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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姜幻)】劍動山河(連載中)

第一百四零章 都天御雷

    《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雷光所向,天地寂滅?

    莊無道的目光,從《仙影浮光》那扇玉質石門上移開,向那邊轉望了過去。

    這裡諸多白玉石門中,也的確是只有這一扇,光影最為輝煌。

    不過莊無道,卻依然是有些猶疑,這門功法,真是最適合自己?

    「我讓劍主你拜入離塵宗門下,就是為了這套功訣,劍主修煉了近十年的封靈拳,已然把自身體質,改善到最佳狀態,若不修這門功法,那就真是可惜了,至於遁術,劍主主修的是牛魔元霸體,是純正不過土行功法,除了土遁之法,修煉其餘任何一種五行遁術,都是事倍功半,效果也不如人意,然而《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修煉到一定境界之後,卻可施展雷遁,是世間最快的幾種遁法之一,不遜色那門《仙影浮光》,磁能生雷,雷亦能生磁,兩門功法,正可互相裨益,可謂是絕配…」

    聽到此處時,莊無道就再不遲疑,直接數步,就跨入到了那扇燒錄著《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十字的白玉石門內。

    依然是一片黑暗的虛空空間,不過卻沒有了那滿天星辰,只有虛空中,那一條條,一句句閃爍著七彩光華的經文。

    莊無道更只覺腦海內猛地一炸,無數資訊瞬間流湧入靈識之內。

    好在最近他神念大增,記憶力也本就出眾,片刻之後就已適應了過來。

    而後就感覺到一股溫暖的異力,在引導著他體內的真元,在經絡中迴圈流動。

    對照《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的經文,就可知是這套功訣的大小周天導引之法。

    這裡留下的傳承,直接就助他完成了一個大周天迴圈。

    而那些資訊中,除了《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的內容之外,還有著整整十二個偽靈竅的方位,以及開竅之法。

    而隨著身軀中真元流動,莊無道的手指尖,亦出現了一絲絲的紫色電光,璀璨無比。

    而莊無道的目裡,也現出詫異驚喜之色,這套功訣,果然是能與牛魔元霸體的元磁罡氣,互相轉換,相輔相成。

    以《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催發的雷電,果然能催發磁元,增強他的霸體罡身。

    而此時他對這麼功法,還僅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 ※ ※ ※

    當莊無道從宣靈殿內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日之後。

    為領悟一門《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莊無道就花了整整九個時辰,之後的牛魔元霸體與天璿照世真經,卻是用時不多。

    一是因他早就學過,二則是因裡面的傳承,並不完整。

    《牛魔元霸體》倒是有著完整的功訣,一直可修煉到元神境界,然而卻只記載了六個偽靈竅。

    而天璿照世真經就更是不如,只能修煉到金丹境為止,偽靈竅倒是不少,足有七處。

    也果如雲兒所言,大多數功法中記載的靈竅位置,都有重合,這三門功法加起來,其實也只有十四個偽靈竅而已。

    不過其中,卻無一處與蘊劍訣有重合之處,也讓莊無道對這門輔修功法,更好奇起來,高看了一眼,這門輔修之術,只怕真有些來歷,多半品階還要更在《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之上。

    而殿門之外,玄機子也是吃了一驚,愕然不解道:「我宣靈山十二門傳承功法,師弟為何只選一門?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雖是絕頂功法,然而當做主修功體,卻是有些差了,我們宣靈山的『太虛乾羅大法』、『‘九天磁光子午大法』,也都是三品超凡級的法門,功體之強,世間能與之並列者,不出五十,太虛乾羅刀及九天磁光子午線,亦是一等一的神通,甚至可直指傳說中的合道境界,師弟為何不選?」

    莊無道苦笑,總不可能對玄機子說,是自家雲兒對這兩門三品超凡級的功體,都看不上眼,認為自己現在最合適的,還是牛魔元霸體,可強壯身軀,蘊養劍氣。

    「我聽說修真之道,貴精不貴多,我靈根只有五品,資質本就有限,牛魔元霸體與天璿照世真經都已小有成就,師弟實在不願輕易放棄,所以暫時只選修了這一門,至於那『太虛乾羅大法』、『九天磁光子午大法』,日後看情形再說,貪多務勿的道理,師弟我還是懂的。」

    「只欲專精一門?」

    玄機子皺起了眉,本能的感覺,莊無道的話語不盡不實,然而他也法指摘,只好無奈道:「也好,不過如此一來,日後只怕容易被人克制,還有那牛魔元霸體與天璿照世真經,天一諸國內雖有傳承,然而散迭各處,師弟日後要想收集全本,怕也有些麻煩。」

    莊無道搖了搖頭,他根本就沒指望自己能收集到全本,知曉自己哪怕百年之後修為通天,富可敵國,希望也是渺茫。

    牛魔元霸體也還罷了,已經有了直指元神境巔峰的功訣內容,只差幾個偽靈竅的方位而已,那天璿照世真經,卻真正是讓人為難。

    日後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或者助雲兒恢復傷勢記憶之後幫自己推演後續部分。

    見玄機子不再追問,莊無道又指了指聶仙鈴道:「我從宣靈殿內帶出來的功法,可能夠讓她修習?」

    「她是你的靈僕,自然可以!」

    玄機子笑了笑,意味深長道:「不過她畢竟非是我離塵宗弟子,為制約靈僕將我宗的傳承之秘洩出,還需有一個約束的手段,一般真傳弟子的靈僕,都有『神紋血禁』,將一絲精血魂念拘束在真傳玉牌之內,只要在千里之內,主人一個念頭,就可催發禁制,使靈僕精血自焚,痛不欲生,借助玉牌之助,更隨時可知靈僕方位,只有如此,才可使宗派放心。」

    見莊無道皺眉,如此靈僕,豈非是生死皆操之人手?只要稍有些傲骨自尊之人,估計都不會同意。

    而聶仙鈴,也是面色蒼白一片。

    玄機子見狀則搖了搖頭,語氣全無起伏波動道:「這是我離塵宗的規矩,絕不可改,違者便是欺師滅祖之罪,是四不赦的死罪之一,這位小娘子若是不願,大可由我送她下山去,靈僕之約不用再提。」

    莊無道看了聶仙鈴一眼,少女卻並不出聲,似乎已默認了玄機子之言,心中頓時既覺意外,也覺在情理之中。

    這聶仙鈴的眸子裡,雖有著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孤高冷傲,然而對入道修真,卻也執著已極,會願意成為他靈僕,也不奇怪。

    不過在種下『神紋血禁』之前,莊無道卻還有些話,想仔細問一問這聶仙鈴,只是此刻,卻不是時候。

    在宣靈殿選定了功法,三人這次的離塵峰之行,就算是功德圓滿,然而當玄機子領著莊無道二人,往傳法殿外行去時,卻只見一群人,正浩浩蕩蕩的往這邊走來。

    其中一人二十三四歲年紀,面似女子,嬌媚之至,袖間有三朵祥雲,胸前則紋著『火鳳』圖案。

    玄機子見了他,卻不自禁的瞳孔一縮,讓開在了一旁:「見過魏師叔!」

    莊無道初視不知這位,到底是哪一峰的金丹長老,也跟著玄機子行禮,不過隨即視角餘光,卻看見這人身後,那蓋千城、東離寒等吳京道館一干人,赫然都在此人身後的佇列之中,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這必定是明翠峰一脈了,明翠峰一脈的魏姓長老,就只有一位魏楓。

    那魏楓也停下了腳步,看了三人一眼,而後笑道:「原來是玄機師侄,這是帶人來挑選功法?這莊無道我見過,你們的節法真人,真欲選他為秘傳?宣靈山一脈的弟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一個五品靈根,一個三寒陰脈,居然也當成了寶貝一般,便連我這外人看著,也為你們著急,話說回來,玄機你就不覺節法真人不公?整個離塵宗內,數得著的一品靈根,非但不能入選秘傳,連真人門下也無緣,死抱著一個已經死去的金丹師尊…」

    莊無道詫異的看了眼身側的玄機,他這位師兄,居然是一品靈根,真沒看出來。

    玄機則面皮發紫,語氣也生硬了起來:「師叔慎言,此是我玄機私事,不牢師叔操心!玄機師尊,是為宗門戰死,也非你能妄論!」

    那魏楓卻笑,並不生氣:「我也是為你著想,你既不識好人心,不願領情,那也就算了。」

    說完之後,又回望身後:「千城,我聽說你一月前,曾經在此子面前一劍而敗?」

    那蓋千城上前一步,面色凝重:「是有此事!是弟子無能…」

    「何用如此?一個五品靈根之人,能稱雄一時,難道還能得意一世?」

    魏楓語氣,又逐漸轉為冰冷:「不過我明翠峰的弟子,輸給誰都可以,卻唯獨不可輸給宣靈山一脈!一年之後,莫讓我失望。」

    那蓋千城冷冷盯了莊無道一眼,而後俯身道:「千城絕不負師尊所望!」

    他旁邊東離寒亦是面色蒼白,死死的握著手中的刀,看向莊無道的眼神,滿含挑釁與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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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一章 韜光養晦

    莊無道卻全不去理會,這人群之中,只有一人能令他在意,那是一個容貌氣度,都毫無出眾之處的少年,五官精緻,可搭配起來,面相卻僅只是過得去而已。

    整個人的氣質,就像是鄰家少年,平平常常,放在人堆裡面,往往會被忽略。

    然而那一雙,在往莊無道望來時的那一瞬,卻璀璨明亮到不可思議。

    雖只是一剎那的世界,卻已令莊無道,注意到此人的不凡。

    位置在眾多明翠峰弟子中,能夠僅次於魏楓,甚至凌駕於幾位築基境修士與蓋千城東離寒這等出眾人物之上。

    這個人,到底是誰?

    似乎也注意到莊無道望來的目光,那少年朝著他一笑,意態友善。

    而魏楓似乎也不與一個後輩糾纏,丟了身份,譏諷了幾句,就邁步與玄機三人錯身而過,同時語音幽幽道:「玄機師侄,寶船之上那樁慘事,我明翠峰上下都謹記於心!師侄卻莫以為,逃過執法堂的責罰,就能了結一切,這樁血債,我明翠峰必定會討還!」

    「是嗎?」

    玄機並不在意,負手昂揚而立:「妖邪闖入,師叔不信也無所謂,倒是我們華英師叔遭遇的慘事,玄機子感覺頗有蹊蹺,你們明翠峰,似還欠我們一個解釋。」

    魏楓身形一頓,接著就哈哈大笑,也不答言,自顧自揚長離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師侄喲,這世道早已經變了。」

    莊無道一直默不作聲,卻能感覺玄機子的雙手,一直都死死緊攥著,身軀亦微微發抖。

    足足片刻之後,玄機才慢慢恢復了平靜:「剛才那少年,就是莫問,超品火靈根,東南之地,千百年難得一見,出身原京學館,練氣境七重樓,是這次諸國道試中,排名第一之人。」

    「莫問?」

    莊無道挑了挑眉,此人之名,他早在一日之前的離塵峰之下,就已聽說過了。

    …是他的話也就難怪,以此人的天資靈根,秘傳弟子的地位,可謂十拿九穩,怪不得能夠位在諸多築基境弟子之前,想必也已入了元神真人的門牆。

    「我聽說這一屆的超品靈根,共有兩人,除他之外,還有一人是誰?」

    「另一人名喚李昱,是超品木靈根,同樣是練氣境七重樓,出身楚京道館,不過此子的歸屬,仍未確定。」

    莊無道不禁疑惑道:「這一屆,難道不是由明翠峰大開山門?」

    「雖是如此,然而兩大超品靈根,都由明翠峰一峰獨攬,哪怕是與明翠峰交好數千年的皇極峰之人,也不願見,如此二山七峰都在爭奪,還未有定論,便是宣靈山,也插了一腿。」

    說到此處時,玄機子戲謔的一笑:「我們這一峰,暫時已無秘傳名額,又被明翠峰合縱連橫,針對排斥,無論如何都是搶不到手的,然而卻也不妨最後撈取些好處,無論這李昱,落在哪一峰手上,都需讓出點實實在在的東西出來。」

    莊無道卻眉頭深鎖,若有所思道:「玄機師兄,我們宣靈山一脈處境,就真是如此糟糕?只是因師尊他,壽元將近?」

    那玄機子明顯呆了呆,而後一聲失笑:「這些事情,可不是師弟你該管的,師弟現在,只管專心修行就好,宣靈峰內,自有蘇師叔與司空宏師叔這樣的大樹遮風擋雨,秘傳弟子,素來都是一峰支柱,師弟日後的成就越大,進境越速,宣靈山就越可穩固不搖。」

    支柱嗎?

    莊無道默默無語,只覺一股沉甸甸的壓力,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又想起一年之後的大比山試,曾敗在他手中蓋千城與東離寒,本就不怎麼甘心服氣,又有那魏楓的挑撥催迫,一年後必定要再次向他挑戰。

    這兩戰,他已是勢如騎虎,無論如何都不能敗。

    然而雲兒卻已有言,一年之後的山試,她也不準備出手,這一戰只能靠他自己。

    「師弟可是在想一年後山的山試。」

    玄機好奇的問著,見莊無道臉色凝重點了點頭,也語氣肅然道:「關於山試,宏師叔有句話托我轉告你,他希望一年後的山試,無道你最好不要出戰。」

    莊無道雙眼頓時微瞇,抬頭望去,只見玄機淡淡道:「師叔說你已領悟了大摔碑手拳意,劍術也凌壓於同輩之上,然而離塵宗內風波險惡,師弟最好還是和光同塵,暫隱鋒芒為上,一點點顏面,丟了也就丟了,我宣靈山門下不爭一時之短長,未來時日還長,終有師弟一鳴驚人之日!」

    「司空前輩他真是這麼說的?」

    莊無道只覺是哭笑不得,之前讓自己不要給宣靈山丟臉的是司空宏,現在讓他和光同塵,暫隱鋒芒的,也同樣是這司空宏。

    到底要怎樣才對?

    韜光養晦,這倒是合他的性情,然而雲兒也說了,他的拳法劍術,修為神通,只有經歷實戰,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長。

    更有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目標,百年之內,踏入元神巔峰,離開這方世界…

    「師弟的悟性天資,宏師叔他已盡知,至於外人會怎麼看,他才懶得去管,反而擔心你會背負過重,遭人嫉恨,早早夭折。」

    玄機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又忽然頓住,轉過頭看了看天色道:「天色已晚,我們也該動身回去了,一日之後,整個南屏諸峰,都會有霧災生出,漫布三萬里地域,那時即便築基後期的修士,也無法遁空而行,就更不用說那些才十八九重法禁的飛空舟船,再不走,就要在離塵峰待上五六日,師弟如今,怕也是急著返回半月樓參研那幾門功法吧?」

    ※ ※ ※ ※

    回到半月樓的當日清晨,莊無道就看見了玄機子所言的霧災,諸峰之上,四處瀰漫著迷霧幻霞。

    到處都是蒸騰的霧氣,還有一片片的霞光,若只是如此還沒什麼,山峰間雲霧繚繞,五光十色,反而是難得的美景。

    關鍵是那重重迷霧內,還有著致幻之力,使人在霧內迷失方向,生出幻覺。

    不止是南屏諸山內的離塵修士不能倖免,就連那些獸類也是同樣。

    霧災起時,原本盤旋在半月湖上空的那些靈禽,都不見了蹤影。

    莊無道也老老實實,待在了半月樓內。至於玄機子,早就離開,回了自己的居所。

    不過二人居處,距離果然很近,只隔著一個山峰,即便以莊無道的腳程,也只需一刻時間就可往來。

    半月樓共有五層,內中每一層都有近五百丈方圓之地,而且不知是用什麼材質製成,莊無道曾經試過,樓內使用的木料,比之當日的靈骨寶船還要堅硬。

    第四層被莊無道開闢成了他自己的起居之所,佔據了整整半層樓,另外半層,則是分隔開了,被他當成了符室,每日練習符籙,都在此間。

    第五層,則是他的修煉之地,也是整個半月湖範圍,靈力最盛之地。

    而在樓頂之上,甚至還有一個觀星用的法壇。

    莊無道只這裡試過幾日修行,然而每一天的效果,卻可抵得他在東吳國內近半月的苦修。

    在東吳國內,他需日日勤修天璿照世真經,才能提升修為與神念,然而在這裡,半月樓的觀星臺上,莊無道只需入定一個時辰,就可使體內積聚的星力接近飽和極限,每一次入定之後,都需要三五天,日日以牛魔元霸體的拳架來打磨揮發,才能慢慢的把這些星力『消化』融煉。

    而蘊劍訣,更只是一夜之間,就讓體內多增出一絲劍氣,使劍氣的數量,提升到四縷。

    再配合離塵宗的丹藥,與輕雲劍的聚靈之能,修行速度,與以前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而念誦《天地陰陽大悲賦》時,洗骨伐髓的效果,更是超出了以前五成。

    不過這三日之內,他再以『天璿照世真經』,或者『蘊劍訣』功法入定時,基本無用,這是由他的靈根與肉身來決定,靈根與肉身的強度,就等於是一個容器,決定了一個人,能容納的靈力多寡。

    換成是北堂婉兒那樣的一品靈根,甚至只需每六天入定一次就可,而修煉的效果,還要更超出他數倍。

    不過莊無道也不覺嫉妒,似半月樓這樣的寶地,也不是每個離塵宗秘傳弟子,都能夠擁有的,就更不用說,是一個還未升為真傳的內門女弟子。

    此時他借助陰陽大悲賦,領悟大摔碑手的碎山河真意,已根基漸穩,把體內的魔氣煞力,煉化了將近七成,施展出七重樓的修為,已無妨礙,眼下正是急於提升修為的時候,所以這幾日時間裡,莊無道都是歡欣莫名,喜不自勝。

    修行的效果提升,以前他估計,日積月累的常規修行之法,他至少要用十二年時間,才可進入練氣境八重樓。

    然而在這吞月樓內,最多兩年,他的修為就可以在七重樓之上,再進一步!

    而每日用在入定冥想上的時間,卻縮短了大半,可以分心旁顧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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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二章 半月小樓

    半月樓的第三層以下,莊無道都是空著,還不準備使用,而在半月樓外,還有著七座樓宇,其中兩座,是煉丹樓與煉器樓。

    裡面居然有現成的丹鼎,都是九重的法禁,比之莊無道入門時領的大路貨,要強了不少。

    而在丹鼎之下,還正兒八經的引來了兩縷地火,只是這地心之火,不怎麼純正就是。

    南屏諸山,都是在一條龐大的火脈之上,僅僅大型的火山,就足有二十餘數。

    而那霧災生成之因,就是與這火脈常年沸騰,蒸發了大量水汽之故,而之所以會讓人產生幻覺,據玄機子所說,是另有緣故,南屏諸山之下,有著至少七條幻石礦脈,水汽混合了幻石之力,才造成了南屏諸山的霧災。

    半月樓所在,就是這條火脈的分支之一,在最尾端處,這裡雖沒有火山,半月湖卻常年維持著一定溫度,使這五千丈的山巔處,都溫暖如春,成為靈禽棲息之所。

    也正因此故,半月樓引來的地火,火性既不顯熾烈,也不暗弱,較為溫和,不需要法陣禁制,就可使用,這裡不怎麼適合練器,卻極適合煉丹。

    只是這兩樣莊無道都不擅長,上好的煉器樓與煉丹樓都只能暫時空置,讓地火與丹鼎蒙塵。

    其餘五棟樓宇中,除了一棟是用來存放雜物的庫房,其餘四棟,都是樓高四層,材質與空間,雖都遠不如主樓,然而也超出了離塵宗九成內門弟子使用的靈地,四棟副樓,都是日後靈僕的居處,一人一棟,聶仙鈴此時就住在最靠近主樓的一棟副樓之內。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間小木屋,卻是一間小廚房,同樣積塵三尺,也不知多少年沒用過了。

    回來之後不久,莊無道就將從宣靈山領來的那套『九宮都天神雷旗陣』,布在了半月樓的週邊。

    陣法極其簡單,南北東西八個方向各自一面,總旗則設在了主樓的最頂層,也是這套旗陣的中樞。

    而此陣一成,莊無道就感覺這裡的半月湖,與幾百里外的宣靈山隱隱有了聯繫,也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這所謂『九宮都天神雷旗陣』,根本就是離塵宗『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的一個子陣,是主陣的一個分支。

    這套旗陣,可以借助主陣之威,借來都天神雷傷人,護持洞府靈地,在宗門遭遇攻打之時,也可隨時為主陣提供支援。

    『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是以二山七峰加上離塵峰為核心,然而卻是以南屏諸山內,大大小小數十萬個『九宮都天神雷旗陣』來構成主體。

    將整個南屏群山七千里地域,都連結成了一個整體,三十萬弟子的洞府都渾融一體,牢不可破。

    最初的幾天,莊無道忙著整理半月樓,幾乎沒時間去理會聶仙鈴,直到空中霧災漸消,才有了空閒處理聶仙鈴修行之事。

    當莊無道終於想起,去把聶仙鈴尋來的時候,少女正在試著開墾那些荒廢靈田,俏臉暈紅一片,額上滿是虛汗,卻依然還在堅持,使莊無道暗覺羞愧,這幾天聶仙鈴將這幾棟樓上上下下,都打掃擦抹的一塵不染,之前因荒廢而生出的雜草,也清理一空,他卻故意視而不見。

    少女拖著三寒陰脈的病體,體質虛弱,每日病發時都會痛楚不堪,然而這幾日裡,卻從未好好的休息過一次,不知疲倦的忙碌,試圖以勤奮來討好取悅於他。

    莊無道不知聶仙鈴這幾日,到底忍受了多大的痛苦,然而此女的決心,卻由此可見一斑。

    「聶仙鈴,你真是準備不要性命,也要入修真之途?」

    在第五層的靈室內盤膝而坐,莊無道目光複雜的,看著眼前跪伏著的少女。

    「可否告訴我是因何故嗎?別跟我說什麼向道之心,你真欲修道長生,也不會等到現在,這世間哪裡不可以修行?凡世之間,也多得是各種修煉功法,那些丹藥,也不獨只離塵宗才有,我觀你衣飾穿戴,禮儀舉止,也不像是出自貧家,而是大族出身,十幾來來養尊處優,生活優渥才是,要入修真之途,更是簡單。」

    說到此處,莊無道略略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你若是有什麼不得以的苦衷,或者有什麼心願,盡可說出來,只要我日後能做到,都能儘量幫你完成,沒必要強行修煉,揮霍掉剩下的壽元。」

    他不願把別人的麻煩,背在自己的身上,然而眼前這女孩,卻偏偏使他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

    若是他莊無道,能夠不費多少力氣就能辦到,真是不介意,助此女一臂之力。

    聶仙鈴卻低斂著眼簾,神色平靜:「多謝老爺垂憐!仙鈴確有不得不修真問道的苦衷,然而卻不願假於他人之手,老爺的好意,仙鈴只能心領了,至於為何是離塵宗,是因這天南之地雖大,卻只有南屏諸山,可為我安身之地,仙鈴命薄如紙,卻堅信修真長生之術,可使弟子延年益壽,與其剩下的十幾年中日日苦熬等死,倒不如奮力一搏。」

