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六章 繁事化簡
田氏也怕被人瞧見,只得眼淚汪汪, 極為不捨的看著時昆走了。
時昆回到家中,長吁短歎,長隨問道:「張知縣不肯放人?」
時昆搖頭道:「張知縣只說要問過夫人,這事一多半是准了。」
長隨奇道:「既是准了,那老爺不急著去備聘禮,在這裡發甚麼愁?」
那日救田氏時,長隨也是在場的,因此時昆不瞞他,將田氏有意,扇子藏字一事托盤而出,然後繼續傷腦筋,琢磨那偷扇子的方法,問道:「我買通田夫人跟前的丫頭,把團扇偷出來,你看如何?」
長隨更為奇怪了,道:「那扇子乃是老爺好心與田夫人遮羞的,既然借出時是正大光明,為何討還卻要偷偷摸摸?」
這可真是當局者迷,時昆猛一拍大腿,叫道:「是這個理,老爺我沒白養你。」他馬上命 長隨磨墨,鋪紙寫信,提筆時,覺得田氏春光洩露一事,不能提,不然壞了她名節,又是自己的干係,於是小小扯了個謊,稱前些日解救田氏時,因見她是要中暑的樣子,便將一把團扇借與,扇子本是小物件,不當討還,但此扇乃是時家長隨時三新買,準備送與媳婦的,且扇子柄末,刻了個時字,為了不讓人誤會,他才特意寫信,望張家將團扇歸還。
時昆寫完信,向長隨笑道:「時三,拿你做個幌子,莫怪莫怪。」
長隨也識得幾個大字,看了笑道:「我怪甚麼,說不準張家見了信要感恩,賞我一筆也不一定。」
時昆將信裝進封筒,封好,交與長隨送去,自己則輕輕鬆鬆、高高興興地辦聘禮去了。
兩家同在祥符縣,距離不遠,不到一個時辰,信件就到了楊氏手上,她看過之後,命人將田氏叫來,問道:「你進京那日,手裡有把團扇,如今在哪裡?」
田氏不知楊氏要發難,乃是帶著那把不離身的團扇來的,聞言只好把手一伸,道:「就是這把,大夫人怎麼想起問這個?」
流霞接過團扇,遞與楊氏,楊氏接過來,將扇子倒轉,果見扇柄末端刻著個小小的「時」字,她心頭火起,按捺問道:「此扇從何而來?」
田氏日夜摩挲這把扇子,自然知道扇柄處有甚麼,此刻見楊氏一拿到扇子就去看柄頭,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她腦筋慢,一時編不出理由來,又想到時昆方才離去時,待她又親熱,又和善,想必一定會給她個名分,於是將心一橫,講了實話:「這扇子,是時大官人送與我的,那日我抹胸被毀……」
楊氏的兩個太陽穴,突突的直跳,厲聲問道:「送還是借?」
楊氏嚇得渾身發軟,不敢再照著心意講,忙道:「借的,是借的。」
楊氏道:「既是借的,為何不及時歸還?」
楊氏囁嚅著講不出話來,突然俯下身子,朝著青磚地,重重地磕頭,口稱:「我的身子,已是叫時大官人看去了,他又肯擔責,大夫人,你就發發慈悲,放我去罷。」
血水自田氏額上淌了下來,楊氏嫌污了青磚地,皺眉道:「既然你清白已失,怎還有顏面存活於世?」
田氏驚得目瞪口呆,直覺得身子僵硬,舌不能動,口不能言.楊氏將時家來信丟與流霞,道:「你也識得幾個字,且念給她聽。」
