赤玉氤仙果,卻是整個宗派上下,所有築基練氣境修士,都翹首以盼之物,可以複製靈竅,增一玄術神通。

    不過此物他已用過了一枚,即便再服食,也沒什麼用處。

    那九華聚元果,卻也是不凡之物,乃是絕塵峰所有,可以使練氣境修士,直接提高一重樓的境界。

    而一個練氣境修士,最多只可使用三次,是僅次於赤玉氤仙果的靈珍。

    不過絕塵峰的產量也不多,每年也不過五十枚的出產,往往絕塵峰內部,就可以消化。

    絕塵峰與明翠峰,素來都是同穿一條褲子​,,肯將這東西拿出來嘉獎,著實使人意外。

    除此之外,這張天鶴引靈符內,還有著不少的人名,無名山上下近百位修士的名字,都全數羅列其上,有著詳細的善功等次。

    莊無道搖了搖頭,直接將身旁的聲聞鐘敲響,連續三次,鐘鳴之聲,震徹整個宗派上下。

    就僅僅數息之後,山下就有百餘道遁光,紛紛飛騰而起,紛紛衝入到了議事廳內。

    那些胸有城府之輩,倒還是面不改色,氣度從容鎮定,年輕些的,面上卻都是含著興奮之色,歡欣鼓舞。

    這次無名山大捷,是實打實的戰功,無名山百餘人,都會因此受益,拿到以往都不敢想像的善功,可以從宗門換取上佳的丹藥,最好的靈器,對他們修行上的好處,無以復加。

    莊無道啞然失笑,知曉這些人,多半是已猜到了節法真人的符詔已至,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將那符中的人名,一一道出。

    心中卻是一股緊迫之感,油然而生,既然戰功評定已經完成,說明與移山宗的戰事,已經徹底完結,估計召回之令,就在近日。

    看來這次的獻祭,他明日就需著手,否則遲恐不及。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7 11: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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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再次血祭

    第二日的深夜,莊無道再次進入到了三百里外,那處水底洞府。

    此處已然空空落落,那白玉石台,早早就被蘇秋遣人搬走,移往他處,地底水府雖是開闢不易,然而此處往來不易,而此處的靈脈也早已轉移。

    估計在北堂古月三家,將這裡再此搜刮一空之後,這裡就已經徹底廢棄。

    而這一次,莊無道選擇的獻祭之地,就在此間。

    才方一踏入至洞府中的庭院,就可見整整七十隻被厚厚冰層凍住的水猿。

    身形最大有兩丈出頭,總數十頭二階的水猿,其餘都是一階後期。

    這也是無名山之戰,莊無道分來的戰利品,水猿雖是神獸後裔,然而身上卻也沒什麼好東西,讓修士惦念。

    真正有價值的,是那兩頭三階水猿屍體,卻已被離塵宗與月熊道人兩方瓜分。

    剩下的水猿屍骸,基本都無沒什麼用處,被莊無道要來了小半。

    這些水猿,在死前就已被冰封,之後的極光冰魄劍氣斬殺,裂痕處也是瞬間結凍。

    七十頭水猿的精元氣血,都保存完好,甚至連其元神,都有部分殘餘。

    猿猴之屬,亦是萬物之靈長,僅遜色人類,也是那千萬魔主,最歡喜的幾種祭品之一。

    而除此之外,還有二十個被金針封竅,再以鎖奴圈困束的修士。

    這次東南大變,無數的世家勢族破滅,無數的勢力覆亡,甚至波及數國王室。

    於是吳離二國的靈奴生意,也陡然興盛起來,這二十位練氣境,就是莊無道隱姓埋名,從附近的幾處散修墟市中買來。

    練氣境的修士,血祭的效果,遠不如築基修士,比不上蕭政幾個,然而莊無道買來這些人,本就只是為做血引,真正的大頭,還是十隻二階水猿,以及手中那沾染了相繇之血的神秘布片。

    那些修士已在這水府中,被放置了近月之久,未到辟穀境界,早已餓的不成人形。

    此時望見莊無道,都是目透怒火,滿眼都是仇恨之色。

    莊無道卻是懶得去理會,徑自把那磁元靈盾展開成祭壇模樣,擺放在了中央處,而後一絲不苟的,在水府中刻畫血祭之陣。

    以前需要依靠雲兒來代為刻畫,現如今莊無道卻可全憑己力完成。

    而那些修士,當望見這詭異陣法,還有那血紅色祭壇之後,也終於明白了自己此刻的處境。

    一些膽小些的,都紛紛眼現恐懼驚惶之色,更有幾個修士,滿臉的絕望哀求,口裡發出了嗚嗚之聲。

    其中一兩人,則是全力的掙扎,雙眼赤紅。

    莊無道一言不發,刻完最後一處符文,就默默的御起那三口『三才玄陽劍』,輕輕一劍,就將這些人的咽喉割開。

    心中既無憐憫之念,也無慚愧之意,越城八年,離塵二載,他早就已經看的分明,這個世間,沒有哪個修士是真正乾淨清白無辜之人。

    越城低階的散修,手中的丹藥、​蘊元石,乃至各種靈珍,到底從何而來?無非是從那些市井小民與礦奴身上壓榨,草菅人命,無法無天。

    包括他自己在內,這天下修者,都有該死可殺之處,即便是號稱正道宗派的離塵宗,又沒見乾淨到哪去。

    更何況,這些出身東離境內,許維旗下各大世家的修士?

    這裡的二十人,他也大略查實過,大多都是橫行一方的人物,手中不知沾了多少條人命。

    莊無道也修行,不會自外於修者之列,行事自然也遵循修士的處世之道,同樣將這些人,視為螻蟻。

    因出身微寒之故,他對於尋常百姓或者還有幾分同情,可對這些修士,卻沒什麼心理負擔。

    血腥之氣撲鼻,莊無道卻已不覺噁心,生人血祭經歷過一次,第二次時就已能不去在意,終究是對力量的飢渴佔了上風。

    當那些血液流淌,染紅了整個祭陣,整個水府之內,都籠罩著濃黑的魔霧。

    聲勢浩大,不過莊無道也不愁被人查知,來之前他就以『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查看過,此間三百里方圓絕無人跡,這三個月內,也沒人靠近過此間。

    至於唯一有可能,查探到此處血祭的『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中樞,也被他暫時封鎖,無人能夠使用。

    而此處上方,又有莊小湖以『窺天照影環』為他望風,足可此地保完全無虞。

    而這次除了魔氣更濃,血腥之氣也更是使人噁心欲吐之外,那阿鼻平等王的心情格外喜悅,降臨的意念更為強大浩瀚之外,與以往幾次,就別無什麼不同。

    而當莊無道將獻祭的儀式,都全數完成之後,這次卻非是由神像直接汲取祭品,而是那神像之前,張開了一個小小的黑洞,將此處數十頭水猿、二十位修士的氣血精元,還有那面沾染了相繇之血的神秘布片,都一起吞噬了進去。

    又數刻之後,當那阿鼻平等王的意念,漸漸消散退去,這間水府,赫然已是空空落落,除了莊無道與那座祭壇之外,再無其餘之物。

    不單是沒有一絲半厘的魔息殘留,就連那些水猿與修士的骨骼,也都全數不見,沒留下丁點的痕跡。

    “方才應該是阿鼻平等王的本體親至。”

    雲兒躲在輕雲劍內的意念,再次冒出了頭:“一丁點都不剩,他的吃相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看。”

    莊無道無語,不知該怎麼評價,連那些獸骨都不留下,確實是過份了些,他的魂識能感應到,這周圍千丈的空間,已無有生靈存在,生命精華,都全數被強行抽走。

    不過如此也好,免了他事後清理痕跡。

    “本體意念從冥界跨越而來消耗極大,阿鼻平等王不願損及自身,就只能從牆外彌補,這些生靈自然遭殃,他一向就是這樣吝嗇的性子…”

    雲兒說完之後,又好奇的把意念為祭壇方向蔓延過去:“看看他留下些什麼?此人雖是小氣,不過交易一向還算公道,應該不會在回饋上苛扣。”

    莊無道也是期待已久,注目望了過去,只見那祭壇上,那魔血精華出乎意料的少,只有五滴左右,而除此之外,卻是憑空多了兩樣東西,端端正正的擺在了祭壇上。

    其中一物,赫然與滄海七竅石相似,不過不同的是,這塊石頭色呈黑灰,卻生有九竅。

    “這是…滄海九竅石?”