    莊無道皺了皺眉,他沒想到,這女孩會如此的冥頑不化,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當成一回事。

    隨即又覺釋然,此女性情堅韌異常,想必也是極其固執之人,若隨隨便便就肯轉換心意,那才奇怪。

    話說回來,身有三寒陰脈,聶仙鈴之後十幾年歲月中的每一天,都將在痛楚折磨中渡過。

    換成意志薄弱一點的,只怕也會生出輕生之念。

    「那麼你可已想好了?成為我離塵宗的靈僕,種下神紋血禁,那麼日後生死命運就再不由己,除非是自廢修為,徹底忘卻前塵諸事下山,否則一生都難以逃脫,日後有什麼不如意,可不要怨我。」

    聶仙鈴想也不想,就朝莊無道重重磕一個頭:「仙鈴無怨無悔,還請老爺成全!」

    「也罷!」

    莊無道嘆息了一聲,再不多言,將那枚白玉腰牌,丟在了聶仙鈴的身前,少女也不遲疑,逕自咬開了手指尖,把血液滴在了白玉牌上。

    僅僅一瞬,那白玉牌的下方處,就形成一個彷彿玫瑰一般的血色圖案。

    這是代表聶仙鈴的禁紋,人在則紋在,人死則紋消。

    當莊無道將白玉腰牌取回手中時,立時就已察覺,這白玉腰牌內,確實已印入了聶仙鈴的一絲魂念。

    以此為紐帶,他只需佩戴著這枚腰牌,哪怕遠隔萬里,也依然可感應到聶仙鈴的位置,而若以咒語催發禁制,則可使聶仙鈴真元變亂,輕則痛苦難受,如受酷刑;重則走火入魔,修為盡費。

    而真正種下『神紋血禁』的,並不是他莊無道,而是數千里外的傳法宣靈殿,那才是這件白玉腰牌的主體。

    至於這聶仙鈴的命運生死,與其說是掌握在他莊無道之手,倒不如說是操控在他那位師尊,身為宣靈峰主的節法真人掌中。

    只有宣靈殿的主人,才是這些靈僕的真正掌控者。

    這種法門,除了防範靈僕之外,只怕也是為約束似他們這樣的真傳弟子。

    神紋血禁一成,傳授天璿照世真經就再無妨礙,離塵宗有完整的第一與第二重天內容,甚至包括了這兩層所有的偽靈竅方位,以及開啟之法。

    然而這門功法卻需師長傳承,以真元引導,助弟子先修出靈識,好在之前莊無道從那裡得來《天璿照世真經》殘本還在,不能使人修到高深境界,然而引聶仙鈴入門,卻不是什麼難事。

    「先修習這門『天璿照世真經』,金丹境之後,我會用善功為你兌換那門『七殺滅世真經』,可移星換斗,轉修七殺命星,土火冰三系兼修。」

    按照雲兒對他說的那些言語複述著,莊無道卻面現憐憫之色:「不過…」

    不過以這少女的壽元,怕是活不過成為金丹之時,即便兌換『七殺滅世真經』,估計也用不上…

    聶仙鈴卻微蹙柳眉:「老爺,仙鈴是超品冰靈根,應該是修行冰系功法最快才對,老爺若擔憂冰系功法,會加重我的三寒陰脈,大可不必,仙鈴能忍受得住,也不怕死。」

    莊無道聞言,頓時氣得樂了,這個小娘子,真是不把自己的性命當成一回事。

    「你難道不知,自己還有土火二系的超品隱靈根?你既然自己不要命,我無道也不是你什麼人,不會刻意憐你,也不會害你,你只需知曉,天璿照世真經是最適合你修煉的功法就對了。」

    聶仙鈴愣了愣,似乎還真不知自己除了超品冰靈根外,還有火土二系超品隱靈根之事。

    而後歉然一笑;「對不住,是仙鈴不知老爺的苦心,是仙鈴心急了些,還請老爺莫要怪我!」

    莊無道搖頭,看著眼前如花少女,卻只覺是意興蕭索,有些後悔當初,把聶仙鈴救下。

    當時是不忍,然而這幾年卻要親眼看著這少女,在自己眼前慢慢凋零。

    這個女孩,不止是像他的母親,也有許多地方,與他有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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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三章 先天諸體

    用了一日時間,為聶仙鈴仔細講解了一番《天璿照世真經》的入門要領,以及靈竅開啟,凝聚玄術神通之法,莊無道又反復詢問了幾次,見聶仙鈴記得絲毫無差,莊無道才讓少女退下道:「若有什麼不懂疑難之處,可以暫且記著,等到五日之後,來向我請教。」

    莊無道是真沒什麼時間,去指點聶仙鈴修行,一月之後,就準備進入天南林海獵殺妖獸,此刻他自己都恨不得把一天十二時辰,當成二十四個時辰來使用,能夠每五天抽出一點時間,為聶仙鈴答疑解惑,已經是他的極限。

    待聶仙鈴離開時,莊無道又想起一事,拿出了一些清米與靈藥種子道:「那些靈田,放在那裡也是荒廢,仙鈴你既然有興趣,就先開墾著,每年的收穫,都歸你自己。」

    聶仙鈴把種子接過時,卻是喜不自勝,眼含感激,讓莊無道疑惑無比,這聶仙鈴應該家境不錯,定是大家勢族出身,應該不會缺少錢財才對。

    然而又想起了聶仙鈴之前說的『天南之地雖大,卻只有南屏諸山,可為我安身之地』這句,可能此女的處境,是真的不佳。

    不過莊無道對此也沒怎麼在意,這聶仙鈴不似會輕易受人恩惠的性子,願意依靠他,成為靈僕,只是因無奈。

    且即便真是財力窘迫,有那幾百畝靈田在,也足夠聶仙鈴賺取修行所需了。

    再說他此時,也真無餘財襄助,他能幫的實在有限,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然而接下來的二十幾天,莊無道發現聶仙鈴的悟性,可能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好些,也善解人意到令人心疼。

    連續近一個月,聶仙鈴未有什麼疑難來請教,也從不輕易來煩他,除了每天固定的打掃,為他送餐之外,其餘時間都沒來過主樓。

    反倒是莊無道有些內疚不忍,終有一日還是按耐不住,破天荒的的主動走出了主樓靈室,尋到了聶仙鈴。

    仍舊是在那些靈田裡面,短短不到一個月,這荒廢的三百餘畝靈田,居然已經被聶仙鈴開墾出了五十畝之多,且是深耕,土翻到了三尺以下。

    聶仙鈴整個人卻躺在了靈田裡,整個人宛如抽搐中的小羊羔,嬌小的身軀縮成了一團。

    莊無道一聲嘆息,知曉聶仙鈴現在的情形,正是三寒陰脈病發的狀況,幾乎每日,都需經歷一次,而若是過於疲憊,會更加重痛苦。

    走過去隨手為聶仙鈴施了幾針,聶仙鈴身軀顫抖的幅度,也沒那麼明顯。

    不過此法只能止痛,卻無法對聶仙鈴的病症,有所助益,聶仙鈴卻依然堅持著自己站了起來,滿面都是豆大的汗水,卻衝著莊無道笑了笑:「多謝老爺,仙鈴現在好多了,那天璿照世真經,果真是適合仙鈴,現在每次發病的時間,都縮短不少,也沒以前那麼痛不欲生。」

    莊無道無言,語氣也略顯生硬:「你這是何苦?你才什麼修為,一個人照料五十畝靈地,是不想活了?再若這樣,這些靈田,我倒是寧願收回,放在這裡荒廢。」

    聶仙鈴神情稍稍惶恐,而後又鎮靜了下來:「仙鈴倒非是為了多換些財物,是因知曉自己體質太過孱弱,普通的內外功煉體之法,都無法修煉,不過仙鈴也聽說在靈地之內,哪怕是平常的鍛煉,也一樣可有強身健體之效,所以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請老爺勿怪?」

    莊無道皺起了眉,也不知這聶仙鈴的言語是生是假,在這靈脈匯聚之所大量運動之後,能夠強身倒是真的,更可洗去體內的污濁之氣。

    然而這聶仙鈴,卻也太過拼命了些。

    而且…

    算了!這條性命,畢竟是她自己的,自己都不憐惜,與他更無關係。

    「你自己的身體,自己心中有數就好。」

    莊無道眼中,總算恢復了幾分溫度:「你修煉天璿照世真經,可有什麼疑難不懂之處?為何不來問我?可是怕我煩了你?」

    「怎麼會?」

  聶仙鈴卻訝然的睜大了眼睛:「老爺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仙鈴並無不懂的地方,老爺日日修煉,廢寢忘食,仙鈴怎敢去打擾?」

    莊無道一聲冷哼,卻是不怎麼相信,直接抓住了聶仙鈴的脖頸,以指點住了她脖後的脊椎處。

    數息之後,莊無道的面色就漸漸古怪起來,鐵青著臉,難看無比。

    …養靈三階!僅僅一個月不到,這聶仙鈴就已從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進入到了養靈三階!

    這難道就是超品天資?

    超品靈根的聶仙鈴就已是如此,那麼擁有天品靈根的重陽沈玨,又將是怎樣?

    聶仙鈴修煉的天璿照世大法,簡直完美無缺,一點滯礙缺陷都沒有,果然是如其所言,對他講述的入門之法,已完全領悟了。

    莊無道連續幾個深呼吸,才強壓住了胸中波蕩不已的心緒,然後就看見聶仙鈴的雙手上,纏滿了白紗。

    一個大家小姐,從未勞作過芊芊玉手,二十幾天既要開闢靈天,又要抽時間給他準備三餐,當真是難為她了。

    莊無道也沒怎麼細思,就把自己那雙早就不用的金絲手套遞了過去,這件『破甲錐』,後來雖升至五重法禁,然而品質實在太差,已經無法再次提升,只因是他使用的第一件靈器,才一直留著,沒有交給秦鋒一起帶走。

    不過此物給這聶仙鈴用,倒還合適,至少這女孩幹這些粗活雜役的時候,不會再傷到了手。

    「我用不上的。」

    聶仙鈴卻退後了一步,猛搖著小手:「靈器珍貴,仙鈴已承老爺太多恩惠,怎能再厚著臉皮,心安理得的再受老爺饋贈?萬萬不敢…」

    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剛才可是仙鈴修煉的天璿照世大法,有什麼不妥?」

    莊無道那難看的臉色,實在嚇到了她。

    「借給你的,愛用不用。」

    莊無道心道果然如此,一如他的所料,不過也覺好生無趣,一腔好意,卻被人踩到了泥地裡,便隨手就把金絲手套丟在了地上,然後轉身就走;「你進境不錯,也無不妥之處,按部就班的修煉就可,不用太急,十日之後,我會出山一行,可能需時近月,修行上有什麼疑難,就及早請教,別憋在心裡,這一次,我說不定要什麼時候回來。」

    然而聶仙鈴要麼不問,開始問的時候,卻是一大堆。

    就在莊無道離開之前的兩日尋上門,莊無道花了足足一天兩夜的時間,才將心滿意足的聶仙鈴打發走。

    這時才知曉,仙鈴鑽研的,已經不止是《天璿照世真經》入門的部分,對經文的領悟,已經到了第一重天境界之後,也開始參研《天璿照世真經》中,附帶記錄的各種術法。

    莊無道也如夢初醒,以聶仙鈴這樣的天資,自己僅僅五日一次的講解,只遠不能滿足聶仙鈴所需,讓這女孩只局限於一本《天璿照世真經》,也是拘束了聶仙鈴的才華聰敏。

    便乾脆去請玄機子,每十天護送聶仙鈴前去一次宣靈山,那裡有宣靈山一脈私設的『小傳法殿』,可以抄錄各種道法典籍。

    有一位築基修士親自負責接送,這群山間雖野獸成群,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反正玄機子最近,仍未從那場寶船血案的官司裡完全脫身,不能閉關修行,莊無道也就不擔心,會打擾了這位師兄的清修。

    又拜託玄機,在自己不在的這個一個月,代他照顧半月樓,莊無道第二日就動身,獨自一人背著輕雲劍前往『宏山集』。

    這一路上再無玄機與聶仙鈴陪伴,然而莊無道也不覺寂寞。

    「一個月零十二天,養靈四階!」

    雲兒的聲音,在莊無道心念內讚嘆著:「雖說養靈之法,入門的確是比內外功要快些,然而快到這種程度,也真不可思議,若我沒料錯,那女孩除了超品靈根之外,元神之強,也不在劍主之下呢!」

    「這些天雲兒你已不止讚過一次,就不嫌煩?」

    莊無道不滿的一聲輕哼,又若有所思的問道:「元神之強,不在我下?如此說來,這聶仙鈴難道也是什麼十大魂體之一。」

    「十大魂體,諸方世界千萬年都難都一見,哪裡可能這麼容易就遇到?雲兒也是不知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了劍主這樣的人。」

    雲兒說到此處,乾咳了一聲,似乎也覺自己這後一句,略有些曖昧了,轉而道:「其實我之前所說的十大魂體,十大戰體,前面還要加上先天二字,不過這世間,既然有先天魂體、先天戰體、先天道胎、先天魔種,自然也就有了後天魂體、後天戰體…」

    越來越像是個人了!而且是人格分裂的那一種!

    莊無道在心裡面默默的自言自語著,雲兒在夢境中的語氣神態,越來越生動靈活,然而也變化多端,時而活潑,使而淡漠,時而強勢,時而拘謹,時而冷靜。

    不過自從他偶然觀想出『吞日血猿圖』,召來一絲吞日血猿的戰魂之後,雲兒的言語,就再沒了先前的壓抑與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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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四章 地蠶內甲

    「後天魂體,後天戰體?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這女孩若能修煉得法,成就出後天魂體,並非難事,效果僅在先天魂體之下呢!」

    雲兒唏噓著道:「悟性也很不錯,至少不弱於你,真是最絕頂的資質。」

    莊無道不禁翻了個白眼,雖然雲兒並不在他身前。

    「你莫非能夠治好她不成?」

    「不能!」

    雲兒語氣中的興奮,果然是再次衰減了下來,然而卻又含著一絲此前沒有的希望:「不過這一個月時間,她的體質,真是改善了不少,此女也的確是堅韌不拔,靈田已開墾到了七十畝,如此品性,又是天才橫溢,早早逝去實在可惜。」

    「我知道許多人買來新的瓷碗陶罐之後,都要砸出一個缺角再使用。」

    莊無道心緒平靜無波道:「你說得再多,不能使她延壽到金丹境,那也是無用。」

    太過完美的人,通常都容易夭折…

    「延壽到金丹?再說吧,仔細想想辦法,也未必沒可能。」

    說這句話時,劍靈的言語中卻透出了幾分心虛之感:「我只是以為此女,日後如修行有成,或可為劍主臂助而已!哪怕是那些絕代仙王,也都有自己的得力部屬,左膀右臂。」

    莊無道依然搖頭,聶仙鈴此刻雖是他的靈僕,然而若真是解決了三寒陰脈的問題,突破障礙,修成金丹。

    離塵宗又豈會容這樣不遜於太平重陽的絕代之才,繼續做自己的奴僕?

    即便是聶仙鈴自己,怕也是不會情願的,強自約束,也只會使人離心離德。

    他幫助聶仙鈴,只是因不忍心而已,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目的,讓聶仙鈴成為自己臂助這個念頭,更是想都未想過。

    半日之後,莊無道到達宏山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煉器術冠絕南屏諸峰的雪心齋,直接拿出了在越城購得那件內甲,擺在了其中一位掌櫃的面前。

    「地蠶內甲?百年地龍蠶絲,這材質的確是浪費了。」

    雪心齋的幾個掌櫃,大多都有一定年紀,唯獨莊無道面前的這位,也不知是否服用駐容丹藥,相貌異常的年輕。

    自稱姓王,名叫王絕。

    「不過要想重新祭煉,也不可是不可,然而麻煩得很,須得請築基境的煉器師為此物洗去法禁,可這價格,卻有些不好說。」

    言下之意,是要重新祭煉可以,然而價格卻只怕會很昂貴。

    莊無道懶得討價還價,直接將一瓶裝有兩枚養神丹的小瓶,放在了桌上。

    他現在手中,再無多少金票,蘊元石倒是有不少,然而也另有用處,這次也就只能用養神丹來抵價了。

    那王絕看了眼,卻是面不改色,而後目光,又落在了莊無道身上的道袍上,尤其是衣袖處,那兩朵雲紋,王絕這才微微動容,笑道:「原來師弟是我離塵真傳弟子,真是年輕有為!兩枚養神丹少了些,不過我們雪心齋,卻願交莊師弟一個朋友,如何?」

    莊無道眉頭微微一挑,而後微微頷首,王絕之言不盡不實,不過此人有結交之意,倒是真的,然而能與一位雪心齋的掌櫃交好,對他而言,也不是沒有好處。

    他又不是真正性情孤僻之人,浮空寶船上,只是因無友可交而已,多一個朋友,就是多一條人脈,這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又怎會拒絕?

    ※ ※ ※ ※

    王絕說是洗去『地蠶內甲』原本法禁的過程,會異常麻煩,然而莊無道在雪心齋內,總共不過待了三個時辰,這件重新煉製的『地蠶內甲』,就被再次送到了他面前。

    不過這段時間,莊無道倒是與王絕相談甚歡,知曉了不少離塵宗內的秘辛,比如離塵二山七峰之間的恩怨,及宣靈山九位金丹的性情喜好等等,這都是從那裡,不可能打聽得到的。

    不過談得最多,卻是外面的天南林海,王絕雖足不出戶,沒進入過幾次林海,然而人面極廣,對天南林海內的情形,基本是瞭若指掌。

    從這宏山集出去一萬里方圓之內,都是離塵宗控制下的區域,離塵宗每年都會定時清理,所以二階的妖獸,是少而又少。

    然而也不是沒有漏網之魚,一些善於藏匿的妖獸,經常能夠躲過離塵宗修士的巡查,還有週邊的二階妖獸,也會偶爾闖入,尋覓獵物。

    宏山集外兩千里範圍之內,倒是絕對安全的區域,不過在這片地方,也通常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收穫,好一點的靈珍與妖獸,早就被離塵弟子,搜刮的一乾二淨。

    所以進入林海的離塵弟子,基本都會走出兩千里外,不過時間與方位卻也有著學問,選在妖獸發情之時較為危險,然而收穫往往也大,而冬天則最為安全,許多妖類都會冬眠,不久前,就有人在林海之南,撿了一條冬眠的碧眼蟒回來,晶核蛇骨與蟒皮都賣出了天價,林海的東面最好是不要去,那裡靠近林海內的一支妖族大勢力『黑雲地窟』,有兩位四階妖修坐鎮,實力不弱於一些大宗派。

    戰力強悍,就連近在咫尺的離塵宗,對它們也無可奈何,而『黑雲地窟』中的妖修,在攻擊離塵宗修士時,也往往都是肆無忌憚。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需要小心防範的危險妖獸,以及應對方式。

    王絕擅談,不但條理清晰,更博聞廣見,莊無道即便從未進入過林海,也依然可覺一副副天南林海內影像,已躍然於腦海之中,最後甚至還從王絕手中,抄繪了一張天南林海內的地圖,各個區域的地形,都標注的詳盡無疑,一些危險區域,圖上更特意劃上紅圈,免了他再去從別人那人收購。

    「天南林海內,最常見的金銀三葉草,紅花參之類,然而也最不值錢,無道你要想積累善功,最好是去買個土靈針,可探查地下二十丈之內所有生靈礦物,林海南面三千五百里外,有大量的『地黃果』,還有西南五千里區域,七絲血棠花,都是不久後離塵宗內最急缺之物,幾乎所有的商家都在偷偷囤積,不過那裡的妖獸也有不少,據說可能有兩隻二階妖獸,無道你要去的話,最好找幾個師兄弟聯手同行,以策萬全。」

    「土靈針?地黃果?」

    莊無道默默的念了一句,地黃果是煉製回氣類靈丹的主材之一,即便是生食,也可使人恢復不少真元,而七絲血棠花,則可用於療傷,磨碎之後塗在傷口上,立時就可止血恢復,尤其是內傷,煉成丹藥後服食,效果更彰。

    離塵宗大量需求這兩種靈藥,莫非是不久之後將有大戰?然而王絕,也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騙他。

    不過土靈針倒是沒必要去收購,他身有磁元霸體,可操縱磁力,對地面之下的探測,遠非土靈針可以比擬。

    「若是想打那些妖獸的注意,則是以地龍金蠶、百年青線蠶、三眼雪絨狐最值錢,尤其後二者,是你們離塵宗煉製二階道袍的主材之一,需求及大,不過也沒必要誅滅,只需收取了蠶絲與雪絨狐的毛髮就可,自然無道師弟若尋到了上好奇珍異材,還請優先照顧我雪心齋。」

    王絕笑著交代完這些之後,就將那重新煉製過的內甲,遞到了莊無道的面前。

    「這是我雪心齋內一位築基後期的器師,親自出的手,洗去原本法禁的過程,還用了一滴『洗元水』,如今十二重法禁,最多可以祭煉到二十四重,無道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莊無道拿在手中,閉目感應著,片刻之後,面上就透出了欣喜之意。

    十二重法禁,剛好是他現在修為能催發的法禁極限,而這套地蠶內甲中,按照他事前的要求,正是加持的『石甲變』與『坤元術』,可使他磁元罡體的強度,至少激增四成!這件內甲,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一般!