流霞領命,將信念來,田氏越聽越覺得眼前發黑,未等聽完,已是暈厥過去。楊氏厭惡地看她一眼,命流霞將她拖進東廂,鎖了起來。
流霞安置好田氏,命桂花守著門,再重回廳內,撿起團扇,問楊氏道:「大夫人,大扇子?」
楊氏定了定神,道:「將時家的信交與二少夫人,請她備謝禮,歸還扇子。」
流霞應著去了,到得林依處,卻是青苗接著,原來林依聽牆根累著了,還在歇息。
流霞想了想,就將團扇和信遞與青苗,請她轉交。自己則回去覆命,那封書信雖已拆了,但青苗是不會私自看了,不過那把團扇,她可是再熟悉不過,拿在手裡轉了轉,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楊氏將扇子送到林依這時來幹甚麼。
待林依歇好出房,青苗將信與團扇呈上,稱是楊氏那邊送過來的。林依展信看了,又遞與青苗,道:「你未來夫君的信,你也瞧瞧罷。」
青苗紅著臉看了一遍,怔住了。林依問緣故,她不敢隱瞞,道:「時大官人扯謊,那扇子……是他的。」
林依問道:「你怎麼知道?」
青苗的臉更紅了:「他曾將此扇贈我,我沒要。」
林依笑了,收回書信:「傻妮子,有福氣,這是寬你的心呢。」
青苗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懵懵懂懂看林依.林依笑道:「自己想去罷,若想不通,待得嫁過去,叫時大官人教你。」
青苗心裡又是甜,又是羞,竟忘了反駁,扭身就跑。林依忙叫住她道:「還沒嫁人,就不想替我做事了?趕緊幫忙備謝禮,連著扇子送去時家。」
青苗忙垂著頭又跑回來,取了鑰匙開箱子,挑禮物,待得忙完,向林依道:「二少夫人,我情願一輩子服侍你。」
林依故意道:「那好,過兩天時家送聘禮來,我不收。」
青苗叫道:「二少夫人!」
林依大笑,窘得青苗真躲了出去。
張仲微審完一宗案子回來,正好瞧見這一幕,道:「你只曉得逗她,趕緊尋牙儈再挑個丫頭。」
林依應了,又將時家來信遞與他瞧,道:「看看,三少夫人借扇不還,不知娘怎麼生氣呢。」
楊嬸端著幾碟子剛做的點心進來,道:「早就生過氣了,現今把三少夫人鎖在東廂呢。」
林依並不知楊氏責備了林依甚麼,便道:「先前就不許她出房門,如今也只是鎖著,反正她守節的人,足不出戶倒沒甚麼。」
楊嬸把點心碟子擺開,退了出去,兩口子來吃點心,你餵我,我餵你,倒也有樂趣。
時昆是生意人,辦事有效率,一收到張家歸還的扇子,覺得危機解除,當天就把成箱的錢抬去送林依,要贖回青苗的賣身契。林依不肯要那錢,送錢的媳婦子卻道這是與青苗抬身價,掙臉面,方才收了。
青苗恢復自由身,林依擺酒與她慶了一回,不料第二日酒還沒醒,時家的媒人又上門了,自抹胸裡抽出草帖,請她填寫,說要商議婚事。青苗被林依等人取笑了一回,央張仲微填了,交與 媒人帶回。
時家族大人多,林依擔心青苗去了他家受欺負,遂稟明楊氏,認青苗做了娘家妹子,與她抬個身份,從此姓林。
