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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姜幻)】劍動山河(連載中)

第二一九章 心潮感應

    也就在天辰子與玄節三人離開不久,依然沉寂的天機碑前,忽而又是一個人影閃現。

    卻正是一個時辰前,從此處離去的觀月散人,看著眼前的天機碑,若有所思。

    而隨著此人身旁的,卻還有著另外一位道裝打扮的修士。

    「觀月道兄,似對那離塵宗方才的動靜,頗為在意?」

    「是不想在意都不行,方才的動靜,你也望見了,天機碑許久都不曾如此。」

    觀月散人微微笑著,眼含好奇。

    「天機碑都無法查知之事,元甯道兄,你就不覺好奇?」

    「好奇也無用,封絕禁陣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我都不知究竟。」

    那元寧搖著頭:「只怪早年天道盟的太過實誠,這天機堡的禁陣毫無半點破綻,這三人至此,你我既不知其目的何在,也不知他們是送何人的精血過來。」

    「也未必就一定查不到,這次整件事就透著古怪,離塵宗這次特意將弟子精血送過來,卻偏只宣靈山一脈的兩人在場,事前也並不動用宗派資源,而是依靠赤陰城之力,不過不管如何,那離塵宗諸人,想必是對那位頗有自信才是,不出意料,應該是為穎才榜而來…」

    觀月散人口裡說著,袖中赫然五枚蘊元石滑出,落在了石盤基座之上。

    「查詢,此界修者中前百位最具潛力之人。」

    那石碑瞬間就現出密密麻麻,整整一百行的紫金篆字,將整個三百丈的石碑,都全數鋪滿。

    而後碑前的二人,目光就齊齊落在了第十個人名上。

    「天一世界赤陰城羽旭玄,此界中潛力排名第十位。」

    「第十位?」

    元寧頓時面現詫異之色:「赤陰城那位羽真人,潛力榜上何時掉落到這個位置?」

    「就在方才不久,三日之前,乾天宗還特意為羽旭玄的羽蛇化寒毒,查過天機榜單,為此封堡長達半年。」

    觀月散人由第十位開始上望,然後直到第三位時,這才停住。

    只見赫然是『天一世界未知人氏,此界中潛力排名第三位…』

    「應該就是此人了…」

    觀月散人的眸中,頓時是精芒微閃:「真是出人意料,我本只是猜測而已,自己都不敢相信,可結果居然還真是如此,潛力排名第三,事實往往比想像還要玄奇。」

    「印象中道兄你一向都料事如神,從未錯過。」

    元寧震驚之後,隨即就又無奈:「可惜是匿了名姓,即便你我知道了這位離塵弟子,在潛力榜前三又能如何?不知此人姓名,總不能在天機正榜上一片片的查下去。」

    天機正榜此時有名有姓者,總數三百四十萬人,而每一次查榜,都需五枚三階蘊元石,天機碑最多也只現出百人的名姓與排位。

    幾萬人幾萬人的查下去,哪怕是財勢雄厚如天道盟,也承擔不了,更不可能為一個後起之秀,興師動眾,耗費如此巨大。

    所以天道盟排定的穎才榜,只能是一年一次。

    「無妨。」

    觀月散人揮了揮手,意念動間,就又是五枚三階蘊元石,落在石碑前。

    這次他查的,卻是排位第三的所有靈根資質,隨即就見更詳細的資料,在石碑上顯出。

    「天一世界未知人氏,此界中潛力排名第三位,生地不詳,年歲不詳,居處不詳,修為不詳,父母不詳…

    木靈根:未知

    三階天品土靈根(隱)

    三階三品火靈根(隱)

    三階三品金靈根(隱)

    悟性:超品

    根骨:一品

    元魂:未知(未確定)

    戰體:未知

    魂體:未知…」

    「三階天品土靈根?三階的天品靈根,居然就想在潛力榜上,位居前三?莫非是笑話?」

    觀月散人一聲冷笑,接著就望著石碑之上,那四個『未知』字樣。

    「木生火,此人的木靈根,必定是超品之上,元魂未知,然而既然連天機榜也無法確定,想必也是極高品階,如此才能在潛力榜上,高據第三。」

    元寧也搖頭道:「確有欲蓋彌彰之嫌,不過既已遮去了姓名,那也就無妨了,除非是破去封禁,否則除我天道盟之外,誰人能知這人到底是誰?又是哪一家修士?讓我好奇的,是這魂體…」

    說到此處,元寧現出凝重之色:「道體與魂體,天一諸國中有記載以來的三萬年中,只有二百七十三次,每一次,都會引發莫大風波,擁有道體魂體者,也莫不是穎才榜上高據前十,可這些道體與魂體,都有名號,就如那太平道重陽子的寒君道體,又比如那羽旭玄的玄靈道體,卻從未曾出現過連天機碑都不能知的魂體,而這戰體二字,更聞所未聞。」

    「也未必就定是此人的道體戰體,讓天機碑無法識別,或者是那玄節與天辰子二人以封絕石封印了,也未可知。」

    觀月散人眼眸裡是興致盎然,此時他倒是有心,強行破開這第三位的封禁,然而想想破封的代價,最後還是打消了念頭。

    若真如他所料,此人是依靠土木二系的三階超品隱靈根,加上超品之上元魂,才登上潛力榜前三之位。

    那麼這所謂戰體道體,只怕也強不到哪去。

    「其實也無需心思,近四十年來,離塵宗除了一個靈華英,可以與三大聖宗的嫡傳弟子比擬之外,其餘就無什麼太出眾的人物,可讓人去仔細打聽一番,離塵宗門下,最近可有什麼傑出的弟子?尤其是那宣靈山一脈,只需事先知曉了姓名,查榜時便方便的多。」

    觀月散人說到此處,又頓了一頓,語氣凝然道:「最近仙華園內的那些五蘊無花桃,怕是快要成熟了?」

    「正是。」

    元寧微微頷首,對此事他更瞭若指掌:「還有一個半月,就可成熟,這次的產量稍多,一共有二百三十七枚。」

    「這倒是個好消息,元甯道兄,兩個月後你可將其中三枚,送往離塵宗節法真人的手中,算是我天道盟的問候。」

    元寧怔了怔,並未立時應下,五蘊無花桃是世間奇珍,無論是百歲老人,還是元神修者,服食之後都可延一年之壽,除此之外,更有恢復元氣,活絡血髓之效。

    所以天下修士,莫不對此物趨之若鶩,對走入暮途的修士而言,哪怕能多活一年,也可多一分希望。

    而恢復元氣,活絡血髓,更是那些年歲剩餘不多,氣血元力已漸衰敗之人的福音。

    所以即便是著著四十株五蘊無花桃樹的天道盟,也同樣是供不應求。

    不過觀月散人身份不同,本身成的是九轉金丹,一旦成就元神境界,就定可在天機正榜中,位列前五十人。

    所以在天道盟地位尊貴,確有此許可權,即便是他元寧,雖與觀月以道友相稱,其實卻是對方的下屬。

    使元寧驚奇猶豫的,只是這觀月散人的目的。

    「散人的意思,莫非…」

    這位是認為,幾十年後的離塵,依然將是由宣靈山一脈執掌?

    「提前結好,送個人情而已,這個時候,三枚五蘊無花桃,雖不能算雪中送碳,卻也足可使宣靈山一脈感激。」

    觀月散人唇旁浮起了一絲冷笑,定定望著此時天機碑上的第一位。

    「那離塵宗當真是福澤深厚,風雨飄搖之時,居然還有這樣的造化,北方的那位,怕是打錯了算盤。」

    ※ ※ ※ ※

    莊無道依靠磁遁之法,立在雲空中,此時正眉頭緊蹙著,看著北面的方向。

    方才莫名其妙的,渾身上下就有種陰冷的感覺,似乎有一波冰冷的意念,瀰漫過了自己全身上下。

    感覺自己渾身,所有的一切,都被這意念一覽無遺。

    似乎是發自於他自己的血脈深處,然而莊無道卻本能的以為,這應該是來自於北面。

    「應該是天機碑,你如今的姓名,已經在天機碑上,應是有人將你的精血,滴入到了碑內。」

    可能是莊無道的蘊劍訣,已經修到了第二重天之故,雲兒自信滿滿,即便明知蘇秋就在身側,也依然在與莊無道以心念交流,全不懼司空宏查知。

    「天機碑?」

    莊無道想到了那日,羽師二人告別時,被司空宏索要過去的三滴精血,節法師尊他的目的,果然是為天機碑嗎?

    他並不抗拒此碑,也知曉自己的名姓,遲早要名列榜上,更有與北方的那人,一爭高下的雄心。

    然而以司空宏與蘇秋的言談作為來看,此時還明顯不到時機,宣靈山一脈,如今聲弱勢衰,這二人都無護住自己的萬全把握。

    那麼節法真人他,到底是有何用意?

    搖了搖頭,莊無道暫時壓下了疑惑,只需知曉,節法真人絕不會無的放矢,也不會害了自己就已足夠。

    至於這位真正的意圖,久而久之,自然就能知曉。

    莊無道轉而就對自己此刻,在天機碑上的排位,好奇起來。

    「雲兒,你說我的天生戰魂,乃是世間十大戰體,十大魂體之一,遠遠凌駕於天品靈根之上,那麼此時我在榜上,到底會排位幾何?」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5 22:0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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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零章 離國許維

    「應該是辨識不出。」

    洛輕雲語音淡然,隱含不屑:「即便是主碑,也不能盡知所有,何況此界不過是天機碑的一個副碑而已,又如何能辨識出天生戰魂這樣的十大魂體?」

    莊無道頗是意外:「聽你言中之意,似是知道這天機碑的來歷?」

    對這座石碑,整個天一諸國都無人知曉,它是何時矗立在了那中原之地,又是從何而來。

    「劍主的蘊劍訣,已至第二重天,我便又想起了不少七劫前之事。」

    雲兒悠悠道:「不過這天機碑,卻是出自於五劫之前,與第一任劍主凰劫同一時代,那時候有一位『天君』,亦是天仙界最巔峰的幾位人物之一,此人修為通天,精通術算,卻欲窮知天下之事,歷經一萬七年載,搜集五湖四海三山之精石,最終煉製出一件七十三重仙禁的神碑,名喚『天機』,可捕人之精血神念,攝入碑內,而後盡知此人詳細,亦可測天下大半靈珍異寶的所在,然而天機碑才剛練成不久,那『天君』就遭天道反噬,最終隕落,不過這座天機碑卻留了下來,被許多仙修搶奪,可那些曾經執掌之人,卻從無人能夠活過百載,此物也一直留存到七劫之前,才因一次大劫碎散。」

    「碎散?」

    「是碎散,損而不毀。」

    似聽出莊無道的疑惑之意,雲兒繼續解釋道:「七十三重仙禁之寶,已是神器之列,沒那麼容易損毀,不過這天機碑,比之輕雲劍還要慘上數倍,被人擊成了碎片,散落各地,沒有七八劫時間,絕無法恢復,不過『天君』煉製天機碑時,更曾煉出億萬副碑,打入十方諸天世界,以增天機碑廣識之能,即便歷經數劫之後,依然存在大半,這天一界中,就是其中的一座副碑。」

    「原來如此。」

    莊無道不知自己是否錯覺,感覺這雲兒,竟頗為幾分幸災樂禍之意。

    「感覺此物,確實太傷陰德,知所有人一切之事,羅列於榜上,那『天君』煉成之後隕落,不無道理。」

    「那『天君』還算是知曉分寸,那天機副碑,只是將人的修為實力,及術法武道高下之類,落列於碑上,可到底這人是修行何種功法,有何等樣的玄術神通,卻並不顯出,否則他『天君』就是天下修者的眾矢之的,而此碑雖能知一人一切詳盡,卻並不盡顯於碑上,只有一人潛意識中允可之事,才會列於碑文之中,就比如劍主現在的年紀,現居之處,父母何人,都無有需避忌瞞人之處,所有那天機副碑,也不會代劍主遮瞞,再比如劍主的姓名,其實本名該為沈烈,然而天機碑上顯現,必定是莊無道,一切都隨劍主之意,羅列你意識中認可之事,可惜『天君』他到底還是小看了天道反噬之力,終究還是身殞道消。」

    雲兒語中略含譏諷之意,不過對天機碑的評價,卻是儘量中肯。

    「再者七劫之前,還有無數奇功異法及器物傳下,可以避開天機碑的查探,而修為高深者,亦可壓制住本身命機,別說是天機碑這一介死物,即便是術算最高明的大能者,也休想窺其命格運理。」

    「壓制命機?」

    正想繼續詢問其中詳細究竟,就見不遠處御劍而行的蘇秋,忽然頓住了身形。

    「到了。」

    莊無道眺目前往,而後就見那遠方的河畔之旁,赫然有一位紫金袍服的老者,正負手而後立,在其身後,還有三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神情恭謹的肅立在了此人的身後,同樣是一身華服,氣度雍容。

    莊無道不用猜,便知此人多半就是東離國的定海公許維,而那三位青年,應該是許維的子侄之類。

    對於這一位,他在越城十年,是久已聞名了。

    「許國公,許久不見。」

    蘇秋就並不靠近,在大約百丈左右處,就已站定,遙遙的朝許維一禮。

    雖無倨傲之意,言談間卻頗是冷淡。

    「蘇道友。」

    許維亦是回禮,神態同樣是不亢不卑,直接就入正題道:「我來此之意,蘇兄應該已知?」

    「知道,是這三位公子可對?」

    蘇秋說著,目光斜視了許維三人一眼:「無論許國公之事成敗如何,我離塵宗都自會護你這三位公子完全,諸位真人已經商定,給他們其中一人,一個真傳弟子的身份。」

    許維微微動容,而後誠摯感激道:「多謝幾位真人美意,許維感激不盡,只是貴宗,就真不仔細考慮一二,若這次我許維事成,必定盡驅治下十七州諸城學館,盡由離塵宗一家執掌。」

    世間的王室,大多都會在國內施以平衡之道,以免被那些強宗大派徹底掌控。

    而此時許維提出的條件,卻是等於將這十七州之地,全數歸於離塵宗的勢力,不保留分毫。

    蘇秋卻是淡笑搖頭,不置可否,這誘餌雖然可口,可此時離塵宗,卻還不到與移山宗徹底攤牌的時間。

    「許國公你多慮了,這一戰,有我離塵為後盾,你只需專心應付東離王室便可,那移山宗,我離塵宗自會牽制,應無餘力插手此戰。」

    卻並未說及移山宗若真的介入,離塵宗會如何反應。

    莊無道此時也已明白了過來,蘇秋來此的目的,原來是為接人,這是為安許維之心吧?即便輸了,許家也不會就此倒下去。

    一個離塵宗真傳弟子,已足以傳承許氏。

    除此之外,也是人質,這許維將自家子弟送來,也是雙方互信合作的基礎。

    那許維身後三人,頓時都面透怒色,許維卻是目光平靜,並不動容:「蘇秋道友可知我許維的反因?」

    「略知一二,是因東離王室的那位退位先王?」

    「是,也不是。」

  許維抬了抬頭,目光炯然:「二十三年前,在我轄地之內,有一座紫英石礦脈出世,此礦範圍廣大,脈走四十三里,存量達數千萬方之巨,且品相極佳,九成礦石都在二階之上,許維一時心生貪念,將此礦瞞下,借此財力,於暗中籠絡修士,整軍備武,卻在不久之前,東窗事發…」

    然而話音未落,就被蘇秋強行打斷:「你此言,可當真?」

    「絕不敢欺瞞。」

    許維隨手一拂袖,就一枚紫色玉石飛出:「此是今日礦中所產三階紫英石,礦脈是真是假,蘇道友仔細查一查,便能知曉。」

    蘇秋將那紫英石捏在手內,眉頭卻緊緊的皺起。

    莊無道亦是默然無語,不敢在此時,驚擾蘇秋思緒。

    紫英石是一種極其稀有的礦石,不過既不能用於建築,也不能用來煉器。

    然而此物卻與號稱『九玉鼎,一金丹』的玉鼎丹有著不小關聯,玉鼎丹最重要的原料之一紫瓊玉液,就是從紫英石中提煉。

    往往一萬方的二階紫英石,才能提煉出小小一滴,三滴才能煉製出一枚玉鼎丹。

    故而這紫英石,是價值更在二階蘊元石之上的靈物,一旦有礦脈現世,就會被諸宗諸派,視為禁臠。

    若真如許維所言,儲量有數千萬方之巨,那麼僅憑此礦,就可使移山宗的實力大增。

    沉吟了良久,蘇秋才再次出言:「此事我一人不能決斷,需證實之後,回稟師門。」

    「這是自然,許某之意,就是請蘇道友將這紫英石礦脈之事,告知節法真人。」

    許維微微一頷首:「不過此事詳細,我也會通知明翠峰魏楓道友,皇極峰赤靈子道友及翠雲山九真道友。」

    「無妨…」

    蘇秋冷然一笑,眼含諷意。

  「不過我更好奇,此事定國公為何先前不說,這時候快要大戰在即,才肯道出?」

    那許維雙目微合,彷彿是老了十歲一般:「一月之前,我仍有野心,心存奢望,要為我許家留點根基,難道有什麼不對?一月之後,我卻已明白,這次若無離塵宗之助,我許氏定然傾覆無疑,東離境內,勢已凶危,我不能離開太久,這三個不成器的孩兒,就有勞蘇道友了。」

    說完之後,就已拱了拱手,逕自御空而起,飛往了南面。

    蘇秋看著此人離去的身影,卻是久久不曾言語,良久之後,才又看向了莊無道。

    「師弟,這老匹夫之言,你是如何以為的?」

    言談之間,竟對遠處那許氏三人全不避忌。

    莊無道卻知,蘇秋已經以強橫道力,封鎖隔絕了此間,使那邊的三位,不能見也不能知。

    思忖了片刻,莊無道就又搖頭道:「以我之見,還是步步為營為上。」

    「哦?你還是這般想?」

    蘇秋似是頗覺意外,詫異的回過了身:「要知僅只這一處儲藏數千萬方紫英石的礦脈,就足以奉養一位元神修士,若是許維轄下之地,盡被移山宗所得,你該知後果如何?」

    莊無道無奈,他對這什麼鉤心鬥角爭霸之事,根本就不感興趣,卻又抵不過蘇秋那期盼的眼神,思忖了片刻之後才道。

    「紫英石雖珍貴,對我離塵宗而言,卻並無太多益處。」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5 22:5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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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蘇秋問策

    「紫英石雖珍貴,對我離塵宗而言,卻並無太多益處。」

    「並無太多益處?」

    蘇秋不置可否的笑道:「師弟你說的倒是輕巧,移山宗若再增一元神境,那就真正是成了心腹之患,有兩大元神真人坐鎮,便是我離塵宗也不敢輕舉妄動。」

    「可移山宗,又哪裡敢輕易引狼入室?」

    莊無道毫不在意,百無聊賴的瞪眼看著身旁的這條『豐河』。

    「以這座紫英礦為餌,引來一兩位元神真人,我離塵宗只會更輕易才對,據我所知,天一諸國內有意開宗立派,卻又苦無財力的元神散修,比比皆是,那些意欲壯大宗門的小宗派,亦有不少,其中也不乏有元神坐鎮。」

    蘇秋一時未反應過來,足足半晌之後,才終於醒悟過來:「無道你的意思是,借此紫英礦,行驅虎吞狼之策?」

    「是兩虎相爭才是,我離塵宗勢力大舉進入東吳,為的不是這東吳一隅之地,只是因這移山宗近來聲勢漸起,已有能力威脅我宗在東南的霸權,支援這位元定海公的目的,也大約彷彿。」

    莊無道說到此處時,目中依舊淡然:「這東吳之南,只有一個移山宗,我離塵宗自然是視之如心腹之患,可若是有了兩個移山宗,卻不知又是何等樣的情景?」

    「是我等掌中玩物。」

    不待莊無道說完,蘇秋就已笑著打斷,親熱的拍了拍莊無道的肩膀:「不過你也真捨得,價值數千萬方的紫英石礦,說不要就不要了。」

    「可依我看來,離塵宗如今缺的不是資源,只一個天南林海,供應整個宗派就已綽綽有餘,現在缺的,不是財力,而是足夠的金丹修士,更多的元神修者,更傑出的弟子才對。」

    莊無道暗覺無奈,就不信這道理,蘇秋會看不明白。

    「這紫英石礦雖好,然而若是帶毒之物,那麼不要也罷,與其在此與移山宗糾纏,倒不如專注於恢復昔年離塵東海舊地,這裡便讓給他們又如何?小宗小派,難道還能獨佔不成?紫瓊玉液,只是玉鼎丹材料中的一種,東南地方,有實力煉製此丹的宗派只有一家,他們最後又能賣給誰?還不是要受我離塵盤剝?」

    移山宗是個硬骨頭,海外卻並無強橫大宗,以離塵宗如今的實力,輕易就可將整個東海,再次納入轄下。

    一失一得,豈不強過一處紫英石礦。

    「師弟真好大的氣魄!」

    蘇秋眼中,終是透出了激賞之意:「我只是想到這紫英石礦,即便讓給移山宗,也不能被輕易打亂步調,你卻已想出了築巢引蜂,兩虎相爭之策,不意師弟你除了劍術成就驚人之外,更腹有雄才,百年之後,離塵宗若能由師弟你來執掌,必定可大興於世。」

    「蘇師兄你真是謬讚了。」

    莊無道苦笑出聲,他莊無道算是什麼腹有雄才?只是知取捨之道而已。

    離塵宗還未恢復全盛之時,沒必要為一處紫英石礦脈,不到千里方圓的一隅之地,與移山宗死磕硬拼。

    「可惜策是良策,你我卻未必就能夠如願…」

    蘇秋搖著頭,遙遙看著遠方:「西面那幾位的想法,只怕未必就會如你我一般。」

    莊無道頓時恍然,知道蘇秋所指,應是明翠峰與皇極峰二脈。

    近年連續兩次大比收錄的弟子,都是拜入這兩脈門下,每一家都有練氣境的內門弟子數萬人,以致二峰幾十年來的積蓄,都快消耗一空。

    而兩大峰脈中,更有數十位築基巔峰修者,在指望著玉鼎丹,以衝擊下一境界。

    若聞知東離國境內有紫英石礦,多半是不會輕易放棄。

    其實他說離塵宗內資源仍有餘裕,其實也是坐著說話不腰疼,宣靈山勢大,金丹二十餘位,歷年從門內瓜分的資源,往往最優厚的一份,又臨近天南林海,弟子都有許多外快,歷年積攢下來,所以從不覺丹藥與靈器的資源匱乏。