    莊無道幾乎是當場就將這套地蠶內甲,穿在了身上,再外罩上那件離塵宗制式的紫青道袍。

    然後當莊無道試著催發內甲中的『坤元術』,以及自己的『磁元罡氣』,就望見了對面,王絕那異樣的目光。

    莊無道不禁失笑,坤元術能聚土行之靈於元磁之力,對他的磁元罡氣增幅極大,再加上那一階的離塵道袍,他現在完全就是一個屬烏龜的。

    不對,烏龜也只是一層殼而已,遠及不上他。

    此時修為不到之人,連他身外的磁元罡氣都破不開,就更不用說,裡外穿著的道袍與內甲,還有牛魔霸體。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這兩件靈器在手,即便遇上一階巔峰的妖獸,他也大可不懼。

    而這坤元術除了能增強他的『磁元罡氣』之外,也能大增擒龍力的攝勁之威,再加上腰間掛著的磁靈佩,足可增九成的攝力,使他的降龍伏虎拳,對那些練氣後期的修士,真正有了威脅。

    而就連他那變異版本的『劈空掌』,也可大幅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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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五章 穆萱莘薇

 語含感謝的謝過王絕之後,莊無道就走出了雪心齋。

 至於王絕所言,有什麼奇珍異材,要悠閒考慮雪心齋云云,莊無道根本沒放在心上,估計王絕自己也只是說說而已,並不在意,也不認為他莊無道,能在林海中尋到什麼好東西,今日與他說這些,只是預先與他結個善緣。

    一走出雪心齋的門,雲兒就在他心念內道:「牛魔霸體與離塵道袍其實已足夠,劍主再加上這層地蠶內甲,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真要是遇到二階妖獸,加上這層內甲也沒用,高明劍者,往往會寓守於攻,似劍主這般,甚不可取。」

    言語間,少見的含了一絲諷刺之意,就差沒明著問,莊無道你到底有多怕死了。

    「哦?難道真是一點用都沒有?若對上練氣境後期的修士會怎樣?」

    劍靈頓時陷入啞然,此時的莊無道,的確不是尋常的練氣境後期修士能傷,只好旁顧左右而言他道:「我只知太過看重於防禦,反而會滋生怯懦之心,劍主對霸體太自信,也容易輕忽大意,失了警惕之心…」

    「這個我不管。」

    莊無道也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有備無患,有總好過無,這地蠶內甲可不僅僅只是用來增加元磁罡力,我聽說地龍蠶絲,亦能增土遁之能,也不知是真是假。」

    在越城街頭與人鬥毆廝殺了十年,他只悟出了兩個要訣,一個是即便打不過,那也至少能逃得掉,所以才會苦練龍行虎步,一個是事前最好為多自己留幾條退路,所以每每戰起之前,莊無道都會儘量摸清楚附近的地形,以免跑入到死胡同。

    重新煉製完了地蠶內甲,莊無道前往的第二個地方,是易靈居。

    千奇閣與易靈居,同是玄機子為他介紹,宏山集內最厚道的兩大商家,背景雄厚,不過前者專攻靈器買賣,後者則是丹藥方面的資源強一些。

    在易靈居內,用僅餘的金票換取了一些療傷丹藥,莊無道這才行至山口處,目光在那諸多修士中梭巡。

    莊無道的到來,也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這裡聚集的,多是離塵宗的低階修士。

    袖間能有兩條雲紋的,可說是屈指可數,少而又少,非是築基修士,就是宗派真傳弟子,無論是哪一種,實力都不俗,自然是引人注目些,而若是後者,就更使人在意。

    幾乎立時就有幾人走上來,想與他搭上話。

    「不知是師叔是哪一峰弟子?可以要前往天南林海,師侄不敢自誇,這天難林海五千里範圍,都是瞭若指掌!」

    「師叔可聽說金尾火蠍?我前些時日在毒雲坑附近曾偶然發現了一頭,只有一階中期,這一次過去,就是為獵殺此獸,已經有好幾位師兄動了心,一隻金尾火蠍,可是價值一千善功,即便幾個人平分,那也是足可抵得數次出入林海的收入了。」

    「我師尊曾言,不到練氣境後期,最好還是遠離毒雲坑為佳,師叔,我這幾個師兄弟,都是系出同門,合作了多年,這一次,是第一次準備突入三千里林海。」

    莊無道深深皺起了眉,修煉了斂息術,固然能配合陰陽二化分氣法,隱藏真元中的魔氣與煞力,然而也有一點不好,易被人輕視。

    這尋來的幾人,都還不過練氣境三,四重樓的修為,與他此刻的境界實力,實在相去甚遠。

    三千里林海?這人倒是厚道誠實,然而若只是三千里林海,他自己獨行就可,又何必要另尋同伴?

    至於那金尾火蠍,與毒雲坑,這個人是想死不成?

    在王絕給他的那張地圖中,毒雲坑是標記中的重中之重,別說是練氣境後期,即便築基境也要避之唯恐不及。

    那裡毒瘴瀰漫,毒物橫行,一不下心就要著了道,除非是有避毒之寶,否則還是儘量遠離為佳。

    懶得去理會,莊無道繼續看著四周,仔細尋覓著,附近來搭話的修士,見他態度冷淡,漸漸的也就知趣不再來煩他,只是有些人失望之際,難免說些酸話,諸如什麼『不知好歹』、『不過是練氣境二重樓而已,以為是真傳弟子就很了不起了』、『怕也是一品的靈根,傲到這種程度,不好相處』等等。

    莊無道都只當是不聞,好在這些人也心知,宗門真傳弟子,絕不是他們能夠得罪,即便是在議論,也儘量壓低了聲線,生恐將他激怒。

    而莊無道看了半天之後,眉頭就漸漸深鎖,這裡雖有數千修士,卻沒一個合他心意的。

    這次出去,是準備先去看看林海內的具體情形,再伺機獵殺幾頭一階後期的妖獸,完成三月一次的獻祭。

    然而若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就至少要深入到林海之內六千里,到那裡才算是脫離塵宗巡查修士的掌控範圍,可以放心召來魔主化身,也有足夠的一階後期妖獸,作為祭品。

    然而這一圈走下來,莊無道雖看中了幾個隊伍,然而這些人,要麼是合作已久,排斥新人加入,分薄自己的收益,要麼是看不上莊無道的修為實力,也不信任他人品,甚至都不願與他多談,還有些極端的,乾脆就是排斥莊無道真傳弟子的身份。

    有實力者,也都往往自傲,並不是人人都想討好於他,自然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與一個同是練氣境的『師叔』同行。

    再還有就些那些散修,倒有幾人的實力,能入他之眼,然而這些人匯聚在此,大多都有其特殊目的,也不是固定的隊伍,難以捏合,更無法信任。

    莊無道幾次碰壁,只能以手撫額,暗暗一聲苦嘆,難道還真要自己孤身一人,獨闖林海不成?

    也頭一次開始後悔,當初在船上,沒答應夏苗建議,有夏家四五位練氣境後期的供奉跟隨,這一次,他就不用如此頭疼了。

    其實北堂婉兒與夏苗,實力都很不錯,宣靈山一脈,應該也有些修為不俗的新人。

    然而這一次大比道試後入門的弟子,哪一個不是在參研功法,在師長的指點下苦苦修煉?最開始的幾年,也無需太多善功。

    哪裡會像他,入門還不到兩個月,就已籌畫著天南林海?

    凝思了片刻,莊無道還是轉身往回走,準備在集鎮上尋個臨時住宿處,再住個一兩天等等,看看能不能尋到其他的可靠之人結伴。

    他生性謹慎,甚少做冒險之事,不是怕死,而是大志未酬,所以惜身。

    以前與秦鋒他們一起,在街上與人打架,一旦見勢不妙,莊無道往往不是第一逃的,卻定然會是第五個,第六個,然而每當與人衝突的時候,莊無道也往往會站在最前面,是一群兄弟中的最強悍將,也是尖刀。

    他不缺賭性,然而也要在對賭局有點瞭解之後,才會下注。

    所以此刻,他寧願再等等看,也不打算孤身闖入。

    不過就在他才剛轉身時,身後卻響起了一個軟糯的女聲:「這位師,師叔,可是我宣靈山節法真人收錄的第七弟子莊無道,莊師叔?」

    莊無道愕然回首,只見一個身形嬌小的女修,正怯生生的立在他身後,容貌甜靜可人,面頰上滿是紅暈,神色忐忑不安,支支吾吾道:「師叔可是欲入林,林海一行?如師叔不棄,可與,與我們一起,我們這裡有位師妹出了事,剛好還缺一人。」

    莊無道怔了怔,狐疑的看著這女修,看起來是二十歲左右,然而修士的外表年紀,往往都做不得準。

    雙手在背後,絞在一起,顯然是極其不安緊張,甚至連話都說不圓,把他當成了什麼怪獸似的,似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才敢與他說話,莊無道哭笑不得,眼裡的疑惑之色更濃數分,面色卻極其溫和:「我是莊無道,不知道友是?」

    他是真傳弟子,卻也不可能真就心安理得,毫不客氣把這些年紀修為都強了他不少的同門,當成自己的師侄對待。

    然而也不能以兄弟相稱,那是對節法真人的羞辱,道友這個稱呼,卻是長輩晚輩都可用得上,以示謙遜,不敢自居長輩。

    「莘薇,莘莘學子的莘,微是紫薇的薇。」

    那女修的語氣,明顯輕鬆了不少。

  「我師尊鳳雪長老,不過十年之期未至,還未能真正列入她門牆,鳳雪師尊,與師叔同在節法真人門下,師叔叫我薇兒就好,無需對我客氣的。」

    莊無道一笑,果然放鬆了幾分警惕,按照師承,這名喚莘薇女孩,是他真正的同門,而非是離塵宗內,那三十萬廣而泛之的『同門』。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輕易答應。

    「師姐那邊缺人?」

    莊無道遊目四望,四下看了看:「不知另外幾位何在?」

    「就是我,還有一位穆萱師姐。」

    莘薇說著,往右側的方向指了指:「喏,師姐她就在那裡!」

    莊無道順著莘薇的手指處遊目望去,果見一個少女,也正立在谷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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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六章 天生災星

    莊無道順著莘薇的手指處遊目望去,果見一個少女,也正立在谷口處,穿著緊身服飾,身段窈窕曼妙,手持著劍,英姿颯爽,俏麗的瓜子臉上,則全是不耐之色。

    頓時有些發愣,他以為這莘薇,必定有著四五個同伴才對,結果只是兩個女孩…

    「師姐她也是節法真人一脈,是二師伯雲靈月雲長老的座下弟子,她已經入了門,如今也已是真傳弟子。」

    莊無道這才注意到,那穆萱雖未穿著離塵宗的道袍,然而那短袖上,也同樣繡著兩朵雲紋。

    真傳弟子,實力應當是不會太弱。

    不過再看一眼莘薇,莊無道心裡還是搖了搖頭,笑著道:「我這次是準備去林海之南五千里去看一看,怕是不能與你們二人同路。」

    莘薇卻現出驚喜之色,根本就沒聽出莊無道言中的婉拒之意,很是開心道:「原來師叔也是去那邊?我與師姐也是同樣,師姐她想要尋一些九節角鹿的血,來修煉第二重天的三陽火麟訣,我則是打算賺些善功,在傳法堂換那本《仙影浮光》,師尊說我術法符籙雖已入了門,然而卻不擅冰火二系的殺傷之術,御劍之術也遠不夠火候,日後若遇到修習橫煉霸體的修士,怕是要吃上大虧不可,所以一門絕頂遁法,是必不可少。」

    莊無道不禁揉了揉眉心,這女孩倒真是坦誠的性子,都不用人套話,就把自己的根底,竹筒倒豆子般吐了出來,也是個聽不懂人話的,與她說話,來是不能太過委婉,莊無道便加重了語氣:「薇兒道友!我聽說天南林海內,一旦入了五千里地域,隨時就有被妖獸圍殺之險,你們只兩個人,會不會太少了?不是我莊無道不願,而是人…」

    「啊!」

    這次不待莊無道說完,莘薇就已聽了出來,一聲驚呼後,手忙腳亂的搖著手:「師叔你聽我說!我與師姐其實都很厲害的,穆萱師姐她已是練氣境後期,又極擅請神之術,可喚請一次上界丁甲神將的化身,即便是遇到了二階妖獸,也能抵擋一時半刻的。」

    她心情焦急之時,語句反而是流利了起來:「就是我,也有些自信,宣靈山內,練氣修士中,薇兒的術法,至少可入前三!」

    莊無道詫異的再次看了那穆萱一眼,練氣境後期嗎?真是看不出來,大約也是修了斂息術之類的法門。

    不過此女,居然掌握了請神之術,可喚請『丁甲神將』化身,卻是真不可小覷。

    六丁六甲,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醜與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丁神六位支為陰,都為女神,甲神六位支為陽,都為男神。

    這十二位神將,據說都是上界神主之一,位階不高,然而天一諸國道門諸宗,都有供奉祭拜,往往是陪供在祖師神座之上。

    是道門的護法神明,能夠化身千萬,為各支道門役使。

    然而要在練氣境界,就請來『丁甲神將』化身,卻必須有『通靈』之資,能夠靈感上界,溝通神明。

    這穆萱,無論是能取來六丁神將的哪一位,都確實有與二階妖獸一戰的資格,支撐一時片刻這句話太過誇張,不過至少有了幾分保命之能。

    可這莘薇…

    莊無道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莘薇,這個連跟人說話都害羞的女孩,能有什麼本事,敢稱自己是宣靈山同輩中術法前三?

    他與穆萱都有著離塵真傳玉牌,三道千里移光術,可在瞬間挪移前里,即便遇上了二階妖獸,也仍有機會逃離。

    這莘薇又能有什麼能耐,從妖獸的口中,安然脫身?

    莘薇知曉解釋無用,咬著牙不再說話,只把自己雙手在胸前合攏,身周時間幾道靈乍光,紅光刺目,銳氣逼人,滴溜溜的圍繞著莘薇旋動,帶起無數金色的流光。

    竟然是六枚細小的赤色飛劍,在飛舞盤旋。

    莘薇神色則異常認真道:「師叔,我神念不是太強,然而自問同階中也堪稱翹楚,尤其擅長神念分化之法,所以師尊給我找來這一套『赤流金』,這套劍器附有一座御空陣法,真有什麼危難時,莘薇也可御劍逃離的,絕不會成為別人累贅的。」

    莊無道膛目結舌,練氣境中期就能同時駕馭六枚飛劍,這女孩神念之強,不僅僅只是『堪稱翹楚』而已吧?只怕連那位皇甫第,也是遠遠不及。

    這宣靈山節法真人一脈,還真是藏龍臥虎,不容小覷,怪不得兩個女修,就敢深入林海五千里。

    遠處正等候的勁裝女修卻已等得不耐了,驀地移步往這邊行來,不滿道:「小薇,你與他在囉嗦些什麼?我們二人聯手,這林海八千里內哪力不能去得?何必再尋個不相干之人?不知根底,到時候只怕反而成了拖累。」

    莘薇忙將那六口赤色飛劍收起,回首輕嗔道:「師姐你又這麼說!師尊她說過,我等修真之士,切忌自尊自大,不知自己深淺如何,師姐的丁甲神將固然無人能敵,卻不能持久,林海兇險,每年我們離塵宗,有多少師兄弟因一時輕忽,死於妖獸之口?總之一次都不可大意,總之多一人就多一份力氣,也多一份應變的把握。」

    「真是囉嗦!只說了小薇你一句而已,就回了這多句,算了!不過也不用尋他。」

    穆萱皺起了眉,瞪著莊無道,一聲冷笑:「他有何德何能,可與你我並行?別以為是真傳弟子,別人就需敬你幾分,離塵宗內,頂著真傳弟子身份的廢物,可是比比皆是!才剛入門而已,能有多少實力?」

    莊無道笑了笑,對於莘薇的印象,倒是大為改觀,這女孩人雖靦腆了些,性情卻應該能夠與他合得來,關鍵是本身實力,也很是不弱。

    也讓他改了心意,與這兩位女孩通行,或者比他再去尋五六個同門結伴都要強得多。

    同樣是練氣境修士,然而戰力也有高下之分,這莘薇穆萱,都是其中佼佼者。

    不過不等他說話,莘薇就已笑道:「師叔他不同的,前幾日五師叔去面見我師尊時,兩位談起過莊師叔,記得當時師尊面懷憂色,不過五師叔卻與師尊開起了玩笑,言道最多五六年時間,莊師叔或者就可傲凌離塵宗上下,所有練氣境同階弟子,說不定那天機『穎才榜』上,也能有莊師叔一席之地。」

    「竟有此事?」

    穆萱終於微微動容,五師叔,就是司空宏,那位性子素來桀驁不馴的五師叔,對此子的評價,居然是如此之高?

    莊無道也同樣感覺意外,怪不得莘薇會無緣無故的,在人群中找上他,原來是早就聽說過自己。

    不過他這位師兄,到底在搞什麼鬼?對自己真就如此看重自己?

    傲凌離塵所有練氣境…這句話他還真敢說!幸虧是還沒多少人知曉,否則豈不讓別人笑掉大牙?

    不過那『穎才榜』,他是無論如何,都一定要上的。

    若不能在這張榜單上據有一席之地,排位靠前,日後又如何能與常年霸居榜單第一位的那人抗衡?

    那穆萱依然是滿臉的不敢置信,目中漸生狐疑。

    「五師叔真是這麼說?沒開玩笑,我看他也沒什麼出奇之處。」

    莊無道搖了搖頭,他也是同樣懶得廢話的性子,說不如做,意思一起,幾隻赤色火蝶就悄然從他袖中散出,而後毫無聲息的,落在了穆萱的肩上。

    「五師兄他實在太過譽了,莊某愧不敢當,更覺惶恐,薇兒道友方才不也說了,只是五師兄在開玩笑而已?什麼五年內傲凌同階,不用當真,不過莊某修為雖弱,在靈覺方面,倒是還有幾分自信。」

    「石明精焰?」

    穆萱看了自己肩側一眼,冷哼了一聲,直接發力一震,便將那幾隻赤色火蝶震得粉碎。

    不過眼中的輕視之色,倒是少了一些,練氣境界,就能融煉石明精焰,這個世上,是少而又少。

    能方才的火蝶,也分明是一種可長久維持的玄術神通。

    莊無道這一手,更顯出他神念強橫,無聲無息,就瞞過了她的靈念感應,說明莊無道的神念之強,已經超出了她許多。

    而通常神念強大的,靈覺也不會太弱。

    「不錯,算你還有幾分能耐!只是還不夠,你靈覺雖強,比我二人卻也強得有限,我可不想帶一個保不住自己性命的廢物出去,真要出了什麼意外,反而要背個不救師長的罪名,薇兒…」

    莊無道也不說話,右手一個訣印,那幾隻被穆萱震散的火碟,又從一丁點火星重新恢復了過來,然後整整十八隻,遠遠飛到了數百丈開外。

    「我能感應到一千二百丈外,有幾人說話,恰好提起了穆道友與莘薇,那人說你們兩人是天生災星,凡是與你們一起結伴入林海的師兄弟,要麼身死,要麼重傷,每一個能全身而退,這些話,也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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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七章 什麼遁法

  「我能感應到一千七百丈外,有幾人說話,有位名叫吳煥的師兄,恰好提起了穆道友與莘薇,那人說你們兩人是天生災星,凡是與你們一起結伴入林海的師兄弟,要麼身死,要麼重傷,沒一個能全身而退,這些話,也不知是真是假。」

    見穆萱面上變了色,莊無道這才笑了笑:「不知這本事,可有資格與二位同行?」

    說實話他心裡也是意外,這兩位女修,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

    穆萱的臉上,則是忽青忽白,練氣境修士的靈覺,除了防範身後的暗算外,基本沒太大用處,築基巔峰,最多只覆蓋個七八十丈地域,這段距離,都在視覺範圍之內,修士的眼力,也強過普通人許多,更有種種術法輔助。

    所以這靈覺,只是聊勝於無。

    然而能感應一千七百丈外之事,這概念就已全然不同,已經可以預防許多危險,尤其天南林海內,多的是擅長潛蹤匿跡之法的妖物。

    許多幻術,能瞞過人的眼睛,卻瞞不過靈覺。

    深深看了莊無道一眼,而後穆萱就咬牙切齒,盯著一千七百丈外某處,眸子也快噴出火來:「吳煥!那個廢物點心,背後說人是非,我遲早有一天要殺了他!」

    莘薇忙把自己師姐的臂膀扯出,衝著莊無道強笑了笑:「吳煥師兄他也是我們節法一脈,與穆師姐一同拜在雲靈伯門下,不過師叔你別信他,我與穆師姐,總共才只去過林海兩次。」

    莊無道唇角毫無溫度的扯了扯,忖道這個小妞,原本也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老實的。

    吳煥語中的災星,僅指穆萱一人,這莘薇與穆萱兩個,確實只一起入了兩次林海,然而穆萱與其他人結伴,卻已多達九次,結果是死了七位師弟,此外還有五人重傷,至今都還元氣未復,而其餘人等,也沒一個完好的,都是僥倖才保住了性命。

    兩個姿容氣質俱都上佳的女修,卻被人視之如洪水猛獸,自有其因。

    ※ ※ ※ ※

    天南林海內的情形,與南屏諸山又大不相同,這裡固然是巨木林立,也濕汽極重,瘴氣瀰漫,不少地方,更暗藏沼澤,普通人一不小心踩下去,腳就再拔不出來。

    而靈力極盛之所,也確實容易滋生妖孽,哪怕是不能移動草木之屬,都可能擁有著神智,隨便一根有著千年樹齡的巨樹,都有著比擬一二階妖獸的妖元,儘管不能為害,卻也使人心驚。

    莊無道也是直到林海之內以後,才發現在這裡要把神念散開後維持,並不簡單。

    似有無數聽不懂的低囈細語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一起匯入到他的神念之內,是那些草木,正在互相『交流談論』著。

    莊無道要將之區分忽視,從中篩選出對自己有用的資訊,真不是一件易事。

    好在還有劍靈雲兒,論到靈覺之廣,雲兒要遠勝於他,運用靈覺的經驗,也遠遠不是他能比擬。

    所以真正擅長此道的雲兒,莊無道現在,還只是在雲兒指導下,在練習實踐而已,暫時是別想將自己的神念靈覺真正實用。

    不過莘薇卻不如此以為,見莊無道林海後,帶著二人連續感應到了幾隻妖獸的蹤跡,一一獵殺之後,莘薇已經是現出了佩服之色:「師叔靈覺,真是同階無二,莘薇遠遠不如,實在佩服。」

    穆萱看莊無道的眼神,也緩和了下來:「也算不上什麼!只是幾隻才剛入階不久的低階妖物而已,論到潛蹤匿跡之能,連那些一階後期妖物的零頭都比不上。」

    莊無道笑笑不言,並不接話,這幾隻妖獸,以他們的能耐,誰都不會放在眼裡,獵殺後的些許收穫,也不值錢,三人在之所以這林海的週邊搜尋,只是因穆萱,測驗他在靈覺感應方面的具體強弱而已。

    而緊接著穆萱的語氣也是一轉道:「沒必要在這裡再浪費時間!過些日子,節法師祖就又要開壇講道,沒時間耽誤,林海外三千里內,都沒什麼像樣的妖物,真正值錢的靈珍,都被搜刮都差不多,還要深入五千里內才行,接下來要趕路,不知莊『師叔』可擅長遁法?若是走得慢了,我二人可不會等你。」

    「二位請便先行就是,莊某自信遁法上不會落於人後。」

    莊無道點了點頭,做了先請的手勢,心中則是暗嘆,這穆萱人雖是有些實力,然而性子也未免太傲了些,怪不得此女人緣,會如此之差,北堂婉兒雖也性情驕橫,然而卻也頗有自知之明,並不自負,且只要是她看重之人,都會以禮相待,折節下交,兩人相比,實在差得太遠。

    不過他到底還是選了與穆萱莘薇二人一起同行,一是這兩位女修的實力確實都很不弱,二是沒有其他選擇,三是他自己,其實也沒多少耐心繼續等下去。

    至於運勢仙緣一說,莊無道始終是半信半疑的,並不是太過在意,反正是有真傳玉牌在手,有著最後保命的手段,真要有什麼不對,那就立時跑路走人,他才不會憐香惜玉,顧忌什麼。

    就如秦鋒所言,死道友不死貧道,夫妻有難,尚且大難臨頭各自飛呢,又何況是區區同門?