這邊張家忙碌,媒人忙碌,時昆也沒閒著。他家本有幾個通房,因要迎娶青苗,為顯慎重,全都打發了,又細細教導小兒子,待青苗進了門,要口稱娘親,晨昏定省,不得有誤。
如此忙亂了半個月,該換的帖子都換了,而時昆在外省有一筆大帳,要趕出收錢,因此與張家商議過後,就近挑吉日,擺酒席,辦喜事,熱熱鬧鬧、風風光光把青苗迎進了門。
青苗到得時家,奴僕都來拜見,口稱夫人,未敢有怠慢。外人都道她是知縣夫人的娘家妹子,以林夫人呼之,處處高看她一眼。就是時昆那小兒子,都因繼母有身份,格外以她為敬,而青苗又心善,待他視如已出,沒幾日功夫,就把他哄得娘親娘親叫個不停。
時昆娶了個稱心如意的娘子,門都不想出,不到三天就主動將家中賬本奉上,以瞧著青苗撥算盤為樂。眼看著出門的日子臨近,他捨不得青苗,想著反正娘子能幹,竟攜了她一起登舟,游著山玩著水,夫妻一道出門收賬去了。
這效率太過驚人,以至於林依回不過神來,心裡有些空落落,但一想到青苗竟有度蜜月的福分,又替她高興,又是羨慕不已。
張仲微想不明白,不就是出門玩一趟,有甚麼好羨慕的,遂道:「咱們進京時,一路上走了幾個月,又有山,又有水,不是一樣?」
林依恨他不解風情,攥了拳頭就朝他身上招呼,恨道:「你這榆木腦袋,那是趕路,怎能同蜜月相提並論。」
張仲微只曉得日月,哪裡懂得蜜月,被打得好不冤枉,又礙著娘子的大肚子,不好躲閃,委委屈屈求饒道:「你要吃蜜月,我與你做去。」
這也能做?林依驚訝,竟放他去了。張仲微到了廚房,指揮楊嬸,朝白面裡加蜜糖,以大宋的樣式,做了一盤菱形的月餅,與林依端了上來。
林依見了,捧著肚子忍俊不禁,笑著:「好個蜜……月。」
張仲微得意道:「娘子, 我這蜜月如何,比時昆的強不強些?」
林依笑到直喚「哎喲」,連聲道:「強些,強些,你這盤蜜月,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張仲微得了誇讚,自認為勝過了時昆,遂一手抓了個月餅,在林依面前手舞足蹈地耍寶,逗她開懷一笑。
夫妻倆正樂著,忽聞前院的桂花扯著嗓子在喊 :「不好了,三少夫人上吊了!」
第兩百三十七章 一帖啞藥
林依兩口子吃了一驚,雙雙站起身來,趕往前院。他們到時,楊氏已出面,喝住了桂花,叫她與小扣子、流雲等人把田氏放下來,抬到床上,又使人去請郎中;待得一切有條不紊地辦完,才回身與林依兩口子道:「你們的弟妹,大概是思念亡夫心切,想隨了去。」
林依並不知田氏的心思,也不知她做的那些事體,因此很有些同情她,暗歎一聲,就要進去看她, 但卻被楊氏和張仲微雙雙拉住,道:「你懷著身子,別衝撞了。」
林依只得停住了腳步,扶著張仲微的手回房。田氏生起未卜,她無心再吃糕點,便命楊嬸把碟子收了下去。
張仲微站在門口,朝前面張望,道:「好端端的,怎麼就上吊了?」
林依也奇怪,這半個月,大家都在忙青苗的親事,並不曾有人去理會過田氏,她能有甚麼想不開要自縊的?