    莊無道的雙手不自禁的緊握,眼現出熾熱之色,滄海七竅石,可以複製偽靈竅。

    而滄海九竅石,卻是可以複製本命玄術的奇珍!他沒想到,那位阿鼻平等王的回饋,竟然是這種雲兒口中,天仙界外,其他世界億萬年難見的絕頂靈珍。

    那相繇之血,就如此的寶貴?

    “不是,這不是滄海,而是冥海九竅石!出自於冥海之底,只有冥獄才有出產。”

    “冥海,可有什麼不同?”

    莊無道皺起了眉,他可不想自己,最後是白歡喜一場。

    “用處都是差不多,都可複製本命靈竅,然而既然是來自冥海之物,自然沒那麼簡單。”

    雲兒輕描淡寫道:“劍主使用此物,會減壽十年,不過複製出來的本命神通,也會帶有冥死之氣,威能上有所增強。”

    “十年?”

    莊無道笑著搖頭,並不在意,不管是滄海也罷,冥海也好,只需能夠助他複製出本命神通就可。

    至於那十年的壽元,他豈會在意?身有戰魂之體,又已煉製了三階的天品偽靈根在身,百年之內,衝擊元神,可不是說說而已。

    練氣境界,通常可話到一百二十歲以上,築基境則高達一百八十之壽,他暫時還不用太在乎自己的壽元。

    倒是那冥死之氣,讓他有些在意,卻不知熔煉後,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威能有可增強幾分。

    目光自冥海九竅石上掠過,莊無道的目光,又在旁邊另一物上定格。

    “那麼這一件,又是何物?”

    那卻是一個黑色彷彿草莓般的果實,散發著誘人的清香之氣。

    莊無道辨認不出,此前在那些典籍中,也從沒有見過,只知此物,很是不凡,他只聞這香氣,就已感覺體內的真元魂念,蠢蠢欲動,竟隱有可提升的跡象。

    雲兒在體外化出的身影,卻陷入凝思,久久之後,卻是首先倒吸了一口寒氣,用著不敢置信的語氣:“竟然是這東西!這應該是千年冥獄腐魔參,那位阿鼻平等王,難道是轉性子了?這次居然這麼大方…”

    “冥獄腐魔參?這到底是什麼用處。”

    莊無道知曉凡是參類,都是大補之物,千年二字,就更是不凡,藥性濃厚,然而加上後面『冥獄腐魔』四字,就不免讓人一陣頭皮發麻。

    難道是冥獄中出產的一種劇毒?

    “冥獄腐魔參,也是冥獄中一種特殊的靈果,只會在一些陰暗腐敗處生長,尤其是戰場之上,那些屍骨之下,極為常見,吸噬魔屍的腐敗血肉成長,此物對於冥獄世界的生物而已,可謂是劇毒之物,然而對於人族修士而言,卻是真正大補之物。”

    雲兒解釋完之後,又轉過頭望向了莊無道:“看來還真是驚喜,劍主不是正在發愁,自己的肉身不夠強橫,不能盡展大摔碑手之威,這冥獄腐魔參,就是可以強化肉身的至寶!”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7 22:4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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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喜得靈珍

    從水底仙府回歸的時候,莊無道的神色,是既喜又憂。

    喜的是無論那冥獄腐魔參,還是冥海九竅石,都是稀世難見的奇珍異寶。

    對他助益之大,簡直難以言喻,只以自己用不上的一塊碎布,就換來了自己的實力大幅度的增長,豈不使人驚喜。

    不過使用此二物,同樣需損耗大量的壽元,冥海九竅石也還罷了,只需十載,那冥獄腐魔參,卻是服用之後,就會折損二十載歲壽。

    那冥獄之物雖好,卻因常年沾染死氣,有著大量的死靈精華,會與人體內的生命精元衝突。

    只是十載,莊無道還可不在意,可消耗三十年的壽元,卻就有了不小的壓力。

    可既然如此,當莊無道返回無名山之後,也依舊是迫不及待,想要盡快使用。

    不過卻被雲兒,當頭就澆了一桶冷水。

    “那滄海九竅石,我勸劍主等到築基境再使用為佳,牛魔霸體是劍主練習蘊劍訣之前的無奈之舉,需以元磁霸體承受至剛劍氣,這才選擇了『牛魔霸體』為本命玄術,然而臨危保命之法,有一種就已足夠,劍主難道還需更多的霸體罡身?”

    莊無道頓時陷入了沉思,確實他的牛魔霸體,其實已不太用得上。

    且一旦入築基境界,他的所有玄術神通,都將增加一輪,『牛魔亂舞』在一日之內,已可施展兩次之多,未來若能修到登仙境界,十五輪,就是一日之內十五次『牛魔亂舞』,而一次持續的時間,也可以延長到半個時辰之久。

    換而言之,就是那時的他,一整天都可處於牛魔霸體覆蓋的狀態,即便再增多一次,又有何用?

    即便那陰陽之術需要用到,然而這門群戰之法,雖也是二品玄術,可真正用到的機會也不多。

    畢竟不是誰,都能如羽雲琴那般的變態,一次就能召喚出上百的黃巾力士。

    聽聞那些劍修,都是寓守於攻,雲兒的意思,大約是要他走這條路。

    莊無道自身,也並不反對,他自身根基已穩,並不缺保命之法,再保守那就說不過去。

    第二個本命神通,他也是早早就打定了主意,準備選擇一門雷法,或者劍術神通。

    那個時候,再使用冥海九竅石,可能更為適宜。

    “至於冥獄腐魔參,不可能就這麼服用,需要配藥中和內中的毒素,練製成無毒的丹丸,配藥易尋,劍主這天一界中,應有盡有,不過這冥獄腐魔參一旦服下,就需四十九日不能動彈,也最好是不被驚擾,事前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我看劍主,還是等到返回天雲界再說。”

    莊無道微微一嘆,只能暫時放下心中那熾熱的念頭,一如往常,每天中午起來練習武道靈法,夜晚時分,則煉化體內的魔息煞力,到清晨再入睡,在夢境中向雲兒請教。

    此刻他已經將那五滴魔血精華吸收,輕而易舉就已跨過練氣境十二重樓的門檻。

    不過因這是魔血精華的回饋,遠少於前次,莊無道的修為,依然保持在十二重樓初期的境界。

    而相應的,莊無道這次體內受到的魔染,也遠遠少於前次。

    這卻正合他意,儘管還有以海量的真元,強行突破築基境這一部分。

    然而若有一線可能,莊無道更願以精純的修為積累,自然而然的,突破入築基之境,不留隱患。

    “那阿鼻平等王,可能是已經明白將你徹底魔染的機會已經不大,所以不願白費功夫,不過仍需小心,這未必就不是讓劍主你放鬆警惕,別忘了那魔念煉神…”

    莊無道心中一凜,意念觀照自己的元神深處,那顆魔種,不但依然存在,反而更是壯大了。

    這三月時間,他借『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淨化魔染,將那些魔息煞力大半驅逐,卻惟獨這魔種,非但不曾縮減分毫,反而似得到了養份,在茁壯成長。

    莊無道的眸中微透冷芒,心中則是暗自嘆息,這顆『魔種』,是因自己的執念而生,執念不除,則魔種難化。

    哪怕真正的天雷,真正的太陽真火,也不可能消除。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魔種』反噬之前,自己能夠達成所願。

    ※ ※ ※ ※

    在善功評定之後的第五日,宗門就再次傳來了令諭,這次卻非是節法真人,而是夜君權的掌門令。

    移山離塵二宗正式議合,十日之後,無名山徹底廢棄,所有駐守人等,可在拆除『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之後,乘坐靈骨寶船返回宗派。

    於是這無名山上下,就又陷入了忙碌中,莊無道手下百餘修士,大多都是忙的腳不沾地。

    布陣艱難,拆陣時也不簡單,尤其是那些陣器,都需完整取出來,每一件都極其珍貴,製作不易,而拆陣時稍有不慎 步驟不對,就會導致陣器的損傷。

    只有完好的取出,日後無論在何時何地,離塵宗都可依靠這些陣器,隨時再布下一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

    要知離塵宗內,總共也不過煉製了九十九套而已,其中近半,都在東海。

    除此之外,還有地脈,此處是無名山大陣,是強聚地氣靈脈而成,若拆除時不注意疏導,也會影響附近數千里元氣變化。

    導致地震,甚至水旱災害發生,更嚴重一些,會使一整片地域的生物,徹底死絕。

    半月之後,就在莊無道等人,堪堪將無名山的手尾,全數處理完之後,靈寶寶船,也果然如期而至。

    大戰了結,回歸在即,所有人都是如釋重負,莊無道亦不例外,在船上的幾日,難得的放鬆了下來。

    不再是沒日沒夜的苦修,而是整天在船上無所事事。

    修行之道,貴在張弛有度,他之前是知曉自己執掌『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機會不多,所以不肯浪費哪怕一丁點的時光。