    故而凡宣靈山一脈修士,都是打心底不願輕啟戰事。

    然而離塵其他幾峰,卻未必就般想了,立場不同,看法也自然不同。

    「此事終究還是要看離塵本山的決斷,此處多留無益,走吧。」

    蘇秋法力一捲,就已將遠處三人遙遙攝起,至於莊無道,蘇秋並沒去理會。

    這一路七百里南下,他已知曉莊無道的磁遁之速,已經超越了普通的築基境中期修士,根本不用他去操心。

    而就在二人,才剛剛離地而起,飛至三百丈高空時,莊無道忽然聽得耳旁,突然傳來『昂』的一聲獸吼,一波龐大的罡風,如怒濤般從江河對面,拍捲了過來。

    二十里內,沿途的林木花草,盡皆彎折,而下風的河面,更是被壓低了整整三尺。

    莊無道的身形亦為之一窒,往下沉了一沉,愕然的看向對面河岸。

    此時正值凌晨時分,影影綽綽的看不清究竟,莊無道只能望見,兩個巨大的銀瞳,在夜幕中往這邊瞪視,巨大的壓迫力,亦隨之而來。

    「妖修?」

    莊無道面色微冷,只看那雙眼瞳的高度,便知這妖修的天地法相,至少身長七百餘丈。

    不過乍現即逝,只一個眨眼,那銀色巨瞳就已不見。

    前方御劍而行的蘇秋,也停下了來,神色淡淡的望了過去,卻並無多少驚色。

    莊無道先是不解,接著心中微動,好奇的問道:「師兄你可是認得此妖?」

    「你在越城這麼久,居然不知?」

    蘇秋反而頗是意外:「那是一隻三階的月影狂熊,是這一方一萬二千里土地的妖族霸主,師弟你沒聽說過?」

    莊無道頓時汗顏,他還真不知越城南方,靠近東離國的國境處,有這樣一位三階妖修存在。

    只因他自隨母親南下以來,都是廝混在越城之內,在越城附近算是地頭蛇,附近的二階妖獸,能夠如數家珍,再遠一些的情形,就無從得知而了。

    「此妖自號月熊道人,是三階巔峰的妖獸,居於豐河之畔,天機碑妖榜之上,曾經排位在一千之內,實力卻僅在元神境與那些四階妖獸之下,冠絕東南,每當夜間月出之時,此妖戰力就會大幅提升,據說圓月之夜,幾乎可與元神修者一戰而不落下風,這一萬二千里方圓內,所有的妖修,都聽其號令,包括越城。」

    蘇秋說完之後,就若有所思道:「這次現身,應該是警告之意居多,多半是我宣靈山一脈在無名山駐紮,讓這位月熊道人感覺不安了,此事稍後,我自會處置,應當無妨,我離塵宗對它的老巢,倒沒什麼野心。」

    「原來如此。」

    莊無道恍悟,之前他就在奇怪,越城附近的那幾頭二階妖獸,離塵宗並未下手清除,對於離塵宗而言,應當是輕而易舉才是。

    如今看來,離塵宗應該是顧忌這位月熊道人,一位三階巔峰的妖修,離塵宗並未放在眼中,然而在前面壓制移山宗之時,再招惹強敵,那就是不智了。

    而蘇秋說的『處置』,多半是要與這頭月影狂熊,取得默契。

    ※ ※ ※ ※

    回至無名山之後,莊無道就在靠近山巔處,選了一個山勢較為平緩的地方,又搭建了一座小樓。

    本來以他一人之力,至少要花個一兩天的時間,然而有蘇秋順手相助,只不過一個時辰左右,一座樓宇就已立在了山巔處。

    齊齊整整,並無出奇之處,三層樓高,面積也不大,只有十丈方圓,外面既無裝飾,樣式如一個方塊一般,醜陋無比,立在蔥郁的山頂下方,顯得頗為突兀。

    不過這只是臨時居所而已,莊無道本就沒打算在這裡長住,湊合著用上一年就可。

    而接下來的幾日,莊無道依然是閉門不出,在穩固著自身修行的幾門功法。

    尤其是那一式『生死別』,莊無道連續練了十日,才勉強做到不會用錯劍式。

    他此時的神念大漲,魂識覆蓋達二百六十丈有餘,已可同御三劍,且劍力亦是隨之激增十倍不止。

    然而神念分化,一心三用,就遠比只御一劍,更為複雜,需要長時間的練習,才能掌握。

    一身力量,也是在塑造隱靈根之後暴漲,以前莊無道不用摔碑手時,一掌最多只能到二十象的力量。

    然而此刻,他隨隨便便就能打出高達三十五象的巨力。

    ——哪怕莊無道半年前,把牛魔元霸體與大摔碑手,雙雙推入第二重天境界時,也不曾有這樣龐大的增幅。

    靈根改善,似也將他渾身隱藏的潛力,全數激發了出來。

    而力量突然之間大增,也使得莊無道此刻,無論碰觸什麼東西,就是一觸就碎。

    就如三歲兒童,在揮舞著巨錘,一不小心就會失控。

    莊無道不得已,只能在每日苦練『大摔碑手』與『牛魔霸體』的練身拳架的同時,又以神念御劍,在自己身周飛舞。

    大約二十日之後,莊無道才慢慢的掌控住了自己的力量,那三口『三才玄陽劍』,也已在他神念御控之下,似模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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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三頭魚鯤

    莊無道甚至可以用這三口劍器,排出一個簡單的三才劍陣,使劍器威能倍增。

    可惜力量方面,仍舊受肉身限制,大摔碑手最高增力,已經降到三倍,莊無道一掌打出,自多也只能增至百象左右。

    其實拳法上的實力增長,並不是太多。

    「三百六十五牛之力為一元,七劫前所有神龍幼獸初生之時,最高就是一元之力,劍主在初入練氣境後期時,就接近至一元之力,已經不遜色於那些神獸血裔了。」

    雲兒說完之後,卻又隨即建議道:「不過劍主肉身,仍需強化,否則受此限制,一身實力,最多只能發揮出三成。」

    提到肉身,莊無道就只能苦笑,他的煉身拳法,幾乎每日不斷,易骨練筋丹,更是日服三枚,天地陰陽大悲賦與大衍訣,亦從未斷過。

    若給他五、六年的時間,定可將自己的肉身練到了極致,使大摔碑手真正達至八倍左右發力。

    然而可惜的是,他自身的修為,總是要快自己肉身一步,而力量增長,也是快的連自己都感覺吃驚。

    「尋常的煉身練骨之法,確實難以幫到劍主,依靠血祭,借魔主之力強化,又會留下隱患。」

    雲兒依然是自顧自的沉吟道:「如此一來,就只能依靠外力了,比如上百年份的金堅櫞果、紫靈造身丹等物,都能大幅度的增強肉身。」

    「聽都沒聽說過。」

    莊無道搖頭,雲兒所言的幾種東西,未見於世間任何典籍。

    不過在他記憶中,確實是有不少修士,曾機緣巧合得到一些能大幅強化肉身的靈丹靈果,因而實力大增。

    以後若有這方面的消息,應當留意才是。

    「我如今只奇怪,為何這一層,力量會激增如此之巨?」

    二十象到三十五象,提升了足足半倍有餘,不亞於牛魔元霸體,提升至第二重天的效果。

    可他自身體內,也不過多了兩條三階的天品偽靈根而已,再就是一層未成熟的蛟筋,覆蓋在了自己經絡之外。

    難道經絡聚靈之力強化,也能增長自己的氣力?

    「這是因劍主的天生戰魂。」

    雲兒似是早知莊無道會這麼問,嫣然一笑:「天生戰魂,不但是世間十大先天魂體之一,也是十大先天戰體之一,赫赫聲名,豈是虛至?劍主應該是因靈根改善,對元魂的限制解開,因而靈肉相融,魂映於身,才使力量大幅度的增長,這戰魂之體,應該是魂力愈強,肉身之力,也就越是龐大,在我記憶中,七劫前那兩位擁有後天戰魂的仙王,確實是力量遠超同儕數倍。」

    「後天戰魂?」

    「十大後天戰體的一種,戰魂亦可後天蘊養,不過卻不能入後天魂體之例,七劫之前,有不下千種功法,是專用於修煉道體與魂體戰體之類,比如八九玄功,可煉出八九極身,肉身強橫,可承載億萬元力量,再比如『戰玄魂身大法』,傳說就可修成後天戰魂,劍主你魂體已定,已不可更易,然而肉身卻可想辦法在合道境之後,修出一種後天道體,又或者後天戰體出來,最佳莫過於八九玄功,又或者四九玄功,可惜這是道門真傳,雲兒只知道一星半點…」

    「原來如此。」

    後面的話,莊無道根本就沒注意去聽,什麼八九四九,後天道體,一聽就知是距離自己的境界,極其遙遠之事。

    練氣、築基、金丹、元神、練虛,這五大境界之後才是『言道境』,真不知自己要修到何時。

    自身的力量已初步掌握,御劍術也已練習有成,到了可以與人搏殺鬥劍的程度。

    「說來我如今肉身已有三十五象力量,魂念亦可媲美築基,是否已可召來那頭吞日血猿的戰魂助戰?」

    「可以,不過我估計增幅不多,且對劍主而言,仍為負擔,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為。」

    得到了答案,莊無道便開始著手準備,誅殺陽湖之內那頭三頭鯤,此事他已經拖了將近一個月,已經不能再拖延下去。

    恰好玄機子,將他這個月的月俸送了過來,不過數目,卻是往常的兩倍之巨。

    「出門在外,畢竟不如離塵本山,所以這次你我的月俸,都是加倍供給。」

    玄機說話時,眉眼間微含著愁意,似在擔憂著什麼,不過對於莊無道,依然是關懷有加:「聽說師弟今日準備出行,前往陽湖那頭三頭魚鯤?可要師兄相助?」

    言裡卻是暗懷責怪,他雖知莊無道已經掌握了大摔碑手的拳意,然而那三頭魚鯤,畢竟是二階的妖獸。

    又豈是此時的莊無道,能夠獨力誅殺?

    原本還以為,莊無道會在同門中召集人手,一同前往,然而直到今日,莊無道都無有任何動作,使他頗是憂急。

    莊無道一言不發,心念一起,一口飛劍就已往對面飛斬而去,玄機眉頭一挑,右手一指彈出,恰好挑在了劍鋒之上。

    隨著『噹』的一聲清冽劍鳴,玄機的手指半點傷痕都沒有,身軀卻微微後仰,眼前卻全是不可壓抑的驚色:「二十象劍力?」

    哪怕築基境,御劍之威也不過如此。

    莊無道眼裡,亦是閃過了一絲異色,他這一劍,雖未施展大悲劍訣,然而自問即便築基修士,也需退避,玄機卻以指硬擋,而分毫無損,實力實是深不可測,果然不愧是宣靈山一脈中,築基境第一人。

    「原來如此,我卻是小瞧了師弟的進境,二十象劍力,配合隨意一門劍訣,斬那頭三頭魚鯤,應是易如反掌,師弟如今,當是練氣境九重樓?可笑那莫問、李昱等輩,怕是給你提鞋都不配。」

    玄機連道了三個好字,眸子裡全是狂喜之色,不過隨即又面色凝然:「只是師弟此番陽湖之行,仍需小心為上,三位師叔都已於今早,南下東離國內,這南面恐怕是大戰在即,你是節法真人指定的六人之一,有輔助蘇師叔之責,需早去早回,助我主持此地大局。」

    「南下?」

    莊無道眉頭一軒,離塵本山的抉擇,還是全面介入東離許氏立國之戰?

    蘇秋與兩位金丹師叔南下,應該是準備探查那處礦脈的詳細,也順便為那許維之後盾。

    不過此時,早在他意料之中,一處大型的紫英石礦脈,足可使離塵上下,都群情洶湧,即便以節法真人之能,怕也難以壓制。

    心念紛轉,莊無道確實慎重其事的微微頷首:「我明白了,必定早去早回,師兄盡可安心。」

    這次的月俸,價值總數有一萬四千兩黃金之巨,莊無道在送離之後,卻將其中的大部分丹藥,都通過北堂家與夏家的管道,全數售賣出去,然而換來了五枚二階的寶禁符。

    三口三才玄陽劍,最高可達二十一重法禁,他若自己祭煉,必定要耗時數月之功才可。

    然而以這三枚寶禁符,只兩日時光,就使這三口劍器,提升到了十六重法禁,威能大增。

    除了劍器,還有身上的地蠶內甲,以及離塵道衣,也都一齊強化法禁,增到了十四重禁制,內外兩層,被他穿在了身上。

    雲兒再次忍不住,出言譏諷:「牛魔霸體之外,再加兩層寶衣,劍主你就不嫌累贅?我看你性情,與水裡的老龜也沒什麼兩樣。」

    莊無道看了看身上,發現那地蠶內甲加上離塵道衣,確實顯得有些臃腫。

    他卻並不在意,反而是笑著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兩層寶衣。

    「我這叫有備無患,只要能讓別人打不動,也沒什麼不好。」

    眼裡卻閃過一絲陰冷之意,一隻三頭魚鯤,自然不值得他如此,然而曾在越城,暗中跟梢過他的那幾人,卻使他頗是在意。

    與其讓這些人跟著,難以心安,倒不如引蛇出洞,早早就解決為好。

    之所以耐心在這無名山峰等了一個月,就是為萬無一失。

    除了劍器內甲,莊無道又零零碎碎準備了一些,這才動身前往陽湖。

    出了無名山峰後,他卻並不動用磁遁遁法,而是只以一件普通的飛行靈器,浮空而行。

    磁遁遁法,是他的底牌之一,除了蘇秋與穆萱等寥寥幾人之外,宣靈山之內還無幾人知曉。

    更少有人知道他的遁速,其實已經能與築基巔峰比肩。

    而在離開之前,莊無道又特意到越城轉了一圈,這才施施然的在一日之後,到了陽湖之畔。

    這裡整個百餘里方圓的大湖,都已是死寂一片,周圍的幾個漁村,也都是一片狼藉,不見半個人影。

    莊無道環繞這湖泊,繞了整整一圈,才在南面的一處湖岸旁,停下了遁法,而後就看著不遠處,陷入了凝思。

    他此時的靈識,仍舊只能覆蓋到二百六十丈範圍,但若只是大致的感應,則可觸及更遠。

    不用雲兒相助,就已能察覺到,此時在不遠處的湖下,大約一千二百丈深處,一隻巨大的三頭魚鯤,正在水中遊動,身長大約七十餘丈,形象猙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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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陽湖之畔

    三頭魚鯤名為『三頭』,卻不是真正有三個頭顱,而是在其頸側處,生長出了兩個扇形的鋒銳巨角,遠遠望去,仿似身具三頭一般。

    莊無道為自己加持了一個二階『明水術』,下方的湖畔在他眼中,頓時就變得透澈清晰起來。

    哪怕千丈之下,湖底深處的那些微小生物,亦能看得清楚,而此時那隻三頭魚鯤,看來是在獵食,大嘴張開,宛如一個不見底的漩渦一般,吞噬著水中的一切生靈。

    渾然未察覺到莊無道到來,依舊神態饑渴的在捕食一切。

    「看來是有孕在身…」

    雲兒在莊無道的身旁,現出了身影,也看著下方道:「妖獸臨產,都需消耗大量的氣血,尤其水獸魚屬,更是如此,需要事前就捕食大量的食物,積蓄元氣,可惜這片湖泊雖大,卻還不足以供養一隻二階妖魚產子,所以才會大肆捕殺漁民。」

    卻激不起莊無道半點同情憐憫之意,弱肉強食,是他早就認同的世間至理,三頭魚鯤強橫,所以產子之前,這水中各種魚類,還有湖上漁民,都淪為其口中之食。

    今日他法力更強一籌,將這三頭魚鯤誅殺,想必此妖,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靜靜等候著,眼看夜幕漸臨,空中群星閃耀,莊無道這才以神念鎖定住了那頭魚鯤,雙手捏了一個靈訣,瞬間虛空無數的天璿星力匯聚而來。

    「周天借靈,群星刃斬。」

    銀白色的星光,在莊無道的身側匯聚成一口口劍形,而後如雨點般刺落,穿入到了湖中。

    出自『天璿照世真經』的二階術法,才一發出就引發莫大的威勢,千百道銀白劍影墜落,那隻三頭魚鯤頓時驚覺,七十丈長的身軀扭動,頓時使整片湖泊都劇烈的晃蕩,波瀾起伏,巨浪滔天。

    一波波的水渦在下方浮現,抵擋著那些星光劍影,而三頭魚鯤的兩隻巨角之上,更是電光絲絲閃爍。

    下一瞬,就是兩道銀白色的雷電沖湧而出,在其身前交匯成一處後,而後往上直射而至。

    莊無道面色平淡,將那面已升至十四重法禁的『磁元靈盾』抵在了下方。

    然而漫天的銀色雷電,在『磁元靈盾』之下,呈網狀一般的往四周發散開來。

    不過當這些電光散去後,莊無道再看下方時,就見那隻三頭魚鯤,已經不見了蹤影。

    「水遁神通?」

    莊無道面色頗是無奈,剛才他的神念,倒是捕捉住了那三頭魚鯤遁去時的痕跡。

    然而卻還來不及出手,這頭魚鯤就已跑到無影無跡,應該是跑到了湖中的最深處。

    「劍主你太大意了。」

    雲兒搖著頭,不以為然的評價:「除了水遁神通,還掌握一種壬水雷法,這隻三頭魚鯤,看來很不簡單,體內只怕有一絲鯤鵬血脈,不過我看劍主,似乎是故意如此?」

    此處不似那無名山峰,有那座『兩儀內景地闕九宮陣』,環境之佳,幾乎不遜色於離塵本山。

    這裡靈力淡薄,有等於無,然而雲兒卻依然能把身影,顯出在劍器之外。

    而莊無道也不以為意,此時他雖不到築基境界,然而蘊劍訣,卻已經推升至第二重天境界,使輕雲劍又恢復了不少,而本身氣血肉身乃至真元道力,都已經不遜色普通的築基境修者,足可維持劍靈,在自己身外存在。

    「也不算故意,今日本就是試探這隻三頭魚鯤的實力居多…」

    莊無道微微頷首,方才他只需稍加佈置,又或者在那三頭魚鯤施展水遁之時,運用起忄術這樣的玄術神通,輕鬆就可阻攔。

    然而不如此,他又如何能將暗中跟隨的那幾個人物引出來?

    此時莊無道神念大增,自己就已可感應,那時時在窺視著自己的神念。

    「不過,既然是有鯤鵬血脈,怎麼會入這江湖之中?說來這三頭魚鯤,也是海中更常見些,我以前在越城,也從未聽說這陽湖,有二階妖獸潛藏。」

    「不是在海中更常見,而是根本就只該存在於海中,此妖如此瘋狂,也因江湖淡水,與海洋中水質不同之故,只因其已然是二階妖獸,這才能夠在江湖中存活,不過也可能是準備產子之故,才會遁入江湖之內。」

    「罷了,懶得管它,不過有雌必有雄,這湖中的三頭魚鯤,可能不只一頭,深藏水下,不預先佈置一番,怕是難以誅殺,今日就先到這裡,明日看看情形再說。」

    反正這百餘里湖面,所有的漁村都已毀棄,那些漁民已都撤走到遠離陽湖,而那三頭魚鯤,被他術法所驚,一時半刻也不會跑出來。

    莊無道還有充裕的時間,可慢慢佈置,依然是駕馭著那件笨拙的飛空靈器,莊無道慢悠悠的飛離了岸旁。

    而就在莊無道離開此地不久,幾個身影就從遠處,陸續穿空而至,到了湖岸之旁。

    「群星刃斬,這是二階道法,這沈烈能夠施展,那天璿照世真經至少也是入了第二重天境界,法力也足夠強橫,估計是練氣境六七重樓之間,硬擋壬水神雷,雖是依靠那件靈器之功,然而若無牛魔霸體的磁元罡氣加持,也不能將壬水神雷沖散,這位烈少爺,真是五品靈根?」

    當先而立的,是一位老者,望著此處湖岸附近,眼中微透異容:「原本我等還奇怪,他獨自接下誅殺這頭三頭魚鯤的善功任務,卻又不廣邀同門,而今倒是明白了幾分,此子還確實有幾分底氣,這份戰力,可抵得兩三位練氣境巔峰,一頭孕中的三頭魚鯤,還真有可能被他誅殺?」

    「蕭厭你這是廢話,若不是如此能為,又如何能使沈林等人栽在越城,至今都無有消息?」

    說話的另一人,卻是另一位修士,同樣立在虛空,一身黑袍,白面無鬚,此刻正冷笑著道:「我看他方才稍觸就走,應該是在衡量那三頭魚鯤的實力,之後要麼是廣邀同門助拳,要麼是雇請散修相助,你我若要將他擒回北方,就需趁早儘快,一旦此子與人接觸,怕是要漏了痕跡。」

    「沒走。」

    聲音清冷,卻是一位三旬左右的女子,身穿淡綠色的裙裝,氣質婉約。

    手中則持著一個銀白色圓環,而那空蕩蕩的環中,赫然現出了千餘個光點,有些明亮耀目,有些則黯淡無光。

    「此子現在,正在三十里外,到了此處,就再沒有動作,應該是選了一處靈地,在靜坐調息。」

    「嗯?」

    那白面修士微微意外,回過頭望向那綠裙女子手中銀環:「沈綠你此言當真?此子既不邀同門,又不去雇請散修相助,難道只憑他一人,就欲深入水下,誅殺那頭三頭魚鯤?」

    說到後面,白面修士面上全是不信之意,只覺這是再冷不過的笑話。

    「其實何需管這麼多?一個賤種,直接拿下便是,你我都是為他而來,在離塵山下足足等了一載時光,好不容易等到機會,又要畏首畏尾,百般顧忌。」

    「所謂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我知蕭空你與那沈林交情極厚,然而卻不可因憤恨蒙蔽了眼睛。」

    名喚蕭厭的老者微微搖頭,不以為然:「那沈烈或者只有練氣境界,你別忘了,他是離塵節法真人的最後關門弟子,有些保命臨戰的手段賜下,絕不奇怪,還有那離塵真傳權杖,只是那三道千里移光,就可使他性命無憂,瞬間就可挪移千里,那三頭魚鯤,能奈他何?便是我們,一個不慎就會讓他走脫,後患無窮。」

    說話之時,老者是目視著四人最中央處,負手而立的那位年輕修士。

    他們三人議論,獨獨這一位是一言不發,望著遠處湖面深思,氣度也最是出眾,隱隱為諸人之首,明明是一身布袍,穿在他身上,偏彷彿是貴公子般的雍容氣質。

    而老者目中,也眼現出了幾分敬崇之意。

    「執事,你以為該如何是好?」

    那青年蹙了蹙眉,從沉思中蘇醒過來:「擒下此子不難,難在不留痕跡,不能給離塵宗留下口舌之爭的餘地,總要做到萬無一失才好。」

    「離塵宗?」

    那蕭空失笑,微微搖頭:「這次東離之戰,足可使離塵宗焦頭爛額,局已布妥,就等離塵宗入殼,不出三月時光,這東南戰局,必定大變,太平道意在東海,遲早要與離塵宗翻臉,即便留了痕跡,又有何懼?執事你太小心了。」

    「給我住嘴!」

    青年一聲呵斥,冷冷看了那蕭空一眼,竟然使後者噤若寒蟬,再不敢出言。

    「正因事關重大,才更輕忽大意不得,不得打草驚蛇,我等身為靈僕,為主人解憂排難,才是份內之事,對於太平道而言,沈烈事小,東海事大,一旦有失,主人必被太平道上下責難,這點道理,你難道想不清楚?」

    蕭空沉默著,再不發一言,沈綠卻是悠悠道:「既然強行擒拿不可,那我等又該如何?」

    青年並不答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那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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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不死不休