兩口子正在猜測,桂花竟來了,上前磕頭。
林依奇道:「你不去照料三少夫人,到後面來作甚?」
桂花朝外張望一時,見四下無人,便道:「二少夫人,婢子有事稟報。」
林依見她神神秘秘,索性叫張仲微把廳門關了,讓她仔細講來。桂花沒有辜負林依的「期望」,從田氏思嫁,一直講到私會時昆,還道:「我看那把團扇著實可疑,自從被大夫人收去,三少夫人就魂不守舍。 那日青苗姐姐出嫁,三少夫人哭了整整一宿,又接連好幾天沒進飲食,方纔我正想去勸她吃些湯水,卻發現她尋了短見。」
私會時昆,是半個多月前的事,桂花為何挨到現在才來告密?想必是今日見了田氏淒涼,想以此討好林依,改投明主。
林依微微笑著,叫張仲微進屋抓了一把錢賞給桂花,謝她實情相告。桂花攥著錢,正高興,就聽見林依問道:「你手上的鐲子哪裡來的
?」
張仲微眼裡似能冒出火來,插了一句:「是謝你帶她去見時昆罷?」
桂花臉一紅,沒作聲,默認了。又辯解道:「二少夫人既然把我給了三少夫人,那她就是我的主人,主人有令,我豈敢不從?」
確實,雖然林依才是當家主母,但認真說起來,桂花乃田氏的丫頭,是該聽她的話。林依雖不齒田氏的行為,但少不得要替她掩蓋一二,遂責罵桂花道:「一派胡言,三少夫人向來貞潔安靜,立志守節,豈會做出這等事來?定是你這妮子偷了她的鐲子,怕被責罰,為了拿住她的把柄,這才蒙蔽主人,誘她去與男子相會。」
桂花沒想到林依竟變了臉,望著手裡的賞錢,呆了。
田氏私會時昆的事,雖不是桂花的主意,可也與她脫不了干係,這丫頭是學過規矩才來張家的,不可能不懂得寡婦幽會的厲害,定然是貪圖錢財,這才暗助田氏,做出這等醜事來。
張仲微十分在意張家的顏面,對桂花怒目相視,無一絲一毫同情,疊聲喊人,要拖出去打死。
林依皺眉道:「家裡有病人,我又懷著孩子,怎好見血光,再說傳出去也不好聽。」
張仲微問道:「那怎麼辦,難道就輕饒了這婢子?」
林依先將楊嬸喚進來,叫她拿抹布塞住了桂花的嘴,免得她嚷嚷,再命楊嬸將其送往楊氏處,道:「雖然我當著家,但此事重大,又關聯著三少夫人,還是請娘親定奪的好。 」
張仲微贊同,扶了林依,也朝前面去。
楊氏見了口塞抹布,反剪雙臂的桂花,再看後面跟著張仲微夫妻,心裡隱約明白了大概,當即遣散下人,關起廳門,只留下流霞侍候。
林依將方纔桂花告密的事講與楊氏聽,又叫流霞取走抹布,來對口供。楊氏聽後,望著桂花冷笑道:「這妮子想賣主求榮攀高枝呢。當咱們個個都是傻子?」
林依道:「教唆主人的婢子留不得,但弟妹躺在床上,我不好私下處罰她的丫頭。」
楊氏道:「你才是當家人,罰 她都罰 她,何況她的丫頭?」
林依聽出楊氏語氣裡帶著氣惱,不知是氣田氏私會時昆,還是氣她尋了短見,忙道:「那我尋牙儈來賣掉,丫頭也是錢呢。」
楊氏卻緩緩搖頭,盯了桂花好一陣,道:「你去尋牙儈,這丫頭明兒再與你送來。」
林依不解其意,但既然楊氏有吩咐,她便聽從,打發楊嬸去請牙儈做準備,明日來領人,順路另捎幾個小丫頭來瞧,補上青苗和桂花的缺。
晚上,前面院子傳來消息,稱田氏留了半口氣,楊氏卻不甚上心,也不知能不能挺過去。
第二日,楊氏將桂花送了來,卻已是啞了,林依這才明白,留的這一夜,是去灌啞藥了。這手段雖毒辣了些,但卻是桂花自找的,她當初引田氏去見時昆,就該料到有這下場。
張仲微也認為楊氏處理得當,灌了啞 藥,就免得桂花賣出門還胡言亂語,敗壞張家名聲,影響他的仕途。