    「果真?」

    穆萱一臉的不信,不過卻未有深究之意,遁法的高下,反正稍後看一看就知曉。

    「我與莘薇二人遁法,都與眾不同,不是普通人跟得上的,除非你學了那門《仙影浮光》。」

    莘薇也擔憂的看著莊無道,她那時聽司空宏說起,本門功法中,莊無道只選了一門《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與遁術不怎麼沾邊。

    穆萱卻不管這些,逕自取出了兩條滿繪著符文的絹布,纏在了自己的雙足上。

    然後又取出了一張符紙,口中念念有詞,隨著著那符紙無風自燃,那兩條絹布,也漸漸閃爍靈光,彷彿有清風纏繞,足生雙翼,然後輕輕一個跨步,就已經到了二十丈之外。

    「丁甲神行術?」

    莊無道的眼,微微一瞇,確證了莘薇,說穆萱能夠請來丁甲神將化身的說法,至少這件事上,莘薇並未騙他。

    能施展丁甲神行,自然也能借引丁甲神將的化身降臨。

    「師姐的氣機悠長,丁甲神行之術可以不眠不休,日行三千里而不大耗真元呢。」

    莘薇說完,不好意思的朝莊無道笑了笑,六枚『赤流金』飛劍也再次飛空而起,而後並在了一處,莘薇也穩穩踏在了劍上,劍身微沉,而後連人帶劍就瘋狂前飆。

    遁速之快,竟然還勝過那穆萱一籌,看莘薇輕鬆的模樣,分明還未盡全力。

    莊無道也是錯愕不已:「雲兒,不是說要築基境之前,才可以御器飛空嗎?此女的神念真元,竟如此之強,可媲美築基。」

    莘薇說她危急之時,可以御劍逃離,莊無道原本以為她是為讓自己安心的吹噓之言,然而此時看,此女還真有這本事。

    「確實是需築基之後才可,不過要御器飛空,也非是沒有例外。」

    劍靈在心念內淡淡解釋著,言語間也並不無太多的訝意:「不是她的神念真元強過於你,而是所修功訣之故,三垣劍心經,這門御劍術,最擅的就是意劍相合之法,且那套飛劍,也頗有神異之處,雖是十二重的法禁,然而結合起來,卻有一套特殊陣法,不過此女這麼早就能神念分化,倒是有些意思。」

    莊無道這才釋然,然而整個人也浮空而起,離地大約三尺,而後也無什麼特殊的身法動作,就往前飛速的『滑』行,所過之處,花草辟易,泥土飛濺。

    然而滑速之快,卻能與莘薇腳下的劍器相提並論,僅僅數息,就同樣是神情輕鬆的追上了兩人,與二女並肩而行。

    「御空飛行?不對,你這又是什麼遁法?」

    穆萱是目瞪口呆,御空飛行比之御器飛空,又要難上一些。

    然而莊無道此時,確實是離地三尺,而她與莘薇二人雖快,一個卻要配合提縱之術,不時的起躍挪藤,莘薇御劍,同樣要以劍訣控劍,同時操控六口飛劍,煞費心神。

    莊無道卻簡簡單單,把手背負在身後,也不用管其他,無比的輕鬆寫意,規避那些巨木時,也遊刃有餘,莊無道只需稍稍側身,就可改變規矩。

    同樣的速度,然而無論氣度聲勢,還是靈活便捷,都是莊無道遠勝。

    「什麼遁法?」

    莊無道斜睨了穆萱一眼,淡淡答道:「自然是土遁之術。」

    其實他自己,也說不好自己現在,到底是用的土遁,還是雷遁。

    練習了整整十年時間的封靈訣,配合離塵宗的諸般功法,果然是有著奇效。

    在半月樓這一月多時間,莊無道也未做什麼,主要精力,還是在研習大摔碑。

    然而那《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卻已自然而然就入了門,到了第一層的門檻。

    而此時他的遁法,就是結合自身磁元罡力及御雷真法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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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八章 這是土遁

    穆萱卻不肯信,滿臉的不信:「你這是土遁?你這是哪門子的土遁?」

    通常的土遁之法,不是潛入到地底?借助土元之力遁行?

    逃命的本事一流,然而遁速通常是慘不忍睹。

    「就是土遁!穆道友你這是少見寡聞了,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

    莊無道一臉的淡定,這門遁法其實是得自於雲兒的指點,要點是以自身磁元之力聚於腳下,再借助雷法,與地心磁力相斥,自然而然的,就能浮空而起。

    在虛空滑遁,雖不如真正的御空而行,然而遁行之速,卻也快捷絕倫!

    維持遁法時,損耗的真元也不大,只需將身外的磁元罡氣,稍稍引動,再加入些許雷力就可,輕鬆得很。

    莊無道試過,不惜真元的話,自己最高可以飛至五千丈高空,最快應該可日行一萬二千里路,已經極其強悍。

    就是挪移閃避方面,要稍稍差一些,不練到臻至化境的地步,不能做到靈活自如的變幻。

    雲兒說修成了《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自然就能掌握一門不在《仙影浮光》之下高明遁術。

    而現在他還沒修成,遁法方面就已大有進展。

  那穆萱是啞然無語,不過也能感覺到,莊無道腳下隱隱散出的磁元之力與一絲絲紫色電光。

    而莊無道也不再理會她,猛地加速,往前超過了二女幾十丈的距離。

    莘薇則是滿臉的豔羨之色,眼裡發光道:「師叔這門遁法,真可謂是超絕一切,根本就沒用全力,卻比之我的劍遁,還要快上幾分呢!也不知要怎麼才能學會,以前真的從未見過,也不知是否師叔自己自創出來?」

    「自創?他能有這本事?多半是出自哪本古籍!」
 
    穆萱一聲輕笑,臉色有些掛不住,不過卻悄然加快了腳步,試圖追上莊無道的身影。

    然而每當她靠近時,莊無道總會提速,每當她慢下來,就也會放緩速度。

    莊無道始終背著手,雙足一動不動,然而遁法之快,卻超出了兩人中任何一位。

    在密林中穿梭了半日,莊無道總能提前一步,規避開林中隱伏的妖族,不是奈何不得,而是懶得麻煩。

    整整三個時辰都是順風順水,沒發生任何戰鬥,直到三人,進入到天南林海內南面四千六百里時,莊無道與身後二女,都是不約而同,放慢了遁速。

    「我是第一次入林海,這裡的地勢妖獸,我都不熟悉。」

    莊無道極其自覺的,退到了二女的身後,三人中以穆萱的經驗最為豐富,帶路這種事情,自然是要當仁不讓。

    穆萱冷冷瞪了他一眼,不過也未說什麼,開始查看著三人所在的方位,而後當先而行道:「往西南走,那邊以前是很危險,不過我聽說昨日清晨,宗門巡山使已經帶人去那裡特意清理過,附近應該已經沒有了二階妖獸,那裡以前也常有九節角鹿群出沒的,你們不是要積累善功?那裡的附近,亦有很多『地黃果』,最近還未有多少同門過去搜刮,應該能有不少。」

    莘薇一切都聽穆萱的,莊無道也是無可無不可。

    不過在這裡,三人卻更小心翼翼,遁速都不及之前的一半,莊無道也在『土遁』之時,也儘量減少噪音,以免驚動遠處潛伏的凶獸,再往前走了大約七百里路,莊無道卻是驚喜連連,他修的牛魔霸體與大摔碑手,都是土行功法,對地下的感應,尤其靈敏。

    走了七百里,就感應到七顆地黃果,而且這附近,應該是許久都沒人過來,地黃果的品階都是不低。

    而一顆一階上品的地黃果,交給宗派的善功是一百,即便三人均分,收穫也很是不低了。

    反而是穆萱想尋的九節角鹿群,始終沒有蹤影,甚至連蹤跡蹄印也沒有,讓穆萱氣沮無比。

    莊無道卻在留意觀察著附近的環境,有雲兒在,再借助星火神蝶擴張靈覺。

    他能夠看到的,遠比穆萱與莘薇要多,三千五百丈範圍內,都逃不過雲兒的靈識感應。

    那位離塵巡山使,顯然是沒把這裡清理的太乾淨,或者是故意如此,只除掉盤踞此間的二階妖獸,對於許多一階後期的妖獸,並不加以理會。

    離塵宗弟子在這裡行走,還是會有一定的兇險,然而數量也不是太多,不會有被群妖圍攻的危險,周圍也沒什麼人跡,走了足足七百里,也依舊沒看到哪怕一隊離塵宗的修士,莊無道已經盤算著待得三人一起回歸之後,再單獨來此,獵殺妖獸。

    四處無人,足夠的血祭來源,這片地域,對他而言,實在是最理想不過的地方。

    天色漸暗,直到空中星光滿掛,穆萱也終於放棄,無奈道:「還是選個地方紮營休息罷,明天再說!林海內一過了子時,就較為危險,什麼古怪東西都會跑出來,很麻煩的,尤其新人,需要小心再小心。」

    最後幾句,卻是對莊無道解釋,莊無道笑了笑,這女孩人雖傲了些,然而心地其實還是很不錯的。

    天南林海,是一塊不遜色於大宗派山門的靈地,也滋生了各種靈奇怪異的事物。

    許多低階的妖修,也靠吞吐月華來修行,一旦過了子時,實力往往增強數層。

    穆萱選的紮營之處,是一片空曠之地,特意讓莘薇與莊無道二人,把附近百丈內樹木雜草,都清理了一遍。

    這是穆萱幾次深入林海得出的經驗,周圍地形地貌越是複雜,越給人可趁之機。

    似這種平地,四周雖無險可峙,然而旁人若要悄無聲息的靠近,卻是斷無可能。

    莘薇又在外面,佈置了一套『九宮都天神雷旗陣』,這裡距離離塵諸山不遠,依然可借用主陣『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中的部分都天神雷之力。

    且這套旗陣本身的殺傷力,也很是不小。

    莘薇與穆萱都帶有帳篷,都各自入自己的帳篷內修行,只有莊無道是露天席地而坐,借引著天璿星力來修行。

    修士靈覺敏銳,一有危險就會驚醒,這林海之內,雖也不敢真正入定冥想,進入忘我之境,所以也無有守夜之說。

    然而當子時剛過,莊無道就睜開了眼睛,皺眉看著遠處,雖無法直接目視,然而劍靈雲兒卻已感應到,那邊一個巨大的身影,正在悄然靠近著。

    黑色的妖力瀰漫,幾乎化為實質。

    莊無道施展出『朱雀瞳』,加持雙目,卻依然看不出究竟,幾千丈遠處,被一層黑霧阻隔瀰漫,這才無奈道:「二位,都出來吧,有客人來了,而且看來實力不弱,我們有麻煩了。」

    僅僅片刻,穆萱首先不滿的掀帳而出,身上穿著單衣,似乎是臨時披在身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讓莊無道的眼皮頓時一跳,這女孩還真是大膽!方才在營帳內,似乎是裸著身軀?就不怕真有什麼意外,被人看光了去?還是被看了也不介意?

    穆萱瞪了他一眼,眼含警告,還是後面鑽出來的莘薇,代她解釋道:「師叔你不知道,師姐她修煉的三陽火麟訣,需要日日以陽熱之血擦拭周身,吸收三陽之氣,最麻煩不過…」

    莊無道頓時唇角微彎,撇開了頭,穆萱的身材雖是很不錯,蠻有看頭,卻還不能讓他驚訝。

    不過陽熱之血嗎?怪不得有這濃的血腥之氣,也怪不得,穆萱要尋九節角鹿。

    若論陽熱之氣,自然是鹿血為佳,而九節角鹿,又是鹿中上品。

    「到底什麼妖物?值得你大驚小怪的…」

    穆萱的話音未路,就見前方行來數十異物,其中竟有幾個是人形,赫然穿著離塵道袍,雙眼孔洞,面色僵冷,身影有些虛幻。

    而其餘都是獸性,也同樣是毫無生氣,透著陰森森的氣息。

    穆萱倒吸了口寒氣,再眺目看著遠處,只見似乎有一顆巨樹,正緩慢向這邊靠近。

    「紫槐樹妖?該死,那為巡山使到底是幹什麼吃的,把這東西給漏掉?」

    大凡草木之靈,不開靈智還好,一旦開了靈智,入了階位,往往一發不可收拾。

    妖力之盛,遠超同階,一階巔峰的草木之妖,往往妖力量能與許多二階妖獸抗衡。

    而紫槐樹妖,更是大名鼎鼎,凡是槐樹之屬,都有收攝束縛怨煞傀儡之能,將那些人妖死後的怨魂,趨為己用。

    而若把槐樹與蛇族比擬,那麼紫槐就是與已生出一絲龍血的半蛟同一級別,二者可相提並論。

    穆萱幾乎想也不想,手中就是一團火焰發出,擊在一頭妖獸的魂影上。

    赤火燃燒,那頭狼形妖魂歷史發出了一聲哀嚎,然而其魂體,卻居然不曾立時散去,反而在月光照耀下,魂體漸漸恢復。

    穆萱二女臉色更加青白,那狼形妖魂的魂體一擊不散,顯然是實力已到了入階妖獸的地步。

    而再看遠處影影綽綽,這等實力的妖魂,也不知道有多少。

    莘薇掐動起了靈訣,催動起身周的旗陣,立時三道落雷從空際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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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九章 紫槐樹妖

    那都天神雷電光閃耀中,最前方三隻怨魂,立時發出哀嚎,魂軀頃刻間崩碎開來,而電流隨後往四方濺射跳動,又連續將五六隻怨魂的魂軀,徹底的打碎。

    不過就在頃刻之後,莊無道就望見在遠處的方向,那紫槐的下方,似乎又有新的魂影生成。

    莊無道仔細望去,發現那些魂影,赫然就是剛才被都天神雷,徹底打散的那幾個陰魂,看起來有些虛弱,然而確確實實是復生了。

    穆萱也看在眼中,眼神更是陰沉:「那些魂晶應該在那紫槐體內,魂晶不毀,滅了它們也沒用。」

    隨著那紫槐妖的靠近,此時周圍還有更多的魂影陸續出現,加快了圍攏過來的速度,而地面上,則是泥土翻捲,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地下往這邊延伸。

    穆萱也仰頭望瞭望天:「現在是子時,有這紫槐妖在,附近應該沒有其他妖物,只要拖到明天清晨日出之時,這些陰魂就不足為患,莘薇你主持這九宮都天神雷旗陣,在陣內助我,無論什麼情形都不要出來。」

    見莘薇堅定的點了點頭,穆萱眼現欣慰之色,而後又看向了莊無道,一時間是陷入猶豫,不知該怎麼安排莊無道才好,躊躇了片刻才道:「師叔靈識強橫,應該擅長術法?」

    「略略會一點,才開始學不到三月。」

    莊無道搖頭,神色輕鬆道:「相比術法,我倒是更擅近身搏戰,話說回來,何必要支撐到天…」

    「擅近身搏戰更好!你在陣內護住莘薇,別讓那些怨魂傷到他,你那星火神蝶的本命神通,可以先留著等我示意,還有危急之時,馬上用真傳玉牌逃命!」

    穆萱皺起了眉,根本就沒打算聽莊無道後續的言語,就自顧自的安排著。

    陰魂沒有實體,非是特殊的功法,內外功近身搏戰作用不大,再說莊無道,一個才剛入門不到兩個月的練氣境弟子,近身搏戰之術又能有多強?

    雖是是真傳弟子,卻不代表莊無道的修為實力,就能應付眼下的場面。

    話語落時,穆萱直接躍出了陣外,用的靈兵,卻是一雙紫金鴛鴦刀,人還在半空中,那刀身之上就燃起白色火焰。

    刀光閃落處,立時就有一頭魂獸身軀燃燒,化為了灰燼,穆萱的身法,極其輕靈,一雙紫金鴛鴦刀,也迅捷無比,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令人賞心悅目的火白色弧光,身形動作,皆不發出一絲聲息,然而眨眼之間,就有十數魂獸,被刀光斬滅。

    莊無道本想說些什麼,不過看看遠處那紫槐本體,距離至少還有兩千六百餘丈,距離極遠,而穆萱的模樣,還頗是輕鬆,身法強過那些靈智全無,只按紫槐驅使行動的怨魂太多,遊刃有餘,莊無道便也就暫時強忍下來,不再多言,似模似樣的,也開始施展起了靈術。

    他修習術法的時間不長,不擅咒語手訣,然而在這次離開本月樓之前,依靠養神丹之助,神念之強已經可以完全覆蓋到周圍六十丈的範圍,已全不遜色於當初的皇甫第。

    低階的道法,只需不要念咒,都是信手拈來。

    「天璿借法,石火力士!」

    一剎那間,就有四隻高約五丈的火紅傀儡,陸續從地下拔地而起,渾身都是石質,外殼燃燒著熊熊的火焰,行動時山搖地動,每一個動作,都是蘊含千鈞之力。

    莊無道修的是天璿照世真經,此時施展的術法,也與這門大法有關,可威力倍增。

    而火焰本就是陰魂剋星,有這四尊『石火力士』的加入,在旗陣之外的穆萱,立時就輕鬆了不少。

    四尊『石火力士』,每一尊都有相當於練氣境五重樓的勁力,有天璿星火護身,莊無道又擅搏擊鬥戰之術,意念指揮下,每一尊都不俗實力,與穆萱配合無間。

    僅僅只是幾個回合,穆萱就已對莊無道的印象大為改觀,忍不住出言讚道:「好一個石火力士!師叔的天璿照世大法修的不錯,只憑這四尊『石火力士』,這次大比山試的新進弟子中,師叔就定可入前五十之列!」

    莊無道的額頭上,浮著一層薄汗,面上苦笑了笑,四尊『石火力士』,已經是他能御使的極限了,主要是他的真元道力有限,若是再增一尊的話,真元消耗多半跟不上,而他如今的神念分化,也只能做到一分為四,分心四顧。

    不過莊無道仍舊擠出了幾分餘力,為穆萱再加持了一個『石火盾』,土系術法,往往厚重難破,恰是這是陰魂無可奈何的。

    而旁邊的莘薇,則是在專心駕馭『九宮都天神雷旗陣』,不時召來都天神雷之餘,又把那六口『赤流金』放出,金光電斬,帶著一絲絲雷力,同樣可在瞬息間,就把一頭一階初期實力的魂體,徹底斬殺碎片消散。

    那紫槐控制的怨魂,大約在四百之數,每一次魂散之後,都會在那紫槐樹下再次重生,不過實力都會稍稍下降,有一段虛弱時期。

    穆萱雖被無數魂獸圍在中央,卻反而是漸漸輕鬆,遊刃有餘,最麻煩的,卻是那些有離塵宗弟子死後化成的人型陰魂,有著些許靈智,可施展一些術法,頗是難纏,也狡猾的多,絕不與穆萱及那四尊石火力士正面對上,而對莘薇御使的赤流金飛劍與天都神雷,也往往能提前一步避開。

    也恰在三人,心神漸穩之時,地面之下,暫態間泥沙四濺,無數的木藤從地下拔地而起。

    其中近半之數,都在往穆萱席捲而去,還有近半,則是向那四具石火力士伸展。

    穆萱周身刀光漫捲,幾乎是水潑不進,然而那些樹藤,皆是粗如人腿,勢大而力沉,材質又極是堅韌。

    穆萱僅僅斬斷了十幾根,就再無力為繼,不得不施展開了身法,在方寸之地挪移閃避,以躲開藤木襲擊。

    莊無道早有防備,然而也依舊有一具石火傀儡躲避不開,被那些藤木徹底絞碎。

    好在是術法形成,石火傀儡雖毀無傷,莊無道一個意念,一個咒印,一瞬間就可再召出一具,不過有這木藤牽制,也漸顯吃力,真元道力的消耗陡然加劇。

    而旁邊的莘薇,就更是不堪,赤流金幾次險險被這些藤木纏住,御劍而戰,劍力本就是極弱,對這些藤木完全無可奈何。

    而以『九宮都天神雷旗陣』召來的天都神雷,也是如此,往往都會被這些藤木擋住,那一條條藤木燒焦之後,又會有新的生成,從地下鑽出。

    僅僅半個時辰,三人就漸漸陷入了左支右絀之境,不止是穆萱,身形騰挪的空間,越來越小,火色刀光展開的範圍,也由之前的十丈,收縮到了三丈。

    甚至連『九宮都天神雷旗陣』,也被衝擊動搖。幾面陣旗,都顯出破隙裂痕。

    莊無道不禁暗暗發愁,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局面越來越艱難,別說支撐到天明日出之時,就是一個時辰都撐不下去。

    那穆萱眼內,也漸漸現出了焦灼之色,咬牙道:「撐不下去了!只能施展請神之術,莊師叔,到時注意用你的星火神蝶,你我合力,看看能不能突圍殺出去!」

    莊無道卻是搖頭,並不搭理,看了看林中深處,那紫槐未盡全力,周圍還有數量近二百的怨魂隱伏不出,地下也埋著大量的藤木。

    陰魂的遁速,本就超過他們修士,而在這個範圍之外,更不知有多少妖獸在窺伺,即便真能逃出去,只怕也難脫險境。

    倒是那紫槐妖的本體,在這半個時辰裡,不知不覺間已經靠近到七百丈左右。

    莊無道的眸中,頓時閃過了一絲亮澤:「逃不是辦法!拖延之策也不可行,如今之計,只有向紫槐妖的的本體下手!只要毀了那誅紫槐樹,一切危難都可迎刃而解。」

    穆萱見莊無道對自己的吩咐置若罔聞,本就惱火,此時聞言,就更是氣急敗壞道:「說的倒是容易,你有本事,不如你自己試一試?」

    距離越近,紫槐妖能動用的藤木,也就越多,樹葉枝條也都可動用防身,不止紫槐妖的實力會大增,那些怨魂在靠近自己魂晶之後,同樣將更難應付。

    莊無道挑了挑眉,也不再說話,就逕自走出了『九宮都天神雷旗陣』的範圍。

    莘薇頓時吃了一驚,眼現慌亂之色,那穆萱也頓時亂了章法,急急道:「喂!小師叔你可別亂來,我只是說氣話而已,快回去。」

    莊無道是哭笑不得,更懶得答言,一個印訣,數千火蝶轟的一聲,在虛空中現出。

    三次『星火神蝶』合在這一次使用,而三千火蝶合流,也使莊無道身周上下,都燃起了赤白火焰,使那些隱圍聚過來的魂獸根本就無法靠近,稍一近身就會被化作石塵灰燼。

    地下的藤木,倒亦是對火蝶畏懼不已,不過當莊無道行至距離紫槐四百丈距離時,紫槐妖終於按耐不住,一根根的藤木亂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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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零章 丁丑神將

    那些紫色藤木的一部分還未靠近,就被星火神碟中的石明焰力,化成了石質崩散。

    卻仍有一部分強行穿過了莊無道布下的火障,如一條條巨蛇般,往他的腳下腰部糾纏而來。

    莊無道卻無動於衷,全不去理會,不閃不避的大踏步前行,而那些紫藤纏上之後,非但不能將他困束,反而一根根才剛接觸,就被撕扯崩裂了開來。

    莊無道的牛魔元霸體,本就巨力驚人,已達七十六牛,而此時每一步,都用上的大摔碑手的部分發力心法。

    一步邁出,往往有著二十象以上的力道,那些藤木雖是堅韌,卻又哪裡可能困得住他?