    老者卻靈機一動,會意道:「執事之意,是欲嫁禍於這隻三頭魚鯤?」

    沈綠亦是眸光微亮:「確是好策,莊無道若然是死在這三頭魚鯤之手,確實可免了無數麻煩,離塵宗也無理由糾纏,莊無道已死,我們擒回北方的,只是沈烈,早聽說蕭九執事,行事素來都是滴水不漏,果然不假。」

    蕭厭卻隨即又大皺眉頭:「可我記得,不久之前,那一族還曾在這陽湖之下待過,離塵宗若是細察此子的死因,怕是會漏了痕跡。」

    「任這三頭魚鯤在陽湖肆掠,難道就不漏痕跡?」

    蕭空一聲冷哼,言中隱含不屑:「那些傢伙離開陽湖,卻將這隻孕中的魚鯤捉來丟在此間,自以為如何一來就可萬無一失,不會有人來深查湖底,可離塵宗之人,遲早還是會遣人來誅殺此妖,不是這莊無道,就是其他離塵弟子,只要稍稍細心一些,就會查出蛛絲馬跡,他們身上的那些騷味,怎麼都不可能藏得住。」

    那名喚蕭厭的老者,卻是失笑道:「這卻怪不得他們,三頭魚鯤有個習性,產卵之前會大肆築巢穴,不但會夷平周圍一切,更會將自身尿液,灑遍湖底,以驅趕生靈,估計只需三五天時間,湖底就什麼氣味痕跡都不會留下,據我所知,此策還是出自沈林的建言,如今已隔數月,估計此時湖中,即便有離塵宗弟子到此,也查不出什麼所以然。」

    蕭空再次啞然,張了張唇,卻終是一語不發,而那青年,則是望了一眼天色,神色淡淡道:「該走了,此處多留無益,那沈烈修為不弱,若然一個不慎將他驚動,那時反而棘手。」

    話音落時,已是當先浮空離去,退入到遠方林中,其餘三人,則是面面相覷,互視了一眼之後,便亦隨在青年之後,遁空而起。

    湖畔的沙灘之上,眨眼間已無人影,可就在上空處的幾人,都全數飛離之後,一點火光,卻從下方的沙石灘中浮空而起,僅僅片刻,就化成了一隻火蝶,朝著東面的方向翩舞飛去。

    而此時在三十里外,莊無道亦是睜開了身,目中透出瞭然之色。

    「蕭九,蕭空,蕭厭…果然是太平蕭氏,不過…」

    尤其那蕭九,他至今都還記得,單名一個政字,乃是蕭氏靈僕中,最出色的幾人之一。

    當日他母親帶這他北上太平道,就曾見過,那個時候,這蕭政也如今日這般年輕,十年時間,根本就未有多少變化。

    至於那沈綠,應該沈家近年招攬的供奉之一。

    然而莊無道的眸中,隨即又透出了幾分疑惑不解。

    「東南大變…局已布妥,就等離塵宗入彀?一族?騷味?這又是怎麼回事?」

    正呢喃自語,雲兒的身影一閃,再次出現在他身旁。

    「這也在你意料之中?擊退那隻三頭魚鯤,卻並不全力出手,就是引這幾人主動現出形跡?」

    雲兒一邊說著,一邊眼看著遠處飛來的那隻火蝶,輕飄飄的落在了莊無道的肩上。

    天璿照世真經升入第二重天境界之後,莊無道的這門『星火神碟』也有了不小變化,不但融入了更多的石明精焰,更能在數十里方圓內以意念遙控。

    哪怕遠隔三十里,莊無道也依然能以神念遙感。

    而就是這一隻預先潛伏在沙礫中的火蝶,使數十里外,那蕭政等人的交談,都全數落入到二人靈識感應之內,不曾漏過隻言片語。

    「差不多,若把我換成是他們,也會想辦法窺一窺我之虛實,再謀動手,畢竟這裡是東南之地,有數十金丹,三百築基雲聚於此,若不能將我一舉擒下,這幾人反倒可能陷在此處。」

    莊無道眼裡閃著冷光,陷入了凝思:「不過讓我不解的,是這幾人後面那一段,頗有些古怪之處。」

    聽這幾人的言辭,似乎此刻那東離國的紛爭,便連北方太平道,都有介入。

    而且離塵宗的情形,也似乎不妙之至,按那蕭空所言,這次東離國大亂後,離塵宗必定是會『焦頭爛額』。

    北方太平道意在東海,也遲早要與離塵宗翻臉。

    「能有什麼古怪?聽那些人的言語,對離塵宗應是不懷好意,那所謂東離之亂,看來很不簡單,有人已經提前布好了局,就等你們離塵宗踩入進去。」

    雲兒淡淡的提醒道:「不過劍主現在,與其擔心別人,倒不如擔心一下自己,三位築基境初期,一位築基境六重樓,尤其那蕭九執事,術法實力應該不弱,即便是我,也未必有完勝的把握,劍主現在,還欲誅殺那隻三頭魚鯤?」

    「現在退走,只會打草驚蛇。」

    莊無道把發散的心緒收束,眼神間已恢復了清明,微微笑道:「為何要放棄?」

    「這可是四位築基境。」

    雲兒語含嘲諷道:「不過只是塑出兩條偽靈根而已,劍主的自信,何時已經膨脹到如此地步?以為自己,可以與四位築基境正面抗衡?」

    莊無道此時的實力,確實可與築基境比肩,幾大玄術神通,誅殺一兩位普通的築基境修士,輕而易舉,然而以一戰四,卻絕無半分勝算。

    即便是她代莊無道出手,也一樣是勝算不多,最多只有三成,而且必定是兩敗俱傷。

    莊無道卻忍俊不已,嘿然笑道:「在雲兒印象中,我莊無道有這麼蠢?我可從沒說,要自己與他們動手。」

    雲兒挑眉,而後眼透疑惑之色,不自己動手,那該如何?

    「你是要去雇請散修?」

    「散修靠不住,只能向無名山求援。」

    莊無道語氣淡淡道:「原本只是事涉我與沈家的紛爭,不好輕易動用宗派之力,然而既然事涉東離之戰,那就再不是我一家之事。」

    「原來如此劍主之意,是欲向宗門求援?」

    「有何不可嗎?」

    四大築基境界,在臨來陽湖之前,他也未曾想到,北方蕭家與那位重陽子,居然會為自己,派出這樣的陣仗。

    他畢竟還是一個練氣境小修,勢不能敵,臨時改弦更張,並非是什麼丟人之事。

    雲兒卻冷笑道:「劍主怕是打錯了算盤,你可知那女人手中是何物?乃上古三劫時代所傳之『窺天照影環』,也不知此女,是從哪處洞府內尋來,我看此物,已有二十四重法禁,由築基境駕御,可感應這三百里範圍內,一切一切有靈之物,修士、妖物與術法、靈器之屬,都逃不出感應,你手中的千里一箭牽,只怕才剛被發出,就會被攔截下來,絕對出不了二百里範圍之外。」

    莊無道愣了一愣,而後神情陡然間轉為凝重,不能向宗派求援,也就意味著,他要獨力應付這四位築基境。

    所以他兀自是不敢相信:「怎麼可能?你說此物能感應三百里範圍內,一切修士、妖物與術法、靈器之屬,可我這星火神蝶,又是怎麼回事?」

    他的『星火神蝶』雖為玄術神通,卻也是術法中的一種。

    「信不信在你。」

    雲兒的螓首微搖:「天地萬物,有生則有克,這『窺天照影環』,通體都由金器鑄就,土克金,劍主的星火神蝶,不但是由星火凝聚,更內有石明焰力,所以能夠避過『窺天照影環』的感應,然而若換成其他的靈物術法,那就未必然了…」

    莊無道眉頭緊皺,愣愣的望著遠方,陷入了長考,既然不能向宗派求援,只能獨力應對,那麼這整件事,就需再從長計議了。

    漸漸的,莊無道卻是瞇起了眼:「雲兒,你說以一戰四不是對手,那麼若能分而治之,將他們暫時分開,就有辦法了可對?」

    雲兒的唇角旁,頓時浮起了一絲笑意:「這就要看劍主事前的佈置與方略,戰起之後,爭取的時間又是否足夠,劍主不是在為下一次的祭品頭疼,四位築基境,應能使那位阿鼻平等王的化身,歡欣鼓舞。」

    莊無道目裡,卻是微現躊躇之意。

    他雖恨那重陽子,卻從未想過取其性命,畢生唯一之願,就是讓他那父親,在母親墳前磕頭認錯,道一聲錯了便可。

    對於那位蕭靈淑,固然也恨此女插足於母親與重陽之間,橫刀奪愛,可也同樣沒想過,要拿此女與蕭家怎樣。

    終究只是他們父子之間的私怨,莊無道不會輕易牽連他人,對於這些蕭氏之奴,也並無太多惡感,並非是一定要取其性命才可。

    甚至那沈林,若非是屢次三番,對他們母子羞辱逼迫,最後又將顏君擒拿,以圖要脅,他那時也未必會出辣手,借雲兒之力,將那沈林幾人,全數誅殺。

    然而這遲疑之意,卻僅僅一瞬之後,就已被莊無道壓制了下來。

    他一個小小的練氣境界,面對四位築基,一旦戰起,哪裡還能夠有留手的餘地?

    只有全力以赴,才能有那一線勝望。

    難道最後要任由這四人,將他擒拿回北方?他反正是死也不願。

    更何況,四人既然事涉離塵,那就再非家事,彼此之間,已是生死大敵。

    這一戰,當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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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赤陰城內

    西川地方位於群山之間,方圓有六十萬里,九成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沃土,河川密佈,良田有億萬頃之巨。

    赤陰城就坐落在這片沃野中,在三條大河的交匯處,一座巨大沙洲之上,占地一百二十里方圓,城牆則高四十五丈,氣勢雄渾浩大。

    是傳說中的三靈交匯之所,是天一世界中,僅有的十幾處諸方靈脈聚結之所。

    除此之外,也是陰氣匯聚之地,陰氣隨河而至,聚於沙洲上空,久而久之,便結成了陰煞,阻攔日光與太陽真火,使這片沙洲,常年都是陰寒無比,一年中有八個月,都是滴水成冰的氣溫。

    不過此時在赤陰城西南處的一間巍峨殿堂中,卻是熱如熔爐,熾熱灸人。

    正中央上首的雲台之上,有一位身著著月白道衣的青年,獨自端坐,這殿內其他人都是汗如雨下,被殿堂下方引來的幾道地火,烤得苦不堪言,卻獨有這位白衣青年,自始至終都是面色平淡,渾身冒著一絲絲的白色霜氣。

    「天機正榜,莊無道此界中排名一十二萬二千三百五十三位?天辰子師姐,她真是這麼說的?」

    音如黃鶯,清脆可人,此時問話的,正是坐於左方下手處的羽雲琴,那黑亮的眸子裡,全是不敢置信之意。

    「是。」

    那跪在雲台下方的那位築基境修士微微俯首:「這是天辰子師妹親口所言,因事關重大,恐消息被人中途攔截,所以弟子連夜返回赤陰,親口告知真人。」

    「正榜一十二萬二千三百五十三位嗎?」

    師曼真呢喃自語著,眼中微含異色:「記得當初師妹初次上天機榜時,也不過是三十五萬一千二百零三位,相差二十餘萬…」

    「師兄!」

    羽雲琴轉過頭,氣惱的瞪了師曼真一眼,後者則毫不在意,自嘲一笑:「師兄我更丟人,到如今也不過是排名八萬三千,說不定只需一年半載,就會被他給追上。」

    雲台之上,那青年道人,卻似根本就未聽見了二人的言語,睜開了眼,亦是微透驚容。

    「那麼天辰子,可曾說他天資如何?」

    「是。」

    那位跪在雲台前築基境修士,眼神複雜異常:「據說是三階天品木靈根,還有三階天品土靈根,除此之外,悟性超品,根骨一品,元魂品階未定,卻至少也天品之上,還有未知魂體,潛力榜中,位居第三…」

    這殿堂之內,只有寥寥幾人在場,此時卻都是怔驚難言,使此時此地,一片死寂。

    青年道人同樣一陣默然,許久之後,才再次開口:「只是如此,似還不足以排名在十五萬之內?還有什麼,都盡可說出來。」

    「謹遵真人之命。」

    那築基境再次俯首,儘量字句清楚的言道:「除此之外,莊無道武道排名一十四萬一千三百二十二位,練氣境修士中武道第一,劍道排名十二萬三千五十五位,練氣境修士劍道第一,拳法排名十九萬五千六百二十二位,練氣境修士中拳法第一,術法排名四十四萬三千二百二十四位,練氣境修士中術法第三,其餘還有不少榜單,師妹她未曾一一查看。」

    青年道人又一次久久不言,直到半刻鐘後,才又向望去:「曼真,你與這莊無道相處半年之久,彼此引為至交,在你眼中,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師曼真愣了一愣,隨即就陷入了深思,沉吟著道:「沉穩,冷靜,謹慎,無論做任何事之前,都會儘量準備充足,也敢於冒險,幼年廝混於市井,心狠手辣,卻又殘餘有良知未泯,對任何人都心存防備,也討厭麻煩,哪怕對宣靈山一脈同門,也同樣如此,可一旦能得其信任,與之交心,就可以生死相托,是重情重義之人,且心性堅忍,百折不撓,未來若能修成元神,必定是北方太平道那位重陽子的勁敵。」

    說到此處時,師曼真已面露出幾分笑意:「學識極其淵博,我與他交談,涉及術法與劍道修行,以及煉器煉丹之學,無道他竟似無所不知一般,各種經典,信手拈來,然而對我天一諸國這數萬年來的舊事掌故,諸方勢力的詳細,卻所知寥寥,也足夠聰穎機智,他平時看似木訥,其實只因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苦修,所以沒心思,用於陰謀算計而已,我看無道他雖不是料事如神的那種謀者,然而別人想要算計他,也絕不容易。」

    「如此嗎?那可是難得的佳友,道侶良朋,得一幸甚。」

    青年道人微微頷首,悠然道:「前有靈華英,後有莊無道,如此說來,我那節法道友,看來真是後繼有人,說不定幾十載之後,宣靈山一脈會有三位元神真人,同時而立於世…」

    眼中既有豔羨,也有欣慰,更含著一分慚愧之意。

    「雲琴,你可將你那魏師叔,喚來此間。」

    羽雲琴氣息一窒,忙俯身應是,所謂魏師叔,就是魏鴻德,赤陰城的鴻德真人。

    只聽這言中之意,羽雲琴就已是知曉自己的父親,赤陰城主羽旭玄,對於離塵宗內的紛爭,再不會袖手旁觀。

    ※ ※ ※ ※

    「土木二系的三階天品隱靈根?果真如此?」

    無獨有偶,此時在宣靈山巔處,節法真人,也同樣這麼問著。

    此時在他座前別無旁人,只有一個竇文龍,拜在真人座前:「天機榜上顯化,是我親眼所見,怎能有假?莊師弟在天機正榜,排名一十二萬二千三百五十三位,練氣境修士中,資質第一,武道第一,拳法第一,劍術第一,術法第三,天辰子走後,玄節師兄更曾詳細查過,無道的橫練霸體,亦是練氣境第一,排名四萬三千零五十位…」

    「已經足夠了。」

    節法真人從雲臺上立起了身,苦笑著望向了東南方向,眼中全是唏噓之意。

    「原本以為,他身具靈根,只是介於超品與天品之間,最可能是土系,可修至築基境界,有八成機會成丹,倒不意最後,那孩子居然能給老道我這般的驚喜。」

    「是真人你慧眼識人,也是我宣靈山一脈前輩之靈,在天護佑。」

    竇文龍眼神崇敬,發自心底的拜服:「有莊師弟在,我宣靈山一脈可屹立不搖,百年之後,天機正榜前百人中,遲早有他姓名,這離塵宗,依舊是我宣靈山一脈的天下。」

    「說什麼傻話,什麼宣靈山一脈的天下?離塵宗,自始至終都是二山七峰共有,不是一家天下。」

    節法真人皺眉,語含訓斥之意,不過也看到了竇文龍眼裡的不以為然。

    節法真人不禁搖頭微歎,知曉這是宣靈山上下的成見,尤其是這次山試大比,被七峰七脈聯手打壓之後。

    一時之間,不是他幾句訓導之言,就可以消除。

    「文龍你這次回來,可還是欲返回北方大靈國內,積累善功?」

    「自然是要儘早回去…」

    說到一半,竇文龍忽然醒悟:「真人可是另有所命。」

    「確有事拜託文龍。」 

    節法真人點了點頭:「無道此時他正在南方,我一直在發愁,護他安危的人選,一個玄機子,可能不夠,玄機他也另有事務,不能時時照料妥當,然而托我那五弟子的福,無道他如今在宣靈山同門中,名聲狼藉,也不知何人能夠信任,你既知無道之事,在同門中頗具聲望,又一向是守口如瓶的,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我要你儘快趕去越城,一旦有事,可全力助他。」

    竇文龍的眼裡,卻閃過了一絲疑惑之色,若只是護莊無道周全,似也用不著他。

    節法真人手中,難道真無可用可信之人?

    然而聽到後面『聲望』二字,頓時隱有所悟,自己要做的,應該是助師弟他,在同門中立下聲威…

    還是那『一旦有事』四字,到底是意為何指?

    不過竇文龍也不再追問,深深一拜,道了一聲,便毫不拖泥帶水的起身離去。

    片刻之後,節法真人也從雲台之上起身,步入了這間小樓的後方。

    這裡是一間丹室,藥味撲鼻,中央處赫然是一座大鼎,鼎內深綠色的藥液已經沸騰,不斷浮出氣泡,鼎中還坐著一人,卻是面容金紫,雙眼緊閉。

    「剛才文龍的話,你聽到了?」

    節法真人問的,卻不是鼎中之人,而是大鼎之旁,立著的一個青年,與鼎內之人的面容,赫然相似到了極致。

    「半句不漏,練氣境修士中,資質第一,武道第一,拳法第一,霸體第一,劍術第一,術法第三,這一百年來,也只有那位太平重陽,在初登天機榜時,有這樣的氣勢。」

    青年一笑,轉過了頭:「不過也不覺太出乎意料,聽五師兄說,他曾在越城,親眼見過無道師弟的二品玄術,靈骨寶船上,亦曾見過無道師弟,參悟碎山河拳意,引來血猿戰魂,而數月之前,我更是親眼看見,師弟他凝練的一式玄術神通,引發小天劫。」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6 12:5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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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戰前準備

    「無道那孩子,確是你我機緣,說來從始至終,我都沒教過他什麼,每三月一次講法,能教他的其實有限,武道第一,術法第三,我這當師尊的,其實慚愧…」

    節法真人自嘲的笑了一聲,接著就又目視青年,仔細端詳道:「這易骨換容大法,效果倒還不錯,與你本體相貌,已經不差分毫了,你心竅內的天人化生丹,看來已是完全化開?」

    上古時修士的天人備體,本身並無什麼出奇之處,甚至最初時都無有靈根存在。

    所有的玄妙,全在心竅內藏蘊的一枚『天人化生丹』,只有當修士完整的元魂入體之時,才會真正觸發,與備身主人元神念相融之後,在身軀內完全鋪展開來,一步步塑造激發出備身體內的靈根元氣,以及五臟六腑的經絡血脈,如此才能做到真正靈肉相融,使元魂與靈根經絡之間,無有隔閡。

    整個過程,需時數年之久,然而一旦完成,那就是完美無瑕的天人道體。

    「上古時的天人備體,確然是玄妙之至,我現在這具身軀,幾與本體無異,靈根則更勝一籌,火木二系天品靈根,正適合我之功法,天人道體施展術法時,可有溝通天地之效,比之以前,至少增長了三成威能,日後衝擊元神境時,也應比我之前身,更容易得多,只可惜…」

    說到此處,青年修士又面色微顯黯淡:「究竟不是自己的本身肉胎,再怎麼靈肉契合,還是有那麼一些不協調處,那朵石明精焰也同樣後患非小,想要完全化解,日後弟子怕是要費不少力氣。」

    「有得則必有失。」

    節法真人啞然失笑,不以為然:「你這次能保住性命,就已很是不錯了,靈肉之間的那些許不諧,也不是什麼真正缺陷,元神境之前修行,並無大礙,元神境之後,你若有機緣跳出這一方世界,大可再尋一更完美天人備體來做自己肉胎,我看宗門內上古秘典,怒江道人說修士一旦到了練虛、合道之境,就可以元魂遨遊世間,對於肉身不再依賴,甚至有修士,故意輪回轉世,以求完美道體的。」

    「跳出這方世界?希望弟子日後,能有此機緣。」

    青年修士苦笑搖頭,這一萬年內,天一諸國中又有幾人,真正跳出了這方世界?此事他實不敢奢望。

    旋即又面色一肅,慎重其事的朝著節法一禮:「還請師尊,為弟子佈置移天換日歸元樁。」

    「佈置移天換日歸元樁?」

    節法真人稍覺詫異,仔細看了青年一眼:「為何如此焦急?你該知道,以你的情形,移奪九轉金丹的時間越晚,對你越有裨益,匆忙為之,隱患甚多,便連最後這三個月,你也等不得?」

    「弟子這是已等不起了。」

    那青年抬起頭,眼現出冷諷笑意:「就不信以師尊之智,看不出那東南離國之亂,其實另有玄機?無論他們是怎麼打算,這次便由弟子出面給他們一個驚喜,也免得別人對我宣靈山日日惦念不休。」

    又語氣誠摯道:「再說隱患終究只是隱患,就如那石明精焰一般,不是不可彌補,然而這次弟子若不出手鎮壓,那越城之局,卻有全域傾覆之危。」

    節法真人沉吟了良久,最後並未拒絕,而是微一頷首道:「也好,那移天換日歸元樁,我會為你佈置,提前施展此術的隱患,為師也想辦法盡力為你彌補,不過這次越國之行,你需應我一事,不到不得已,絕不可輕易出手,凡事不可強為。」

    「自然,我靈華英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前程開玩笑,能不出面,自然是束手旁觀為上,料來東離之地,除了移山宗那位真人外,也無什麼可令我全力以赴之人。」

    青年笑了笑,神情自負,隨即又神色微動:「師尊讓竇文龍趕往越城,莫非是對無道師弟他,也心存期待?」

    「是你想多了。」

    節法真人莞爾,眼神則是冷冽如冰:「蘇秋三人已入離國境內,玄機不久之後,亦需率眾南下,姬奇武心思詭詐叵測,難當重任,若遇危難,第一個逃走的必定是他,其人性情,絕不會將自己置於必死之地,一旦有個什麼萬一,越城那邊唯一能指望上的,就只有無道月明二人,文龍他並無大才,然而卻愛交朋友,在築基境弟子中聲望素隆,一呼百應。」

    說到此處時,節法已是唉聲歎氣,青年則已恍然,危急之時,確實也只有竇文龍這樣的人物,才能為莊無道壓住場面,鎮住那諸多築基修者,聽其號令。

    如此說來,他這位師尊對於東南離國之亂,其實也早有擔憂。

    ※ ※ ※ ※

    陽湖之畔,莊無道此刻正赤裸著身軀,以意念操縱著一隻符筆,以丹砂為墨,在身軀背部畫著一個個符篆。

    練了兩年時間的書法,此刻展露無疑,所有符文,都是一筆連成,幾乎無有停頓。

    他修的是橫練功法,拳勢霸道,哪怕是以意念操縱,筆勢也依然是氣勢十足,該收則收,該放則放,一筆之下,凝脈定靈,每一個符篆,都勢如龍盤虎踞一般。

    不過當完成之後,莊無道卻是眉頭緊皺,到底之比自己的手書,要差了一籌不止,自己身背後的符文,只能算是連貫暢通,遠不到完美的地步。

    眼下卻也只能如此了,他又不是修的通臂拳與佛門瑜伽大法,不能把手伸到自己的身後。

    「雲兒,這些符篆,真能助我喚來血猿戰魂?」

    莊無道面色古怪,其實這身上的符文,他大多認得,那些請神扶鸞碟仙之術,都經常用到。

    然而吞日血猿的戰魂與上界神明,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吧?