    此刻難得幾日閒暇,​​自然是需好好的休息,使得緊繃的心弦放鬆下來。

    平時是在甲板之上,看看沿途景色,那壯麗山河,實在感覺無聊時,也會指點聶仙鈴與莊小湖二女修行,傳授術法精義,武道奧妙。

    莊小湖身為築基境,最初對莊無道並不服氣,她近六十年的積累,自問不會輸給一個練氣境。

    然而只旁聽了幾次,就大為改觀,十足用心,莊無道真正開始修行,雖只是短短數載時光,然而有雲兒這個明師,在武道上的造詣,同階中已不做二人想,而術法上雖不怎麼用功,卻也認識深刻,根基之深厚,甚至還超越了許多築基境。

    莊小湖卻只是散修,完全是野路子出身,哪裡能夠及得上莊無道,見識博雜,簡直就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一般。

    只覺莊無道的每一句都含蘊高深道理,講解的一些修行關竅,更使人茅塞頓開。

    武道她不怎麼擅長,可莊無道講的那些術法要義,即便是她在北方,成為沈家的供奉之後,也不能得聞。

    靈骨寶船在吳京時,又停留了好幾日,等待小旦山與望石山那邊,明翠峰與翠雲山幾家的弟子先後抵達,一起匯合之後,才繼續前往離塵本山。

    不過氣氛卻是不佳,尤其是明翠峰眾人抵達之後,好十幾個宣靈門下的練氣境弟子站到了甲板上,一邊看著旁邊另一側一艘並肩同行的靈骨寶船,一邊議論紛紛的感慨。

    “還真是少了好多人,不見了好幾個熟面孔。”

    “不說金丹,這幾人修至築基巔峰,甚至練成假丹,都有十足的把握,這次而明翠峰,真是折損不小。”

    “這一次,小師叔真是把他們給坑苦了,才剛收了數千弟子,正是聲勢大振之時,卻被小師叔這般的重挫,我看三五年內,他們怕是難囂張的起來。”

    語氣中,多含著幸災樂禍之意,此時離塵山四位真人的爭執,早已不是什麼秘聞,加上大比之爭,宣靈山被其餘諸峰聯手打壓,積累的怨氣極深,若非有三個月前,明翠峰損傷慘重那麼一齣,讓人狠狠出了一口惡氣,這些宣靈弟子,早已到爆發的邊緣。

    而在對面,那另一艘船上的明翠峰弟子,則亦是怒目相向,眼中都似要噴出火來。

    吳煥早知會有這麼一幕,早早就走到船上開始趕人:“都在說些什麼胡話?什麼叫小師叔把明翠峰給坑苦了?那時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力不能支,你們都是看在眼中,不得無事造謠生非,都給我滾下去,要真是沒事做,就去把那本《離塵小符經》,給我抄上百遍。”

    眾人都是失笑,被吳煥斥責,也不覺懊惱,三月前的莊無道到底是否故意為之,諸人至今都是意見不一。

    不過大多數宣靈山弟子,都更願相信,當時是莊無道有意算計。

    然而想是這麼想,眾人中除了極少幾個沉穩持重的感覺不妥外,大多都覺心中快意舒暢,可也都明白這些話,絕不可述之於口,給了明翠峰口實。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7 23:2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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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六章 艙底之謀

    莊無道立在船頭處,往前方遠眺,身後的議論聲,他都聽在耳中,同樣也能感應右側那艘靈骨寶船上,望來那的一道道仇恨視線,有如刀鋒,滿含戾氣,如視線能殺人,他現在估計已經被斬成了千萬餘片。

    莊無道卻全當是不覺,懶得去理會。

    “千夫所指亦不過如此!”

    雲兒語氣毫無起伏波動評價:“我看這些人對劍主,是真的心懷殺念,恨劍主入骨。”

    “殺念?那又怎麼?”

    莊無道暗暗一聲冷哂,難道這些明翠峰弟子,還能夠咬他一口不成?光是恨又有何用,拿不出確實的證據,能夠奈何得了他?

    “唔,我看劍主,越來越似一人了,現在的你,也如曾經的他那樣,睥睨一切。”

    “似一人,是誰?”

    莊無道對雲兒的言語並不以為然,自己可非是什麼睥睨,也非蔑視,相反的是,他對身後那些明翠峰弟子,警惕有加。

    只是感覺這些人的言語目光,沒有必要太過在意而已,除非有確實的行動,否則都是不痛不癢,無需在乎。

    “第一任劍主,凰劫,還有那第四任劍主洛輕雲,或者也是如此,我不記得了,只模糊有些記憶…”

    “凰劫,洛輕雲?”

    莊無道失笑,這二人按照雲兒的說法,都是修行界中,曾經最頂尖的存在,自然有資格,傲視眾生。

    可他莊無道,又有什麼本錢,去輕看自己的對手。

    “雲兒可沒誤會,你心中雖警惕防範,卻也認為似這等人,哪怕得罪的再多,也與你無損可對?”

    雲兒卻是語含笑意道:“我這是在為劍主高興,身為輕雲劍的主人,就該有這樣的氣概。”

    莊無道聞言,卻頓時面色一僵,開始自我反省,自己是否是已得意忘形,太過自大了。

    也就在此時,莊無道忽然嗯的一聲,感覺一道隱含兇戾,又強橫之至的氣機,忽然自背後將他鎖定,視線犀利有如實質,似要將他整個人洞穿。

    莊無道心中一驚,猛然回頭,往右面寶船那道氣機的來處望了過去,然而所望之處,卻是一片空無,並無有人在。

    “那是金丹修士,靈念窺影之法,他此時的位置,並不在此,而在船艙之下​​。”

    雲兒察覺此人存在,更在莊無道之前,語聲凝重。

    “此人對劍主,已動了殺機。”

    那些明翠峰弟子,只是對他懷有殺念而已,最多只是心中想想而已,不會付諸行動。

    而此刻雲兒卻用上了『殺機』這個詞,以示區別。

    “船艙之下?”

    莊無道若有所思道:“那麼雲兒你可認得此人是誰?”

    “似乎是名喚魏楓,劍主以前在傳法殿見過他一次 還有那次道試大比時,當時此人也在場。”

    “魏楓?是他的話,那就不奇怪了…”

    是這個人,心懷殺機嗎?

    莊無道眸光閃動,暗暗思忖著,若是魏楓,確實有足夠的理由,一旦得知三月前的真相,只會比那些明翠峰弟子,更憎恨自己。

    就是不知此人,會選擇什麼時間,又會如何動手?

    看來自己這些時日,是該小心了,金丹強者的威脅,可不同於那些對自己無能為力的小輩。

    或者此人,不方便對自己直接動手,然而卻有上千種方法,算計自己。

    這次回歸離塵宗,看來是該韜光養晦一段時日,不能漏出半點破綻。

    恰好,他也準備閉關靜修一段時間,服用冥獄腐魔參,完成剩下的那兩門玄術神通。

    ※ ※ ※ ※

    同一時刻,一間昏暗的寶船艙室之內,魏楓也從窗外收回了目光。

    “此子的靈覺敏銳,居然已到可比擬築基境的程度。”

    魏楓的目裡既有驚異震撼,也含著濃烈的殺意,比之數息之前,更濃烈了數分。

    他尤記得當日在吳京道館初見,那時的莊無道,雖也武技驚人,可靈識也不過比同階的修士稍強而已。

    然而此時,卻已令他看不清深淺,只知莊無道的意念,應該已能與築基境比擬。

    怪不得此人,能夠在三月前自如操縱那『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力抗數位金丹修者。

    “千城,記得兩年前,我曾跟你說過,我明翠峰的弟子,輸給誰都可以,卻唯獨不可輸給宣靈山一脈,道試時的恥辱,只有千城你自己才能洗刷,可你這兩年來,到底又是如何做的?你們幾人,難道是廢物不成?”

    魏楓的身側,還立著幾人,蓋千城也在其中,此時此刻,卻是冷汗淋漓。

    聽出魏楓的語氣雖是平淡,其實卻隱蘊著絕大的怒氣。

    “是弟子無能,辜負了師叔期望,只是弟子亦欲雪辱,然而先是山試大比,莊無道避而不戰,之後弟子與東離師弟屢次上門,亦不得其果。”

    那虞安君亦是一聲悶哼,沉聲道:“師叔此言有些不公,他莊無道就是個縮頭烏龜,把頭縮在龜殼裡不出來,我們幾人如之奈何?”