牙儈到張家來領人,又另帶了幾個小丫頭,約莫十一二歲大,林依嫌太小,便叫她改日另挑好的來。
家裡一下子少了兩個丫頭,使喚人手明顯不夠,林依只得先就近雇了兩名粗使媳婦子,一個負責灑掃,一個負責洗衣。
如此過了兩三日,田氏仍舊沒有好轉,楊氏便與林依商量,要把她轉到尼姑庵去養病,免得弄得家裡死氣沉沉。沒想到,這話傳出去不到三天,尼姑庵還沒尋妥, 田氏卻慢慢好了起來。
楊氏見田氏好轉,氣得不輕,料定她是害怕尼姑庵清苦,才好了起來,之前要死要活,只是做給人看的。
田氏醒轉後,發現桂花不見了,忙向送飯的小扣子問緣由。小扣子回答她道:「三少夫人丟了銀鐲子都不曉得?那妮子私藏了你的首飾,被二少夫人知曉,二少夫人稟過大夫人後,尋牙儈來賣掉了。」
銀鐲子?田氏慢慢想了一想,大驚失色,難道是她私會時昆的事被察覺了?可這事兒並無他人知曉,林依是怎麼查到桂花那裡去的?她哪裡曉得,這是桂花一心想換人,自個兒捅出去的,也不知叫作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叫作面兒上 聰敏,內時愚笨。
田氏越想心裡越害怕,怪不得她躺在床上這幾日,楊氏不聞不問,敢情是真的想讓她死。
小扣子見她遲遲不動筷子,不耐煩起來,催道:「三少夫人,你如今不招人喜歡,沒見著流雲她們都不肯送飯來了?也就我可憐你,來一趟,還不趕緊吃,耽誤了我做工,我下回也不來了。」
田氏如今四面楚歌,不敢執拗,連忙抓起筷子扒了幾口,便稱自己吃飽了。小扣子收拾了碗筷要走,田氏卻攔住她問道:「二少夫人這會兒在哪裡?」
小扣子是楊氏調教過的,可不比桂花,道:「我一個丫頭,哪裡曉得主人家的行蹤。」說完端著托盤就走了。
田氏茫然無助,呆呆坐了一會兒,決定主動去找林依,拐彎抹角問桂花的事,探探口風,也好曉得楊氏想怎麼處置她。
她拿定了主意, 習慣性地去頭邊取扇子,不料卻摸了個空,登時心碎,將那眼淚又流了兩行。
田氏抹了淚,推開窗戶,朝外張望一時,見楊氏不在廳裡,臥房的窗戶又關著,想必瞧不見她,便提著裙子溜了出去,直奔第二進院子。
此時,林依正在院子裡挑人,大小丫頭站了一地,楊嬸和牙儈都在她跟前侍候。田氏躡手躡腳走過去,行禮,喚了聲:「二嫂。」
林依抬頭,忽地瞧見她脖子上的勒痕,嚇了一跳,待看清是田氏,奇道:「弟妹不在你房裡養病,出來作甚麼,小心吹了風,更添症狀。」說著不等田氏接話,就命楊嬸把她送回去。
林依待田氏一向都客客氣氣,從未這樣不給面子,田氏一時愣住了,任由楊嬸扶了胳膊朝外走。她哪裡曉得,因她起過害青苗姻緣的心,林依恨著她呢,言語上刻薄,還算好的,只恨不得將她趕出門去。
田氏被硬扶著走了幾步,回過神來,使勁掙扎,回頭沖林依道:「二嫂,你賣了我的丫頭,總得許我再挑一個。」
林依想斷然拒絕她的要求,便牙儈和那些丫頭都在跟前,她不想傳出妯娌不和的傳言,只好叫楊嬸扶田氏過來,抬了把椅子讓她坐。
田氏只是想尋林依私下講話,並非要挑甚麼丫頭,因而還算安靜,不論林依問甚麼,都只點頭稱好。
林依看著她就來氣,一時性子起來,她叫好的,反而不留,如此任性一番,竟又沒挑著丫頭。還好牙儈見多了挑剔的主顧,不以為怪,帶著丫頭們退下,稱改日再來。
牙儈離去,田氏終於等到了與林依獨處的機會,忙道:「二嫂,難免且屏退左右,我與你說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