    「其實就是一回事,所謂戰魂,與那些神明也沒什麼不同,這些遊蕩天地的戰魂,若有人能夠代他們聚到足夠香火,轉化神明是輕而易舉之事,而且成神之後的實力,往往冠絕諸天神明。」

    雲兒冷笑:「你以為這些請神扶鸞之符,是怎麼回事?凡道家修者,對神明之類都是防範有加,這些符篆,真正用來請靈的,是少之又少,大多都是防著被這神明的意念侵擾,或者有神力駐留,劍主你用上這些符篆,必定不會再被血猿戰魂的意念影響,奪舍則更不可能。」

    「原來如此。」

    莊無道半懂不懂的點了點,忖道自己有時間,是該鑽研一下符理了。

    許多符文,自己都是記得,也知道怎麼使用,有什麼樣的效果,然而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不過既然雲兒保證過,那就應該無妨。

    接著莊無道又看了看遠處的陽湖湖面,依然感覺自己的底氣,略有不足。

    一個小小練氣境,要獨力應戰四名築基境修者,其中一位,還是築基境六重樓。

    再怎麼有自信之人,估計也會心中發虛。

    「雲兒你這一次,真不願代我出戰?」

    不是他心怯,而是劍靈的武道,勝過他十倍,自己親力而為,只有三成的勝算,換成雲兒,卻有八成。

    「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雲兒搖著頭,眼神無奈:「劍主這一次定計,要借血猿戰魂之力,戰魂劍靈,就本質而言其實乃是同類,互相衝突,不可能同時存在於劍主的體內,否則那日在靈骨寶船上,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沒能阻止劍主入狂,其實劍主大可不必擔憂,我觀那吞日血猿戰魂的本體隕落之前,至少也是仙人境界,身為四大魔猿之一,單論戰鬥本能,甚至還凌駕於我之上,更能將劍主的大摔碑手威力,發揮到極致,更能施展『吞日變』與『血猿變』二種秘術,這一點,卻要遠比雲兒強得多…」

    莊無道歎了口氣,眼神卻漸漸清明,他又不是什麼優柔寡斷、怯懦無膽之人,方才的那些言語,只是心內深處,因那四大築基境的壓力,引發的些許不安而已。

    然而無論雲兒是否幫得上忙,這一戰他都無退怯的餘地。

    而他這次,之所以選擇召喚血猿戰魂,而不是由劍靈控體,既是擔憂自己的大摔碑掌力不足,對這些築基修士的傷害有限,也是因心底深處,暗存戰意,想要直面這四大築基,挑戰極限,看看自己如今的實力,究竟如何。

    雲兒說擁有戰魂之人,往往都是天生好戰,對於敵手的強弱,也有著超人一等的直覺。

    希望如其所言,自己並沒有被這突然湧出的戰意,迷失了心智。

    「其實以我看來,劍主如今,即便沒有湖底的那些佈置,也未必就沒有勝機,何況是準備周全之後?」

    雲兒說到此處時,面色頗為古怪,眼神複雜道:「雲兒還是首次知曉,劍主想要算計人時,也能如此陰險。」

    莊無道啞然失笑,這些日子,他假裝入湖內探查那三頭魚鯤,其實卻是在湖底之下暗中佈置,連續五六日時間,才把那些陷阱完成。

    就如雲兒之言,自己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去準備,那還有什麼好畏懼的?

    「所以說了,那四人若隨你下湖,就是自己尋死。」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6 17:2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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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潛入水下

    再次下水之時,莊無道依然是裡面穿著一身地蠶內甲,外罩著離塵道袍,都是十四重法禁的寶衣,身側還有著一面磁元靈盾護在身側。

    一直到潛入陽湖深處一千七百丈,莊無道也依然不曾施展磁遁之法,只是用一種極普通的避水術法,在深湖中遊動。

    此處已能感覺到極強的水壓,換作一個普通人,在水深一百丈處,多半就已承受不住,內臟出血粉碎而死。

    然而莊無道,卻依然能夠在湖中遊動自如,並不受影響,他修的牛魔元霸體,已把自身煉到了堪比靈器的地步,本就不懼水底這區區壓力。

    湖底最深達兩千丈,莊無道下到此處,就不再繼續下探,而是一張二階的『明光符』打出,瞬間間就將這本來黯淡無光的深湖之底,照的宛如明晝一般。

    而就在他前方處,赫然現出了一個不見底的深坑,這就是那三頭魚鯤在睡下築的巢穴。

    隱隱可望見裡面,堆滿了各種魚類,都以厚厚的冰層凍結,那隻魚鯤不止是四處捕食,更在自己巢穴內,儲備了大量的肉食。

    而裡面除了寒氣森森之外,倒沒多少魚腥氣,不過另有一種氣味,異常的刺鼻,使這巢穴周圍,根本就沒其他的魚類敢靠近。

    「他們來了。」

    雲兒的聲音在耳旁忽然響起,莊無道的眉頭挑了挑,也同時感應,一道若有若無的意念,覆蓋過來。

    應該就是雲兒所說那枚『窺天照影環』,可觀三百里範圍之內,一切有靈之物。

    此時那四人,多半已經到了湖畔旁,在偵測著他的動靜。

    一聲冷笑,莊無道不再理會,手中又是一張符篆打出,隨著那靈符無火自燃,他身周的水液,立時向外排開,形成了一個圓形的氣泡,將莊無道的身軀包圍之內,而在氣泡之外,則是一層厚達十丈的壓縮水層,韌不可摧堅如頑石。

    這是二階的水系道法『水盾術』,既能辟水,又能隔絕那刺鼻的氣味,更兼有不弱的防禦之力。

    而身側那面元磁靈盾,此時也將一層磁元力場張開,與外面的水盾術合在一起。

    待得一切都準備妥當,莊無道這次繼續深入,下降到那湖底深坑之內。

    他前幾日特意查探過,從這裡往下,再橫向潛行大約兩百丈之後,就可看到那兩隻三頭魚鯤。

    同一時間,上方陽湖之畔,就在莊無道入湖時方位的岸旁,一位綠裙女子,正手執著『窺天照影環』,仔細看著。

    「用了六日時間,在下方佈置了一座小諸天雷絕引水陣,今日看來是要動手了。」

    眾人中,蕭空一聲哂笑:「此子佈陣的本事一般,不過選擇的陣法,倒還算妥當,若那節法真人,真給他賜下了什麼上品的靈器符篆之類,只怕這沈烈這次還真有能耐將那兩隻三頭魚鯤鵬誅殺。」

    「機不可失。」

    那老者蕭厭也是面露笑意,對這一次的擒人他已經成竹在握。

    「九執事,他人已下去,可準備動手了?」

    「不急。」

    蕭政的神情淡淡,混不以意一般:「記得我來之前,大總管曾對特意我說過,說是我等只把這沈烈安然帶回北方,還遠遠不夠,總要徹底在這般了絕後患方可,說來也真出乎意料,烈少爺他不過五品靈根,在修為上的進境,卻比之那些身居超品靈根的天之驕子,也不差多少,便是我們丹少爺,身具超品靈根,到如今也不過練氣境十二重樓而已。」

    「了絕後患?」

    蕭厭愕然,不知蕭政動手之前說出這番言語,到底是何用意,修為進境,莫非…

    「九執事的意思,是我等將烈少爺請回北方之後,讓他做一個普通人就可?」

    「有何不可?」

    蕭政冷冷的笑著,依然用著不經意般的語氣淡淡道:「你我都是蕭氏家僕,為主人排難解憂,自是理所當然之事。」

    沈綠的眼皮跳了跳,最後卻是一言不發,假裝專心致志的,看著手中『窺天照影環』內的動靜。

    蕭厭則依然眼含怔忡之色,面透憂容道:「九執事,這是否太過魯莽?畢竟是姑爺他的親生骨肉,我也聽說姑爺他在成丹之前,一直有個心魔執念未解。」

    「心魔執念?」

  蕭空眼透出譏諷嘲意:「你怕是會錯了意,我倒是聽沈林說起,姑爺他的執念,並非是以為自己虧欠了那莊小惜母子,了斷塵緣之前,他已仁至義盡,真正的執念,是無人能為沈氏傳宗接代,虧欠父母,有愧於祖宗,沈家的列祖列宗,再無人祭祀,我們丹少爺姓的是蕭,可不是姓沈,且少爺他如今不戀俗事,築基在即,日後若不能得特殊靈物,又或者達到傳說中的大乘境界,再難有後裔傳下,當初我們老主人為了小姐,費了多少心思?」

    「竟然是這樣…」

    蕭厭的眼神茫然,也流露出了幾分恍然了悟之色。

    他知天一諸國的修者,最高也只能修到元神境界,所以許多高階修士,都格外看重後裔,傳承自家道統血脈,以及身後祭祀。

    上古時有道典傳下,說人死之後,只要有一絲殘魂留下,都會被吸引入幽冥世界,若能保持供奉香火不絕,不但死後有靈,能護佑後裔,更可壯大元魂,生前修為境界高的,可轉修鬼修之道,境界低的,亦可轉生輪回,投胎重生。

    這往往是那些生命走到盡頭的金丹元神修士,唯一的期冀。

    所以各大宗派,都建有祖師堂,專用於祭祀宗門前代長輩,那些元神金丹,也會的千方百計,為自己留下的後裔傳承。

    天一諸國中,那多如牛毛的修行世家,就是因此而來。

    不過修士產子,分外的艱難,每一次生產之後,都會耗去大量的精血元氣,對於修行不利,所以許多練氣築基境修士,在壽元將盡之前,都不會考慮後裔傳承之事。

    就如他們蕭家的那位主人,在百年前尋覓了四處上古洞府,才找來了一滴『生靈回元液』,最後僥倖生下了小姐。

    而他們那位姑爺,在真正入道修行之前,更被主人他強壓著,與小姐一起誕下一子,以傳承蕭氏,為此耽誤了他整整三年的時光。

    而後為了斷塵緣,那位姑爺亦是將自己修為,壓抑了數年之久。

    「可總要他心甘情願才好…」

    「有可能嗎?沈林在南方廢時數年,可至今成果如何?我看小姐她遣你我過來,多半也沒了耐心 不過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敲碎了就是,只需將這沈烈擒回去,還不愁沒手段,讓他老老實實為沈家生兒育女?」

    那蕭空聞言是大笑出聲,音含冷意:「卻是正合我意,我那沈林老弟子一年半之前失蹤,至今都不知下落,我看多半是沒了性命,我與他情同兄弟,不能代他報仇,能廢去這沈烈的一生修為,也可算是告慰他於九泉之下。」

    「既是如此…」

    蕭厭的目光閃了閃,亦恢復了平常神色,微微頷首道∶「烈少爺性情魯莽,以練氣境界,卻欲越階誅殺兩頭二階三頭魚鯤,出了什麼意外,也是在所難免之事,想必姑爺他,定不會責怪。」

    蕭政一言不發,不置可否,面上卻是似笑非笑,倒是一旁的沈綠,這時忽然抬起了頭:「九執事,湖底已經動手了。」

    此刻在那窺天照影環內,下方處赫然一團碩大的靈光忽然閃現,久久不熄。

    蕭政亦能是面色微凝,感應著那從湖底深處,傳出的那陣陣靈潮,只有極強力的術法,才能在湖底,引發這樣的元氣波動。

    「動手。」

    話落之時,蕭政已經是當先一個閃身,遁入到了湖中,而蕭厭蕭空,亦是緊隨其後,陸續穿入到陽湖深處。

    沈綠亦是浮空而起,臨空祭起了一件碧綠色寶珠,一層水藍色的林光,頓時覆蓋到了全身上下。

    而就在她,剛欲隨在三人後潛入湖底時,那湖中深處,又傳來了蕭政的吩咐聲。

    「沈道友先無需入內,在外佈陣阻絕即可,小心他的千里移光術,此術瞬息千里,萬不可給他逃遁的機會。」

    沈綠微微一笑,輕輕一頷首:「定不讓蕭九執事失望,最多五息時間,就可完成。」

    在水下深處,蕭政卻並未怎麼在意,令沈綠在外佈陣,只是為以防萬一的謹慎完全之策。

    三人聯手,又是出其不意,那莊無道別說是千里移光術,便是身有萬里移光之法,今日也難逃脫。

    一路墜入那湖底深坑之內,在那寬闊的甬道中穿行,二百丈之後,蕭政就已望見前方窟洞內,兩頭巨大的三頭魚鯤。

    其中一隻身上有著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似乎已陷入了昏迷,另一隻則是肚腹巨大,也同樣臥在那泥漿之內沉睡。

    蕭政卻是怔了怔,眼神錯愕,這兩隻三頭魚鯤,都好端端的在此,可那莊無道,卻又為何不見蹤影?

    可此刻湖底這靈力波潮,分明是有人已經在水下大動干戈才是。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6 22:0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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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神霄紫應

    蕭空蕭厭亦是在發愣,顯然眼前情形,也在二人意料之外。

    「怎麼回事?人在哪裡?」

    「我看有些不對勁。」

    蕭政則是眉頭緊皺,往這窟洞之內四下望著,隨即他目光,就在那左側方位定住。

    只見那裡的洞壁上,赫然嵌著一個小型的靈陣,樣式極其簡單,只以幾十枚一階蘊元石構築,然而卻正是此陣,往上方發出了一陣陣龐大的靈力波潮。

    不但外有磁元罡力包裹,甚至一切氣機變化,都與莊無道差相彷彿,可偏偏又方向巧妙,未曾驚動那兩隻魚鯤分毫。

    三人的面色,頓時鐵青一片,尤其是蕭政,眸中更透出幾許凝重之色。

    此時他即便再怎麼遲鈍,也知自己是上了惡當,莊無道以靈陣模擬出的靈潮與氣機,瞞過了他們四人,本身卻已是不知去向。

    那洞壁上的靈陣倒是沒什麼,奇就奇在莊無道,預先就已知曉了他們的到來。

    練氣境魂識孱弱,到底是如何查知『窺天照影環』的感應?

    還有此時的莊無道,到底去了何處?是已經離去,還是潛藏於附近?又是如何瞞過『窺天照影環』的偵測?

    腦海裡閃過無數的念頭,蕭政的視角餘光,卻忽的又望見不遠處的一物,就在那兩隻三頭魚鯤身前不遠,是一團赤白色火焰,包裹著四個拳頭大小的球狀事物。

    週邊同樣有個小小的靈陣,卻是用於遮蔽靈識神念,使三人進入之後,自始至終都不能感應。

    「石明精焰?磁火陽雷。」

    蕭政的面色大變,幾乎是想也不想,就向身後飛速暴退,然而僅僅下一瞬,那隱在石明精焰之內四枚陽雷,就齊齊的爆裂開來。

    隨著『轟』的一聲炸響,整個湖底都在劇烈的搖晃,爆炸在洞窟深處,體型旁大的兩隻三頭魚鯤是首當其衝,然而蕭空蕭厭二人,亦是距離極近,被那排開的強橫磁火罡力衝擊,無數的雷電,四下裡的瘋狂瀰漫。

    好在只是十重法禁,一階的磁火陽雷,二人雖是猝不及防,卻仍能勉力抵禦。

    可當那絲絲雷光逐漸散去,整個窟洞開始逐漸塌陷之時,那蕭厭心內卻又猛地一驚,只見對面,赫然有兩對血紅的眸子,正往這邊望著,驚怒愕然中,又夾雜著刻骨的憎恨,近乎瘋狂。

    而僅僅一剎那間蕭厭就已明白,那石明精焰,應該是就是能瞞過『窺天照影環』之因。

    而四枚磁火陽雷偏偏在他們三人進入之時引發,莊無道的目的不問可知。

    「蕭空,退。」

    蕭厭音才出口,那兩隻三頭魚鯤就已經全身閃爍著雷電,猛地衝撞了過來。

    七十餘丈的身軀在湖底遊動,就仿似翻江倒海一般的動靜,氣勢兇悍,令人望而生畏。

    蕭厭才起念抵禦,就又是漫天的藍色雷光沖卷而至,將他與蕭空都一起全數籠罩在內。

    蕭政在三人中反應最快,提前一步從洞窟中脫身,浮在湖底二百丈處往下方看著,眼神陰冷異常,殺意沸騰。

    此時他也不去助下方的蕭空二人,而是負著手,冷冷的笑著。

    「烈少爺,十年不見,當真是要刮目相看了,居然將我蕭政戲耍在股掌之間,可惜這湖底太小,藏不住人,現在是你自己現身與我一見,還是由我請你出來?」

    湖底轟然震響,無數的泥沙翻滾而上,可在蕭政的身周數百丈方圓內,卻始終有一股強橫真元,死死鎮壓著,使那湖水依然清澈如故。

    而就在下一瞬,那枚始終懸浮在湖底三百丈處的明光符後,一個人影忽然閃出。

    正是莊無道,一身離塵道衣,身負劍匣,目光同樣冷漠。

    「自從北方一別,我也沒想到,會與你有再見之日,看你們鬼鬼祟祟,可是也如那沈林一般,要擒我去北方?」

    「也如沈林,這麼說來,那沈林果真是已死在你手中?」

    蕭政抬起了頭,雙眼微微一瞇,雖料到了莊無道可能就在附近,卻也不曾想,莊無道會躲在這近在咫尺之地。

    深入湖底之時,誰都沒發覺,那枚明光符的異常。

    「看來烈少爺你真是長大了,不止心狠手辣,論到陰謀詭詐,也不遜於人。」

    「這句話,沈林也曾對我說過,然而我莊無道為人,素來都是人不犯我則我不犯人。」

    莊無道微微冷笑:「若不是某些人心懷叵測,包藏禍心,我在湖底這些佈置,多半也沒什麼用處。」

    二人間唇槍舌劍,言語急促,利如刀鋒,然而這番對話,總共也只用了不到十個呼吸。

    「那麼烈少爺現在意欲如何?」

    蕭政冷然哂笑,神情輕蔑:「之前可算是出其不意,是你最好的機會,現在想要逃脫,怕是要晚了,若我所料不錯,你這幾日在湖底下的佈置,應當不止於此?」

    「確實還有其餘佈置。」

    莊無道也坦然的點了點頭,氣勢分毫不讓:「今日你四人,若肯道出東離之亂的究竟,太平道到底有何圖謀,我可容你們幾人自廢修為之後,安然離開。」

    他恨沈玨入骨,卻還不至於拿這些奉命行事的下人出氣,對方雖是對他懷有惡意而來,也是那蕭靈淑的家僕。

    可畢竟目的只是來擒他,而非胸懷殺心。

    這不是一時心軟,欲手下留情,而是不願自己,有一日站在那重陽子面前的時候,反而自己失了道義,做那理虧之人。

    「東離之亂?」

    蕭政卻瞳孔驟然一縮,終於現出了幾分驚意,言辭閃爍道:「我們太平道遠在北方,還能對東離有何圖謀,烈少爺莫非是說笑不成?我更好奇,烈少爺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你管我是如何知道?也無需試探,你只需知曉,此時整個離塵宗,都不會容你們走出這東吳境外。」

    莊無道冷笑:「爾等四人,是自己廢去修為,還是由我來動手,一言可決。」

    「自己廢去修為?烈少爺看來是信心十足,那離塵宗若要深究,確實不容我等逃脫,可惜卻是危言聳聽,當不得真。」

    蕭政輕笑出聲,面上已恢復了平靜,並不因莊無道的言語,而有絲毫慌亂,居高臨下,依然是眼含輕蔑的俯視。

    「然而我細細深思,這幾日以來,陽湖周邊三百里地,都在『窺天照影環』窺照之下,你那石明精焰雖是不錯,卻沒可能分離至三百里外,烈少爺之言,又到底從何說起?倒是烈少爺你,到底有何把握,敢說你自己動手,就能將我等留下,莫非是癡人說夢?」

    「冥頑不靈。」

    莊無道微搖著頭,他與蕭政說這麼多廢話,又故意拋出『東離之亂』的話題,引發蕭政的疑忌,並非是自得意滿,輕敵大意,本身亦非饒舌之人,目的僅僅只是為拖延時間。

    然而此刻,也差不多足夠了。

    「言盡至此,那就無需再多言,既要動手,那便生死兩分。」

    右手一個印訣捏在了胸前,那湖底下方處,赫然近千隻翩翩火蝶,從湖底深處紛紛飛擁而上,同時更有無數的雷光,向四周溢散開來。

    不是那三頭魚鯤的壬水神雷,而是大片的紫光瀰漫,如撥雲見日一般,將那些湖底翻起的污泥黑漿全數清掃一空。

    整個湖底深處四千丈內,都被那細若遊絲的紫色雷光網羅在內。

    蕭政來還不及反應,就已被籠罩在其中,數道粗如兒臂的雷光灌沖而下,四面八方的夾擊而來。

    「離塵宗都天神雷?原來如此,這小諸天雷絕引水陣只是掩飾,之中暗藏的,其實是一套九宮都天神雷旗陣,陣內之陣,原來烈少爺佈陣的本事,也如此了得。」

    雙眉一軒,蕭政看向了那些火蝶,看來這套陣法,依然是以這些石明精焰,瞞過了『窺天照影環』。

    然後蕭政揮手之間,就是幾道劍符從他袖中遁出,只見那劍光紛轉,與衝擊而至的都天神雷交纏一處。

    劍符轉眼破碎,那些紫色光雷,氣勢卻也窒了一窒,而後湖底之下,無數的水藻水苔在瘋狂深長,一瞬間就已長至三百餘丈,將蕭政護在了中央處。

    任是那都天神雷轟擊,也不能完全摧毀,往往只一息時光,就可復原如初。

    「離塵宗的二階都天神雷,也不過如此,不對…」

    才剛說完這句,蕭政卻又見一絲深紫色的電光,忽然跳入,擊穿了由那水藻水苔構成的重重壁障,又勢如破竹般,破開他的護體罡氣。

    蕭政眼透驚色,右手下意識的將一枚玉圭擋在了自己胸前,而後只聽『喀』的一聲炸響,他手中這件十八重法禁的靈器,頓時碎開了一角。

    而那絲深紫電光,卻依然去勢未盡,跳入到了他的胸前,隨著一團血霧炸開,那絲電光赫然在他右胸處炸出了一個血洞。

    「二階劫雷,神霄紫應雷。」

    這套陣旗之內,居然含蘊有二階劫雷之力,怪不得這莊無道,如此自信滿滿。

    一套擁有神霄紫應雷的旗陣,今日的確有資格,與他們正面一搏。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6 22:1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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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移光遁影

    「可惜份量還有些不夠,不成氣候。」

    蕭政搖著頭,只要心裡有了防備,這些二階的神霄紫應雷,雖威能沛不可擋,可想要再傷他,卻也不再是什麼輕易之意。

    彈指之間,赫然又是一枚玉圭出現在他手中,這次卻是只有十九重法禁。

    不過隨著這玉圭出現,一層厚重的土黃壁障,開始籠罩在他的身軀之外,配合那些水藻水苔,死死抗擊著的都天神雷。

    使那些暗藏其中的神霄紫應雷,也難越雷池一步。

    而在蕭政的身周,更是無數的水液,開始螺旋捲動,一道道的冰刃,赫然在漩渦中凝聚。

    這套九宮都天神雷旗陣,確有資格與他一戰,然而也僅僅只是有資格而已。

    僅僅一息,成千上萬的冰刃,就瞬間從水渦中紛紛疾射而出,往地面之下,猛地疾轟而去。

    無論這雷陣再強,只需摧毀了這陣旗,就可把一切都天神雷,都化為烏有。

    「應付你四人,已綽綽有餘…」

    遠處的莊無道,則是看都不看一眼,渾身上下,亦是溢出了陣陣紫色電光。

    一時間無數的雷電,在四面八方的探開,那一絲絲的電光,就宛如在他體外的經絡血脈,將整個四千丈方圓之內,所有的都天神雷都全數掌控。

    龐大的雷潮席捲,將那千萬冰刃,炸成了齏粉,而後又匯聚如龍,一條龐大的雷蛇在水中飛舞盤旋,游至蕭政頭頂之後,猛地張口咬下,將蕭政的整個身軀,都全數吞沒在內。

    而此時在下方湖底處,一枚枚的二階蘊元石,亮起了璀璨光華,恰好三百六十五枚,合周天之數,對應著四方星辰。

    或者真如這蕭政所言,他這九宮都天神雷旗陣還不成氣候,那麼加上這座小天璿周天星陣如何?