    “是嗎?”

    魏楓的神色,依然平淡:“此事我也有聽聞,此子沉得住氣,城府之深,確非常人可比。”

    蓋千城幾人亦曾屢次三番的挑釁,若是換作旁人,身有練氣境後期的實力,早就按捺不住,莊無道卻非是如此,對自己的名聲毫不在乎,我行我素,不做意氣之爭。

    “不過既然莊無道本人那裡行不通,那就該知曉用迂迴之策,你們是修行人,腦筋不笨,難道就只會直來直去?”

    魏楓冷笑著,負手於身後:“莊無道本人沒有破綻,就不會從其他處下手?總有此子在乎之事無論如何,半年之內,我要看到結果。”

    說完之後,魏楓語音又頓了頓,轉頭掃了身後幾人一眼:“不過此子,畢竟已是練氣境九重樓境界,遠超你等三人,真要單打獨鬥,未必是他的對手,最好是另尋他策,總之不論你們用什麼樣的手段都好,我要爾等去給他一個教訓,此子存在,是我明翠峰奇恥大辱,若非是同門,我真不想再見到他。”

    最後七字,卻是一字一句,聲音沉冷,有如重錘,敲在船艙中諸人的心底深處。

    而話音落時,魏楓已然是甩袖揚長而去,走出了艙門。

    蓋千城卻是心中發寒,與東離寒、虞安君二人面面相覷,眼現驚駭之色,知道魏楓的這些話,重點只在最後那八字——不想再見到那莊無道。

    然而此事,無論成與不成,他們三人只怕都討不了好,若然不成,三人在明翠峰之內,只怕要備受打壓,再難有出頭​​之地。

    魏楓得宏法真人寵信,執掌明翠峰大權,根本無需自己出面,只要稍稍流露出一點口風,就足可讓他們三人,在離塵宗內寸步難行,嚴重一些,甚至可將他們開革出門。

    而若是成了,宣靈山那位真人痛失愛徒,又豈會沒有反擊?必定也會如雷霆一擊,凌厲之至。

    無論進退,都是兩難。

    偏偏魏楓,根本就不留半點話柄,即便那最後一句,有暗示之意,然而也大可解釋成魏楓氣憤之語,經歷了東離之亂,明翠峰心有怨氣,也是理所當然。

    蓋千城濃眉緊皺,已生出退意,得罪了魏楓雖是不妥,然而他也有自己的師承可以庇護,未必就定要走這條不歸死路。

    “師叔大概真是被氣壞了,方才是情急失態,語氣重了些,三位師弟不用太在意的…”

    一旁的角落,莫問微微一笑道:“這裡無事,我先告退。”

    他被魏楓喚到此處,本就是為做個見證,日後真出了什麼事,被人問詢,,可將此間一切,都詳實轉述。

    也知曉此事,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以他在明翠峰的身份地位,自然不願也無需捲入進去。

    那魏楓,還未有把他當成棋子的資格。

    不過臨走之前,莫問又想起了一事:“對了,你們可知莊無道兩年前收下的那個靈奴,到底是何來歷?”

    “兩年前的靈奴?你是說,那個名喚聶仙鈴的女孩?”

    東離寒眼透異芒,對於此女,他自然是記憶深刻,身俱超品冰靈根,本該如莫問一般,高高在上,被二山七峰的師長捧在手心,卻因身具三寒陰脈,而跌入泥塵,成為莊無道的靈奴。

    莫問的意思,難道是讓他們,在此女身上下手?

    “我聽說此女,曾是海濤閣的小公主,是前任閣主之女。”

    “海濤閣?”

 虞安君身軀微微一震,瞳孔微張:“你是說,東海的海濤閣?”

    緊鄰東海,江州緊鄰東海,他對於這個分樓滿佈東海三十六島的大商家,自然是久聞其名。

    “還能是哪個?”

    莫問失笑道:“此女乃是前任海濤閣主聶茵仙與封絕無之女,可惜自聶茵仙死後,那海濤閣已被鳩占鵲巢,封絕無繼任閣主,另娶他人,聶仙鈴的身份,也就有些尷尬了,據說聶茵仙臨死之前,曾將海濤閣歷年積累的一批財物,交付給了愛女,那封閣主對女兒倒還是有幾分情份,不願過分逼迫,可他那位妻子,卻未必就心甘情願了。”

    蓋千城皺起了眉頭,依然不解,莫問提起此事,到底是何用意。

    “我只說說見聞而已,毋庸在意。”

    莫問一邊說話,一邊從容淡定的走出艙門:“其實許多看似絕路之時,若肯沉下心思想想辦法,未必就沒有生機。”

    人已離去,留下室內三人,陷入了凝思。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8 12:3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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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七章 穎才新榜

    冰泉山雪雲峰巔,九層高塔之上,一聲驚天動地的長嘯,驀然間遠播四方雲空。

    天際烏雲四散,漫天的雷光,被排卷迴盪的罡氣,揮斥一空,而那山巔的冰層,更在短短的一瞬之後,又往下擴散了數百丈之廣。

    蕭靈淑是第一個抵達雪雲峰下之人,看著上空處的雪白高塔,眼裡滿是驚喜之色。

    “恭喜夫人,六百九十九日,老爺他成就的,當是七轉金丹。”

    蕭靈淑身後的老者,亦是面透笑意,古往今來,天一界以龍虎結丹法成就金丹者,最高也只有七轉。

    當世與重陽子同輩,而能成就七轉金丹者,也僅寥寥幾人,中原三聖宗、赤陰城、天道盟、西域鎮龍寺,還有離塵宗,那位據說已重傷垂死的靈華英。

    而重陽子的成就,無疑是諸人之中,成就最高者,丹劫六百九十九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丹劫七轉,則元神易證萬年以來,還未有成就出七轉金丹,而不能證元神位業者。

    那長嘯聲久久不息,霧捲雲舒,震盪天地,整個冰泉山脈萬里地域,所有的冰雪都在簌簌顫動,使諸峰諸脈,這一刻都寂靜無息。

    足足片刻之後,那天地間的異象,才漸漸消失,隨後不久,一位身穿著素白道袍,仿似從冰雪中走出的男子,信步從塔門之內行出,三旬年紀,眉橫丹鳳,鼻如懸膽,渾身透著清冷寒意。

    四望了一眼,而後目光落在了蕭靈淑與黑衣老者的身上,蕭靈淑微微一笑,斂衽一禮道:“恭賀夫君,未來成道有望,六百九十九日而成丹,世間絕無僅有。”

    “絕無僅有?”

    重陽子面上卻並無喜色,自嘲一哂後,看向了遠處:“可惜了,只差了一步,就是八轉金丹,我終究還是沒能辦到。”

    “夫君——”蕭靈淑啞然,聽出重陽子的語中,真是滿懷著遺憾之意。

    眼神也不禁鬱鬱,這是她的過錯,未能為夫君爭取到紫汞,也不能為夫君,解除心結。

    “好在也不是沒有機會補全道基,羽旭玄丹成九轉,也不是一次成功,不說這個…”

    重陽子語氣一轉,目光轉冷:“我閉關成丹之時,宗門內可是出了什麼事?”

    此刻整個冰泉山的氣氛,都異於往常,他靈覺敏銳,自能感應。

    蕭靈淑蹙起了柳眉,不知該從何說起,還是那黑衣老者,俯身答道:“是我太平道在南面的謀劃已敗,我太平道在東海,弟子損傷慘重而無功而返,東泉宮與含光山,已向離塵宗求和,移山宗三個月內,折損七位金丹,已然是一蹶不振,那雪心道人趁機發難,已經糾集數百同門,在長老院中,彈劾掌教真人。”

    “嗯?據我所知,師尊他為此戰佈局長達十載之久,離塵宗,居然勝了?”

    重陽子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而後又微微搖頭:“勝敗乃兵家常事,離塵南方大宗,底蘊深厚,幾可與太平道比肩,又豈會一次兩次就被輕易擊垮,一次不行,那就下次再來,局勢當不至於險惡到這等地步。”

    “主人明察秋毫。”

  黑衣老者一聲苦笑:“問題是這次在無名山,大敗移山宗,佈局圍殺許維之人,身份卻是有些特殊,與老爺您大有關聯,而其中最關鍵的一張符寶,更是出自掌教真人之手。”

    “嗯?”