    施展開練了十數年的龍行虎步,莊無道身如行雲流水,似慢實快,接近著那紫槐。

    穆萱看在眼中,卻是大驚失色,情急之下也就顧不得什麼驚稱,直接嬌聲罵道:「莊無道,你是瘋了?想死也別拖著別人。」

    她正是因知曉紫槐妖本體的難纏,才從未打過那紫槐樹的主意,那些藤木,不止是刀刃難傷,更有著尋常修士難以企及的巨力,那條條枝葉則如刀鋒,而紫槐妖御使的怨魂,就更是麻煩。

    即便她請來丁甲神將,也最多只能敵住紫槐樹,無法真正真正接近到紫槐樹三丈之內,將其身軀斬斷,一旦力盡,反而會身處險境。

    火能克木,按說她的三陽火麟訣正好克制,然而草木生生不息,若修為不夠,反而會被木所壓制。

    何況這一階巔峰的紫槐妖,肉身強度與妖力,已差不多能與一些二階妖獸比擬。

    紫槐妖似乎也是在暴怒,無數樹枝沙沙作響,意念發出無聲的嘶嚎,彌漫數千丈方圓。

    當那些紫藤木再次拔地而起時,卻是十數條纏捲糾合在一起,如水桶般的粗細,往莊無道的方向,迅猛地鞭打抽擊。

    莊無道雙眼也終是一瞇,驀然間一掌大摔碑印出,瞬間三十二象巨力驟然爆發開來,而拳架舒展之時,也是自然而然,就已用上了吞日血猿的『碎山河』拳意!

    『轟』的一聲炸響,大地顫動,那水桶粗細的木藤立時崩散,化作無數的碎片,四下飛騰。

    而紫槐樹也猛地發出了一聲哀嚎,引得數千丈方圓內,氣浪翻滾。

    那哀叫痛嘶之聲,穆萱莘薇二女雖無法聽見,然而意念間卻可感應,似乎是真的痛楚無比,那隱藏在紫槐樹內的妖魂劇烈的顫動,久久不息。

    「這是,拳意?」

    穆萱一陣發愣,身有拳意並不稀奇,許多練氣境修士,都已早早掌握了武道之意。

    然而似莊無道這般,以拳意轟打,直接創及紫槐樹的元神,那就極不簡單了。

    就在那紫槐樹嘶嚎之時,更多的藤木從地下拔地而起,群魔亂舞一般。

    而那些陰魂,也徹底陷入瘋狂,朝著莊無道蜂擁湧去。

    一時之間,穆萱周圍卻是一空,兇險盡去,就連那『九宮都天神雷旗陣』,也穩定了下來,九面陣旗,都在緩慢復原著。

    在紫槐樹三百丈前,卻是一條條粗如水桶的巨大藤木,在不斷的向莊無道抽打!撞擊!

    成千上萬的樹葉飄落,有如一道道的利刃、而那些怨魂,則更是全不懼死,頂著三千星火身蝶的焰力,試圖近身。

    莊無道卻已經把身周磁元罡氣徹底張開,又將小乾坤戒內那面『磁元靈盾』取出,身上穿著兩件寶衣,真正是刀刃不加,術法難傷,那些陰魂怨力,即便是僥倖穿過了火焰,也是剛一近身就被彈開。

    莊無道什麼都不用管,只是一掌接一掌的大摔碑手轟出,而幾乎每一掌出,都是意含破碎山河,蘊開山裂石之力,任是那一條條打來的藤木,再粗再強,也能硬生生徹底崩散打碎!而腳下則穩如磐石,不動不搖,行走時則如巨人跨步,使大地震晃,將所有的糾纏全都強行扯碎!

    簡單而又霸道,以近乎野蠻的氣勢,往那紫槐樹妖靠近著,莊無道將自己精神意志,漸漸的集中收束,融於拳法之中,渾圓如一,一掌掌大摔碑,一次次碎山河轟擊而出,到了後面,哪怕是一式普通的拳架,也會使身周罡氣震盪,那些陰魂也往往抵禦不住,在碎山河拳意衝撞之下,紛紛粉碎。

    竟然是一路輕輕鬆鬆,就已到了那紫槐樹妖本體的五十丈前。

    穆萱看得是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紫槐樹那穩穩超越練氣境巔峰修士的巨力,對莊無道全然無用,根本就是碾壓,伸展出來的樹藤雖是堅韌,可在莊無道的大摔碑手震擊之下,都彷彿是泥捏的一般,一片片的粉碎,完全不堪一擊。

    那些怨魂,則更是全無作用,有星火神蝶與磁元罡力兩重阻隔,任是陰魂數量成百上千,也奈何不得莊無道。

    至於那墜落的千萬樹葉,雖一片片有如刀刃,對於莊無道而言,更是連蚊蟲盯咬般都算不上。

    而只是這一眨眼的功夫,莊無道就又再接近了二十丈之距,距離紫槐樹妖的本體,越來越近。

    莊無道這時,也終於出聲道:「力不從心,有請二位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畢竟是無限接近於二階妖獸的紫槐樹妖,莊無道雖自問自己功法,可以克制這妖物,能夠行至那紫槐樹之前而安然無恙,甚至可全身而退。

    然而若要想將這紫槐樹妖擊殺,卻必須要有人從旁協助才可。

    莘薇卻是無需去他提醒,自『九宮都天神雷旗陣』穩定之後,就已在聚集雷力。

    無數的天都神雷,盤旋在旗陣的上空,被這一小片天地映得通明一片,直到那神雷電光,再積蓄不下去。

    莘薇才以指結印,朝著那七百丈外紫槐樹妖遙遙一指,瞬間一連串的的『劈啪』聲響,巨大的雷光,有如一條閃光巨蛇,纏住了紫槐樹妖的本體。

    無數的樹枝,在這剎那間化為焦炭,甚至一部分都天神雷,蔓延到了紫槐樹妖的主幹,使樹妖的嘶嚎愈發慘烈,刺人心神。

    穆萱也如夢初醒,執著那雙紫金鴛鴦刀,緊隨著莊無道的身影向前,她雖無莊無道那般的強橫巨力,然而刀影凌厲,也迅捷無比,身姿閃動,則如舞蹈般輕靈。

    「弟子穆萱,有請丁丑神將加持!」

    穆萱的身後,頓時出現了一個金色的身影,高約七尺,渾身穿著火紅甲胄,同樣是手持雙刀,面容則隱在赤金面罩之後,只能從那窈窕有致的身材,辨認出是女子的形象。

    穆萱的身影頓時更速,每每刀光閃過之後,呼嘯之聲這才響起,犀利鋒銳,那些藤木幾乎是觸之即斷。

    漸漸的,那赤紅刀影連成了一片,覆蓋三十丈方圓,宛如一個巨大的赤金火輪。

    「偽無雙,赤火輪!」

    那火輪旋轉,赤紅色的刀光,幾乎是橫掃一切,穆萱的身行,一眨眼就超出了莊無道,將三十丈內,所有的一切都全數掃滅。

    不過卻未就勢往那紫槐樹繼續衝擊,而是護住了莊無道的身周左右,把他身前的一切障礙,都徹底清空。

    紫槐樹妖可能是真正感應到了危險,徹底陷入了瘋狂,一根根龐大的樹根,翻捲著泥土,不斷從地面之下探出,而周圍那成百上千的怨魂,則全都匯聚在樹下,朝著莊無道發出一聲聲厲嚎。

    莊無道笑了笑,身形猛地加速,一雙肉掌,也再次膨脹。

    「偽無雙,大裂石!」

    恰是一根巨木,被那紫槐樹妖當空砸來,掌木交擊,『篷』的震響聲中,莊無道一聲悶哼,被巨力生生砸飛出十丈。

    而遠處的紫槐樹妖,卻被一掌接近五十象的巨力,生生的掀飛,在哢嚓聲中,往旁斜斜的傾倒!

    那紫槐樹妖,將大半的樹根都全數拔起,以防禦二人的威脅,僅餘的部分,在巨力衝擊之下,根本就抓不住地面。

    莊無道目中精芒閃現,已經握住了身後的輕雲劍,時機已現,接下來只需一個拔劍術,就可將這株已經身軀傾倒的紫槐樹妖,一劍了結!

    莘薇卻已首先看到了機會,六枚『赤流金』飛劍瞬間合一,斬入紫槐樹妖的本體之中。

    穆萱也不落人後,雙刀再變,斬出的千般刀影,都全數收縮,只剩下兩道赤紅流光。

    「偽無雙,斷水流!」

    刀光閃出,又化做了成千上萬,將那紫槐樹妖的本體,一片片的削碎斬裂,最後又合而為一,斬在樹幹中央。

    無數的慘綠色晶石暴露了出來,被粉碎瓦解,使那些陰魂,在哀嚎聲中,魂軀陸續潰散,連續不絕的斬擊之下,那紫槐樹妖終於沒了聲息,所有的藤木,都無力的垂下。

    一直到確定這紫槐樹妖,已經徹底死去之後,穆萱才收起了那雙紫金鴛鴦刀。

    長舒了一口氣的同時,穆萱回過頭,神情怪異的打量著莊無道,似是頭一次認識一般,眼中依然滿含著驚異不信:「師叔你修的功法,是牛魔元霸體?剛才那又是什麼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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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一章 九節角鹿

    「師叔你修的功法,是牛魔元霸體?剛才那又是什麼掌法?」

    穆萱的言語間,已不自禁的,帶著幾分以前沒有過的尊重之意,還有好奇。

    只因剛才莊無道那碾壓般的強勢,實在是讓人震撼,也印象深刻。

    「是牛魔元霸體,至於掌法,那是大摔碑手,穆萱師侄你估計沒見過。」

    莊無道毫無溫度笑了笑,走到那紫槐樹妖的殘軀之前,隨手使用了一個召水術法,水液噴灑中,一點點澆滅了紫槐樹上的殘餘火焰。

    「大摔碑手?隱約有聽說,不過卻是末流武學,師叔莫非是尋到了古譜?」

    「古譜我沒見到,無非是結合幾套拳法要詣,復原出上古大摔碑手的幾分真意而已。」

    莊無道撒起謊來是面不改色,眼睛都不眨,他總不可能日後每掌握一種功法,一種秘術,都要向旁人解釋其來歷,推在自己的『悟性』上,是最簡單安全不過,不怕被人拆穿。

    至少這套大摔碑手,他還是有幾分底氣的,雖然是雲兒教了他大摔碑手真正的發力心訣,然而那碎山河拳意,卻是他自己悟了出來,與雲兒不搭邊。

    「復原?」

    穆萱再次一愣,莊無道說是『復原』,然而沒有古譜指引,與自創有什麼區別?

    莘薇此刻也離開了旗陣,明媚的大眼裡,全是崇拜的光澤:「剛才嚇死我了,還以為這一次,我們又要一無所獲的逃回去,還是小師叔厲害,剛才最後一掌,只怕至少有五十象之力?許多築基巔峰修士用了玄術神通也比不上,怪不得五師叔他會那麼讚你。」

    穆萱悶哼了一聲,有些不滿,不過卻也無言可說,莊無道最後那一掌,確實有拔樹移山之力。

    「你既有這樣的實力,怎不早說?不安好心…」

    早知道莊無道有這樣強橫霸體,無敵掌力,她們也不用苦戰了這麼久。

    「那可對不住,莊某的性情,一向較為謙虛。」

    莊無道失笑,小心翼翼的剖開了紫槐樹的樹幹,在裡面搜尋著:「再說這傢伙,不自己接近到這距離,我即便有橫練霸體也沒用。」

    紫槐樹妖不接近到一千丈範圍內,九宮都天神雷旗陣對它的傷害,就小而又小。

    莘薇前後兩次針對紫槐樹本體的雷擊,作用巨大,直接決定著勝負。

    若非都天神雷遲滯了紫槐樹的動作,莊無道絕無法順風順水,在最後大裂石一掌中從容聚力。

    穆萱也知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對,啞然無言,她放不下面子,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緩和關係,不過眼眸裡,卻還是透出了幾分慚愧尷尬之色,欲語還休。

    換作是旁人,看到穆萱這神態,必定能心領神會給個臺階,三言兩語就將二人間的尷尬化解,莊無道卻根本就沒在乎,自顧自的從那紫槐樹的樹幹內,小心翼翼取出了一塊深紫色的木塊,還有一塊拳頭大小的晶核。

    這木塊是紫槐最精華的一塊靈木,價值萬金,槐能養靈,不但修士的神念可以借此木修行,滋養精魂,那些擅長操屍驅貴的道門,也往往會將奴役的諸般鬼靈,養在槐木之中,而紫槐又是槐中之王,紫槐妖也至少有著千年積累,使這塊『紫槐心木』的價值,簡直不可估量。

    莊無道手中這塊,大約是人的手臂大小,深紫顏色,毫無瑕疵,正是精品中的精品。

    只可惜下方處,有一道隱約的刀痕,是最後被穆萱斬出的刀氣傷到,也使這塊『紫槐心木』的品階下降了不少。

    否則此木,甚至可用來蘊養二階後期的鬼靈。

    莊無道的唇角不禁抽了抽,方才那最後一擊,若不是穆萱,而是由他施展出拔劍術,可確保這塊『紫槐心木』完整無缺。

    不過也是賺了,按照雲兒的說法,僅僅只這一小塊『紫槐心木』,就可以抵得七八隻一階後期的妖獸祭品。

    那位『阿鼻平等王』是八百由旬冥界之主,與普通的魔主不同,似這種能滋養陰魂的靈物,反而能夠得其喜愛,回饋也往往豐厚之至。

    莊無道心內頗是滿意,也毫不客氣的,將這塊『紫槐心木』納入懷中,然後順手把那晶核,丟給了穆萱道:「這塊木頭我要了,晶核歸你們二人平分如何?若是師侄認為有不妥,我可另取他物補償。」

    穆萱將晶核接在手中,先是挑了挑柳眉,卻也沒說什麼,神情又恢復了之前的俐落幹練,搖了搖頭:「已經足夠了,這次畢竟是你出力最多。」

    她與莘薇雖也有出力,然而若無莊無道的橫練霸體,三人最後也只能落荒而逃,甚至未必就能逃得掉。

    而那塊『紫槐心木』雖然珍貴,卻畢竟有著一些瑕疵,與她手裡這塊一階巔峰的紫槐晶核,價值相仿。

    想起那道瑕疵,穆萱臉上又不免有些暈紅,本是可以避免的,她是深恐那紫槐樹妖再整旗鼓,出刀時稍稍急切了一些。

    不是那道裂痕,這『紫槐心木』的價值,至少可再增五倍!

    好在莊無道,又把她的心思,拉了回來:「接下該怎辦?是換個地方,還是在這裡繼續宿營?周圍窺伺的妖獸怕是不少。」

    有紫槐樹妖在,其餘的妖獸及邪祟之物,自然是不敢靠近,然而紫槐樹妖一死,情形就不一定了。

    他們與紫槐妖這一戰動靜極大,應該已引來附近不少妖獸,而雲兒的靈識感應裡,就發現了十幾頭,其中至少有五頭,是一階後期。

    穆萱目光凌厲的看了四周一眼,而後就不屑道:「不用換了!這株紫槐樹妖在這附近,應該也是一方霸者,活動的地盤廣大,附近妖物的數目應該不多,又才被巡山使清理過一次,在沒搞清楚我們虛實之前,絕不敢輕舉妄動,反倒是我們現在動身離開,顯出心虛,那時反而不妙,等到明日你我的玄術神通恢復之後,哪怕那幾隻妖獸合力,也能夠輕鬆打殺。」

    莊無道反正無論是走是留都無意見,穆萱出入天南林海的經驗,遠比他豐富得多,聽這女人的,應該不會什麼太大的差錯。

    果然一如穆萱所言,當三人重新整理了一番營地,再次安頓下來之後,週邊的那十幾隻妖物,果然是不敢輕舉妄動,焦躁不安的在週邊徘徊等候了兩個時辰,就紛紛散去。

    第二日清晨,穆萱也沒準備動身,而是就在紫槐樹妖佔據的這片領地附近,四處搜尋著。

    雖沒找到九節角鹿群的蹤跡,卻著實發現了不少靈珍,借助莊無道對地下的感應,尋到了四枚『地黃果』,品相都很不錯,其中一枚至少也是三百年的年份,加起來價值足有九百善功,讓莘薇開心不已。

    莊無道的心思不在這善功上,然而一天下來,心情卻也很不錯,善功能在離塵宗內換取功法、丹藥、靈器以及秘術等等,甚至能夠免去四不赦之外的所有罪罰,用處極多。

    身為離塵弟子,實在不可或缺,而且越多越好。

    直到第三日,十二時辰之後,兩人的玄術神通都全數恢復,三人才在清晨時分動身,繼續深入。

    而就在又兩日後的午時,三人到了林海內六千里範圍時,穆萱總算是尋到了九節角鹿的鹿群。

    這些九節角鹿,也算是異獸,不過多達百餘隻鹿群中,卻僅僅只有六頭入了階。

    三人聯手合力,輕而易舉的就將鹿群放倒了大半,不過都不約而同未下殺手,僅僅只是困住,或者擊暈,而後再由穆萱莘薇二人,一隻隻的取血。

    穆萱行事幹練,每與妖獸搏殺,手段都是狠辣無比,絕不留情,然而對這些九節角鹿下手取血時,卻存著憐憫之心,每一隻成年的九節角鹿,都只取一升血液,而取完血之後,還要餵食早就準備好的靈藥,以免這些九節角鹿因大量失血而傷了元氣。

    動作輕柔,甚至還為那些被莊無道隨手拍暈的九節角鹿,而狠狠瞪了莊無道一眼:「怎麼這麼不知輕重?以你的實力,輕易就可擒住它們,又何用敲暈?」

    莊無道撇了撇唇,忖道現在在取血的可不是他,要擒住這些角鹿,倒也簡單,可他又何必多費功夫?

    「我看你的三陽火麟訣,已經快要突破第二重天,這點鹿血,只怕遠遠不夠,還不夠你用上三月時間。」

    穆萱的手中,自有保存之器,可以使這些鹿血,一年之內都不會失去靈性,也不會凝固。

    然而每只九節角鹿只取一升血液,數量實在太少,最多兩個月,穆萱就必須再來一趟天南林海。

    這林海內的兇險,他已經領教過了,進入到六千里範圍,一階後期的妖獸,就大量增多,在這附近闖蕩,隨時都可能有性命之憂。

    穆萱卻搖了搖頭:「九節角鹿是善獸,與我人族為友,強取它們血液,已經很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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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二章 血毒狼豺

    「什麼善獸?這個世上,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九節鹿族無有保身食弱之力,那也就只好與人為善,也沒見他們的祖宗麒麟獸,溫和到哪去。」

    莊無道對眼前二女的行事,是打心裡的不以為然,在越城十年,弱肉強食的法則,早已深植入他心內。

    穆萱為了不取這些九節角鹿的性命,反而屢次三番把自己置身險地,這種事情在他眼裡看來,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無法理解。

    即便今日他們將這群九節角鹿放過,在這妖獸橫行的林海之內,只怕也遲早要淪落其他猛獸之口。

    穆萱微搖了搖頭,並不與莊無道爭辯,莘薇卻氣鼓鼓道:「才不是呢!世間生靈,也都是父母生養,有血有肉,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固然不錯,然而這些九節角鹿既然與我們無礙,又何必為了一點鹿血就隨意打殺?再說麒麟,那也是瑞獸。」

    莊無道深深看了莘薇一眼,卻再未說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為人處世的方式,對世界的觀點看法,沒必要強求別人,定要與自己相同。

    不過莊無道也實在看不下去,逕自走到一旁,飛落在一處樹梢上,為正在取血的二女望風。

    而就在半刻之後,莊無道的雙耳微微一動,隱約聽到上風處,傳來了一些人聲,不由愕然的,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不止是人聲,還有一陣陣擾動不寧的靈力波潮,方向應該是在十五里外,那是他與雲兒的靈識,感應不到的地方。

    好在那附近,就有他分佈過去的星火神蝶。

    「應該是有人在與妖獸搏殺,而且處境不妙,距離十七里,我能依稀感覺到十幾頭妖獸的氣息,實力都很不弱,對了,麒麟的確是你們人族的祥瑞之獸,據說麒麟之祖上古時與你們人族之祖乃是盟友,本來是約定了要世代相善呢。」

    雲兒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莊無道腦海之內,莊無道挑了挑眉,沒理會劍靈後面那一句,環視了一眼四周後,就躍到附近最高處的一個樹梢,而後放目遠眺。

    果見那邊,此時正煙塵四起,看不清具體情形,然而上空處,卻有兩隻巨大的蒼鷹,正在圍繞著那片地方盤旋,觀其妖力,至少也是一階後期的巔峰境界。

    莊無道深吸了一口氣,知曉情形怕是有些不妙了,不算那些偷入之人,能夠進入這天南林海的修士,也就只有離塵宗的弟子了。

    「穆師侄,可否過來看了看,那邊有些不對勁。」

    「怎麼回事?」

    穆萱已經把鹿血取得差不多,聞言之後,也立時幾個跳躍,到了莊無道的身側,往那邊方向才看了一眼,就也神情凝重萬分。

    這個距離,不可能見死不救,如果對方發出求救的信符,那就更不能推託。

    「是同門遇險,既然遇上了,你我就不能坐視。」

    雖是這麼說著,穆萱臉上卻現出了幾分苦澀之意,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上空一眼:「那兩隻白翅鷹,至今都還沒撲下獵食,在半空盤旋不定,定然是那下方,還有令他們忌憚之事,你我三人若能早點趕過去,應可化危為安。」