    接近實質化的滂湃星力,從湖頂上方驀然沖下,虛空中凝聚出了九道巨大的劍形,赫然彷彿是九宮劍陣的排列,從九個方向,穿刺而下。

    群星刃斬,由這陣法加持之下,赫然已提至到三階陣法的層次。

    莊無道此刻使用的,又是大悲劍訣,此刻劍威之磅礴,幾乎不壓於築基巔峰修士的一擊。

    只是在紫雷籠罩,九劍合擊之處,卻依然傳出了蕭政的聲音,淡然清遠,對眼前危局根本毫不在意一般。

    「離塵宗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第二重天,三陣並存,烈少爺的手段,還真是層出不窮,讓人驚喜不止呢。」

    話至此處時,那聲音卻又轉為陰冷,滿含著嘲諷之意:「只是究竟誰告訴的烈少爺,我等在此處,就只有四人而已。」

    莊無道微微一愣,而後就心中警兆大增,下意識的把身影一個閃動,危急之時,也顧不得藏拙,直接在水下施展磁遁之法,一個呼吸之內,就已往旁移開十丈。

    而後就在下一剎那,一股凌厲至極的劍勢,就在他身背後,近在咫尺的位置,驟然爆發開來。

    來時悄無聲息,出人意料,爆發時則如雷霆烈火,迅猛無匹。

    即便是以磁遁之法,莊無道也無法完全避開,左邊胸側,赫然被那劍勢,刮下了大片的血肉。

    剛才若非他躲避及時,又有兩層寶衣擋了一擋,多半就要被這劍光從背後直刺入胸,被人控住心脈,再動彈不得。

    這一劍之銳烈凌利,便連他第二重天的牛魔霸體,也只能稍阻其勢。

    「雲兒。」

    莊無道心念內此刻,似驚濤駭浪一般,震動不已。

    這一人,這一劍,不但他從始至終都沒察覺,就連蘊劍訣二重樓之後,靈識已可覆蓋三千丈範圍的劍靈,也未有的任何感應。

    「這是移光遁影大法。」

    雲兒的語氣,也頗為驚異:「不過能瞞過我的感應,此人身上,必有一件二十四重天法禁以上,專用於藏蹤匿跡的靈器。」

    莊無道不禁皺眉?潛光遁影大法他聽說過,是一種可移光偏影,遁影無痕的功法,施展之後,整個人無影無痕,不但肉眼難見,修士靈識也不能感應。

    若再加上一件藏蹤匿跡的二十四重天法禁靈器,就更是讓人無法辨識。

    關鍵是這個,自己到底該如何應對…

    「無妨,他的移光遁影,僅只第二重天境界,既已暴露現了形跡,劍主的靈識就自可鎖定,你如今神念,可比擬築基,同樣的手段,要在劍主眼前施展兩次,談何容易?」

    就在一人一劍以心念交流之時,距離莊無道數十丈外,赫然有一個黑色的身影顯現,長劍染血,披著一件黑色斗篷,看不清容貌。

    而僅僅只一剎那,這黑色身影,就又在莊無道的眼前移光偏影,整個人憑空消失,不見行蹤。

    莊無道卻反倒是鬆了口氣,那人身形雖再次隱藏,然而他的靈識,卻果然能感應那邊的些許異動。

    意念遙鎖之下,莊無道的魂念,雖不能準備感應到他的一舉一動,卻能確定那人的大致方位。

    而此時的蕭政,已經從那團都天神雷中走出,形象略顯狼狽,身後衣物有幾處破損與雷擊的痕跡,不過蕭政的神態,卻更是沉著自信。

    「可惜,少爺一著之差,滿盤皆輸,不知烈少爺有何感想?」

    面色陰沉,蕭政眸內的殺意也有如實質,而這水中不知何時,也出現了一個更為龐大的漩渦,覆蓋湖底三千餘丈,裡面的也有更多的碎冰在內凝成。

    以蕭政的身影為中心,往外瘋狂擴張,即便是那都天神雷,也被這水漩影響,再無法近身。

    而就在同一時間,那蕭空也同時發出了一聲哈哈大笑:「區區一頭三頭魚鯤,能奈我何?」

    就在聲落之時,那湖底一隻龐大的魚鯤,忽然血肉崩散,從骨骼之上寸寸離碎。

    而蕭空的手掌,就赫然貼在那魚鯤原本的胸腹處,一雙手,不但是膨脹了近倍,更化為了深紅血色,竟是在這頃刻之間,將那三頭魚鯤的大半血氣,都全數吸納在內。

    之後整個人便飛騰而起,浮到了莊無道的身後,以蓄而不發的掌勢,築基境的強橫意念,將這後側數百丈水域全數封絕。

    「怎可說是一著之差?他從始至終,能有一絲半點的機會?只有那滿盤皆輸四字,倒是說對了,一介小小的練氣境,也敢算計你我,以卵擊石,豈不可笑?」

    莊無道的眼眸不禁微動,觀此人的雙手,應是血靈煞掌,他認得這門掌功,魔道中不算鼎鼎大名,卻極其常見,夢境之中,雲兒教授他醫術時,更曾特意演示過。

    這個蕭空,北方太平道的家僕,居然是一個魔修。

    不過他莊無道,也沒好到哪去,同樣修魔,也算是半斤八兩。

    意念紛動間,莊無道的渾身上下,也同樣浮現出了淡淡的血光,隱在道衣之後,那些繪製在身上的符篆,也在隱隱發熱。

    莊無道能感覺到一股浩大的意念,此時正從遙遠處橫空而至,而心念之內,也浮現出一副血猿圖影。

    「這麼說來,的確是我錯了。」

    蕭政啞然失笑,此時他身周的漩渦,已經擴張到了六千丈,水漩內的碎冰,更已增至十萬之數,已波及到了整個陽湖,使得下方的那三座大陣,亦是不斷的波動。

    只因最週邊處的諸天雷絕引水陣,不斷的引導水勢。

    不過再看最下方處,蕭厭仍在與那孕中的三頭魚鯤纏鬥,不過卻已有著一條條細如毛髮的銀白色絲線,纏困住了那隻三頭魚鯤的全身,將那些壬水之雷引走的同時,也緊緊捆縛住了三頭魚鯤的身軀動作,緊勒出無數的血痕,距離解決那三頭魚鯤,也不過只剩數息時光而已。

    而也就在此時,湖泊上方也傳來了沈綠的輕柔聲線:「蕭九執事,最多再給我六十息時間,便可破去那座諸天雷絕引水陣,湖外禁陣已成,今日他插翅難逃。」

    蕭政的唇角冷挑,眼神冷漠的看向了對面,那左胸已被染紅一片的少年。

    「烈少爺,事已至此,可否死心了?無論是你這九宮都天神雷旗陣也好,這小天璿周天星陣也罷,都傷不得我等分毫,你自己束手就擒,也免得我們動起手來,最後場面難看,若有個什麼萬一,叫我等怎麼向姑爺他交代…」

    話說至到一半,蕭政就已經怔住,只見遠處莊無道的身後,赫然出現了一個兩丈高的猿猴虛影。

    毛髮皆是血色,如火焰在燃燒一般,那血瞳之內,滿斥著暴戾與瘋狂。

    此刻不止是蕭政啞然無語,便連蕭空蕭厭也齊齊發愣,感應到了那臨壓此間的磅礴戾意。

    「誰告訴你,我這兩座陣法,只是用來傷人?」

    那一絲絲紫雷散開,在這湖底深處,赫然形成一個龐大無比的雷磁磁場。

    莊無道搖著頭,雙手在胸前,亦是一個印訣捏出。

    「周天借靈,天璿星甲石火神盾。」

    一層全由天璿星力凝聚的土黃色甲胄,赫然籠罩住了莊無道的全身,除此之後,還有三面星光凝聚的三角盾牌,護衛身周,燃燒著灰白火焰。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7 13:1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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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零章 四百三十

    當那星甲石盾成型之時,莊無道身後的吞日血猿虛影,已是完全顯化。

    左胸上的傷口,亦在飛速的癒合,接近於最後收口,他傷勢本就不重,而牛魔元霸體的恢復外傷之能,在世間功法中本就可入頂尖之流,此時受這降臨而來的血猿戰魂刺激,自然是愈發的快速,而莊無道渾身肌膚上的血意,也更為明顯。

    「請神之法?不對…」

    蕭政的瞳孔劇縮,腦內心血起伏,神念之內的潛意識,在這剎那已經是向他示警了無數次。

    自他出道以來,從未感覺到的危險氣機,已然是將他死死的鎖定。

    「這是戰魂?是戰魂附體!都不用留手,給我殺了他!」

    幾乎毫不猶豫,蕭政的雙手就已同時打出兩道白色的光束,所過之處,所以的湖水,都已凝結成冰。

    而那蕭空也不再靜立不動,面色凝然,一雙血紅色的手掌,猛地向莊無道的身後拍去。

    同時間無數的血潮,從他雙手中湧出,龐大的血煞罡力,橫壓前方百丈。

    不過這時,二人也能感覺得到,又一波元磁之力,從莊無道的身周發散開來,一息間就籠罩周圍千丈。

    與那九宮都天神雷旗陣衍化出雷磁磁場,非但沒有衝突,反而彼此間水乳交融,渾融一體。

    玄術?這是什麼玄術?

    蕭政第一時間,就知這是一種玄術神通,然後就見莊無道的身影一閃,身如魅影,直接就在他眼前消失不見。

    便連他這道偽玄術『真武寒絕神光』,居然也都觸之不及,打在了空處。

    那身影之速,分明已快到了極致,幾乎不受那湖水阻力的影響,便連他的靈識,也無法及時的捕捉方位,只能看處莊無道遁去的大致方位。

    「不好!蕭雲…」

    蕭政一陣心驚肉跳,那個方向,正是他的另一部屬,蕭雲以移光遁影之法潛伏之處。

    他眼中一時全是不敢置信之意,這莊無道不過練氣境而已,神念怎可能如此之強,能夠準確窺測到蕭雲的方位?

    那究竟又是什麼遁法?怎的就如此快捷,此時哪怕築基巔峰在此,怕也是遠遠不及。

    這一閃念之間,莊無道已經到了左側百丈之外,借助這門『千里磁殺』之術,已把身法遁速,強化到了極致。

    血猿變.碎山河!

    莊無道此時的全身肌膚,幾乎快滲出血來,然而借助這一秘法,卻使的渾身骨骼血肉,頓時間內強化了數倍之巨。

    不但是力量爆增,原本只能使出三倍之力的大摔碑手,赫然也施展到了最高的八倍。

    身影快到了不可思議,掌力也強到了登峰造極,整整高達三百五十象的巨力,在莊無道這一掌中爆發,僅只莊無道右掌排出的罡力,就使周圍的湖水浪濤般排開,在這數千丈湖底的深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那本以移光遁影大法隱藏的黑衣人影,此時也終於在這罡力壓迫之下現出了形跡,眼裡滿是震駭驚悚之色。

    不過此人究竟不愧是一位築基境修者,在這避無可避的最後之時,身前的劍光一引一聚,就立時爆出了一團最璀璨強烈的光華。

    搏命般的全力一劍,穿空而上,全身所有的真元,全數灌注,引發出一聲淒厲之至的劍嘯聲,僅僅劍光一點,卻似可洞穿一切。

    莊無道卻理也不理,面上毫無變化,只眼眸中浮現血意,神念中被吞日血猿帶來的兇橫暴戾充斥侵染,殺念沸騰,也戰意高亢。

    那掌勢身影依然不變,,繼續衝擊碾壓而下。

    偽無雙.大裂石!

    那右手肉掌外覆蓋的元磁罡氣,呼吸間就又倍增,八倍發力,三百五十象力的大摔碑手,也在這一刻,增到十二倍,四百三十象力量,渾身紫電纏繞,其勢澎湃如龍。

    崩!

    一聲輕微之至的脆響,而後就見莊無道的肉掌之下,那口十六重法禁的劍器被壓得生生斷折,化成了無數的碎片,彈向了四面八方。

    「死!」

    莊無道的右掌,繼續轟擊而下,以沛然不刻抵禦之勢,轟在了這黑衣修士的頭頂處。

    以重錘破瓜般的氣勢,硬生生的就將這人的頭顱,強行拍入到脖頸之內,之後黑衣修士整個身軀,亦承受不住這滂湃巨力,炸成了血粉碎末,將周邊的湖水,全數染紅。

    只餘下那黑色的斗篷依然完整,往水下沉去。

    這一擊迅雷不及眨眼,眾人才剛反應了過來,那黑衣修士的人,就已在莊無道的掌下化為了血粉。

    「四百三十象力…」

    那蕭空只覺是頭皮一陣發麻,哪怕築基境後期的修者,強悍一些的,也不過比這力量稍強一線而已。

    就只憑這一掌,莊無道便已有足夠的實力,與築基境中期的修士抗衡甚至碾壓。

    而若加上那拳意與都天神雷,以及迅若疾電般的遁法,這時間能擋住莊無道這一掌的築基境初期修士,簡直屈指可數。

    而其中,絕不包括他蕭空在內。

    莊無道卻並不給人發愣的時間,身影繼續往湖底最深處沉下,依然是身似迅影,靈念目光都無法捉摸,蕭空目光縮了縮,而後是目眥欲裂。

    「蕭厭!」

    湖底深處的蕭厭悚然上望,那眼瞳深處,亦全是絕望之色。

    莊無道身影下沉之速,越來越快,掌勢亦再次膨脹到了極致,勢如千鈞。

    上方處的蕭政亦是面色慘白,口念真言,手持靈訣。

    「天地借靈,玄武法身!」

    那蕭厭身周的湖水,赫然開始大面積的凍結,身軀之外,更現出一隻巨大的龜蛇虛影,水藍色冰層,更瘋狂擴張,眨眼間就瀰漫十丈。

    蕭厭也同時將那些銀色絲線全數收回,聚成了十面丈許寬的盾形,層層疊疊的排列,夾在那冰層之中,外有倒刺。

    「偽神通.辛金伏壬!」

    辛金軟弱,溫潤而清,畏土之迭,樂水之盈,熱則喜母,寒則喜丁,生於冬月,欲火則柔,欲寒則剛。

    借助身上『玄武法身』帶來的寒力,那十面銀絲盾牌,此時已完全凝固,通體固結。

    而神通靈竅加持之力,更使這些銀色盾牌堅韌異常,較之那些十八重法禁的靈器,亦不遑多讓。

    然而當莊無道墜落之時,那看似厚不可摧的冰層,卻是一觸就碎,隨著『轟拉』一聲脆響,五十丈的堅冰,被直接拍出了一個凹坑,崩成了指甲片大小的碎冰,如雪崩般垮塌了下去的。

    偽無雙.大裂石!

    而卷住他周身的都天神雷,則搶先一步,毒蛟一般往碎散的冰層內鑽入進去。

    沿著那些銀絲盾牌,往蕭厭的身軀所在蔓延,而莊無道的身影,則是稍稍一窒之後,就又繼續墜落。

    依然是如之前擊殺那黑衣修者的掌勢一般,十二倍摔碑,四百三十象力。

    偽無雙.大裂石!

    辛金生於冬月,欲寒則剛,玄武冬神,呈龜蛇之像,掌北方之水,玄武一系法術,素來號稱世間防禦無雙。

    然而當戊土重時,卻亦可涸水埋金,五行四象,只有土,獨居正中。

    轟的一聲震鳴,那些銀絲盾牌就如薄紙一般,紛紛破碎了開來,十層銀盾,卻抵擋不住哪怕片刻。

    而玄武虛影,也在這時候昂首抗擊,莊無道的右手,瞬間就結出了厚厚的冰層,可在下一刻,又以數以千計的星火神蝶從莊無道的袖中湧出。

    赤紅火焰燒灼之下,那冰層紛紛化解,當石明精焰不再收斂火力時,凡是被那星火神蝶觸及的事物,都紛紛化成了石質,哪怕是那些湖水,亦不例外。

    「第二個,死!」

    攜帶著四百三十象力量肉掌拍下,頃刻間就將那玄武法身,生生的震碎。

    而後一掌打在了的蕭厭的肩側處,巨力撼擊中,血肉潰散,蕭厭的身軀,直接粉碎瓦解,亦被生生震成了肉泥。

    而莊無道整個人,亦是在湖底深處,又再次砸出了一個深坑,地面往下塌陷,無數的泥漿,如蘑菇雲般網上翻湧,連同那隻才從銀絲纏束中解脫出來的三頭魚鯤,也被波及,長達七十丈的身軀,卻如破爛玩具一般,往外翻滾,車輪般的魚眼內,滿是不解和畏色。

    「蕭厭!」

    蕭空雙眼怒瞪有如銅鈴,死死的看著湖底,渾身氣血勃發,雙掌間則血霧瀰漫,明明已蓄勢欲發,卻根本就找不到他的目標。

    那淤泥翻滾,不但是阻塞了他的視線,溢散開來的罡風靈潮,也暫時隔絕了他的神念。

    他知道蕭厭已是必死無疑,然而讓他最為懸心的,還是此刻的莊無道,也暫時從他感應中徹底消失。

    此時他胸中已被後悔滿斥,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該過來,事前以為十拿九穩,誰又能想到,一個在他們眼中,只有練氣境中期的孽種,卻讓他們損傷慘重,五死其三?

    也恰是眼前,什麼都被淤泥遮蔽的情形,才最是使人驚畏忐忑。

    根本就不知道,莊無道會從哪個方向出現,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是他蕭空,還是蕭政…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7 13:3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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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章 所向無敵

    湖中更高處,蕭政的眉心亦是皺成了一個『川』字,同樣在全神感應著湖內深處的變化。

    若論神念之廣,他要比蕭空強橫數倍,然而此刻也一樣不知莊無道,究竟正身何在。

    而此時他的耳旁,也再次傳來了沈綠的輕柔語音,不過這一次,卻再非如之前的平靜無波。

    「真的是戰魂,戰魂附體,觀那形象,似是傳說中四大魔猿之一吞日血猿?好霸道的氣勢,簡直所向無敵!」

    「既然是施展的血猿變秘法,自然是吞日血猿無疑…」

    蕭政眼神陰翳道:「他修為不夠,還未能到築基境界,這血猿戰魂,威能還只能發揮不到十分之一二。」

    「可也非常尋常修士所能抵擋,這真是沈烈,那個傳說中只有五品靈根的烈少爺,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第二重天,天璿照世真經第二重天,牛魔元霸體第二重天,還有那不知名的掌法,怕也是三品之上的功訣,同樣到了第二重天境界,四百三十象力量,練氣境中怕是舉世無雙,我觀他修為…」

    沈綠的聲音頓了頓,稍顯遲疑道:「至少是練氣境九重樓境界,只論拳法,天機榜中定可入前四十萬之列,似我一般的築基境,應該都不是他對手。」

    「不是前四十萬,而是定是排名前十五萬之內,即便是老爺他,當年怕也不過如此。」

    蕭政搖頭糾正,眼神凝重之極:「只剛才他那元磁遁法,就足可使他的術法實力,排入練氣境前三十位,此子如今,戰力應當是練氣境修士中,毫無異議的第一人。」

    沈綠沉默了數息,似是不曾想到,蕭政的評價,會如此之高,不過似也能接受,沈綠再開口時,言中不但毫無半點意外之情,反而是深以為然道:「丹少爺他如今,只怕非是烈少爺他十合之敵,老爺他留下的血脈,竟都天才如斯。」

    她是沈家之人,所以稱重陽子為老爺,而不似蕭政一般,只以姑爺相稱。

    「那麼現在該如何是好?我等五人,已隕落了兩位,那沈烈卻還只是輕傷而已,若還是那四百三十象力不變,我與蕭空,只怕都擋不住他三息。」

    沈綠語氣儘量平淡,卻明顯是在壓抑著心中的不安:「以我之見,還是先撤走為上,暫避其鋒,等稟告主母之後,再另做打算。」

    「撤不得。」

    蕭政卻是想也不想,便語氣急促生硬的拒絕,旋即又冷靜下來,語音放柔解釋道:「你我三人現在撤走,此子大可從容返回越城,之前他不曾將我太平道介入東離內亂之事,稟知離塵宗,未必就不會在事後上報宗門,一旦離塵得知,大舉追捕,你以為你我三人,還能夠活著走出東吳?即便能活著回去,若東離事敗,我等只怕也下場淒涼…」

    沈綠再次陷入沉默,她卻差點忘了此事,然而眼下又該如何是好,退也不能,戰也未必能勝,真可謂進退維谷,騎虎難下。

    蕭政卻又忽然出言:「那小諸天雷絕引水陣還差多久,可以破開?」

    「還差六息。」

  沈綠答道,語氣沮喪:「然而我恐最後,於事無補。」

    即便破了陣又如何?莊無道那凌傲於眾人之上的遁法,還有那四百三十象力量,依然是使人絕望。

    「那也未必。」

    蕭政目光閃動,透出了幾分自信:「此時勝負只差一線,一旦小諸天雷絕引水陣破,我有九成把握,護住你性命,讓他身死於此。」

    「果真?九執事不曾欺我?」

    語氣半信半疑,小諸天雷絕引水陣若破開,蕭政不受陣法限制,或者還有保命之能,然而她沈綠,卻絕不敢應當那四百三十象力的一掌。

    「自然。」

    蕭政一聲冷笑道:「我觀他遁法,也不過爾爾,只要讓他遁速降下來,勝之不難,那樣的掌力,定是無雙玄術之能,我不信他還能打出第三擊。」

    「遁法?」

    沈綠若有所思,觀莊無道兩次出手殺人,都是運用極致的速度,其實遁法並不靈活,只是以那快到巔峰,超出人反應之外的遁速,不但使莊無道自己沒有變幻方向的餘地,也使那蕭雲蕭厭二人,完全無法避開。

    若能使他遁速降下來,那四百三十象掌力,對她的威脅就要降低近半,再不是無法抵禦。

    蕭政之策,似乎真的可行…

    沉吟了片刻,沈綠最後還是聲應道:「希望如此,我會儘快破陣,希望你也…嗯?」

    聲音頓止,沈綠一聲輕咦,帶著震驚之意:「他出現了!」

    莊無道卻並未從那湖底下淤泥黑漿內現身,而是一股強橫的吸攝之力,驟然由下方勃發,遙遙控住了距離湖底二百丈處的蕭空,將他的整個人往下猛地拉扯。

    「你敢?你這個孽種,我定要宰了你!」

    蕭空一聲怒喝,奮力掙扎,然而身軀還是不受控制,被那元磁之力拖拽著,往湖底深處墜落。

    連續飛墜近百丈,蕭空乾脆也不再掙扎,一雙血掌再次膨脹,更為殷紅,渾身上下,都籠罩著血色氣霧。

    「命無雙.血靈天煞!給我去死!!」

    蕭空的一雙肉掌,已經出現了利爪鱗片,不似人手,全身肌膚滲血,額間也青筋爆起,彷彿是一個個詭異莫測的符文,形象恐怖猙獰。

    而此時那掌力,也增至到了三百七十象,雖仍不如莊無道,卻也是強橫至絕,而那瀰漫開來血煞之力,更使這兩千丈方位之內,所有的細微生靈,全數失去生機。

    墜落到三十丈時,雙方已能目視,莊無道眼眸內,依然是瘋狂暴戾如故。

    受血猿戰魂的神念衝擊侵擾,他心內此刻滿溢著殺機戰意,然而靈台深處,卻又保持一點清明。

    偽無雙.擒龍震虎!