    重陽子輕咦了一聲,目中破天荒的,現出幾分好奇之意。

    “與我大有關聯?”

    黑衣老者默然不答,蕭靈淑卻一聲嘆息:“是夫君之子沈烈,如今的他,易名莊無道,已是離塵宗宣靈山,節法真人坐下第七入室弟子,事前我曾遣蕭政前往捉拿,可那五人都已音訊全無,父親那張冰封千里符,既已落於他人之手,多半已遭不測。”

    “沈烈?”

    重陽子怔了怔,眼神恍惚了片刻,想起了十年前,冰泉峰下,那個眼神倔強剛強的小孩。

    已經十年未見,他那個孩兒,如今已是節法真人坐下第七入室弟子了嗎?

    他記得那孩子的靈根,不過五品,到底是何緣故,能得節法看重,授予珍貴的秘傳身份?

    挫敗移山宗,誅殺許維,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了,詳情稍後再說,小事而已,既然我已出關,那雪心道人之謀,自然是一切皆休。”

    話未說完,重陽子就見那黑衣老者的眉頭緊皺,頓時臉色微沉:“蕭宏,你還有什麼事?”

    黑衣老者立時微一躬身:“就在四月之前,我蕭沈兩家在北海,有十七處據點被掃蕩,死傷的築基修士,已達七人之多,其餘練氣境修士,亦達五十二人,老奴曾遣人去探查時,發現那些現場都有都天神雷遺留,更有子光磁光燒灼的痕跡,兇手似是來自南面…”

    “都天神雷?子光磁光?是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與九天磁光子午大法?是離塵宗之人?”

    重陽子目光閃爍:“你說是四月之前,也就說這四個月內,對方都未再出過手?”

    “是。”

    那蕭宏的神情尷尬,那人雖未再出過手,然而他也沒查到此人的蛛絲馬跡。

    蕭氏八位金丹圍追堵截,都未能抓住那人的隻衣片縷。

    “老奴只能推測,那位多半是節法門下六位弟子之一。”

    “我知道了,沈烈拜入離塵之事,可暫時放一放,不用去管他。”

    重陽子淡淡的一頜首,眸中一絲怒意隱蘊,他又豈能猜不出,那人的警告之意?

    “只是蕭政既已身隕,那麼沈林也必定身死無疑?倒不意我這孩兒,心性居然已頑劣狠毒如斯,蕭政沈林雖為家奴,卻也是吾與夫人之肱骨,豈容他下此毒手?”

    那蕭宏微微動容,而後深深一禮道:“老爺,下毒手之人,或者不是少爺,而是另有其人。”

    “你不用替他辯解,蕭政五人,以他修為或者無可奈何,然而沈林,卻必定是死在他手中,已連累蕭沈兩家,折損十數位築基供奉,我若不嚴加懲戒處置,何以服眾,時機合適之時,我自會親至東南,擒他回來,此時且先由他任性妄為一陣,我遲早讓那孩子知曉,若無我允可,哪怕他有一日爬上雲端,我亦可讓他再次跌落泥塵,終需要給諸位死難供奉一個交代…”

    重陽子搖著頭,語氣淡漠,全無起伏的說著,而後又看向了南面方向,卻是遠望那中原之地:“大雪封山,現在已經十一月了?”

    相較於莊無道,他現在最關注的,卻是另一事。

    “正是。”

    蕭宏有些不解道:“去年初春之時,老爺閉關以龍虎結丹法衝擊金丹,至今六百九十九日,剛好是十一月。”

    “是嗎?這麼說來,天道盟新一期的穎才榜初稿,已經確定?”

    一聲輕笑,重陽子負手於後,眼現期待之色:“我那位老友的靈鶴,此時多半已在路上?”

    “確實。”

    蕭宏這才明白了過來,天道盟每一年的穎才榜初稿,重陽子都會親自過目。

    尤其是這一期,對於重陽子而言,意義尤其重大。

    蕭靈淑聞言,也失笑道:“夫君你還記得這個?那靈鶴到來,想必就在近日了,算算時間,當在這三天之內,不過夫君既已結丹,這一期的穎才榜,定然是無你之名。”

    天道盟的穎才榜,只有到每一年的元旦,,經歷三次修訂之後,才會發布,售賣給天下散修、諸宗諸派。

    然而他家這位老爺,與天道盟一位實權人物相交莫逆,故此往往能比旁人提前一月多時間,得睹穎才榜初稿。

    而也就在他話落之時,一道白光,忽然從雲空之外,穿梭而下,遠遠望去,只見正是一隻通​​體雪白、頭頂丹紅的靈鶴,身如迅影,一扇翅就可滑翔千丈之距,在雲空中帶起了一道白光。

    “果然來了。”

    蕭宏微微一笑,看著那靈鶴飛至雪雲峰巔之後,卻並未落下,將一物匆匆丟下之後,就又一個轉折,匆匆遠去。

    下方三人也不以為意,這隻丹頂雲鶴每次前來雪雲峰巔,都是如此,能預先得到穎才榜初稿的,絕不只重陽子一家。

    天下三大宗,赤陰太平,都有這個資格。

    重陽子隨手一招,氣元化虹,便將那丹頂雲鶴丟下的事物,遙遙攝到了手中。

    卻是一本銀色的典冊,每一頁都是以銀絲混合上好的桑皮製成,華貴典雅。

    總共是五百頁,而當重陽子翻開之後,卻只見那第一頁,就是寫的『太平道重陽子』六個篆體大字。

    下方還有幾行隸書,寫的卻是他的出身來歷,修為境界,術法強弱等等。

    重陽子不禁失笑,這初稿定下之時,他還未成金丹,自然是名列於榜單之首。

    不過待得明年一月十五之後,正稿出時,他的名字,必定不會在羅列於榜單之上。

    隨手再翻了翻後面,變化與去年相比倒是不大,多了些新人,也有幾個熟悉的名字,已經不在這本穎才榜上,尤其是過往幾年的前十位中,已經四人不見了名姓。

    “已然結丹?好快…”

    重陽子冷冷一笑,繼續往後翻頁,恰到二十七頁時,重陽子的動作,突然停住。

    只見這一頁上,赫然也是六字——離塵宗莊無道。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8 14: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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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穎才榜評

    “自練氣境始,連霸穎才榜第一位十二載,真正修行不到二十年,而成就七轉龍虎金丹,夫君如此成就,必定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蕭靈淑嫣然巧笑著道:“只可惜今年之後,夫君終將榜上無名了。”

    然而話音未完,蕭靈淑就見的重陽子的面色有些不對,這周圍的氣氛,也似乎瞬間就陰冷了下來。

    蕭靈淑不由愕然,看向了重陽子手中的那本銀色典冊:“夫君?”

    “老爺,可是這穎才榜初稿,有什麼不對?”

    蕭宏也在奇怪,他許久都不曾見重陽子的臉色,如此的凝重陰冷。

    記得前一次,還是十餘年前,那個女人帶著沈烈尋至冰泉山下之時。

    重陽子卻是默默不答,把手中的穎才榜初稿,交到蕭靈淑手中,而後仰頭望天,眸光明滅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蕭靈淑皺著眉,將穎才榜匆匆翻到了第二十七頁,然而整個身軀亦是僵住,俏臉上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穎才榜第二十七位,是他,怎麼可能?”

    蕭宏更覺奇怪,斜目望去,而後只見那銀色頁面上『離塵宗莊無道』六個篆體大字,幾乎佔據了半個頁面。

    “離塵宗,莊無道…”

    這天下間,絕不會有第​​二個莊無道,同樣是拜在離塵門下。

    “是烈少爺?”

    這一瞬間,蕭宏也以為是自己看錯,然而後下一刻,就見那後面的幾行隸書。

    ——離塵宗莊無道,生於周國沈莊,現居東吳越城,離塵宗門下弟子,年歲十八,父太平道重陽子沈玨,母莊小惜已逝…

    真的是他,那莊小惜之子——沈烈,莊無道。

    蕭宏微微失神,而後又看向了後面的內容。

    “——初春之時上榜,初始排名五十七萬三千二百八十四位,練氣境十二重樓,此界中練氣境拳法第一,半月前總榜排名第二十七萬兩千九百七十三位,總榜拳法第十萬七千二百五十位——”

    “上榜點評:此子拜入離塵宗不過三載,然而躍升之速實我平生僅見,初春之時上榜,一年之內上竄三重樓境界,總榜名次,亦由五十七萬三千二百八十四,提高至二十七萬兩千九百七十三位,拳法排名練氣境第一,潛力榜上無其名姓,術法榜上無其名姓,劍術榜上亦無其名姓…”

    “疑離塵宗以封絕石與神絕無印符,封絕其分榜排名,然而機緣巧合,在此子上榜之時,我天道盟有幸查得,當日潛力榜第三位多增一人,並無名姓,此外練氣境中,劍術榜第一,術法榜第四,亦是匿名,疑與莊無道有關,故而我天道盟,將此子排與乾天宗方孝儒之前,名列穎才榜第二十七位,練氣境第一人!預言一年之後初春,穎才榜重陽子之後第二位,非此子莫屬!父子二人,同列穎才榜前三十位,實是天下奇聞,聞聽太平道重陽子,已結丹在即,父升而子繼,實為千古佳話。”

    “又聞今年東離之亂,莊無道坐鎮越城無名山,挫敗移山宗之謀,佈局誅殺曾經總榜排名三千二百三十七位的定海公許維,此子堪稱智勇雙全,離塵宗能得此等英才,實是幸勝!”