    說完之後,也不待莊無道同意,穆萱的身影就躍下了樹梢,往那邊急掠而去。

    「是有師兄弟遇險了嗎?穆師姐你等等我!」

    莘薇在下面見狀之後,也匆匆忙忙的御劍而起,緊隨在了穆萱之後。

    莊無道也沒怎麼猶豫,就也駕馭著元磁之力,虛空滑行,雖後發而先至,反而趕到了穆萱的前面。

    知曉此刻,根本就沒有他退縮的餘地,從宏山集的山口進入天南林海的,有一半都是他們宣靈山一脈弟子,這時候想要見死不救,除非是他以後,都不要在離塵宗內混了。

    碰到了這種事,只能算他們倒楣。

    十幾里路,以三人的遁速,也不過片刻時光就已趕至,而莊無道也終於望見,那邊的具體情形。

    只見八九位穿著離塵宗弟子袍服的修士,正背靠背的,聚在中央處,其中二人,已經倒在地上,氣息微弱,生死不知,不過身下處卻並無太多的血液。

    而週邊處,竟然是一大群的豺犬,都體型不大,比之普通人的身形,還要略小一些。

    然而一眼望去,卻至少有三百之數,氣勢驚人,其中的入階妖獸,就有三十幾隻,莊無道辨認出來一階後期,也足有六頭之巨。

    「是血毒狼豺!混蛋,那個巡山使到底是幹什麼吃的?這樣一大群妖豺也沒清理,是想讓我們宣靈山一脈弟子在這裡死絕?」

    同樣的話,穆萱已經是第二次說,而不止穆萱,莊無道也不禁頭皮一陣發麻。

    幸虧是進入這六千里地域之後,三人行動都極小心,有經驗豐富的穆萱在,一路上都儘量遮掩氣味痕跡,否則說不定,今日遭遇這豺群圍攻的,就會是他們。

    血毒狼豺嗅覺驚人,身影敏捷異常,爪牙之內含有血毒,性情兇猛異常,又喜歡成群結隊,而那些入階的血毒狼豺,更擅風遁之術。

    一旦被這種豺群圍住,就很難逃脫。

    他與穆萱有真傳玉牌,可以瞬移到三千里外,莘薇就麻煩了,劍遁雖快,然而也只比一階血毒狼豺的風遁,快上那麼一線而已。

    莘薇卻在辨認著那中央處人影,而後驚咦道:「穆師姐,那邊是吳煥師兄呢,好巧!」

    穆萱的面色,頓時更加的難看,莊無道也過了半天才想起,這吳煥是宏山集上,背後說穆萱是災星臨世的那一位,與穆萱同樣拜在了雲靈月的門下。

    他們二人,還準備在週邊先觀察一番情況,莘薇卻已是不管不顧,當先一人撞入了進去。

    御劍飛行的同時,連續十數枚同樣的『赤流金』陸續從她的袖中穿出,然而一一落在了豺群之中。

    「偽玄術,都天劍殛!」

    一大片的紫色雷網,驟然從那些『赤流金』飛劍上瀰漫開了,電網細弱遊絲,卻在一瞬間漫布數百丈地域。

    那些血毒狼豺猝不及防之下,頓時有二十餘頭,被那爆發開來的都天神雷,直接燒成了焦炭,其中兩頭一階中期的狼豺,也不能倖免,直接遭遇衝撞。

    莊無道無奈,眼見那些豺群的注意力,已經往他們二人轉移過來,也只好循著莘薇打通的這條通道,衝入到了豺群包圍之中。

    「是莘師妹!」

    場中幾名離塵弟子,都是背靠背的立著,只唯獨那吳煥是御器浮空,分明是在防著天空上,那兩頭白翅鷹。

    此時望見莘薇率先御劍而來,頓時一喜,看到後面的穆萱,卻沒什麼好臉色,不過神情也輕鬆不少,知曉這二女實力,皆是不弱,不在他之下。

    至於莊無道,吳煥雖不認得,卻也感激的點了點頭示意。

    「想不到你吳煥也有今日!」

    穆萱一聲冷笑,不過也一眼就看出中央幾人的情形不妙,都已差不多脫力,真元耗損極劇,也不知在這裡被困了多久。

    她手中的一雙紫金鴛鴦刀立時展開,火焰刀氣,立時覆蓋了三十餘丈。

    「偽無雙,赤火輪!」

    刀光漫捲,影在聲先,在半空勾畫出了一道道火紅色的軌跡,也帶起了一蓬蓬的鮮血灑出。

    僅僅一瞬,就使周圍整整二十餘隻妖豺,被直接砍斷了脖頸,將周圍六十丈範圍,完全掃空。

    不過也就在她的刀勢將盡之時,兩道黑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突然襲至,那森白的妖爪,瞬間就穿過了那一重重的刀影,到了穆萱的身前,正是豺群之中,五頭一階後期的豺妖之二。

    穆萱雖早已有防範,然而這兩隻豺妖的速度實在太快,又出其不意,左右夾擊,根本就不給她抵禦閃避的餘地,而眼見那四雙妖爪就要及身,穆萱花容慘白之時,旁邊的莊無道,也忽然出手。

    也不用兵刃,直接就以兩雙肉掌迎了過去,與兩隻撲擊而來的豺妖『篷』的撞在了一處。

    吳煥不知究竟,在上空焦急的提醒:「師弟小心,這是血毒狼豺,一旦被其爪牙傷到,必中血毒!」

    話音卻戛然而止,只見莊無道好端端的立在原地,即便以一人之力,對抗兩頭五階後期的豺妖,也僅僅只退後兩步而已,就穩穩當當的立住了下盤。

    而一雙肉掌,則是白玉無瑕,沒半點傷口。

    吳煥的瞳孔,也微微一縮,而後大喜過望:「是橫練霸體?師弟好大力氣。」

    血毒狼豺以靈敏迅捷而聞名,並無多少力氣,然而究竟也是一階後期的妖獸,莊無道能以一敵二,而不落下方,這力量至少也是二十五象之上了,許多練氣巔峰的修士都比不上,確實是巨力驚人。

    吳煥沒想到在穆萱與莘薇之外,又來了一位強手,而且是剛好不畏懼,那血毒狼豺的爪牙與風刃的人物。

    「不是師弟,而是小師叔!」

    莘薇提醒著,身形迅閃,將一面面『九宮都天神雷旗陣』的陣旗,插入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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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三章 白翅巨鷹

 「小師叔?」

 吳煥微微走神,看向了莊無道,小師叔?莫非是節法師祖門下,還未真正入門的第七弟子?

 絕頂的橫練功法,實力倒真是不錯,不過也有傳言,這位未來的『七師叔』,也只有五品靈根而已。

 就在他失神之際,空中的一隻白翅鷹妖,立時見機,俯衝而下。

 好在穆萱及時出刀,一團刀影絞向了上空,而吳煥也及時醒覺,身影下沉的同時,同樣是一道刀光閃出,往上方橫掃。

 與穆萱的紫金鴛鴦刀不同,吳煥用的,卻是一口開山後背大刀,幾乎有門板大小,份量十足。

 不但刀勢強橫,刀速也不是很慢,與那抓下來的鷹爪撞擊,發出了一連串的火花。

 不過到底是一階巔峰的妖獸,吳煥與穆萱,雖都是練氣境後期的修士,卻也力有不如。

 二人聯手合力,也依然被那鷹爪拍下,迫得狼狽無比。

 也就在吳煥穆萱,都被白翅鷹妖逼迫牽制之時,又是七八頭豺妖飛撲而至。

 莘薇也不等陣法佈置妥當,就立時召來了天都神雷抵禦,其餘幾位離塵弟子,雖已真元虛乏,此時也是奮起餘力抵抗著。

 好在還有莊無道,持著那磁元靈盾左拍右擋,穩住了局面,他力量驚人,硬抗那幾頭一階後期的血毒狼豺也不落下風。

 反而是那些豺妖,召來的風刃風刀,對他全然無用,而只要實力在中期之下的血毒狼豺,被他的掌勢與盾牌,稍微擦著碰著,都是立時重傷,嚴重一點更是立時身死。

 僅僅只幾個回合,那些血毒狼豺,就已知道了他的厲害,不敢再強攻,而是由那五隻頭領級的豺妖帶領著,繼續徘徊在外,與他遙遙對峙。

 那幾個離塵宗弟子,也是大喜過望,將莊無道倚若長城,極力的配合。

 上空的穆萱卻是傾盡全力,才與吳煥聯手,將兩頭白翅巨鷹再次逐退,面色難看道:「吳煥你的玄術神通了?剛才怎麼不用?」

 「我之玄術,也不過只有四種而已,在這裡被圍了四個時辰,早用得差不多了。」

 吳煥緊握著刀,指節發白:「只有一式『斬空極』而已,若無絕對把握能斬落一頭,哪裡敢用?」

 穆萱柳眉斜斜一挑:「四個時辰?沒用信符向宗門求援。」

 「怎麼沒求?有那兩頭白翅鷹在,求援信符根本就傳不出去。」

 穆萱的神情,愈發的凝重,環視了四周,發現即便他們三人到來,也沒使情勢改善過少。

 白翅鷹妖一個扇翅,就是百里之距,的確是快過信符許多,而即便那些豺妖,遁速也是極快,同樣有著攔截信符的能力。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五頭一階後期的豺妖上。

 「就沒有想過,擒賊先擒王?」

 「那也需有王可擒!最強的那一隻血毒狼豺,早已被我們宰了,根本沒用!」

 吳煥指向了一側,目光則是陰惻惻的盯著遠處的林內:「我懷疑還另有豺王,實力應該是一階巔峰,還未現身。」

 穆萱也望見了不遠處一具躺倒在地的豺屍,果然是諸多血毒狼豺中,體型最大的一隻,不由扯了扯唇角,這吳煥一群人,原來也不算無能到家。

 「其實這些豺妖已不足為慮,你我幾人聯手,輕易就可擊殺,關鍵是上面的白翅鷹妖,若不除去一隻,根本就沒法脫困。」

 吳煥鬱悶道:「我真有些後悔,上次積累的那些善功,怎麼就沒想到兌換一件乾天一氣伏雷網出來。」

 兩隻一階巔峰的白翅鷹妖在上空牽制,一擊即走,恰是讓他們最忌憚的,根本就無法全力以赴,去應付那些血毒狼豺。

    穆萱冷笑不已,轉而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莘薇,此處其他幾人都已力盡,需要時間修養,她自己則是專修武道,只有莘薇,對於術法之道頗有造詣,至於修習天璿照世真經的莊無道,根本就不在她考慮之中。

 只是後者卻咬著唇,為難的搖著頭:「無法可想,如果是普通一階後期,還能想辦法打下來,可這兩頭白翅鷹妖,卻是一階巔峰。」

 不是沒有合適術法對付,而是力不能及。

 諸人正失望之際,旁邊莊無道忽然插口:「我若能把那白翅鷹妖弄下來,你二人可有把握,能將它一舉擊殺?」

 白翅鷹妖的鷹爪之力,可不是那些豺妖能夠比擬,可以擊破他的磁元罡力。

 莊無道倒不懼受傷,只需及時發動牛魔亂舞,以霸體對抗便可,只是如此一來,自己身上的離塵道袍與地蠶內甲,只怕多半要受損不淺,得不償失。

 吳煥的眼,頓時微微一亮,而穆萱則是吃了一驚,莊無道的霸體強絕,掌力滔天,除此之外,居然還有這能耐?

 二人面面相覷了一眼,還是吳煥開口:「若她能請來上界丁甲神將化身,那就有十成把握。」

 穆萱雖不說話,卻也輕輕一頷首,心裡不怎麼相信,卻也抱著萬一的希望。

 若能先誅殺一隻白翅鷹妖,那就是徹底打開了僵局。

 莊無道點了點頭,就看向了上空,而後變掌為爪,往上空遙遙一抓。

 就在穆萱等人,正不解之時,驀地一股罡勁自莊無道身上驟然排開,那元磁之力也猛地膨脹。

 偽無雙,擒龍震虎!

 三百丈高的半空中,一頭白翅鷹妖立時發出了一聲驚叫,然後整個身軀,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捆住,倒栽蔥一般,猛地往幾人所在飛墜而下。

    那巨大的鷹軀,也超過了正常墜落的速度,似被什麼力量攝引著一般,那雙翅雖是傾力揮展,也依然無可奈何。

    「這是…鎮龍寺,擒龍勁!」

    吳煥是又驚又喜,又不敢置信,莊無道的這一手,與那號稱克制天下間所有遠端術法,飛禽鳥獸以及蟒蛇之屬的擒龍勁,簡直相似到十分!

    也來不及細思究竟,就在那白翅巨鷹墜落地面的刹那,吳煥猛地拔地而起,半空中猛然出刀。

    這次是毫不猶豫,就用上了自己最後玄術神通。

    命無雙.斬空極!

    「擒龍勁?還真的下來了…」

    穆萱喃喃自語,卻也知此刻遲疑不得,亦是念念有詞,身後現出了金甲女神將的身影,而後一雙紫金鴛鴦刀,同樣破空而去。

    偽無雙.斷水流!

    穆萱斬出的刀影,可謂是見縫插針,割開了那白翅巨鷹身周的護體罡氣,斬入那一片片堪比精鐵的羽毛內,一瞬間無數的血水四濺飆灑。

    然而穆萱的火紅刀影,卻只牽制而已,真正最致命的一擊,還是吳煥,那厚背大刀化作一道肉眼難以目睹的白光,直接割斷了白翅巨鷹的半邊脖頸,又從胸腹劃過,將一整片翅膀生生斬裂。

    那噴出的血液,將吳煥整個人都染成了血紅色,而那白翅巨鷹,也一聲痛嚎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轟的一聲,撞擊在了附近的草地上,十丈寬的身軀,把地面砸出一個偌大的深坑,再無動靜,只雙腿不斷的抽搐,引得上空另一隻白翅鷹妖,發出了一聲聲刺耳哀鳴。

    「虛空之力?」

    莊無道詫異的一挑眉,這吳煥的玄術神通,赫然也是三品超凡,那一刀中,分明含著一絲修士可見不可及的虛空之力。

    難怪這一刀,被喚作『斬空極』,也難怪那白翅巨鷹,毫無反抗之力。

    離塵宗的真傳弟子,果然是少有弱者!

    不過莊無道此時,也已經無法分神,就在他施展『擒龍震虎』這一式的剎那,前方正對面的三頭練氣後期的血毒狼豺,幾乎同時間疾撲而至,目標也是默契之極,不約而同的都選定了他。

    好在『擒龍』之後,還有十二式震虎擊,莊無道以大摔碑手的發力心法,連續十二拳打出,硬撼這三頭血毒狼豺,也仍能不落下風,僅僅只是被迫退了十數步而已,也不用旁人相助,就把這殺局輕鬆化解。

    不過也就在這時,雲兒突然出聲提醒:「劍主小心!」

    莊無道的心神一凜,眼瞳驟然收縮,幾乎本能就是一掌『大裂石』往身前拍出。

    危急之刻,他也顧不得留力,這一掌幾乎是全力以赴,以碎山河拳意,把本身七十六牛力量,生生推高到了大摔碑手最高八倍增幅,那高達六十八象的力量,排山倒海般的向前排出。

    而隨著他的肉掌,與眼前一團直撞而來黑影接觸,莊無道頓時只覺自己骨骼都差點震散,下盤再穩不住,整個拋飛而起。

    地面則粉塵飛揚,似如兩頭巨獸撞擊,那炸開來的強橫力量,聲勢還在墜落的白翅巨鷹之上。

    遠處那黑影,也同樣拋飛了出去,終於現出了蹤影,卻是一條黑色的血毒狼豺,目光兇橫嗜血,氣機強橫,不過體型則比普通的狼豺更小數分,嘴裡透出了幾絲血液,顯然已是被莊無道這一掌『大裂石』給傷到。

    莊無道也同樣是氣血翻滾,他的傷勢亦是不輕,雙臂幾乎骨折,肺腑震盪。

    一部分是因這隻血毒狼豺的力量震擊,一部分卻是因自己,強行打出了八倍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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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摔碑手的發力,最高是五到八倍,而自莊無道,將大摔碑手修煉到第一重天境界,掌握了碎山河拳意之後,每一掌發出,都可輕輕鬆鬆,推升到六倍力量。

    而玄術神通級的『大裂石』則更勝數層,最高可達至十一,甚至十二倍。

    然而自從練氣境之後,莊無道在實戰中施展大摔碑手時,就從未達到過四倍力以上的力量,而即便是『大裂石』,最高也只能到六倍。

    這是因莊無道的肉身骨骼承受不住這樣龐大的力量,若是強行施展的話,他這大摔碑手未能傷人,反而要先傷了自己。

    究竟還是他入練氣境的時間太短,修為雖增加的極快,短短的時間,就通過各種手段,攀升到了練氣境七重樓。

    然而肉身骨骼的淬煉,卻沒能夠及時跟上,反而是練氣境之前,莊無道因雲兒灌注的天地元靈,速成牛魔元霸體的同時,也強行改變了他的身體素質,遠超同階,那時他真元未成,氣力尚弱,施展大摔碑手毫不用顧忌。

    遠強過此刻施展大摔碑手時,不得不慎而又慎,儘量控力的局面。

    本來這骨骼強度不足的隱患,只需每日以練骨易筋丹,配合牛魔元霸體與大摔碑手的煉體拳架,以及天地陰陽大悲賦的發音,鍛煉個一年半載,就可徹底解決。

    然而莊無道連續幾月來,都在雲兒催迫下全速提升修為,根本就無足夠時間,以至於此刻,莊無道迫不得已下全力以赴,八倍力量的『大裂石』,反而是將自己給震傷。

    唯一可使莊無道欣慰的是,對面那隻黑色狼豺的傷勢,只會比他更重。

    這隻血毒狼豺連續打出的十八道風刃,都被他的磁元靈盾以及身上兩件衣甲抵消,身周的磁元罡氣,則依然是巋然不動。

    反而是他那六十八象力量的大裂石,這隻一階巔峰的血毒狼豺,卻是完全無法承受。

    並非是這隻血毒狼豺的實力遠不如他,而是他的牛魔霸體與大摔碑手,在正面硬撼上,實在占了太多的便宜,而雲兒的及時提醒,也將血毒狼豺出其不意的奇襲優勢,全數打消。

    「果然!諸位小心了,應該是一隻變異的血豺。」

    解決了一隻白翅鷹,吳煥的神情,已經徹底放鬆了下來,不過當望見被莊無道擊退的那隻血毒狼豺之後,眼神中又掠過了一絲凝重。

    而就在他說話之時,那隻黑色狼豺,身影就在樹蔭下漸漸淡化,竟然是在幾人眼皮底下,完全的消失,不知去向。

    而穆萱的臉色,也稍顯難看:「居然是隱遁神通?怪不得剛才豺群中看不到它,我看這頭變異血豺,應該才是真正的豺王。」

    莘薇則鼻尖鬆動,猛力嗅了嗅,而後柳眉輕蹙道:「也聞不到氣味,無聲無色無影,好厲害的隱遁之術。」

    莊無道暗暗搖頭,能嗅得到才奇怪,你當自己是狗鼻子?雖然無法目視,不過他的神念,卻能依稀捕捉到這頭變異血豺的一絲蹤跡。

    那是方才他大摔碑手打出的一絲真元,在變異血豺的體內,依然凝而未散。

    目光遊動,莊無道的身影,驟然一閃,運用起那特殊的『土遁』遁法,整個人突兀至極虛空滑行,一個眨眼,就電閃到了三十丈外,輕雲劍驀然出鞘,帶起了一道璀璨的半月型弧光。

    他還無法真正確定那頭變異血豺的蹤跡,所以這一劍,只是用上普通的拔劍術而已,並未用上玄術神通。

    然而當他手中劍光掠過之後,果不其然的使一團鮮血飆出,那頭一階巔峰的血毒狼豺,再次顯現出身影,一聲怒吼中,連續撤出了十數丈,回到了豺群中,眼光兇橫的盯住了莊無道。

    傷勢不重,只胸前被斬開了一絲細口,轉眼間就已癒合,不過這頭狼豺身上的血腥味道,卻又濃重了幾分。

    似乎要將莊無道深深記在心底一般,這頭血毒豺王瞪視了良久,而後轉頭就走。

    整個豺群也似收到了信號,紛紛撤離,竟然是極有章法,五頭一階後期的妖豺加上那頭豺王,分批斷後,井然有序,較之訓練有素的軍隊都不差多少,也使得莊無道幾人,根本就不敢追擊,只能眼看著豺群,退出了視線之外。

    而天空剩下的的那隻白翅鷹,可能也是見事不可為,在一次淒厲哀鳴聲中,飛翔遠去,一眨眼就不見了蹤跡。

    「快走!此地不可多留…」

    一等到那白翅鷹妖遠離,吳煥就迅速收了幾個妖獸晶核,當先抱起一個受了毒傷的子弟,飛速奔騰。

    而其餘幾人,也毫不遲疑,施展開了遁法,緊隨在吳煥之後。

    這裡死了的妖獸,足有數十,還有一隻一階巔峰白翅鷹妖,血腥氣味極其濃郁。

    那群妖豺雖然退走,然而不出一個時辰,就會有更多的妖獸被腥氣吸引,匯聚到此間,那時候他們想走都走不成。

    穆萱莘薇是女子,其餘幾人則都已力盡,只有莊無道似生龍活虎一般,真元依然在全盛狀態,遁法又是諸人中速度最快的,只能是當仁不讓的,將另一人扛起。

    一群人全力奔行,往林海之外遁逃,直到六百里外一處安全地域,才停住了腳,此時大半人的真元道力都已跟不上,在停下駐足後的第一時間,就開始入定養氣,儘量恢復真元。

    吳煥的修為,則要雄厚得多,到此刻都無需怎麼回氣,稍稍調息了片刻,就已站起了身。

    然而當望向了兩個中了毒傷的弟子時,面色就又難看無比,眼現哀傷之色。

    這二人都是被血毒狼豺抓到,不過有離塵道袍護體,傷勢其實都不嚴重。

    最難辦的還是血毒,整整六個時辰,已經毒入肺腑,即便餵了專門怯毒的藥要也沒用,氣息越來越是虛弱,估計最多再拖一兩個時辰。

    「我看他們,最多還能撐上一個半時辰,而要從這裡返回宏山集,即便我們腳程最快的,也需半日。」

    穆萱的面上,也同樣冷凝,語中透著譏諷之意:「你吳煥不是自問能耐不小,原來也有今天?沒這個把握,就別帶他們去那個地方,一群人,才四五個練氣境中期而已,真以為那六千里林海,是任你等來去的輕鬆所在?」

    吳煥怒目瞪視,然後一聲冷笑道:「我也在奇怪,那裡以前沒事,偏偏今日就出了差池,害兩位師弟沒了性命,原來是某個人就在附近,災星臨頭!」

    「吳煥!」

    穆萱一聲怒喝『鏘』的一聲就拔出了紫金鴛鴦刀,向吳煥當頭出去。

    好在莘薇就在身側,急忙將穆萱一把抱住道:「師姐不可!快冷靜下來,殘害同門是不可赦的大罪,有什麼事回去再說,還有吳師兄,你也太過份!沒有穆師姐在,今天這幾人能保住性命?兩年前王師兄的死,又不是穆師姐她的錯,王師兄他太過自信,師姐勸都勸不住,力不能及,怎麼救人?你就不能少說幾句?」

    吳煥面色被莘薇說得忽青忽白,半晌之後,又看了眼那兩名毒傷昏迷的弟子,而後哀聲一歎,手抱著頭蹲了下來,沮喪無比。

    穆萱的怒氣,也漸漸平息了下來,冷哼了一聲,自顧自的走到一處樹根底下坐著,眼神同樣是暗淡無比。

    此時幾個本來已入定養氣中的弟子,也陸續被二人的爭吵聲驚醒,面色亦是或傷或悲,再無法安然調息,使得仳處,一時間氣氛沉重至極。

    只有莊無道,一直在那兩個受傷弟子的身側,握著其中一人的手,以指探脈,又不時翻動著二人的眼瞼嘴唇。

    半晌之後,才遲疑著道:「應該還有得救!我需要一些藥草,手中沒有,不過附近應該能尋到。」

    「有救?」

    穆萱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聽錯,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莊無道你還會療毒?」

    血毒狼豺在天南林海中極其常見,而這種妖獸的血毒,即便是宏山集內,積年的醫者丹師也難以化解,十人中能活下來的,不足三人。

    而若是中毒的時間太久,根本就無法存活。

    「應該是有!」

    莊無道也無法確定:「最多是三成把握,反正是死定了,把死馬當成活馬醫吧,死了諸位也別怪我,只是我手中,缺了幾樣藥材。」

    說能醫治這二人,卻不是因雲兒的提醒,這劍靈只對他如何提升實力感興趣,似無名道人與聶仙鈴那種,才會偶爾關注。

    對這兩個普通的離塵內門弟子,根本就懶得搭理。

    他之所以說有把握,是因讀過的醫書中,恰好有醫治這種狼豺血毒的丹方。

    若只是如此,也不可能將中毒五六個時辰的這兩人就醒,然而加上雲兒教給他的小還陽針法,應該頗有奇效,給了他自信。

    穆萱本來想出言訓斥,沒這本事就別亂開口,然後想到這兩人反正是死,讓莊無道試一試也無妨。

    吳煥卻不管這許多,身影一閃就竄到了莊無道的身前:「你缺的藥材,到底是哪幾種?我給你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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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六滴魔血