    擒龍之後,便是十二式震虎之擊,在血猿戰魂附體加持之下,亦是輕而易舉的把力量推升到了七倍。

    「嘭!」

    連續的爆裂聲,從湖底深處傳出,罡勁怒排,水流洶湧,整個湖底都在搖晃。

    以連十二聲如雷般的巨響,莊無道這次卻是每接一掌,就滑身退出了數丈。

    擒龍震虎亦是四品神通,不遜色於蕭空的血靈天煞,然而他到底還是修為不足,只有練氣境界,即便借助血猿變之力,也依然不能完全匹敵這血靈天煞。

    不過那蕭空此刻,卻亦是唇角溢血,面容蒼白扭曲,只論掌力,雙方可說差相彷彿,然而莊無道的『碎山河』拳意,卻是直搗元神。

    而除此之外,還有那附體戰猿。

    每一掌,都在衝擊著他的神魂本源,每一擊,都使他腦海之內,如受錘擊。

    那兇橫暴戾的意念,在橫掃一切,將他的氣勢完全壓制。

    明明掌力上他還更勝一籌,卻感覺自己若繼續與之對拳,自己卻必定要元魂碎散而死。

    也終於隱悟,那蕭雲蕭厭之死,只怕並非是單純的抵擋不住那四百三十象力之掌,還有這血猿戰魂,先一步就已被攝住了神念。

    然而那磁攝之力,卻偏偏控住他的身軀,無法後退,亦難以動彈,只能硬接莊無道的掌力。

    一連三息,直到那十二拳震虎擊完結,蕭空才從那強橫元磁攝力,掙扎了出來,然而第一時間,就飛速後退,遠離開莊無道。

    最後關頭死裡逃生,蕭空控制不住喜悅,放聲哈哈大笑。

    「你這個孽種,就這麼點本事,也敢來殺我?四百三十象力,我就不信你能打得出來。」

    莊無道依然面色僵冷,只眼裡的殺念,又更濃數分,渾身罡氣繼續澎湃,更濃厚數分。

    命無雙.牛魔亂舞!

    整整九九八十一掌,三百五十象,八倍的大摔碑發力,開始轟擊而出,以磁元劈空的手法,遙遙拍向了不斷飛退中的蕭空。

    若是普通的劈空掌力,在湖水中必定會受影響,可他掌力卻大多借用磁元,即便是在三十丈外,亦未減弱多少,依然保持著九成以上,三百二十象力。

    那蕭空頓時變色,現出了幾分驚恐絕望之意,此時他身上的血靈煞力,已經開始消退,便連雙手上的鱗片利爪,也全數蛻去。

    只接了莊無道的第一掌大摔碑,就已是口中咳血,一雙手皆虎口迸裂。

    「喪心病狂!」

    上方的蕭政一聲冷哼,湖底深處無數的水藻水苔開始瘋狂伸長,不斷的攀援而上。

    虛空中,更有幾道長約七十丈的巨大冰劍凝聚,從湖泊上方處飛斬墜落。

    那些水藻水苔,都紛紛纏繞過來,莊無道卻理都不理,罡氣鎮壓之下,使一切之物,都無法近身至十丈之內。

    而那凌空斬落,氣勢十足的冰劍,則亦是觸身擊碎,無法傷他的霸體分毫,而有周身纏繞的都天神雷衝擊之下,被炸成了冰塊碎片。

    牛魔亂舞這十息之內,便是築基中期的修者,以三品的玄術神通,都難傷他分毫。

    而那大摔碑手,則依然是以瘋狂之勢打出,九九八十一掌之後,蕭空的整個人,亦被這磅礴掌力衝擊,化成了肉糜。

    「第三個,死!」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7 14: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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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二章 誅神初展

    當牛魔霸體散去之後,九九八十一掌大摔碑手,也已勢盡。

    莊無道借助磁力往上方浮升,不多時就已出了那泥漿翻捲的湖底,然而也就在這時,這方圓數千丈內,開始一連串的氣機變化,就彷彿是被推倒的骨牌,迅速向四周蔓延。

    「小諸天雷絕引水陣…」

    莊無道意念微動,就知是自己辛苦數日布下的這座靈陣,已經被人破解。

    符文靈契皆被截斷,再不能影響天地元靈的走勢,這座陣法自然也就再無法維持。

    而下一刻,就又是『哢嚓』一聲脆響,這次卻是那『九宮都天神雷旗陣』。

    隨著小諸天雷絕引水陣破解,再無法導引水勢,那蕭政控制的巨大水渦,直接就轟然撞擊在了『九宮都天神雷旗陣』上。

    好在這套三十六面陣旗,都是十一重法禁,一時之間還能勉強支撐,借助陣中的神霄紫應雷,將一切碎冰,都全數掃蕩。

    不過在這水渦重壓之下,整座大陣卻也是不堪重負,本來大片伸展的雷光,都全數收縮了回去,之前的雷磁磁場,自然也潰散無形。

    便連旁邊的小天璿周天星陣也受波及,三百六十五枚蘊雲石中內含的靈元,本就已經消耗了不少,此刻更是現出了一絲絲的裂痕。

    莊無道的遁速驟降,微一皺眉之後,便不去理會,又繼續浮升,到了湖底上方三百丈處,與那蕭政相隔二百丈距離,面對面的對峙。

    「我仔細算過,從方才至今,你已施展過至少五次玄術神通,包括那本命神通,也都已用去,卻不知道烈少爺你如今,還剩下多少玄術可以施展?」

    可能是自覺已勝券在握,蕭政的眉頭舒展,眼神複雜,而又惋惜:「烈少爺你之拳術修為,練氣境修士中,當是獨一無二,想來絕不只是五品靈根,可為何這樣的天資,不是生在丹少爺身上?」

    莊無道懶得搭理,只目光若有所思的,望向了蕭政的左手,從方才以擒龍震虎,將蕭空攝下湖底開始,他就已感覺到蕭政左邊袖中,有著異樣的靈潮波動。

    神念探查,卻還僅僅只是靠近,就能感覺到一波冰寂絕寒的氣機,幾乎要將他神念凍住,完全無法思考。

    也因此故,莊無道難得的從吞日血猿帶來的瘋狂殺意中清醒過來。

    「這應該是符寶,而且至少是四階。」

    雲兒在意念之內提醒,語音凝重異常,莊無道也眉頭微挑,一陣心驚肉跳。

    一般的符籙,只是封存普通術法,統稱為靈符,這符寶卻不同,雖也是符籙的一種,內中封存的,卻是修士的玄術神通。

    而四階符寶,只有元神修士才可製作,哪怕製成符籙之後,威能只餘三成,亦有著可誅殺金丹之力。

    不過雲兒語音,依然鎮定:「還有機會,他修為不足,要激發這枚符寶,至少還有三十息時光,只需能在三十息內干擾,使他無法繼續引發符寶就可。」

    莊無道冷笑頷首,即便雲兒不說,他也正有此意,體內的『大碎雲』靈竅,早便開始了動作,只需一息,就可完成蓄力。

    五位築基境只餘二人,哪怕是正面一搏,他也有足夠的勝算,何況此刻,湖底之下,還有一座陣法,在他提供源源不斷的天璿星力。

    此時那蕭政,也似察覺到了莊無道的目光,略有些意外的一笑:「烈少爺是已察覺了?果然神念靈敏。」

    乾脆再不遮掩,蕭政把袖一揮,甩出了一張正閃耀水藍色靈光的道符。

    「這是符寶,早年我因辦事得力,得老爺賜下這一符寶,內中封印的是四階四品偽神通『冰封千里』,此符打出,估計這半邊陽湖都會凍結。」

    蕭政淡淡的言著,眼神憐憫的看著莊無道:「烈少爺的天資,誠然可惜,不過以我想來,哪怕是姑爺,也不會願見烈少爺,在這條邪路上越走越遠,大周沈家,有姑爺他就已足夠,這一代無需再有人入修行界,這『冰封千里』符出,絕封千里世界,便連我也控御不住,不到不得已,實不願使用此符,烈少爺你今日,若肯自己廢去修為,自斷四肢筋脈,隨我返回北方,蕭政仍可停手。」

    然而話音未落,卻被莊無道冷冷的打斷。

    「蕭九,你的廢話可已說完?」

    嗆啷!

    一口明晃晃長劍隨音而起,從莊無道劍匣之內,跳入到了他的手中,劍尖處隱透氣芒,二百六十丈的神念,也將蕭政,遙遙的鎖死。

    蕭政的面上,頓時微透意外之色,隨後就又無奈搖頭:「烈少爺是還負隅頑抗?可有何用處?就沒人告訴你,我蕭政最擅長的,就是守禦之法。」

    就在言談之間,蕭政的身後,亦出現了一個龜蛇虛影,不過體積卻更龐大的多,寒力亦更為濃厚。

    同樣是玄武法身,之前卻只是四品的偽玄術,而此刻蕭政施展的,卻是品階高達三品的本命神通。

    比不得牛魔霸體,卻亦是剛強難破,無人可傷。

    卻見對面的莊無道,只把劍勢微微一引,而後一股強絕無匹的劍意,就勃然爆發。

    「秘式.誅神!」

    音落之下,莊無道已人劍合一,化成了流光,破水而來,有血猿變加持,這一劍之威,還更凌駕他不用血猿戰魂施展此劍時的數倍之上。

    而就在半途之上,那劍鋒之上,更燃燒起一絲黑色的火焰。

    而後僅僅一彈指一剎那的時光,周圍的湖水就開始滾燙沸騰,那黑色的火焰,也似無底洞般,吞噬著那冰寒之力。

    吞日真火源自於吞日血猿二大秘術之一的吞日變,近乎是以橫掃之勢,將這湖底的寒力,掃蕩一空。

    此劍之前,所有的冰層,盡都冰消瓦解。

    蕭政微愣,第一個念頭,是莊無道的遁速還是如此之快?不對,是應該超越之前,至少兩倍之巨。

    第二個念頭,則是這劍力,為何又如此之強?

    莊無道之前擊殺蕭空蕭厭的掌力,都達四百三十象,然而這一劍刺來,卻還更凌駕其上,至少都是五百象力,強橫至絕。

    再而後,可能是升起的念頭太多,也慌張失措,不知自己該如何躲避,又該如何抵禦是好,腦海之內,一片空白。

    那玄武虛影,直接就被這一劍,從正中央處擊碎,而後那劍勢繼續衝擊,又粉碎了一切十九重法禁的玉圭,護在他身周的水藻水苔,還有護體罡氣,都是一觸即散。

    凌厲無匹的劍光,直接就刺入了他的眉心之內。

    「第四人,死!」

    那吞日真焰,直接就把蕭政的腦髓頭殼,燒成了灰燼,不過蕭政此刻,卻依然有一絲殘魂留下,強烈的不甘意念,控制著自己的身軀,口中居然仍能發出聲音。

    「二品無雙,我輸得不冤,只好奇烈少爺你這一劍,到底何名,出自何種劍術?」

    莊無道收劍入鞘,眉頭微蹙之後,還是搖頭答道:「出自天地陰陽大悲賦,大悲劍訣,估計你沒聽說,至於這一劍,我喚它秘式.誅神。」

    ——是凝聚玄術時,引發天怒的一式劍術神通。

    「秘式誅神,以我觀之,果真有誅神之力,原來烈少爺的劍術,還更勝過拳法一籌。」

    那蕭政說到此處,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丹少爺他,的確是遠不如你,此界中練氣境第一,烈少爺你當之無愧,那穎才榜上,必定會有你姓名,只可惜我蕭政早死,看不到你們父子相殘的那一幕…」

    莊無道冷然一哂,也不等蕭政說完,就直接一劍將他剩下的一半頭顱斬下,那些許殘魂,也直接絞成了粉碎。

    一個探手,把那枚已靈光轉淡的『千里冰封符』抓在了手中,莊無道便又目視上方。

    距離湖底五百丈,赫然又一個一身綠色裙裝的窈窕女子,此刻正花容慘澹的望了過來。

    原本應當是在破解最後剩下的天璿周天星陣,此刻卻是眼含震駭懼意,下意識的後退著,面色蒼白如紙。

    似乎因太過畏懼,根本就想不起來,以遁法逃離,也可能是心知肚明,自己的遁法,絕無法逃掉莊無道的磁遁追擊。

    莊無道微微搖頭,此女除了神念範圍廣闊,幾乎不在那蕭政之下,其餘就無什麼出奇之處。

    戰力不過平平而已,他此刻即便所有玄術神通,都大半用罄,只剩下了一式星火神蝶,要勝此女,也依舊是輕而易舉。

    不過下一刻,卻聽沈綠突然開口求道:「別殺我求你了,我才入沈家不久,你們父子的恩怨,與我無關,那什麼東離內亂,我也毫不知情…」

    「不知情?與你無關?」

    莊無道冷笑之餘,又微覺意外,往那沈綠繼續迫近著,口裡則淡淡道:「那就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我可為你效力,做你的靈僕。」

    莊無道的身形,明顯頓了一頓,而沈綠卻似生恐自己籌碼不夠,繼續言道:「還有這枚『窺天照影環』,可窺五百里內一切靈機,此寶是我血煉之物,本命之器,即便你拿了也沒用處。」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7 14:2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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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三章 大靈驚現

    晨曦時分,大靈國的天機堡內,早早就有修士出入於此間,在天機堡內排成了一個長隊,靜靜等候著。

    卻也就在一位修士,從天機碑後方的基座之上退下,人群開始湧動之時,那巨大的石碑之上,卻突然噴出了一團血霧,飄逸消散於空中。

    整個天機堡內,數百位餘人,都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之後,就不去在意。

    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修者,紛紛發出了唏噓感歎之聲。

    天機碑上有名有姓者,不下五百萬人,加上天下間實力出眾的妖修精怪,總數有八百萬之巨。

    不過每當有修者身隕之後,這座天機碑就會將之前吸入的精血之類排出。

    天機堡內,幾乎日日都有,此間諸人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今日一定要說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就是加上之前,已經連續四團血霧,都在頃刻之間噴發。

    「怎麼又是蕭家之人?」

    「北方太平蕭家,四位築基一齊隕落,到底這是撞到哪位煞星手中?」

    那石碑之上,赫然現出了一排排的字跡,其中一部分,正在逐漸的淡化著。

    「…天一世界周國蕭政,此界中排名三十二萬一千五百零四位,現年五十七歲,太平道蕭氏靈僕,築基境六重樓,主母蕭靈淑,主人太平道重陽子沈玨,現居天一界東吳越城…」

    「天一世界周國蕭政,此界中潛力排名二十四萬一千五百零四位,現年五十七歲,太平道蕭氏靈僕,築基境六重樓,主母蕭靈淑,主人太平道重陽子沈玨,現居天一界東吳越城…

    二品冰靈根

    二品木靈根

    悟性:二品

    根骨:三品

    元魂:一品…」

    「天一世界周國蕭政,此界中術法排名四十四萬三千二百二十五位,現年五十七歲,太平道蕭氏靈僕,築基境六重樓,主母蕭靈淑,主人太平道重陽子沈玨,現居天一界東吳越城…」

    看到這那一排排的字跡顯現,人群之中,才再一次譁然。

    「蕭政?這不是北方太平道的哪位蕭九執事?」

    「隱約聽說過此人,據說是蕭家的一位後起之秀,曾有一位元神真人讚譽,說他若能活到金丹巔峰境界,就至少有五成的把握,成為元神修士…」

    「還有這樣的事?我只聽說此子行事俐落,實力不俗,尤擅守禦之法,便是一些築基境後期,往往都奈何不得他。」

    天機堡內只是議論的片刻,就又恢復了寂靜,三五位築基修士身殞,再平常不過,哪怕是有那麼一線可能,問鼎元神之人,也不過只讓他們稍稍驚奇而已,議論過後,就不會太過在意。

    也都知曉此刻,天機碑正在重新排位,所以有剎那的混亂,只需稍等片刻,天機碑就可再次使用。

    然而下一剎那,卻有一人發出了一聲驚咦,掠身到了天機碑之後,眼神驚奇的看著上方。

    此時那一行『天一世界周國蕭政,此界中術法排名四十四萬三千二百二十五位』的字樣正在逐漸淡去。

    不過這位青衣修士正關注的,卻非是蕭政,而是更上方處的另一行字跡。

    「…天一世界離塵宗莊無道,此界中術法排名四十四萬三千二百二十四位,生於周國沈莊,現居東吳越城,離塵宗天一別院門下弟子,年歲十八,練氣境九重樓,父太平道重陽子沈玨,母莊小惜已逝…」

    「莊無道?」

    直到所有的字跡都全數淡去,青衣人影才口中低聲呢喃,眸中奇芒閃現:「年歲十八,離塵弟子?父太平道重陽子沈玨,母莊小惜,排名四十四萬三千二百二十四位…」

    在此人身後,已是有人等的不耐煩,本有意催促,然而當仔細一望之後,卻微微一驚,忙俯身一禮。

 「見過觀月散人。」

    那觀月微一拂袖,並未回身,而是口氣凝冷,平靜無波道:「封堡,驅人。」

    短短四字,使天機堡內所有的修士都為之一怔,面透不解之色,不過也在這時,一位位穿著天道盟服飾的築基境修者,從堡壘上方飛落之下。

    總數四十九位,都朝著堡壘之內諸人,畢恭畢敬的一禮:「散人有命,天機堡暫封一個時辰,請諸位暫時離開此處,稍後再來,我天道盟亦有補償,凡此地在場諸人,這次使用天機榜,無論有何目的,都可免費。」

    語氣溫潤謙沖,卻透著不容拒絕之意。

    諸多修士,都面面相覷,互視了一眼,雖有人眼透不滿之色,不過卻也未說什麼,紛紛離去。

    天道盟已經做得足夠厚道,天機碑除了查詢天一世界的人物之外,還能查知許多稀有靈珍的大致方位,甚至一些失傳功法的大概下落等等,雖不會詳細列出地點,卻畢竟是一個可靠線索。

    所以前者也還罷了,只需交給天道盟一枚蘊元石就可,然而後二者,收費卻是以十百計算,越是高階的靈珍,越是高品階的功法,天道盟收取的費用越重,普通修士,根本無法負擔,故而天機堡此舉,無異是等於送出一個不小人情。

    待得這三百丈高石堡之內,再次恢復寂靜,一層層的禁陣張開,那觀月散人,直接便將近兩百枚的蘊元石,甩到了天機碑的基座之上。

    「離塵宗,莊無道,我要查他,所有一切總榜排名,練氣境排名。」

    所有的蘊元石,瞬間粉碎,而那三百丈石碑之上,頓時又一排排篆字古書顯現。

    「天一世界莊無道,此界中排名五十七萬三千二百八十四位,生於周國沈莊,現居東吳越城,離塵宗天一別院門下弟子,年歲十八,練氣境九重樓,父太平道重陽子沈玨,母莊小惜已逝…」

    「天一世界離塵宗莊無道,此界中術法排名四十四萬三千二百二十四位,練氣境第三…」

    「天一世界離塵宗莊無道,此界中武道排名一十四萬一千三百二十二位,練氣境第一…」

    「天一世界離塵宗莊無道,此界中劍道排名未知…」

    「天一世界離塵宗莊無道,此界中拳法排名十九萬五千六百二十二位,練氣境第一,生於周國沈莊…」

    「天一世界離塵宗莊無道,此界中橫練霸體排名四萬三千零五十位,練氣境第一…」

    「天一世界離塵宗莊無道,此界中魂力排名九十二萬一千二百零五位,練氣境第一…」

    後面還有無數,然而觀月散人卻已默然無語,直到元寧子,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不意離塵宗繼靈華英之後,居然又出了如此英傑。」

    語含感慨,元寧子亦面透著幾許驚容:「五十七萬三千二百八十四位,此子排位,居然僅在乾天宗方孝儒之下。」

    「未必然。」

    觀月散人搖頭:「查不出他的資質靈根,別忘了潛力榜上,並不見其姓名。」

    「也對,差點忘了使羽旭玄跌落第十,高居潛力榜第三位的,便是這一位吧?」

    元寧子雙眼微微一瞇,而後頷首道:「應該是神絕無印符,若把資質靈根也一併計算起來,此子的排位,定在前二十萬,與那乾天宗方孝儒,實在難分高下。」

    「所以,那三枚五蘊無花桃還沒送過去?」

    「未曾,距離真正成熟採摘還有十數日,觀月道兄之意莫非?」

    「那就增至五枚,此子若然百年之內不死,日後必是名動天下,橫行一方的元神境中人,或是幾百年內主宰天一諸國的幾人之一,五枚五蘊無花桃結下這個善緣,倒還算是划算。」

    觀月散人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其父居然是太平重陽子,卻一在太平道,一在離塵宗,其母也非那位靈淑仙子,而是名不見經傳的莊小惜,我現在最好奇的,就是其中究竟曲折。」

    「道兄之意,是他們父子結怨?倒不是無此可能,我會查一查究竟。」

    元寧陷入了沉吟:「然而這穎才榜,怕是又要重造,今年確非同尋常,加上之前的那幾位,以練氣境修為而身入穎才之選的,已經超過了十位之多?諸宗諸派,都是英才輩出,我在想,是否把下一期的穎才榜,提前數月?」

    「無此必要。」

    觀月散人卻搖了搖頭,笑容詭異,語氣卻又風輕雲淡:「看看情形再說,時間太早,怕是要壞了某些人的好事。」

    ※ ※ ※ ※

    「血煉之寶,本命之器?」

    莊無道眉頭緊皺著看向了對面,那遠處的沈綠,依然是神情忐忑,對他的懼意不減分毫。

    然而此刻莊無道胸內的殺意,卻在逐漸消退,哪怕是那吞日血猿的戰魂也不能影響他多少。

    這沈綠的言語,還真是點中了他的要害,此女渾身上下,唯一能讓他看中的東西,就是那枚『窺天照影環』了,此物能照三百里範圍內,一切靈機變幻。

    若有能此物在手,這天一界內只怕再無人能夠窺伺暗算於他,而觀測三百里內動靜,更是妙用無窮,稱其為神器也不為過。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7 15:4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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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神仙道侶

    本命之器,莊無道也知曉一二,將靈器與元魂合一,魂器一體,元神就等同於器靈一般,大幅強化靈器的法禁的同時,也可借靈器之助,提升自身聚靈之能,變相的提升靈根品階,增益自身的修為。

    除此之外,還可越階使用靈器。

    不過此法也不是沒有缺點,本命之器,人器合一,器毀則人亡,人死則器碎。

    一旦這沈綠身死,那『窺天照影環』也十有八九,就會法禁全毀。

    「這卻有些麻煩。」

  雲兒也頗是無奈道:「劍主你們這一界之人,怎的會有人這麼早就選定本命之器?我記得在那天仙界,至少也需登仙之後,選定上品仙器方可,通常也都是鬥戰之寶,又或者增益修行之器,窺天照影環?真是聞所未聞。」

    莊無道扯了扯唇角,這難道很奇怪?天一界萬年來都無人超脫此世,大多都只能修煉到築基境為止,早早選擇一上佳靈器做自己的本命靈器,多一分問鼎金丹的希望,又有何值得驚奇之處?