    後面還有點評人的署名,卻也是七個龍飛鳳舞的篆字——天道盟,觀月散人。

    “怎麼可能?”

    蕭靈淑有些失神的抬起頭:“穎才榜第二十七位,怎麼會是他?”

    蕭宏則是倒吸了口寒氣,總算是明白,重陽子的心情,為何會惡劣之此。

    只怕不在太平道重陽子沈玨,母莊小惜已逝,也不在天機榜上為何是『莊無道』而非沈烈,更不在穎才榜第二十七位。

    而在那一句點評——預言明年初春,穎才榜重陽子之後第二位,非此子莫屬。

    父子二人差距,赫然已近在咫尺…

    若是換成丹少爺,,也還罷了,可換成是莊無道,卻無疑是等於一個重重的耳光,摔在在自家老爺的臉上。

    以重陽子的高傲,豈能允許,又豈能不怒?

    蕭宏眼神茫然,也抬起頭望向東南,實在想像不出,當年那個在冰泉山的小孩,此時已是穎才榜上名列高位,宛然如初升旭日般崛起,即將名傳天下的英傑。

    蕭靈淑此時倒是回過神,繼續往後翻頁,直到第四百四十三頁,才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太平道蕭丹,穎才榜第四百四十三位,練氣境十二重樓…”

    蕭靈淑微一蹙眉,卻又無話可說,乾天宗方孝儒,在這一次的穎才榜上,亦不過剛剛進入前百而已。

    思忖了片刻 蕭靈淑就猛地將這穎才榜合上:“一切都只是猜測之詞!什麼潛力榜天下第三,練氣境劍術第一,都未實證,天道盟當真是可笑,這等無風無影之事,居然也能作為依據,即便是練氣境拳道第一又如何,也不該排在方孝孺之前。”

    冷哼了一聲之後,蕭靈淑又望向了重陽子沈玨:“夫君,何需在意?這一期的穎才榜,不會有你姓名…”

    重陽子嗯了一聲,並不說話,蕭靈淑與蕭宏二人,卻都可感應,這周圍的溫度,又寒冷了數分。

    ※ ※ ※ ※

    無獨有偶,天一界藏玄大江之南,南屏山脈宣靈山之巔,節法真人的身前,同樣有著一本銀色典冊,封皮之上,赫然也是『穎才榜』這三個繡金篆字。

    節法真人卻未去翻看,而是悠然自得的端坐在木亭之內,賞著山巔之上,紛飛飄雪。

    南屏諸山在火脈之上,又地近南方,故而宣靈山結凍的時間不多,只有春冬二季,而此時已然十一月,才過冬至,故此這宣靈山巔,早已被冰雪覆蓋,一眼望去,全是雪白顏色。

    而就在不久之後,一位年輕修士,就在這大雪中飛空而至,落在了節法真人的身前站定。

    “回來了?”

    節法真人抬起了眼皮,看了眼前的年輕道人一眼:“觀你殺氣滿盈,身帶怨煞,這次死在你手中之人,當不在少數。”

    “只是小小的警示,若再不知趣,我不介意與那人一戰,若論天資,他可能是天下第一人,可如今的他,卻還無與我抗手的資格。”

    年輕道人語氣平淡,似乎在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而後他的目光,就落在節法真人身前的銀冊上,而年輕道人的眸中,也現出了怪異之色。

    “穎才榜?是今年,還是明年?”

    節法真人微微搖著頭:“是明年的初稿,天道盟兩日之前,遣靈鶴送來我處。”

    “初稿?記得這兩年,天道盟都是送至宏法真人處,今年又改回了宣靈山?”

    年輕道人目透出譏諷笑意,而後又好奇道:“那麼無道師弟他,今年排位幾何?”

    “離塵宗莊無道,穎才榜第二十七位。”

    節法真人悠閒自若的飲了一口茶:“這只是初稿,明年初春應該還會有修訂改動。”

    年輕道人卻是一陣愣神,良久之後才皺眉道:“二十七位,怎麼會是第二十七位,不該是三百位開外?”

    “怎麼就不該?年初無道上榜,總榜排名不過是五十七萬三千二百八十四位,冬至之後,卻已是二十七萬兩千九百七十三位,初春之時,還是練氣境三重樓,此時此刻,卻已是練氣境十二重樓境界,天道盟不把他的排位,提至前三十,說不過去。”

    節法真人抬起了眼瞼,多少含著幾分無奈:“一旦精血上了天機碑,這排名就已全不由己…”

    “練氣境十二重樓境界?”

    年輕道人訝然挑眉,而是啞然失笑:“我觀師弟他三個月前,還只是練氣境九重樓而已,如此說來,無名山大戰之時,他掌控大陣,尤有餘力,莫非是在防範我這師兄?師弟他進步之速,在我離塵宗內真不做第二人想,師曼真有一句話倒是說對了,師弟如錐在囊中,遲早展現鋒芒。”

    說完這句,年輕道人的眸中,又現出了玩味之色:“那麼這初稿,以師尊之意,可要傳閱諸宗?”

    “我亦在為難…”

    節法將杯中冷茶,一口飲盡:“若是早幾個月還好,無道他未曾暗算明翠峰之前,我亦不會猶豫,這時候拋出來,卻是有些欠妥了,看在旁人眼裡,只怕還以為我宣靈山一脈,在咄咄逼人。”

    “那就再等等,徒兒還有三個月,就可將龍虎金丹熔煉,丹劫九轉,借天人道體補全道基。”

    年輕道人一揮袖,一道子午磁光就驀然激發,打在那銀冊之上。

    瞬息之後,就將此物擊成了粉碎。

    “反正也就是這兩月之事,其實我倒真想見見,那魏楓看到這本穎才榜初稿後,會是何等樣的神情?真正出類拔萃之才,卻白白漏給了我宣靈山…”

    話音落時,年輕道人的眸中,全是譏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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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九章 半月樓中

    “道法雙持,千里雷獄,石火力士。”

    半月湖畔,隨著莊無道的靈言吐出,五尊四丈高的石質巨人,從地下拔地而起,分據五方,剛好是一個五角形。

    渾身纏繞著火焰雷光,聲勢異常的駭人,絲絲雷電,往遠處蔓延,腳下的泥地,也在轉為石質。

    同時一波肉眼不可見的磁場,在莊無道身周一千丈內生成,不如他的玄術神通『千里磁殺』,然而也極為可觀。

    莊無道仔細上下看了一眼,然而意念微動,其中一尊雷火力士,立時一拳轟在了地面上。

    聲如震雷,使地面都微微晃動,無數的雷電,四下蔓延。

    “八十五象力量,還算不錯。”

    莊無道滿意的微微頷首,畢竟只是一階的雷火力士,力有極限,八十五象的巨力,已經足可碾壓絕大多數練氣境後期的修士。

    考慮到那附加的石明之火與雷電,攻擊力高到駭人。

    要知當初的羽雲琴,將呼神喚衛與黃巾力士結合,也僅只五六十象的力量而已。

    而只需他能入築基境界,就可以召出以玄術神通加強過的二階'雷火力士,那時這雷火力士之力,還可以提升數倍。

    莊無道又試著嘗試一番,在這磁場之內,施展磁遁之法,只覺遁速雖不及施展『千里磁殺』之時,也有大概千里磁殺時六七成的速度。

    連續幾個穿梭之後,莊無道的雙眼不由發亮,這磁遁不僅僅能用於自身,飛劍之上,亦可加持。

    意味著哪怕他施展普通的拔劍術與忄式,也有接近四品玄術的威能。

    “這雷火力士大概能維持半個時辰,就不知移動起來,是否靈敏?”