    莊無道需要的藥草,都是極其常見之物,也不怎麼珍貴,穆萱與吳煥二人,對這天南林海內,都極其熟悉,又擅遁法,不過片刻,就為莊無道尋來了這幾種藥材,份量甚至還有多。

    莊無道將之搓揉碾壓,擠出了汁液,然後配合離塵宗的解毒丹與生血丹,給二人分別服下。

    尋來的幾中藥草是專門針對狼豺血毒之物,而離塵宗的解毒丹則是萬金油,那配名貴靈藥,無論是對那種毒素,都有著一定的緩解效果。

    不過服用了丹藥沒用,還需使藥力化開才可。

    中了狼豺血毒之後,短短三個時辰之後,人體內的血液就會開始腐敗,而再三個時辰,血毒會蔓延到肺腑。

    要解此毒,最麻煩的就是如何使中毒之人的血液,順利吸收藥力。

    這就需要依靠那《小還陽三十六路秘針》。

    莊無道收斂心神,開始為二人施針,首先是放血,將二人體內腐敗的腥臭之血放出,主要是心肺五臟部分,其餘四肢部位的血液流通,則暫時封鎖,以免有毒血回灌入心。

    接著再以針法,激發二人體內的潛力,尤其是血髓。

    幸虧是吳煥等人,給他們及時服用了好幾種驅毒靈丹,雖沒真正解開血毒,卻多少拖延了毒素蔓延的時間。

    把生血丹的作用一步步完全激發,使得那五臟六腑間流動的,大多都是新鮮血液,之後才是引導出那解毒丹的藥力。

    莊無道也不是第一次給人用針,在劍衣堂的那幾個月,也常給自家兄弟看診。

    然而今日這一套小還陽針法施展下來,莊無道額頭上,卻是微微見汗,精神損耗,雖未到筋疲力盡程度了,也不差多少了。

    需要長時間的專注心神,每一針刺下去都需要消耗一定心力,知曉自己稍有差錯,接下來就可能功敗垂成。

    好在當這二人身上,都插滿了銀針之後,呼吸都已漸漸平穩了下來,面上雖還是蒼白如紙,卻不再是之前那般的青黑色,更多是因失血過多導致的許多。

    「謝天謝地,總算都活過來了!」

    吳煥眼神敬佩的看了莊無道一眼,而後真心實意的深深一禮:「吳煥代他二人謝過師叔!前有救命之恩,後有施針之德,日後師叔旦有所命,吳煥絕不敢推辭。」

    穆萱的神情亦是複雜無比,眼眸中即是驚異又是佩服,之前莊無道施展出大摔碑手,以及類似擒龍勁的武技,也沒能令她如此。

    「勿需如此!」

    莊無道搖著手,有些疲憊的笑了笑:「份屬同門,總不能見死不救,我也只是把他們毒傷穩住而已,回去之後,還要請幾位練氣境後期的前輩為他們逼毒,且這三年內,除非有服食固本培元的靈珍,否則他們的修為怕都難有進境,需要仔細調養。」

    周圍諸人卻不管這麼,都紛紛一喜,真心實意的感激,口中稱『小師叔』時,也誠摯無比,沒半點彆扭,這個時候,兩人能保住性命就已很不錯,修行方面的損害,卻是等而次之了。

    那二人依舊昏迷未醒,不過在場諸人都是修行有成之士,不用探脈,只需聽會就知曉他們性命已經無礙。

    之後又在此處修養了半日,待得所有人都真元氣機全復,玄術神通也恢復得差不多,便再次一起動身,往林海之外行去。

    吳煥等人是才經大難,驚魂未定,根本沒心思在林海之內多待,而穆萱則是已經取到了九節鹿血,至於莘薇,也撈到了足夠的善功。

    莊無道也同樣是心滿意足,他對這林海之內,已經有了些瞭解,也找到了合適的血祭之地,以及祭品所在。

    就在到達林海週邊二千里時,莊無道便主動脫離了隊伍,用的藉口,是對林海還不熟悉,想在週邊繼續待上一陣,四處看看,順便收集些善功。

    穆萱吳煥幾人,對莊無道倒沒什麼不放心的,莊無道一路上都未真正展出全部實力,然而也已超卓出眾,只需不是太深入林海,就不懼有什麼兇險,說出的藉口,也是合情合理。

    剛入門的弟子,對這天南林海總會有些好奇,對於宗門的善功,也是極其渴求。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那兩名離塵弟子的毒傷,然而傷勢已經穩定,情況也在好轉,此時距離宏山集也已極近,實在沒理由去挽留。

    分手之後,莊無道又在林海週邊晃蕩了半日,直到夜間,才身形猛地加速,獨自一人再次奔往了林海深處,他的目的地,正是那株紫槐樹妖身死之地附近。

    所有妖物,對『領地』的爭奪通常都是最殘酷不過,而那株紫槐樹妖佔據的地域極其廣大,又土地肥沃,靈力極盛,之前有穆萱與莊無道幾人在,周圍的妖獸都是儘量避而遠之,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一旦他們離開,那些自問有些實力的妖獸,就必定會為這片寬達百里的區域爆發爭鬥,拼死搶奪。

    當莊無道用了兩個時辰,再次抵達此處時,果然就在這裡不遠處,陸續發現了好幾頭受傷的妖獸。

    幾乎沒用上什麼玄術神通,莊無道就已輕輕鬆鬆,強行擒拿到了幾隻血祭的祭品。

    其實祭祀冥主,祭品只需他手中的那塊『紫槐心木』與『龍犀晶核』就足夠了。

    然而既然是血祭,就自然離不開『血』字,無有血食,就不足以討魔主歡心。

    阿鼻平等王是地獄冥主,掌握冥獄,傳說本身也是陰魂之身,與尋常的魔主有些不同,然而獻祭之時,也同樣免不了『血食』這一項。

    湊齊了五隻一階後期的妖獸,莊無道便按照雲兒的吩咐,用手裡的蘊元石,大費周章的在一處密林遍佈的隱秘所在,布了一個禁靈之陣,以壓制血祭之時,引發的魔息異動,以及靈力波潮。

    又將那十八隻星火神蝶,四面散開,分佈在三千丈外。

    「周圍暫時沒有妖獸,也無其他修士的神念蹤跡。」

    莊無道身後的輕雲劍身此時熱得發燙,可見劍靈此刻,已經是全力以赴了。

    「方才那兩人的情形,雲兒也看了,能夠穩住他們體內的血毒,劍主在醫道上,確有幾分天賦呢,有時間的話,這方面不妨用些功夫…」

    莊無道心內也是欣然,不過血祭之即,他的神情越來越是凝重。

    這是第二次,莊無道多少有了些經驗,俐落的佈置好了血祭之陣,又把那『紫槐心木』與『龍犀晶核』,擺放在了已經展開來的『祭壇』上,除此之外,還加上了那枚白翅鷹死後的晶核。

    這頭鷹是他以擒龍震虎,從空中強抓了下來,最後雖是穆萱與吳煥聯手斬殺,二人卻不約而同,都將那頭白翅鷹身上最值錢的東西,讓給了莊無道。

    價值遠不如『紫槐心木』,然而卻也抵得兩頭普通一階後期的妖獸。

    擺放的位置,也有講究,紫槐心木與白翅鷹晶核稍稍靠後,表示此二物乃供奉的祭品之一,龍犀晶核則是在神像最前方,內中的磁元妖力,乃是他索求之物。

    將那五隻擒來的祭品都陸續放完血,莊無道便在陣中靜坐,口念《無間平等經》。

    周圍鮮紅獸血,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開始湧動著,形成一個個鮮紅色的陣紋。

    鑲嵌在磁元靈盾內頁的神像,也閃現著瑩光。

    隨著莊無道,把《無間平等經》念動到第三遍時,一股強橫的意識,也陡然降臨到了此間。

    壓得莊無道,身軀微微低伏,意念之強,也明顯超出了前次,並不在乎祭品,卻似對莊無道本人極感興趣,縈繞左右不散。

    莊無道面色平靜,心神依舊安寧,將第三遍《無間平等經》一字字念完,而後向上方躬身一禮。

    「道門小修,魔名蒼茫,有請冥主,享用血食!」

    所有的儀式動作,做得一分不差。

    那冥主意念,這才退去,先是部分血潮逆流,湧入到了那黑色的神像之內。

    之後才是那龍犀晶核,及紫槐心木與白翅鷹晶核這三件,迅速縮水,化成了青煙散去。

    僅僅片刻,三件祭品都不見了蹤影,只神像之前,留下了幾滴淡金色的血液。

    「恭送冥主,尚饗!」

    莊無道依然是一絲不苟,按部就班的完成了最後部分,才看往了祭壇之上,自己的收穫。

    這次卻是總共六滴,其中兩滴夾雜著土黃色,另外一滴則是淡青。

    「它果然是對你另眼相看,六滴魔血中,兩滴可增強你的磁元之力,一滴可增你魂念,回饋之豐,遠超他人,真不像是一個以吝嗇聞名的冥主。」

    「是因我的戰魂之體?」

    莊無道在心裡說著,手卻毫不猶豫,將那六滴魔血,吸入到了體內。

    是一樣的無比歡愉,彷彿身在仙境,無憂無慮,然而莊無道已有經驗,不過片刻,就在幻覺中掙扎了出來。

    不用《無間平等經》,而是口念著『天地陰陽大悲賦』,一點點煉化體內的魔血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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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魔噬之器

    可能是供品豐厚,這次莊無道吸收的魔血精華是前一次的兩倍之多,過程也痛苦數倍。

    大悲賦的第一訣,莊無道借助魔血之力,卻仍舊只能說到第二十二字『無處話淒涼』,後面的『使相逢應不識』七字,莊無道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完整的道出。

    莊無道也知自己,此刻已經到了一個瓶頸,除非是修為到達練氣境九重樓,進入練氣境後期,或者另有領悟,自己在這天地大悲賦上,只怕再難有多少進境。

    好在僅僅只是前二十二字的大悲賦,也依然可以助他煉化體內魔血精華,只是時間要比前次稍長一些。

    莊無道從深夜子時,一直熬到了正午時分,體內的痛楚之感,才稍稍減緩。

    無數次的大悲賦口誦出來,此時的莊無道,已隱隱約約窺得體內一處位置,在發生變化,應該是一處偽靈竅,已經快要打開,然而莊無道卻始終無法確定這偽靈竅的具體方位。

    莊無道自己估計,當他把這大悲賦第一訣,進展到『使相逢應不識』的最後一字時,應可順理成章,將這處偽靈竅打開,也可看到更多『大悲劍』的劍式——

    六滴魔血精華,直接將他的修為推升到了練氣境八重樓的中期,效果遠不如第一次。

    不過這次真元內混入的怨煞魔息,同樣要少於前次。

    而莊無道最滿意的,還是自己身周的磁元罡力,此時已經能遍佈周身,而且全力展開之後,可達四尺的厚度,肉身骨骼方面,也有大幅度的增強。

    此時他無論哪一方面,肉身、力量、還是罡氣,都已達到了牛魔元霸體一重天的巔峰層次。

    只需他能對雲兒給他的那張『上古神犀』圖像有所領悟,這牛魔元霸體就可輕而易舉,跨入到了第二重天境界。

    還有神念,那枚淡金中夾含森綠色的魔血,直接把他神念靈識,強化到了七十二丈之廣。

    靈識感應,已經可覆蓋七十二丈之內,每一個角落,任何風吹塵落,都在他意念之中。

    這已經達到,甚至超越了一般練氣境巔峰的層次,按說到了這地步之後,神念每擴張一分都艱難,然而莊無道卻感覺自己的元神,還遠未增強到極限。

    「天生戰魂——我的元神難道真是如此之強?」

    莊無道心裡默默自問,而後就又猛地用力一握,手臂肌肉膨脹。

    無有具體的參照,他無法準確估測到自己的力量,只能猜測,此時自己的力量,大約在八十二牛到九十牛之間,換個單位,那就是接近十象之力。

    再試著以大摔碑手發勁,到第四倍時,莊無道就已感覺自己的骨骼,隱隱生疼,手臂上的肌肉也接近崩裂。

    莊無道不禁暗暗搖頭,以大摔碑手發力,看來最多也只三十六象的力量而已。

    而若是大裂石,則是五十四象到六十象力量之間。

    他在肌肉骨骼上的淬煉強化,其實已經是極快了,此時的強度,甚至還超過了大部分的同階修士,然而大摔碑手對肉身的要求,實在太過苛刻。

    要想施展出真正的八倍發力,至少需要超過現在三倍的身體素質才能勉強辦到。

    「劍主無需擔憂,血祭之效,除非是尋來特殊的祭品,否則都會逐次下降,劍主要想再更進一步,突破練氣境九重樓,進入中期,至少需一年時光,一年時間,已足夠劍主把肉身淬煉到極高層次。」

    雲兒出言勸慰著:「那天地陰陽大悲賦,本是至少築基境修士,才可修煉的輔修功法,劍主能夠一直堅持到現在,甚至有完成第一訣的可能,實是出人意料,這門大悲賦配合大衍訣,本就是最佳的煉體之術。」

    莊無道也不置可否,默默的看了一眼身前的血色祭壇。

    「劍靈,難道日後每三個月,我都需這樣血祭?」

    他並非是感覺厭惡,或者是嫌棄獻祭太過頻繁,反而是在渴望,能大幅度的增加自己修為,又不觸及自己的底線,這樣的好事,自然是越多越好。

    然而這裡畢竟是離塵宗的勢力範圍,這次血祭前後,他都是心驚肉跳,生恐有其他的離塵宗弟子無意間闖入目睹,又或者有高階修士,將神念靈識覆蓋此間。

    那時的他,必將原形畢露,成為億萬人得而誅之的邪魔。

    而且日後,可能有事在身,可能需閉關修行,未必能夠抽得開身,也沒可能次次都有這麼多時間去準備祭品。

    「三個月到半年之內。」

    雲兒也察知了莊無道的憂慮,放低了聲線:「且我煉製那面磁元靈盾,本就是為劍主進入離塵宗準備,劍主可取來一觀,此器必定有了些許變化。」

    莊無道心中微動,把那中央處的『平等王神壇』召在了手中,果然發現這東西,與之前已大不相同。

    那神像之下,出現了更多的血色紋路,繁複而又條理分明,充滿著玄秘詭譎的氣息。

    莊無道一時也看不出究竟,就將此物再次合攏,還原成了那面『磁元靈盾』,以靈識潛心感應著。

    仍舊是十二重的法禁,並未增加,然而材質卻似乎大幅度的增強,盾外的磁元罡力,也增厚了幾分。

    而除此之外,這面『磁元靈盾』,似乎還多了一種他還無法理解特異能力。

    莊無道沉吟良久,半晌之後才忽然靈光一閃,驚愕道:「這是…魔噬之器!」

    這面『磁元靈盾』無論怎麼看,都是再正常不過的靈器,金光耀目,正氣堂皇,絲毫都不引人疑竇。

    然而雲兒卻偏能在其上,又增加了『魔噬之器』的能力。

    而所謂『魔噬之器』,是一種魔道煉器之法,能夠吸噬死者的精血真元,各種天地靈珍的元氣,用以完善自身法禁,強化材質。

    是一種極其恐怖的煉器之法,每一件『魔噬之器』,都沾染著無數生靈之血,是名副其實的兇器。

    而那些御使『魔噬之器』的主人,也往往受魔噬之器的影響,神智大變,瘋狂嗜血,最後就連自身,也會淪為『魔噬之器』的養份食物。

    不過這『磁元靈盾』中的魔噬之能,卻並非是磁元靈盾本身,而是那藏在盾中的阿鼻平等王神像。

    「此物還不算真正煉成,完整的磁元靈盾,可以『魔噬』之能吸收各種血煞精華,以供奉魔主,甚至還可儲存起來,待你一年半載之後,進行獻祭。」

    雲兒解釋著:「那個時候,便可免了三月一次的血祭,時間地點都自由得多,也更隱蔽,可惜這面靈盾材質有限,估計最多也只能提升到四十八重法禁而已,再高的話,那就要代價倍增。」

    莊無道這才面色一鬆,若真能如雲兒所言,那就是解決了他最大的麻煩。

    「如此最好不過我一直奇怪,按你所言,阿鼻平等王乃是與仙界那些仙王相提並論的人物,是幽冥八百由旬之地的主人,這樣的人物,會看得上我提供的這些祭品?一階巔峰的妖獸,對於這位阿鼻平等王而言,只怕連微不足道四字都算不上。」

    「原來劍主也有自知之明。」

    雲兒發出了一聲輕笑,有如仙音:「劍主的祭品,確實是微不足道,然而那些呼風喚雨的大能,元神修士,登仙境大修,乃至仙君仙王,哪一個不是從小小的練氣境,一步步成長起來?阿鼻平等王所為,不過是四處撒網,廣播魔種,然後等待大魚而已。」

    見莊無道若有所悟,雲兒又道:「再說阿鼻平等王化身億萬,諸方世界之中都有其身影,你道這些化身是怎麼來的?即便阿鼻平等王法力再怎麼高強,又無法維持,都需依靠信眾魔徒的供奉來維持存在,獻祭的品質越高,化身的實力也就越強,其實你若能精研《無間平等經》,以阿鼻平等王對你的眷顧,劍主也能學會請神之術,阿鼻平等王的神位,可是遠在丁甲神將之上。」

    請神?

    莊無道搖頭,他不習慣依靠外力,再說請來一位魔主,哪怕這位也是道家敕封的冥主之一,也依然要被離塵宗上下,視為異類。

    將手中這面磁元靈盾收起,莊無道又開始動手消除現場中的一些痕跡,那些妖獸的骨骼,也需毀去,別看事小,卻也不可輕忽。

    若不清理一番,一旦有人經過此間,多半就可推斷出有人在這裡獻祭過,也定然會驚動整個離塵宗。

    那些元神修士,真要認真追查起來,哪怕只留下一點蛛絲馬跡,都是危險無比。

    而就在莊無道,才剛將那些獸骨全數化盡,一一清理了此處殘留的魔息怨煞,就忽的心中一警,心驚肉跳。

    雲兒也在意念中警示:「不對勁,劍主小心,附近有三階妖獸,好快——」

    莊無道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道白影急掠而來,然後還未等他聚力防範,就已抓住了他的脖頸,整個人猛地離地倒飛,砸在了身後一株巨樹上,身軀幾乎嵌入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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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滄海之石

    莊無道眼前是金光亂閃,只覺整個人好像是散了架,好半天才恢復了過來,望向眼前。

    那是一個近似人形的生物,形狀似人似獸,渾身白色的毛髮,高有近丈,五官倒是極其英俊,然而卻滿口的獠牙,雙眼如血寶石一般,透著令人驚悚的光澤,此時正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己。

    雲兒剛才說,是三階妖修?

    莊無道只覺是頭皮一陣發麻,妖獸中的三階,也就等於是人族的金丹修士,雙方間差了整整兩個階位,是哪怕他由劍靈附體,也根本就無法抗衡的存在。

    唯一使莊無道心中稍安的,是這頭不知來由的三階妖獸,似乎並不欲取他性命,方才那一擊,也留有分寸,除了渾身骨骼差點震散之外,就連輕傷都沒有。

    莊無道四肢皆是動彈不得,任由這白色怪物上下打量這自己,漸漸的也覺眼前的妖修,形貌似乎有些熟悉,腦海之內,也頓時靈光一閃。

    這是一個多月前,他在靈骨寶船上,見過的那頭白背妖猿?

    三階妖獸,已可稱為妖修,與人族的金丹修士等同,除了天地法相之外,也有了第二法身的神通。

    這些妖修,可化身出千百餘丈的法相,也可變化出第二法身,而絕大多數妖修的第二法身,都是選擇人形,也就是通常所謂的形。

    只因此時的人族,乃是天地之主人,傳承的功法最多,掌握的神通最廣,也擁有無數的強者,甚至以一族之力,便可壓制天地間諸般生靈。

    而不出意料,他眼前這頭白色怪物,就是那頭白背妖猿變化而成,只是修為還低,人形法身變化得還不到家。

    只是這頭白背妖猿,來尋自己做什麼?

    就在莊無道,心中疑惑不解之時,那頭白猿,卻又放下了抓住他脖頸的手,退出到了二十丈之外,目光莫測。

    「吞日…血…血…猿,你…不…不是吞…日血…猿為…為何…」

    語音斷斷續續,幾乎是一字一句,顯得艱難無比,語音也含糊不清,莊無道差點就無法聽懂。

    倒沒怎麼意外,妖獸化形之後,便可煉化喉間橫骨,四階時就能口吐人言,而白背妖猿身為猿族一脈,比其他妖獸族類更有優勢,化形時更為輕易,煉化橫骨的時間,也遠較其他妖修要早。

    接連咳嗽了好幾聲,莊無道不斷大口的呼吸,又摸了摸自己脖子,確證那裡完好無損,這才若有所思的,再次看向了對面白背妖猿。

    吞日血猿?這頭妖猿,難道是為吞日血猿而來?

    白背妖猿目光卻是更為兇橫,神情無比的暴躁。

    「說…說清楚,不…不然,殺…殺了你…」

    莊無道皺了皺眉,感應到那凝若實質的殺意,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他不清楚這白背妖猿到底為何而來,又該如何與這頭三階妖修交流。

    好在意念,雲兒及時的出聲提醒:「劍主,此妖應該是感應到了當日吞日血猿的戰魂,這才追擊至此,它想要的,應該是血脈進階之機,妖猿性情暴躁,卻並不嗜殺,劍主小心應付,或者還有脫身之望。」

    莊無道心中微動,試著擺出一式大摔碑手的起手拳架,勢意相合,那一絲碎山河拳意,蘊於拳勢之間。

    那白背妖猿頓時眼光一亮,眸裡的血紅色,頓時平復了不少,卻仍舊搖了搖頭。

    「不…不夠吞…吞日血猿,給…給我看…」

    莊無道暗暗一聲苦笑,也沒凝思遲疑多久,就試著在意念內,觀想著吞日血猿的圖影。

    他是意識到在這哪怕在三階妖修,也是最頂尖存在的白背妖猿面前,自己根本就沒討價還價的餘地。

    而僅僅片刻,莊無道渾身的氣息,就是一變,兇橫悍戾,桀驁不羈,似遠古凶獸,重臨世間。

    莊無道的身後,更現出了一個渾身紫金戰甲的血猿虛影。

    然而這次卻僅僅維持了片刻,莊無道就面現痛楚之色,再支撐不住,使身後那虛影崩散消失。

    白背妖猿先是大喜過望,目不轉睛,然後又滿臉的失望之情,不過眼裡的熾紅殺意,卻已是全數消失不見,只剩下暴躁焦急之意。

    急不可耐之下,也不再口吐人言,而是衝著莊無道一聲咆哮,以雙手錘地,發出一連串震天動地般的聲響。

    莊無道不知所以,好在還有雲兒為他翻譯:「你身上有吞日血猿的印記,他多半已視劍主為同族,還無法確定,這才沒立時痛下殺手,方才此猿應該是有所領悟,要你再喚出吞日血猿的戰魂。」

    莊無道一陣頭疼,剛才召聚出那一絲吞日血猿的戰魂,已經是他的極限。

    再維持下去,只怕他的神智,又要陷入迷失的狀態,被吞日血猿的意念侵襲,這可非他所願。

    旋即又生出靈感,這隻白背妖猿需要的,是血脈進階的契機,未必就定需戰魂才可。

    拔出了輕雲劍,莊無道以劍代筆,在地面上勾畫著,不多時就繪出了一個吞日血猿的草圖。

    然而僅僅片刻,當莊無道試著將『碎山河』拳意,也融入圖中時。

    地上的圖畫,果不其然的粉碎了開來。

    吞日血猿的真形圖,絕非是普通的泥圖可以承受之重…

    那白背妖猿望見地面上的圖案,先是喜得抓耳撓腮,而後又狠狠地一錘地。

    不過似也知普通的材質,無法承載住吞日血猿真形圖,白背妖猿驀地又往身前隨意一抓,而後就從那一無所有的虛空中,取出一塊蟒皮,丟在了莊無道的面前,右手示意。

    「畫…繼續畫,我要…」

    莊無道的瞳孔則微微一縮,認出這張皮上的紋路,正與當日那頭綠森蚺相符。

    記得這頭巨蟒,也是三階後期,頭生獨角,已經開始了由蛇化蛟的過程,那日大敗之後,就以這頭綠森蚺逃得最快。

    卻真沒想到,這頭綠森蚺,終究還是沒能逃過白背妖猿的追殺。

    記得當日,這些妖獸是在爭奪一株獨葉妖靈草,一月不見之後,這白日妖猿的實力,只怕比當日還要強一些。

    自然具體是到了什麼層次,他也分辨不出來,不過劍靈卻不在此例。

    「此獸雖非四階,然而卻已可以四階視之,一旦施展出吞日變與血猿變,許多元神修士,都不是它對手。」

    比擬四階的妖猿?