    對於一位只有築基境的散修而言,能夠有一枚二十四重法禁的『窺天照影環』作為本命之器,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劍主這一方世界,資源實在太少,若是在天仙界內,哪怕最低六品的靈根,也可借助丹藥之助,至少修至到元神境界,二十四法禁的靈器,哪裡能看得上?唔,且慢…」

    雲兒語聲一頓,忽而又語氣怪異道:「此女的神念,非同一般,你問問她,可是與那窺天照影環有關?」

    莊無道暗暗搖頭,沒再搭理劍靈,只眼帶深意的看著沈綠:「你方才說,是可窺五百里內一切靈機,而非三百里可對?」

    「是。」

    沈綠眸子裡,已經閃出了幾分喜意,莊無道肯停下與她說話,就已昭示著她這次可能仍有生機,不過沈綠依然是畢恭畢敬,誠實道:「我這窺天照影環,確實能查探查五百里,因我才入沈家不久,所以有所保留。」

    又期冀的抬目看了莊無道一眼:「我入沈家,為重陽子供奉,只是為借助太平道的資源修習,我能為重陽效力,自然也可為烈少爺驅使。」

    「以後記清楚了,我姓莊,名字裡也無烈字。」

    莊無道皺了皺眉,而後又問:「我觀你神念廣闊,遠勝常人,可是與這枚窺天照影環有關?」

    「少爺你法眼無差。」

    那沈綠立時轉口,眼裡的神情卻更為輕鬆,頗為敬佩道:「雖不知緣由,不過自從我將這枚『窺天照影環』煉化為本命靈器之後,神念確實與日俱增,如今最廣可達七百丈,不過也不知為何,施展術法時卻並未太多增益,只與普通築基境四重樓修士相當。」

    莊無道聽完之後,卻也不置可否,只把右手伸出,靜靜等候著。

    沈綠第一時間就已會意,再次心驚肉跳,不過猶豫再三之後,還是將那枚『窺天照影環』,遞到了莊無道的手中。

    「居然不止是二十四重…」

    雲兒是愈發的感興趣起來:「三十重的法禁,她以血煉之法,倒是勉強可以施展,最高應能祭煉到五十六重,不過除非是有上古三劫時代的寶禁符,否則難以提升,本命靈器,又不能交由他人來祭煉,且『窺天照影環』的煉製之法,早已失傳,我已不記得了,且此物每使用一次,都需消耗一枚三階蘊元石,只能維持半個時辰,嗯?這個印記,我有些熟悉。」

    莊無道的目光,也同樣注目在手中銀環上的一處,那裡有個橢圓形的印記,並非是符禁,而似是兩個上古篆字,組合而成,週邊則是一朵朵的花瓣,圍繞兩個篆字,抱成了一個橢圓形。

    「這兩個字——雲、凌?」

    莊無道眉頭不禁挑了挑,雲凌?好古怪的名字,或者是叫凌雲?

    也沒怎麼去細究,許多煉器師,都喜好在自己煉器的靈器上,刻下屬於自己的印記標誌。

    即便這個印記,特別怪異些,也無需怎麼在意。

    雲兒卻又出人意料道:「這不是人名,而是兩個人的姓,我記得這印記,是一對道侶,雲無悲,凌小小,前者七劫之前,亦是一位絕代仙王,而後者,則是一位福德金仙,是羨煞世人的一對道侶,常年隱世不出,不染紅塵殺孽,不沾因果是非…」

    莊無道的面色,頓時凝重了下來,知曉無論是再怎麼平平無奇之物,一旦沾上了『絕代仙王』四字,那也會變得不同凡俗。

    「神仙道侶,七劫之前?」

    莊無道沉吟著問:「可你說這『窺天照影環』,乃是三劫前之物?」

    「是三劫之前。」

  雲兒的語氣加重道:「然而雲無悲此人,早在四劫時代就已經在天仙界存在,那時便已是諸界最頂尖的人物之一,身在絕代仙王之列,要知每一劫都以億萬年計,所有絕代仙王中,卻只有他,存活到了第七劫,由此就可知,此人的可怖之處,他那位妻子亦非一般,雖非仙王人物,卻聚福德而成金仙,壽元無盡,與世同存,至少在輕雲劍受重創之前,還未聽說過,有這對道侶隕落的消息,那一劫期,最可能存活下來,也就是他夫妻二人。」

    「也就是說,這對夫妻很可能存在於世?」

    莊無道不解道:「你說他四劫之前,就已存在,那時便已是諸界最頂尖的人物之一,身在絕代仙王之列,卻又說絕代仙王,並非是修行的終點…」

    「絕代仙王其實亦分數個境界,而這位『雲無悲』在五劫之時的實力,甚至還在輕雲劍第一任劍主凰劫之上,此事離劍主你還太遙遠,日後劍主以身證仙,自然可知究竟。」

    雲兒說到此處時,言語裡卻竟是夾含著幾分振奮之意:「你只需知曉,那雲無悲極盛時,曾經威震諸界,然而卻無人知他的來歷跟腳,只知這對夫妻道侶,原來並非是天仙界之人,可對他們的出處,卻從來都無人知曉,『雲凌』這個標記,據說亦曾在四劫前的時代,風靡一時,雲無悲在成就絕代仙王之前,曾煉製過數以千計的仙器仙寶,無一不是萬中無一的稀世精品。」

    莊無道看著手中的『窺天照影環』,製作精良,倒也當得起『精品』二字,然而要說是『萬中無一』、『稀世』,卻又有些過了。

    「這枚『窺天照影環』,確實不怎麼樣,除了用料十足之外,與一般的煉器師,也差不了多少,我還是首次知曉,那位曾號稱絕代器師的雲仙王,曾經煉製過這般不堪入目之器,若我猜測不差,此物定當其元神境時的遊戲之作,而據我所知,這對道侶早年在煉丹上的能耐,其實更勝過煉器,尤其是那位凌小小,一枚三十六竅紫金問玄丹,傳說一枚就可使凡夫俗子,入登仙大道,令無數修士夢寐以求,也不知其元神境,是否也如這雲無悲一般的水準…」

    若說之前,莊無道還有些不知所以,此刻當雲兒把話說的這麼明顯,卻總算是反應了過來。

    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莊無道目視著沈綠:「此物是得自於何處?」

    「這個…」

    沈綠神情一窒,頓時就有些躊躇,半晌之後還是抵不過莊無道的視線催迫,艱難開口道:「是我得自一上古洞府。」

    莊無道的眼神,愈發的銳利逼人:「洞府何在?內中可有其他遺珍?你當知我耐心不多,拘束元神,搜魂測謊的術法,也不是沒有。」

    「在北方大宣山。」

    沈綠心知此刻再猶豫不得,也不能以謊言相欺,既然已開了口,便不再遲疑,竹筒倒豆子般的說道:「至今大約二十年前,我與四十幾位同道,發現一處大宣山內,有一座上古洞府封存至今,便一同前往探查,結果卻因不慎觸發洞府內中的劍陣,所有人都死傷殆盡,只有我僥倖尋得這枚『窺天照影環』之後,逃了出來,我之所以會受重陽雇請,成為沈家供奉,在沈莊附近的靈地定居,精研陣法,也是為就近探查這洞府內的虛實。」

    「大宣山?」

    莊無道低低的念了一句,大宣山確實離北方大周國的沈莊不遠,只有六七千里之遙。

    「也就是說,內中器物,除了這枚『窺天照影環』之外,還未被取走?你可還記得,那座上古洞府內的具體情形?到底是何等樣的劍陣?」

    沈綠怔了怔,面上卻又現出了幾分驚恐之色:「少爺是想去這間洞府?可我記得不多,只知當時的同道中,有著四位金丹修士,結果才一闖入,就被那劍陣斬殺,整個過程都不到十息,我慌慌張張的逃,也不知怎的,就活著跑了出來,因心中仍存貪念,所以一直不曾告知旁人,只知似我手中這樣的靈器,洞府內至少還有二十餘件,還有一間丹室未曾進入。」

    言辭之內,頗含著幾分抗拒之意,莊無道頓時瞭然,知曉這沈綠,多半是在那間洞府內留下的心理陰影太深之故。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4-27 18:2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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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章 靈奴小湖

    只觀此女在蕭政身亡之後,就毫不猶豫的放棄反抗,轉而向他求饒,就可知不是什麼心志堅毅之輩。

    若要讓此女陪他入內一行,只怕多半是不會應承的,好在莊無道暫時也無此念。

    能令四位金丹修士都一齊隕落,莊無道想也知道,這洞府之內劍陣的可怖,此刻的自己,絕不可能全身而退。

    「這也是理所當然,若真是那雲無悲留下的洞府,那麼這套劍陣必定是威能不凡,劍主要取其之物,至少也需待金丹之後。」

    雲兒說完這些,接著又語音淡淡道:「只是此女,心志也未免太弱,九成九成不了九轉金丹,元神境更無希望,只有她靈識可取,劍主即便收下來當做靈僕使喚,也只能用上一時而已。」

    莊無道暗暗失笑,他現在不過一個練氣境而已,根基淺薄,權勢修為皆不如人,能有築基境為靈僕,已然是難得的機緣,難道還能如聶仙鈴那般,身具超品靈根,心志毅力皆上上之選,卻甘願為他之僕?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修士中真正資質上佳者,又豈會輕易甘居人下。

    且不說枚那『窺天照影環』,就憑此女進入過那間上古洞府,就值得他今日手下留情。

    當下莊無道也不再逼迫,將那枚『窺天照影環』隨手遞還了回去,而後神念一召,那枚真傳玉牌就滴溜溜的從他手指上小乾坤戒中浮空而起,虛空懸在了沈綠的身前。

    喚出了此物,莊無道便眼神淡淡的看著,並不說話,無形的意念,牢牢的將沈綠鎖死。

    既然此女甘願為僕,那就不能口說無憑。

    沈綠的面色又變了數變,眼透掙扎之色,知曉莊無道之意,是讓她的將自身的精血魂念,融入其中,留下神紋血禁,,終此一生,都受莊無道與這離塵宗真傳玉牌的拘束。

    不過也未猶豫太久,沈綠終究還是一聲嘆息,將自己的手指咬開,點在了真傳玉牌上。

    當這神紋血禁一完成,沈綠的眉心處,就出現一個三角形狀的符印。

    不過就在那符印靈光轉淡,漸隱於肌膚內時,莊無道卻忽而又在沈綠的雙眉之間一點,銳利的罡氣,在她眉心間劃出幾條血痕,形似符篆,卻又似是而非。

    沈綠面色頓變,感覺到自己元魂之內的某一部分,被莊無道強行抽取了出來,然而整個過程,她卻至始至終都提不起勇氣反抗,只能任由莊無道施為。

    也心中明悟,眼前這少年用來控御自己的手段,只怕絕非只是這離塵宗的真傳玉牌而已。

    哪怕有一日,這枚玉牌不存於世,哪怕莊無道脫離離塵,她這位主人,只怕依然有辦法,控住她沈綠生死。

    今日之後,自己一身性命,再不由己…

    「沈綠這名字,我不太喜歡。」

    莊無道收回了手,凝聲道:「從今往後,你隨我姓莊,你我是在陽湖之底,結為主僕,可取名叫莊小湖,只望你我這一場主僕之緣,能夠善始善終。」

    沈綠不禁微一咬牙,只覺是屈辱無比,氣憤填膺,不過卻也未反駁,知曉莊無道方才的語氣看似緩和,其實已不容置疑。

    反正這沈綠之名,也不是她的本名,而是她入沈家為供奉之後,改的化名而已。

    「是,奴婢日後就名喚莊小湖,日後必定竭力為老爺效勞,絕不違逆。」

    「希望如此。」

    莊無道睨視了『莊小湖』一眼,他又如何能聽不出此女的不甘?

    不過這是小節,無需在意,換作任何人,與沈綠現在一般的處境,都不會心平氣和。

    莊無道也從沒指望過,這沈綠能對他真正敬服,此女如今一切,都操控於他一念之間,只需此女肯順從聽命,為他辦事便可,至於她心裡是如何想的,又是如何的憎恨,他都全不放在心上。

    將沈綠制服,不但再無威脅,反而是個助力,莊無道便不再繼續維持那吞日血猿的戰魂。

    這戰魂意念,隨著他殺意逐漸消退,本就剩餘不多,此時隨著他一個意念,就徹底消散開來。

    而後莊無道就頓覺一股強烈的虛弱之感,充斥全身,尤其是那全身骨骼,都在隱隱生疼。

    之前施展血猿變時,莊無道渾然不覺,可此刻當他以神念內視,竟然發現了無數的微小裂痕。

    使早有準備的莊無道,亦為此倒吸了一口寒氣,知曉以自己的情形,若再以『血猿變』秘法戰上片刻,那麼就必定是骨骼俱碎,肉身崩潰之局。

    最高接近五百象的劍力,四百三十象的掌力,確實不是練氣境修士能夠承受。

    吞日血猿一族的『血猿變』秘法,固然能使人的身體素質,短時間內暴增數倍。

    然而若無吞日血猿那樣的強橫肉身,也無力去承載。

    好在他體內的經絡,情況倒還算良好,被蛟筋、地心元核與萬年梧桐木心強化之後,別說是區區五百象,便是一千象力量,莊無道體內的經脈氣絡,也足可承載。

    再就是真元道力,今日這一戰雖用時不久,然而莊無道體內的氣機,也耗空接近小半。

    不久前那一劍,若沒能誅滅蕭政,莊無道是十有八九無法為繼,即便還有著一招不遜色於誅神式的劍術神通『生死別』,也多半施展不出。

    而除了全身隱痛,渾身無力之外,莊無道的神念,亦是昏昏沉沉。

    招引戰魂附體之後,他的元神反而是傷勢最重的部分,直接承受著吞日血猿的魂念衝擊。

    哪怕是他事先就在自己身上,繪製出了那些有用的符文,也依然是作用寥寥。

    不過莊無道也心知此刻,仍不是鬆懈之時,神識依然極致擴張,這次他意念鎖定住的,卻是那隻仍舊存活的三頭魚鯤。

    三口明晃晃的飛劍,同時飛舞而起,帶著一絲絲的電流星光,朝那魚鯤斬去。

    這頭妖鯤,本就已被蕭厭重傷,體內有孕,使戰力銳減,之後身在絕境時 雖然僥倖解脫逃生,卻也被莊無道的強橫掌力波及,傷勢更為沉重。

    當莊無道的一套三才玄陽劍斬至,那三頭妖鯤幾乎無抗手之力,只能操控著周圍湖水地域,以水遁之法瘋狂的往外逃遁。

    莊無道瞇了瞇眼,並不以磁遁追擊,而是手掐靈訣,口中念誦真言。

    「都天御道.神雷天殛。」

    那『九宮都天神雷旗陣』之內的殘餘雷光,順勢都匯聚一處,與莊莊無道渾身發出的都天神雷混合,如雷蛇般疾竄了出去,以迅雷不及眨眼之速,轟在那隻三頭魚鯤身上。

    首先其中內蘊的一絲神霄紫應雷,首先跳入到三頭妖鯤的頭顱之內,強行擊出了一個血洞。

    而後浩瀚的雷光,便迅速將這隻三頭妖鯤,徹底的吞沒,那『莊小湖』也不敢睜眼看著,放出了兩把彎刀,配合莊無道的三才玄陽劍,五把兵刃一齊下手,將那隻三頭魚鯤,斬成了碎塊。

    那妖魚又掙扎了片刻,直到心臟處亦被一劍洞穿,這才徹底沒了聲息。

    海量的血液,飄散了出來,染紅了大片的水域。

    「老爺的後劍術,果然非同凡俗。」

    莊小湖是識貨之人,只是十數息,就知莊無道藉由『三才玄陽劍』的劍術,絕非平常劍訣可比,比她的刀術,精妙了兩倍不止。

    就不知是離塵宗的哪一門正傳劍訣,能夠如此玄妙,使人望之生悲,使人莫名的,就生出了幾分哀傷之意。

    不過話未說完,莊小湖就發現本來在身旁的莊無道,早已離開了原處,往湖底下方沉去。

    「老爺可是準備收拾這裡的手尾?交給我來便可。」

    語音再次嘎然而止,莊小湖直接愣住,看著周圍,只見無論是那兩隻三頭巨鯤,還是蕭政蕭厭幾人,身死之後的氣血精魄,居然都未溢散消逝,而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 導引著望下方湧去。

    「不對,老爺你這是…」

    湖底微震,而後發出了『轟』的一聲震響,無形的罡力,往四面八方衝擊。

    那座殘存的三十六面九宮都天神雷陣旗,頓時都被震飛,而小天璿周天星陣,也瞬間破碎。

    整個湖底此刻都似被掀翻了開來,而所有的淤泥黑漿,卻都被巨大的力量壓制著,排向了四面八方。

    然而在湖底最深處,依然是籠罩著一片黑色氣霧,一波使人顫慄的氣機,迅速覆蓋住了這方湖底。

    莊小湖只能隱隱的望見,在那湖底中央處,赫然有一個不到十尺方圓,仿如貝殼一般的祭壇。

    而當望見莊無道落下,半跪在祭壇前方時,莊小湖頓時只覺渾身發寒,寒毛聳立。

    「這是…魔祭!」

    莊小湖是滿眼的驚懼茫然,隱約已明白,莊無道之前所下的禁制,正是為眼前的血祭,哪怕沒有離塵宗的真傳玉牌,也依然能使她禁口不言。

    然而讓她的疑惑的,卻是方才他們六人激鬥,莊無道的真元道力,哪裡有半點的魔煞之力?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1 11:3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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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章 十一重樓

    一絲絲精血元神,不斷的湧入到祭壇中,那『阿鼻平等王』的魔像之內。

    莊無道半跪在壇前,感覺自己,就彷彿是身在魔息煞力的汪洋之中,這次不用特意去觀察,他都能感覺到,那位冥主的歡欣興奮之意。

    四位築基境修士,兩隻二階的三頭魚鯤,提供的氣血元氣,絕非是那些普通一階妖獸能夠比擬。

    只論數量,就是之前數次血祭的百倍之多,而品質上更無法相提並論。

    這次甚至不等他念完一次『阿鼻平等經』結束,這一整套魔祭的儀式,阿鼻平等王就已開始了回饋。

    一絲金色的血液,直接就從那阿鼻平等王魔像的食指處飛出,直接打入到了莊無道的眉心。

    莊無道也立時就感覺到身體內變化,殘破的骨骼,在這些魔血精華的作用下,迅速的復原,甚至狀態比之戰前,還要好上數分。

    骨骼更為密實,肌肉越發的強健,而筋膜也更堅韌。

    元魂也同樣如此,整個人就仿似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內,浸泡在溫水之中。

    因血猿戰魂的意念衝擊而造成的創傷,都被一掃而空,不留半點痕跡。

    神念更在飛速擴展著,之前還是二百八十丈,此刻最廣卻已可達二百九十丈開外,繼續往三百一十丈處延伸…

    那氣味亦清香香甜,令人沉醉,不過莊無道卻並未就此神智迷失,清楚的聞到,那醇香之後的血腥與惡臭。

    就好似掉入到了一個滿布屍骨的屠宰場內,使人不適,莊無道卻只能強自忍耐著,等待這次血祭的完結。

    體內的真元道力,同樣也在瘋狂的暴增,莊無道即便勉力壓制,也依舊不能阻止。

    以前靈根五品,這些金色魔血他只能利用不到二成,其餘都會慢慢散去,此時以天品靈根吸納,卻至少能將九成的魔血精華,都留在自己的體內。

    幾乎是頃刻之間,就連續突破了第十重樓、第十一重樓的境界,直到第十一重樓的巔峰,接近至十二重樓,這才逐漸止住。

    不過當那『阿鼻平等王』的意念,徹底從湖底中消退,莊無道立起身時,面上卻並不見多少喜色,反而是深深皺起了眉,看向了自己的手。

    此時一團真元,正懸浮在他的手心處,不久之前,還是清澈純淨無比,此刻卻可見到大股的魔息煞力,纏繞在內,不斷的翻滾鼓蕩著。

    僅僅只這一次血祭,使他的真元總量提升了一倍還有多,然而也使得他近三成的真元,再次被魔煞污染。

    更糟糕的還是體內,他的元魂肉身,都一定程度的受到影響,魔染不輕。

    莊無道甚至能夠內觀到,有一絲絲黑色的血液,在自己體內深處流動,而意念之內,更是時不時的會湧出暴戾之念。

    「這位阿鼻平等王,倒真是會見縫插針。」

    雲兒語氣亦頗是無奈:「真元道力與肉身,都可以借天地陰陽大悲賦煉化,元魂之內卻是最難洗練,只憑藉大悲賦這一門功訣,怕是有些不夠。」

    「總有辦法可想。」

    莊無道意念一動,運起了陰陽二化分氣法,瞬間就把那些魔煞之力,都全數收束入體。

    拘束了這一部分,剩餘的真元,也就相當於練氣境十重樓的境界,也確實是修為大進了。

    練氣境後期之後,一重樓的境界,哪怕是他現在擁有天品靈根,也需要大半年的時光來積累。

    且肉身更為強健,不但之前傷勢盡數痊癒,比之血祭之前,更強化了兩成左右。

    能夠承載更多的力量,大摔碑手的發力倍數,已可恢復至四倍,以他現在三十七象的力量計算,那麼最低也是一百五十象之力,已經完全可碾壓修行三品功體以下的築基初期修士。

    「其實還不錯,一次就突破了兩重樓境界,至少節省了兩年,至於元魂,反正已經修了魔念煉神大法,也不是沒辦法應對…」

    莊無道一邊在意念裡與雲兒說著話,一邊則直接運用起自己神念內的那顆魔種,,將所有侵染入內的魔煞,全部吞噬了進去。

    這次打殺這蕭家四人,雖非是出自他的執念,是不得已而為之,然而下手之後,莊無道卻不知怎的,心中也升起了一股快意。

    竟然能使《魔念煉神大法》的魔種反哺,得益還超出了之前將沈林幾人斬殺之時,直接就使他的神念,從原本的二百六十丈,提升到二百八十丈之廣。

    加上之後血祭的效果,他現在的神識,已真正可與築基修士相提並論。

    大約在他心底,口裡說著不會牽連旁人,然而對於太平道的蕭家,也不是沒有丁點的怨恨。

    吞噬了這些魔煞,若有一日他能夠達成所願,只會獲得更多的回饋,而若不能,魔種的反噬只會更為嚴重。

    至於魔染,莊無道倒是比劍靈還要看都更開一些,既要貪那冥主血祭的好處,又不想付出一丁點代價,這個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劍主倒是比我還要果決,不過仍需小心,那阿鼻平等王對你的看重,遠比我想像的還要強些。」

    雲兒對莊無道的態度,明顯頗為讚賞:「我現在倒是有些後悔,引你血祭這位冥主,日後可能非但無法為你助益,反而成為拖累。」

    「若不用血祭,沈林那一關我就過不去,今日這一戰,也多半要被他們幾人擒回北方。」

    莊無道灑脫一笑,得失有定,哪裡有這麼多需要後悔的?他反正是沒怎麼吃虧,進入練氣境還不到兩年時光,如今就已是接近練氣境巔峰,有望在數年之內衝擊築基境界,天一界內,這一萬年來怕是獨他一人。

    得了這麼多好處,又哪裡還能抱怨?