    莊無道的心念才起,那五尊『雷火力士』就齊齊開始了動作,抬腿踏步,都不算笨拙,不過卻也絕算不上靈敏。

    戰力較之那些練氣境後期的修士,還是有極大的差距,固然是力量強橫,然而待這些雷火力士一拳擊出,時間已足夠那些練氣境修士,完成好幾個動作。

    所以論單打獨鬥,這些力士,絕對撐不了多久。

    莊無道不禁微微搖頭,不過這也在他意料之中,而下刻,五尊'雷火力士都紛紛浮空而起,離地半尺,然後龐大的身軀,就這麼虛浮在空中,往前滑動。

    移動的速度,頓時提高了數個層級,此時的動作雖仍嫌有些緩慢,可至少已能跟上那些練氣境後期的修士。

    只是莊無道消耗的真元法力,也在急劇提升,不過還好仍在他承受範圍之內。

    “劍主有這五尊『雷火力士』,足可抵得練氣境後期的修士助陣,日後即便是三五十人聯手合力圍殺,也可不懼了。”

    “雲兒你竟如此看好?”

    莊無道有些意外道:“我看這雷火力士也只力量稍稍強些,遁速較快而已,其餘也就普普通通。”

    他把剩下的兩個偽靈竅,定為『千里雷獄』與『石火力士』這兩門玄術之因,就是為模擬出『千里磁殺』的效果。

    目的已經達到,然而莊無道對這五尊雷火力士的真實戰力,卻絕不抱期待。

    “劍主何不再試一試,它們的防禦之能?”

    “哦?那我就試一試。”

    莊無道意念回復劍靈時,便已御劍而起,三口三才玄陽劍同時飛空,斬向了其中一尊雷火力士。

    卻才剛至這尊力士的身外三尺處,就有一波無形的力場產生,阻了一阻之後,才被三口劍器斬在了身上。

    『噹』的一聲金石交擊的震鳴,火花四濺,以莊無道的御空劍力,十七重法禁的劍器,居然只斬入那雷火力士的體內半尺,就再無法寸進。

    而那斬出的缺口,也是瞬息之後,就完全的恢​​復癒合。

    “果真不錯!”

    莊無道是大喜過望,眼含驚喜,這雷火力士的防禦之能,真是出乎他意料。

    原本他是最不看好的,卻反而是這雷火力士最強橫的一項能力,如此看來,他對這五尊雷火力士的評價,果然是有失偏頗。

    便連他全力斬出的劍力,都無法斬動,可想而知,其他的同階修士,面對這些雷火力士時,會是何等樣的絕望。

    動作慢一些又怎樣?無論你能打出多少拳,都無法傷到『雷火力士』的石軀,而只要被『雷火力士』擊中一次,那些練氣境修士,就必定是重傷之局。

    的確是群戰利器,比之他的那一式『小陰陽』還要好用。

    “可惜,只是道法雙持,不是連脈通竅。”

    道法雙持,是將兩種道法結合為一,整個過程發生在外,連脈通竅卻非是如此,而是將兩個靈竅,合體通連,登如一體,過程在內。

    前者有大量的法力流失,後者卻不會,所以『道法雙持』這種技巧,遠不如真正『連脈通竅』後的玄術。

    這一次莊無道的運氣不佳,那兩處靈竅,雖是同時打開,卻沒有觸發,那千分之一的機會。

    只能是等到元神境之後,可以憑己力打通竅穴,又或者再有一種,類似滄海通脈石那樣的寶物。

    莊無道接著,又望向了身後方的半月樓。

    “也是藉助此處陣法,這雷火力士才有如此之威,若是在其他所在,未必能如今日。”

    兩個月前,莊無道回到離塵本山的當天,就在善功堂內,以十萬善功,加上一套極光冰魄劍陣,從宗派內換了一套縮水版本的『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

    兌換時吃了一些小虧,然而莊無道也沒辦法,這套大陣的陣盤,只有離塵宗才有。

    只有完全版本的十分之一,然而莊無道卻已心滿意足,他的目的,並非真是用這座陣來護山,而是煉化體內的魔染。

    而兌換來的這一套,足夠他用到築基後期的境界而綽綽有餘。

    之前招出的這五尊雷火力士,就是受無量都天大陣的加持,才能有無盡的都天神雷調用。

    “很不錯了,別忘記這還不到夜晚,當星光燦爛之時,此術之威,必還可增強。”

    莊無道搖頭失笑,他總不可能要求自己的對手敵人,一定要等到晚上再動手。

    不過總體而言,這兩門玄術還是使他頗為滿意,五尊雷火力士,或者沒雲兒說的那麼誇張,可抵擋三五十位同階修士,對抗一二十人合力圍攻,卻是輕鬆自若。

    莊無道接著又以意念,指揮著那五尊雷火力士,同時做著各種動作,打出一式式的大摔碑,這些石質傀儡行動遲緩,也有莊無道對雷火力士的操控,有些生疏之故。

    日日以鏡照魂,引太陽真火,他此刻的神念強大,已至四百二十丈範圍,一階之內,無論什麼樣的術法,都能輕鬆掌握,操控這些雷火力士,也同樣如此。

    莊無道一心分化五念,僅僅半刻,那些石質傀儡的拳法,就已似模似樣,五尊同時配合,威能更是驚人。

    其實這些力士的體內,都有著臨時的符禁為核心,能夠簡單思考,然而究竟不可能如真人,臨機應變都有差距。

    莊無道最可惜的,是自己不會請神之法,似羽雲琴那樣召喚天界神明意念加持,那些黃巾力士的戰鬥本能,幾可抵得許多武道強人。

    最近他也曾動過心,將那血猿戰魂的意念召來,附身於這些石傀儡之身。

    然而其中難度,絕不下於他先前意欲自創的那一門擒龍手,讓人望而畏怯。

    堪堪半個時辰之後,那五尊石火力士就轟然垮塌,變成了一團碎石,癱在了地上。

    莊無道也不去理會,一般而言,每一種玄術使用之後,都需十二個時辰才能恢復。

    他的『大裂石』與『大碎雲』是特殊情況,都是降低了威力,以換取恢復時間的縮短。

    千里雷獄與石火力士,卻是再正常不過的偽玄術,這次施展完後,就要等明日的同一時間,才可再次使用。

    或者是到築基境,自身所有的玄術,一日之內就可施展兩輪,金丹境則是三輪,後面每提升一個境界,都以此類推。

    此刻四下無人,莊無道就在這湖畔空地上擺定拳架,而後那大摔碑手,一式式有條不紊的打出。

    然而這些本是剛猛無匹的拳架,此刻被莊無道使出來,卻是軟綿綿的,毫無剛烈之氣,似乎根本不曾用力,每一拳出,亦不見半點罡勁溢出,只有那衣袂鼓盪,獵獵作響,碎山河拳意,依然籠罩這方寸百丈之地。

    不過下一剎那,那對面的湖底深處,卻傳出轟然炸響,水浪急卷,將附近棲息的靈鳥仙禽,都全數驚起。

    而下一刻,又轉為左面,一千丈外的雲空,也同樣是一真爆鳴,氣勁震盪,波及到了數百丈開外,似有股無形的力量,在那裡爆炸開來。

    而之後莊無道每一拳出,都是伴隨著爆響之聲,或近在身側,或遠及雲空,無聲無息的出拳,拳力卻能灌輸數千丈之外,變化莫測,攪得整個半月湖畔都動彈不安,靈元滾動,勁風四溢。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8 16:2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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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零章 仙鈴之患