    莊無道心中發苦,那麼此時此刻,即便離塵宗四位元神境真人都在場,也未必能將他救下。

    不過莊無道卻依然是搖了搖頭,眼神堅定,並無繼續繪圖之意,這可能是他,唯一能從這白背妖猿手中,保住自己性命的東西。

    那妖猿果然雙眼一瞇,紅眸中殺意再起,手繼續指了指蟒皮。

    莊無道面色平淡,毫不動容,手指了指自己:「繪圖可以,交易公平。」

    既然已知道了對方索求之物,那就自然也有了討價還價的本錢。

    白背妖猿的神情,果然緩合了下來,歪著腦袋想了想之後,就又把手探入虛空。

    而後又取出一物,卻是一大串白金顏色,彷彿是皮筋一般的東西,丟在了莊無道的面前。

    莊無道一陣發愣,正覺不解時,雲兒卻已經錯愕道:「這是那隻綠森蚺體內的筋膜韌帶,雖還未完全變化,卻已可算是三階蛟筋了,好東西」

    那白背妖猿卻似覺還不夠,將三枚紫玉顏色的玉石掏了出來,同樣丟在了莊無道的腳下,其中二枚生有七個竅孔,另一枚則是內蘊紅光。

    「這是…」

  雲兒的聲音,更是驚異:「滄海七竅石與通脈石,這是深海之物,真不知他從哪裡尋來。」

    「滄海七竅石與通脈石?這是什麼東西?」

    「這個世界中的道典,難道就沒有記載?此二物是你們修士眼中的至寶,是可以複製靈竅,增加修士玄術神通之物,劍主任意一個偽靈竅,只需融入一枚滄海七竅石,靈竅就可一化為二,也就是說,可連續施展兩次同樣的玄術,可惜品階稍低了些,只能複製四品的玄術神通,而通脈石,則是可以聯脈通竅之物,就如劍主你的大裂石與拔劍術。」

    莊無道仍沒聽懂,卻已知此二物的珍貴,滄海七竅石,可使偽靈竅一化為二,若是融入拔劍術,所在的偽靈竅,那麼這門無限接近二品的玄術神通,就可一日間施展兩次。

    而通脈石,只怕更是珍貴,可將任意兩種玄術神通,融合在一起,提升玄術神通的品階。

    莊無道不由一陣無語,他方才話裡的意思 是他為白背妖猿畫出真形圖,而白背妖猿,則要放過他性命。

    「劍主,這妖猿才化形不久,太複雜的言語根本就聽不懂,劍主語中之意越簡單越好,不過,以兩枚滄海七竅石與一枚通脈石,換取吞日血猿的真形圖,倒是再公平不過,在妖修眼中,這些人族修士的至寶,多半都是用不上,然而七竅石與通脈石,卻是例外。」

    莊無道深呼了一口氣,極力勉強著自己,把視線從那三枚玉石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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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蛟蛇之筋

    那白背妖猿似已等得煩躁,衝著莊無道呲牙咧嘴,一聲悶吼。

    莊無道無奈,卻仍舊繼續搖頭道:「交易,還有性命,我能夠回去。」

    白背妖猿這次卻聽是懂了,旋即就眼透不解之色:「我吞日猿族…守信,我血脈…發誓,同…同族,不取…不取你性命…」

    莊無道這才心神一鬆,他不知吞日猿族的信譽如何,不過既然是以血脈發誓,那麼這白背妖猿一旦違約,日後其血脈,就再無進階之機,已經是極重的。

    莊無道再無言語,默默的割開了自己的手腕,以血代墨,開始在蟒圖上繪製著吞日血猿的真形圖案。

    純論材質,這綠森蚺之皮,較之當日的靈骨寶船上的三階妖獸,還要強上數倍。

    然而當莊無道繪到一半時,那蟒皮倒是沒再出現潰散的情形,然而莊無道自己,卻是首先承受不住,執劍的右手,被無形的巨力,生生的崩斷,而握劍的五根指骨,也是突然間寸寸粉碎。

    莊無道皺著眉,強忍著痛,眼含無奈的,看著對面的白背妖猿,他頓悟出的真形圖,其實也不是完全的版本。

    然而要想將這部分繪之於形,哪怕是一半也無法辦到。

    不過那白背妖猿,卻已是滿眼的欣喜,猛地一把將蟒皮抓走,接著眼神異常複雜的,看著莊無道,有感激,也有疑惑,更夾含著幾分親近。

    「我…袁…袁白,你…記住,莊無道,我…記得…」

    說完這句,白背妖猿就不再多言,身形一個閃動,消失在了原地,也不知是用了什麼神通遁法,將莊無道設下的禁陣,完全視如無物。

    而當那如山一般的壓迫力,徹底在身上消失,莊無道只覺是渾身一軟,整個人似被抽走了骨頭,癱軟在了地上。

    這白背妖猿給他的壓迫力,根本非是司空宏能夠比擬。

    「看來此妖,還真是把劍主當成了同族,你的真形圖,當可助他更進一步,想必不久之後,就會踏入到四階,袁白,應該是他的名字。」

    莊無道搖頭,一隻四階的白背妖猿,對於近在咫尺的離塵宗而言,必將是一個災難。

    好在看情形,白背妖猿與林海內的其他妖獸,關係不算太好,甚至彼此仇視。

    不過無論怎樣都好,總之這位『袁白』,已經暫時與他無關,莊無道也不願與它再扯上關係。

    不過莊無道胸內,卻仍有一絲疑惑。

    「他又怎知曉我的姓名?」

    「雲兒不知 可能此妖已經跟隨了劍主一段時日,天賦不錯,連我都不能察覺。」

    莊無道雙手緊緊的一攥,也就是說,很可能早在他進入天南林海內的那一刻起,這隻白背妖猿就已尋了過來。

    那麼方才的血祭,這位『袁白』,又看到了多少?

    旋即莊無道就又暫時把擔憂壓下,那袁白畢竟是妖身,不會被離塵宗信任,雙方是敵非友,離塵宗的四位元神境 不會輕易相信一個妖修之語。

    若無確實的證據,這袁白即便目睹,也難以指正。

    莊無道也不會以為,一位實力出群,幾乎一隻腳進入天一修界巔峰層次的四階妖修,會無聊到尋他這個小小修士的麻煩。

    妖修一脈對魔修雖也反感,然而也不到必欲除之而後快的地步,為抵禦各大宗派的絞殺,雙方間也偶有聯手。

    自然這些,也只是莊無道自我的心理安慰而已。

    雲兒則遲疑著道:「也不用太過擔憂,此猿對劍主應該是心懷善意,不過看它情形,只怕日後還會來尋劍主,劍主畫出的那副吞日血猿真形圖,最多只能助他進入四階境界,也不足以讓其吞日血猿的血脈,再提升層次。」

    莊無道身軀頓時一僵,面色發紫,好半天才恢復了過來。

    四階之後,還會來尋他嗎?希望那時候的自己,能夠有些許自保之力。

    定了定神,莊無道才又將地上那蛟筋,以及三枚紫色玉石,收到了手中,仔細看著。

    那蛟筋大約小拇指粗細,堅韌無比,展開之後,足有三千餘丈。

    不過莊無道更在意的,是三枚玉石,滄海七竅石,顧名思義,有著七個竅孔,有著一絲絲淡紫色的氣血,在竅孔中流轉,而那滄海通脈石,裡面的紫光,則似一朵火焰,在玉石之內躍動著。

    「雲兒,這兩種石頭,真有你所說的那般神奇?連脈通竅,增加竅穴。」

    「自然是不假。」

  雲兒斬釘截鐵道:「你仔細觀那七竅石,結構與你體內的偽靈竅,是否剛好相仿?還有一種滄海九竅石,可以與本命靈竅融合,增加本命神通,至於滄海通脈石,裡面的『紫火』,是一種極特殊的靈液,遇血而凝,可以作為溝通靈竅的橋樑,天地造物之神奇,非常人能夠想像。」

    莊無道眼中喜色微閃,一時間竟有些躊躇不定。

    滄海七竅石,能夠複製一處偽靈竅,不過按照雲兒的說話,他手中的這兩枚品階稍稍低了些,只能複製四品極絕級別的偽玄術。

    也就是說,能夠使用著兩枚滄海七竅石的,就只有『大裂石』與『擒龍震虎』。

    牛魔亂舞是他的本命玄術,而拔劍術是三品超凡的巔峰,甚至還超越了牛魔亂舞,而星火神碟,則介於四品與三品之間,是依靠石明精焰之力,才提升到三品超凡的上階層次。

    兩枚滄海七竅石,也就等於是使他,多出了兩式四階絕級層次的偽玄術。

    至於通脈石,則更作用巨大,拔劍術與大裂石掌結合之後,生生把拔劍術這門玄術,推升到了二品聖靈的層次。

    若是他把擒龍震虎與大裂石掌合一,則每一掌的擒攝之力,可激增數倍。

    再若是大裂石掌與牛魔亂舞連通,可以使牛魔亂舞九九八十一掌的每一掌,都達至大裂石的最高十二倍發力。

    那種情形,莊無道自己想想,也覺是毛骨悚然,也覺不怎麼現實,自己即便聯脈成功,自己的肉身,只怕也支撐不住。

    十息之內,發出八十一掌大裂石,沒把人打死,自己反而要被力量反震到沒了命。

    自然連脈通竅,也需考慮相信,比如星火神碟與牛魔霸體,就難以連竅,即便強行合在一起,也沒可能有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這七竅石與通脈石,到底該怎麼用?」

    「需要整整一年時間來融合煉化,這一年之內,劍主都不得這動用玄術神通。」

    「一年?」

    莊無道陷入了沉吟,一年時間不使用玄術,也沒什麼大不了。

    在離塵宗內,只要不是遇到千年前,陷空島那樣的大劫,半月樓內,應該可保安全無慮,只要自己,不輕易離開離塵本山,就不會有什麼兇險。

    只是那大比山試,卻是與他無緣了…

    不過那司空宏也說過,讓他這一次主動退出山試大比。

    「那麼血祭怎辦?」

    他此刻越來越覺那位阿鼻平等王,是自己一個包袱,獻祭的好處固然不少,然而有時候也極不方便。

    「劍主可以短時間內連續數次血祭,不取那些魔血回饋就可,如此可以取悅於魔主,一兩年內,都不用擔心反噬。」

    雲兒出謀劃策道:「劍主才領悟了碎山河拳意,這個時候能穩一穩境界,也是好事。」

    莊無道不禁一笑,雲兒的言語間,果然已經沒有了兩個月前的迫切。

    主動讓他停下腳步,穩固現在境界,倒真是難得。

    將那三枚紫色玉石,慎而又慎的收起,莊無道便又感覺到,自己右手臂上傳來的刺痛,這才想起,要處理自己的傷勢。

    至於那些蛟筋,則是隨手甩入到小乾坤戒內。

    然而雲兒卻又道:「劍主,這些蛟筋對你而言,價值可不在那兩枚滄海七竅石之下,甚至更有勝之。」

    「怎麼會?」

  莊無道奇怪的問著,心裡也沒怎麼在意,他更關注自己的手臂,要親手將自己折斷的骨骼,一一歸位。

    「劍主難道忘了,那金菟絲草?」

    「金菟絲草?」

  莊無道終於反應了過來:「你是說,偽造隱靈根?」

    記得當日雲兒曾言,如能取來三兩龍筋,哪怕只是有龍族血脈的蛟蛇之筋也可,加上地心元核與這金菟絲草,那麼『造』出真正的隱靈根,也未嘗不可。

    「這綠蚺已經化蛟在即,只需完成蛻皮生鱗就可,其筋其膜,已經算是真正的蛟蛇之筋,有了此物在,就不能算是偽造,而是真正的隱靈根。」

    莊無道雙眼內精芒頓閃,喜不自勝:「換而言之,我現在只需尋到足夠的地心元核?」

    他現在已不同於幾月前,見識增廣了不少,知曉地心元核雖是少見,然而相比蛟筋,卻又不算什麼。

    只要有足夠的財貨,就可購得。

    「地心元核,只能用於融煉出土系的隱靈根而已。」

    雲兒笑了笑:「那隻綠森蚺,兼具土木二行,恰好那金菟絲草,也是一樣,你要自己造出隱靈根,那就還需任意一種萬年木心才可,你修的是天璿照世真經,木生火,也易被火焚,最好是萬年梧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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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靈根希望

    「也就是說,這偽造出來的隱靈根,是包含土木二系?」

    「正是!」

    雲兒語氣又復凝然道:「不過劍主需注意,那綠森蚺筋畢竟要比真正的蛟筋差了一截,所以萬年木心與地心元核材質,就至關重要,以金菟絲草與綠森蚺筋造出的靈根,至低二品,至高天品,足可使劍主修煉到金丹境界,然而若是輔料差了,只怕築基後期都達不到,具體如何,就要看萬年木心與地心元核的品階高下。」

    莊無道皺了皺眉,普通的地心元核易尋,然而若要精品,那就有些艱難。

    還有萬年年份的梧桐木,也不知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估計他也只能到那些深山老林中去尋,而且必定是如天南林海這樣的靈潮之地。

    在這種地方度過一萬年的壽歲,只怕早己成了紫槐樹妖那樣的妖物,而且階位不低。

    不過對他而言,這超品隱靈根,暫時還不是必須之物,依靠血祭之法,供奉那位冥主,他現在的實力增長,遠沒到停滯之時。

    萬年梧桐木與地心元核,大可待他修煉到練氣境巔峰,又或者築基境之後,再慢慢尋覓。

    有了一定的修為,在離塵宗內也有了足夠的地位,尋找起這兩種靈珍的時候,肯定要比現在要簡單。

    莊無道隨即又看向了手中的那面磁元靈盾,他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在這林海中多尋一些祭品,儘量滿足那位阿鼻平等王。

    他想看看從袁白那裡換來的滄海七竅石與滄海通脈石,是否真有雲兒所說的那般異能?

    莊無道隱隱已有些迫不及待,多增兩個偽靈竅,複製兩門玄術神通,在練氣境時的好處,或者沒那麼明顯,然而一旦到了築基境金丹境,卻是助益巨大。

    而連脈神通,好處就更不用言敘,有時候使用二品玄術神通能達到的戰果,用十個二十個三品玄術都未必能辦到。

    不過要尋祭品的話,這片地方顯然已經不合適了,他要血祭,就只能換一個方向,最好是向東南深處轉移,那也就意味著,自己會面臨更大的風險。

    ※ ※ ※ ※

    也就在莊無道離去不久,僅僅半個時辰之後,兩個青年道人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莊無道血祭之地的上空,都是眼含異色的,打量著這附近,都是穿著離塵宗的紫青道袍,衣袖之上赫然都袖著三朵雲紋。

 「確實是那頭白背妖猿的氣息,不過它來這裡做什麼?按說這猿猴才服用過獨葉妖靈草,該當是覓地沉眠,進階血脈修為才是,它活動的範圍,一向都在東南一側,那處火山附近,為何今次會甘冒風險,跑到此處?就不怕被那幾位察覺後,出手圍殺?」

    「司空師弟問我,那我該去問誰!」

    其中一位紫衫道人微搖著,亦是滿臉的不解:「我猜測可能是此間,有他必欲來尋之物,而且在這林海週邊,已潛伏了不止一日,到底是為何,就不得而知,難道是這附近,有異寶靈物出世不成?」

    「真有什麼異寶靈物,師尊他不會毫無所知。」

    空中另一人,正是司空宏,微皺著眉頭,突兀的想起,那日靈骨寶船上,他那位『師弟』繪出的吞日血猿真形圖,招出的那絲血猿戰魂。

    難道會是他?

    白背妖猿亦是吞日血猿一脈,受血猿戰魂的吸引,也不是沒可能。

    沉吟了片刻,司空宏便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有些猜測,不過還無法證實,此事待你我返回時,多半可知究竟,不過若真如我所料,那多半就有好戲可看,那頭白背妖猿,說不定有希望,二十年內踏入四階。」

    「四階?果真?」

    那紫衫道人怔了怔,而後也輕笑出聲:「若真是如此,這天南林海內,怕是少不得一番動盪,那白背妖猿借助吞日變與火山之力,便是四階妖修面前,也全不畏懼,如今一旦入了四階,只怕少不得要與林海中那幾位爭鬥一番。」

    然而待說到此處,紫衫道人的眸中,也漸含憂色:「此事對我離塵宗而言,卻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也無需太在意,只需這些四階妖修,不能形成合力,我離塵宗便還可壓制,有這頭四階妖猿在,倒是更易平衡。」

    司空宏負手哂笑,透著幾分冷意:「那頭妖猿進階之事,林海中那幾位只會比我離塵宗更在意,只需透個消息過去,自然有人去著急,再說即便那妖猿,真的入了四階,林海東南方向,也非是我們宣靈山一脈管轄之地。」

    「師弟此言太過偏激狹隘,我離塵二山七峰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則俱損,皇極峰那邊出了差錯,難道我們就能討得好處?」

    紫衫道人搖著頭,淡淡道:「宗門內的爭鬥,終需有一個分寸,即便是血海深仇,也需念著同門之誼,絕不可置離塵宗大局安危於不顧,司空師弟,若真有一日因一己恩怨,做出令宗門上下受損,人神共憤之事,我這個當師兄的,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你,此言在先,莫謂我言之不預。」

    「雲師兄你…!」

    司空宏憤憤然,不過到底還是沒當場翻臉,只是不悅的一拂袖:「真是迂腐!華英師弟之事,已是前車之鑒,你們居然還不清醒!」

    「清醒如何?不清醒又如何?你我雖恨明翠峰入骨,難道還能去將明翠峰上下,都屠戮一盡不成?沒了離塵宗這顆大樹遮風擋雨,你我最後也不過是任人欺淩的小小散修。」

    雲靈月淡淡言著,眸子裡透出的情感,卻是痛苦無奈之至,而後又恢復清明道:「這裡有禁陣痕跡,半個時辰前,有人在這裡布過陣,不似我們離塵宗的路數,卻極其高明,那人行事,也異常小心,這附近應該是被清理過,一點氣息蹤跡也沒留下。」

    司空宏詫異的一挑眉,仔細注目看著,潛神感應,半晌之後,卻是一臉迷茫的搖頭:「真看不出來,估計也只有雲師兄你這樣的陣道大家,才能瞧出蛛絲馬跡,小弟是自問不如。」

    「不是我陣道高明,而是師弟你太不用心!」

    那雲靈月啞然失笑,然而疑惑的看向了叢林深處;「此處佈陣之人,應該與那頭妖猿見過一面,半個時辰,那人離此地應該不遠才對,而這二百里內,卻都感應不到任何遁法波動,這個人,好快的遁速,難道是築基修士?」

    哪怕是金丹修士,也不可能把神念覆蓋四百里方圓,然而這四百里方圓內,稍稍大一點的靈力波動,卻逃不過他的靈識感應。

    「管那麼多做什麼?那頭妖猿既然已經離去,並無對我離塵不利之意,那你我也可回師尊那裡覆命了。」

    司空宏心忖若真是築基修士,那麼此處佈陣之人,就多半不是他那位『師弟』了,面上卻絲毫異色不顯:「那頭白背妖猿,不過是孤家寡人,也還不至於聰明到會在我離塵宗內,聯結內應的地步,既然如此,又何必追根究底?」

    「師弟你倒真是看得開。」

    雲靈月一聲苦笑,卻目光愣愣的,繼續看著下方。

    也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處有些不對勁,周圍縈繞著一股令他噁心欲吐的氣息,仔細辨認,又分辨不出來。

    除此之外,他的鼻間更能聞到一屢屢香氣,初時清香撲鼻,然而當他再嗅之時,卻又感覺內中含蘊著一絲腥臭。

    半個時辰前,這處所在,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心底也不知為何,總覺一股異樣之感縈繞不去,擔憂?厭惡?還是不祥預感?都似是而非。

    ※ ※ ※ ※

    同一時間,距離天南林海足有十餘萬里的雪山之上,蕭靈淑一雙玉手緊攥著,有些心神不寧的仰望著上方三千丈處。

    那是一座九層白玉高塔,建在雪峰之上,而此時高塔之外,火焰正熊熊燃燒,粗如兒臂的電流,正流轉其間。

    不時傳出炸雷般的聲響,聲威駭人。

    這是丹劫——修士的丹劫!

    修士成丹其實並無劫數,然而有些天賦異稟的修士,修行之路卻與眾不同,遵循上古修行之法。

    以天地為爐,造化為工,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聚陰陽二氣,龍虎交匯而成丹。

    所以才有丹劫,是天地為爐,陰陽為炭之劫。

    這樣的修士,一旦成丹,修為法力,都將勝過同階的修士十倍,也更易成嬰。

    而此時白玉高塔內,就有這麼一位修者,正以這古法成丹。

    「夫人大可放心!老爺他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天品靈根,兼且道心通明,又為今日,將修為壓制了六年,以鞏固根基,這一關,必定可安然渡過。」

    說話之人,卻是立在蕭靈淑身後,一位黑袍老者,語含安慰。

    蕭靈淑卻不領情,鐵青著臉道:「六年?六年怎夠?歷年匯龍虎而成丹者,哪一個非是三五十年的積累?這萬年中,身有超品靈根而殞於丹劫之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夫君他也太心高氣傲,也太心急了,偏偏父親他,居然也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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