    「劍主真是這麼想的?」

    雲兒很是意外,語氣似乎如釋重負,不過仍舊勸誡道:「血祭提升雖速,卻也不可太過依賴,這一次劍主得益之巨,超出了先前數次獻祭的總合還多,至少需要數年的時間徹底消化,所以以我之見,劍主最好這一兩年內,不要再行獻祭。」

    莊無道不禁搖頭,這劍靈的性情當真古怪,變幻莫測,之前在東吳越城的時候,催迫著他使用血祭之法,要他儘快提升修為。

    此時此刻,又生恐他吃了虧,被那阿鼻平等王算計。

    不過這一次,其實不用劍靈特意提醒,他都已知曉,自己短時間內最好是停下獻祭,儘量不接觸那位阿鼻平等王。

    以他現在體內的情形,確實需要沉澱一段時間,不止是進境太快,需要一段時間穩固根基,混入自己真元內的那些魔煞,也需慢慢融煉。

    而這次以四位築基修士,兩頭二階妖獸為祭品,足可把他下次的獻祭時間,拖延到兩年之後。

    意念一招,莊無道把那祭壇收起,閉合之後恢復了盾形,還原成了那面『磁元靈盾』。

    發現這件魔祭之器,也受益不淺,足足增加到了四重法禁從之前的十四重,提升到了十八重法禁的層次,材質也強化了不少,本來是一些一階二階的靈珍,拼湊而成,此時卻已大多都提升到二階,甚至三階等級的材質。

    而收起了這面他的看家靈器之後,莊無道卻是望著這湖底周圍,怔怔發呆。

    「劍主為何如此?可是想起了什麼事?」

    雲兒頗是奇怪不解,他只能感應到,此刻莊無道的心緒,頗是複雜,既有歡喜愉悅之意,也含著不信與不安。

    「我是想起了方才那蕭政…」

    莊無道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就是自己這雙肉掌,最高打出了最後接近五百象的劍力。

    「那蕭政方才說,我那位哥哥現在遠不如我,又說此界中練氣境第一,我當之無愧,那穎才榜上,近日也必定會有我姓名。」

    雲兒愣了愣,而後半晌才明白了過來,啞然失笑道:「今日一戰,可是足足四位築基境,死在劍主的手中,其中一位,還是築基境六重樓,劍主確已足可自傲了,以一戰四,哪怕是借助靈陣之力,練氣境能辦到之人,也是屈指可數。」

    「所以我不敢置信。」

    莊無道放開了手,閉上了眼默默體會,感覺到那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在自己的身體內流動著。

    此時他每一掌出,皆可達一百五十象力。

    「我一直都擔心自己這是在做夢,夢醒來的時候,我仍然在越城,仍然只是一個一無所成的無賴混混。」

    「可這畢竟不是夢!」

    雲兒的聲音轉為清冷,語帶傲然之意:「劍主你身有天生戰魂,又有我來指點調教,若是還不能在這小小天一世界中力壓同階,那就自己找塊豆腐撞死了事,白浪費了劍主你的天賦,也有負輕雲神劍之名,此界第一,豈非理所應當?」

    莊無道微微一愣,而後眼神清明,無聲的笑了笑之後,前所未有的自信,開始從雙眼內湧出。

    確實,自己何需不安?天一世界第一,當捨我其誰才是。

    就不知此刻自己,距離那人還有多遠?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1 13:2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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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七章 警兆頻生

    「東離之亂,你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血祭過後,莊無道就把莊小湖,再次喚到了身前。


 不過後者,卻是茫然搖頭道:「我才新入沈家不久,總共才之三五個月時間,本身也是周國沈莊供奉,與蕭氏並非一路,更未立下什麼生死之契,在蕭家之人眼裡,我莊小湖只是個外人,不得信任,那蕭政為人謹慎,怎敢將這等大事,詳細告知於我?只知蕭家與太平道,對東離似有圖謀,具體如何就不知道,之前死在主人手裡的沈林,就是為此而來,那蕭政除了將主人擒回北地之外,還有完成沈林未盡之事的目的,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莊無道半信半疑,仔細看著此女,卻見莊小湖一臉坦然,始終未有什麼異色,所有一切言語,也都在情理中,便只好微一搖頭,就此作罷。

    此女現在一應行動生死,都需從他之名,他莊無道若是有一日身死,這莊小湖也沒可能活命,實在沒理由瞞他。

    東離之亂,莊小湖這裡看來是再問不出什麼,莊無道又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使他好奇之事。

    「大宣山那處洞府,你還知道些什麼?詳細過程,都說與我聽,還有你說研究陣道,已有二十年之久,可有所得?」

    「奴婢慚愧,那座劍陣的奧妙,我至今都不能窺百之一二。」

    莊小湖面色鬱鬱,她若真能破解劍陣,也不至於今日栽在莊無道手中。

    「至於過程,其實只是才剛入門而已,在門口處,當時那些同道,就已經被劍陣誅殺了一大半,封住了退路,我最後是僥倖逃到一間煉器室,然後從地下火道裡逃了出來,一路慌慌張張,根本就沒看清楚,只知這座洞府,名喚『琅嫣府』。」

    「琅嫣府?」

    莊無道低聲念了一句,而在他腦海之內,雲兒更是吃一驚:「琅嫣府?那就不會有錯了!這定然是那雲無悲昔日留下的洞府無疑,我記得這對道侶,昔日在天仙界的隱居之地,便是名喚『琅嫣仙府』,是天仙界內一百零八處洞天之一,想不到,那位無悲仙王、凌雲仙子,還真出自這一界內。」

    莊無道微一瞇眼,也同樣是興趣大增,雲兒說一個劫期,往往以億萬年計,如今已歷經數劫,也就是經歷了數個億萬或者數十億萬載,他不知那處洞府內,還能留下什麼,不過既然是一位絕代仙王的故地,想必是值得期待。

    不過他面上卻不顯分毫,繼續詢問:「地下火道練器室內,難道並無禁制?」

    莊小湖所說的地下火道,應該是洞府引來的地火通道,億萬年山河變遷,昔年大宣山下的火脈,可能早已消失。

    然而一個禁制森嚴的洞府,不可能留下這樣的破綻。

    「本來應是有的,不過我逃出來的時候,那處禁制不知為何,未曾觸發。」

    莊小湖小心翼翼的答著話:「我之後也曾數次從這地下火道進入,然而那間煉器室內的其餘禁制,根本就無法破除,只要稍稍一動,就有劍氣斬來。」

    「還有這種事?定是因時日太久,出現了破綻。」

    雲兒的語中,微透出了興奮之意:「如此說來,倒未必需要金丹境界,說不等只需築基境,就可入內一探。」

    築基境嗎?那也是異常遙遠之事,至少五六年時間…

    莊無道開始處理著此處的手尾,主要是這裡魔祭的痕跡,有莊小湖的輔助,輕輕鬆鬆就將這湖底清理妥當。

    這一戰他收穫豐富,四位築基境的隨身之物,全都落入他的手中,蕭政幾人出身太平蕭家,身家卻都頗為豐厚。

    隨身的靈器雖大多損毀,剩下的莊無道也多用不上,然而這幾人的空間靈器之內,卻有著總數近三百枚的養神丹,近百枚的養基造血丹,二階蘊元石亦有近千枚之巨。

    而其他如養氣丹、養髓丹、易骨練筋丹之類,反而不多。

    而靈器之中,最使人在意的,就是蕭雲留下的那件斗篷,竟是一件高達二十四重法禁的靈器,不但可以偏移修士的靈識,折射光線,更可掩藏氣機。

    在他手中沒太多用處,然而若落到那些善於潛縱匿跡的修士手裡,卻定是一件神物。

    再之後,便是那件十九法禁的玉圭,此圭名為『伏魔定山圭』,只論防禦之能,甚至超越了莊無道兩件道衣的總合數倍。

    這一戰中,不止他的離塵道衣破損不堪,那地蠶內甲,亦同樣毀損嚴重。

    大多都非是蕭政幾人造成的破損,而是他以元磁遁法高速遁行時,由水中的雜物衝擊導致。

    若非身上還有著天璿星甲與石火盾兩門術法加持,使他防禦極限,莊無道不等殺人,便已是傷痕累累,身上千瘡百孔。

    他肉身外的傷勢,也大多源自於此。

    除此之外,收穫做多的就是符篆,都以冰系與水系術法居多,太平道雄據北方,水冰二系上的術法造詣,冠絕此界。

    尤其是那張『冰封千里』的符寶,高達四階,由天機榜排名前三十位的元神高人親手製作,只需能夠引發,,便是強如金丹,亦需退避三舍。

    而若說有什麼不如意的,就是這裡有兩隻三頭魚鯤的氣味,實在過於熏人,哪怕閉住了呼吸,也依舊能夠感覺得到。

    之前在激戰之中,莊無道還能忽視,此刻卻覺分外不能忍受,只欲在清理完之後,早點離開。

    然而卻也在此時,莊無道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事。

    「氣味?雲兒,你說的水猿族,身上可有什麼特殊氣味沒有?」

    「你問這個作甚?唔…」

    雲兒隨後也醒悟過來,若有所思道:「那水猿一族,是出自四大靈猴的赤尻馬猴一脈,善知陰陽,曉天時,身上不但有氣味,而且氣味重得很,近於血腥之氣,能夠引誘深水下的其他水獸前來捕食,所以水猿一族都無需捕獵,只需坐等食物上門遍可,不過也因此故,這一脈族群,除了聰慧不遜色於人類之外,更極擅搏殺,在水族中凶名卓著…」

    莊無道頓時眼眸微亮,看向了這四周。

    這陽湖之地,只有二百里方圓,然而若是做為水猿一族的暫時居處,倒也勉強夠了,可惜的是這水滴,被那兩隻三頭魚鯤破壞的太過徹底,此處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不過他卻記得,當日沈林攜帶的那枚乾坤鐲,就是出自水猿一族之手,而按照雲兒的說話,煉製此器的時間,絕對不超十日。

    再結合蕭政等人的言語,又恰是居於水中的一族,這其中若無什麼關聯,他是絕不肯信。

    ※ ※ ※ ※

    從兩隻三角魚鯤剩下的骨架上,各自取回了一截魚骨作為憑證,莊無道便匆匆踏上了歸程。

    知曉了這次離塵內亂,可能別有變故,莊無道已經對無名山放心不下,胸內是憂心忡忡。

    他是離塵弟子,已經與離塵宗榮辱一體,離塵宗若有什麼變故,也必定會影響到他。

    所以一路加快了遁速,與莊小湖二人一起,只用了半日時間,就回到了無名山。

    他原本之意,是欲直接尋上門,與玄機仔細商量一番,然而待得返回之後,才知玄機已經不在無名山。

    此刻在無名山主持大局的,已經換成了姬奇武。

    「師兄他已去了東離國內?到底是何時走的?」

    「大約三日之前,是受掌教真人的急命。」

    因追求羽雲琴之故,姬奇武那半年時間,經常出入半月樓,二人間雖各有隔閡,然而大面上卻是保持著親熱。

    故此面對莊無道的詢問時,姬奇武也是極有耐心,知無不言的解釋著:「據說東離國內戰況激烈,只憑師叔他們十幾個金丹境,已經力不從心,掌教真人便急令玄機師兄率隊前往,以穩住局勢,此刻這無名山內,不止是三十位築基境已經離去了大半,便是練氣修士,也只剩下了半數。」

    說到此處,姬奇武又苦笑道:「便是加上我,這裡的築基境也不過剩下九人而已,難道你就沒發現,這裡已冷清了許多?師弟你可是有事需要尋玄機師兄?此處距離東離境內,足有七千里之巨,又是戰場,只怕暫時是無法了,即便是用最好的信符,多半也尋不到人,或者也可由我托人代為轉告?據說不久之後,本山又會有一批築基修士南下。」

    莊無道皺眉,有些事他可以與玄機商討,提醒他注意東離國內的異動,可這些話,卻跟姬奇武說不得。

    畢竟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測,並無真實的證據,而因事涉血祭,他對幽冥魔主的血食供奉,莊無道也不可能將蕭政那幾人死於自己手中之事,輕易告知於他人知曉。

    只是莊無道,依然有些不甘道:「姬師兄難道就不覺這次東離之亂有些不對?那位定海公起兵,本就突兀,紫英石礦出現的時機,也實在太巧。」

    「不對,哪有什麼不對?」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1 13:3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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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師兄文龍

    姬奇武很是不以為然,只是顧及莊無道的顏面,才沒有笑出聲來:「幾位金丹師叔都已經仔細查過,那處紫英石礦貨真價實,那位定海公並未虛言哄騙,許維幾個資質最佳的後裔子女,此時也都托庇在我離塵宗門下,如今在西南洪湖,定海公雲集大船數百,與東離水師對峙,囤兵鏖戰,另一路兵鋒則直指東離國京,大戰連場,死傷已達十萬,這還能有什麼不妥?我看是師弟,太過杞人憂天。」

    莊無道蹙眉,姬奇武說得倒是沒錯,一切都無異樣,然而那北方太平道的異動,還有那不知藏在何處的水猿一族,又該怎麼解釋?

    張開欲言,莊無道卻又把話吞入到口中,沒有確實的證據,一切都匪夷所思。

    僅憑自己的一點猜測,就想要說服姬奇武,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其實也真沒必要在這裡多費口舌,姬奇武只是無名山暫時主事之人,根本左右不了這次東離國之戰的大局,哪怕說服了又有何用處。

    姬奇武卻似為安他之心,又搖著頭道:「師弟是才剛回來,還不知道,其實宗門之內,又擔憂這次東離有變,與那移山宗徹底撕破臉皮,故此準備在這無名山,另作佈置,在原本的『兩儀內景地闕九宮陣』及『九宮都天烈火無量陣』上再做衍生,完成一套『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一應需要用到的陣器,也都由竇文龍竇師兄帶了過來,其餘翠雲山弟子駐紮的小旦山,明翠峰一脈坐鎮的望石山,都是一般的佈置,如此一來,師弟你可能安心?」

    「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

    莊無道眉頭一挑,知曉這也是離塵宗,常用的陣法之一,離塵修士在外征戰的必備之陣。

    只要這四處大陣一旦布成,那麼這一萬里內,只要是持離塵宗內門腰牌的弟子,施展都天雷法與火系、土系法術時,威能都能遞增七成以上,而真元道力的消耗,則會減少整整一半之巨。

    若有此陣在,蘇秋玄機等人的實力,不啻於倍增。

    然而離塵宗有『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移山宗那邊難道就無相應的陣法加持?

    且觀那水猿一族在陽湖的潛伏地,其目的應該自始至終都是越城附近。

    而無名山位置特殊,不但控遏松江豐河的要衝,也是方圓萬里地域的靈氣流轉對衝之所,借助越城附近的的地脈,可輕鬆決定周邊萬里之內的靈脈走勢。

    若要布『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這座無名山是毫無疑義的核心,這裡一旦出事,失去了支撐點,離塵宗必定形勢不妙,在東離國內非但無法立足,更有圍殺之險。

    然而知曉離塵宗內,也是對這一戰重視異常,莊無道到底還是放下部分擔憂。

    「竇文龍竇師兄?可是雷奮師叔的弟子?」

    「正是竇師兄,他在穎才榜上也有名姓,排名四百四十二位,也是我宣靈山一脈,最出眾的幾個後輩弟子之一,原本是在大靈國京積累善功,最近不知怎的,居然又主動放棄了這美差,回歸宗派,竇師兄術法了得,尤擅《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有他與我聯手,這無名山可固若金湯,便是五六位金丹聯手,也休想攻破此地。」

    莊無道失笑,隱隱聽出了姬奇武語中的自矜之意,不過姬奇武也的確有此資格,近年與玄機子並稱宣靈雙璧,上一次的穎才榜,排名一百零九位,只差一步,就可入前百之列,成為築基修士中,最頂尖的人物。

    在姬奇武這裡毫無所得,莊無道也不再多做糾纏,直接返回到了自己居處。

    不過才走入到他那異常醜陋的樓閣,莊無道就又望見一個陌生的男子,在整堂內端坐等候著。

    此人三十年紀,一身真傳弟子的服飾,面容嚴肅,使聶仙鈴戰戰慄慄的肅立在一旁,不敢出聲,新來的莊小湖,則亦是神情凝神,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著聶仙鈴。

    莊無道略一思忖,便已猜知來者是誰人,當先行禮道:「可是竇文龍竇師兄?師弟來晚,讓師兄你久候了?」

    「莊師弟。」

    見到莊無道,竇文龍這才展露笑顏,同樣起身回禮:「其實我也沒來多久,聽說莊師弟已經誅殺了陽湖那隻三頭魚鯤回山,又延攬到一位築基境靈僕,就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看看究竟。」

    莊無道無奈,將莊小湖收為靈僕之事,他回山時並未隱瞞,倒不曾意料,這消息會傳的如此之快。

    不過也能理解,一個區區練氣境,居然有了築基境的奴僕,確實可算是驚世駭俗了。

    「她是叫莊小湖?實力不弱,真不知師弟,你是從何處尋來。」

    竇文龍深深看了莊小湖一眼,既含著惋惜,也有滿意,卻未有隻言片語,問及莊小湖以前的身份來歷。

    不管以前如何,只需莊小湖現在有神紋血禁在身,就不懼此女心生叛意。

    「尤其魂識之廣,真使人驚異,師弟日後,當善待這位道友才是,定可為師弟良佐,道友你也是同樣,師弟他前程遠大,日後必定是天一諸國中最頂尖的人物,你跟隨他並不委屈。」

    莊無道與莊小湖連忙先後應是,而後就一陣啞然,使廳內冷場,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根本就不清楚,竇文龍來找他到底目的何在?

    難道就只是為看他莊無道,這次收下的靈僕?他與竇文龍素不相識,沒什麼交情,,彼此也沒什麼好談的。

    竇文龍卻又瞭然一笑,從袖中取出了二物,一一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其實這次來尋你,也是受真人所托,將這兩件東西,親手交予師弟。」

    莊無道微微一愣,仔細望去,而後面色,就微微一變。

    「這是符寶?」

    其中一張,正是類似於那張『冰封千里符』材質,也有著相似的氣機。

    「三階符寶,上霄陽炎計都雷,是真人結合《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及《南明計都烈火神訣》,凝聚的本命玄術。」

    竇文龍微微頷首:「不過這張符,又格外不同些,你可以仔細看看。」

    莊無道也不與竇文龍客套,只探手一招,運用起擒龍之勁,便將那兩張事物全都遙遙吸入手中。

    仔細再看,果然是有些不同,這張符雖只三階,材質卻完全不遜於四階符寶的材質。

    符文中還含有一絲絲血液在內流動,使那些符篆生動無比,一個個好似活了過來的。

    莊無道也立時明白過了,這必定是節法真人的精血無疑,不禁是面色大變。

    「師尊他怎能如此?弟子我受之有愧…」

    他手中這張符,雖只三階,然而因是節法本命神通之故,威能非但不會遜色於那四階道符冰封千里,反而更有勝之。

    而且因內含節法精血之故,可以在瞬間引發,而不似那張冰封千里一般,即便築基修士,也需至少六十息的時間準備。

    一張符寶而已,看起來是沒什麼,蕭政一個靈僕,也能得真人的符寶傳下。

    然而節法卻僅剩下四十年的壽命,法力修為都在衰退,每製作一張符寶,都需消耗大量的氣血精元。

    在節法全盛之時可能並無什麼影響,可在現在,間接損耗的卻是節法壽元。

    兩張符寶,所含的心力與情份,都不可同日而語。

    即便只論價值,冰封千里符也遠遜『上霄陽炎計都雷符』十倍,後者瞬間引發,可連發九道『上霄陽炎計都神雷』,每一擊都可比擬金丹中階的修士。

    配合真傳腰牌上的『千里移光術』,哪怕他遇到了金丹修士,也可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他知曉節法早晚會賜下他一件如穆萱的『道虛儲元符』那樣的最後保命之物,然而卻未料到,最後到手之物會是如此珍貴。

    「什麼受之有愧?這樣的符寶,便是我也有一張,師弟你是真人關門弟子,又豈能例外?」

    竇文龍搖著頭勸誡:「早在你入門之時,真人他就在準備,直到不久前才完成這張符寶,你若是不要,那也只能讓旁人占了便宜,若無這張『上霄陽炎計都雷符』在身,真人他也放心不下你的安危,無道師弟你真覺有愧,那就盡心回報真人便是。」

    莊無道皺緊了眉頭,稍稍沉吟了片刻,就打消了把符寶退回之念,他確實需要此物,也不想辜負了節法真人的一番心意。

    「師弟你想通了就好,東西既然已經送到,那麼我這不速之客也該告辭了。」

    竇文龍說到此處時,已站起身,不過臨走之時,卻又仔細上下打量著莊無道,最後道:「師弟你很不錯,我很看好你,若遇到什麼麻煩不能解決,都可來尋我,我竇文龍有求必應,宣靈山一脈能有你這樣的弟子,卻也是我等的福緣。」

    一番話,說的莊無道莫名其妙,也不知怎的,總覺竇文龍看他的眼神,似是熾熱異常。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5-1 19:3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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