    大摔碑手配合這隔山打牛的技巧,莊無道連續幾輪,從頭至尾的一一施展,只覺是暢快淋漓。

    而待得他終於收住拳架時,這半月湖畔已是一片狼藉,千丈之內躺了無數的鳥屍,到處都是坑坑窪窪,周圍的樹木,也折斷了不少。

    莊無道『嘿』的一笑,並不在意,以擒龍勁一招,那些靈鳥仙禽的屍體,全數招來在身側堆積成了一個小山狀。

    今日他就是故意如此,是誠了心要將這些禽鳥一一轟殺,隨著修為急劇提升,莊無道的食量,非但不曾減少,反而大幅的增加。

    按說是能辟穀,莊無道已可近一月時間不食,然而若要淬煉肉身,提升修為,卻仍需足夠的食物,來補充損耗的氣血。

    這近半個月的時間,都是吃的『清米』、『雪麥』,早已經讓莊無道的嘴裡淡出鳥來。

    這些靈鳥仙禽,卻是好東西,日日在半月湖附近餐風飲露,體內的濁氣極少,僅遜色二階的清米一籌,而美味更有勝之。

    且最近正好到了發情期,日日在樓外鳴叫,此起彼伏,初時莊無道還覺有趣,漸漸的就覺煩人,聒噪無比。

    只可惜聶仙鈴與莊小湖,都求著不讓他打殺,也只有今日,二女有事下山,至宏山集採購日常所需之物,莊無道才尋到了機會。

    至於那些損壞的花花草草,還有一地的坑洞,莊無道本就不是什麼雅人,是焚琴煮鶴的性子,自然就更懶得在乎。

    今日練拳,也順便為自己打打牙祭,使耳根能得清淨。

    而也就在這時,莊無道心念微動,看向了右側山下,果然不過片刻,就見兩個女子身影,正從遠處雲空飛至。

    那莊小湖踏劍而行,身後還立著一人,正是聶仙鈴,當望見眼前之景,莊小湖愣了愣,而後眼現無奈,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抱怨道:“老爺若欲吃葷食,大可命小湖去買來的,何必去做這大煞風景之事?此處風景之迷人,是我這數十年來僅見,何必…”

    莊無道嗯一聲,淡淡的看了莊小湖一眼,就使後者知趣的閉嘴,噤若寒蟬。

    也不知何時開始,莊小湖對自己這位主人,越來越畏懼,往往一個眼色,就能讓她心驚肉跳。

    不過出乎意料,往日裡反對最為堅決的聶仙鈴,卻出奇的沒有出聲。

    莊無道奇怪的望了一眼莊小湖的身後,只見那聶仙鈴眼神迷茫,忽喜忽憂,忽懼忽怒,根本就不曾注意看眼前的情景。

    莊無道也不禁挑了挑眉:“她是怎麼回事?”

    “今日仙鈴她在宏山集,接到了家人傳信,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莊小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怎麼清楚:“至於信的內容,我也不知。”

    “傳信?”

    莊無道仔細看了聶仙鈴一眼,而後就微微的一點頭,興趣全消,聶仙鈴出身於富家,又身具絕症,有家裡人來聯絡過,甚至來看望,本就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情。

    “把這些食材都給我處理好,明日午時之前我要食用。”

    明日正午,就是他服用那『冥獄腐魔參』之時,而在閉關之前,他需大量的肉食,積蓄足夠的氣血元力,以應對體內因肉身大幅強化而產生的損耗。

    “明日?”莊小湖不禁磨牙,她可不是莊無道的廚子,再看著那堆三個人高,總數五六十頭的靈禽屍首,更是頭皮一陣發麻。

    聶仙鈴卻在這時候,突然抬起了螓首,緊咬著唇道:“不知老爺這裡,是否還可再收下一個靈奴?”

    “靈奴?”

    莊無道身形站定,詫異的看了聶仙鈴一眼:“是你家中之人?”

    “是。”

  聶仙鈴躬身一禮,神情依然忐忑:“是仙鈴以前的一位女侍,不過關係極好,我將她視為長輩,她是練氣境十二重樓境界,家母也曾說她有築基之望,不知老爺可否收納?”

    “你的女侍?”

    莊無道眼神意外,他猜到了聶仙鈴的身份可能極其高貴,出身富家,然而這要高貴到了什麼程度,才能將練氣境十二重樓境界的女修,當成了自家的女侍?

    聶仙鈴既然有如此身世,為何又淪落到在離塵宗,成為他的靈奴?

    “靈奴我這裡倒是還缺二人,再增一位也無所謂,你那女侍若性情可靠,不妨引她來見我。”

    話是這麼說,莊無道心中卻有著疑慮,這大家女侍,到底是因何緣故,要來做他的靈奴?聶仙鈴以前可能身份高貴,可眼下的情形,倒似落難,這女侍真能如此忠心耿耿,願與舊主一起共患難?

    還是他莊無道,想得太多了?他總覺這其中,有些不妥處。

    如此看來,聶仙鈴的背景自己是需讓人仔細查一查,以前是無此必要,聶仙鈴不願說,自己也無此能耐,現在卻不得不然,以防患於萬一。

    此事最好是委託雲靈月,或者司空宏兩位師兄處理,然而為一個靈奴請動金丹出面,卻似有些小題大做了。

    若要查聶仙鈴的背景,夏家與北堂家都能辦到,不過莊無道卻已不願再欠這兩家人情,而思忖了片刻之後,就又想起了竇文龍與玄機子。

    後者閉關,就只能交託給前者了,改天可以去了一張信符,讓他先查一查究竟。

    聶仙鈴身世神秘,不過那位將她推薦到離塵本山的宣京道館之主胡芳真人,必定知曉一二內情。

    一瞬間腦海內閃過諸多思緒,莊無道面上卻不顯分毫,只淡淡的看了莊小湖一眼,悄然給了個眼色。

    後者立時會意,微微頷首回應,知曉這是莊無道,讓她暗中注意聶仙鈴之意。

    聶仙鈴卻毫無察覺,臉上露出了明媚的笑意:“多謝老爺開恩,定然不會讓老爺失望。”

    莊無道失笑,並不置可否,是否會失望,還需見過本人再說,不過料來也不會是什麼大事,無需太過在意。

    倒是他本身的根基,顯出了幾分隱患,莊無道已經不是第一次,感覺自己在離塵宗的人脈太過淺薄,否則這樣的事,又何需委託他人?

    看來這次閉關之後若有時間,自己需盡量再尋幾個能力可靠的靈奴才是。

    真傳境弟子有靈奴四人,秘傳境有靈奴八人,金丹修士則再添四人,皆由離塵宗負責供奉。

    這些靈奴可不僅只是服侍主人起居而已,也可為他處理各種繁雜事務,防範那周圍刺來的明槍暗箭。

    能夠使他們這樣的真傳弟子,可以從俗事之中脫身,專心修行。

    而莊小湖雖是修為不弱,算得上聰明伶俐,更有一技之長,然而因出身北方之故,對於南面的人情掌故,各大勢力之間的糾葛恩怨,甚至離塵宗內的人物詳細,大多都是茫然無知,顯然是無法挑起這個重擔。

    ※ ※ ※ ※

    一日之後,莊無道坐在半月樓的靜室內,擦著滿手的油膩,總數五六十頭的靈禽,已被他吃的乾乾淨淨,別看是堆起來似小山一般大小,然而莊無道只取最精華的部分,只用四五口就是一頭,其餘部分,就直接丟棄了。

    只是加起來的總量依然極其龐大,不過莊無道的肚腹,卻並不見鼓起,是直接磨碎了,化成了自身的氣血精元。

    而此時的那株『冥獄腐魔參』,就在莊無道身前的一尊大鼎之內,混合了其他的輔材,化成了一枚圓滾滾的黑色丹藥,發散著陣陣靈光,以鼻聞之,可覺陣陣清香撲鼻,卻已沒了幾日前的腐朽氣息。

    莊無道的煉丹術還未入門,不過這一次,卻非是雲兒操縱他身軀來煉製,而是他自己親力為之。

    只因這『冥獄腐魔參』的煉製,極其簡單,只需添加幾種藥材,消除掉裡面的死毒就可。

    劍靈讓莊無道親自動手,也是為使他提前體會一二,醫丹不分家,從古至今都是如此,擅長醫道之人,煉丹術方面也往往實力不弱,而強於煉丹的丹師,對與人體奧秘,各種藥性,也必定是瞭如指掌。

    按照雲兒的說法,若是能尋到幾種三階四階的輔藥一起煉製,這『冥獄腐魔參』的藥效,還可提升近八倍之巨。

    然而且不說這天一界中能不能尋得,此時的他明顯還缺乏煉製三品靈丹之力,即便煉製出來,如此強烈的藥性,莊無道也明顯承受不住。

    而似他現在這般,雖是浪費了這株『冥獄腐魔參』的大半藥力,有暴殄天物之嫌,卻無疑是最適合他的。

    恰是正午時分,那大鼎之內,發出了一聲聲的震鳴,那顆由『冥獄腐魔參』煉製的黑色丹丸,在鼎內不斷的躍動撞擊著,似欲破鼎而出。

    莊無道的眸光大亮,意念微動,就已將那鼎蓋掀開,而後就只見有一團黑光,從大鼎之內直飛而起,衝向了天空。

    “竟然能生出靈智?果然不愧是四階上品的靈藥。”

    莊無道早有防備,以擒龍之力攝力,將這枚黑色的丹丸,強行拖拽到了身前處,而後猛地一口吞下,嚼碎了吞入到肚腹之中。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28 20: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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